《末日求生,反派非要赖着我》
3. 勇者的召唤
江千鹤看着围栏即将被恐惧的人群冲破,有两名士兵持枪钻入人群,击杀变异体。
去路彻底被堵死。
她冷眼旁观着这场混乱的狩猎。很快,她注意到一个异常——几只从她车旁路过的丧尸,原本空洞的血色瞳孔似乎朝她的方向转动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它们就像被更强烈的诱惑吸引,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扑向那些因极度恐惧而散发出浓烈“气味”的逃难者。
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视线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混乱的战场,最终锁定在一个格外不同的变异体身上。
它的动作比其他丧尸更为协调迅捷,肌肉的萎缩程度似乎更轻,扑咬的动作连贯迅速,一次扑击就能精准地放倒一个成年男性。
甚至,在撕咬的间隙,它会短暂地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进化体…或者正在进化?”江千鹤的眼睛猛地亮了,那是一种发现稀有病例般的兴奋光芒。
她扎起头发,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推开车门,从后备箱抄起一柄之前网购的消防斧——重量适中,劈砍力道足,非常适合对付骨骼初步硬化的变异体。
她逆着奔逃的人流,径直冲向那个特殊的丧尸。
一位一米八的年轻小伙被选定位下一个猎物,那进化体刚将人扑倒,恰好趴在江千鹤脚边。
“呜呜呜救,救命!”男人抽噎着往前爬,却被压得很难移动,手指颤抖的根本使不上力。
江千鹤举起红色斧头,那变异体似是能感知到危险一般,四肢匍匐压住身下的猎物,仰头望过来。
唇角处尖锐的獠牙还在滴血。
江千鹤露出个漂亮的微笑,周围凝重的空气都被她的狂热所点燃,“你好啊,小宝贝。”
就在那獠牙利爪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刻,她猛地侧身,消防斧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向它脖颈最为脆弱的部位。
这一下若是劈实,足以让它身首分离。
然而,就在斧刃即将触及皮肉的刹那。
“姐姐!小心后面!”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陆沉不知从何处赶来,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看似想要保护她,却极其“巧合”地用身体撞偏了她的手臂!
斧刃一滑,重重地劈砍在丧尸的肩胛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紫黑色的腐血喷溅而出,却未能致命。
那丧尸遭受重创,发出一声暴怒的狂吼,血红的眼似是愤怒一般锁定她,攻势更猛。
“碍事!”江千鹤怒火中烧,一把将陆沉狠狠推开,“躲远点!别给我添乱!”
她的注意力再次完全集中到眼前的变异体上。它因受伤而更加狂躁,但动作也因此露出了破绽。
江千鹤利用它扑空的间隙,脚下步伐灵活变换,消防斧再次挥出。
这一次,没有丝毫偏差。
斧刃精准地劈入了它的颈椎缝隙,彻底切断了中枢神经。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江千鹤已是气喘吁吁,甩了甩斧头上的血污,脸上没有丝毫后怕,只有一种完成高难度手术后的疲惫与满足。
她立刻蹲下身,也顾不上脏,从背包里取出采样工具,熟练地开始采集这只特殊丧尸的血液和组织样本,尤其是那受损又快速凝结的创口组织和部分脊髓液。
“再生能力似乎也有增强,太完美了…”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记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世界里。
她没有注意到,被她推倒在地的陆沉,正用一种冰冷彻骨的眼神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眼神里没有了丝毫的脆弱和感激,只剩下翻涌的憎恶与杀意。
她和实验室里那些穿白大褂的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江千鹤不仅知道末日信息,拥有不符身份的医学知识,甚至对丧尸有着超乎寻常的研究热情。
若是放任她活动,她很有可能会执着于研究出病毒的某些特性,万一找到克制方法......
他必须尽快......清除这个隐患。
就在这时,身后巨大的异响闯过,如同无数沉重的脚步声奔涌而来。
他转头,眼神冷冽地盯向那即将飞扑过来的丧尸。
丧尸想饱餐一顿的心思立刻消失,害怕的有些颤抖,但已飞在半空中无法逃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沉的后背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趴倒在地上,上方飞跃过一只丧尸。
被江千鹤一斧子砍中大腿,丧尸当场倒地,双手挣扎着爬行。
那至少十多只的丧尸原本要向他们两人冲来,却立刻绕开他们,去追周围四处逃窜的人。
就如同一条湍急的河流遇到礁石般,被劈开一条缝隙。
“我有这么厉害?都怕我了?”江千鹤虽说觉得自己确实有那种不好惹的气势,但也不足以能将一群丧尸吓跑吧?
她也没多想,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男生。
“渍,乱跑什么?”江千鹤擦了把汗,对自己这不中用的瘦体格很是嫌弃,看了眼那黑框眼镜下单纯的神情,很像她那个新收的实习生。
笨笨的,但很勤奋。
“起来。”她到车旁给对方拿了个武器扔过去,“自保会吧?不想死就拿着。”
陆沉抿着唇,握住那跟送给他防身用的棒球棍。
他的体质即使受伤也能在几天内自动愈合,所以对于受伤这件事,他也不在乎。
手腕上那创可贴此刻很是显眼。
周围惨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撕咬和啃食,几乎是单方面猎杀。
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丧尸进化,刚才那只可能只是初步进化,如果随着进食量提升,丧尸的能力会更强。
她立刻爬上车顶,站在黑色越野车上。
视线扫视一圈。
清了清嗓子,深吸口气喊道:“你们越怕,死得越快,站起来,有种的就别跑!”
早知道买个扩音器了,她吼得太用力,嗓子干的直咳嗽。
似乎只有几人听进去了,她继续指挥道:“横竖都是死,怕什么?”
“围在一起,去柱子旁集合.....”
陆沉抬眼,望着站在越野车顶,高挑的身材衬得气质出挑,简单的牛仔裤灰衬衫被她穿的干净,又透着股特别的气质,偶尔会让人移不开眼。
阴云密布的天空,只有几丝光亮穿透云层,恰好有束微光打在对方的侧脸上。
“喂,问你呢,会不会唱?”
“什么?”
“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嘹亮的歌声穿破空气,细小的声音飘荡在挣扎在险境的人们耳朵里。
民族血液里流淌着的情绪被一点点激发。
男人们首当其冲,恐惧的情绪逐渐被愤怒和反抗取代,三三两两集合冲向身侧开始救老弱妇孺。
“大点声。”江千鹤从车上跳下来,发现又有一只进化的丧尸,不但不进食,而是开始转化,不到十几秒,被咬的三人已经有变异的趋势。
转化的速度十分快。
陆沉被拍了一下头,眼看着对方从后备箱拿出个头盔戴上,戴上护腕。
对他嘱咐道:“在这里待着,知道怎么挥吧?”
那视线定在木棒上,“耳侧,大腿,这两个地方最容易受伤。”
江千鹤潜意识里就把这个认识不到半小时的男生当成自己的小辈照顾。
可能也是独自穿进来,想从身边汲取一些熟悉的安全感。
不过她刚走到一半,就被不远处密集的枪声和引擎声!
部队的支援终于赶到了,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开始清剿丧尸,疏导人群。
江千鹤眉头一皱,像是老鼠遇见猫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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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往回跑。
她可不想现在就被“保护”起来。
江千鹤快步跑回自己的越野车,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拐进了一条颠簸泥泞的乡间小路,将身后的枪声与混乱彻底隔绝。
不到十分钟,后面没有追赶的踪迹,她长舒一口气,摘掉头盔,习惯性地瞥了眼后视镜——
镜子里,一张苍白乖巧的脸正对着她,露出一个虚弱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陆沉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地缩在了她的车后座上.....
“你?!”江千鹤简直要气笑了。
他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声音微微发颤,镜片后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带上我吧…求你了…我吃得很少的…”
她看着定位,这条路方圆几十公里内都少有人烟,没法再把他扔下去。
江千鹤狠狠瞪了他一眼,最终低骂了一句:“…算我倒霉!”
她正要继续往前开,对方却脸色苍白地想要下车。
她给人递了瓶水,“吐完了?还真是小病秧子。”
“谢谢。”
上车后,又开了半个小时路程,最后她把车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半山平台。
这里远离城市,人烟稀少,反而更安全,就是去Z市要多绕一天的路。
天色渐晚,夕阳给远山镀上一层暖金色的轮廓。路牌显示,附近有一个著名的国家森林公园,她直接躺在草坪上,听着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抬眼望着远处美丽的夕阳,很是惬意。
若不是有些疲倦了,她都想去公园里逛逛。
长这么大还没旅游过呢。
“你这么年轻,出去玩过么?”
“没有。”陆沉站在她身后,注意力却都在侧后方的车里。
“真是可惜了,明天去公园逛逛吧。刚好也不急。”
“........”
“你叫什么?”江千鹤略微上抬视线,恰好能望见对方那锋利的下颌线。
“我叫陈露。”陆沉顿了片刻道,也低头看向江千鹤,试探道:“你呢?”
“呵,不是看过我的宣讲?还需要我告诉你?我不是白干了。”
陆沉隐下暗沉的目光,以身体不适为由上了车。
他谨慎地开始翻后备箱,想先将对方收集的那些样本毁掉。
“喂,小病秧子,”车外突然传来江千鹤的声音,“我饿了,后备箱那个黑色的包,拿一下,里面有吃的。”
陆沉的手指猛地顿住,迅速缩回,脸上瞬间又挂上乖巧的表情:“好的,姐姐。”
*
夜幕彻底降临,山里的温度降得很快。车内开着暖风,与窗外的死寂仿佛两个世界。
江千鹤似乎心很大,或者说完全没把身边这个“脆弱”的大学生当成威胁。
她调整了一下座椅,打了个哈欠:“睡了,守夜的事,嗯......你估计也扛不住,算了,反正这地儿暂时应该安全。”
说完,她竟然真的闭上眼睛,几乎是秒睡,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陆沉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等了很久很久,直到确认她真的睡熟了。
他缓缓坐起身,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再次向她靠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留对方几天观察一下。
所以他将目光移向那个项链。
就在他靠近她,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微凉的金属器皿时,睡梦中的江千鹤忽然蹙了蹙眉,发出一声极轻的、模糊的呓语。
“陆沉——”
这两个字清晰无比地钻入他的耳朵。
陆沉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重生归来,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真名。
在实验室,他也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编号。
“小宝贝,等我.....嘿嘿嘿——”
4. 矛盾的选择
梦里的女人咂咂嘴,翻了个身,嘟囔声含糊不清,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陆沉停在半空的指尖,距离那装着样本的项链器皿仅有毫厘之遥。
冷汗无声地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紧贴着冰冷的椅背。
刚才那句“小宝贝”和那瘆人的笑声,与她剖丧尸时专注狂热的神态诡异地重叠,透出一种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她刚才……是在叫他?还是梦见了别的什么怪物?
观察。
必须更谨慎地观察。
这声突兀的梦呓,将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推向了更深的未知。
陆沉缓缓、慢慢地收回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只沉睡的猛兽。
车厢内只剩下暖风的嗡鸣和她绵长的呼吸声。
陆沉重新倚回靠背,镜片后的目光深沉,在黑暗中无声地打量着江千鹤沉睡的轮廓——那毫无防备的脖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腔。
一个念头疯狂叫嚣:掐断它!现在就掐断它!
此刻气氛非常安静,只有窗外被风抚过的树叶沙沙作响。
此刻如同有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与这个知晓他真名、满身谜团的女人死死困在一起。
他需要她永远闭嘴,但也需要答案......
经过今天的观察,这个女人其实并不认识他本人,被他缠住也是不加掩饰的嫌弃,或许......可以先观察一阵子。
*
江千鹤是被一阵奇异的焦香弄醒的。
不是腐臭,不是血腥,而是一种……蛋白质被炙烤的、混合着油脂的诱人香气。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视线聚焦,她看见陆沉蹲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面前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小小篝火堆。
他在摆弄几串……红白相间的肉,旁边还摆着开了盖的午餐肉罐头和一小撮脱水蔬菜煮的汤。
“醒了?”陆沉听见动静,转过头。
他厚重的镜片后,眼睛清澈温顺,带着恰到好处的熬夜苍白和疲惫感,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弧度。
“早上好,姐姐。”
他举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肉,小心翼翼地递过来:“我看后备箱有罐头,还有一小袋蔬菜干……想着做点热的。可能不太好吃,但……总比干啃面包强点?”
说完,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软更乖,用一种邀功般的语气道:“用的是固体酒精,很小心的,没引来丧尸。”
江千鹤坐起身,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此刻她胃里空落落的饥饿感被那香气勾得更甚。
推门下车,清晨微凉的空气涌进来,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她走到火堆旁,毫不客气地接过肉串,一口咬下去。
肉质紧实,带着点原始的焦香和油脂的甘甜,虽然调味料只有可怜的盐,但对于啃了一天面包饼干的人来说,已然是无上美味。
“手艺不错啊,陈露同学。”她含混地称赞,目光扫过他那双骨节分明、处理食物异常灵活的手。
一个低血糖、胃疼、动不动就虚弱苍白的小病秧子,荒野求生技能倒是点得挺满?
陆沉递给她一个剥开的小面包,又把一瓶拧开的水放在她脚边,动作自然流畅。
随后仿佛察觉她的打量,很自然地开口解释:“……以前学校社团野营学的。”
说完,也不等江千鹤问些别的,又主动开口关心:“姐姐昨晚睡得还好吗?山里挺冷的。”
“还行,死不了。”江千鹤几口解决掉烤肉,灌了口水,视线再次落在他身上:“你呢?胃还疼?守夜没冻着?”
陆沉被盯得下意识地想缩一下手背上的针孔痕迹,又忍住了。
他摇摇头,声音放得更软,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和一丝疲惫:“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没精神。”
他抬眼,湿漉漉的眼神透过镜片与江千鹤对视:“姐姐,我们接下来……真的要去Z城吗?那里听起来……好可怕。”尾音带着细微的颤。
“......”江千鹤莫名其妙感觉浑身被电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忍住牙酸,猛地站起来。
“怕了?”站起来后,江千鹤嗤笑一声,利落地用泥土踩灭火堆残烬。
“怕就趁早调头,找个官方安全区窝着。”
她走到车边,打开后备箱开始检查装备,斧头、医疗箱、食物……动作干脆利落,最后把一直挂在身上的标本项链放到后备箱容器中,又拿出一个崭新的标本项链,才缓缓接着说:“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丧尸和实验室的尸体切片,没有岁月静好。”
“我不怕!”陆沉像是被激起了某种倔强,急忙站起身,却又因为“动作太猛”晃了一下,连忙扶住车身稳住,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我……我说可怕,只是担心姐姐。姐姐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自己……和我的,对吧?”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盲目的信任,像把脆弱的钥匙主动递到对方手中。
然而江千鹤根本不Care......
江千鹤拉上背包拉链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回头,对上那双藏在厚重镜片后面、努力显得真诚又无辜的眼睛。
“我?”江千鹤指了指自己。
“保护你?”然后又指了指陆沉。
“少来这套。”她没好气地把背包扔进后座。
“小伙子,现在不是和平年代,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就是大写的完蛋,说出这种话,看来你想去Z城的决心也没那么强。”
“不是...!不是的!我肯定也会发挥作用的!姐姐...请带上我......”陆沉听见江千鹤这么说,连忙慌乱补充。
看来这位“预言家”并不是善良的圣母,想要待在她身边必须要有价值。
想到这,陆沉心中不由生出莫名的失望。
江千鹤没想这么多,她就单纯对这个小孩儿的发言感到不满,所以说了句重话,见对方慌乱解释然后低头一副失落的样子不由有些动容。
虽然硬是缠上她这点有些烦,但总体上来说这小孩儿还算乖,昨天不要他守夜也主动守了,还比较会照顾人,自己上辈子专研工作,生活乱成一团,去Z城有个人管后勤也行。
想到这,江千鹤松了口:“带上你可以,但你也不能全依赖我保护,现在世道乱了,你自己也必须要有生存能力,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活下去。”
“嗯嗯!我肯定会努力活下去的!”陆沉低着头正想怎么才能留下来,听见江千鹤这么说,马上附议。
听见回答,江千鹤满意点头,带上背包,锁好车门,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步往前走道:“跟上,去公园逛逛。这里离高速口不远,说不定能捡点有用的东西。”
前方森林公园入口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像一个沉默的警告。
园内空无一人,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空气里弥漫着腐败树叶和潮湿泥土的浓重气息。
“跟紧点,别乱跑。”江千鹤走在前面,消防斧随意地扛在肩上,眼神锐利,不断扫视着四周的树丛和小径。
按照书中设定,丧尸病毒虽然不会传染给动物,但要是遇见大型动物还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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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棘手的。
陆沉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个真正的、畏缩又乖顺的小尾巴。
他低垂着头,视线却像无形的蛛网,无声地笼罩着前方的背影。
山里的空气明明清新冷冽,但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消毒水、火药味和一丝血腥气的独特气息,却顽固地钻入他的鼻腔。
她握斧的手腕,纤细却能爆发出撕裂骨肉的力量。
看着她后颈露出的那一小截皮肤,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异常白皙而脆弱。
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就在这里……在这无人知晓的密林深处……
就在这时,江千鹤猛地停下脚步!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眼神倏地变得冰冷而专注,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进入临战状态。
陆沉瞬间屏住呼吸,肌肉下意识绷紧。
顺着他刻意表现得有些慌乱的目光望去——前方十几米外,一棵粗壮的老树后,一道扭曲的身影正缓慢僵硬地转出来。
是一只丧尸。
它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依稀能看出是公园工作人员制服。暴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暗紫色的大块尸斑。
它的动作异常迟缓,拖沓着脚步,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浑浊无光,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一层灰翳,茫然地“望”着前方。
“视觉…几乎完全退化?”江千鹤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研究的兴奋,“听觉…似乎也不太敏锐?”
她试探性地、轻轻踩断了脚下一根枯枝。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那丧尸猛地顿住!腐烂的头颅以一个极其僵硬的角度缓缓转动,灰白的眼珠茫然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但它没有像常见丧尸那样立刻嘶吼扑来,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像是在困惑地搜寻,动作依旧缓慢。
“初步变异体,感知系统深度紊乱?还是退化了?”江千鹤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宝藏猎人。
她甚至立刻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和笔,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有意思…样本太单一果然不行。”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握紧了消防斧,“宝贝儿,别急,姐姐给你做个‘全面体检’。”
她掂了掂手里的斧头,脚步轻盈地朝那迟钝的丧尸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但这副狂热的模样,让一旁的陆沉暗了眼神……
就在这时,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哗啦声!
“别过来!滚开!!”
一个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如同炸雷般在林间响起!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里冲出,满脸血污尘土,眼神涣散绝望,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他根本没看清眼前的状况,只想逃离身后追捕他的东西,慌不择路地一头撞向江千鹤和陆沉的方向!
巨大的噪音和人类极度恐惧的气息瞬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那只原本迟钝茫然的丧尸,灰白的眼珠猛地缩了一下,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
它猛地转向声源和气味最浓烈的方向然后腐烂的嘴唇咧开,露出黄黑的牙齿!
“吼!”
一声沉闷嘶哑却饱含攻击性的咆哮从它腐烂的胸腔里发出!
紧接着,它以极其不协调却异常迅疾的速度,猛地朝那男人扑去!动作间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活的疯狂!
5.反目
“该死!”江千鹤眼神一厉,到手的“特殊样本”被惊扰的恼怒瞬间盖过了其他。
她重心下沉,就要上前拦截——
变故再生!
“小心!”陆沉那带着颤音的惊呼响起,几乎是同时,他整个人像是被绊了一下,笨拙又“惊慌”地朝江千鹤的后腰撞了过来!
他的手臂,“无意”却极其精准地撞在了江千鹤后腰正要发力的支撑点上。
江千鹤猝不及防,被他撞得一个趔趄,重心失衡,向前踉跄了一步,完美错过了拦截那只丧尸的最佳时机!
她猛地回头,眼神狠狠剜向陆沉——
陆沉被她眼中的怒火和寒意刺得一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恐和无措:“对…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它…它冲过来了!”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也微微发着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那只狂化的丧尸已经扑到了尖叫男人身前!
男人发出濒死的惨嚎,徒劳地挥舞着手里的登山杖。
江千鹤再顾不上陆沉,低骂一声,强行拧身稳住重心,消防斧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劈向丧尸的后颈!
“噗嗤!”
斧刃深深嵌入颈椎缝隙,腐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丧尸的动作戛然而止,扑倒在男人身上,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那男人惊魂未定,连滚带爬地从尸体下挣脱出来,躲到一旁大口喘着粗气,看向江千鹤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感激:“谢…谢谢你!太谢谢了!”
江千鹤却没看他。
她一脚踢开丧尸的尸体,蹲下身开始采集样本——血液、脑脊液、那受损又未能完全发挥作用的视觉神经组织……她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眉头紧锁。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这个特殊的、感知退化的样本就被彻底破坏了!都怪那个蠢货男人,还有……
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扫向旁边缩着肩膀、脸色惨白、仿佛被刚才变故吓破胆的陆沉。
那个“巧合”的撞击……力道和角度,都精准得让人生疑,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冲锋衣男人喘息稍定,看着江千鹤专业的动作,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你们…你们是军队的人吗?还是救援队的?”
江千鹤头也不抬,语气淡漠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不是,自救吧。”
她利落地收起采集瓶,站起身,随意地甩了甩斧刃上的污血。
男人脸上的希望瞬间垮塌,变得绝望:“我…我和队友走散了…这公园里…不止一只!它们…它们好像不太一样…有的快得吓人,有的就像刚才那只…慢得诡异……”
他语无伦次,手指颤抖地指向一个方向,“在…在西北角的那个废弃的游客中心附近!那边…那边好像还有别的幸存者被困住了!求求你们,能不能……”
“不能。”江千鹤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我们有我们的路。”她瞥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低着头的陆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走了,小病秧子。”
她扛起斧头,转身就往公园更深处走,方向却并非是男人指的西北角,而是偏离了一些,朝着植被更茂密、地势更高的地方。
陆沉像是才从惊吓中回神,慌忙跟上她的脚步,小声又满是愧疚地道歉,声音带着哽咽:“姐姐,对不起…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我以后一定小心……”
江千鹤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些。
风吹过林间,枝叶沙沙作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彻底盖过了身后男人绝望而徒劳的呼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脚下枯叶碎裂的声音重复作响。
空气仿佛凝滞了,带着无形的张力。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江千鹤停下脚步,卸下背包,动作自然地摸索着水壶。
“啧,渴了。”她忽然开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随意,仿佛刚才林中的冲突和那场试探从未发生。
就在她低头拧开壶盖、脖颈线条完全暴露、警戒似乎降至最低的瞬间——
陆沉动了!
他整个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撕碎了伪装的脆弱,快速欺近江千鹤身后。
江千鹤冰冷的目光代表她已经生疑!陆沉不敢赌,干脆直接灭口!
苍白的手指凝聚着足以瞬间捏碎颈椎的力量,带着对这个知晓他真名、极有可能会破坏他计划的女人的冰冷杀意,快速探出,直取她毫无防备的后颈!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江千鹤低垂拧瓶盖的头猛地一偏!动作幅度极小,却快得不可思议!
那不是预判,而是无数次在手术台上应对突发状况、躲避医闹练出的近乎本能的危机规避!
陆沉的指尖只擦过她颈侧一缕散落的发丝。
与此同时,一道银光自江千鹤手腕处反手撩起,不是笨重的消防斧,而是她藏在袖中、如同手术刀般贴身携带的□□!
“刷——!”
布料被划破的声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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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陆沉瞳孔骤缩。
他疾退半步,险险避开那抹贴着他小臂划过的致命寒光。
刀锋的锐气割破了他的衣袖,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线。
江千鹤已旋身面对他,那双总是带着研究狂热或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冰冷锐利,死死锁定陆沉,里面翻涌着被背叛的怒火。
两人无声对峙。
“呵。”江千鹤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
“小病秧子?”她语气带着锐利:“身手不错啊。刚才在公园里,真的是‘不小心’撞我的?”
陆沉心底一沉,她果然起疑了!
他抿紧苍白的唇,镜片后的眼神阴戾晦暗,再废话毫无意义,他必须在这里解决掉这个巨大的隐患。
没有丝毫犹豫,陆沉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更狠!不再掩饰那非人的速度和力量,直扑江千鹤!
江千鹤眼神一厉,不退反进!
纤细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韧性,用消防斧横在身前格挡,同时□□精准刺向陆沉攻来的手腕穴位!
“噗——”
折刀捅进陆沉身体,两人身影缠斗在一起!
陆沉越打越心惊!
这个女人…她的战斗方式虽然没有多专业,但对人体弱点却非常了解,刀刀都直逼命脉!
“砰!”
又是一次巨响,江千鹤被陆沉非人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强行咽下,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同样微微喘息的陆沉。
“怎么?就这点力气?”江千鹤喘息着,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笑容带着挑衅的疯狂,“看来你实验室跑出来的小老鼠,营养不太够啊?”
“实验室”三个字像一根钢针,狠狠刺入陆沉的神经!他眼中血色暴涨,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点燃!
“你果然、你果然是!!”陆沉虽然心中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和实验室有关,但对方骤然说出“实验室”时,他心中莫名有种被欺骗的愤怒,声音都歇斯底里起来。
“你既然知道我是实验室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假装和我演这两天!”
你该死——!!”
暴怒的嘶吼声中,陆沉彻底放弃了防御,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全身力量凝聚于拳,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轰向江千鹤的胸口!
江千鹤瞳孔骤缩!躲不开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吼——!!”
“嗬嗬!!!”
6.被迫合作
震耳欲聋、充满暴虐饥饿的嘶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他们侧后方的密林深处炸响!
那声音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杀意沸腾的两人动作同时一僵!
陆沉轰出的拳头硬生生停在江千鹤胸前寸许,江千鹤反握的□□,刀尖也僵在陆沉腰侧。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瞬间的错愕,但现在更紧急的是那来自四面八方、如同海啸般压来的死亡威胁!
“该死!”江千鹤低咒一声,眼神瞬间从陆沉身上移开,扫向吼声来源。
只见影影绰绰的林木间,数十双猩红、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拖沓沉重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的扭曲身影正疯狂地朝他们所在的开阔地涌来!
速度极快,远超之前遇到的普通丧尸,其中两只体型异常高大,肌肉虬结,感觉江千鹤对书中设定记忆,显然已经通过大量进食完成了初步进化。
“东北方,缺口!”陆沉的声音冰冷急促,再无半分伪装出的虚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包围圈。刚才的生死相搏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私人恩怨。
“还用你说!”
江千鹤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却亮得惊人,不是恐惧,而是看到“稀有样本”集体出现的狂热,“两只初步力量型进化体,五只速度见长…啧,大丰收啊!”
她嘴上说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反手将消防斧横在身前,与陆沉背靠背站立,瞬间形成了一个脆弱的防御圈。
“砰!”一只力量型丧尸率先扑到,腐烂的巨掌拍下。
江千鹤矮身躲开,消防斧带着全身力气狠狠劈在它膝盖侧面。
同时,陆沉如同鬼魅般侧移,同时手指精准地插入另一只速度型丧尸的眼窝,猛地一抠一扯!动作狠辣利落,带着实验室训练出的、非人的精准和效率。
腐臭的黑血溅满两人全身,黏腻腥滑。嘶吼声、骨骼碎裂声、利器入肉声交织。
江千鹤的呼吸越来越重,手臂酸麻,这具身体的体能极限正在被疯狂压榨。陆沉的动作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连续高强度的爆发和之前被江千鹤刺中的伤口都在消耗着他。
一只狡猾的速度型丧尸趁着陆沉拧断另一只丧尸脖子的空档,从刁钻的角度扑向江千鹤的后背!陆沉眼角余光瞥见,想也不想,猛地旋身,一记鞭腿狠狠抽在那丧尸的太阳穴上!
“啧,谢了,小病秧子。”江千鹤头也不回,反手一斧劈开正面扑来的丧尸,语气带着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专心!”陆沉的声音冷硬,带着喘息,再次迎上新的敌人。
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最后一只扑上来的丧尸被江千鹤用尽最后力气劈开头颅,而陆沉也一脚踹飞了仅剩的半截残躯时,这片林间空地终于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喘息声。
精疲力竭,劫后余生。
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并未消散,只是被更迫切的生存需求暂时压制。
“走…回车上,此地不宜久留…”江千鹤喘着气,声音沙哑,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晃了晃。
陆沉沉默地跟上,脚步也有些虚浮。
俩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在弥漫着血腥与腐臭的林间穿行,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出现在视野中,俩人心中默契地生出一点安全感。
拉开车门,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江千鹤几乎是瘫倒在驾驶座上,扯过一瓶水,拧开,狠狠灌了几口,又胡乱擦了把脸,将血污抹开。
陆沉坐在副驾,同样沉默地处理着自己身上的污迹,动作间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引擎没有启动,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良久,江千鹤才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沉,打破了沉寂,声音带着战斗后的沙哑和一丝探究:“现在,能说了吗?实验室的小白鼠,为什么非要弄死我?就因为我捡了你,还是因为…”
她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沾了点黑血的微型标本项链,“…这个?”
陆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低着头,厚重的镜片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再抬头时,脸上只剩下一种混合着疲惫、后怕和刻意流露出的、属于“陈露”的脆弱与愧疚。
“我…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他们…拿人做实验…像我这样的…很多…都死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指了指标本项链:“我看到你…那么仔细地收集那些东西,手法…很专业。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是研究员…是来抓我回去的…或者…要用那些样本…继续做那些可怕的实验…”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江千鹤,里面充满了“真诚”的恐惧和“懊悔”:“所以…我才…我才想…对不起…姐姐…我真的好害怕…几次撞到你…也是怕你拿到更厉害的样本…回去害人…”
他垂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声音哽咽:“我…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想再被关回去切片研究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绝望和哀求,将一个饱受折磨、惊弓之鸟般的实验体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至于“陆沉”这个名字,关于灭世的仇恨、重生的秘密,被他死死地压在了心底最深处,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
陆沉的理由不算完美,江千鹤并没有完全相信,明明一路上都是他缠着自己,要是怕什么被抓回去,完全就可以在当时不跟上车。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当知道他承认是文中实验室里的实验体那一刻,江千鹤眼睛已经亮了。
她穿书后最想见的人就是号称瘟疫之源的大反派——陆沉,虽然现在没有见到反派,但撞见一个实验体也是非常幸运的!
至于这个“陈露”身上的疑点,她没有探究的欲望,谁身上还没几个秘密了,只要解释清楚误会,她和“陈露”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立场也没有站在对立面。
“我收集病毒并不是为了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人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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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我只是想明白这个病毒的真相。”江千鹤斟酌一番,开口解释。
根据书本剧情,这个病毒就是一个狂人专家搞出来的,为此做了很多丧尽天良的实验,出于医生职业好奇,她穿书进来只是想要研究变异体,搞清楚这个病毒的病理,对那些变态实验真没啥兴趣。
但穿书这个事情对于书本里的原住民太惊骇世俗了,江千鹤明智的选择隐瞒,然后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知道实验室的存在,还判断我是实验室逃出来的,甚至提前预言了末日爆发,你不是明星吗?为什么对医学方面非常了解?”
江千鹤:“......”
陆沉的询问,显然是对江千鹤简单的几句交代并不满意。
她对陆沉的警惕也能理解,虽然文中并没有对这个实验室实验有太多描写,但她能想象出来其中残忍,所以对方对这个实验室敏感也是应该的。
但是问别的就过分了啊!谁身上还没几个秘密了!
江千鹤磨磨后槽牙,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没有害你的心,我对什么实验室研究根本没兴趣,目前来说我们是没有任何冲突的,甚至目标一致——都要去Z城。”
“我去Z市是因为实验室在那里,我想搞清楚病毒的病理,仅此而已,你作为实验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身体的秘密吗?”
如果说第一句是解释,那第二句就是纯纯的诱导了!
江千鹤想的是去Z市的路途还能顺带研究一下这个叫“陈露”的实验体。
开始还嫌弃影响自己赶路,现在唯恐人家不愿意路去Z城了。
眼里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只有对医学的渴望......
陆沉对此并没有太多想法,他已经完成沉浸在江千鹤说的那句“身体的秘密”之中了。
他从十五岁开始被当成实验体,是目前唯一挺过病毒还没变成行尸走肉的人类,出于对研究的厌恶,他从未考虑过这些,但现在被江千鹤这么一说,顿时燃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抬头看向江千鹤,郑重地点了下头。
江千鹤眼睛刷一下亮了!
俩人就这么无言地达成了共识,危机解除,重归于好。
坐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俩人恢复些体力,陆沉主动下车去生火烧了些热水,泡了两桶泡面。
泡好之后俩人坐在车中吃起来,江千鹤一边吃一边回想当时购买的必用品和装备。
当时时间紧急,她就买了两箱泡面、两箱面包、三桶18L纯净水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洗漱用品和户外装备,因为她这具身体原主人是明星,车上还有个小型车载冰箱,里面则是堆满了她当时乱买的外卖。
看起来东西不多,但开局已经比很多没有准备的人好太多了,只要省省两个人还是可以撑两个月,自己到Z城也就两天的路程,完全绰绰有余。
江千鹤这边乐观地想着,旁边陆沉忽然警觉地拍了拍她。
顺着陆沉的目光,江千鹤看过去——
车窗外不远处,林间走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7.继续启程
林间阴影里,一道人影正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这边靠近,一边走还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那人影透过车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踉踉跄跄地从树后冲了出来,几乎是扑到了越野车旁。
借着越野车内昏暗的灯光,江千鹤认出了那张沾满血污尘土、写满恐惧的脸——
是那个在森林公园里尖叫引来丧尸、害她差点失去特殊样本的冲锋衣男人。
此刻他浑身血污泥土,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一只鞋都跑丢了,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
“是…是你们!太好了!求…求求你们!帮帮我们!”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重的哭腔。
江千鹤降下车窗,一股混杂着汗臭、血腥和泥土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她挑了挑眉梢,上下打量着对方,调侃道:“哟,这不是公园里那位‘高音歌唱家’嘛?命挺硬啊,开演唱会被丧尸追着跑,还能找到这儿来?”
狼狈的男人此刻哪还顾得上调侃,他急促地喘息着,指向身后漆黑的密林深处:“你们走了之后,我…我去游客中心找到那几个幸存者了,他们被外面…外面一只很古怪的丧尸守住,根本不敢出来。”
他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扭曲,但又怕惹来丧尸,于是把声音压得更低:“它的耳朵...像蝙蝠一样大,什么都听得见!我躲在外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稍微…稍微弄出一点动静,哪怕只是轻轻挪动一下,它…它就快速跑过来,我根本不敢太靠近,被他发现的时候我就赶快跑了。”
感知型进化体!听觉强化!
江千鹤原本兴致缺缺,半眯着的眼睛瞬间亮了。
男人惴惴不安,紧张望着江千鹤。
他怕这个女人不愿意去,但一路跟着痕迹过来,他是看见了被他们剿灭的丧尸群,所以他觉得只有这两个人才能摆平这个问题。
在男人不安的眼神中,江千鹤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哦?蝙蝠耳朵?什么都听得见?这倒是个新鲜玩意儿。”
她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行吧,知道了。”
男人喜悦的表情还没完全展开,就听她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嘛,天都黑透了,现在过去,不是给那丧尸送夜宵嘛,先歇一晚,天亮再去。”
“啊?好!好!谢谢!太谢谢你们了!”男人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道谢,“我叫张强!我…我…”
“行了行了,谢早了,事儿还没办呢。”江千鹤摆摆手,打断他激动的感谢词,目光扫过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和外面深沉的寒意,啧了一声,“我叫江千鹤,这小子叫陈露。上来吧,后座挤挤,暖和点。别把泥蹭我车上就行。”
语气随意,带着点嫌弃,但决定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良知未泯”者的宽容。
张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千鹤和陆沉这一路对他态度冷淡,对救人也没啥想法,他以为自己多半得在外边打地铺了,没想到还能上车休息。
巨大的惊喜让他语无伦次:“谢…谢谢太感谢了!”他手忙脚乱地拉开后车门,小心翼翼地挪进去,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角落,生怕惹人不快。
陆沉在副驾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镜片后的眼神冰冷,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让他刚松懈一丝的神经再次绷紧。
他微微侧头,看向江千鹤,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依赖,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姐姐…他…他身上好脏,会不会…有病毒啊?我有点怕…”
江千鹤发动车子让暖风更足些,瞥了一眼陆沉“柔弱”的姿态:“怕啥?看他一直叫我们去救人,能有什么坏心思。累死了,睡觉。”
她调整了下座椅,闭上眼睛,态度已经表明。
末世才开始两天,社会秩序还存在,人类也还没到为了生存互相残杀谋害的局面,张强一路表现虽然胆小,但依然坚持不懈要去救人,已经足够表面他是好人。
陆沉乖巧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用眼角的余光审视着后座惊魂未定的张强。
他重活一次,见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早已很难相信别人。
车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引擎怠速的低沉嗡鸣和三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张强紧绷的神经在温暖的环境中渐渐放松,很快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张强就醒了,眼巴巴地望着前排。
张强一醒,陆沉仿佛有所察觉,也跟着醒来,只剩下江千鹤还在呼呼大睡。
陆沉瞥了张强一眼,沉默下车去打开后备箱拿出昨天留下的火种开始烧热水准备泡泡面。
清晨森林偏冷,虽然有面包,但今天要跋山涉水,还是吃点热乎的好。
张强看了看陆沉,非常有眼力见地下车在周围拾点干柴。
直到食物的芳香透过车窗传递进车内,江千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缓缓睁开眼。
三人一人吃了一盒泡面。
吃饱后,江千鹤仔细检查了消防斧的斧刃,又给□□消了毒,再收拾了一些必需品装入背包。
当时她准备这些武器装备都只准备了一份,完全没有多余的,好在昨天和陆沉交锋让她意识到这家伙身手并不差。
但没有武器还是危险,所以江千鹤准备在路上捡个趁手的武器让他拿着,而张强有个登山杖,不算赤手空拳。
“走吧,去看看游客中心看看。”江千鹤推开车门,准备出发。
张强立刻精神一振,殷勤地指路:“这边!我知道近路!”
在张强的带领下,他们沉默地穿行在茂密的森林中。
一路上张强显得十分紧张,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显然是被那只听觉丧尸吓出了心理阴影。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栋的二层小楼,正是张强所说的游客中心。
秉承不破坏生态的理念,这个国家公园开发得比较少,游客中心就是唯一的游客休息地,以往现在这里都是摆摊的商贩和工作人员,现在却空无一人。
楼下凌乱不堪,门窗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和血迹。
空地边缘异常安静,连鸟鸣声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
“就是这里…那只耳朵很大的丧尸…白天好像不怎么活动,但肯定在附近…”张强压低声音,指着游客中心紧闭的大门,脸上满是恐惧,身体不自觉地往江千鹤和陆沉身后缩了缩。
江千鹤点点头,没有贸然靠近,带着两人绕到侧面一处树丛后隐蔽观察。
她凝神细听,片刻后,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下巴朝游客中心侧后方的一处茂密灌木丛扬了扬——
“喏,在那儿趴窝呢。”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灌木丛猛地晃动了一下,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确实是一只与众不同的丧尸。
体型不算特别高大,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它头部那两只巨大的、如同雷达接收器般的耳朵,覆盖着灰白色的褶皱皮肤,此刻正极其缓慢地抽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振动。
它的眼睛浑浊,但鼻孔微微翕动。
它似乎听见了声音,正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极其缓慢地移动,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专注和…某种初具雏形的“耐心”?
“就是它...!”张强吓得差点叫出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色惨白。
末世初期的丧尸其实并不强大,唯一让人恐惧的就是面容和病毒,很多人光是看见狰狞血腥的外形就吓得不敢战斗了。
江千鹤作为医生,什么血腥畸形的场面没见过,看见这只丧尸并不恐惧,反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现在最好解决的办法就是把丧尸无声地解决了,以免引来其他丧尸。
幸好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周末,丧尸稀疏散开,比较好操作。
她低声快速安排:“小病秧子,弄点动静,把它引过来。张强,闭嘴别出声。”
陆沉立刻领会,捡起脚边一块不小的石头,用力朝旁边的树林扔去——
“哗啦!”石块砸断树枝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那只听觉强化的丧尸猛地转向声音来源,巨大的耳朵剧烈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毫不犹豫地以远超普通丧尸的速度扑了过去!
就是现在!
江千鹤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树丛后冲出,但陆沉更快——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丧尸的侧后方。
陆沉动作干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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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拿起路上捡到的尖树枝,狠狠刺向丧尸那异常脆弱的巨大耳廓!
“噗嗤!”
树枝深深刺入!
“嗷——!!!”丧尸仿佛感觉自己将要死亡,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啧!”江千鹤暗叫糟糕,一个箭步上前,消防斧带着全身力量,精准无比地劈进了它的颈椎!
丧尸轰然倒地,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很快会有其他丧尸听见惨嚎聚过来,江千鹤赶紧蹲下快速取出采样工具,动作娴熟地开始采集这只特殊丧尸的血液和组织样本。
“再生能力似乎也有点意思…这趟没白来。”她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
张强也没闲着,看隐患解除,马上冲到门前开始拍门叫人。
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一股混合排泄物气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里面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快出来!”张强低喝道,侧身让开门口。
里面的幸存者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别出声!会引来其他的丧尸!”江千鹤收集完想要的东西,听见动静马上低声叫道。
“谢…谢谢你们!”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人感激涕零地对江千鹤说道,“我们的车就在旁边的停车场!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江千鹤挥挥手:“赶紧离开,这里动静太大,很快会有丧尸群聚过来,我不和你们同路,你们开车离Z城越远越好,往东,听说有安全区。”
她努力回忆小说剧情,语速飞快地将丧尸的几个致命弱点又说了一遍,“记着,越怂死得越快,心脏、脖子、腿关节是弱点。”
那几个幸存者千恩万谢,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着停车场跑去,很快消失不见。
张强并没有跟这群幸存者一起离开,而是凑到江千鹤和陆沉面前,脸上堆满恳求:“那个…江小姐,陈兄弟…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去Z城?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他急切地解释,“我老婆!我老婆还在Z城!我是驴友,本来跟几个朋友来这边爬山露营的,谁知道…谁知道突然就…我得回去找我老婆!求求你们了!带上我吧!我认识路,体力还行,也能帮忙找物资!绝对不拖后腿!”
张强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充满真诚和担忧。
江千鹤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了一路的陆沉。
多一个人,意味着多一份消耗,也多一分不确定。
她没立刻答应,只是耸耸肩:“Z城是丧尸病毒爆发地点,现在那里和人间地狱没什么两样,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这辈子无父无母,就一个老婆在身边,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去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强决然说道。
江千鹤无言,但一想到去Z城也就两天时间,多个人就多个人吧,还能换着开车,换着开车到Z城两天都要不了。
想到这,江千鹤点点头答应了,陆沉没什么表态,随便江千鹤。
三人离开游客中心区域。
张强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茂密树丛:“对了!我们之前藏物资的地方就在那边!有两辆山地车和一些吃的!”
“山地车?”江千鹤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这倒是个好东西,比走路强多了。走,看看去!”
在张强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个隐蔽的树丛。里面果然藏着两辆性能不错的山地自行车,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防水包,里面是换洗的三套衣物、一盒能量棒、两个打火机和五瓶水。
张强看着这些东西有点伤感:“我们原本是三个人......突然遇见五个丧尸,为了逃命就各奔东西,结果最后回来这里的就我一个人。”
“唉。”江千鹤叹了口气,拿出把能量棒和两瓶水放回原地,其余东西全部拿走。
“省着点,再加上车上的东西,不出意外够我们到Z城。”江千鹤掂量了一下物资,还算满意。
三人收拾好物资,骑着山地自行车离开这里。
江千鹤准备去附近高速路口搜刮点汽油和物资,然后直奔Z城。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到Z城,江千鹤还有些小激动,乐呵呵地骑车问张强附近情况,完全没注意坐在她身后的陆沉正阴恻恻盯着张强......
8.囤货与吃醋
越野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碾过通往高速路口的坑洼土路。
陆沉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车窗外。
副驾驶的位置,距离驾驶座上的江千鹤很近,鼻尖能清晰地捕捉到她身上那股独特香气,这是他唯一能获得些许安宁的源头。
但此刻,这份安宁正被后座传来的声音搅动着。
那个叫张强的男人,坐在越野车后座,正隔着座椅靠背,努力地向江千鹤介绍着前方加油站的情况。
他们带回来的两辆山地自行车和防水包被塞在后备箱,使得后座空间有些逼仄,但张强并未不适,依旧聊得眉飞色舞。
“江小姐,前面那个加油站,规模不算大,但东西还挺齐全,”张强的声音带着一种急于表现的洪亮,“就是价格嘛……嘿嘿,景区边儿上,你懂的!”
江千鹤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边,闻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嘴角似乎还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哦?那便利店老板娘真像你说的爱穿花裙子?”
“那可不!”张强见江千鹤搭话,更来劲了,身体都往前倾了倾,“大红的,印着牡丹花,可显眼了!人还挺热情,就是算账的时候手快得很,一个不留神就能多算你两块钱……”
陆沉在一边沉默地听着。
他能感觉到张强的目光越过座椅,热切地落在江千鹤的后脑勺上。
这种被排除在他们轻松对话之外的感觉,像细密的针,刺得他心底那点阴暗的戾气又开始翻涌。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烦躁。
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凭什么占据她的注意力?就因为他对附近熟悉一点?
陆沉脑子胡乱想着,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
“姐姐,”陆沉忍不了,终于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身体也微微转向江千鹤,“张大哥说得好热闹……那个地方,听起来人挺多的,以前人多,现在……会不会丧尸也特别多啊?我…我有点担心……”
他微微蹙着眉,镜片后的眼神显得格外无辜和不安。
江千鹤侧头瞥了他一眼,陆沉柔软的姿态让她忘记对方的武力值,伸手安抚性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怕什么?咱们是去拿东西,又不是去开派对。”
她朝后视镜努了努嘴,“再说了,张哥熟门熟路的,是吧张哥?”
“对对对!”张强立刻在后方响应,声音依旧洪亮,“放心陈兄弟!那地方我闭着眼都能摸清楚!知道哪安全!”
闭着眼?陆沉心底无声地冷笑。
就凭你那点靠登山杖和运气撑到现在的本事?
“张大哥真厉害,”陆沉眨眨眼,语气里满是“真诚”的羡慕,随即又染上恰到好处的迟疑,“不过……我记得姐姐说过,丧尸对声音和气味特别敏感。加油站那么大,便利店东西又多,万一里面藏着很多丧尸,张大哥你说话这么大声……会不会把它们都惊动了啊?我听说……有些丧尸耳朵特别灵……”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张强在后视镜里的影像。
张强的笑容僵在脸上,要是还听不出陆沉的阴阳怪气他就白长这么大岁数了。
他张了张嘴,从后视镜里对上陆沉那双看似无辜却让他莫名心头发怵的眼睛,又看看江千鹤微微挑起的眉梢,最终只是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好几度:“呃……这个……我注意,我注意点……”
江千鹤忍不住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无奈:“陈露同学,现在末世第三天,大家作为普通人,危机感还是欠缺了点,但现在能聊得开心的机会也不多了,以后估计都得愁眉苦脸。”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让陆沉不要太苛责。
陆沉抿了抿唇,没说话,但江千鹤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重生前,他成为实验室宣传被推出去,号称唯一一个抵御病毒成功的人类,那时候基地都很有信心能研发出解药,空气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希望。
但随着时间推移,沦陷的人类基地越来越多,解药也迟迟不见踪影,基地气氛压抑,路上行人都愁眉苦脸。
但那又怎样呢?
有希望时人人都敬仰他,没希望后就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
陆沉脑子里越想越偏激,但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安静又脆弱。
而他眼角的余光,却如同冰冷的探针,始终锁在后座那个变得有些局促的身影上。
一路气氛冷住了,直到越野车驶入高速路口加油站的范围时,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汽油的刺鼻、浓重的血腥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内。
放眼望去,加油站一片狼藉,加油站外有几只最低级的丧尸在外游荡,看衣服应该是加油站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加油站外还停着零散几辆车,因为江千鹤他们的到来,已经变成丧尸的车主人用力撞击车门想要出来。
江千鹤将车停在加油站后方相对隐蔽的停车场角落。
“分头行动解决,尽量单个解决不要被围攻了,身上不要露出肌肤,小心抓伤。”江千鹤低声吩咐。
安排完战术,众人拿起武器纷纷下车。
张强看见这些丧尸还是发悚,但看江千鹤这边像切西瓜一样,他感觉受到鼓舞,心中恐惧淡了不少,切丧尸也放开了不少。
这些丧尸都是最低级、没进化的丧尸,只要克服恐惧,解决起来就很容易,不一会儿就被三人全部处理干净。
“幸好是淡季啊,不然丧尸肯定更多。”江千鹤看着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丧尸,不由感叹。
解决完丧尸,陆沉在加油站商店推出三个购物车,三人开始在里面疯狂采购。
泡面、零食、水、紧急药箱、衣服等等全部收刮一遍,但车的容量有限,江千鹤取舍只拿了药箱和耐储存方便携带的食物和水,衣物则让陆沉和张强选了几套换洗的。
汽油的话,当然是多多益善,但眼下越野车真的装不下了。
就在江千鹤思考之际,张强雀跃的声音传来:“后门这有辆面包车,应该是往返拉货到加油站的面包车!”
江千鹤顺着张强的声音走过去,看见不远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语气带着兴奋:“运气不错!这面包车上说不定还有东西,钥匙应该就在那几个丧尸身上,我去摸一下。”
江千鹤点点头:“行,张哥你找找钥匙,我去接点油。”
“没问题!”张强应了一声,立刻小跑着奔向那几个七零八落的丧尸开始搜查。
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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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地跟在江千鹤身后,他看着张强翻找丧尸身体,看着江千鹤找油桶……看着他俩因为分头行动而暂时拉开了距离。
然而,这种“拉开”并未持续太久。
当江千鹤拿起油枪准备加油时,张强在那边也有了新发现,隔着一段距离朝这边喊了一声:“江小姐!这边有情况!”
江千鹤闻声抬头,拍了拍手上的灰,便朝张强那边走去。
又被无形的线牵引过去了。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江千鹤走向张强的背影,看着她微微弯腰听张强指着车说着什么,两人再次因为那辆破车而靠近。
他背对着凌乱的货架,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独。
就在这时,张强直起了腰。
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在几步外沉默站立的陆沉和近前的江千鹤之间飞快地扫了个来回。
那眼神里有无奈,有疲惫,最终在陆沉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让他感到莫名压力的脸上定格了一瞬,闪过一丝了然的锐光。
他用力抹了把脸,转向江千鹤,语气带着点豁出去的爽快,也透着一丝谨慎的试探:“江小姐,这面包车钥匙还真找着了!车况看着也还行,打火试了下,能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千鹤那辆越野车,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陆沉,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确保陆沉能听见:“这么着吧!反正过了Z城那鬼地方,你们肯定有你们的要紧事,我呢,也得去找我媳妇儿,咱仨目标不一样,铁定得分道扬镳。”
“分道扬镳”几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
“这破面包车既然还能开,我就开它!”张强拍了拍车顶,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们开你们的越野,也省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挤在后座,碍手碍脚的,路上真要遇上啥事儿,两个车还能互相打个掩护,比挤一块儿动弹不得强!你看行不?”
他说得很直白,那目光,带着“我懂”和“这样大家都方便”的意思,直直地看向陆沉。
陆沉心头那点翻涌的戾气,在张强直白的目光下,奇异地平息了一些,紧接着......是被戳破的尴尬别扭。
这个看似憨直的驴友,心思倒是通透。他看出来了陆沉心中那点陆沉自己都未察觉的占有欲。
江千鹤闻言直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懵逼,总感觉张强说辞有些古怪,好像误会了她和陆沉的关系......
但张强没说破,她也懒得解释,这辆面包车她也有拿下的意思,这下张强主动请缨,还省得沟通。
于是江千鹤笑道:“行啊,多个车也好,省得挤,还能再放点东西。”
虽然不能轮换开车赶去Z城了,但比起研究,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多点物资多点保障。
陆沉沉默地站在便利店破碎的门口,看着俩人叽叽喳喳又在说话,他依旧插不上话,但此刻心里却安心不少。
陆沉说不清这种感觉,他重生后是江千鹤这个变数出现让他痛苦、仇恨内心短暂放空,成为实验体后,他面对的都是各怀鬼胎的同胞,只有江千鹤把他当成了普通人,没有一点利用的心思。
在他能力还未恢复之前,他只想和江千鹤简单的这样相处。
别人的加入,会让他们关系变得复杂,随着时间推移,人性的贪婪也会显现出来......
9.加油站大丰收
夜幕降临,让加油站周围的荒野看不真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丧尸嘶吼,更衬得夜晚危机四伏。
江千鹤本意是想囤满物资就上路,但奈何加油站物资实在太丰富了,几人挑挑拣拣半天就已经傍晚了。
正犹豫要不要走,张强试了试加油站的灯开关,发现整个加油站居然还有电!
“这不对呀,按理来说荒郊野外最先断电。”江千鹤回忆起书中设定,丧尸病毒爆发,第一天发电站就沦陷了,后来拿命抢修也只够维持城市小范围用电。
“说不定有发电机。”这么想着,江千鹤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便利店后方仓库。
仓库门虚掩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机油味扑面而来。他捂着鼻子进去,手电光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
角落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嗡鸣?
这声音低沉、规律,带着一种机械特有的震动感。
江千鹤心中一喜,手电光柱猛地转向声音来源——
手电光下,一台沾满油污、但机身还算完好的小型柴油发电机,正微微震动着,排气口还隐约有热气散出。
“收获不错。”江千鹤勾勾嘴角。
她穿书来到这个世界,距离解药研发出来还有好几年,这段时间她想要活下去也得收集足够生存的物资和工具。
为什么不找个基地躲起来安全度日呢?
江千鹤表示达咩,去基地躲起来被圈养,那她还不如一砖拍死自己重新回去医院上班。
她已经受够了按部就班的生活!
陆沉和张强闻声赶了过来。
“有电就有光,有光……”张强搓着手,眼睛放光地看向加油站员工宿舍方向,“……说不定厨房的冰柜还能用!”
这个念头瞬间激起了江千鹤和陆沉的反应。
江千鹤已经连吃三天泡面、面包,陆沉就更不用说了,逃出来之前都是喝实验室出品营养液,正常食物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走走走,去看看,今天就现在这修整,Z城晚几天去也无妨。”江千鹤脸上浮起雀跃,伸手推攘前面挡着的陆沉。
陆沉仿佛受到她快节奏的情绪,死寂的心开始加速跳动,举止投足都有些迫不及待。
三人直奔员工宿舍一楼那个小小的员工厨房。
手电光下,一个半人高的立式冰柜静静地立在角落。陆沉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拉开冰柜门——
一股冷气混合着食物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灯光下,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码放着不少东西:六盒密封的鲜切牛肉卷、羊肉卷,两包冻得硬邦邦的虾滑和鱼丸,还有一袋有点蔫了的蔬菜和一板鸡蛋!
“没坏!真没坏!”江千鹤激动得声音都上扬起来,鬼知道她天天吃泡面,胃都有点反酸了。
“有肉!有菜!冰柜还在工作!东西没坏!”
这消息比发现发电机更让人振奋!
陆沉的目光扫过那些食材,最后落在那几袋蔫掉的蔬菜和鸡蛋上。
他沉默地挽起了袖子,露出清瘦却线条流畅的小臂:“我来下厨吧,好久没下厨了。”
张强笑道:“陈兄弟不是一直在下厨的吗?泡面也是菜呀。”
陆沉难得对张强有点回应,露出个浅浅的微笑。
江千鹤正忙着搜刮,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头也不抬:“行啊,病秧子还会下厨?别把厨房点了就成。”
张强愣了一下,难道陈兄弟说的好久没下厨不是谦虚?
这么想着,他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也凑过去:“我来帮忙打下手!洗菜切菜我在行!”
陆沉没拒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张强他动作麻利地找出角落里幸存的半罐液化气,接上锈迹斑斑的煤气灶,打着火。蓝色的火焰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仓库的阴冷和黑暗。
陆沉也打开一小盏灯,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江千鹤搜刮时,眼尖发现角落半箱各种口味的火锅底料,她如获至宝,毫不客气地全塞进了背包:“好东西!耐储存,热量高,味道足!完美!”
等她心满意足地收刮完毕,转过身,就看到陆沉和张强正配合着,随即拿了一包底料让他们做火锅。
锅里,一块红油火锅底料正在沸腾的清水里慢慢化开,浓郁的、带着麻辣辛香的蒸汽升腾起来,霸道地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厨房空间。
这熟悉又陌生的香气,像一只温暖的手,猝不及防地拨动了所有人末世紧绷的神经。
这时,窗外传来指甲划玻璃的声音——是一只从车中挣脱钻出来的丧尸。
江千鹤打着手电筒出去干脆利落解决,回来用水洗手时,抬头一看,张强已经洗好菜端过来了。
看着翻滚的红汤,江千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强烈渴望的笑容:“真香啊!多久没闻过这味儿了……”
陆沉也凑到锅边,深深吸了一口那辛辣滚烫的香气,连日来的紧绷仿佛都被这热气熏蒸得松快了些许。
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纯粹放松的笑容:“快吃吧,这几天辛苦了。”
三人围着那口在煤气灶上咕嘟作响的火锅,用找到的几个豁口碗和不锈钢盆当餐具。
冰柜里拿出的肉卷在滚烫的红汤里快速涮烫变色,捞出来蘸着用酱油、醋胡乱调制的简易蘸料,送入嘴中——
那久违、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麻辣鲜香的汤汁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带着滚烫的温度滑入食道,暖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蔫掉的蔬菜在火锅里煮过后也变得可口,冻鱼丸和虾滑虽然口感稍差,但在这末世里,已是无上的美味。
饥饿的肠胃得到慰藉,身体暖和起来,紧绷的情绪在这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地放松、融化。
张强吃得满头大汗,一边嘶哈着气,一边满足地感叹:“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这顿火锅吃下去,感觉又能多活三天!”
江千鹤也吃得鼻尖冒汗,脸颊微红,平日里那点散漫被热气熏蒸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满足:“好久没吃像样的食物了,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吃泡面了!”
陆沉吃得相对斯文,但速度并不慢。
他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汤,看着对面张强被辣得通红却畅快淋漓的脸,听着江千鹤满足的喟叹,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暖流悄然包裹住他冰冷已久的心脏。
这感觉……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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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熟悉。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仅仅是围坐在一起,吃一顿热乎的、带着烟火气的饭了?
从被关进实验室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只剩下痛苦的实验和无尽的黑暗......重生归来,更是被仇恨和警惕填满。
眼前这简陋却沸腾的火锅,身边说话随意率直的临时同伴,无人在意他是谁、来自哪里,这图景里,竟意外地透着一丝……家的温暖?
这个念头让他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掩去镜片后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只是默默地又夹起一片烫好的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一顿风卷残云般的火锅,吃得三人额头冒汗,心满意足。
饭后,张强主动揽下了收拾残局的活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去洗碗刷锅。
江千鹤则心满意足地靠在墙边,清点着今天的收获——发电机、电饭锅、热水壶、锅碗瓢盆、食物、药品、还有几套干净的衣物,简直是末世大丰收。
陆沉则靠在另一边的墙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各自忙完事情后,三人跑去楼上员工宿舍凑合休息。
这一晚,三人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陆沉第一个醒来,他动作轻巧地推开门。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但比昨夜多了几分清新。
江千鹤也很快醒来,大丰收的喜悦让她精神饱满,张强也揉着眼睛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睡痕,但气色好了很多。
“清点物资,准备出发!”江千鹤的声音带着干劲。
三人迅速行动。
越野车和面包车油箱加满,还额外用找到胸口那么高的油桶装了四桶汽油,然后两辆车各装两桶。
面包车容量比越野车大,所以发电机被小心地放在面包车后厢,用麻绳固定好。
食物、水、药品、衣物、工具……分门别类地装进两辆车。
走之前,陆沉还发现了五个摩托车头盔和两根钢筋,分别发下去当武器装备。
江千鹤最后检查了一遍她后备箱的宝贝——标本项链、采样工具都安然无恙。
虽然丧尸病毒的感染下,标本不会轻易腐败,但江千鹤还是选择把标本项链全部放在车载冰箱保存起来。
宝贵的冰箱装不下了,江千鹤遗憾,可惜加油站冰柜太大放不下,不然她肯定拿走。
不过很快就可以到Z城了,到时候在实验室肯定要住一阵子,在实验室里肯定有更高级的医用保存冰柜。
“都好了吗?”江千鹤拉开车门,看向已经坐进面包车驾驶座的张强,和站在越野车副驾门边的陆沉。
“好了!江小姐!”张强从面包车窗户探出头,用力点头,脸上是找老婆的希望和一丝对前路的忐忑。
陆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他系好安全带,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望向那条通往Z城被薄雾笼罩的乡间小路。
“出发。”江千鹤发动引擎,越野车率先驶出加油站,银灰色的面包车紧随其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碾过泥泞小路,义无反顾地驶向那座已然沦为地狱、却又承载着他们各自执念的终点——Z城。
10.断桥
晨曦微露,两辆车碾过乡间泥泞的小路,将弥漫着火锅余香的加油站远远抛在身后。
两天赶路的日子,竟出乎意料地平静祥和,仿佛三人在进行一场长途自驾游,半点没有末世的危险。
白天,越野车打头,面包车紧随其后,沿着张强临时绘制的地图向Z城方向进发,地图上面标识着相对偏僻的次级公路。
这条公路路况时好时坏,偶尔需要下车合力推开横亘路中的木桩、石块,或是绕开被山体滑坡阻塞的路段,但好在一路没什么风波,丧尸都很罕见。
张强不愧是驴友,直接成了活地图,对这片区域的路段相当熟悉,总能找到可行的岔道,节省了不少时间。
“前面路口右拐,有条老路,虽然窄点,但能绕过前面那个塌方点。”张强从面包车探出头喊道。
江千鹤方向盘一转,车轮碾过碎石:“行,听向导的!”
陆沉坐在副驾,目光扫过后视镜里张强那张略显疲惫却带着希望的脸庞,破天荒地没有像之前那样语气发酸,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那顿火锅带来的暖意似乎还在胸腔里微微发烫,连带看这个一心寻妻的男人也顺眼了几分。
目前他和江千鹤独处一车,大部分时间是江千鹤在开车。
因为陆沉进实验室时才十五岁,可以说他的社会经历就此截止,会开车都是他上一世短暂恢复自由身后的摸索。
但江千鹤并不知道他会开车,仿佛已经共情了他作为实验体的局促,所以就从来没让他开过车。
她开车时很专注,手指偶尔会随着车外轮胎碾压石头的节奏敲打方向盘,遇到路况复杂时,眉头会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一条线。
陆沉则负责警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侧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有时,江千鹤会突然地丢给他一包压缩饼干或水:“喏,补充点能量。”
陆沉接过,低声说:“谢谢姐姐。”
声音不再是刻意装出的绵软,而是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更真实的低沉。
他会小口地啃着饼干,目光却会不由自主地落在江千鹤的侧脸。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挺翘的鼻尖和微抿的唇上投下浅浅的光影。
他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在专注时偶尔会轻轻颤动。
也正是这天中午,江千鹤连续开了六小时,脸上难掩疲惫。
陆沉默默地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姐姐,换我开会儿?”
江千鹤有些意外地挑眉看他:“你行不行啊,陈露同学,别把车开沟里。”
陆沉抿了抿唇,找了个借口:“我开过模拟器。”
江千鹤乐了:“模拟器?行吧,让你试试。”
她把车停在路边,两人换了位置。
陆沉坐上驾驶座,调整了下座椅和后视镜,动作流畅而专业。
当他启动引擎,平稳地将车驶上道路时,江千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放松地靠进座椅里,半眯着眼:“可以啊,深藏不露嘛。那我眯会儿,有事叫我。”
她对他那份不经意的信任,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陆沉心底。
陆沉握着方向盘,感受着车身传来的震动。
副驾上,江千鹤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一时间,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她清浅的呼吸声,陆沉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沉睡的脸上。
她睡着时,那种慵懒散漫和偶尔的锐利都消失了,显得意外的安静甚至有些脆弱,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让陆沉心底那点陌生的暖流再次涌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将车开得更平稳了些,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陆沉就这样一路开车直到夕阳下山,天色蒙蒙发蓝时刻。
江千鹤这时候才悠悠转醒。
学医后她很少这么悠闲,一时忘了想去Z城的迫切,再考虑到两辆车怎么替换,都有一个人得二十四小时熬夜开车,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赶路还算劳逸结合。
“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天快黑了。”江千鹤伸了个懒腰,哈欠声道。
陆沉点了点头,推开车门,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路旁一片稀疏的桦树林。
张强停车,伸出头好奇地张望。
陆沉缓缓蹲下,忽然伸手一抓,快出残影。
等再抬起手时,手里赫然提着一只还在蹬腿挣扎的肥硕野兔!
“嚯!”张强眼睛一亮,忍不住喊出声,“陈兄弟,好身手啊!今晚有肉吃了!”
江千鹤车上看着,笑嘻嘻跳下车,拍了拍陆沉的肩膀:“可以啊,小病秧子深藏不漏。”
陆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无波:“运气好,碰上了。”
江千鹤和张强瞥了眼他微红的耳垂,默契地没有吱声。
篝火很快在背风处升起。
张强麻利地剥皮清理兔子,江千鹤则拿出一点盐和之前在加油站搜刮到的半瓶烧烤料。
树枝串起的兔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油花滴落,诱人的肉香迅速弥漫开来,比昨天的火锅底料味更原始更霸道。
陆沉坐在火堆旁,跳动的火焰在他镜片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看着专心翻转兔肉的张强,看着凑近火堆、鼻翼翕动嗅着香味的江千鹤。
当江千鹤被烫得龇牙咧嘴却又满足地大口撕咬兔肉时,陆沉默默地拿起属于猎人的最肥美的一条兔腿,递给了她。
“谢啦!”江千鹤接过,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嗯!香!”
火光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沾了点油光的嘴角,笑容纯粹而生动。
陆沉看着她满足的样子,默默地撕咬着手中的兔肉,焦香的外皮,嫩滑的肉质,带着一点点野性的味道。
火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唯有那双专注进食的眼睛,似乎比平日亮了几分。
第三天下午。
预计两天到的路程,第三天下午终于到了。
当那条宽阔、浑浊的江水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三人心情都激动起来。
尤其是张强,他心跳骤然加速,恨不得马上欢呼起来。
Z城,就在江对岸!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出汗,眼神紧紧盯着前方,充满了即将重逢的焦灼和希冀。
然而,当他们驾驶着车辆,终于爬上通往跨江大桥的引桥坡顶时——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希望!
那座宏伟的、本该连接两岸的钢铁巨桥,在距离他们这边桥头大约几百米的地方,被极其粗暴地拦腰炸断了!
巨大的桥面碎裂扭曲,狰狞的钢筋如同怪物的利爪般裸露出来,直刺向灰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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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空。
更令人窒息的是,在对岸的断桥边缘,以及更远处的河堤、公路上……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动着的,是无以计数的丧尸!
它们层层叠叠,非常密集,无意识的嘶吼声隔着宽阔的江面传递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那景象,宛如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桥……桥断了……”
张强一脚踩死刹车,面包车猛地停住。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千鹤的越野车也停在了旁边。
她推开车门,快步走到引桥边缘,望着对岸那令人绝望的尸海,脸上的轻松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陆沉。
陆沉站在她身侧,扫视着断裂的痕迹和对岸的尸群。
那爆炸的痕迹太干净利落了,绝对是人为!
而且是在灾难爆发后不久,仿佛未卜先知阻止丧尸过桥,对自己的罪恶进行欲盖弥彰的补救……
“完了……全完了……”张强踉跄着从面包车上下来,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双手死死抓着引桥冰冷的护栏,眼睛通红地望着对岸那片蠕动的丧尸浪潮,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阿梅……阿梅她……她还在那边啊……这……这要怎么过去?她一个人……她怎么活下来啊……”他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在书中看见Z城凶险,她不以为然,如今现在亲眼所见,江千鹤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强渡江水是天方夜谭,硬闯断桥更是自杀。
她拧着眉,猛地转向张强:“张哥!冷静点!除了这座桥,还有没有别的路能进Z城?哪怕绕远点!”
张强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抬起头。
他用力拍着自己的额头,强迫混乱的思绪集中:“路……路……有!有!!”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指向下游方向,“下游!隔壁X市!X市和Z城之间还有一座老旧的货运大桥,那桥以前是走火车的,后来改成了公路桥,不过车很少,知道的人不多!也许……也许没被炸!丧尸也会少很多!”
“X市……”江千鹤会议起书中剧情,对X市她略有耳闻。
X市是修在山上的城市,市内地形复杂,丧尸很难靠数量压制,后来X市变成的末世亡命徒的聚集地。
现在过去X市路程未知,而且X市同样是大城市,丧尸情况未明,风险极大。
陆沉声音低沉地补充:“X市也是重灾区,绕路风险很高。”
“我知道!我知道危险!”张强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冲到江千鹤面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恳求,“可这是唯一的路了!江小姐!求你了!我们就去试试!万一……万一那座桥还在呢?万一阿梅还在等我呢?!求你了!”
他一个大男人,此刻声音哽咽,几乎要跪下来。
江千鹤看着张强崩溃边缘的样子,又看了看对岸那绝望的尸海,最后目光落在陆沉身上。
陆沉也正看着她,眼神凝重,却带着一种无声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和烦躁,果断地一挥手:“上车!”
“我们绕路X市!”
11.村落
出发前,三人规划路线。
收藏的X市地图在张强颤抖的手中展开,他用红笔狠狠划出一条曲折如蛇的线。
“X市……!”他声音沙哑干涩,指着下游方向被群山环绕的标记,“高速不能走,车流量太大了,堵车就没办法出来了,只能走国道或者一些次级公路。”
说着,他手指划过地图上密集的等高线:“X城为山地大城人口密集,路很曲折,车很难提速,我们不但不能开很快,还可能遇见很多丧尸,绝对不可能像之前那样了......”
张强越说,脸色越是灰败。
这些都意味着时间被成倍拉长,而时间,是悬在他心尖的刀——阿梅在Z城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而他们后备箱里的物资,尤其是那几桶必要的汽油,刻度线也在无声地下滑。
“不能等了!一天都不能等!”张强猛地抬头,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急切,他江千鹤和陆沉嘶声道:“江小姐!陈兄弟!咱们……咱们拼了!连夜赶!我开面包车,我能熬!你们换着开越野,累了就眯会儿!早点到X市,早点到那座桥,阿梅……阿梅就多一分希望!”
声音哽咽说完,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沮丧,用拳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腿,干涩开口:“不,对不起,是我太仓促了,能被你们救下我就非常感谢了,现在又理所当然的让你们陪着我冒险......”
“江小姐、陈兄弟。”张强郑重地叫了他们一声:“请原谅我擅自离队,我车里的物资都给你们吧,我只要一箱水和面包就可以了,但希望你们能多给我一点油,我要先快你们一步赶路了。”
江千鹤看着张强眼中那簇随时可能熄灭又拼命燃烧的火苗,又瞥了一眼沉默的陆沉。
陆沉没什么表情,镜片后的眼神沉静依旧。
江千鹤叹了口气。
虽然吧,她不想多管闲事,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张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决定劝导几句,张强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她也无权阻挠。
“张哥,你现在连夜开车过去,状态不佳,就算最后成功跑去丧尸密布的Z城,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江千鹤一针见血指出问题。
张强闻言,脸色苍白,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没蹦出一个词。
“如果你只是为了过去和你老婆阿梅死一块,估计阿梅都想把桥炸断让你别过去。生命只有一次,你能活着就是阿梅最大的念想。”江千鹤伸手拍了拍张强的肩膀,沉声道:“虽然我们力量微小,但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Z城沦陷也有很多幸存者会跑去X市,一切事情都没有定数,我建议你还是跟着我们,安稳的到了X市再说。”
“好...好,听你的,江小姐。”张强哑声道,心情平复了一些,但脸色还是难掩的憔悴。
张强接受了江千鹤的建议后,三人重新上车又开始了赶路。
前往X市的路上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平静。
X市路况坡度、弯度都很大,并且路也很狭隘,经常因为各自问题揽住路,丧尸也有不少,都是山中村落慢慢游荡出来的。
这让他们精神不能像之前那样放松,张强不敢单独一个人睡在面包车里,所以跑来越野车一起睡觉,晚上休息时也必须留一个人守夜。
就这样赶路赶了三天,他们这行人身体出现了状况。
因为天天吃速食,缺乏蔬菜,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上火,陆沉口腔就长了个溃疡,开始他还不吱声,直到吃东西时疼得龇牙咧嘴,江千鹤才发现端倪,强硬地捏开他的嘴检查。
陆沉瞪着眼,面对江千鹤凑近过来观察他口腔的脸,脸上闪过羞赫,勉强能忍住不动弹。
但江千鹤沾上一点药粉的指头往他嘴里塞时,他彻底忍不了了,吓得闭上嘴往后退,用警惕的眼神蹬着江千鹤。
江千鹤被他犬齿刮蹭到指腹痒痒的,她抬眼望向陆沉,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奇异。
“陆沉,你是多少岁进实验室的?”江千鹤问。
“十五。”陆沉被江千鹤搞得有点发毛,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哦哦,那你现在多少岁了?”
“二十,你问这个干什么?”陆沉疑惑。
然而江千鹤并没有回答,转而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向他。
陆沉:“???”
江千鹤这具身体虽然二十岁出头,但她本人已经是快三十岁的灵魂了,知道陆沉十五岁进实验室,现在也才二十岁,相当于陆沉心智脾气也就十五岁。
一个十五岁的可怜小孩!
江千鹤这么想着,看陆沉的眼神越发慈祥怜爱。
陆沉则是被她盯得发毛,默默转身看窗外风景。
过了这个小插曲,他们一行人也是开了一天车了,到了傍晚实在顶不住,江千鹤看见不远处隐约可见一片依着山坳建起的低矮房屋,果断选择进村收点物资,然后在此地休息一晚。
“去那个村子。”江千鹤指向那片低矮房屋,“找个结实点的房子,休整一晚,顺便看看有没有蔬菜,摘点打牙祭,再挖点到车上种。”
陆沉和张强没有异议,两辆车小心翼翼地驶离公路,拐上一条仅容一车通过、长满杂草的土泥村道,缓缓驶向那片死寂的聚落。
村落里静得可怕,如同坟墓。
没有灯光,没有炊烟,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腐臭味,并不浓烈刺鼻,却更添阴森。
村口和散落着几个丧尸,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衣裤,动作僵硬,都是最低级的老年丧尸,被他们三人直接用车撞死。
他们放慢车速,警惕地深入,因为眼前的景象透着诡异。
大部分房屋的门窗都紧紧关闭,许多更是被粗大的木桩、锈迹斑斑的农具、甚至沉重的石磨,从外面死死地顶住。
偶尔有一两只穿着类似、动作迟缓的老年丧尸在茫然游荡,对车辆的靠近反应迟钝,直到车灯直射到身上,才迟钝地转过身,嗬嗬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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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来,然后又被车轮无情压死。
“像是……特意关起来的?”江千鹤打量着周围,若有所思。
他们在村中一小块相对平整、背靠一堵高大石墙的隐蔽地点停好车。
江千鹤让张强持钢筋守在车旁,陆沉和自己则快速探查附近的房屋。
探查结果印证了她的猜测。
许多被死死抵住门窗的房屋里,在他们经过之后都传出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和嘶哑的嗬嗬声——
里面关着丧尸。
不过幸好,这些“囚笼”虽然制作得相当原始粗暴,但却异常有效,大部分丧尸都挣脱不出来。
江千鹤带着陆沉继续深入,当走到村落最深处一栋看起来稍新些的砖瓦平房时,发现了不同。
这栋房子的门缝和窗缝都用着破麻布、旧棉絮混合着湿泥巴糊得密不透风,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生怕里面的东西泄露出一丝气息。
江千鹤心中一动,没有贸然破坏,而是凑近那糊得最厚的一处窗缝,压低声音,清晰地问道:“里面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不是丧尸,也不是强盗。”
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江千鹤以为里面也是被关押的丧尸时,一个极其细微小声、带着哭腔哽咽,属于小女孩的声音,从门板后面,蚊子哼哼似的传了出来:
“你……你们……是谁?外面……外面那些……吃人的……还在吗?”
江千鹤精神一振,立刻放柔了声音:“外面游荡的丧尸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我们是活人,能开门吗?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门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
久到江千鹤准备再问一次时,里面传来重物在地上艰难拖动的沉闷摩擦声。
一下,两下……过了足有几分钟,门板才艰难地挪开一条缝隙。
一张苍白瘦削、布满泪痕的小脸,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头发枯黄,大眼睛里盛满了惶恐,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江千鹤和陆沉,又警惕地望向远处,确认没有丧尸靠近,才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门缝又推开了一点点。
“快……快进来!”她声音带着哭腔,朝江千鹤拼命招手。
江千鹤没有丝毫犹豫,带着陆沉侧身闪入门内。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隐约的食物腐败气息,但出乎意料地还算整洁,显露出主人努力维持着干净。
小女孩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单薄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她看着江千鹤,仿佛看到了末日里唯一的光,又仿佛害怕这光是幻觉。
“姐姐……村里……村里的人……都没了……”
在江千鹤关切的眼神中,她终于崩溃哭出声,瘪嘴委屈地抱住江千鹤的手臂,咽哽着开口,断断续续揭开了这个山坳小村的悲惨终章。
12.龙凤汤
病毒像一场无声的瘟疫降临,这个留守老人的山村未能幸免。
许多熟悉的爷爷奶奶、叔伯婶娘,一夜间或几日后,就变成了只会嘶吼咬人的怪物。活下来的人吓坏了.
但很快,巨大的悲痛和数十年的乡亲情谊压倒了恐惧。
“六、六叔公说...他们只是得了怪病...关起来,等、等病好了就没事了...”
小女孩林小雨抹着眼泪,小脸上满是茫然与痛苦:““大家就...就一起动手,把变了的人...关回他们自己家,把门、窗户...死死顶住......”
然而,悲剧才刚刚开始。
去关押那些“病人”的老人,许多都在混乱中被抓伤、咬伤。
他们或许没在意那点小伤,或许心存侥幸,更或许……是觉得能和变成怪物的亲人“同病”也是一种归宿。
结果,几天后,这些受伤的老人也陆续变异了。他们没有被及时关押,就在村里游荡,又扑向了其他还活着的人......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关押的速度赶不上变异的速度,村子迅速滑向深渊。
“我年纪小,力气也小.....叔伯婶娘不让我去帮忙,说太危险了......”林小雨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后怕和负罪感,“我害怕极了...听见外面惨叫、撞门的声音,就把自己家的门堵得死死的……躲进最里面的柜子……”
她因为年幼体弱被排除在危险的“关押”行动之外,又因为恐惧和求生本能,选择了彻底躲藏,反而阴差阳错地成了这个被亲情、乡情和优柔寡断拖入绝境的村落里,最后一个活着的人。
江千鹤静静地听着,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末世之下,最朴素的善与最深的羁绊,有时竟成了催命的符咒。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小雨瘦骨嶙峋、仍在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罕见的温和:“你做得对,小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安抚好小女孩林小雨,江千鹤一行人选择住宿在她的家里。
“姐姐,家里还有点米、还有几个土豆……都、都给你们吃……”
林小雨怯生生地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盖着破布的瓦瓮和旁边地上的几个土豆,小脸上满是局促,但还是努力表达着她的善意。
“谢谢小雨,”江千鹤揉了揉小女孩枯黄的头发,声音放得更柔,“等下姐姐给你弄点好吃的。”
她转头对正在门口蹲着的张强道:“张哥,把车开过来堵住院门,这屋子四周都是土墙,堵住门口正好当个防线,今晚过夜也安心一点。”
“好嘞!”张强立刻应声。
虽然疲惫,但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还有个小姑娘需要保护,这让他精神振作了不少。
他打起精神,将越野车和面包车挪到院子那没有门的豁口处,一横一竖,车头对着外侧,两辆车庞大的车身加上原本并不宽敞的院门空间,竟然真的勉强构筑起了一道金属屏障。
虽然简陋,但足以挡住行动迟缓的老年丧尸,心理上也给了众人一丝安全感。
堵好门,张强又主动去检查了房屋所有门窗的加固情况,确认无误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雨,”江千鹤看向小女孩,指了指厨房方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灶台和锅吗?我们做点吃的。”
“嗯嗯!”林小雨用力点头,带着他们走进旁边的小厨房。
厨房很简陋,一口土灶,一个老式的铸铁锅,角落里堆着些柴禾,灶台上放着几个豁口的碗和一双筷子。
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漆黑,江千鹤对刚刚溜出去又回来的陆沉道:“陈露同学,跟我去后面转转,看看有没有能吃的蔬菜。”
她记得进村时瞥见过屋后似乎有片小菜园。
陆沉点点头,拿起钢筋跟着江千鹤从车上翻出去。
屋后果然有一片不大的菜畦,因为疏于打理,杂草丛生,但依然顽强地生长着一些东西。
几排蔫巴巴的青菜顽强地支棱着叶片,藤蔓上挂着几个被虫啃得坑坑洼洼的瓜豆,角落里还有一小片葱蒜。
“聊胜于无。”江千鹤蹲下身,仔细地摘取那些完整的叶片和瓜豆,小心翼翼地避开腐烂的部分。
陆沉则拿着木棍,负责警戒四周。
暮色四合,光线迅速暗沉下来,只能勉强辨认近处的轮廓。他却像一只适应了黑暗的猫,目光锐利地扫过菜地边缘及更远的杂草丛。
突然,他目光锁定在菜地角落那堆茂密的、几乎及膝的杂草深处。那里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咕咕”声。
“有东西。”他低声道。
“什么?”江千鹤立刻警惕地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
陆沉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极其缓慢、悄无声息地拨开草丛,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猛地探手一抓!
“咯咯——嘎!”一阵短促而惊恐的鸡叫声响起!
江千鹤定睛一看,只见陆沉手里稳稳地攥着一只母鸡!紧接着,他又迅速往旁边一捞,另一只同样惊慌失措的母鸡也被他揪住翅膀拎了起来!
两只鸡扑腾着翅膀,惊恐地叫着。
“鸡?!”江千鹤又惊又喜,随即露出一丝疑惑,“天都这么黑了,你怎么看到的?”
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草丛里有活物,更别说精准定位了。
陆沉一手一只鸡,听到江千鹤的问话,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片刻后才平静地开口,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飘忽:“……能感觉到轮廓,颜色和草……不太一样。”
江千鹤心头猛地一跳。
轮廓?颜色?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在这种微光环境下的视力!
实验室……她瞬间联想到了他身上那些未知的改造。
但这疑问只在心头盘旋了一瞬,就被耳边的鸡叫冲淡了——
这可是新鲜的肉啊!
“干得漂亮!”江千鹤由衷地赞道,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快!塞进袋子里,别让它们跑了!”
就在两人准备带着战利品返回时,陆沉的目光倏地扫向不远处一小垄豆角架下方。他手中的钢筋闪电般刺出,精准地钉在泥土里!
“嘶——”一条约摸一米长、花花绿绿的菜花蛇被棍子钉住了七寸,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这蛇显然也是出来觅食或者乘凉的,倒霉撞上了。
陆沉上前,踩住蛇头,伸手用力一扯,伴随着轻微的骨骼错位声,蛇瞬间停止了挣扎。
江千鹤看得咋舌,这小子,简直是个人形自走捕食机器!
不过……鸡有了,蛇也有了……
两人带着满手的收获,青菜、瓜豆若干,两只鸡、一条软塌塌的死蛇——到了小雨家中。
当张强看到陆沉把还在扑腾的鸡和死蛇放到灶台边时,眼睛都直了:“我滴个乖乖!陈兄弟,你这是把人家菜园子一锅端了啊!”
尤其是看到那条肥硕的菜花蛇,他眼睛更亮了,“哎哟!这可是好东西!以前跟南边的驴友钻山沟,他们教过一道‘龙凤汤’,主料就是鸡和蛇!再配上点野菜蘑菇,那叫一个鲜掉眉毛!”
“龙凤汤?”江千鹤挑眉,“你会做?”
“会!当然会!”张强瞬间来了精神,之前被丧尸和赶路压下去的疲态一扫而空,拍着胸脯,“交给我!绝对让你们吃了还想舔锅底!”
他麻利地挽起袖子,“小雨,家里有刀吗?锋利点的!”
小雨怯生生地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但刀刃还算厚实的柴刀。
张强不愧是野外经验丰富的驴友,手脚麻利,动作干脆。
他拎着鸡到院子里,拔毛放血开膛破肚,动作一气呵成。
处理蛇就更利索了,剥皮去内脏,雪白的蛇肉被切成均匀的段。
陆沉一边看着一边打下手,心中默默学习。
之前吃东西一直都是能果腹就行,但现在吃了几顿正常的食物,他对学厨就非常感兴趣。
很快,处理干净的鸡肉块、蛇肉段和摘洗好的青菜瓜豆就被端进了厨房。
土灶里燃起了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屋内的潮气和霉味。
铸铁大锅烧热,张强用鸡肥肉炒了点鸡油,放入几瓣刚找到的大蒜和一小块姜,煸炒出香味,然后将鸡块和蛇段倒入锅中,大火翻炒。肉块在热油中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响,色泽渐渐变得金黄诱人。
“陈兄弟来点水,多加些!”张强叫道。
陆沉赶紧把水倒进锅里,清水迅速覆盖住食材,大火烧开,又撇去浮沫。
张强又找出小雨家仅剩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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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盐和干辣椒丢进去,盖上沉重的木头锅盖。
浓郁的、带着奇异鲜香的蒸汽很快从锅盖钻了出来,霸道地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压过了屋外隐隐传来的腐臭味。
这香气混合着柴火的烟火气,带着一种久违的、活生生的温暖力量,让一直郁郁寡欢的小雨都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灶台边挪了挪。
江千鹤看着锅里翻滚的白色浓汤,闻着那让她胃袋都开始抗议的异香,再看看张强围着灶台忙碌、脸上带着一丝专注和成就感的侧脸、眼巴巴望着的林小雨、默默添柴的陆沉……
穿书前她整日在医院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没空去观察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现在穿书来到这危机四伏的末世,她反而比末世前要轻松很多……如果不是时不时冒出来的丧尸,她真感觉在自驾游。
“好了!尝尝咸淡!”张强掀开锅盖,顿时蒸汽翻腾,鲜香扑鼻。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蛇肉吹了吹,送到林小雨嘴边,“小朋友来尝尝?”
林小雨也不客气,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口。
“唔!好吃!”林小雨眼睛发亮,竖起大拇指。
江千鹤和陆沉看见,纷纷拿起筷子。
蛇肉紧实滑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鸡肉却又更加细腻鲜美的风味,混合着姜蒜的辛香和一点点辣椒的刺激,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江千鹤吃了口肉,再喝口汤。
滚烫的汤汁鲜美得让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好鲜!”江千鹤发出感叹。
张强嘿嘿一笑,又给陆沉和小雨盛了一小碗汤。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接过,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吹着气,眼睛紧紧盯着碗里,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当第一口热汤裹着肉香滑入喉咙时,她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不是因为烫,而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尝到过这样温暖、这样有滋味的东西了。
没有精致的碗碟,也没有丰富的蘸料,四人就围在灶台边,用着豁口的碗和小雨家仅有的几双筷子,你一筷我一勺,分享着这锅在末世堪称奢侈的美食。
鸡肉的香浓、蛇肉的鲜美、青菜瓜豆的清甜,在浓白的汤底里完美融合。锅里的汤水不断翻滚,食材渐渐见底,最后连锅底那点浓郁的汤都被分食干净。
吃饱喝足,身体由内而外地暖和起来,疲惫似乎也被这锅热汤驱散了不少。
江千鹤摸着滚圆的肚皮,满足地叹气:“唉……这才叫活着啊!”
林小雨也放下了空碗,小脸上难得地泛起了红晕,不再是之前的惨白。
她小声说:“姐姐,村里都养鸡鸭的……后来……后来大家都变成怪物了,没人管,那些鸡鸭鹅都跑掉了……明天天亮,也许……也许能找到一些?”
江千鹤眼睛瞬间亮了。
是啊,这种远离城市的山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些家禽家畜。
末世爆发,人没了,那些鸡鸭鹅猪肯定都成了无主之物,四散逃窜了。
如果能找到一些……新鲜的肉食补给!这可比路上啃饼干强太多了!
她立刻看向张强和陆沉。
张强舔了舔嘴唇,显然也想到了红烧鸡块、炖老鸭汤之类的画面。
陆沉的眼神也微微动了动,提出建议:“姐姐,我们留在这补给点食物,做成腌制品可以吃很久。”
“好主意!”江千鹤一拍大腿,果断决定,“我们明天不急着走!张哥,明天你和小雨去把能找到的蔬菜都摘了,我和陈露在村里和附近找找跑散的家禽。”
她思路清晰地安排着:“新鲜肉不好存放,我们得做成腊肉,蔬菜也一样,做成腌菜,再顺便去村里找盐和坛子罐子。”
在这条通往X市的路上,下一次能遇到这样易于获取新鲜食材、又有相对安全环境进行加工的地方,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现在他们必须抓住机会,最大限度地为后续艰险的旅程储备耐储存的食物!
林小雨用力点头:“盐……六叔公家以前开小卖铺,他家肯定还有!坛子,我们好多人家都有腌菜的坛子,这几天就是腌菜的时候,家里都备得有坛子。”
“好!”江千鹤斗志昂扬,“明天一早,我们就开工!”
13.村落大丰收
当天光足以看清五指时,江千鹤便睁开了眼睛。她动作轻巧地起身走出门外,没有惊动身边的林小雨。
林小雨担惊受怕躲了好多天,屋子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被吓醒,现在终于来了三个大活人,她此刻睡得很沉。
“准备开工了。”她压低声音对已经起身的陆沉道。
陆沉无声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院子里,清冽的晨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被车辆堵死的院门外,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那些“囚笼”里传来的撞击声昭示着这个村子的现状。
江千鹤拍了拍越野车的引擎盖:“张哥!起来了!天亮了!”
张强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啊?哦!来了来了!”
张强说睡越野车睡习惯了,主动要求睡越野车,其实江千鹤和陆沉都明白,他是主动来守夜,怕让大家有压力才这样说。
林小雨也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
她看着身边空无一人,吓得连忙爬到窗前,看到外面亮起的天空和江千鹤等人后才松了口气,随后兴冲冲起身往外走。
简单的冷水洗漱后,四人再度集合。
“按照昨晚说好的,”江千鹤再次明确分工,“小雨,你熟悉村里情况,带张哥去各家菜地,把能吃的、能腌的,还有葱蒜什么的,都摘回来!记住,只挑好的、没烂的!张哥,你要保护好小雨哦,遇见不对就直接跑路不要硬扛。”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张强拍着胸脯,抄起钢筋。
“陈露,”江千鹤转向陆沉,看着他沉静的眉眼,“咱俩去猎捕昨天小雨说的那些逃散的家禽,还有……看看能不能撞上个大家伙。”
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蛇和鸡是意外之喜,如果能弄到猪或者羊,那才是真正的丰收!
陆沉紧了紧手中的钢筋:“嗯。”
“注意安全!”江千鹤最后叮嘱了一句,尤其是对林小雨,“小雨,遇到任何不对劲,别管东西,立刻和张哥跑回家!”
“知……知道了,姐姐!”小雨用力点头,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两队人马迅速分开行动。
小雨带着张强,像两只谨慎的小动物,贴着墙根,熟门熟路地穿梭在田间。
小雨指着那些熟悉的院落:“这家……王奶奶家以前种了好多白菜,腌咸菜最好吃了……那边是李爷爷家,他家的萝卜干又嫩又厚……”
张强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一边用带来的麻袋快速收割着那些还算水灵的菜蔬。
白菜、萝卜、青菜、藤上挂着的老豇豆……他甚至在一家废弃的院子里发现了一片长势极好的鬼子姜,这东西挖出来既能当菜也能当粮,腌渍后更是风味独特!
与此同时,江千鹤和陆沉则向着村落后方更靠近山林的方向搜索。
陆沉走在前面,脚步轻捷得如同没有重量,他那异于常人的感官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
在一片半人高的荒草丛边缘,他忽然蹲下身,示意江千鹤噤声。
江千鹤立刻停下观察陆沉的目光,顿住脚步,握紧了消防斧。
只见陆沉极其缓慢地拨开几片草叶——草丛深处,一个由枯草和柔软羽毛简单垒成的窝!
窝里,一只母鸡正警惕地缩着脖子,它的身下,隐约可见几枚圆滚滚的褐色物体!
是鸡窝!还有蛋!
“蛋!”江千鹤眼睛瞬间亮了,声音压抑着兴奋。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新鲜的鸡蛋!
加油站获得的一板鸡蛋早就被他们吃完了,现在终于又可以尝到了!
陆沉的动作快如闪电,趁着母鸡受惊扑腾起来的瞬间,精准地一把捏住了它的翅膀根部。
动作干净利落,母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制服。
江千鹤则上前,小心地将窝里的鸡蛋一枚枚捡出来。
一共六枚,蛋壳摸上去还带着母鸡的体温。
“收获不错~”江千鹤喜滋滋地把蛋揣进随身带的布袋里,又把那只还在挣扎的母鸡也捆好翅膀。
“带走养在车上吧,说不定还能持续下蛋,到时候再去找找哪家有没有鸡饲料……”江千鹤嘀咕着,手上动作一刻也不停。
带着意外的收获,两人继续深入。
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附近,陆沉再次发现了踪迹——杂乱的蹄印,被拱翻的泥土,还有几撮深棕色的硬毛。
“野猪。”陆沉指着地上的痕迹,声音笃定,“刚过去不久,个头不小。”
江千鹤精神一振:“追!”
两人循着痕迹追踪了一段距离。
很快,在一小片稀疏的栎树林里,他们发现了目标……一头体型壮硕的野猪,正在用鼻子拱着树根下的泥土。
陆沉示意江千鹤隐蔽,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绕到野猪侧后方。
他深吸一口气,钢筋在手中调整到一个完美的发力角度——
下一秒,他猛地从藏身处暴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钢筋带着破空声,狠狠地刺入了野猪脆弱的脖颈侧面!
“嗷——!!!” 凄厉的惨嚎瞬间划破山林的寂静!
野猪剧痛之下狂暴地扭动身体,试图甩开陆沉。
但陆沉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身疾退,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江千鹤在另一侧也动了!
她早已蓄势待发,趁着野猪因剧痛甩头而短暂失去平衡的瞬间,猛地冲出,手中的消防斧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地劈砍在野猪的后腿关节处!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野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后腿瞬间失去支撑,重重地栽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和更加疯狂的挣扎。
陆沉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出手,钢筋精准地刺向野猪要害!
挣扎和嘶嚎声戛然而止。
沉重的野猪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山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完美配合!”江千鹤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点,看着地上这头至少两百多斤的猎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这头猪够我们吃多久了!”
处理这头野猪是项艰巨的体力活,俩人跑回家准备叫张强来帮忙,没找到张强就自己拿菜刀开面包车,兴冲冲跑去拉猪。
俩人扛一头猪还是有压力,江千鹤回忆以前看见过的杀猪教程,只记得要放血,然后就当场把猪血放尽。
放完血后,就手起刀落把猪分割成好几块,一块一块地扛进面包车后备箱。
另一边,张强和小雨那边收获颇丰,带着几麻袋满满的蔬菜瓜果和几个空坛子回来时,正好赶上江千鹤和陆沉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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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山似的野猪肉,张强惊得嘴巴能塞下鸡蛋:“我滴个老天爷!你俩这是把野猪给宰了?!”
林小雨看着血淋淋的肉,躲在了张强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接下来的场面就更加热火朝天了。
张强也加入野猪肉的战斗,他再次展现了作为资深野外生存者的硬核技能。
剥皮、分肉、剔骨……动作虽然不如处理家禽那般优雅,却带着一种屠夫般的粗犷效率。
江千鹤和陆沉则全力配合,搬运、清洗、打下手。
林小雨也克服了恐惧,帮忙清洗那些摘回来的蔬菜。
白菜、萝卜、鬼子姜、老豇豆……在清水中被仔细漂洗掉泥土。
时间在忙碌中飞速流逝,转眼已是下午。
最重要的环节开始了——腌制!
张强用新鲜猪肉和蔬菜煮了一锅火锅,加上热腾腾的米饭,大家饱餐一顿,马不停歇开始去找腌制调料。
张强因为熟悉制作流程,被留在家里烧猪毛,把肉菜都加工成合适的大小。
江千鹤和陆沉则是按照林小雨的指路,来到了六叔公家的小卖铺仓库。
仓库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但角落里还有五箱袋装盐,还有好几罐各种花里胡哨的辣椒面。
三人把这些东西合力带回去。
“够了!这些够了!”张强看着这些调料兴奋地搓手。
他指挥着大家帮忙将分割好的、切成大小适中条状的野猪肉,一层层厚厚地放在几个刷洗干净坛子里。
每铺一层肉,就毫不吝啬地撒上厚厚一层盐和辣椒面,用力揉搓,确保盐分和辣味能深入肌理,最后压实。
蔬菜也同样处理,但张强说咸菜之类除了豇豆之外,都要晒干腌制才能保存更久,现在这样简单处理的得尽快吃掉。
林小雨双眼亮晶晶看着张强道:“张叔叔好厉害!感觉怎么都会做!我爸爸就做不到,都是我妈妈做......”
“哈哈,我就是经常给媳妇打下手,耳熏目染就会了。”张强挠挠头笑道,言语间满是怀念。
大伙儿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干活,最近变得沉默寡言的陆沉都跟着聊了两句。院子里很快弥漫开浓烈的料酒味和辛辣味。
江千鹤愣神,这个气味就和她小时候在老家过年装香肠腊肉的香味一模一样,这段回忆太久远,都让她有些恍惚了。
这般场景也让在场的其他都露出神色不一的表情。
末世的到来让他们这几个曾经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聚在一起,此时此刻的相聚干活,却让他们都不由自主想到曾经和家人在一起,只觉得是寻常的画面......
除了林小雨外,三人都是大人,隐藏情绪已经是一种习惯。
所以最先是林小雨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睛,声音有些咽哽:“我有点想妈妈......她和爸爸、还有弟弟在外地打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叫我留在家里陪爷爷奶奶,现在爷爷奶奶也不在了......”
“我也想媳妇,不知道阿梅......阿梅还活着吗?”张强被气氛渲染,也跟着开始难过,然后一个壮实的汉子开始嚎啕大哭。
“妈呀,好好的怎么一个二个开始哭了!”江千鹤原本也在追忆,被张强这一声嚎哭整不会了,手忙脚乱开始安慰这一大一小。
陆沉一边看着,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14.坦白
江千鹤被张强那一声嚎哭震得头皮发麻,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一大一小,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是情感专家,穿书前在医院见惯了生死离别,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此刻面对这最朴素的因“家”而起的悲哭,那份职业性的冷静也有些绷不住。
“哎哎,别哭别哭!”
她手忙脚乱地先揽住小雨,用袖子笨拙地擦着女孩脸上的泪,“小雨乖,爸爸妈妈和弟弟在外面,他们肯定也在努力活下去,等着和你团聚呢!你这样哭,他们会担心的!”
接着她又转向张强,用力拍了下他厚实的肩膀,试图用力度唤回他的理智:“张哥!张哥!稳住!哭能解决问题吗?阿梅姐要是在,看你这样,肯定得骂你!”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活下去,然后才有机会去找她!你倒在这儿把自己哭垮了,谁去接她?”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张强猛地收了声。
他觉得尴尬,抬起粗糙的手,狠狠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对……对……江小姐你说得对……我得……我得撑住……”
混乱的情绪稍稍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悲伤并未完全消散。
江千鹤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陆沉。
他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手中搓揉的动作,安静地垂着头,侧影显得格外单薄孤寂。
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无声地萦绕在他周围。
……
短暂的插曲过后,现实的问题立刻摆在眼前——加工食材。
张强强打起精神,清点着他们搜刮来的盐和辣椒面,眉头紧锁:“……盐不够!这野猪太大了,剩下的盐顶多够腌半扇!剩下的肉怎么办?这天气,放一晚上就得臭!”
停电,没有冰箱,这几乎是致命的难题。
“可以做油罐肉,我妈妈做的油罐肉很好吃……”林小雨依赖地抱着江千鹤的手臂,小声说道。
江千鹤看着案板上的猪肉,提议道:“腌一半也可以,肥肉全炼猪油,腌不下的做油罐肉,其他的下脚料……猪脆骨、猪蹄、猪头肉都卤了吧,我们找辣椒面的时候也拿了几包卤料,今天能吃掉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再想办法。”
“油罐肉?”张强眼睛一亮,“对对对!油罐肉也能多放些日子。”
找到了具体要做的事,能转移注意力,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救赎。
几人立刻再次忙碌起来,悲伤被紧迫的生存需求暂时压了下去。厨房里重新响起锅铲碰撞和油脂滋啦的声响。
张强把肥厚的野猪板油切成小块,丢进大铁锅里,小火慢熬。
透明的油脂渐渐析出,香气由淡转浓,最后变成金灿灿的猪油在锅里翻滚,散发出霸道而温暖的荤香。
熬好的猪油被小心地舀进几个刷洗干净、彻底晾干的瓦罐里,滚烫的油液淹没了一层预先用少量盐和花椒炒香、炸至微焦的瘦肉块——这便是能短期保存的油罐肉。
另一口大锅则被张强架起,放入卤料包加水熬煮。
处理干净的猪头、猪蹄、猪尾巴和几块带筋的肉被投入翻滚的卤汁中。
随着时间推移,浓郁的卤香混合着猪肉的醇厚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再次抚慰着众人刚刚经历悲伤的心。
夜幕彻底降临,忙活了一天制成的咸菜、腊肉、油罐肉被收了起来。
厨房的土灶成了新的中心。
卤肉锅咕嘟作响,旁边的小灶上,张强用新炼的猪油炒了一大盆翠绿的油渣白菜,配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非常诱人。
当卤得酱红油亮、酥烂脱骨的猪蹄和猪头肉被捞出来,切成大块堆在盆里时,那扑鼻的香气终于彻底驱散了所有阴霾。
林小雨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小鼻子使劲嗅着。张强看着这丰盛的一桌子肉,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宽慰。
四人围坐在灶台边,借着温暖的柴火光开始了这顿迟来的晚餐。
卤猪蹄入口即化,胶质满满,正好四个猪蹄,一人一个分掉。
油渣白菜清脆爽口,带着猪油特有的荤香,吃腻了猪头肉也可以借此解腻,再配上白米饭此刻也成了人间至味。
大家闷头猛吃,咀嚼声和满足的叹息此起彼伏。
吃饱喝足,身体被暖意和饱足感填满。
张强今天作为主厨累坏了,陆沉主动承担了收拾残局和最后检查腌肉咸菜和油罐肉的任务,林小雨也懂事地去帮忙洗碗。
江千鹤走到院子里透气,清理面包车里的血迹污秽,顺便排查一下周围有没有安全隐患。
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院落,她弯着腰把面包车里面擦得干干净净,总算去除了猪腥味。
等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她看到陆沉坐在厨房侧面的小台阶上。
陆沉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仰头望着天边那轮皎洁却冰冷的月亮,浑身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近乎凝固的孤寂。
江千鹤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立刻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在想什么?”
陆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慢慢转过头。
月光落在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缓缓地转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什么。”
江千鹤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沉重的低气压,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又过了片刻,就在江千鹤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迷茫的脆弱:“……他们……小雨,张强……他们都有想回去的地方,有拼命想见到的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更低了些,“而我从始至终都没什么想见的人,也没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石头一样砸在江千鹤心上。
“家人……是什么感觉?”陆沉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困惑和深深的失落,“我……记不清了。好像……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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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乎我。”
他微微蜷起手指,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台阶边缘粗糙的沙土,“看到他们会难过、会思念,我只会觉得……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空荡荡的,有点冷。”
江千鹤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想起了他轻描淡写说过的“十五岁进实验室”,想到了他那超越常人的能力背后可能是数不胜数的残酷实验。
“家”对这个少年来说,恐怕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甚至可能从未真正拥有过。
他的沉默寡言,他的疏离戒备,或许并非本性……而是被剥夺了情感联结后的自我保护。
她穿书前家庭关系淡薄,但起码她有个完整的童年,而眼前人能被送到实验室,估计原生家庭是不幸福……
江千鹤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和心疼,这小病秧子初见时身形单薄,但跟着她这么多天脸上也是长些肉了,力气也比当初一起杀丧尸时大得多,她看着也是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这么想着,江千鹤心中下了决心……她这具身体也才二十出头,把他当儿子有点不伦不类,那就当弟弟吧……
江千鹤头脑风暴很久,想清楚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陈露,你知道吗?”
她侧过头,看着月光下他模糊的侧脸轮廓,“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没有家。”
陆沉的身体明显一震,倏地转过头看向她,镜片后的目光在黑暗中似乎闪烁了一下。
江千鹤迎着他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带着点自嘲的弧度:“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家……很远很远,远到……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而坚定,“所以你看,我们其实挺像的。都是无根的浮萍,被命运丢到这个末世挣扎求存。”
“但是你要想开一点,虽然我们处境很糟糕,但这何尝不是换一种活法,如果不是末世,你现在还在实验室被电疗呢,更别说什么想不想家了。”
她说着,往前倾了倾身体,嬉皮笑脸地说:“如果你实在想家,不嫌弃我这个‘外来户’,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虽然我不是你的家人,可能也给不了你‘家’的感觉。但至少,我们可以是彼此在这条路上,最靠得住的同伴,一起活下去。”
温柔的月光,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
厨房里隐约传来张强的打鼾声和林小雨哼曲子声。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陆沉久久没有说话。
虽然江千鹤说这些话表情嬉皮笑脸,但他不认为江千鹤是随便说的。
他望着江千鹤,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如潭,翻涌着难以辨别的复杂情绪——震惊、茫然、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还有长久冰封被撬动一角的无措。
许久,就在江千鹤以为他不会回应,或者会像往常一样用沉默拒绝时,一个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单音节,从他喉间逸出:
“嗯。”
15.载具大改造
“姐姐,早上好。”陆沉看见江千鹤从卧室走出来,笑盈盈地打了声招呼。
江千鹤和他对视,眨巴眼表示听见。
在夜晚与“陈露”推心置腹后,江千鹤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软化。
例如早上起床,“陈露”看见她会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然后和她打招呼。
还有遇见什么事情,都会主动凑过来和她分享吐槽。
这个态度的转变非常快,让江千鹤意识到他果然还是小孩性子,能轻易交出信任。
这么想着,江千鹤看陆沉的眼神更加慈爱了。
不过目前不是培养感情的时候。
当下解决了食物的问题,几人也没闲着。
没有被搜刮过的村落能用的东西也不少,光是有杀伤力的东西,村里就有不少。
大家一起出发,在林小雨的带路下,江千鹤在村民家搜出镰刀、铲子、柴刀、锄头等等。
江千鹤根据实用性收下了一把镰刀、铲子和钉耙,既能防身,又能开辟杂草。
至于屋内变成丧尸的村民,被他们联手处决。
这个过程沉重而压抑,每一次破门、处决,都伴随着林小雨紧咬的嘴唇和不忍。
丧尸的尸体被集中拖到村后远离水源的山坡下,挖了深坑掩埋。没有墓碑,没有仪式,只有新翻的泥土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泥土气味。
林小雨在其中一个坑边,默默埋下了一把她从各家收集来的老人们生前常用的烟斗、老花镜、木梳等小物件。
她小小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单薄,但眼神却比之前坚毅了许多——
而这片曾经充满温情、最终却以悲剧收场的土地,也终于迎来了安宁。
没了丧尸,江千鹤他们搜刮起来更快更安全,在集齐了很多必需品后,江千鹤把目光投向了村民家屋顶上那的太阳能板。
因为农村楼房低矮,很多人家都是安装的太阳能热水器,现在正好拆一些装在车顶蓄电。
虽然他们之前在加油站获得了发电机,但发电机声音大、耗能高,使用起来比较麻烦,哪有低耗能的太阳能好使。
“张哥,小露,搭把手!”江千鹤指着太阳能板,“拆几个太阳能板装车顶,我们日常用电省着点也够用了。”
张强看着固定在屋顶的太阳能板,有些迟疑:“这玩意儿……拆下来谁会装?我不会接电线……”
“笨办法有笨办法的活路,”江千鹤已经利索地搬来了梯子,“先拆了再说,我以前学的理科,琢磨琢磨说不定能接好。”
江千鹤这么说了,陆沉和张强就跟着爬上爬下,小心翼翼地拆卸着那些不算太重的太阳能板,林小雨则在下面负责递工具和接应。
很快,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太阳能板被堆在了院子里。
如何利用成了难题。
他们确实不懂复杂的电路改造,无法像正规房车那样接入车辆电瓶系统。
不过江千鹤在拆太阳能板时发现了还在运转的转换器,想了想她决定用最笨的办法。
江千鹤拍板,“用绳子,把这些板子尽可能平铺固定在两辆车的车顶,阳光好的时候,通过转换器用数据线连上充电宝蓄电。”
“能充多少是多少,至少给手机、手电筒、小风扇这些低耗电的家伙续命,省得用那台发电机引来丧尸。”
这确实是个简陋到极点的方案,效率低下,受天气影响极大,而且连接和固定都显得很滑稽。
但在末世,能多一点能源,就多一分便利和安全感,大家闻言都没有意义,开始动手安装。
他们用结实的登山绳和找到的尼龙扎带,将太阳能板在车顶尽量铺开、固定牢靠。
阳光照射下,板子微微发热,虽然无法直接驱动车辆,但连接上充电宝后,看着屏幕上缓慢跳动的充电图标,还是让人心头一松。
发电机的轰鸣,终于可以暂时歇息了。
解决了能源的问题,三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两辆车的内部空间。
这些日子开车,江千鹤他们三人是有苦说不出啊。
平时休息睡觉只能拉低靠椅休息,位置小、没办法翻身,一觉醒来浑身酸痛。
现在情况安全,物资工具种类也多,完全可以好好改造一下车辆再出发,况且现在还多了个小孩,有个睡觉舒适的环境简直刻不容缓。
而且因为路途匆忙,整个后备箱都堆得乱七八糟,如今通往X市的路途漫长且未知,也需要更合理的布局。
面包车因为面积大,是重点改造对象。
面包车七座的设计,后排空间不小。三人合力,用扳手和撬棍,吭哧吭哧地将后两排五个座椅全部拆卸下来,瞬间,车厢后部豁然开朗。
“小露,我记得村头那家新房子里有张不错的席梦思床垫?”江千鹤问。
“有,就是有点大,不知道能不能装下。”陆沉立刻会意。
“拆了它,只要里面的海绵垫芯。”江千鹤果断道。
很快,一张巨大的、弹性尚佳的海绵床垫芯被陆沉拖了回来。
他们将其切割成合适面包车后厢的尺寸,用软布简单包裹扎紧,直接铺在拆掉座椅后的平整地板上,再用绳子拉紧固定,一个简陋但足够两人肩贴肩躺卧的“床铺”就成型了!
剩下的空间,正好用来放置那几坛宝贝似的腌肉、咸菜和油罐肉,以及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具。
车厢尾部还留出了一小块空地,刚好放置那个装着母鸡的鸡笼。
说到母鸡,林小雨可上心了。
她按照江千鹤的吩咐,在一家养鸟的村民屋里找到了一泡沫箱的面包虫,面包虫好养活,每天丢点残羹剩饭就能繁殖,已经被当做母鸡的储备粮了。
“鸡鸡,吃饭啦!”每天喂鸡成了小雨每天最开心的任务。
那只母鸡似乎也认命了,在笼子里安了家,偶尔还能贡献一枚温热的鸡蛋,成了队伍里珍贵的“新鲜蛋白质生产机”......
江千鹤的越野车也没闲着。
后排三个座椅同样被拆除,与后备箱彻底打通,形成了一个宽敞的储物空间。
各种工具、备用轮胎、汽油桶、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和杂物都被整齐地码放在这里。
车窗上,江千鹤还用找到的泡沫箱,装上泥土,种了几排葱蒜,用绳子吊在窗框内侧,以后做饭也能多增一番滋味。
改造完毕后,四人离出发也越来越近。
出发前夜,他们围坐在小雨家堂屋,借着充电宝供电的小台灯光,进行最后的物资清点。
江千鹤拿着个小本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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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项念,陆沉负责核对实物:
食物:腊肉约50斤;腌咸菜三大坛;油罐肉两瓦罐;大米约80斤;面粉30斤;各类罐头、压缩饼干、方便面、调料若干;鸡蛋6枚;活鸡1只。
水源:桶装水、瓶装水约200升。
燃料:汽油约150升。
工具/武器:消防斧1把;钢筋3根;柴刀5把;镰刀、铲子1把;绳索、铁丝、胶带等。
药品:急救包(基础药品、纱布等);消炎药、止痛药少量;维生素片。
其他杂物:衣物、毛毯;地图、指南针;锅碗瓢盆;洗漱用品;泡沫箱“小菜园”1个。
看着清单,四人都有些恍惚。
短短几天,他们竟然在这个死寂的村落里,攒下了如此丰厚的家当。
虽然前路艰险,但这些物资,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底气。
“好了,”江千鹤合上小本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
清晨,山间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
两辆车顶铺满太阳能板、车厢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末世战车”已经发动。
引擎的轰鸣再次打破了山村的死寂。
林小雨背着自己的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她的“宝贝”——一个装着爷爷奶奶照片的相册,还有一小袋可爱别夹。
她毫不犹豫地拉开越野车的副驾门,动作麻利地爬了上去,系好安全带,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千鹤:“姐姐,我们出发吧!”
江千鹤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坐稳了。”
她本意也是带着小雨,小姑娘跟着她更安心些。
一旁准备走过来的陆沉僵在原地,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目光扫过越野车副驾上林小雨兴奋的小脸,又看向江千鹤带着笑意的侧脸,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那点因昨夜月光下承诺而升起的一丝暖意,似乎被这理所当然的安排冲淡了些许。
他默默垂下眼睫,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下去,转身,沉默地拉开了面包车的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张强正在面包车驾驶座上调试后视镜,看到陆沉坐进来,脸上那点因为要重新上路寻找妻子而升起的焦虑,被一丝诧异和了然取代。
他张了张嘴,但看到陈露那副生人勿近、低着头发呆的样子,又把想调侃的话咽了回去,只瓮声瓮气说了句:“坐稳咯,陈兄弟,咱这破车可没越野舒服。”
他发动了面包车,老旧引擎的声音比越野车更大,突突地响着。
江千鹤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陆沉沉默上车的背影,也感受到了那股骤然降低的气压。
她心里微微一叹,这小朋友,心思还挺敏感。
但现在不是安抚的时候,毕竟林小雨一个小姑娘,还是跟着她更方便一点。
“坐好小雨,我们走了。”
她踩下油门,越野车率先驶出院门,碾过杂草丛生的村道,向着通往X市的公路驶去。
面包车紧随其后,车顶上五花大绑的太阳能板在初升的朝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车厢里,陈露靠在副驾椅背上,闭着眼,不知是真睡,还是在消化那点无人察觉的失落。
16.争夺副驾驶
林小雨坐在江千鹤的副驾上,最初几天的兴奋过去后,长途驾驶的枯燥和颠簸开始显现威力。
越野车的减震虽好,但山路十八弯,车身频繁地左右摇晃、上下起伏。林小雨毕竟是个孩子,身体单薄,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努力想表现得坚强,但小脸逐渐发白,紧紧抓着安全带,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而僵硬。
她想和江千鹤说话分散注意力,但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眼皮也开始打架。可每次真正要睡着时,一个急弯或一个坑洼,又让她猛地惊醒,然后下意识地抓住江千鹤放在档杆上的手臂。
“姐姐……”她声音带着困倦的迷糊和一丝委屈。
江千鹤一边专注地控制着方向盘,一边分神留意着小雨的状态。
看着小姑娘强打精神又备受折磨的样子,她心疼得不行。
副驾的空间相对狭小,座椅也无法完全放平,根本不适合长时间休息,更别说安稳睡觉了。
“小雨,是不是很难受?想不想睡会儿?”江千鹤放缓了车速,尽量让车子开得平稳些。
“嗯……”林小雨含糊地应着,小脑袋一点一点。
“可是……我坐这里……能看着姐姐……”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依恋。
江千鹤心里软成一团,但更明白这样下去不行
。白天睡不好,精神萎靡,万一遇到突发状况,反应都会慢半拍,太危险了。
她看着后视镜里紧跟着的面包车,决定停车时让林小雨去面包车休息一下。
中午,在一处相对平缓、视野开阔的山间平地停车休整吃饭时,江千鹤看了看林小雨。
小姑娘眼圈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影,下车时脚步都有些虚浮,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小雨,”江千鹤安排道:“下午你去面包车睡觉,那有床垫,躺着舒服,能睡踏实。”
“啊?”林小雨小嘴一瘪,顿时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要……我想跟姐姐在一起……”
“听话。”江千鹤蹲下身,扶着她的肩膀,语气严肃又带着关切,“你看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这样硬撑着身体会垮掉。”
“你想跟着姐姐,首先得把自己照顾好,明白吗?张叔叔开车也稳,你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我们休息的时候,你再过来跟姐姐一起,好不好?”
江千鹤的强势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关心,林小雨虽然不情愿,但看着江千鹤认真的眼神,也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
她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小声道:“……那好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靠在越野车旁啃压缩饼干的陆沉忽然开口:“姐姐,下午这段路我来开吧。你开了半天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江千鹤看向他。
陆沉的目光很平静,但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补充道:“面包车改造后,后面空间大,小雨去睡正好。我开越野车,姐姐你可以在副驾休息会儿。”
理由听起来非常正当,完全是为了团队考虑。
江千鹤想了想,确实,自己开了半天车,也需要缓缓。而“陈露”的车技她是见识过的,很稳当。
她点点头:“行,那下午就辛苦小露了。”
“好。”陆沉立刻应道,嘴角似乎极快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
张强正从面包车里拿出简易炉灶准备热饭,听到这边的安排,愣了一下。
他看看蔫蔫的小雨,又看看已经坐进越野车的陈露,再看看准备走向面包车的江千鹤。
他挠了挠头,看着江千鹤带着小雨走过来,瓮声瓮气地说:“小雨和陈兄弟换座吗?小雨来叔这儿,后面床大,随便滚!保管你睡得香!”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爽快,但眼神里还是透着一股“怎么又是我被‘嫌弃’”的无奈笑意。
只有张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下午,两辆车重新上路。
面包车里,林小雨果然在改造后的“床铺”上找到了天堂。
虽然面包车底盘更高更晃一些,但能完全躺平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身下是软硬适中的海绵垫,身上盖着薄毯,车子规律地摇晃着,反而像摇篮一样。
积攒的疲惫瞬间涌上,林小雨几乎一躺下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小脸也恢复了红润。
而越野车上,气氛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驾驶座上,陆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动作平稳流畅,车子在他的操控下,比江千鹤开时似乎更添了几分游刃有余的顺滑感。
江千鹤坐在副驾,难得地放松下来,身体微微后仰,闭目养神。
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但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姐姐,”陆沉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很轻,似乎怕吵到她休息,“前面好像有条小溪,水质看着还行。要不要停下补充点水?顺便……看看有没有鱼?”
他记得江千鹤前几天提过想吃新鲜的鱼。
江千鹤睁开眼,看向他指的方向。
不远处的山涧里有溪水流淌,她眼睛一亮:“观察力不错嘛小露!那就停下看看,正好让张哥他们也活动活动。”
陆沉嘴角微扬,平稳地将车停在了溪边一处开阔地。
他下车时,动作自然地替江千鹤拉开了车门,一个小细节,却让江千鹤心里微微一动。
这小子……好像更贴心了?
休整补充水很顺利,他们把水用锅烧开后灌满所有空水瓶。
小溪里也真被陆沉摸到了几条不大不小的鲫鱼,当场被张强烤了分吃掉。
林小雨这边睡饱了,精神头十足,围着江千鹤叽叽喳喳,分享着刚才做的美梦。
再次准备出发时,问题来了。
精神焕发的小雨,自然又像小尾巴一样黏上了江千鹤,想继续坐越野车。
“姐姐,我睡醒啦!现在精神可好了!我坐姐姐旁边,保证不吵!”小雨抱着江千鹤的胳膊摇晃。
江千鹤有些为难。
让小雨坐越野车副驾吧,位置终究不够舒服。让她去面包车后面躺着吧,她刚睡醒肯定又不乐意。
而且……
江千鹤瞥了一眼旁边沉默站着的陆沉,虽然他没说话,但周身那股“别抢我位置”的低气压又开始弥漫了。
张强看着这情形,挠挠头提议:“江小姐,要不……咱俩换车开?我这面包车后面宽敞,躺着是舒服,你开面包车带小雨,让我开越野车?这样陈兄弟和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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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跟着你。”
他倒是挺为大家考虑的。
江千鹤立刻摇头:“不行不行,张哥,一个人开车很无聊枯燥的,我们两两分配起码有人能说话,还能观察下周围,人全来我这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就在两人左右为难,小雨抱着江千鹤胳膊不撒手,陆沉气压越来越低时——
一直沉默的陆沉突然板着脸,语气硬邦邦地对林小雨开口:“那只鸡,你负责养。”
林小雨一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嗯?”
“你一直缠着姐姐,”陆沉的目光扫过小雨抱着江千鹤胳膊的手,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鸡怎么办?面包虫要喂,水要换,笼子要清理。张叔叔一个人开车,没空管。”
他顿了顿,看着小雨有些懵懂又有点委屈的小脸,继续道:“鸡要是饿死了,或者生病了,以后就没新鲜鸡蛋吃了。”
其实他这番话非常没道理,打理一只鸡,停车休息时就顺手打理了。
林小雨下意识地松开了抱着江千鹤的手,小嘴微张,看了看面包车,又看了看江千鹤,最后目光落在陆沉那张没什么表情却显得格外认真的脸上。
她十二岁了,没那么轻易被哄住,也不是担心鸡没人管......
而是她从陈露哥哥的语气和眼神里,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不满,甚至是……被抢走重要东西的委屈?
她忽然想起自己被迫和爸爸妈妈分开时的难过。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虽然陈露哥哥平时话不多,看起来冷冷的,但他对姐姐的在意,小雨这些天都看在眼里。
现在因为自己黏着姐姐,陈露哥哥只能去面包车……他肯定很难过吧?
小姑娘的心思瞬间转了好几个弯。
她抿了抿嘴,小手绞着衣角,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对江千鹤说:“姐姐……那……那我还是去面包车吧。我要去照顾小鸡。”
声音里带着点不舍,但更多的是懂事。
她说完,不等江千鹤反应,就小跑着钻进了面包车后厢,还特意大声道:“小鸡,我来陪你啦!”
江千鹤愕然地看着这一幕,又看看旁边瞬间“阴转多云”、甚至嘴角疑似向上弯了0.5度的“陈露”,再看看面包车旁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张强……
她忍不住扶额,心里哭笑不得:这小子,心眼儿还挺多!小孩也欺负。
不过张强是好人,也不会对林小雨做什么,虽然同性在一起要方便些,但眼下条件有限,林小雨一个小孩天天待在越野车也睡不好,但她跑去开面包车,不带“陈露”也不开心,“陈露”又是别扭性子......
早知道路途这么不方便,当初就搞辆房车。
将千鹤这边腹诽,陆沉那边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只是镜片后的眼睛亮亮的,他坐进驾驶座,一本正经地说:“姐姐,上车吧。该赶路了。”
语气里,是藏也藏不住的一丝轻快。
江千鹤摇摇头,坐回副驾,车子启动,驶离溪边。
江千鹤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少年。
这些日子忙于奔波,又因为林小雨和“陈露”分开,那天晚上坦白后,俩人就没单独相处过了,现在正是交流的好机会。
17.猝不及防的危险
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愈发狭窄的山道上,夕阳将山峦染成一片橘红。
车厢内,引擎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江千鹤靠在副驾椅背上,侧头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少年。
他侧脸的线条在暮光中显得柔和恬静,镜片后的目光锁定在前方路上,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放松。
“小露,”江千鹤打破了寂静,声音带着点闲聊的随意,“你这车开得是越来越稳了,比张哥还老练。”
她顿了顿,半开玩笑地加了一句,“感觉不像开模拟器开的,倒像是……专门练过的?”
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他视线依旧看着前方路况,淡淡开口:“……开车不难,我小时候偷偷开过我爸的车,一学就会了。”
江千鹤挑了挑眉,没有深究。
她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状似无意地感叹:“这路,这山……我老家那边都没有这种山路,太难开了,不过,空气倒是比我老家好太多了。”
陆沉的耳朵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问出了那个在他心头盘旋了几天的问题——
“姐姐……那天晚上,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
江千鹤心里咯噔一下,早知道就不开聊天这个头了。
但她面上却维持着平静,转过头,看着陆沉斟酌着词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露。”
她语气带着一种坦诚的模糊,“我来自……另一个地方,一个和这里很不一样的世界。阴差阳错,就到了这儿。”
她没有提及“穿书”,也没有描述任何具体细节,这超出了她认为当前可以解释和对方可能理解的范畴。
陆沉没有立刻回应,他依旧看着前方的路,但江千鹤能感觉到他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话上。
他沉默地开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又似乎在判断其真实性。
就在江千鹤以为他会追问“另一个地方”是哪里时,他却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江千鹤:“......”
这句话貌似是她很久之前还在和这小子针锋相对时说的话,这时候同样的话被说出来咋就这么欠!!
不过这句话确实减轻了江千鹤的压力。
“陈露”没有追问她,就如同她从未深究过“陈露”当初莫名其妙的纠缠——毕竟知道他是实验体后,去Z城找家人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按照这本书上剧情,能去实验室当实验体四舍五入和被家人卖了没什么区别。
江千鹤想着,随即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末世,追问彼此的来处和秘密,不如珍惜当下的信任和依靠。
她笑了笑,回道:“你小子,还学我说上话了。”
说着,她伸出手,责怪般拍了拍陆沉搭在档杆上的手背,动作自然得像是对待一个亲近的弟弟。
陆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看她,只是嘴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车内的气氛重新变得平和,之前的试探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只漾开一圈涟漪,便迅速恢复了平静。
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就这样开了好一会儿车,天色渐暗,山路也变得更加难行。
陆沉闪了两下后车灯,这信号是找地方扎营的意思。
最后他们在一个背风的山坳处停了下来。
茂密的树林遮挡了视线,但也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大家下车活动筋骨,林小雨从面包车上跳下来,像只出笼的小鸟,在路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突然,她蹲在一片长满杂草的土坡边,惊喜地小声叫道:“张叔叔!快来看!是野葱!”
虽然只叫了张强,但大家都闻声走过去。
只见林小雨小手拨开杂草,露出一丛丛细长翠绿、散发着独特辛香的植物,正是野葱。
“真的是野葱!”张强眼睛一亮,蹲下来掐了一根闻了闻,“好东西啊!这玩意儿炒腊肉、炒鸡蛋,香得很!”
林小雨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追忆:“嗯嗯!以前春天,我奶奶就会去田埂上挖野葱,炒腊肉给我们吃,可香了!”
“那还等什么!”张强当即拍板,兴奋地搓着手,“今天晚饭就它了!咱们有现成的油罐肉,正好来一道野葱炒油罐肉,再配上热乎乎的稀饭和咱们的腌咸菜,绝了!”
闻到那独特的香气,没吃过的江千鹤和陆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丛野葱。
几人立刻动手,林小雨负责小心地挖野葱,张强则开始架锅生火。陆沉照例负责在营地周围设置简易的预警装置,并检查更远处的安全。江千鹤就负责备餐抬出出工具和食物。
暮色四合,篝火燃起,锅里的米粥开始咕嘟冒泡,散发出米香。
张强大厨已经开始处理油罐肉——将浸在猪油里的咸香瘦肉块捞出,切成薄片;林小雨则认真清洗着刚挖回来、还带着泥土的鲜嫩野葱。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围警戒一圈回来的陆沉快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严肃,打断了这温馨的备餐画面。
“姐姐,张哥,”他指向他们来路方向的一个陡峭弯道,“前面大概五百米,拐弯外侧山崖边,翻了一辆大货车。”
“货车?”张强停下切肉的手,“车里还有东西吗?拉的什么货呀?”
“看不清全貌,车头栽下去了,但后面货厢还斜卡在崖边,”陆沉回忆着,“货厢侧面破了,里面……全是黑色的,像是煤。”
“煤?!”江千鹤和张强几乎是同时出声,眼睛都亮了起来。
煤!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每次停下来生火做饭,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去捡拾足够干燥的柴火。
在潮湿的山区,找到合适的引火柴非常不容易。如果能弄到煤,不仅燃烧时间长,而且更耐烧,能大大节省他们寻找燃料的时间和精力!
“去看看,”江千鹤立刻做出决定,“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能弄点回来最好。”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我也去!”张强立刻放下刀,“多个人多份力!”
“我也......”林小雨刚想开口。
“小雨留下!”江千鹤语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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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置疑,“悬崖边太危险了,你先躲在车辆锁好门,等我们回来后再出来。”
她顺手把一根粗点的木棍塞到林小雨手里,“拿着这个,后备箱还有其他武器,有动静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前面不远。”
让小姑娘靠近悬崖边的车祸现场太危险了,对于小孩江千鹤总是不忍心让她涉险。
但还是小雨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握紧了木棍钻回面包车锁好门,小脸绷紧,一副“誓死守护”的认真模样。
江千鹤、陆沉和张强三人立刻行动。
江千鹤和陆沉各自背上一个准备好的大麻袋,张强则拎着撬棍和手电筒。
他们快速来到那个惊险的拐弯处。
果然,一辆重型卡车的车头已经冲出了路面,栽在下方陡峭的山坡上,损毁严重。
长长的货厢则卡在悬崖边缘,车厢侧板被撞开了一个狰狞的大口子,里面黑黢黢的煤炭像瀑布一样倾泻出来,在崖坡上堆起了一个不小的煤堆。
“太好了!这么多!”张强看着那堆乌黑的财富,喜出望外,“快!装!”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张强用手电筒照着亮,江千鹤和陆沉拿着麻袋,蹲在相对安全的崖边,手脚麻利地用双手往麻袋里扒拉那些散落的煤块。
煤块大小不一,小的如拳头,大的比脸盆还大,表面粗糙冰冷,很快就染黑了他们的手和裤腿。
但没人嫌弃,心里都充满了收获的喜悦。
这些黑煤,能让他们省去多少麻烦!
就在江千鹤和陆沉合力将一块脸盆大的煤一块脸盆大的煤块抬起砸碎时——
一道黑影如同虚影般,从货车货厢那个巨大破口的阴影深处猛地窜出!
是丧尸!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普通丧尸的迟缓,四肢着地,以一种扭曲却迅捷无比的姿态,直扑离破口最近的江千鹤!
那东西皮肤呈现一种不祥的灰褐色,四肢异常粗壮,它的头部似乎受过重创,半边脸都凹陷下去,仅剩的一只眼睛却闪烁着疯狂嗜血的猩红光芒!
它口中发出“嗬嗬”的嘶吼,带着浓烈的腐臭味,瞬间就到了江千鹤背后!
“姐姐小心!”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黑影窜出的瞬间就做出了动作!
他猛地将手中抬着的沉重煤块狠狠砸向那扑来的黑影,同时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闪电般侧扑,将还在弯腰、来不及反应的江千鹤重重撞开!
“砰!”沉重的煤块砸中了变异丧尸的肩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稍稍阻碍了它的扑势。
“噗!”江千鹤被陆沉巨大的力量撞得向侧方踉跄跌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闪着寒光的利爪。
利爪擦着她划过衣物,发出刺啦的撕裂声!
几乎是同时,陆沉撞开江千鹤后,自己却因巨大的惯性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煤堆上,而那被煤块砸得一个趔趄的变异丧尸,猩红的独眼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陆沉,张开腥臭的大口,带着一股恶风,狠狠噬咬而下!
“陈露!”
“陈兄弟!”
江千鹤的嘶喊和张强的怒吼同时响起,但一切都晚了,这个丧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18.试探与心虚
“噗嗤——!”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在寂静的山崖边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江千鹤和张强眼睁睁看着那变异丧尸布满獠牙的血口,狠狠咬在了陆沉右臂上!
“呃!”陆沉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瞬间暴起青筋,冷汗涔涔而下。
但他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在剧痛袭来的刹那,褪去了所有伪装,爆射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刺骨的凶戾光芒!
被咬的瞬间,陆沉心中那根名为“克制”的弦彻底崩断了。
“吼——!”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被咬住的右臂猛地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肌肉在衣物下如钢索般绷紧,竟硬生生将那咬住不放的变异丧尸头颅向上顶起!同时,他完好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般精准狠戾地扣住了丧尸的咽喉!
那变异丧尸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激怒了,更加疯狂地撕咬着,试图将整块肉都撕扯下来!
“滚开!”一旁有武器的张强怒吼,他睚眦欲裂,手中的撬棍重重砸在丧尸的侧腰。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丧尸的腰椎被这沉重一击硬生生断裂,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折叠。
然而,这怪物竟仍未松口!断腰的痛苦似乎只让它更加疯狂!
就在张强准备砸下第二棍时——
“嗬!”陆沉发出一声短促的厉喝,扣住丧尸咽喉的左手猛然发力!
只听“嗤啦”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他竟硬生生将那丧尸的整个咽喉气管连带部分颈骨,如同撕扯破布一般,从躯体上粗暴地撕扯了下来!
污黑粘稠的腥臭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溅了陆沉满头满脸!
失去支撑的头颅带着半截断裂的气管,无力地耷拉在他被咬的手臂上,仅剩的独眼还残留着疯狂的余烬,却已彻底失去了生机。
陆沉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那具扭曲断裂的尸体软软地瘫倒在煤堆上。
他缓缓抬起被咬的右臂,看着那深可见骨、正汩汩冒血的恐怖伤口,以及那依旧挂在他手臂上、如同恐怖挂饰的丧尸头颅。
月光下,他半边脸溅满污血,镜片上糊着血沫,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张强举着撬棍,彻底呆住了......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恐怖力量与狠辣手段,和现在恐怖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江千鹤也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看着陆沉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看着那挂在伤口上的丧尸头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他被咬了!他被感染了!!
“你……你……”江千鹤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踉跄着向前一步,却又不敢靠近,“你会被感染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这样怪罪的语气已经是没招了,其实她也知道丧尸速度极快,“陈露”根本躲不开,“陈露”不这样做,中招的就是她了。
“陈露”也是为了救她才被咬伤的。
沉重的愧疚感死死压住她的心。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恐怖的伤口,绝望如同潮水将她淹没,口不择言地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听了惊讶的话:“你以为……你以为你是陆沉吗?!这个世界上只有陆沉才不会感染!你只是个普通人啊!”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带着崩溃的哭腔吼出来的。
她想起了书里那个实验室怪物的“特性”——免疫感染。
可眼前的“陈露”,只是一个普通的实验体……
“陆沉?”张强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脑子更懵了,但江千鹤的崩溃和那伤口让他瞬间明白了更关键的事——陈兄弟被丧尸咬了!
他猛地看向陆沉,眼神复杂,有恐惧,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痛惜,“陈兄弟……你……你被咬了……”
他看着陆沉那非人的力量和溅满血污的冷酷侧脸,忍不住喃喃道,“你这么强……要是变成丧尸……那得多恐怖啊……”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陆沉心底的回忆。
在前世,Z城避难所里那些惊恐的面孔、呼啸而来的武器、冰冷的咒骂……与此刻张强眼中的恐惧和话语完美重合。
果然……还是这样。
陆沉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早已预料的麻木。
他慢慢转过头,沾满血污的镜片后,那双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向江千鹤和张强。
“那你们解决我吧。”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就现在,趁我还没完全变成丧尸,还有意识。”
他微微抬起那只被咬的手臂,仿佛在展示一个待处理的垃圾,“动手吧。”
他在赌。
赌他们会不会像前世那些人一样,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
赌这短暂的同行和那句“相依为命”的承诺,是否真的有一丝分量。
赌输了,他就结束这逢场作戏的旅途,把他们全杀了。
赌赢了……自己真的会赌赢吗?
就在陆沉嘴角那抹冰冷的嘲讽即将定型,准备迎接熟悉的抛弃和攻击时——
“啪!”
一个毫不留情的爆栗,狠狠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嘶……”饶是陆沉神经坚韧,也被这突如其来、力道十足的一下敲得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那点刻意维持的冰冷和嘲讽瞬间被敲得粉碎。
他错愕地抬头,只见江千鹤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面前,眼角微微湿润,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对他自暴自弃的暴躁?!
“解决你个头!”
江千鹤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被咬了最慢也得四个小时才会完全感染!”
她指着陆沉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气得手指都在抖:“你现在还有意识!还知道装深沉耍帅!说明病毒还没开始大规模发作!懂不懂?!懂不懂啊!”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赶紧处理伤口!”她几乎是咆哮着,一把抓住陆沉没受伤的左臂,用力将他从煤堆上拽了起来,“张哥!别愣着!我们立刻回去!”
她一边吼,一边动作粗暴地扯下还挂在他右臂上的丧尸头颅,像扔垃圾一样远远甩开,然后撕开他手臂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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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破的衣袖,露出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动作虽然粗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还有力气在这里演悲情男主角?回去包扎完伤口,然后接着挖煤背回去!再吃顿好的!吃饱喝足我们还要赶路!听见没有!”
江千鹤恶狠狠地瞪着还在发懵的陆沉,神情却充满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自我欺骗的悲伤。
陆沉彻底懵了。
剧本……不是这样的。
预想的枪口、棍棒、恐惧的驱逐……一样都没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爆栗,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还有……接着干活?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反应。
那什么冰冷啊、嘲讽啊、抛弃啊等等都被这顿狂风暴雨般的怒吼和毫不客气的爆栗,砸得七零八落,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甚至忘了手臂上的剧痛,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怒火冲天、却死死拽着他手臂不放的女人。
张强也被江千鹤这通吼叫惊醒了,看着江千鹤泄愤似地处理伤口,又看看陆沉那副完全懵掉、甚至显得有些呆滞的表情,他那点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荒谬感取代。
他连忙应道:“哦!哦!好!我们赶紧回去,急救包在车里!”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拿起手电筒和撬棍往车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江小姐发飙了,比丧尸还可怕!
陆沉就这么被江千鹤连拖带拽地拉回车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她清理着伤口,消毒酒精带来的刺痛才让他稍微回过神。
他看着江千鹤紧绷的侧脸。
又看了看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眼眶。
再看了看她动作麻利地给他手臂缠上厚厚的绷带……
那颗准备迎接毁灭的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带来一种陌生而剧烈的灼痛感。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顺从地任由江千鹤摆布,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包扎完毕后,张强那边也不闲着。
因为刚才出现意外,张强回来后全副武装带着武器装备,然后跑过去害怕警惕地将两个麻袋装满了煤,飞一般又吭哧吭哧扛回来,这会儿正朝火堆丢两块炭,准备洗手做饭。
陆沉一瘸一拐走出来,看见张强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帮忙。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江千鹤这会儿冷静下来了,目光复杂地看向陆沉。
“不要我去挖煤了?”陆沉呆滞地问。
看着他这幅样子,江千鹤愧疚感更强了,她仰起头憋回眼中泪花,悲伤开口:“你可能就活四小时了,赶紧吃饱好好休息吧,到时候我盯着你,在你变化一瞬间就送你走。”
这番话说出来,张强和一旁知道情况林小雨低头,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林小雨,小孩藏不住情绪,知道要面临什么,已经忍不住抽噎了。
“陈兄弟,这一路相处不久,但却很重。”张强轻轻叹口气,却说不出更漂亮的话了。
在场三人都被巨大的悲伤笼罩。
看着这一幕,陆沉目光游离,眼神中闪烁着心虚......
19.病毒与免疫
篝火跳跃,映照着三张心事重重的脸。
林小雨已经哭累了,蜷在江千鹤身边拉耸着头,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张强沉默地搅动着锅里重新热过的稀饭,那锅本该香气四溢的野葱炒油罐肉,此刻也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除此之外静静的,弥漫着一股压抑气息。
陆沉靠着一块岩石坐着,他的右臂被江千鹤用撕开的干净布条紧紧包扎过,外面还缠了几圈胶带固定。更显眼的是,他的脚裸被结实的登山绳牢牢绑在了一起。
他没有反抗,只是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心虚、非常心虚。
其实他并不会被感染,最多就发下热,然后身体吸收各种突变的丧尸病毒后,他的能力甚至更加强大。
这些都是他上辈子摸索出来的经验,但此刻并不能把这个真相说出来,不然刚刚让江千鹤和张强解决他就会变成非常刻意的试探......
换做以前,陆沉其实根本无所谓这些,但现在他并不想被江千鹤讨厌......
“好了,吃饭吧。”
张强的声音打断陆沉的思考,他盛出稀饭,把那盘油亮喷香的野葱炒油罐肉推到中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陈兄弟,你……多吃点。江小姐,小雨,都吃点。”
他刻意避开了“最后一餐”之类的字眼,但意思不言而喻。
江千鹤点点头,接过碗,没什么胃口地扒拉着稀饭。
她夹了一筷子油罐肉放进林小雨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放进了陆沉碗里,低声道:“吃吧。”
陆沉用筷子夹起那块肉,沉默地放进嘴里咀嚼。
味道很好,野葱的辛香完美中和了油罐肉的咸腻。他看着火光下江千鹤紧绷的侧脸和张强强颜欢笑的神情,心里那点恶作剧般的试探,渐渐被一种陌生的酸涩取代。
他们……是真的在害怕他变成丧尸,也是真的在难过。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林小雨偶尔的梦呓。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按照计划,他们应该上车休息,但看着被绑着的陆沉,再看看狭窄的车厢,江千鹤和张强都犹豫了。
“今晚……在火堆边守一会儿吧。”江千鹤做了决定,声音有些沙哑,“万一……在车上空间太小,不好处理。”
她没明说,但大家都懂。
她添了几根柴,让篝火烧得更旺些,既能取暖,也能提供照明。“张哥,你先睡会儿,上半夜我守着。后半夜换你。”
张强点点头,没有推辞,靠着背包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躺下,但眼睛却睁得很大,显然无法入睡。
江千鹤坐在陆沉对面,篝火在她脸上跳跃,眼神锐利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她在等,等那致命病毒发作的征兆——高烧、瞳孔浑浊、皮肤灰败、意识丧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山林寂静,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陆沉起初还保持着被绑缚的姿态,后来大概是累了,干脆放松身体,微微侧靠着岩石,闭目养神。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脸色在火光下除了失血后有些苍白,并无异样。
他甚至……好像真的睡着了?
江千鹤的眉头越皱越紧。
书中设定丧尸病毒感染的速度有两种,一种是末世开始的急性病毒,一分钟左右就能感染,但在病毒传播一周了之后,好像这些丧尸毒性变弱或者人类产生一点抗体,所以最快得四个小时才能发生变异。
当时江千鹤看书时还猜测,可能是毒株变异,快速发病并不利于传播,所以有潜伏期的毒株就留了下来。
不过现在和她认知的感染过程完全不同!
四个小时过去了!按照最快的变异速度,现在也该有症状了!
她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走到陆沉身边蹲下。
陆沉在她靠近时就睁开了眼,目光清澈,对着她可怜地眨眨眼。
江千鹤伸出手,用微凉的手指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甚至因为失血和夜风,还有些偏凉。
她凑近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去,仔细检查他的瞳孔——眼白干净,瞳孔在火光下收缩正常,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浑浊的迹象!
“……”江千鹤沉默了,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
她忍不住低声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陆沉:“……你这体质……也太好了吧?”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难道变异丧尸的病毒不一样?还是说……
陆沉看着她近在咫尺、写满疑惑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强作镇定,移开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江千鹤坐回原位,但目光依旧时不时扫向陆沉。
张强也坐了起来,同样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为了缓解这诡异的气氛,江千鹤开始复盘今晚的遭遇,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今天是我们大意了。那个货车翻在崖边,本身就透着古怪,我们光顾着煤,没仔细检查周围阴影盲区。”
她叹了口气,“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必须加倍小心。”
张强连连点头:“对对对,太险了!还有,咱们车上明明有铲子!一时高兴忘记了,挖煤的时候用手扒拉,要是用铲子,离得远点,说不定……”
他说到一半,意识到这话可能刺激到陆沉,连忙住了口。
陆沉只是垂着眼,没吭声。
。他当然知道有铲子,但他当时对自己绝对自信……根本没想过要用,没想到这个变异丧尸居然有“潜伏”的意识,开始硬是按耐住没出声。
又过了近两个小时,已经是深夜。
林小雨早就睡着了,她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
山里夜露渐重,温度也降了下来。
江千鹤看了看依旧毫无异状的陆沉,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张强和林小雨,终于下了决心。
“收拾一下,都上车休息。挤一挤,都去面包车。”
“张哥,你和小雨睡后面床垫。‘陈露’……”她顿了顿,“坐副驾。我来守夜,后半夜张哥换我。”
这是她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把“陈露”绑在副驾,自己盯着,万一真有变故,也能第一时间控制。
张强松了口气,连忙抱起还在迷糊的林小雨,钻进了面包车后厢。
江千鹤押着陆沉坐上副驾驶,重新把他的双脚用绳子固定在座位下方,双手也绑了起来。
她自己则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发动车子,只是摇下了一点点车窗,让夜风能吹进来。
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荧光。
长时间的沉默。
江千鹤的视线如同探照灯,几乎要把陆沉盯穿。
她内心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六个小时了!整整六个小时!除了失血,他没有任何感染丧尸病毒的症状!
这太不正常了!
她的专业素养和穿书者的信息库在激烈碰撞。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越来越清晰。
“喂,”江千鹤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可思议,“陈露……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其实不会被感染?”
陆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黑暗中,他侧过头,看向江千鹤模糊的轮廓,声音懵懂:“……姐姐,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江千鹤显然不信,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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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怎么可能不知道?被咬了这么久还一点事没有……这太奇怪了!”
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喃喃自语,“这剧情也太不严谨了……除了陆沉,怎么还会有免疫体?书里根本没这号人物啊……”
“陆沉?”陆沉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名字,黑暗中,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是谁?你好像……提过好几次了?”
他想起她崩溃时喊出的那句“只有陆沉才不会感染”,还有刚认识的时候说的梦话......
江千鹤没有想解释,她简单说了一下:“他啊……就是我要去Z城找的人。”
“为什么找他?”陆沉追问,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也是他最想知道江千鹤的秘密。
不过陆沉对此也并非完全没有猜测,结合之前江千鹤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句话让他有些懵懂的意识,但却怎么也想不深入,这非常奇怪。
但他又非常相信江千鹤的话,因为他就是重生者,所以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像他一样的事。
“因为……”江千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科研好奇心,“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已知的、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类!这简直太神奇了!我对他的免疫机制非常好奇!”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难道她说的另外世界有预知能力?
“你怎么知道他是唯一不会被感染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紧绷。
江千鹤噎住了。
这问题问到了核心。她总不能说“我看过原著小说”吧?她干咳一声,故作神秘:“这个嘛……秘密!”
她学着陆沉之前的语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总之,我知道他是。”
这句话几乎成了两个心藏秘密的人的结语了。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气氛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江千鹤沉浸在“发现第二个疑似免疫体”的兴奋和困惑中,暂时忘记了守夜换班的安排,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陆沉说话,从“你小时候生过什么大病吗”问到“你父母有没有什么特殊病史”,试图找出点线索。
陆沉则怀着复杂的心绪,半真半假地应付着她的问题。
他好奇于江千鹤对“陆沉免疫”信息的笃定,因为前世他不会被感染这个秘密只有当时基地高层几个人知道,普通人都以为他只是打了实验室研究的疫苗才成功抵御感染。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的车厢里,一个充满探究地问,一个语焉不详地答,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光透过车窗,照亮了车厢。
后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张强揉着眼睛坐起身,。他先看向副驾方向——
只见“陈露”依旧被绑着坐在那里,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甚至因为江千鹤还在絮絮叨叨地问问题而显得有些……无奈?
他甚至还转头看了张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而江千鹤,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头十足地凑在陆沉旁边,手里还比划着什么,似乎在讨论某种病理机制......
张强瞬间懵了,嘴巴张得老大,睡意全无,脱口而出:“江、江小姐?陈兄弟?你……你们聊了一宿?!”
江千鹤被张强的声音惊动,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看窗外大亮的天色,又看看身边虽然被绑着但明显精神尚可、毫无尸变迹象的“陈露”,再想想自己刚才都问了些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专注的探究变成了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猛地转向陆沉,声音都拔高了,带着一种被欺骗和巨大荒谬感冲击的颤抖:
“陈露?!你怎么……你怎么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