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兽世被毛绒大蛇叼回窝盘了》 第1章 穿越兽世，埋毛球裤裆 “唔……” 脑袋深处传来阵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过，徐晏清想抬手，却感到胳膊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了…… 他在混沌的意识中挣扎着思考，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玻璃，零零散散一时难以拼凑…… “吼——！” 震天动地的兽吼突然在耳边炸响，惊得他猛得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视线中，白色巨蛇张着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深蓝色的蛇瞳倒映出自己惊恐万分的脸庞。 每一寸骨骼都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徐晏清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发软使不上劲。 狩猎者的气息很快笼罩全身，他咬紧牙关，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身体蓦地腾空，却并没有传来想象中被四分五裂的剧痛，只胸腹处的压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良久，徐晏清宕机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转动，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自己竟被巨蛇叼在了嘴里，周身景色正飞速倒退。 这蛇……不是要吃他？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嘶吼和打斗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 这是给他干哪儿来了？ 疾行的巨蛇时不时急刹，脑袋扬起，撞翻扑上来的野兽，被它叼着的徐晏清只觉得自己的脑浆快被摇晕了，“唔……慢，慢点，呕——” 他强忍着反胃干呕，瞪大了眼睛，看蛇尾抽飞一只又一只体型明显大于蓝星物种的野兽。 在巨蛇又一次被迫停顿时，突然仰头一甩，毫无征兆地将徐晏清抛向了空中，失重感陡然包裹全身，他惊呼出声，“我艹！”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坐稳！” 一阵天旋地转后，徐晏清稳稳落到了巨蛇头顶，屁股摔得生疼，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是谁在说话？蛇？？！ 动作间，一团毛茸茸滚进怀里，他下意识一把捞住。 这又是什么东西？？？ 似是还嫌不够乱，徐晏清眼前凭空接连弹出了几个通知框。 「恭喜您成功穿越至兽人大陆，完成新手任务即可开启《兽世生存宝典》」 「新手任务：与兽人大佬结伴同行，限时24小时」 「任务提示：兽人大佬已经出现，请努力抱紧金大腿」 “恭喜个屁！谁同意穿越了！抱什么大腿啊抱，抱蛇的大腿吗？蛇哪有腿啊你有病吧！！！” 身下的巨蛇猛得加速。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大佬，慢点慢点，你慢点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战况愈发激烈，掉下去必死无疑，徐晏清只能尽量伏低身子保持平衡，紧紧搂住怀里的毛球，手脚并用死死扒拉住巨蛇的鳞片。 ... 不知过了多久，巨蛇前行的速度才慢下来。 徐晏清头昏眼花，过大的体力消耗和情绪波动，身体完全麻木。被蛇尾卷着落地时，都没来得及站稳，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意识再回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暗，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徐晏清呆愣地望着洞顶，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正跟室友们在大不列颠毕业旅行，隐约记得是在海边……码头上的一家网红餐厅吃海鲜…… 他接过了一个白毛蓝眼帅哥塞来的搭讪纸条，紧接着就听到尖叫声，室友们慌张的面孔，一片血红……再……再然后呢？ 怎么没有印象了...... “嗷嗷！” 太阳穴的刺痛逐渐远去，涣散的瞳孔聚焦，“嗯.....？”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口拱来拱去，徐晏清摸索着，觉得手感有些熟悉。 好不容易才将那团乱拱的毛球控制住，捞到自己眼前。 小狗崽子......？ 不对，这是狼崽子吧？ “嗷呜，嗷嗷嗷呜~” 小狼撒娇般哼唧着，用嘴筒子蹭了蹭他的下巴。 怪可爱的。 挠下巴，摸脑袋，举高高，徐晏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蓬松的小狼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毛乎乎的小肚皮近在眼前，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小可爱的不尊重，徐晏清果断埋脸。 啊......是毛茸茸的味道。 “呜......”被偷袭的狼崽瞬间僵直，四肢无措地扒拉了下空气。 徐晏清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乐呵呵又吸了口，呼出的温热气息，烫得那小尾巴都夹紧不敢晃了。 他吸狼吸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唔......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来的这么亲人的狼崽子，他明明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条巨蛇......等等，巨蛇！！！ “巨蛇呢！” 被短暂遗忘的惊险画面一幕幕回笼，徐晏清惊呼出声，打破了洞中的寂静。 不远处随即传来窸窣响动。 只见一片漆黑中，泛着幽绿光芒的兽瞳，一双、两双……如同被无形之手点燃的鬼火，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徐晏清头皮瞬间炸开，冷汗直冒，一动不敢动。 看出了他的紧张与戒备，有声音道，“你要找离的话，他在洞口。” 徐晏清循声定睛望去，这才看清这暗得几乎无法视物的洞穴里，竟然还有许多……人？ 更像是修炼成人的精怪，外形基本与人类相同，但留有部分兽类特征。 他们沿着石壁坐着，身侧趴卧着的一只只巨狼，正是绿光的来源。 僵持片刻，见他们没有攻击的意图，加之小狼崽不断嗷呜嗷呜的安抚，徐晏清稍稍放松，试探着问，“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无主洞穴。” 开口的是一位较年长的男性，头顶兽耳，态度称不上友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很晚了，大家都要休息了。” 徐晏清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众人纷纷闭眼休息，不再看他。 “你……” 是一位年轻女性，她腰后垫着一条尾巴，轻轻摆动了下，声音里透着犹豫，似是在措辞。 “阿云虽然不能变成人形，但他已经七个雪季大了，你这样……不太好。”提醒的话说完，她便也扭头闭眼，不再出声。 信息量有点大，徐晏清的脑子一下没转过来，“阿云……？” 洞中再次恢复安静，徐晏清与小狼面面相觑，大脑飞速运转。 花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逻辑都理顺，不敢相信地开口，是颤颤巍巍的气声，“你……你就是阿云？已经七岁了？” 小狼歪了歪脑袋，乖巧点头。 徐晏清绝望捂脸。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人一礼貌小孩，第一次见面主动跟他握手问好……可他呢？！ 他居然直接把脸埋人家裤裆了啊啊啊啊啊！！！ 徐晏清肉眼可见的窘迫，“阿云乖，是哥哥不好，刚刚对不起啊……” 他满脸歉意，克制地摸了下小狼的脑袋毛，恳求原谅。 阿云蹭蹭又舔舔他的手，像是在说没关系。 第2章 天崩开局，快进的下场 得到小狼的原谅，一人一狼友好互动一番后，继续说悄悄话。 “阿云你好，我叫徐晏清。” “嗷呜。” “离，是救我的那条大蛇的名字吗？” “嗷，嗷嗷。” 阿云点头，又朝着洞口轻轻叫唤了两声。 徐晏清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努力地眯起眼，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应该也休息了，我明早再找他道谢吧。”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你是蛇背上那个毛球？” 阿云明显顿了一下，头点得不是很情愿。 后知后觉给人家起了外号，徐晏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就这么一问一答聊了许久，直到小狼崽软软靠着他耷拉下眼皮，打起小呼噜。 外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徐晏清望着洞口的方向放空，没有丝毫睡意。 他听着雨声，一边一下下给小狼崽顺毛，一边一点点将繁乱的思绪理清。 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他穿越到了这里。 这里的兽类，体型都大的离奇...... 徐晏清回想着，大概比划了下当时被巨蛇叼住的位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光是嘴的直径都得有一米多了吧...... 还能口吐人言，变成人形......所以，他这是穿到兽人世界了？穿过来的时候，是碰巧掉进了兽人战场？ 等等，兽人……兽世？ 兽世生存指南？？！ 那个游戏！！！ … “最近有个很火的模拟生存游戏你们听说了吗？叫什么《兽世穿越指南》？穿越到兽人世界那个，推广铺天盖地。” “巧了，前天刚下，连肝两晚了。真的上头，我直接熬穿地心，无痛吸收各种千奇百怪的知识。” “我跟你们说，特别适合我们这种纯文科生，万一哪天真穿越了，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老徐，这游戏特别适合你！快别搁那儿看书了大学霸，劳逸结合懂不懂？NPC全是宽肩窄腰翘臀的兽人帅哥，肯定有一款你喜欢的。赶紧的，一起玩儿啊！” 徐晏清抵不过他们的热情招呼，下载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应和着自嘲了声，“要真有穿越的机会，还是留给有能力的人吧，什么农学、化学、土木工程。” “咱汉语言文学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穿过去给人背古诗吗？” … 穿过去给人背古诗吗？ 背、古、诗、吗？ 呵呵。 什么史诗级乌鸦嘴。 徐晏清差点被自己气笑了。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再次弹出通知框，「新手任务未完成，倒计时12小时」 「任务提示：需要兽人大佬亲口答应，结伴同行任务方可完成」 这不就是《兽世穿越指南》的新手引导任务吗，难道他是穿进了游戏里？ 可他明明记得游戏里是送了一个十连，抽到的初始SR就是新手任务里说的兽人大佬，抽完卡就直接过了呀？ 他能百分之两百确定，游戏里绝对没出现下午那种血腥的兽人争斗场面，卡池里也没有白色巨蛇和小狼崽子…… 徐·走马观花·快进党·晏清：应该……没有……吧？ 他主线只过了第一小节，依稀记得讲的是生火，之后就没玩下去了。 望着不断跳动的任务倒计时，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认真过剧情。 徐晏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认清现实。 兽人们都已经休息，任务肯定只能等明天再做了。 按照游戏系统、穿越金手指的套路，这些弹窗凭空出现在眼前，既然能发布任务，应该也会有奖励的吧？ 总不能黑到压榨他打白工。 目前唯一的切入点就是那个游戏…… 记得除了完成任务，点亮图鉴也能获得点数，点数可以在商城兑换道具，好像还有个模块，叫什么宝典…… 《兽世生存宝典》？ 系统界面陡然在眼前展开，徐晏清惊讶地发现只要在心中默念，便能通过意识灵活控制。 总共三个页面。 收集页面的图鉴一片灰暗，各种动植物、兽肉食材、药材、矿石材料等，点亮即可获得20点奖励。 任务页面的置顶是「新手任务：与兽人大佬结伴同行，完成奖励500点」，后面跟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11小时52分钟」。 兑换页面应有尽有，小到菜谱、种植教程，大到房屋建造、炸药合成，需要先集齐材料才能兑换，所需点数在几百到几千不等。 回到主界面，左下角的「世界背景」引起了他的注意，心念一动，页面便随之打开。 基本设定与游戏《兽世穿越指南》大同小异，性别划分为兽人与亚兽人，大多以部落为单位群居。 兽人体格健壮，有人形和兽形两种形态，可随意切换，兽形战力极强，通常负责狩猎与战斗。 亚兽人体格较小，能部分变换兽形，细心灵巧，与兽人结合能孕育生命，通常负责采摘与手工。 此外，还有一段类似前情提要的小字，提到阿云、离，还有这个洞穴里的其他兽人，原本都生活在灰狼部落。 阿云的阿父在她阿姆怀着他时，就因狩猎重伤去世了。 离，也就是之前救了徐晏清的巨蛇，是阿云三岁时，他阿姆外出采摘时捡到带回部落的。 单一种族的部落大多排外，小蛇话少孤僻，又通体纯白，在灰狼部落的大部分人眼里是不祥的象征。 小兽人阿云长到五岁，本该是兽人化形的年纪，他却迟迟没有变成人形，部落祭司也束手无策。 阿云的阿姆虽没有明说，心里却日夜懊悔，最后皱着眉给白蛇取了名字“离”，并以他长得太快，住不开为由，将他赶到了部落的大洞穴。 上一个雪季，阿云的阿姆病逝了，如今雪季又将来临，灰狼部落资源短缺，便将包括阿云在内的所有老弱病残，连同被视为“不祥异类”的离，一起驱逐。 徐晏清穿越过来时，这些被赶出部落的拖累，正在离的带领下，与其他流浪兽人争夺资源，囤积过冬的食物。 回想起昏暗光线下，巨狼们身上依稀可见的狰狞伤口，就知道是没打赢。 没吃没住，老弱病残伤。 天崩开局。 徐晏清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 按照现代流行的爽文剧本，离应该就是身世凄惨的大男主了，接下来就是一步步打怪升级，收小弟开后宫，逆袭狠狠打脸。 所以……自己就是系统给他安排的第一位小弟？只要抱紧他大腿就好了吧？ 他悄悄掀开兽皮，确认过大腿上的胎记，是他原本的身体，衣服没有一起穿来，也不知是怎么变的装束。 从这些兽人刚才的态度看，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这样也好，不用担心没有记忆崩人设。 第3章 爱情来了，事业先放放 去年，徐晏清的父母因车祸去世，他消沉了大半年才打起精神。 想着跟同学们出去旅游散散心，结果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直接给他干这儿来了。 一试着去回想穿越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太阳穴就一阵刺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徐晏清郁闷地直嘀咕，“说穿就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跟那白毛帅哥聊上两句呢……” 吐槽完又苦中作乐地想，还好，反正他也没什么牵挂了。 “就是不知道小松怎么样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他那被暂时寄养到朋友家的白土松，已经八岁了，“那小子早就眼馋我家小松了，肯定能照顾好它的。” 小松被驯养得十分乖巧伶俐，是那种不但能生活自理，还能顺带照顾主人的别人家的狗子。 徐晏清克制着，无声地，长长叹了口气。 没完没了地沉浸在负面情绪里不是他的风格，他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再次打开系统，意外发现图鉴即使没有点亮，也能查看详细介绍。 豚兽类似蓝星上的猪，牛在这里被称为角兽，鹿叫叉角兽，鱼的叫法倒是一样，长耳兽跟兔子差不多…… 初到异世辗转难眠的徐大学霸，就这么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遨游着遨游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次日，徐晏清是被舔醒的。 只觉手背湿漉漉的，睁开眼，天已经大亮，雨还没停，空气中满是泥土腥气。 扭过头见是阿云在舔他，紧接着映入眼底的便是手边血淋淋的肉块。 徐晏清整个人瞬间清醒。 “这……” 瞄了眼周围，兽人们都已经醒了，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一边进食，一边时不时望向他们这个角落。 猝不及防与一个兽人四目相对，只见他正啃着生骨肉，鲜红的血顺着嘴角脖颈淌下。 徐晏清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艰难低头，望着阿云期待的眼神，怎么也伸不出手，“哥哥还不饿，阿云吃吧。” 阿云眨眨眼叼起肉又往上凑了凑，吓得他腾一下举起手，“不不不不用，哥哥真的不饿，哥哥不吃，阿云乖，阿云吃。” 小狼崽歪头，再三确认他是真的不想吃后，才叼着肉往外走去。 徐晏清松了口气，缩回角落，打开系统，望着「倒计时7小时13分钟」，默默盘算分析。 从离愿意照顾这么一群，被部落视为拖累的老弱病残，独自守夜，就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 自己人都已经被他叼回来了，只是再要一个口头答应，应该不难，时间也还算宽裕。 徐晏清反复推敲了好几版自我推销话术，但一想到那颗巨大的蛇头，还是忍不住紧张。 “救命恩人有什么好怕的，呼……就当是面试，把他看成老板就好了，抱紧老板大腿，走上事业巅峰。” 他正给自己加油打气呢，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影迎面走来。 逆光看不清长相，但那一头白毛格外惹眼。 人走近了，徐晏清才发现他特别高，得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棱角分明的脸庞，大海般深邃的眼眸，鼻梁直挺。 与其他兽人古铜色的皮肤不同，离的肤色很白，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苍白无力。 恰到好处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力量，蕴含着勃勃的生机。 雨不知何时停了，洞口斜射进来的阳光，为他纯白的及腰长发，镀了一层晕开的金边。 徐晏清有些看呆了。 是谁说白毛不祥的？ 是谁！给朕站出来！ 朕说他是祥瑞，他就是祥瑞！ 离见人傻呆呆站着不动，皱了皱眉头。 “喝水。” 徐晏清回过神，才发现他递来一块石头，中心的位置被凿出了一个凹坑，里边盛着浅浅一层清水。 他连忙接过，道了声谢，“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我叫徐晏清。” 离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这位帅哥好像不太爱说话。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重度颜控徐晏清，已经被面前精致漂亮的脸蛋完全糊住了脑子，准备好的话术忘得一干二净。 唔，爱情来了，事业先放放。 其实也不一定得是大男主爽文剧本嘛，现在双男主题材也很爽，咳，很火的。 他正苦恼该怎么继续搭话，就见离已经转身。 “等……” 他想追上去，迈出一步才发觉腿脚仍酸软无力，踉跄了一下就跪倒在地。 “嘶……” 膝盖顿时蹭掉了一层皮，血珠从伤口渗出。 离听到声响回过头，就见人坐在地上，愁眉苦脸地抱着膝盖，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尴尬对视，徐晏清只觉得那眼神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明晃晃写着，“这人怕不是个傻的。” 他眼睁睁看着人扭头离开，走得竟比来时还要快些。 完蛋。 爱情还没萌芽就枯萎了，事业还没启航就搁浅了，这大腿怕是要抱不上了。 … 没让徐晏清独自伤春悲秋太久，一块比阿云刚叼来的更大的兽肉块就怼到了他眼前，几乎蹭到了他的鼻尖。 “呕！” 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熏得徐晏清克制不住干呕，他艰难抬眼望向始作俑者。 是离。 可就算是帅哥递的生肉，那也是生的血糊糊的呀，“呕——” 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颤抖着左右摆了摆，凸起的肩胛骨如振翅的蝴蝶，有些显眼。 离将肉稍稍拿远了些，但并没有拿走的意思。 忍着不再用鼻子吸气，稍微缓过来的徐晏清尴尬笑笑，“谢谢你，我不饿……” 话没说完，肚子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笑僵在脸上，热气涌上面颊，徐晏清的耳垂似是要滴血，一路红到脖子根。 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第一次讲了一长串的话，“饿了为什么不吃？我会去狩猎，雪季来临之前，食物是足够的。” 撒谎被当场拆穿，徐晏清浑身燥得慌，顶着离不解的目光，各种借口在喉间滚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有没有熟的啊，随便烤一下不滴血就行……” 话一出口，他就想到这个要求可能过分了，洞中的兽人们看起来并不吃熟食。 徐晏清立马改口，“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再说。” 离没有动，顿了几秒后，“我们没有火。” “没有火？” 徐晏清想过兽人们可能不吃熟食，想过下了一夜的雨，要弄到干燥的木头会比较难困难，也想过回部落的路并不近，借火不太现实。 但没有火这个说法，听起来怪怪的。 “部落不会愿意借火种给我们，抢的话可能会受伤，就不能保证猎到足够的食物了。” 徐晏清连忙摆手道，“不是要你去抢，我是想着，如果能有干燥的木头和树叶的话，可以试着生火。不过，下了这么久的雨，现在应该很难弄到，我……没关系，还不是很饿。” 整个山洞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第4章 原装白毛就是坠吊的！ 离定定盯了徐晏清许久，久到他不自在起来，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时，才听到离的回答。 “有，能弄到。” 离转身出了山洞，兽人们呼啦啦围了上来。 “孩子，你能让火焰诞生？” “你是祭司吗？” “可是他看起来都不到二十个雪季大。” “他是亚兽人啊，从来没有亚兽人祭司。” “啊......”徐晏清有些手足无措。 “兽神不会保佑说谎的孩子。”站出来的是昨天开口的那位，较年长的兽人。 “我没有说谎，”徐晏清有些无奈，“只要有符合条件的材料就可以。” “干燥的草叶、树皮做引燃物，一根硬质木棍做钻干，一块软质木板做底板。” “如果还能找到一根有韧性的木头或弯木，和不容易断的绳子，做出弓弦的话会更容易。” 兽人神情严肃，“有这些东西，你就能让火焰诞生吗？” “对，只要有这些东西。” 徐晏清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不止我，你们也能。” 钻木取火算是基本技能，他初中参加野外求生夏令营时就实践过，再加上不久前过了游戏主线第一小节，是刚巩固过的知识点。 “只是刚下过雨，不知道离能不能找到符合要求的木材，受了潮不够干燥的话，就很难引燃。” 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我会尽力，如果成功了，我可以教你们。” “我叫狼林，活了四十五个雪季，你说的什么引燃物、底板，我都没有听过。” 听到徐晏清的话，狼林神色复杂，“据我所知，只有祭司才能沟通兽神，使火焰诞生。”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能让我们拥有火焰烤肉取暖，你不必告诉我们方法，这是你的秘密，会得到我们所有人的尊重。” 狼林似乎在这些兽人中颇有威望，他话音落下，其余人都点头附和。 “我这里有自己编的藤绳，你看看可以吗？” “人家要不容易断的，你编的藤绳绑头发是好看，但一扯就断了。” “你看看这个......” 兽人们纷纷上前献宝，热情得差点把徐晏清拱地上。 最后是阿云不知从哪叼来的兽筋，微弹且结实耐磨，得到了徐晏清的肯定。 ... 离约莫着出去了快两小时才回来。 他径直走向徐晏清，怀中各式各样的木枝草叶，哗啦啦落了一地。 “谢谢，辛苦你了。” 徐晏清在脑海中偷偷打开系统，一样一样握到手里，调取详细介绍。 这个功能还是他刚刚摆弄兽筋点亮图鉴时发现的，只要手触碰到物品，系统就可以自动识别。 刚刚阿云叼给他的是角兽筋，图鉴点亮后奖励了20点。 眼前弹窗一个接一个。 「软象木：结构松软，摩擦易生热，奖励20点」 「哗哗木：质地坚硬，不易裂，奖励20点」 「筋条木：中硬，易加工，奖励20点」 「炬木：细密硬质，耐热，奖励20点」 「核桃木...... 点数蹭蹭蹭地涨，徐晏清眼睛越来越亮，“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多！” 他手上动作摩挲着，暗地里一目十行。 离注视了他片刻后蹲下身，翻出几株黄绿色的草叶，又转身离开。 其他人在看清这堆木头后窃窃私语开了，“那是哗哗木吧，我记得这附近没有啊......” “我记得软象木只有象族部落附近才有吧，离去了这么远吗......” “不可能吧，蟒族跑，不对，游得有这么快吗？他才出去了那么一会儿......” 徐晏清一心扑在这些木头上，没注意到离的动作，也没去关注那些声音。 一番比较后，他选定了哗哗木来做钻杆，软象木做底板，弓身则用筋条木来做。 然而，等真的将哗哗木拿在手中，准备开始时，徐晏清犯了难。 现代野外求生，人手一把军刀，要削尖就是几刀的事儿。 可这会儿...... 他犹犹豫豫捡了块还算趁手的石头，磨了半天，汗珠顺着额角留下，只堪堪将哗哗木蹭掉点皮。 坏了......刚刚夸下海口就要翻车。 离再回来时，就见他不知在磨蹭什么，磨蹭得自己一头汗，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摇摇欲坠，没忍住开口问，“你要做什么？” “就是，把这头磨尖，然后在这个木板上挖个凹槽就可以摩擦生热了。” 离不懂什么是摩擦生热，他只是点头，“坐。” 徐晏清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坐下了。 下一秒，离的手掌就依次覆上了他的膝盖，凉丝丝的。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定睛一瞧，是两坨黄绿黄绿又油乎乎的糊糊。 “黄油叶，弄碎了敷在受伤的地方好得快。” 听到离的话，他才想起自己早上摔的那算不上伤的伤口，怔愣道，“谢谢......” 给人上完药，离在一旁的石壁上随意抹了两下手，便拿过木头。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骨刀，刷刷两下就削出了完美符合要求的钻杆。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也太棒了吧！”徐晏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面对毫不吝啬的夸奖，离的耳朵莫名有点烫，面上还是淡淡的。 “你说的凹槽，就做成早上喝水的石头上那样的可以吗？” 徐晏清回想了下，“可以比那个小一点，浅一点。” 离神色认真，一丝不苟地操作起来，手背上的青筋随着用力的动作凸起。 劈开、打磨、开孔，每按照他的指示完成一步，便抬头看他，用眼神询问是否正确，下一步该怎么做。 “完美完美！等等，我想想啊，接下来要把......” “幸好有你帮忙，我刚磨半天累够呛，才磨了那么一点点。”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说真的，你不会是兽神派来拯救我的吧？” 离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别乱说。” 徐晏清只是笑着，帮他把落下的发丝撩起，挂到耳后，“作为报酬，我给你编根发绳，好不好？” 不知情绪价值为何物的兽人，就这样迷失在了徐晏清的花样夸夸糖衣炮弹中。 离的耳廓越来越烫，刚被挽到耳后的纯白发丝再次垂落，一抹显眼的红从中透出，惹得始作俑者勾起了嘴角。 果然，白毛就是坠吊的！不接受反驳！ 雪白的......及腰长发......还是会害羞的纯天然原装款！ 人工科技款完全比不了啊啊啊，死嘴忍住啊......矜持一点！ 徐晏清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角。 第5章 他真的能使火焰诞生 话又说回来，阿云和其他兽人大多是灰黑色的头发，所以发色取决于兽形毛色吧。 蛇光溜溜的，变成人形也有头发吗？好神奇的设定...... 徐晏清思绪越飘越远，直到白色巨蛇那张血盆大口猛地跃入脑中，惊得他浑身一激灵。 不行不行，暂时不能回想，多少还是被睁眼那一幕吓出了点心理阴影...... 在离的帮助下，基本工作很快完成。 徐晏清将兽筋穿过筋条木两端开好的孔，凭借它的韧性将其弯曲，绑制成简单的弯弓，又将其和钻杆绑到一起。 下面是铺上了一层木屑和干草的软象木底板，这样只需要不断拉动弓弦，就能带动钻杆一起转动，摩擦生热。 原本排排坐的兽人们，见徐晏清没有藏私的意思，一个个竖起耳朵，越凑越近。 狼林动作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不许偷看，都给我转过去坐好！” “没关系的。” 徐晏清好笑地望着那些被扇得兽耳都冒出来，又失落地耷拉下的兽人们，“谢谢林叔为我着想，只是这对我来说的确不算什么秘密。” 大抵是有些饿过头了，胃部隐隐抽痛，他现在只想尽快吃上口热乎饭。 徐晏清打断了还想说点什么的狼林，“大家如果想学，可以坐过来，坐近些看。” 只示范了几下拉弓的动作，便被一旁的离面无表情地主动接过了。 徐晏清顺势退到一边，科普道，“洞穴的地面比较干净，没有什么易燃物，我就省了一步。大家如果以后要在外头，树林、草木多的地方生火，一定要记得做个防火带。” 他拿起木棍示范个大概，挖土刨了条浅坑，“不然要是烧起来，森林失火麻烦了。” 众人听得认真，纷纷点头。 离转动弓弦的速度肉眼可见快了不止一倍，木钻下很快便冒出白烟，徐晏清精神一振，“快快快，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眼疾手快地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团迎上去，倾身凑近对着它吹气。 徐晏清呼呼地吹，众人亲眼目睹底板上铺着的木屑和干草一点点变黑，烟越来越浓，点点火星蔓延，火焰燃起。 “嗷呜！” 见到火焰诞生，阿云兴奋得直叫唤。 “火，真的是火！ ” “成功了，是火！他成功了，晏清成功了！” 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徐晏清并不知道自己做成了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还是被此刻的氛围影响，不自觉微笑。 “咳咳......” 火越烧越旺，浓烟扑鼻，被呛到的滋味并不好受。 “咳......”他将拱在自己脚边的阿云推远了些，“去你离哥哥那儿。” 而后捂住口鼻，继续往火堆里加柴，悉心照顾这来之不易的火焰。 狼林怔怔地望着那团火。 这个亚兽人，真的把火生起来了。 在被驱逐出部落，成为流浪兽人后，在这没有祭司，没有兽神庇佑的无主山洞，他亲眼见证了火焰的诞生。 … 离抱着阿云站在徐晏清身后，一动不动注视了他许久。 直到被注视的人突然起身，四下张望，对上他的目光，“离，我想烤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削一根可以串肉的树枝？” “我帮你晏清！” 不等离回应，便有其他人开口，声音中满是积极。 “我这有我这有，我这有削好的！” “我这也有！” “哎，你挤什么挤，你看看你两根削的毛毛躁躁的，扎到晏清了怎么办！”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徐晏清哭笑不得地接过了递到他面前的，最近的一根，差点插进他鼻孔里的树枝。 “我来烤肉，大家要不要一起再吃点？就是不知道肉还有多少......” 话音未落，离便扛来了洞中剩下的所有鲜肉，“够。” “所有，这些......”徐晏清惊讶地望向他，“都烤完吗？” 平放的高度都已经超过他的膝盖，像一座小山，他认不出是什么兽肉，但勉强能分辨出前腿后腿，应该差不多是完整的半只。 “明天我会再去狩猎。”离点头，“亚兽人都不爱吃生肉，平时吃烤肉、野菜和果子更多。” 所以他们是在没有火种的情况下，被迫吃生肉勉强果腹。 徐晏清听懂了，兽人和亚兽人体型差距明显，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够分辨。 环视一圈，数了数，二十九个人，兽人亚兽人差不多一半一半，加上阿云一共三个小崽子。 他惊讶地发现，其中竟然还有几个半大的少年，和并不算年老的亚兽人，不太像是会被放弃驱逐的类型。 不过，现在不是打听这些的合适时间。 徐晏清尽量动作自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上那块血淋淋的兽肉。 「咩咩兽肉：与羊肉口感相似，鲜嫩多汁，脂香浓郁，带有独特的膻味。瘦肉细腻柔软，脂肪部分入口即化，适合炖煮火烧烤。」 「奖励20点」 望着一旁堆成一堆的树枝，徐晏清灵机一动，“那就烤羊肉串吧？咩咩兽肉串，怎么样？”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我太饿了，整块烤要好一会儿，有点等不了了。” 离干脆点头，直接道，“怎么做？” “帮我把除了前腿和肋排以外，其他部分的肉分成大概这样的小块可以吗？”徐晏清比划了一下肉块大小。 比起前腿，后腿瘦肉更多，口感紧实但不柴，适合切块烤串，可以快些进到他那已经迫不及待的胃里。 前腿和带骨肋排适合整块烤，可以等垫吧一层烤串以后，再慢慢吃。 离利落地搬来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手起刀落，一块块切割方正的肉块便逐渐垒成一堆。 徐晏清则从大家友情赞助的树枝中，挑了两根比较细的串上肉，放到火上烤起来。 在火焰的炙烤下，肉很快变色，滋滋冒油，直至微微焦黄，徐大厨才满意点头。 他小心地吹了吹，确定温度不再滚烫后将一串肉塞进自己嘴里。 虽然因为没有调料，口味上还是欠缺了些，但热呼呼汁水丰富的肉下肚，很好地熨贴了空荡已久的胃。 徐晏清心满意足地眯起眼，呼出一口热气，抬手便将另一串肉，径直递到了还在勤勤恳恳分肉的离嘴边。 “尝尝。” 离愣了一下，想接过树枝却被避开。 “啧。”徐晏清眉毛一挑，再次将肉串送到离唇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直接张嘴，“就这么吃呗，你这一手血。” 离抿嘴，顿了一秒，还是顺从侧头叼住了肉串。 “咔嚓” 第6章 养狗人发出尖锐爆鸣 “咔嚓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接连响起，徐晏清瞪大了眼睛，连忙抬手去推离的脑袋。 “诶诶诶，等等等等！” 离一时不察被推得后仰，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现出茫然的神色，咀嚼的动作却没有停。 肉已经进嘴，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很嫩，一口下去肉汁在舌尖爆开，离觉得徐晏清的手艺很不错。 不错，嚼嚼嚼，虽然树枝有些硌，嚼嚼嚼，但没有他每次自己烤肉时的苦味，嚼嚼嚼…… 随着离咀嚼的动作，咔嚓声不断。 目睹一切的徐晏清被自己一根根立起的汗毛唤回神，当即发出尖锐爆鸣，“你怎么连签子一起吃了？！！” 养狗人本能觉醒，直接就上手去掰离的嘴，“吐！快吐！这是能吃吗你就吃！吐出来！” 离被他激烈的反应惊到，下意识用力抵抗。 直到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怔怔地望着徐晏清焦急的面庞，顺着他的力道张开嘴。 “你怎么咽了？！” 徐晏清崩溃。 离真诚道，“好吃。” “不是，树枝也好吃吗我请问呢？！！” 差点就要扣人嗓子眼，徐晏清强忍着收回手，理智稍稍回笼，着急又懊恼。 “你是什么铁齿铜牙吗！有没有划破嘴？痛不痛？要是划伤食道怎么办，很危险的！” “我没事。”离不解道，“雪季没有食物的时候，大家也会吃树皮。” 硬度上还是有差的吧......他为了串肉能省力些，可是特地选了细密硬质的树枝做签子。 见离没有任何不适，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徐晏清才冷静下来，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错估了兽人的牙口。 回想起刚才完全称得上是无礼冒犯的动作，他尴尬到脚趾抠地。 穿来不到二十四小时，干出的社死蠢事已经数不清多少件了...... 完全是养狗人本能反应，平时掰小松嘴掰习惯了，手比脑子快。 顺着离的视线，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撇到地上，只剩三分之一的肉串，中间隐约能看到断裂的树枝横截面。 “呃......虽然吃下去没问题，但还是只吃肉味道会比较好吧。” 对于徐晏清这个说法，离肯定点头。 “我再多烤两串，你一会儿试试横着吃，这样吃完了签子擦擦还能重复利用。” 徐晏清利索转身，穿串开烤，生硬地揭过这一出。 离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分肉去了。 这回徐晏清一次穿了十多串，咩咩兽腿和肋排也架起来烤上。 他徒手掰人嘴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不少人偷摸着瞧。 浓郁的肉香味在洞穴蔓延开后，兽人亚兽人们再忍不住纷纷围了上来。 “好香呀，我们真的也可以吃吗？” “还是烤肉香，生肉吃得我想吐。” “你好厉害呀，长得好看，烤的肉也好看，我每次烤肉都黑乎乎的，天都不乐意吃。” “离怎么把肉分得这么小呀？给我塞牙都不够。” “是我让离分成这样大小的，这叫烤串，熟起来快，不容易糊。想大口吃肉的话还得等等，兽腿和肋排还得再烤会儿。一会儿大家可以用刀，把外层熟了的部分割下来，边吃边烤。” 徐晏清笑道，顺手将烤好的肉串递给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亚兽人，“表面微微焦黄就可以吃了。” 拉近关系第一步，分享美食√ “像这样，横着拿。” 生怕他们再给自己表演个生吞木签，他示范了下，“轻轻咬住肉之后，撸下来，这叫撸串。” “我也想要一串可以吗？” “你好聪明啊！撸串真有意思！” “好好吃啊！明天我们也可以撸串吗？” 这一波肉串很快被哄抢一空，没有粗细合适的树枝了，徐晏清扭头，见离两手空空望着自己，才反应过来他把这最辛苦的功臣漏了。 “等我一下，我再去削些签子。” “我来。” 离利索地挑拣出较硬的树枝，削细磨尖，串上肉块，再交给徐晏清烤。 他动作飞快，每一串都是近乎一比一复刻的优秀作业。 徐晏清翻烤的手臂都有些酸了，不禁再次在心中感叹。 帅哥能打又能干，就是话少脸冷，可能还有点儿强迫症。 注意到两人闷头干活都没吃上几口，仗着没人敢跟他抢，手快拿了两串肉的狼林，顿时有些脸热。 他啪啪拍了光顾着盯着烤串流口水，眼里一点儿没活的兽人脑袋，“愣着干嘛，帮忙啊！” 被拍的兽人先是懵，接着脸就涨得通红，徐晏清不禁笑出声。 “可以麻烦你们帮离一起削木签串肉吗？比较擅长烤肉的人，可以来和我一起烤，这样快一些。” 拉近关系第二步，麻烦TA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兽人都去帮离，亚兽人和......” 狼林发号施令到一半，突然卡住，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 徐晏清立马接话道，“光顾着烤肉了，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自我介绍呢。” 他扬起一个亲和力满分的微笑，“我叫徐晏清，叫我晏清就可以。” “好好好，晏清，好名字。” 狼林朝他笑得满脸褶子，扭头却又崩起一张严肃脸，“你们平时烤的肉都黑乎乎的，一股苦味儿，赶紧去帮忙，看仔细了好好学。” 亚兽人们一边小声嘀咕着，林你烤的肉也是黑乎乎的一股苦味儿呀，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婉的手艺好些。 一边一拥而上，抢占徐晏清身边的位置，动作快的亚兽人占上位置，学着他的手法操作起来，动作慢的只能在后排垫起脚观摩，喊着别挤别挤，前面的蹲一下，你挡住我了。 ... 大家边烤边吃，洞穴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其乐融融。 徐晏清被众人围着，一边烤肉一边教学，见缝插针地自己吃，还得投喂边上的离和阿云，忙得脚不沾地。 肉串很快就消耗完，兽腿和肋排也被哄抢一空。 众人吃得尽兴，心满意足，自发地围成一圈或坐或趴着消食，将徐晏清和火焰圈在中间。 “啊......烤串好吃，烤肋排也好吃，咩咩兽腿一边烤一边割着吃特别香。” “是啊是啊，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晏清也太聪明了吧。” “也不是我想到的，都是别人教我的。”徐晏清被他们直白的夸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主要是不能离火太近，太近容易焦，就会外边黑乎乎了，里边还没熟。” “还有就是翻面要勤快，保持均匀受热，其实不难的。” 兽人们似懂非懂地点头，统统认真记下。 第7章 心里的小鹿开始乱撞 徐晏清把他知道的所有烤肉技巧，都倒了个干净。 见这群看起来就没什么坏心眼，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兽人，还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 那含着期待又带点催促的目光，和从前每次学生会聚餐，到最后总要等主席说两句总结再散场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一个个变成兽形，就是通人性的巨大毛茸茸...... 咳，有点手痒。 徐晏清撸了两把怀里的阿云，清了清嗓子开启总结陈词环节，他真心实意道，“是离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 “我知道，冬天快到了，食物可能会不够分，但我吃得不多，还挺会做饭的。” “希望大家可以接纳我，让我加入你们一起生活，互帮互助度过这个雪季。” 众人面色复杂。 他们都是被放弃驱逐的人，已经没有部落了，谈何加入。 一起生活，互帮互助，度过雪季。 这对于此时此刻山洞中，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兽人们来说，是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 洞穴里蓦地安静下来，只剩火星爆开的噼啪声，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徐晏清又出声争取道，“我一定不会拖累大家的，我可以......” “说什么拖累！” 狼林语气严厉地打断他，“我们只是比你先找到这个无主的山洞暂居罢了。 他眉头紧皱，长长叹了口气，“你告诉了我们取火的办法，还教我们烤肉，而我们是被兽神放弃的子民，都没有东西可以作为报酬......” 独立自主的现代人听不得这个，徐晏清当即开口，认真道，“除了你们自己，没有人可以真正放弃你们。” “如果真的有兽神，我相信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 从没喝过鸡汤的兽人们，被他一口灌得心脏砰砰直跳，都下意识忽略了那有动摇神明信仰嫌疑的言语，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头顶，振聋发聩，心中不由得燃起希望。 “哈哈，说得好！” 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兽人率先起身。 他的右脚有些跛，但并不影响他坚定地走到徐晏清面前，“我叫天，我很喜欢你刚刚说的互帮互助。” “你烤的肉很好吃，如果你需要骨刀石具，可以来找我磨制，我不收你报酬。” 狼天爽朗地笑着拍了拍徐晏清地肩，又往身后的方向一指，“那是我的伴侣，雨。” 徐晏清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一位长得很可爱的男亚兽人。 “雨很喜欢用藤蔓草叶编各式各样的东西，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找他。” 说到这里，狼天停顿了一下挠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以让他多跟你学学怎么烤肉吗？还有你刚说的做饭，做饭是把肉弄熟的意思吗？” 徐晏清后知后觉这儿还没有白米饭，自然没有做饭的说法，“呃......对，当然可以。” 有狼天开头后，其他兽人也都不甘示弱，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报上自己的名字和特长，有更甚者当场表演才艺。 徐晏清差点被众人的热情淹没，最后是狼林发话才得以脱身。 “好了，都消停点儿，该消食的消食，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 他笑眯眯道，“看来大家都很高兴以后能和你一起生活。” 徐晏清松了口气，紧了紧差点被拽掉的兽皮，轻轻颔首，“我的荣幸。” “等一会儿太阳出来，没有受伤的亚兽人们组队外出采摘。兽人都先好好养伤，伤好了再跟离一起去狩猎，为雪季做准备。”狼林一锤定音。 ... 迟迟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通知，徐晏清有些纳闷。 他窝到山洞角落，正准备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加粗变红的通知框便突然弹出，倒计时不断闪烁。 「警告警告！新手任务未完成，倒计时1小时！若倒计时结束仍未完成，系统将永久关闭！」 未完成？ 他刚刚兽皮都快被扒了，好险差点没裸奔，怎么还没完成？ 先前的任务提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与兽人大佬结伴同行，需要大佬亲！口！答！应！ 形式主义...... 徐晏清撇撇嘴，整理了下仪容仪表，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向洞口。 离听到脚步声回头，扬起的脑袋微微偏了下，似是在询问他什么事？ “就是，我刚刚说想加入你们的时候，你一直没说话。” 徐晏清在他面前蹲下，与他视线持平。 不知怎的，一对上那双眼睛就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双手环膝，尽量保持声音自然。 “毕竟是你救我回来的，所以想再跟你确认一下，你愿意跟我一起，不只是这个雪季，还有以后，都一起生活吗？” 其实，在离关心他、给他上药，还主动帮他干活之后，徐晏清就知道他虽然总冷着脸，但内里其实是条柔软又善良的大好蛇，大概率不会拒绝。 可那双深邃的眼眸，是两泓冰川裂隙般的蓝，锐利、没有温度，仿佛任何秘密在其注视下都无所遁形。 为了任务，有目的地交流，和自然相处时的互动，完完全全是两个感觉。 见离没有立刻回答，徐晏清莫名心虚，指尖无意识抠弄膝盖，呼吸都放轻，仿佛一丝多余的气息都会影响最后的答案。 离将面前人的惴惴不安都纳入眼底，短暂的沉默后，“嗯。” 「新手任务已完成，奖励500点」 心中的大石头落地，徐晏清的状态一秒切换到喜上眉梢，“谢谢你！” 尾音上扬，仿佛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周身的空气都雀跃起来。 仅仅是因为自己一个字的应允。 这种感觉有些新奇。 离注视着他灿烂的笑脸，片刻，又补了句，“你是我捡回来的，你很好，我都知道，所以不用担心。”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明显柔和了些。 这是在夸他吧？还是安慰？ 徐晏清心里的小鹿开始乱撞。 “捡”又是什么糟糕的用词啊喂...... 请问他接下来该怎么配合？是走日久生情的童养媳剧情？还是按一见钟情以身相许的剧本来？ 想象力太丰富，他自己先受不住了。 “咳，你，你也挺好的。”磕磕绊绊岔开话题，“我那个，一会儿还要出去采摘。” 离皱眉，“你也去？” 徐晏清觉得被小看了，当即就想证明自己，但一想到刚刚连个木钻都搞不定，又有些底气不足，“万一有我认识，但你们没发现的可以储存过冬的食物呢。” 离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陷入了安静。 徐晏清不太自在，找了个要准备准备的由头便进了山洞，没有注意到，离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闪过耐人寻味的思索。 第8章 婉拒特殊照顾，外出采摘 回到洞穴角落，徐晏清把发烫的脸，狠狠埋进摇着尾巴迎上来的阿云的背毛里。 顶着张冷脸，尽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简直就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 “没有受伤的亚兽人自行分成两队。” “雅，你带一队去东边。红，你带队去西边，都注意不要超出安全区域。” “小崽子们，去捡些藤蔓回来，洞口附近就有一片，不要跑远了。” “雨，你留下，凡是手没伤着，伤得不重的，都跟着雨编背篓。” 他们从部落里带出来的背篓，大多都在昨天的冲突中弄丢弄坏了。 大家都按照林的指令动作起来，徐晏清也跟着起身。 他对狼雅有印象，是刚才主动跟他示好的亚兽人之一，便站到了她身后。 狼林瞥见这一幕，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晏清，你要是不想外出，也可以留在山洞里。” 对于这种的特殊照顾，徐晏清选择婉拒，“我还挺想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的。” 他总不能因为会生个火，就理直气壮偷懒白吃白喝。 狼林欲言又止，想起徐晏清那磨个木棍都哼哧哼哧的体力，完全没办法放心，又怕直说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我跟他一起。” 离不知何时走进了山洞。 狼林讶异于他的主动，但没多说什么，有离跟着就没问题了。 出发前，徐晏清在狼雅的提醒下，找到狼雨借了个背篓。 看见坐在雨身边的狼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天叔，咱们有锅吗？煮汤的那种。” 说实话，问这话时他心里是打鼓的，毕竟他们真的肉眼可见的贫穷。 但当下天气已经转凉，特别是入夜后，洞口没有一点遮挡，冷风呼呼地灌。 方才吃烤肉时，只每串开头两口有温度，他就想着晚上要喝点热乎的了。 “当初我们出部落的时候，想着没有火种就没带锅，不过我可以给你凿一个。” 狼天大手一挥，“很快的，保证你回来就能用上。” “那就麻烦您了，晚上我给大家做好吃的。” 熟练地给人画完大饼，徐晏清转身又开始愁调料。 一顿两顿还成，没滋没味的多吃几天他怕不是得疯。 最基本的盐应该有吧，钠离子和氯离子可是维持身体健康必不可少的元素，一会儿得问问。 “走吧，晏清。”狼雅招呼道，她身后跟着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的狼星和狼晴。 “好。”徐晏清背上背篓，和他们一起出了山洞，离就跟在他们后头。 山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他们沿着地上七扭八拐的足迹，向东走了一些距离后，便碰到一片荆棘林。 “这个地方是离带我们找到的，”狼雅一边带路一边解释，“这片荆棘正好可以充当屏障抵御野兽。” “我们清理出了几条方便外出的小道，即便是山洞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得该怎么走的，非常安全。” “是啊是啊，特别难认，亚兽人里就雅和红认路厉害记得清楚，我走了好多次了都没记住。”狼星附和道，看得出是个性子活泼的孩子。 “晏清，你也好厉害啊。”他头顶的兽耳晃了晃，眼眸亮晶晶的，“你居然会生火诶，烤的肉也特别好吃！” “刚刚好多人围着你，我都没能跟你说上话，就被他们挤开了。”说这里，他郁闷地撇了撇嘴。 徐晏清好笑道，“你叫星对不对？我没什么厉害的，你们现在不也都学会了吗。” “你记得我的名字！”狼星的眼睛更亮了，“是你教我们的呀，所以还是你最厉害。” 说完，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连忙改口道，“第二，是第二厉害。” 徐晏清笑着逗他，“我又会生火又会烤肉才排第二啊，那第一名是谁呀？” “嘿嘿，第一名是我姐姐狼月。” 狼星不好意思地抖了抖耳朵，字里行间掩不住骄傲自豪，“她狩猎可厉害了，七个雪季大的时候，就能猎到长耳兽了，上个雪季还独自猎了头叉角兽呢！” 「叉角兽：中等鹿兽，体长150-175厘米，肩高130-150厘米。毛色夏深冬浅，雌雄皆有角且每年脱换。」 “她这么厉害呀，”徐晏清若有所思，“可以问问你多大了吗？”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狼星摆摆手道，“我十五个雪季大了，我姐姐比我大两个雪季。” 他又笑嘻嘻地拉过一直没说话的狼晴，“阿晴跟我一样大，你呢晏清？” “我二十四岁。” 狼晴突然开口，“岁？这是你以前部落的说法吗？” “呃，对。”徐晏清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雪季到下个一个雪季就是一岁。” 这是在试探他？怀疑他了？ 下一秒，他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回答，像狼晴这样保持戒心，询问他的来历才是正常的。 反正就算怀疑，也不可能猜到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总不能所有人都像星和离这样，一个大大咧咧，问一句答三句，一个什么也不问，路边捡个人就往家里带...... 徐晏清忍不住回头，瞄了眼一声不吭不远不近缀在后头的离。 ... 他们穿过荆棘林，又不知走了多久，树木愈发茂密起来，郁郁葱葱盖在头顶，遮天蔽日。 “这里不靠近任何部落的领地，比较偏僻，食物不多，但胜在基本没有其他人来。” 狼雅停下脚步，“流浪兽人们也不在这片活动，这里已经快到公共森林的边缘了，再往东就是断崖，断崖下是海滩。” “海滩！” 狼星瞪大了眼睛，“是鹰岚哥提过的，他们族人居住的地方吗？” 狼晴同样十分惊讶，“可我之前听我阿父说，鹰族好像是在大陆西边的海岸吧？” “嗯，这边的海滩没有兽人活动的痕迹。”狼雅解释道，“有翅膀的种族大多生活在西边，这边的断崖又高又陡，附近的种族都不会飞，应该没有人下去过。” 狼星一边嚷着自己还没见过海呢想去看海，一边好奇地问，“这里离部落这么远，雅你是怎么发现的呀？” “是豹白发现的，”雅不自觉勾起唇角，“他知道我喜欢开阔的地方，之前他身体还好的时候，经常带我来这边看海。” 似是回忆起什么，她的脸微微红了，眉间却也随之染上些落寞。 第9章 一款道德感极高的话痨小孩 狼星嘴一张就想打趣，被狼晴一把拉住，“快开始吧，一会儿太阳该落山了。” “嗯，老样子，分头行动，注意安全别走远了。”狼雅点头，指了一个方向道，“我刚看到那儿有红红果，就先过去了。” “好。”见她走出些距离，狼晴才松开拧着星胳膊的手。 “嘶……阿晴你拧我干什么，好痛……”狼星委屈巴巴。 “你长点儿心吧！”狼晴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留狼星一脸茫然站在原地。 静静旁听的徐晏清，憋了一肚子问题想问。 “星，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他轻轻拍了拍狼星的肩膀，“我对这里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不太熟悉。” “好呀好呀，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呢。”星答应得十分爽快。 两人并肩走着，徐晏清终于有机会套话，了解点具体情况，“我记得你们原来是灰狼部落的，鹰岚也是部落里的兽人吗？” “嗯，鹰岚哥是跟着换盐队伍回来的，大概三四个雪季前吧，本来是来取交换的东西的。” 狼星回忆道，“结果看上红了，跟红结为伴侣后就留下来了。” “上个雪季，鹰岚哥冒着大雪飞出去狩猎，不知道怎么伤了爪子，抓不起猎物了。” “祭司说这个雪季会比以往更冷，本来雪季食物就难找，这下更难了。首领就说食物不够，不能再分给没有能力狩猎的人了，让他们自行离开部落。” 狼星叹了口气，“其实红完全可以留在部落的，他们还没有生崽子，部落里可多人想跟红生崽子了，可是红不愿意，坚持跟鹰岚哥一起出来了。” “雨和青也是，雨是天的伴侣，这晏清你应该知道吧？”狼星眨眨眼，“我刚刚看到你跟他说话了。” 徐晏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点他不知道的。 “青是蟒三的伴侣，蟒三和蟒五是兄弟，他们是巨蟒族的。” 狼星悄悄瞄了眼不远处的离，“离应该也是巨蟒族的，不过他们说不认识离。” 巨蟒分很多种，徐晏清觉得他们不认识也很正常。 “蟒三是这个雨季狩猎的时候，为了救狼岩受伤的。狼岩就是我们首领的崽子，是个特别讨人厌的兽人。他受伤之后就游不快了，祭司说是伤到了骨头，治不好了。” “之后一直是蟒五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蟒三，但就在我们出部落的前两天，蟒五突然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好多血。祭司说没伤到要害，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全。” “可首领说，在蟒五养好伤能狩猎之前，不能再白白给蟒三分食物，大概意思就是要把蟒三赶出来。” “蟒五跟蟒三感情可好了，当初就是蟒三看上了青决定留在我们部落，蟒五舍不得他才一起留下来的。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啊，就带着伤跟蟒三和青一起出来了……” 说到这里，狼星眨巴着眼睛看徐晏清，几次欲言又止。 忍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姐姐不让我跟别人乱说，但是我觉得晏清你特别好，你听了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徐晏清差点被他这话逗笑。 小孩挺可爱的，嘴也是真的不牢，好在他不是什么坏人，且守口如瓶是他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 “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想说就说别憋坏了。” “嗯嗯，我相信你！” 狼星四下张望后，神神秘秘又凑近了些，“我跟你说啊，我觉得我们部落对其他种族的人有点坏。” “怎么说？”徐晏清挑眉，配合他的动作，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一起。 “每次有其他狩猎比较厉害的兽人，或者像鹰岚哥这种会飞又能打架的种族，看上我们部落的亚兽人，首领就会说各种好话，把我们部落说得天上有地上没的，让人留下来。” “但他们一受伤，马上就变了个态度。特别是最近两个雪季，受伤了没办法出去狩猎，就只给一点点食物，牙缝都不够塞的那种，也不让祭司好好给他们治。” “这个雪季还直接把人赶出来了，除了我和姐姐，其他人都不是自愿出来的。” “嗯……这么听是有点坏。” “是吧是吧！可我姐姐说我乱说，让我在外面把嘴闭紧了。” 看得出来狼星是一款道德感较高的善良小孩，徐晏清开导他，“可能是食物药材真的不够吧，你们首领想紧着自己族人来。” 又顺势问道，“那你和你姐姐是为什么出来呀，不管怎么说，部落里总比外面安全吧？” “才不是呢！” 狼星嘴巴一下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部落里有人嫌东西不够吃，就来抢我们的那份。” “你们首领不管吗？” “他才不会管我们呢！明明我姐姐每次都有猎到猎物，但每次都给我们分的最少，还要被抢，待在部落里才要饿肚子呢。” “那可真是坏透了。”徐晏清皱眉。 本以为灰狼部落是迫于生存，这么看来是领导人素质不详，人品有大问题。 与狼星同仇敌忾一番后，他又提起方才听到的另一个名字，“雅刚刚提到的豹白，是她的伴侣吗？” 得到了肯定回答。 “他也是狩猎的时候受伤了吗？” 听下来，狩猎受伤导致后遗症的概率好像很高。 然而，这次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豹白哥是生病了。” 狼星顿了下，似是在努力回忆，“豹白哥是四个雪季前和雅结为伴侣，加入我们部落的。他好像每次雨季都会整日整日地难受，但雨季结束就好了。” “等到了雪季，豹白哥就会特别精神，能猎到很多很多猎物。之前部落里的亚兽人们，一到雪季就羡慕雅姐。” 徐晏清琢磨着，豹白这情况好像跟他有点像啊。 他从小怕热，有一年夏天温度特别高，他一天要睡十五个小时，起床一走动就累，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吃不下，半个月瘦了快十斤，吓得妈妈带他上医院，可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最后是朋友给推荐了个华医。 老医生说他是人太瘦，基础代谢太高，温度一高就消耗得更多。吃不下导致营养跟不上，然后就恶性循环。夏天难熬，等温度降了就好。 果然，一下三十度，他马上又活蹦乱跳。 那次之后，他就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神奇，没事儿就爱刷这些，空的时候还喜欢倒腾药膳，被亲戚朋友调侃是华医养生达人。 第10章 深情豹豹，为爱克服万难 “这个雨季比之前都要热，豹白哥特别难受。” 狼星愤愤不平的声音一下唤回了徐晏清飘远的思绪，“但首领说他不去狩猎的话，就不能分食物给他，豹白哥只能去。” “结果一次狩猎回来他就病倒了，到现在雨季已经过去很久了，也没好起来，还吃不下东西。很多人就开始嘲笑雅......” 大概是怕被离听见，狼星回头瞄了一眼，又放轻了声音才道，“说她找了个白毛伴侣，生了个白毛崽子。” 这话徐晏清就听不下去了，“白毛怎么了，白毛吃他家大米了啊？白毛多好看呀！” “不过......”他回忆了下，“除了离，我好像没看到其他白头发的兽人啊？小崽子也是，我记得都是深色的呀......” 狼星纠正道，“不是像离那样全白的。” “豹白哥的头发是灰灰黑黑，有一点儿白，雅说他是什么来着......好像叫雪豹？小崽子是灰灰白白的。” 难怪，雪豹可是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的种族，居然肯为了雅迁到灰狼部落生活。 徐晏清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可惜，就算爱能排除万难，基因习性也是排除不了的一万零一难。 兽人适应环境的能力再强悍也有界限，大概是今年夏天太热，超出了他身体能承受的临界点。 又在这种状态下逞强狩猎，持续出汗没有及时补充水分电解质。情况严重的，甚至可能损害肾脏和心血管系统。 这种持续的损耗，恢复需要时间，不是天气转凉就能立刻逆转的。更别提食欲不振导致的营养不良，长期热应激和运动脱水可能诱发的慢性炎症。 再加上各种心理压力和情绪影响...... 哎。 徐晏清悄摸打开系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在兑换页面找到医书，就算有也不知道是该按人医，还是按兽医。 难道要在图鉴里一个个点开？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狼星迟迟没等到他说话，一回头就见他皱着眉，想到是离救了他，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一直说什么白毛不白毛的生气了，连忙补救道。 “晏清，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觉得黑的白的灰的都一样，婉那样棕棕的也挺好看的，你别生气啊。” “嗯？”徐晏清一脸懵，“我没生气啊，我就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有办法？”听一半狼星就激动起来，“晏清你还会治病吗！” “不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管用。” 豹白这主要是水土不服和各种因素叠加，其实不算什么要命的大病，只是需要时间休养恢复。 但目前这种情况，还是干预一下比较保险，徐晏清也不敢把话说死，“要是能有人参黄芪什么的给他补补就好了......” “或者山药，山药可以补脾养胃，补肾涩精。等天再冷些，给他炖点山药羊肉汤什么的。” 对啊，药食同源！ 徐晏清一拍脑袋，虽然没有医书，但是有药膳食谱啊，只要800点！ 狼星听得一脸懵。 “呃......就是，山药咩咩兽汤，我们早上吃的那个肉，跟山药一起炖。不过，他现在应该还处于极度虚弱，余热未清的阶段，可能还不太合适。” “晏清你居然还会治病！祭司都治不了，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办法！” 狼星一个字也没听懂，但不耽误他相信徐晏清并决定支持他，“没关系的，我们先不告诉雅。” “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们先找找看。你能告诉我，你一开始说的那个，什么黄？长什么样吗？” 徐晏清沉默。 他描述不出来，又不能直接把图鉴从脑袋里抠出来给人看。 “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让他吃下东西，吃了才有力气恢复。” 徐晏清决定先敷衍一下星，然后自己去到处摸摸，尽可能多地收集点数，“我们先赶紧开始采摘吧，看看晚上能做点什么适合他吃的。” “好，没问题！” 见少年热情满满地开始行动，徐晏清不免有些蒙骗小孩的愧疚。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往另一个方向走，手指时不时触上周围从未见过的植物。 「不知名野草：无特殊作用，不可食用。」 「奖励20点」 「紫油草：凉血活血，解毒透疹。可用于烧伤、烫伤、湿疹、皮炎，能促进创面愈合。可浸泡于油中，外涂。」 「奖励20点」 好东西！ 徐晏清眼前一亮。 不管是兽人们狩猎，还是亚兽人们采摘，都难免磕磕碰碰受伤，能备些有用的草药总是好的。 「蒲金花：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可捣烂外敷，或煎水浓缩后湿敷。」 「奖励20点」 完全是蒲公英和金银花的结合体啊......写这本《兽世生存宝典》的人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一边动作利索地连根拔起。 「黄黄菜：无毒，可食用。气味清香，口感柔软。」 「酸酸果：无毒，可食用。未成熟，口感酸涩。」 ...... 凡是能吃的能用的，徐晏清来者不拒，统统采了扔进背篓。 除了这两天能吃掉的，他打算全部晒干，最多口感差点，药性差点，总比没有的好。 突然，不远处一大片巨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些叶子的形状有点像他爸以前摆在客厅的滴水观音。 徐晏清当即起身想走近些看看，刚迈出两步，前脚就猛得下陷。 “我艹！ ” 他试图保持平衡，但近乎装满的背篓沉甸甸的，在惯性的作用下歪向一侧。 一时间，他只能闻到不断逼近，扑鼻而来的，湿冷的泥土腥气。 下一秒，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拦在腰间，硬生生阻断了他脸朝下栽进泥里的悲剧发生。 徐晏清惊魂未定，扭头望去——是离。 他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离微微急促的鼻息拂过徐晏清的耳畔，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谢，谢谢。” 横在腰间的手臂稳稳撑起了他和背篓的重量，将他扶正。 背篓的肩带滑落，露出底下泛红的印痕。 离的目光在那压痕上停驻了一秒，便伸手挡开了他扶肩带的动作。 另一只手一托一提，那沉甸甸的背篓，便如羽毛般被轻松卸下，转移到了离背上。 徐晏清下意识想推拒说可以自己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背篓快半人高，他背着的确吃力。 瞥了眼远处草丛间蹦蹦跳跳的星，他悄悄叹了口气 。 纯人类真的有点伤不起…… 第11章 离离在线脱衣，倒拔芋头 再次道谢后，徐晏清又将注意力挪回那植物上，才发现那片的地势稍低些，一夜大雨后，几乎是一脚一个泥坑。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条还在咕嘟冒泡的泥沟，抬手触上一片巨叶。 「芋头：叶片宽阔，呈心形，地下肉质球茎煮熟后食用。注意，生食可能导致口腔、咽喉，肿胀、麻木甚至窒息。」 “芋头！” 面前的巨叶密麻麻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眼睛一下亮了，兴奋得直蹦哒，“离，快来，是芋头！” “芋头？” 离走到他身边，伸手就掰了半片叶子，团吧团吧塞进自己嘴里，嚼嚼嚼，又皱着眉头吐了出来，“这个不好吃。” “......噗。” 徐晏清没忍住笑出了声，“能吃的是埋在土里的茎块，而且不能生吃，得煮熟或者蒸熟了吃。回去我做了你试试就知道了，是好东西。” 他伸手握住叶茎用力拽了一下，纹丝不动，“......” 不得不接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忍现实，“离，你能帮我拽一颗出来吗？” 离嗯了声，单手抓着一棵向上提，竟然只微微松动，抓地很深的样子。 他思索片刻后，放下背篓退了几步，解开腰间的兽皮。 徐晏清差点被他闪瞎眼，下一秒，赤身裸体的大帅哥就消失在原地，白色巨蛇拔地而起。 “！！！”蛇头近在咫尺，又是脸贴脸。 阳光照进深蓝色瞳孔，像一颗清透浓郁的玻璃珠，折射出好看的光泽，徐晏清的腿却不受控制地发软。 “哈哈......”笑里带了点苦，“你下次要变身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离扭过脑袋调转身体，尾巴高高抬起，似是在校准，选定目标后重重落下，啪啪一顿抽，而后尾尖向下捣鼓了一阵，便有七八株被蛇尾卷着拔起，根部连带出数串大大小小的芋头。 一同被扬起的湿泥淅淅沥沥落下，溅了徐晏清一身，他无奈抹了把脸。 暴力，太暴力了......但不得不说是真方便。 他蹲下身数了数，平均一株上就有近十个，最大的快有他脑袋大，最小的也有成年男性手掌那么大。 “产量还挺高，”徐晏清再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朝正系兽皮的离连连招手，“我们多带点回去给大家都尝尝。” 他将芋头一颗颗放进背篓里，直到再装不下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东西能当作主食填饱肚子，而且只要保存得当，放五到七个月完全没有问题。” “五到七个月？”离没听懂。 “就是放到雪季结束也不会坏，”徐晏清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今天先带这些回去，给大家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大家一起过来批量采摘，储存起来作为过冬的食物。” 离愣住了。 如今洞中的兽人不是年事已高，就是各有伤病残疾，行动不便。唯二身体健康的，是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气温降低后，狩猎难度会越来越高，哪怕他再厉害，也无法保证能让洞中的所有人都吃饱，活过这个雪季。 但如果徐晏清说的是真的...... 离愣愣地望着，面前这一大片被巨叶覆盖的土地。 如果这个芋头真的能储存这么久，那这个雪季就不会有人饿死了。 “真的？”他没忍住又确认了一遍。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真的，还有山药、地瓜、土豆，这些都是能储存的。” 提到土豆，徐·普忒特教主·晏清，叹了口气，“要是能找到土豆就好了，有好多种做法，蒸的煮的烤的炸的炒的炖的.....是一种没有人能拒绝的食物。” “还有生姜，能预防治疗伤寒感冒，还能给肉类鱼类去腥。天冷的时候一杯姜茶下肚，整个人马上就能暖起来。” 他伸手比划了下，“大大小小都有，表面是土黄色的比较毛糙，里面是浅黄色，吃起来辣辣的。” 徐晏清说完就见离盯着自己，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才意识到说的有点儿多了，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我就说说，都是我原来部落那边的，这里不一定有......” 他绞尽脑汁努力往回圆，就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徐晏清疑惑地看向离，觉得应该是自己幻听了。 下一秒，就见离眉毛微挑，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生动表情。 “你说的那个生姜，我好像见过。” 徐晏清先是被帅得晃了一下神，听清他说了什么后，瞬间把其他东西都抛到了脑后，“真的？” 离双臂交叉在胸前，点头道，“嗯，我在西边见到过，跟你描述的很像，但不能确定就是你说的那个生姜。” “没关系，”徐晏清眼巴巴地望着他，“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嘛？” 他争取道，“等你有空，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会努力不给你添麻烦的。” 迟迟没等到回答，徐晏清的脑袋越垂越低，低到快要看不见他眼睛时，离终于出声，“我明天狩猎给你带些回来。” “真的吗？离你真好！” 那双好看的眼眸又亮起来，失落的阴霾一扫而空，“谢谢你，又要麻烦你了。” 离心中微动，“不麻烦。” 扑通扑通。 不久后，识破了这男人其实八百个心眼的徐晏清，都控制不了自己老爱乱蹦跶的小心脏，更别提此时此刻被男色迷了眼的徐晏清了。 他看着离一手提起装满的背篓，轻轻一甩就挎到了肩上，使劲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青筋微微凸起，赏心悦目。 唔......不行了，快住脑！现在是兽世外出采摘副本啊拜托！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晏清——” “晏清！晏清你们没事吧！” 好像是狼星他们。 徐晏清循声望去，果然是他们三人正气喘吁吁向这里跑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他连忙迎上去。 狼星跑在最前面，直直怼到他面前才堪堪刹住车，“晏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呜呜——” 被一把抱住的徐晏清一脸懵。 狼雅平复了一下因为快速奔跑而急促的呼吸，“我们刚听到这边的动静，又看到离变成了兽形，还以为你们碰到了什么危险，就都向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狼晴扶着雅的肩膀，同样喘着粗气，“你们搞什么呢，搞出这么大动静？” 弄清状况的徐晏清又感动又好笑，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身后，“我们拔芋头呢。” 第12章 小半袋灰扑扑的盐 “芋头？” 三人都好奇地探头去瞧，看见那片跟打过仗一样的地，嘴角不约而同抽了抽。 “喏，就是这个。”徐晏清指了指离身上的背篓。 狼雅顿时皱起了眉头，担忧地看向他，“我记得这个不能吃，之前有人捡到过啃了一口，嘴里嗓子里刺了一整天，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这个不能生吃，生吃会刺激口腔咽喉，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引起窒息。” 徐晏清耐心解释道，“窒息就是喘不上气，呼吸不过来，很危险的。” 然后又将刚刚跟离说的，芋头可以储存过冬的话，跟他们又说了一遍。 还补充道，“芋头可以煮熟了直接吃，软软糯糯的，还可以跟各种肉一起炖，可香了。” 三人眼睛亮了，就连方才还担心犹豫的狼雅脸上，都隐隐浮现出惊讶的喜色。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狼星最激动，“正好我们都摘得差不多了，我看晏清你背篓也满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口水都要被你说的流下来了！” 徐晏清望向狼雅。 狼雅笑道，“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 回去的路上，徐晏清没再让离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离聊着，一个话题聊死了就再找个新的继续。 离出乎意料的配合，有问必答。 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徐晏清用肩膀轻轻撞了下离，问他，“你知道还有多久到雪季吗？” 离算了一下，“大概再过十到十五天，就会降下第一场雪了。” 那时间很紧了。 “下雪以后，还能采到野菜野果吗？” “很少，大多数都枯萎了。还是绿色的那些，很多都不好吃。” 徐晏清了然点头。 片刻后又问，“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吗？” “会，等他们尝过，好吃就信了。” “你还没尝过呢就知道会好吃了？你这是相信我，还是敷衍我？” 面对这种明显是刻意刁难的问题，离选择沉默。 … 一行人回到山洞时，太阳已经微微西斜。 “你们回来啦。” 兽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跟他们打招呼。 “嗯，回来啦。” 徐晏清笑着回应，离就跟在他身侧，两人脚步不停地，径直走到了狼林面前站定。 “林叔，我们发现了可以储存过冬的食物。”说着，便把芋头从背篓里掏出来。 狼林一开始接过时，还乐呵呵笑着，没觉得这个从未见过的大疙瘩有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他反应过来徐晏清的意思后，一下瞪圆了眼睛，“这个可以放很久？” 狼红他们队回来得早，此时早已收拾完东西正在休息，听到他们的话凑过头来，看清楚芋头的模样后皱起了眉头，“这个不能吃，鹰岚之前吃了一口，嘴里喉咙难受了一整天。” “芋头一定得弄熟了，扒皮再吃。” 徐晏清没办法跟他们解释什么火烧后草酸钙针晶分解，毒性降低，“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先煮一个试试。” 狼天正好在这时提溜着凿好的石锅过来了。 他按照徐晏清的要求，底部做了平底，深度够深，弧度也非常完美。 徐晏清满意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离非常自觉地端过通过验收的石锅，出去接水。 徐晏清则在背篓里挑挑拣拣，许久，才找出了八个拳头大的芋头。 都野蛮生长得蛮大的，想找几个大小合适差不多大的还真不容易。 在狼天的帮助下，他们又重新搭了个能支撑得起石锅的架子。 离把石锅往上一放，就要将被选中整整齐齐摆在一旁的芋头们往里丢，被徐晏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离循着力道望去，只见他扒拉着自己的胳膊纤细修长，温热的手掌贴着自己，没有一点茧子。 徐晏清解释道，“等水开再放。” 突然旁边凑出一个脑袋，“水开？怎么开啊？” 徐晏清差点被吓心跳骤停，兽人们走路真是一点声音没有。 他扭头对上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是狼雨。 狼雨见他浑身一机灵，头毛都要炸开了，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声，“狼天叫我过来认真看好好学。” “就是等水沸腾，咕嘟咕嘟冒泡了再把东西下进去。” 徐大厨小课堂再次开课。 “嗷......”雨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咕嘟咕嘟就是食物好吃的秘诀吗。” 这问题徐晏清有些答不上来。 他还真没探究过“等水开”的根本原因，只能将其归结为现代人流淌在血液里的习惯，可能是基因里带的。 狼天不知何时也站了过来，见他被问懵了，抬手呼噜了一把雨的脑袋，“你看着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雨顶着被揉得一团乱的头发，幽怨地盯着狼天。 狼天哈哈笑了声，揉搓得更起劲了。 嗑到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咱们有调料吗？”徐晏清突然想起来什么。 周围的人皆是一脸迷茫，“调料？” “就是能让食物变得有味道的东西，咸咸的、辣辣的或者甜甜的，有吗？” “盐？盐是咸的。”离反应过来。 “对，盐是最基本的，我们有盐吗？” 狼林从洞穴最深处翻出来一个兽皮袋，“这是大家偷偷从部落里带出来的，全都在这里了，足够我们度过这个雪季。” “之后......”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之后就等雪季结束再想办法吧。” 一时间，洞穴里格外安静。 往年都是雪季结束，部落就会组织换盐队伍，去西北海岸集市换盐，可现在...... 他们连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个雪季都还是未知数，肚子都不一定能填饱，更别提囤物资去换盐。 徐晏清完全没有注意到骤然凝重的气氛，主要是因为在他的概念中，他们就住在海边，缺什么都不可能缺盐。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面前这灰扑扑还有些泛黄，似是掺着沙土的盐上。 这盐......吃了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兽人们隐隐期望着，这位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亚兽人，也许能有什么办法搞到盐。见他迟迟不出声，眼中希冀的光渐渐暗淡。 徐晏清颇为嫌弃地扒拉了下，这可怜巴巴的小半袋盐，心中开始盘算。 离雪季没多少天了，得加紧狩猎囤肉，猎回来也不是放着就成，得腌得熏。 如果兽人们一会儿同意大量挖芋头，挖回来还得晒晒再埋起来储存。 有时间的话，最好还能给洞做个门按上，到时候温度一天天地降，冷风呼啦啦地灌，光靠围着火堆取暖，头发烤焦都不顶用的。 再说了，也不能让离就这么天天一个人守在洞口啊，做扇门就算起不到防御作用，多少也能起到点掩蔽作用。 做了门，就还得考虑洞内烧火的排烟问题，也是个大工程…… 煮盐制盐的事儿，还是开春再说吧。 第13章 水煮芋头引发的危机 “这个芋头要煮多久？” 离的声音打断了徐晏清的思绪。 “呃......”他还真没煮过这么大的芋头，再加上石锅这让人着急的导热性能，保险起见，他挑了根树枝往锅里戳了戳。 “还得再煮会儿，等到能轻松戳进去就可以吃了。” 话音刚落，就见雨学着他的样子拿了根树枝，轻轻松松把芋头戳了个对穿。 “......” 狼天干咳了声把人拉开，“再煮会儿再煮会儿，别急。” … 八个芋头，很快就被逐一牢牢插在了树枝顶端，在场的狼林、狼天、狼雨、离，还有徐晏清自己，一人一个。 剩下三个，正好能分给一直往这边望的采摘小队的三人。 徐晏清朝他们招了招手。 “好诶！”狼星欢天喜地冲在最前头。 见锅边已经坐满，三人接过芋头，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动作出奇的一致，都双手握着树枝，小心翼翼地快步向前，那架势跟驱邪似的。 “记得剥皮啊！” 徐晏清不太放心地叮嘱道，“晾晾再剥，小心点别烫着了！” 叮嘱完扭头一看，锅边的几个人已经上手了，“嘶……烫烫烫，呼呼呼——嘶……烫烫烫烫烫！” 狼天更是没剥两下就失去耐心，直接塞进嘴里烫到龇牙咧嘴，被狼雨狠狠嘲笑了一番才老老实实放弃了边剥边吃的计划。 “......” 忘记提醒他们了，串树枝上只是因为这样比较好拿，其实掰开晾晾直接啃更快一点。 再定睛一看，离最镇定优雅，捧着芋头跟练过铁砂掌似的。 徐晏清明明记得自己刚才是最后一个才递给他，这会儿他的剥皮大业居然已经接近尾声。 行吧，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徐晏清又捡了根顺眼的树枝，将自己那份叉起，轻轻甩了甩水后，搁到了兽皮上。 刚隔着兽皮掰了两块，一颗缀在树枝顶端，还冒着热气，肉质乳白微微泛着湿润光泽的芋头就出现在了他视野中。 徐晏清惊讶抬头，“给我的？” “嗯。” 离将树枝又往前递了递。 好家伙，这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这位帅哥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是谁想泡谁啊……知不知道他这种行为，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徐晏清被盯得脸有些热，不太自然地伸手接过了芋头，“谢谢你。” 众所周知，人在心跳加速的时候，特别容易说一些蠢话。 徐晏清本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脱口而出，“你这是不放心，想先让我试毒？” “试毒？” 离眉头轻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在试图补救的时候，灵机一动的概率也更高。 徐晏清急中生智，双手将芋头送到了离嘴边，姿态无比恭敬带着讨好，“要不，还是您先吃？” 离双手环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来试？”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徐晏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暗骂自己没出息，人给剥个芋头，他就乱了阵脚。 好在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如及时雨插了进来，拯救了被问得尬在原地的徐晏清。 “你们试来试去的试什么呢？” 狼天嘴塞得满满当当，“不用试了，我替你们试过了可好吃了，这玩意儿叫什么来着？” “叫芋头！你这什么脑子啊。” 狼雨无奈道，“赶紧的吧，那边都快因为芋头打起来了，你们再不吃，一会儿他们围过来就吃不着了。” 徐晏清茫然循声望去，是狼雅他们那个方向。 “啊！你干嘛打我？！” “谁让你嘴张这么大，你这样一口咬下去，我们后面的人还有的吃吗？” “我嘴就这个大小啊，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软软甜甜的，也太好吃了吧！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诶！你抢什么呀？下一个明明轮到我！” 见有兽人因为一口芋头真急眼了，徐晏清连忙出声，“各位！我们带了好多回来，保证一会儿大家都能吃上。” “我们说好了按顺序一人一口先尝个味道的，这小子就知道耍赖，晏清你不能纵容他呀！” “晏清你别听他乱说，谁耍赖了，明明就是到我了！” 最后是徐晏清贡献出了自己那颗被掰了两口的芋头，才平息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端。 而离剥好的那颗，则在徐晏清强装淡定的建议下，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阿云一口地分着吃了。 大家都很喜欢芋头，绵密软糯，弹牙但不粘牙的口感。 徐晏清也很惊喜，这里的芋头比他之前吃过的更清甜，是纯净的淀粉甜感，带着股淡淡的奶香。 尝到味道的兽人们迫不及待想再多吃些，都主动上前帮着煮。 认真观摩学习过的狼雨便肩负起了教导任务，“要等水咕嘟咕嘟了再放芋头，煮到晏清能用树枝轻松戳进去就可以吃了，明白了吗？” “那是要叫晏清来戳吗？” “笨！这么多芋头你叫晏清一个个戳，你想累死他啊！” … 兽人们煮芋头吃芋头一派热火朝天时，徐晏清正趁这个时间与狼林聊雪季前的计划。 “这个芋头是在哪儿找到的？有多少？你说可以储存，是能放多久？”狼林很激动，问题一个接一个，气都没喘一口。 然而，第一个问题就把徐晏清难住了，他方向不太好，不怎么记路。 好在一旁的离替他答了，“在东边断崖附近的一块泥地里，有很大一片，晏清说放到雪季结束也不会坏。” 狼林眼睛更亮了，“都挖回来够我们吃多久？” 离思考了会儿，“一天一顿，亚兽人吃饱，兽人吃半饱，够吃一整个雪季。” 这个答案远远超出了狼林的预料，他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有些晕乎。 兽人的食量是无底洞，通常吃饱一次，两三天都不用再进食。亚兽人食量较小，但需每天进食。 雪季猎物难找，兽人们忍饥挨饿是常态，更无法保证亚兽人们一天一顿，顿顿吃饱。 如果离的预估准确，只要雪季里能隔三差五地抓到一只两只猎物，添个荤腥，这个雪季就能过得相当舒服了。 哪怕抓不到也不会有人饿死，这是他还在部落时都不敢想的，最要紧的温饱问题，居然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好！” 狼林当即拍板道，“明天就让亚兽人们都去挖芋头。” 而后又问起芋头的储存方法，他还记得徐晏清说过，要储存得当才能放得久。 第14章 自己吃啊，还想我喂你？ 事关整个雪季的口粮，徐晏清不敢约摸着来，他刚趁着离和狼林聊时，悄悄用两百点从系统兑换了芋头的储存方式。 做足了功课的他，信心满满开口道，“芋头要晴天采收，昨天雨下得大，都泡水里了，明天就去挖回来水分太高容易坏，最好等太阳晒两天再去。” “预处理很重要，采挖的时候要保留两指宽的叶柄，运回来后，摊在阴凉通风处晾上三天，再埋进干燥的沙土里，要吃了再挖出来。” “到时候母芋埋最下面，先吃小的子芋，母芋也就是主球茎，能放得更久，来年花开了也不会坏。” 听着就靠谱有盼头，狼林连连点头，“好好好！” 在不会饿肚子的前提下，徐晏清觉得有必要科普一下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但是我不建议一次性全部挖完，那样我们以后就没得吃了。” 这里还没有种植的概念，他这方面知识也就停留在初中学农学的那点，哪怕有《兽世生存宝典》在，也是空有理论，他有点怕留种了也种不活。 按照蓝星的常识，只有在温暖无霜冻地区，块茎才有可能存活并在春季再次发芽。 这个品种的芋头能形成野生群落，说明生命力顽强，等之后有条件了可以试试人工种植，但目前最保险的方案，还是让它自然繁殖。 “最好能留一些在地里，可持续发展，这样我们来年还能有的吃。” 什么可持续发展，狼林没听懂，但来年还能有的吃他听懂了，“好。” … 三人谈正事时，其他兽人们效率极高地把剩下的芋头统统煮熟了，正整整齐齐排开晾着。 于是，等徐晏清他们聊完，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双如饥似渴的眼睛。 除了阿云乖乖趴在离和徐晏清中间，另外两只小崽子闹腾得跟陀螺似的，得他们阿姆阿父齐上阵才能按住，不让他们扑上去把芋头都嚯嚯了。 “林叔，你们说完了吗？说完快过来吃芋头了。”狼星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嘴上这么说着，狼林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徐晏清和离带回来的芋头刚好还够兽人们按个头分，一人一个大的，或几个小的，每个小崽子也都分到了个跟他们脑袋这么大的芋头。 多出来的几个，则由狼林做主，分给了发现芋头的徐晏清和离，大家都吃得乐呵呵的，没人有意见，夸奖和感叹接连不断。 “我牙没以前那么结实了，吃肉可费劲，这个咬起来轻松，味道也好。” “吃着还有甜味呢，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地底下还有能吃的呢？” “鹰岚之前吃过啊，没弄熟就吃了，说是可难受了，嘴里刺得慌。” “晏清不但会生火，烤出来的肉那么好吃，还找到了芋头，他这么厉害真的不是祭司吗？” “他以前的部落一定很厉害，我觉得他说不定能成为第一个亚兽人祭司。” “雅，你刚说我们雪季能每天都吃这个，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都看到啦，好大一片呢，挖回来我们这个雪季都不用愁会饿肚子啦！”狼星抢答道，展开手臂比划了个大大的圈，“每天都能吃芋头吃到饱，对吧晏清！” “天天吃你不腻啊？”徐晏清笑了笑，望向狼林。 “咳咳。”狼林抹了把嘴，“这两日兽人跟着离狩猎，亚兽人们还是照常采摘，三日后大伙一起去挖芋头，储存起来当雪季食物。” 山洞中顿时欢呼一片。 兽人们雀跃的脸庞映入眼帘，洋溢着对未来日子的期盼和希望，从未短过衣食的徐晏清，不免内心触动。 他突然好奇一直面无表情的离，染上喜悦是怎样的。 徐晏清扭过头，正对上离专注的视线，被抓包也不见他像上次那样不好意思地躲闪，反而语气郑重道，“谢谢。” 徐晏清一愣，“谢什么？” 离没有解释，只定定望着他。 徐晏清被他看得摸不着头脑，只以为他在说芋头，“芋头算是我们一起找回来的，要是没你在，我自己根本拔不动，有什么好谢的。” 离又一次将手中剥好的芋头递给他，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笑得他心跳又乱了。 又！来！了！ 一生不服输的徐晏清，自认作为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阅尽千“番”的现代人，怎么能撩不过一个没通网的兽人！ 这次，他早有准备。 徐晏清定了定心神，没有接过芋头，反而探过头去，盯着离勾起的唇角，像是要看出朵花来，“你笑了诶。” 离一愣，本能抬手挡住他的视线。 下一秒，手就被人握住，推了回来。 “我吃饱啦。” 徐晏清笑眯眯握着他的手，将芋头送到他嘴边，软糯的芋头抵在他唇角留下一道浅浅的湿痕。 “倒是你一直在给我剥，自己都没吃多少。” 望着近在咫尺的晶亮眼眸，离不自觉就顺从张嘴咬下一口，香甜顿时在舌尖漫开。 “好吃吗？” “嗯……” “好吃就多吃点。” 见离唇角沾着碎屑，还没回过神，又愣愣地张嘴。 徐晏清轻笑一声，坏心眼地松开了手，下滑勾住他的尾指轻轻晃了晃，哪怕自己的心跳已经超标也没停下。 “自己吃啊，还想我喂你？” 离瞳孔颤了颤，触电般抽回手别过头，顿了一秒，才一口一口吃起芋头来，白色发丝间透出一抹薄红。 扳回一城的徐晏清满意了，扬起下巴，像只斗胜的小公鸡，“乖，等明天猎到猎物了，我给你做芋头炖肉。” 离眉头微微蹙起，“你把我当小崽子哄？” “哪有……” 明明是在撩你。 复盘八百遍才酝酿出来的招数已经用完了，该撤退时就撤退，绝不恋战。 徐晏清微笑着，果断换了个话题，“我看你一直守在洞口，不累吗？” 离耳朵还红着呢，一板一眼道，“不累。” “那你就打算一直一个人这么守着？” “等他们伤好些，会安排轮班。” “那你这两天晚上守夜的时候冷吗？” “不冷。” “还是你身体好，我昨晚睡在山洞最里面都觉得有点凉嗖嗖的。不过今天把火生起来了，应该会暖和很多。” 离只点头，没有再回话。 这是什么品种的直男话题终结者，怎么这么难聊…… 徐晏清撇撇嘴，把话头又拐回了正事上，“以前雪季除了兽肉，还会囤些什么别的吗？” “果子，野菜，不过都放不久。” 所以主要食物还是兽肉。 虽然现在找到了芋头，但肉类仍是不可缺少的，芋头最多能作为主食，让兽人们在大雪狩猎危险时，不用再为了填饱肚子而拼命。 徐晏清了然点头，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咱们都是怎么处理怎么储存兽肉的呀？” 第15章 霸总离离，老婆盖我的皮 “处理？储存？” 离疑惑地重复了遍这两个词。 徐晏清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能让兽肉放得更久，不容易腐坏的办法。” 离顿了一秒，喉结轻动，“你有办法？” “你们没有吗？腌肉熏肉之类的？” 徐晏清才意识到，这里可能还没有人为延长食物存放时间的概念，“那，林叔说，接下来要加紧狩猎为雪季做准备是……？” “抓尽可能多的猎物，每天都吃饱，吃到吃不下为止，剩下的晒在太阳底下，等下雪后再埋到雪里慢慢吃。” 这完全是用肚子储存啊……徐晏清瞳孔地震，“这样晒干了再埋到雪里能放多久？不会坏吗？” “晒干？要晒多干？部落里有人发现晒硬可以放久些，所以都是晒到肉变硬后就存到山洞里。” “不过放不了太久，会变臭，雪季没有食物的时候可以勉强填饱肚子。腌肉熏肉是什么？怎么做？能储存多久？” “等一下，等一下。” 徐晏清晕乎了，这里的原始程度有点超出他的想象，“让我想想。” 各种腌肉熏肉腊肉，他以前都没少吃，可那是买的现成的。 他装作思考回忆，偷偷打开系统兑换了腌肉和熏肉的制作方法，腊肉需要的香料暂时凑不齐就先不换。 他一目十行，烟熏肉虽然风味独特，但冷熏需要数天至数周，时间上来不及。热熏肉质更软，口感好，但只能存放一到三个月。 相比之下，还是制作盐腌肉的性价比更高。 “腌肉是用盐涂抹在表面，然后挂在通风阴凉的地方七到十四天，表面干燥变硬就可以了。温度足够低的话，放一整个雪季没有问题。” “用盐？” 见离皱起眉头，徐晏清才惊觉盐是多么重要的物资，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刚加入的外人，随便说两句就拿出来做什么腌肉。 可这的确是目前有限条件下唯一的办法，“……对，用盐。” 他大脑飞速转动起来，思考该如何争取，“还有十多天雪季就要到了，腌肉整个过程下来至少也要十天。” “我可以保证用盐腌肉绝对管用，只是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试验来向大家证明……” 他轻轻蹙起眉，下意识望向离，“直接提的话，大家会……” 会信他说的吗？ 徐晏清突然反应过来，离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他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人，把剩下半句话吞了回去，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我从前部落里，大家最常用的存肉办法，我……” “我知道。” 离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却一下安定了徐晏清忐忑的心。 “我去说，林会同意的。” 徐晏清愣愣望着离当即起身走向狼林，他们避开其他兽人，走向洞口交谈。 两人很快就聊完了，“林同意了。” 徐晏清还懵着呢，“同，同意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手，几张兽皮落下。 差点被兽皮盖了一脑袋的徐晏清终于回神，不解抬头。 “晚上冷了就盖。” “谢谢……” “所以，你是怎么跟林叔说的呀？不能告诉我吗？” … 夜晚，徐晏清躺在有些扎人的干草堆上，借着火光观察四周。 并不是人人都有兽皮盖，兽人们大多以兽型休息，一些亚兽人们蜷缩在巨兽怀中，一些亚兽人们盖着或缺角或破洞或泛黄的兽皮。 而离给的这几块都十分完整，大概是从什么大型猎物身上扒下来的，毛色鲜亮有光泽，一看就是他的私人所有物。 徐晏清将其中最厚的一块垫到身下，指尖触着身上柔软顺滑的皮毛，还是无法安然躺平。 得多做点什么才好。 … 第二天一早，徐晏清从兽皮上醒来时恍惚了好一会儿。 他将睡前计划的几个任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打算先起身洗把脸清醒一下。 刚走到洞口就碰上了狼雅，她正扶一位瘦到面颊凹陷，明显精神不济的兽人走进来，“你要找离吗？他们已经出发去狩猎了。” “这么早就去了吗。” 徐晏清环视一圈才发现洞中少了不少人，狼星也不在，“星他们呢？” “他惦记着你说的芋头炖肉呢，一大早就拉上月和晴一起去摘芋头了。” 狼雅察觉到徐晏清悄悄打量的目光，也没有介意，温和地介绍起身边的人，“这是豹白，我的伴侣。” 偷看被抓包，徐晏清有些不好意思，“你好豹白哥，我是徐晏清。” “我知道你，你会生火，还发现了芋头。”豹白笑笑，“雅都跟我说了，你知道很多东西很厉害。” 雅也笑道，“豹白很喜欢你的烤肉，他最近胃口不太好，昨天也吃了好多块呢。” “我都是跟别人学的。”徐晏清被夸得脸红，“对了，雅你知道哪里有活水吗？” 狼雅给他指了小河的方向。 不远，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这个时间有很多亚兽人在河边洗漱。 河水很清，徐晏清注意到河中有鱼，记在了心里。 回到山洞随便吃了两口果子，就准备去找狼林，不想狼林先主动找上了他，“离都跟我说了。” 徐晏清昨天没问出离是怎么说的，这会儿有些忐忑。他换位思考，觉得自己没有实证就让人掏盐，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不想狼林笑呵呵拍他的肩，“不就是肉上抹盐吗，反正怎么着这些盐最后都是要进到肚子里的，总不会浪费了，等离他们狩猎回来，你就带着亚兽人们开始腌肉。” 好像是他想得太复杂了，兽人世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徐晏清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道了声，“好。” 他理了理脑中的几个想法，拉住了要走的狼林，“林叔，咱们有捕鱼的工具吗？” 他还记得豹白目前的身体状况，正适合喝点清淡又有营养的鱼汤补补。 “捕鱼？” 狼林又坐了回来，他皱了皱眉头，“那玩意儿不好吃，又腥又苦。” “处理好了就不苦了，离说他知道有能去腥的香料。” 以前雪季抓不到猎物时，不少人都砸冰面抓过鱼吃，怎么做都是苦唧唧的，还有刺会扎嘴。 狼林不太信，但也没有再反驳，“工具是没有，但你可以问问鹰岚愿不愿意帮你。” 他指了指洞口，“正好离安排他今天巡逻，虽然他爪子没以前利索了，但抓两条鱼还是行的。” “好。”徐晏清记下，又问了另一个盘算了许久的问题，“林叔，我能问问雪季大家住在洞里，都是怎么保暖的吗？” 第16章 像吃到大瓜上蹿下跳的猹 狼林愣了一下，“以前在部落时，大家有自己的山洞，最冷的那会儿会用巨石堵住洞口，风雪就进不来了。” “兽人们能变成兽型御寒，有伴侣的亚兽人可以在自己兽人的皮毛下取暖，没有伴侣的亚兽人会提前多准备些木柴烧。” “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山洞，洞口大，很难找到那么大的石头。” 狼林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就算有，也需要很多个兽人才能搬动，要是下了大雪堵住的话，推不动就麻烦了。” 见他为难，徐晏清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要不做个门吧。” “门？”狼林没听说过，“这也是你们那儿的东西吗？” “嗯。”徐晏清含糊道，他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大概是这样，可以自由开关。我们可以用木头做，到时候再在里面挂上一层兽皮会更暖和。” “就是在里边烧火的烟，该怎么导出去，我得在研究研究……” 狼林瞧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大概看明白了门是个什么东西，觉得这想法不错。 可再多的，这门到底该怎么做，他就看不明白了，“你还是找石头说去吧，就是狼石，他最爱倒腾木头，还有狼天，他应该也能帮上你的忙，把这什么门给做出来。” “好。” 徐晏清一一记下，想着还能顺带问问狼雨，看能不能用藤条编个鱼篓出来。 … 找到狼天狼石跟他们说了做门的事后，两位年龄加起来近百的兽人，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们先是感叹门的想法之巧妙，接着便开始讨论门的开关活动结构，该如何实现。你一句我一句，都觉得对方说的不可行，谁也不服谁，眼看就要吵起来。 “结构的细节，以及用什么材料的问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 徐晏清连忙打断了他们，又提出了夜间烧火取暖的通风排烟问题，“我暂时只能想到在门的下方，留一定高度的缝隙作为冷空气入口，但想保证空气流通还需要一个高位排烟口。” 两位做了大半辈子手工的兽人工匠，甚至都没听说过通风的概念，一下就被超前的工程知识难住了。 他们只勉强弄懂了问题所在，双双哑火，望着地上潦草的示意图干瞪眼。 徐晏清叹了口气。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古人累积千百年的智慧结晶，哪是他提一两句就能轻松琢磨出来的。 他就说穿越这活得那帮学土木工程的来干吧？ 时间宝贵，他打消了让兽人们自己慢慢摸索的想法，打开系统兑换了榫卯结构和门的合页结构，直接清空了本就不富裕的点数。 徐晏清将结构图从脑海中一比一复刻画下，又找了截差不多一米长的木头，刻了把原始版本的尺，讲解过用法后，便顶着两位工匠火热的眼神，将这活全全交给他们了。 他估摸着，狼天狼石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研究透，把门做出来，正好这段时间他能多攒些点数，换排烟口的设计方案。 徐晏清自认物欲很低，唯独吃住是头等大事，得亏有这金手指在，不然真两眼一抹黑，吃不饱又住不好。 如今饱暖都有了方向，美好田园生活有了盼头，便能抽空想些别的。 他找到狼雨时，狼雨正带着亚兽人们赶制运芋头要用的背篓。 “雨，我想请你帮忙编个鱼篓。” “鱼篓？” “嗯，抓鱼用的。” 鱼篓不用编的太密实，让鱼进得去出不来的核心，是其收口的结构设计。 狼雨听完徐晏清的大概描述后，表示这还不简单，让他在一旁坐着，很快就能编出来。 “那就辛苦你了，雨你需要什么作为报酬？我现在手头没什么东西，可以等过两天出去采摘时再找了给你吗？” 狼雨大手一挥，“不用不用，你已经教了我们很多东西了，也没问我们要报酬呀。” 徐晏清想了想也是，等鱼篓做出来，大家都能用，若是能多捕些鱼冻起来或者做成咸鱼，雪季食谱上也能多两道菜。 “好。”他笑着应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狼雨的手指交替，快得要翻出花来，不一会儿鱼篓就初具雏形了。 他本想着偷摸学点，给离编个发绳，不想鱼篓的框架都编完了，他也没看明白。 徐晏清犹豫半晌，“雨，我还有件小事想麻烦你。” “嗯？”狼雨抬头望向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减慢分毫，这高超的技艺看得徐晏清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就是……我想编个藤绳，用来绑头发的那种，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狼雨眨眨眼，自以为隐秘地扫了两眼徐晏清的短发，“当然可以，大家都说我编的藤绳最好看了，你喜欢哪种？我这还有很多现成的，你瞅瞅，挑中了直接拿去用就行。” 狼雨眼里的八卦，明晃晃到徐晏清想忽视都难，顶着那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他艰难婉拒道，“有没有好看，但编起来不太难的，我还是想自己编……” “有有有，当然有！” 狼雨直接停下了手里的活，起身去翻不远处的兽皮袋，掏出了一大把藤绳，几乎每根都是不同的花样，笑眯眯道，“你看看，喜欢哪种？” 徐晏清耳根微烫，挑中了一个简约大气的款式，狼雨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有弹性的细藤条塞到他手里，“这个简单，来来来，我教你。” 狼雨演示了几遍，徐晏清很快就上手了。 见他步上正轨，编得有模有样，狼雨便又捡起了还没完工的鱼篓。 只是这会儿，他有些心不在焉了，心里头跟猫爪一样难受，好奇徐晏清这是要编了送给谁。 如果他通晓现代的网络热梗，就能给自己当下的心情找到一个精准的比喻：因发现了成熟大瓜却吃不到嘴里，而上蹿下跳的猹。 其实人选并不难猜，徐晏清到这儿不过两天，交流比较密切的兽人就那么一个。 但八卦这种事儿，就是要舞到当事人面前才足够刺激劲爆，狼雨眼珠子骨碌一转就有了主意，从兽皮袋里找出了颗深蓝色的石头。 他凑到了正专心致志编头绳的徐晏清身边，“除了最基础的花样，还可以往里头串好看的石头。” 徐晏清若有所思。 果然，爱美是所有生物的天性，这里居然已经有装饰的概念了。 深蓝的蛇瞳在他脑海中闪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初见的恐惧早已经一扫而空。 底色是浓郁的蓝，阳光下清透澄澈，像深邃的大海，要是能有一颗同色的石头…… 徐晏清正想着，想象中的石头就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猛得抬头，对上了狼雨满是打趣意味的目光，热意一下冲上脸颊。 第17章 纯人工宝石开孔 “别害羞啊晏清。” 狼雨笑眯眯道，“你跟我说说，是不是看上离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见徐晏清脸越涨越红不吭声，他继续诱哄道，“你实话实说告诉我，这颗石头就送你了，怎么样？” 他掌中的石头未经雕琢，是不规则的圆角长方体，在洞中的自然光线下都漾着饱满的活彩，颜色浓郁却清透得能看清底下手心的皮肤，放蓝星是能卖出天价的品相。 徐晏清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你这是承认了？” 狼雨兴奋地直接将石头塞进了他手里，“送你了！放心吧，一点也不重。” 徐晏清手忙脚乱，生怕一个没拿稳摔了天价宝石，又怕没捏住刚编了一半的发绳散开，“不行，雨，这我真不能收，我没东西能跟你换。” “换什么，这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用。” 狼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坐回原位，乐呵呵地继续编鱼篓，“反正这颜色我也不喜欢，要不是看他亮闪闪的，当初我都懒得捡回来。” 这，这么不值钱吗…… 徐晏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 “诶呀，你拿着就是了，这颜色不多见，你要想自己找，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能找到呢。” 狼雨朝他笑得促狭，“这不正好能用上，一会儿编完马上就能送出去啦。” 他满意地瞧着徐晏清红着脸点了头，笑容愈发灿烂，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要保密的承诺，放低了声音，“离是挺不错的，虽然话少，但他人好啊。” “我们出了部落之后全靠他照顾，他可能打啦，你跟着他肯定不会受欺负饿肚子的。” “雪季快到了，你俩要是能成，等第一场雪下来就可以生崽子了。” “唔……不过这个雪季大家都住一起，好像不太方便。” 狼雨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秒，得出结论道，“看来你们得再等等了，等雪季过去了能重新挖山洞，你和离就有自己的洞穴生崽子了。” 徐晏清听得面红耳赤，完全插不上话，“不，我没那个意思……” 他目前的思维还停留在送点小礼物套套近乎的阶段，实在是有点跟不上狼雨的速度。 话题已经拐了十九个弯，徐晏清也不好再扯回什么贵重不贵重上，他暗暗记下，决定之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给狼雨送一份。 … 在狼雨的指点下找到蟒三，拜托他帮忙给石头开孔。 狼雨的原话是：“你找那边那个，深绿色眼睛的光头就是，可方便了，咯嘣一下就好了。” 徐晏清是揣着好奇去的。 他还没见过兽人们用什么精细的工具，不知道这位巨蟒族的兽人会怎么给这么小的石头钻孔。 “哟，这小石头还挺漂亮。” 蟒三答应得十分爽快，“是狼雨叫你来找我的吧？也就那家伙能想出这个法子。” 下一秒，就见他捏着那颗闪亮亮的宝石送到了嘴边，在徐晏清惊恐的目光中，变出尖细的长牙。 “咯嘣” 徐晏清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该怕蟒三崩了牙，还是担心宝石被咬碎。他心都跟着那清脆的声音颤了颤。 好在有惊无险，蟒三的牙依旧白亮完好，石头也完整闪亮，只正中间多了个上宽下窄的小孔。 “谢，谢谢您。” 徐晏清捧着开好孔的石头，道谢都有些磕绊，有点被这个世界魔幻到了，“谢谢您帮忙，您喜欢吃些什么？下回采摘我给您带些。” “嗨，客气什么，不用不用。” 蟒三笑得中气十足，“你烤的肉味道忒好，我和青都很喜欢，他还很爱吃你昨天找回来的那个芋头。” “哈哈好，那今晚我做芋头炖肉，你们多吃些。” 徐晏清捧着宝石转身，就迎上了狼雨的目光，他真心实意地给人竖了个大拇指。 狼雨一脸新奇地模仿他的手势，“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夸你很棒的意思。” 不论是这个世界的兽人还是亚兽人，他们的身体素质，强悍到完完全全超出了徐晏清的想象。 天生神力，牙口堪比合金。恢复能力更是强悍，他隐约记得自己刚穿来时，山洞里七扭八歪躺了一地伤患，今天大部分都已经能跟着离出门狩猎了。 他一个纯人类身穿，真的没问题吗……他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撞飞或者拍扁吧…… “哎……” 听到徐晏清叹气，狼雨还以为他是在为追求离的事儿伤脑筋，“别担心，你肯定能成功的。除了你，我还从来没见过离对其他人那么热心肠呢。” 徐晏清放弃抵抗，“……借你吉言。” 他最后是在狼雨鼓励的目光中，抱着鱼篓，攥着发绳，逃也似的离开的。 … 忙活了一顿，才刚过正午，徐晏清饿得前胸贴后背，扫视一圈，其他人仍各自做着手里的活，相谈甚欢。 这才想起来，除了他以外这里都是一天只用吃一顿的钢铁之躯。 洞中已经没有什么存粮，原本安排在明天的捕鱼计划被迫提前。 为了避免自己带着鱼篓白跑一趟，饿晕在河边的可能性，保险起见，徐晏清还是找到鹰岚，请他一同去抓鱼。 他提着鱼篓，背上背篓，里头是从狼天那儿薅的骨刀，生火的木材工具和一小撮盐，以便抓到鱼后当场开吃。 两人往小河走时，正巧碰上了在空地晒野菜的狼红。 听到他们要去抓鱼，狼红瞥了眼笑容满面的鹰岚，又神色复杂地望向徐晏清，“你也爱吃鱼？” 怎么每个人都是一脸，这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味觉就失灵了的表情。 “呃……其实鱼做好了真的很好吃的。” “是啊是啊！”鹰岚一脸兴奋地附和，热情邀请自己的伴侣，“红，我们一起去吧！” 狼红婉拒，“你们去吧。” “好吧。”鹰岚失落地望着她的背影，“灰狼族的人都不爱吃鱼，可明明就很好吃啊，是吧晏清？” 徐晏清思考了下，“你们吃鱼的时候会把内脏去掉吗？” “我都是整条吞的，红说直接吃又腥又苦，我也试过把苦的那部分去掉，她还是觉得有苦味，可能灰狼的味觉比较敏感。” “离答应给我带点能去腥的调料回来，晚上我打算炖鱼汤。只要处理鱼的时候小心些，别把苦胆弄破应该就不会苦了。” “如果大家尝了能接受的话，第一场雪来临后，河水冻结前，我们可以多抓一些鱼冻起来。” 鹰岚点头认同，虽然他对“调料”这个概念还很陌生，但想想烤肉和芋头，顿时便对徐晏清的手艺充满了信心。 第18章 徐大厨走马上任 徐晏清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两人半路上就分好了工，鹰岚负责抓鱼，他负责生火。 鹰岚听了一路鱼的各种做法，表示对徐晏清一会儿要做的烤鱼非常感兴趣。 抵达河边后，他便化为兽形迎风而起，俯冲向平静的水面。鹰爪穿透波光，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被带离水面，在空中甩出一串串珍珠似的水链。 等徐晏清生起火时，岸边的鱼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了，他连忙喊停，“鹰岚哥，够了够了，再多背篓就放不下了。” 他留出两人份烤鱼的量，将剩下的都装进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筐，试着提了一下，没提动。 徐晏清朝巨鹰尴尬笑笑，“可以麻烦你把背篓浸到水里吗？不然等我们吃完烤鱼，这些鱼都干死不新鲜了。” 巨鹰点头，伸爪扣住藤条，翅膀一挥便凌空而起，不想还不到一米的高度，背篓就重重砸回了地面，几尾鱼从中跃出，扑腾着落到一旁草地上。 鹰岚的爪子明显蜷缩了下，而后调转方向，飞到不远处变回人形，围上兽皮。 他回到徐晏清面前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之前狩猎时爪子受了伤，有点使不上劲儿。” 说罢，人形的他单手轻轻松松提起了背篓，走向河边。 徐晏清望着鹰岚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明兽形抓鱼时动作十分利落，人形走路时也很正常，不像狼天的跛脚能看出骨头有明显的畸形。 徐晏清掏出骨刀，提着鱼走到鹰岚身边蹲下，哐哐两下把鱼砸晕后，刮鳞，剖腹，掏出内脏，一顿操作行云流水，看得鹰岚瞪大了眼睛。 他语气自然地开口道，“鹰岚哥，兽人兽形受伤的话，是不是也会反应在人形身上呀？” 鹰岚被问得一愣，“是啊。” “那你腿脚有不舒服吗？” “没有啊。” 鹰岚反应过来了，苦笑道，“伤好之后，我人形还跟以前一样，走路跑跳都没有影响。就是一变成兽形，右边爪子就使不上力气，祭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比起身体上的永久性损伤，这听起来更像是心理上的“学会性无助”。 “哥你还记得当时受伤，养了多久才好吗？是以兽形养的伤吗？” “嗯，大概十多天吧，因为变换形态会牵扯到伤处，所以都是保持受伤时的形态养伤。” “其实当时伤口只用了两三天就愈合了，但之后的很多天都隐隐作痛变不回人形，等能变回人形时已经能正常走路，狩猎时才发觉爪子提不起猎物了……” 鹰岚的伤大概没有及时得到妥善的处理，愈合后外观无异，但内部产生了慢性组织炎症，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疼痛而本能地避免用力。 “那你现在使劲还会感觉到痛吗？” 鹰岚摇头道，“不会，只是使不上劲，有时候抓住了也会突然松开，就像刚才那样。” 身体恢复后，行为抑制仍存在，下意识拒绝主动使用。这种情况下，通常只需要一段时间重新训练和信任，度过行为和心理的双重适应期，就能彻底恢复。 但徐晏清毕竟不是专业兽医，不能完全排除神经损伤的可能，他不敢把话说死。 “一样东西哪怕原本是好的，一直不用就会真的用不了。如果使劲不疼的话，鹰岚哥你不如每天用用，不管是抓鱼还是抓些其他稍重一点的小猎物，锻炼着锻炼着，说不准哪天就好了呢。” “真的吗！”鹰岚眼睛一下亮了，像是抓住了希望，“我的爪子还能好？以后还能抓猎物？ 见兽人如此激动，徐晏清怕他希望落空，也怕他没轻没重给自己造成二次伤害，连忙泼了盆冷水，“能不能好说不准，但多锻炼也没坏处呀。” 见鹰岚的眼神黯淡下去，他轻声劝道，“我们这么多人里，现在只有鹰岚哥你能飞，万一碰上什么紧急情况，能抓起哪怕多重一分的东西，都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见鹰岚的眼神从满是失落，慢慢变得坚定，徐晏清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他翻动着手里的烤鱼，不忘提醒鹰岚要循序渐进，“也不用着急，慢慢来，伤都是要一点一点恢复的。” 烤鱼很快变得金黄酥脆，“来来来，鱼烤好了，开吃开吃。” 徐晏清塞了条到鹰岚手上，扑鼻的热气和焦香，成功转移了兽人的注意力。 他迫不及待啃了一口，“好吃！” 现抓现杀的淡水鱼，经过火焰的炙烤，仅仅撒上粗盐，就激发出了原汁原味的鲜美。 徐晏清吃得满意，平日里都粗糙活吞的兽人更是吃得赞不绝口，“以前红总说鱼腥我还不觉得，这么一比较，我就知道她说的腥是什么味道了。” 鹰岚一边学着烤鱼，一边吃一边还不停碎碎念，“这下红一定会喜欢上吃鱼的，晏清，我能带点烤鱼回去给红尝尝吗？我可以再多抓些鱼跟你换。” 徐晏清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并一脚踢翻了这碗狗粮，“等你带回去冷了就腥了，一会儿离带姜回来，放了姜味道会更好。” 好不容易体会一把作为大厨投喂一群毛茸茸的快乐，他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两人边烤边吃，很快结束了这一顿加餐。 鹰岚主动背起背篓，见鱼越狱了些，没那么满了，又抓了几条补上。 徐晏清则将事先准备好的鱼篓沉进水中，又拉了一根较长的藤条绑到岸边的石头上，确定稳固才离开。 … 走近山洞，见洞外空地上高高垒起的猎物，便知是狩猎队伍回来了。 徐晏清不禁加快了脚步，四下寻找那个身影，却在路过猎物堆时，被一只手拉住了。 “嘿，你这孩子找什么呢？喊你也不应声。”狼林不解地打量他，出去抓个鱼，回来还有心事了。 “抱歉林叔，刚刚走神了。”徐晏清尬笑，“怎么了吗？” “以往都是分了肉，大家吃自己的，但这帮崽子现在吵着不肯分了，说要一起吃。” 狼林其实不太好意思，但实在是被闹得没辙了，“其实就是惦记上你烤的肉了。” “我想着，以前在部落是大家有自己的山洞，分了肉各自回洞里吃，现在我们住在大洞里，不分了一起吃也方便。想问问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干做吃的这活儿？” “你教了我们生火，还找到了芋头，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如果你不想就直接跟我说，不用惯着他们。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不用再做其他活，不管吃的用的都可以多拿一份，不会有兽人说什么。” 做吃的就有分食物的权利，一向是亚兽人们抢着要干的活。 但徐晏清已经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揽下这活对他来说独有辛苦，没什么好处。 狼林虽然在众人的要求下开了这个口，但心里其实没抱期望他能答应。 不想徐晏清莞尔一笑，“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自己吃也要做，大锅饭还更香呢。” 第19章 超绝不经意露出 等徐晏清真的撸起袖子开干时，才意识到要负责三十人的伙食有多不容易。 更别提有一半是胃口堪比无底洞的兽人。 “按亚兽人食量做，让他们尝个味道就行。”离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不够就让他们自己烤肉。” 正掰着手指算分量的徐晏清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离抿嘴，摊开手上的兽皮袋。 “姜！” 徐晏清眸光闪烁，满是惊喜，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兽皮，指尖都雀跃起来，“离你好棒啊，真的是姜诶！谢谢你！” 被夸了的某人，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你等我一下。” 徐晏清把姜放到一旁的石头上，转身小跑向洞穴角落。 他掀开昨日离给他的那几张兽皮，翻出藏在底下的发绳，紧紧攥在手中背在身后，又快步回到离面前，“给你。”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东西塞进人手里后就立马扭过头，一眼不敢多瞧。 徐晏清摸摸肉，掏掏鱼，捏捏芋头，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狂跳的心脏，想偷摸看一眼离的反应，就发现人不见了。 “人呢？” 他茫然环视一圈，没在洞中找到离的身影，“怎么这样……” 他编了好久呢，至少说声谢谢吧…… 徐晏清郁闷地拿起姜，掰开确认了下，的确是熟悉的味道，眼前随之弹出点亮图鉴奖励点数的提示，心情才勉强好了些。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尘土飞扬，吓得他一激灵。 怎么一个两个走路都没有声音…… 徐晏清回头，一下瞪圆了眼睛。 好家伙，是一口形似现代铸铁炒锅的石锅，厨子最爱锅型MAX PLUS版，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锅。 “怎么样，速度吧？” 是笑得眼睛只剩一道缝的狼天，“我听他们闹着要你做吃的，知道你肯定会答应，下午就开始凿了。” “……好，谢谢。”徐晏清嘴角抽了抽，试探着提了下，纹丝不动。 一直悄悄围观的兽人亚兽人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我来我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晏清你说一声就成。” “是啊是啊，你叫我们就好了，晏清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伤着了怎么办！” 各位，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倒也不必说出来，“……谢谢。” 徐晏清见他们乱中有序，搬锅子的搬锅子，搭架子的搭架子，晃着耳朵，摇着着尾巴，肉眼可见的开心，积极得不行。 然后，木架在石锅放上去的下一秒，不出所料地断了。 “嗷嗷嗷呜——砸我脚了！” “都怪狼天，肯定是他挑的石头太大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 徐晏清无奈扶额，画了个简易石头灶的结构示意图，让他们去找些规整的能垒起来的石头垒灶头，自己则开始备菜。 两口锅，正好大锅做芋头炖角兽肉，小锅煮芋头鱼头汤，一人份就按他食量的一点五倍算，差不多能装得下。 这是上回吃烤肉时，他观察到的亚兽人的平均食量，兽人吃不饱的话，只能像离说的那样，让他们自力更生烤肉加餐了。 徐晏清深吸一口气，才颤着手，在一头对他来说完全是庞然大物的角兽身上寻了一处下刀。 角兽已经被剥了厚实的皮毛，但他仍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刺入血肉，血水顿时顺着刀刃冒了出来，他下意识缩回手，寻找那个身影。 目光扫过整个山洞才反应过来人不在，徐晏清轻咬住下唇，再次握住骨刀，继续用力。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一个人做那么多人的食物，会很累吧？” 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兽人，肤色较其他人深些，紧实的肌肉如雕刻般分明，红棕色的发间是毛茸茸的半圆形耳朵。 像是……棕熊的耳朵？ 徐晏清猜测着，下意识问出了声。 “对，棕熊族，我叫熊婉。” 熊婉笑得温柔，“虽然没你做的好吃，但我可以给你打打下手，你告诉我要做什么就好，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徐晏清一下红了脸，“谢谢，你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 熊婉动作十分利索，哪怕徐晏清提出一些她从没听过的步骤，比如刮鱼鳞掏内脏，把鱼头和鱼身分开，亦或是撇下角兽的肥油后，再将兽肉切块，都一点就通，领悟和实操能力极强。 两人分工合作，食材的基本处理很快完成，那头的石灶也搭完了，虽然潦草了些，但勉强能用。 在兽人们的帮助下，往大锅里加了三分之二的水，徐晏清招呼熊婉把角兽肉块下锅。 他用树叶盛起一大捧肉往锅边端，后退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连忙缩回脚，手上的平衡却因此打破。 眼看着堆叠的肉块岌岌可危，一只手从身后帮他托住了倾斜的叶片，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踩到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好心人没出声也没抽手，徐晏清只好顺着他的力道，以这样别扭的姿势走到锅边，肉块落入锅中后，才转身看清来人，“离？” 离歪了歪头，“等水开？” 徐晏清被他发间的闪烁晃了眼，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心头却没由来的似是堵了口气，不太想跟他解释，“你管我。” 离皱眉，没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脑袋偏了又偏，夕阳落在完美的四十五度侧脸。 徐晏清被迫欣赏了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新发型，和那缀在脑后，与他眸色相映的蓝宝石……哈，真是超不经意呢。 感情谢都不谢一声就不见人影，是不知道跑哪去绑头发了。 徐晏清又好气又好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流连。 看得出来绑头发的人很努力了，费了挺多心思，但技术着实令人着急。 纯白的披肩长发被低低束起，额间的碎发沾了水珠还未干，滑落至颊边的发丝还可见曾别到耳后的痕迹。 后脑勺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叛逃出了不少根，翘成俏皮的弧度。 似是不满他不出声，离又把头偏过了些。 宝石流光溢彩，更吸引徐晏清的却是那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的发丝，像是某种小动物湿润的鼻尖，勾着人伸手去触碰。 啧……看不出来啊，还挺爱美。 有点可爱。 “咳。” 生气暂停，徐晏清强行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退了一步，“这叫焯水，目的是把肉中的血沫逼出来，所以是冷水下锅。” 他假装没看到离眼中明晃晃的“你看我是想听这个吗”，转身取了半截姜切片，丢入锅中，“你带回来的姜，正好可以去腥味。我打算做一个芋头炖肉，再做一个芋头鱼头汤，你……” 再转身时，徐晏清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从离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了点幽怨的神色。 他有些心虚地瞥了眼周围，见熊婉正专注地削芋头皮，也没其他人注意这里，“逗你呢，生气了？” 他放低了声音，带了点哄的意味。 “好看的，很适合你。” 第20章 大厨助手，需竞争上岗 离满意了，于是在徐晏清教熊婉怎么切的滚刀块时，也默不作声地跟着学上了。 见两人都很快上手，徐晏清叮嘱了一声小心别切到手，就放心交给他们了。 大锅中开始咕嘟冒泡，肉香味慢慢在洞中弥漫开来。 “好香啊晏清，可以吃了吗？” “闻起来比之前要香呢，就是怎么好像有股刺刺的味道。” 徐晏清不禁感叹犬科动物的嗅觉就是灵，“还没呢，这才第一步。放心吧，吃起来不会刺刺的。” 条件有限，他秉持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原则，捡了块有弧度的薄石块，撇去随着沸水不断翻腾的浮沫。 接下来，就得等到兽肉酥软，再下入芋头。 徐晏清琢磨着，有空还得让狼天帮着做两锅盖能更快些，这边炖着便转战小锅。 虽说已经见识过兽人们合金般的牙口，铜墙铁壁般的口腔和喉咙，但鉴于亚兽人们觉得鱼扎嘴的普遍反馈，他还是决定调整下鱼汤的做法。 熊婉已经帮忙把鱼头和鱼身都分离，徐晏清将事先留出的角兽肥油部分下锅，煎熬出油脂后，再下入鱼头煎至两面微黄。 焦香勾得兽人们纷纷凑近围观。 “可以帮忙往这个锅里也加些水吗？一半就可以，谢谢。” 而后同样加入姜片慢慢炖煮，鱼头得炖得更久些，炖到鱼骨碎了化了，汤头变白才好。 徐晏清忙完这头，就见离和熊婉已经将芋头都切好了。分成了两堆，各自在自己的劳动成果前站得笔直，跟等待评审打分，要竞争上岗似的。 “真棒！你们切得好好呀！” 见两人对这种端水的评价，露出不太服气的表情，徐晏清连忙转移话题，“还有最后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你们帮忙。” “你说。”两人异口同声。 离就算了，徐晏清现在已经隐约瞥见这人偶尔幼稚情绪外露的一面，熊婉明明看起来很温和沉稳，是怎么被激起胜负心的啊…… “来片一下鱼吧。” 说是片鱼，但徐晏清并不打算真的把这么多鱼都片成那种几毫米的鱼片，主要是剔掉鱼刺，避免扎嘴。 好在这里的淡水鱼不像蓝星上的有那么多小刺，大大减轻了工作量。 徐晏清示范了下，手法不太熟练浪费了些，但想到雪季时捕鱼比狩猎要容易许多，今天这顿主要就是想消除兽人们对鱼的刻板印象，浪费便浪费些吧，还是先把口感排第一位。 不想竞争大厨助手的两位，学习能力实在优异。 徐晏清倾囊相授，两人学得飞快。 他不太熟练摸索着来的，两人也迅速领悟，青出于蓝胜于蓝。 大锅中的肉炖的差不多后，徐晏清搁了些盐简单调味，“炖肉盐要后放，先放的话肉不容易炖烂。” 熊婉连连点头，盯着他的动作眼睛都不带眨的。 而后，徐晏清先下了一半芋头到大锅中，芋头炖肉的芋头需炖得软烂些，炖到外层化进汤里，黏糊糊的汤汁包裹住兽肉。 鱼头汤中的芋头则微软即可，需保持汤水顺滑不粘腻，剔去了骨刺的鱼肉块到最后才下，烫至完全变色，就可以开饭了。 阿云早带着他的两个小伙伴抢占了先机，乖巧地蹲坐在徐晏清脚边，三个不同色的小毛球，圆溜溜的眼睛跟着他的动作咕溜溜的转，嗷嗷待哺。 “阿云，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徐晏清心都要被萌化了，经过整整两天的相处，他自认已经与阿云建立起了深刻的感情，当即上手揉搓了一顿。 另外两只小崽子作为阿云的朋友，自然也是同样的待遇。 他眼睛都亮了，是小熊和小豹子！ 两个小毛球何曾遭受过这样的蹂躏，吓得大变活人。 “哥，哥哥，我是熊晓。” “我，我安安。” 两双湿漉漉的眼眸圆圆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徐晏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一人给塞了一把方才熬油的油渣，“你们好呀，晓晓安安乖，去找你们阿父阿姆吧，要开饭了。” 兽人们早就按耐不住了，听到开饭，立马自觉排好队。 徐晏清与排在首位的狼星面面相觑，“碗呢？” “没有哇……”狼星也愣了。 最后大家用树叶的用树叶，用石板的用石板，控制不好漏了些就心疼地嗷呜乱叫，但好歹是都吃上了。 徐晏清没急着吃，跟厨师长巡台似的在洞里溜达了一圈，第一站就是狼雅豹白那块。 见豹白病恹恹的脸庞都被热气熏得有了些血色，他期待问道，“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狼雅笑道，“豹白说喝了鱼汤后暖暖的，胃口也好了，芋头炖肉吃了好些。” “谢谢。”豹白也笑着真诚道，“我听星说了，你在想怎么治好我，鱼汤很好喝，喝下去身体一下就舒服好多，肉也吃得下了，很神奇，原来靠吃食也能治病。” 徐晏清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一旁因心虚，掩耳盗铃闷头干饭装傻的狼星。 “也不算治病，只是大家平时吃的烤肉比较油腻，豹白哥之前是因为太热吃不下也正常，现在天气转凉了，多吃些清淡有营养的补补，很快就会好的。” 汤的香气唤醒了豹白的食欲，热汤下肚后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驱散了些一直在他身体里的流窜堆积燥热无力，平静下来。 见他一口汤一口肉，干瘪的胃部，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鼓起，徐晏清满意迈步到下一桌。 “呜呜呜，晏清这真的是鱼吗？好嫩，怎么一点不苦不腥，也不扎嘴。” “是啊，居然吃起来居然滑滑的，跟肉是不一样的好吃，汤也好喝，比肉还香！” “芋头炖肉里的芋头也太好吃了吧，好软，糯糯的，有肉的味道！” “你傻啊，喜欢肉味怎么不吃肉，就是这肉怎么一抿就化了，吃了好像没吃，但是又很好吃。” 大家伙吃得开心，做饭的厨子就开心。 徐晏清乐呵呵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又用树叶舀了块鱼。 就是条件忒艰苦了些。 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漏得到处都是吃完饭还要打扫，得做一批碗勺才行。 徐晏清又用石片盛了些肉，正安静吃着，忽然感觉落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存在感越来越强。 本以为是大家对厨子的敬仰，直到那道视线几乎要化成实质，在他的后背烧出两个洞来，徐晏清终于忍不住回头—— 离坐在角落，眼神幽幽地望着他，见他突然转头也没有别开视线。 徐晏清看清他两手空空，没有鱼也没有肉，就这么望着自己，心中一咯噔。 完蛋，光顾着过大厨瘾，把这位给忘了。 第21章 可恶，这人到底在笑什么 徐晏清捧着盛了肉的石板，走到离身边坐下，笑得讨好，“怎么啦，怎么不吃呀？” 离瞥了他一眼，屁股微不可见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都忙了一天了，不饿吗？” 徐晏清望着他故作冷淡，实则在意得不行的小表情，心里莫名软了一块。 “给个面子嘛。” 他又凑近了些，眨巴着眼睛，“也有你的劳动成果在里面呀，不想尝尝吗？” 离身子没有再避，任由他笑眯眯贴近，但仍抿着嘴没松口，在肉递到嘴边时偏了偏头。 “干嘛，你嫌弃我啊？我吃的时候又没碰到这两块。” 徐晏清撇撇嘴，自认找到了离拒绝的理由，“行行行知道啦，等我一下，这就去给你盛些新的来。” 悄悄在心里吐槽这人还挺讲究，刚起身就被拉住了胳膊，手中那盛着两块肉的叶片转眼间就转了手。 只见离那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拢，叶片便顺从地折起。 他微微低头，一手将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一手将包裹好的兽肉送入口中，连咀嚼的幅度都克制而优雅。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徐晏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呼吸也跟着滞了一瞬。 再抬眸时，正巧与离四目相对。 离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后，又垂下眼睫，指尖拂过唇边，无半点油光，唯有微微弯起的嘴角，彰显出些许满足之意。 与周围不顾形象，吃得满嘴流油的兽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晏清被他这一眼勾得心跳错了一拍，慌乱间，视线游移到那微启的唇上。 透着淡淡血色的绯红，唇珠微微翘起，饱满柔软……就很适合接吻。 他连忙偏头掩饰心动。 明明只是看人吃东西而已，心跳却乱得像是做了亏心事。 “怎，怎么样，好吃吗？” 徐晏清强装镇定去看离的眼睛，却见那深蓝的眸中浮起一丝微光，低低的轻笑，应和着眼前的画面在耳畔响起。 热意轰的烧上脸颊，“你笑什么！” 笑声却愈发清晰地钻入耳中，徐晏清忍不住捂脸，“好了可以了！让你笑的时候不笑，吃个饭笑笑笑……” 可恶啊……这人在笑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高冷帅哥眉眼弯弯实在稀奇又好看，徐晏清只能脸红心跳到恼羞成怒，最后以借口吃饭狼狈离开收场。 … 天色渐暗，狩猎队伍带回来的兽肉不能就这么放着，需尽快处理。天气还未完全转冷，容易变质，血腥味可能引来野兽也不安全。 兽人们吃饱喝足后，便在徐晏清的带领下动起来。 力气较大的兽人们分为两队。 一队负责将猎回来的各种兽类剥皮，分割成适当大小的肉块后，交给灵巧心细的亚兽人们，将盐均匀涂抹在肉表面，反复揉搓，使盐渗入。 另一队则负责搬运石块石板，压住亚兽人们处理好的肉，挤出水分，从而加速盐分渗透。 山洞附近的石头很快用完。 离不但力气大且速度快，他带着蟒五前往不远处的小山包，尾巴一抽山体表面的石层便簌簌开裂落下，两人不断往返，从山包往洞穴运石头。 大家不明白徐晏清让他们这么做的用意，听了解释后也大多似懂非懂，但他们都清楚，这些盐能由徐晏清支配，一定是经过了狼林同意的。 狼林从前与祭司最亲近了，出了部落后所有事务都是由他拍板决定的，还从未出过错。所以哪怕有人惴惴不安，也都按照徐晏清所说的做了，没人明着提出反对意见。 但暗地里就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那声音还不大不小正好能传进他耳朵里，“自从他被离救回来，咱事事都要依着他来。不就是会生个火吗，其他小事就算了，盐这么重要的东西也由着他胡来，祖父你说林叔他是不是糊涂啦？” 是一位很年轻的亚兽人，被身旁的兽人训斥了一句，还不服气地哼了声。以徐晏清的眼光来看，完全还是个毛都没长齐，不知世事的小男孩。 见他没搞破坏只偷点小懒，最后也都在旁边兽人的监督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活都干了。徐晏清只当没听见，反正只要最后大家雪季吃饱吃好，自然能体会到腌肉的好处。 “这样用石板压个五到七天，到时候再挂起来，挂在通风阴凉处自然风干就好。这种方法腌制的肉，可以存放到雪季结束也不会坏。” 兽人们的眼睛亮起来，知晓手中的每一块肉都是雪季的食物，忙碌了一天的他们不见丝毫疲惫倦怠，反倒越干越神采奕奕。 直至深夜，这第一波猎物才堪堪处理完。 “今天辛苦大家了，早些休息吧。” 徐晏清几乎是强撑着站着说完最后一句，“六天后还要请大家再帮帮忙。” “不辛苦不辛苦，最后这些可都是要进我们自己肚子里的，客气什么，晏清你也赶紧休息吧。” 徐晏清已经累到快扯不出微笑，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倒头睡过去。 这一天下来，二十四小时仿佛掰成了四十八小时用，社交和活动量都拉满，干了他以前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干完的活。 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徐晏清才拖着千斤重的步子进了山洞，躺下胡乱盖上兽皮就进入了梦乡。 … 往后的两天，都是这么充实地度过的，兽人们白天狩猎，傍晚将猎物带回，饭后开始腌制兽肉，忙得晕头转向。 徐晏清的鱼篓收获颇丰。 尝到了鱼汤鲜美的兽人们，又被鹰岚安利了烤鱼。 熊婉见识了姜的妙用，举一反三，将酸酸果的汁淋到烤得焦香酥脆的烤鱼上。 徐晏清尝过后赞不绝口。 这不就是蓝星在炸物烤物上滴柠檬汁的吃法吗，解腻的同时，还能丰富口感层次。 … 大家对鱼的热情空前高涨。 徐晏清找狼雨编鱼篓时，有不少人看见。 一时间，亚兽人们纷纷找到狼雨说要学，第二天小河里就多了许多个大小形状不尽相同的鱼篓。大家都默契地相隔了一段较远的距离，倒也不会太密集。 不少人听说鱼也可以腌后跃跃欲试，被理智尚存的徐晏清劝下。 腌完肉盐就剩那么点，再拿去腌鱼，雪季煮野菜还要不要放盐了。 堆积的鱼无法处理，只能趁着新鲜进肚子。 连吃了好多天鱼，吃到兽人们听见鱼这个字眼就面露难色，这阵突如其来的捕鱼热潮才总算是过去了。 … 挖芋头的计划，因为接连几天小雨绵绵而不得不往后推迟，好不容易等到个大晴天，亚兽人们一大早便摩拳擦掌在洞口集结。 临出发时，徐晏清被满面春风的狼天叫住，说是门的框架做出来了。 他为难地看向采摘队伍。 狼雅温和一笑，“没事，你都把要注意的点说过好多遍了，我们都记住了，你有别的事要忙就快去吧。” 徐晏清犹豫了几秒后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今天先去狼天那儿看看，明天再跟你们一起去挖芋头。” 第22章 离离徒尾搬火堆 徐晏清回山洞放下背篓后，与狼天一同走向西边不远处的那片小树林。 因为门的体积太大，不好在洞里做，狼天和狼石一合计，反正兽人不怕这点风吹雨打，干脆就在小树林里席地而做，木材也好随取随用。 这些天，两人已经把榫卯结构吃透，做出的木头框架有模有样。 这会儿叫徐晏清来，是想让他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顺便拿个主意。 “这门是做全木的，还是在这个框架上缝兽皮？做全木的会久些，这个什么结构虽然结实，但费时间，用兽皮的话会快些，也更暖和。” 狩猎队伍每天带回至少六七只猎物，囤积的兽皮够覆盖整个门框，用兽筋将兽皮拼缝到一起再固定到框架上，会比做纯木门节省许多时间。但这样能分到个人用于保暖的兽皮就少了。 徐晏清思索许久，考虑到要适配各个季节，不仅仅是雪季，决定还是多花些功夫做木门。 “如果实在冷，可以到时候再在门内挂一层兽皮，同样可以起到挡风保温的作用。这样等雪季过了卸下兽皮，关上门也不会闷热。” “时间还很充足，不用着急，别的活计有我们在做，门就麻烦天叔和石头叔了，得做得牢固仔细些。” … 第一波兽肉腌制完成在洞中高高挂起的那天，门做出来了。 肉的咸香味在洞中肆意弥漫，当行动不便的狼天和年事已高的狼石两人，分别轻轻松松推着一扇三米多高五米多宽的大门到洞口安装时，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呀？我说你俩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就是去做这个了吗？” 狼天笑呵呵道，“这叫门，可是好东西。” “好大的木板，蟒五他们来推都会觉得吃力吧？难道是晏清你把天叔和石头叔也治好了？” “你傻呀，石头叔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受伤生病，要怎么治？” 自从豹白状态肉眼可见地日渐转好，有人好奇问了，他答是徐晏清帮忙治的，如今徐晏清在众人眼中已经跟祭司没差别了，还是神医级别的那种。 他哪敢担这名，解释了几次，但根本没人听。 “你们快看，那木板下面圆圆的是什么？” 狼石一把年纪了，也不碍着他嘚瑟，一手扶着门，一手捋胡子道，“这叫轮子，也是晏清想出来的，作用可大了，你们都没见过吧哈哈。” 轮子是在木门基本完成后，徐晏清提出的要加的。 正好门下方要留十五公分进风，加两个大轮子承重，平日里开关门也能省力些。 毕竟洞中好一部分兽人年事已高，或伤残行动不便，给门装了轮子，不管是他们，还是力气小的亚兽人们，就是徐晏清使使劲也能推动了。 “晏清怎么什么都知道呀，他好厉害啊。” 徐晏清不想揽这个功劳，毕竟从头到尾他只提供了想法，以及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结构示意图。 摸着良心讲，他也就会做点饭，手工实操完全是渣渣。如果没有狼天和狼石这两位能工巧匠，光他自己凭脑袋里这点想法和理论知识，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在围观的兽人们七嘴八舌的指挥下，狼天狼石折腾了好一阵，才将两扇门都安上。 大家只安静欣赏感叹了一秒，随即便蠢蠢欲动起来，想亲眼看看试试这门要怎么开关。就连亲手做门的两人都开始暗自较劲，想第一个试，互相不肯退让。 最终，一直躲在离身后默默隐身的徐晏清被揪了出来，在众人的一致意见下，被迫接过这个展示任务。 “考虑到雪季门口可能会有积雪，所以门设计的是内开。” 徐晏清将门合上，洞穴中顿时暗下来，只零星光线穿过木头拼接处的缝隙，“这样是关闭状态，可以挡风保暖，外面看不到里面，能起到基础的抵御野兽的作用。” “这一侧有一扇小窗，可以方便守夜的人随时探查外头的情况。” 听着耳边一声声感叹，徐晏清的心情也不由得高涨起来。 他又将门拉开，明媚的阳光再次照进洞中，“这样是开启状态，天气很冷但需要进出时，可以只开启一扇。天气好，或有集体活动时，也可以将两扇都敞开。” 徐晏清依次将门敞到最大，“因为门是内开的，洞口两侧都是门的活动区域，开门时要小心不要撞到人，这两块也最好不要堆放东西。” 众人都对此表示理解。 “因为考虑到密闭环境内烧火的安全问题，稍后会把火堆往外移一些，可以避免烟雾聚集。” 火堆原本是生在洞穴的正中央，徐晏清走到洞口至洞深三分之一处，示意了一下。 这是最佳布局，搭配门下的冷空气入口，与之后要在洞顶凿出的高位排烟口，可形成空气流通，避免热烟气积聚下沉至居住睡眠的区域。 有年迈的兽人担忧道，“移动火焰是很危险的。” “灰狼部落从前没有祭司的时候，只能在森林中寻找兽神的赐福，通常只有雨季前，太阳很烫的时候才会降临。” 徐晏清无言，那不就是山火吗，搞这么迷信，还兽神的赐福…… “由于每次取火种都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首领就想把整个火焰搬到部落里，结果好多人因此受伤，伤到的地方无法再长出毛发，伤的最重的兽人全身皮肤都溃烂，没挺多久就去见了兽神。” “大家都传，是因为部落随意移动火焰，亵渎了兽神的赐福，才会受到惩罚……” 其他人一听吓坏了，纷纷开口道，“一定要移吗？晏清，可以不移吗？” 徐晏清听完他的描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重度烧伤的可怖画面，浑身一机灵，“不是要直接移动火焰，那也太危险了。其实可以直接扑灭了，再重新生就好。” 他一个外来者，显然低估了兽人们的信仰，洞穴内一片哗然，那氛围比方才说要移动火焰还紧张。 “怎么能扑灭呢！火焰可是兽神的赐福！” 虽然也有支持的年轻声音，“可晏清会生火啊，灭了再生不就行了？我们饿肚子的时候兽神不知道在哪呢，还不是晏清找到的芋头……” “他能找到芋头，是兽神爱戴子民，不忍我们挨饿！我们怎么能反过来不敬兽神，亵渎兽神呢！” “可不能灭啊！如果一定要移的话，我不怕受伤我可以移，千万不能扑灭火焰啊！” “晏清，你快向兽神认错，你知错就改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大家对扑灭火焰的抗拒情绪之激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替代方案，不禁有些头疼。 就在他皱眉陷入思考之际，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来。” 两个字简短有力。 扭头就见离利索地解开了腰间的兽皮，徐晏清一下瞪大了眼睛，“等等……” 白色巨蛇拔地而起，脑袋轻轻一动，便将周身的人都往外推去。 距他较近的徐晏清被顶了个趔趄，退了几步勉强站稳，外围的兽人们则猝不及防，一个个四仰八叉。 只见蛇尾直奔火堆，将燃烧得正旺的火焰一把卷起。 这一幕令在场的人都惊呼出声。 火染红了雪白的鳞片，离却像是感觉不到烫，途中有零星冒着火星子的木柴掉落，也没有撼动蛇尾半分。 第23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 一番折腾，火焰肉眼可见地弱了些，但最后还是稳稳落在了徐晏清方才示意的地方。 “你傻呀！” 巨蛇尾部接触火焰的部分像是烧红的烙铁，徐晏清心急根本没顾得上那么多，几乎是扑到了蛇尾上，离想躲都没来得及。 “嘶……” 触碰到鳞片的刹那，钻心的灼痛刺得徐晏清一下缩回了手，他掌心通红虚握在胸前，无从下手，急得团团转，“你怎么样啊，痛不痛？你没听见刚说过烧伤也是会出人命的吗！” 巨蛇一下消失在原地，离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他眼前，“我不怕火。” 注意到徐晏清手心的红，离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强硬地将他的手掌展开。 “痛！” 看清那原本细腻平滑的指腹和掌心，此刻泛着一片片不自然的深粉，像烤过的纸皱巴巴的。 离的眉头瞬间皱得死紧，扣着他手腕的力道没松。反而将人拽得更近，翻看伤势的动作倒是轻柔许多，称得上小心翼翼。 “我……” 徐晏清见他全身上下完好健全，知道自己刚才是急昏了头。 见离一脸凶巴巴的不出声，跟谁欠了他两百万一样，虎口死死卡着他的腕骨，捏得他生疼一点也不温柔，周围又一群人看着，“你先放开我……” 他试了几次想抽回手都没抽动，又羞又恼，夹杂着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委屈，忍不住抬高了声调，尾音却轻颤，“你先放开我！” 钳制应声消失。 离真的放开了，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往洞外去了。 徐晏清傻眼了。 … 目睹了全程的兽人亚兽人们面面相觑。 火焰按照徐晏清的计划，移动到了合适的位置，虽然有一小部分人由于他对兽神的不敬而心生不满，但大部分人见这位让他们生活好起来的亚兽人，露出了失落难过的表情，都有些不忍心。 毕竟就像方才有人说的，他们饿肚子的时候，兽神看不见摸不着，人徐晏清可是真真实实给他们带来了一线生机的。 而且，到最后这火不也没灭嘛，离移动了火堆也没受伤，没见兽神降下惩罚呀，倒是徐晏清关心则乱，伤着了…… 兽人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后，默契地望着洞口的方向，目光中流露出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同情。 而后，便一拥而上，挤开那几个迂腐刻板，认为不敬兽神者不可留的人，争抢着轮流试门去了。 亚兽人们犹豫了会儿后，则是围到了徐晏清身边。 “晏清你没事吧，兽人都那样硬邦邦又呆呆的，你别太生气了。” “要我说啊，就该等他回来了揍他一顿出出气，哪有这样一句话不说，丢下自己的亚兽人就走的！” 徐晏清回过神来，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跟他不是……” “就是就是，晏清你要不别跟他在一起了，你看看我姐姐狼月怎么样？”说这话的是狼星。 徐晏清有些脸热，把凑到自己眼前的狼星推开，“你又凑什么热闹！” “我是认真的！”狼星睁大了他圆圆的眼睛以示真诚，“虽然离很厉害，但我姐姐也不差啊，等他跟离一样大的时候，一定能比他还厉害！” “你一边儿去，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一双手从边上伸出，推了狼星一个踉跄。 是一位面相和蔼，年纪较长的亚兽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伸手推狼星的那把可一点不和蔼，动作利索有劲儿得很。 “既然晏清喜欢离，那肯定是喜欢带把的多点，我家勇十九个雪季大了，也是狩猎的一把好手，晏清你要不考虑看看？” “我是勇的阿姆，我叫狼叶。”狼叶笑眯眯道，“他阿父是石头，就是狼石，这两天跟你一起做门的那个。” “啊……您好，您就是石叔的伴侣啊，我经常听他提起叶姨呢，说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徐晏清一秒挂上应对长辈专用的乖巧微笑。 狼叶见他笑得甜甜的，心里越发欢喜，朝洞口招了招手，“勇，来，过来！” 徐晏清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不是吧，还真来啊……兽人世界也逃不过相亲吗？ 狼叶替狼勇整了整兽皮，理了理头发后，才把人推到徐晏清面前，跟推销商品似的，“怎么样，模样也还行吧，有什么事儿你叫他去做就成，他跑得快力气也大，好用得很！” 说罢，大概又怕他心里有负担，补了句，“处处看看，不成也没事儿，就当玩了。” 狼勇的确有一副好皮囊，至少以徐晏清的人类眼光来看是这样的。 少年就这么被阿姆摆弄来摆弄去，也不见丝毫不耐，看得出来脾气很好。 此刻他正害羞地笑着，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不太明显的红晕，为他立体稍显锋利的五官，增添了一份独属少年人的青涩活力。放现代完全是一款圈内天菜级别的黑皮男大。 不过，不是徐晏清的菜。 “呃，你好。” 在这么一群人的围观下被迫互动，徐晏清尴尬得不知所措。 “你，你也好。” 狼勇与他对视不到一秒就低下脑袋，面颊连同耳朵红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说话时嘴角翘得更高了些，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晏清，你真好看。” 虽然不是他的菜，但好歹是一款帅哥，很难有人被帅哥夸奖，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吧。 徐晏清微勾起唇角，开启商业互吹模式，“哈哈谢谢，你也很帅，呃，就是好看的意思。” “真，真的吗？”狼勇鼓起勇气，“那，那你要跟我一起……” “闪开闪开！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明白！” 狼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人挤开，“来来来晏清，这就是我姐姐狼月，怎么样，好看吧？” 狼月是被他拽过来的，感受到徐晏清的视线，脸憋得通红，又不敢使劲儿挣，怕伤着弟弟，“星，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说真的，晏清，你可以跟我姐姐一起……” 下一秒，闹哄哄的洞穴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 徐晏清疑惑地望着话说一半卡住的狼星，他看向自己身后的眼神，跟见鬼了似的，“怎么了吗？” “怎么了？” 一道声音与他的问话声重合，“你们要一起做什么？” 第24章 是兽神派你来的吗 徐晏清大脑宕机了一秒，缓缓转身，就见离冷着脸站在洞口处。 “嗨……你回来啦。” 明明刚刚还气着，现在却莫名有种出轨被捉的心虚，他扯起一个笑，“哈哈……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你们你好你也好，你好看你也好看的时候。” 离双手环抱在胸前，斜靠着刚安上的大门，面无表情盯着他们，那冷冰冰的眼神，活像撞见丈夫与小三打情骂俏，下一秒就要原地黑化的原配。 不知何时，周围的兽人亚兽人们已默默散开，各自做事，只留他一人站在正中央，像个明晃晃的靶子。 拜托……刚刚是你们起得哄！现在倒是高高挂起了，能不能把歪着的眼珠子和竖起来的耳朵收一收啊？这么爱看戏，也不怕抽筋！ “咳……交流一下感情嘛。”徐晏清打着哈哈岔开话题，眼珠子一转，撇嘴道，“你刚一声不吭干嘛去了？” 想起离方才手一撒，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他一下又找到了生气的感觉，腰杆都直了起来。 他学着离的样子抱起双臂，刚想先发制人，就听人冷哼了声，丢下两个字。 “出来。” 而后又转身给他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往洞外去了。 徐晏清被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屈地纠结了几秒，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他拽成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一只脚刚踏出洞口，腰身就被蛇尾缠住高高卷起。 徐晏清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突然远离地面，周身的景色开始飞速倒退。 ？？？ 怎么还搞黑车强制载客那套啊？ 他扒着蛇尾，想挣扎又不敢真用力，怕大蛇把自己甩出去，只能将手下的鳞片拍得啪啪作响，“你干嘛呀，快点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反抗无效。 蛇尾箍得紧紧的。 很快，小河就映入眼帘。 大蛇一个急刹，刚吃的早午饭都差点给他晃得哕出来，徐晏清终于狼狈落地，愤愤地抓着没来得及抽走的尾巴尖尖道，“你有什么话不能用嘴说，非要动手动脚！” 离变回人形，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救回了自己的尾巴，闷不吭声走到河边蹲下。 徐晏清被他这番霸道不讲理的操作惹毛了，气呼呼跟上去给了他一下，“说话！” “你是我捡到的。”离背对着徐晏清，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什么叫捡到？我又不是路边的猫猫狗狗。” 徐晏清气笑了，“你是救了我，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你的所有物了。” “你想把我带到哪就带到哪，也不说一声，刚一声不吭就走，没长嘴巴啊？我还没生气呢，你闹什么别扭？” 离的声音中带着执拗，还是这句话，“你是我捡到的。” 根本讲不通，徐晏清无奈了，“所以你想怎样？” 离终于站起身，转过来面对他，紧抿着唇似是在克制什么，说出的话驴头不对马嘴，“我，我会对你好的，能不能……” “哈？”满头问号。 看清他一手石杵，另一手中捧着的石碗里，盛着深绿色的糊糊，徐晏清愣了下。 离见他只盯着看没应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答非所问了，又干巴巴道，“我想给你上药。” 所以，这人刚刚是去给他找草药了？ 干好事不知道说一声，不长嘴是想气死谁？ “你……” 徐晏清语塞，被那双眨巴眨巴玻璃珠似的眼睛看着，疑似失去所有手段。 “可以吗？”刚刚被训过，这回离不敢再自作主张上手了。 竟能从他那张面瘫脸上，品出点眼巴巴的意味来，半晌，徐晏清沉默地伸出了手。 望着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像是生怕碰疼了自己，抹药的指尖紧绷到微微发颤。 他感受着手心的丝丝凉意，心一下软了，“你……” “对不起，我错了。”离低哑的声音，默契地，在他开口的同时响起。 徐晏清条件反射问了句，“错哪了？” 话音落下回过神来，还懊恼着自己顺嘴呢，离就已经诚恳得答完了。 “错在刚刚不应该强行把你带到这里，去找草药也应该跟你说一声再去的。” 其实早在知道他是去给自己找药的时候，徐晏清就已经不气了。 但见他乖巧得过分，答得有模有样，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徐晏清故意不去看他，“还有呢？” “还有？”离目露迷茫。 见状，徐晏清皱起眉头，装的不满要发作的样子，“没了？” 离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记忆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我看到你摸了我尾巴，觉得你可能烫到了就想看看，但是不小心弄疼你了，对不起。” 他回忆着之前见过的，兽人惹亚兽人生气后的做法，笨拙地付诸于行动，捧起徐晏清的手，朝他掌心呼呼吹了两口气。 “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离的身子伏得很低，徐晏清一抬头，就望进了那双湿漉漉的，大海般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眸，心软了个彻底。 只嘴上还硬着，非得好好治治这人不长嘴的毛病，“你没错，你哪错了，是我错了才对，是我没过脑子。” “你皮糙肉厚的哪儿用得着我担心呀，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小小火焰怎么伤的着您啊。” 离被他夹枪带棒的一连串绕晕，只勉强捕捉到关键词，被迫直白地道出心底的诉求。 “用的，要担心的。” “是我害你受伤了，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我做什么都会跟你商量的。” 救命……笨笨的，好可爱。 徐晏清要被他可爱晕了，好不容易才压住嘴角不让它翘上天去，见好就收道，“好吧，暂且原谅你了。” 离一时没反应过来，仍无措地望着他。 好家伙，好像欺负过头了。 “真的，没在说反话。” 徐晏清勾起唇角，用沾满草药糊糊的指腹，点了点离的鼻尖，“知道你是想帮忙，烫到又不怪你，是我心急了。” “我就是有点气，你刚刚什么也不说直接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晾那儿，回来还一副捉奸的架势。” 徐晏清轻轻瞪他一眼，又挑衅似的朝他挑挑眉。见人顶着绿油油的鼻头，依旧是呆愣愣的，好笑地叹了口气，用手背又替他擦干净了。 “你以为我想被人跟看猴子一样，被围观着相亲呀？很尴尬的好不好？得亏你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离精致的眉眼终于松开，如释重负，“以后不会了。” 徐晏清想到这人一脸淡定，徒尾搬火堆的操作，问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 “就算你不怕火，兽神的惩罚你也不怕吗？” 离这会儿又恢复了往日的酷哥形象，“我跟他们不一样。” 徐晏清追问，“哪里不一样？你不信兽神？” 离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信吗？” “我？”徐晏清讶异挑眉，“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就是不信。” 离替他答了，语气十分肯定，随即又问，“那你是兽神吗？或者，是兽神派你来的吗？” “你是神使吗？” 第25章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不是！” 徐晏清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就算你不信有兽神，也该有点敬畏之心吗？不用跟我开这么离谱的玩笑吧？” 离见他眼睛瞪得溜圆，低低轻笑了声，“没开玩笑，我本来不信兽神真的存在。” “是你来了以后，才有点信了。” 离鲜少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还一连说这么多字，徐晏清被美色迷得晕乎乎轻飘飘的，以为是夸奖他能干呢。 “不过，你既然说自己不是，那我就还是不信。” 直到这话在脑子里滚了两遍，他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你，你什么意思？” 离不出声盯了他好一会儿，盯到他再掩不住心虚，才缓缓开口道了四个字。 “我是大佬？” 徐晏清瞳孔地震，无数个念头百转千回，“你，你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抱我大腿，大佬又是什么意思？” 离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问出来的问题却让徐晏清冷汗直冒，“你，你听到了？” “嗯。” 坐他脑袋上喊这么响，真的很难听不到。 见人脸色惨白，垂着脑袋支支吾吾，似是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圆过去，离轻叹了口气。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徐晏清惊愕抬头。 “浑身是血没有气，身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兽皮？” 离比划了下，“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规整的兽皮，很薄没有毛，颜色还那么独特。” “你都看到了？”徐晏清目瞪口呆，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嗯。”离点点头，抿唇顿了一秒，又补了句，“好看。” 徐晏清回忆了下，他那天穿的好像是…… 白T白裤加浅蓝条纹衬衫。 怪不得……完全不是自然界该有的颜色呢。 从天上掉下来，还有血……这跟移动靶有什么区别？ 徐晏清忐忑地对上离的视线，见人只是平静陈述亲眼所见的画面，眸中没有丝毫对未知的恐惧和排斥。 看样子，应该是不会把自己当作妖怪烧了。 他心稍稍定了些。 别说，他俩还挺默契。 徐晏清望着白发蓝眸的大蛇，眨了眨眼。 也没那么独特嘛，同款这不近在咫尺么。 离见他眼巴巴盯着自己，不清楚他复杂的心理活动，只当是在催促自己往下说。 “有个黑色的小块紧跟着掉下来，砸在你脑袋上就不见了，身上的血也跟着消失了，兽皮变成了这里最普通最常见的兽皮，然后你突然又有气了。” 不但信息量大还很魔幻，徐晏清消化了好一会儿。 “还有谁知道？” 他破罐子破摔原地坐下，“你们怎么都不问我？” “没别人看到，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离坐到他身边，“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徐晏清心中微动，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这些天来，他不断做事麻痹自己，跟做任务刷经验似的。 他多想这里只是个游戏世界，他还可以回去，他还可以见到小松，还可以见到老师同学……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其实清楚，很可能回不去了。 自从父母去世，有什么事都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又不知缘由穿越异世，他何尝不想找个人倾诉。 徐晏清望进离那双深邃的蓝眸，他迟疑了下，但一肚子的阴谋论，没一条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在脑海里存活过三秒。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还是说了。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徐晏清双手比一合在胸前，又分开，“两个世界，你能明白吗？” “嗯。”看得出来离在努力试着理解。 “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正跟朋友旅游呢。呃，旅游就是到别的，不太熟悉的地方玩儿。” “我记不太清到底发生什么了，总之肯定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是死了……” “没死。”离突然出声打断他。 徐晏清愣了下，见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笑了。 “嗯，穿到这里被你救了，活得好好的。” 离注意到到他下意识攥紧了的拳头，伸手掰开他蜷起的指节，“不疼吗？” “有点。” 两人对视，陷入沉默。 徐晏清先一步垂眸错开了视线，他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你一直在观察我，对不对？” 他挑了个比较温和的词，实则想说的是，这个看着面冷心善的男人，其实从最开始就在防备他。 之前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离会对他这么好，这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每每他需要帮助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及时出现。 他是贪图人的美色，但他不傻不自恋，洞里其他人说的什么，离对他有意思，他半句都不信。 直到，离说看见他从天上掉下来。 前后一联系，答案呼之欲出。 离轻轻嗯了声。 徐晏清的理智告诉他，谁碰到这种事都会警惕戒备的。 他之前还偷偷吐槽离，路边捡个人就往家里带，想不到人聪明着呢，不定因素放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兽人世界可没什么杀人犯法的概念，没把他当成怪物除之而后快，反而救了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更别提之后，离对他的照顾和帮助可都是实打实的。 不仅把他带回山洞给了他住的地方，分给他食物，默默支持他想做的所有事情，还将他的秘密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确定他没有恶意，还能给大家带来更好的生活后，便没有再隐瞒，选择向他和盘托出。 没有人能比离做得更好了，哪怕是徐晏清自己。 平心而论，他做不到像离这样，在确保安全的同时，还最大程度照顾了他的感受。 但情绪不受控制。 徐晏清还是没由来的有点委屈。 他扯起一个笑，“所以现在是观察期结束了，你肯定我是个好人了，是不是？” 离感知到了，“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把我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捡回去，看好我是你的责任，没有做错什么。” 离有些无措，“你很好，很聪明，知道很多东西，大家都很喜欢你。” 明明是在夸他，徐晏清却开心不起来，这话说得他像个工具人，“谢谢夸奖。” 气氛凝滞，沉默再次蔓延。 离只觉得自己虽然不是猴子兽人，但这会儿真的很想抓耳挠腮。 他不知道又说错什么惹人不高兴了。 徐晏清都不看他了，也不说话。 他不喜欢这样。 他想徐晏清像之前那样，总是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笑着跟他说话。 “你真的很好，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离望着徐晏清失落的脸庞，将能想到的都一股脑倒了出来，“你会生火，会烤肉，找到了芋头，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但是你很努力地都做了。”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句句真心实意，“你耐心地教我们生火，做吃的，你做的鱼很好吃，捕鱼的工具也很好用，告诉了我们储存肉的办法，还给洞穴做了门……” 徐晏清眸光微动，心中的委屈和郁闷，在听到他认真悉数自己做过的事时，一点点散去。 “还有……” 离突然偏开视线，目光游移，耳朵泛起了可疑的薄红，“你对我很好。”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第26章 昭昭若日月之明 “你不嫌弃我是白色的，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我避之不及。” 徐晏清一愣。 离不去看他的表情，自顾自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大家对我的态度，不是现在这样的。” “部落里的人都说我不祥，会引来灾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开始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可后来，凡是跟我亲近的人……阿云变不了人形，云姨生病……” 徐晏清静静听着，眉头渐渐蹙起，他不禁抬头看向离。 “离。” “云姨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是想让我自己离开部落吧……” 今日万里无云，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闪烁着，“我之前经常会想，如果当时离开了，之后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伤，云姨可能也不会……” 离声音轻飘飘的，却重重砸在了徐晏清心上。 “不是这样的！”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没有人能掌控生老病死，大自然物竞天择，捕猎受伤无法避免。” “至于有那么多人受伤后无法恢复，我都听狼星说了，很大一部分是你们那个首领的问题。” 没想到徐晏清会这么偏袒自己，离先是怔愣，随即便扬起唇角，眸中盛满了细碎的光，“谢谢你。” 平日里冷峻的眉眼都舒展开，瞬间鲜活起来，如同冰河解冻般漾开层层涟漪。 徐晏清一时看呆了，他突然就能理解那些，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人了。 “那是以前的事了，你来了之后，我就没这么想了。” 离笑道，“毕竟你帮了大家这么多，生活越来越好，那作为把你带回去的人，我怎么也该有点功劳吧。” 徐晏清回过神来，眉毛一挑，“嚯，还得给你算功劳？” 不等离说话，他就朝人抬了抬下巴，霸道得不行，“低估自己了啊，一点怎么够，必须五五分。” 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四目相对，笑得更好看了。 徐晏清注视了他漂亮的眼睛好一会儿，忽然又收敛了笑容，板起脸，“但是。” “功劳不是用来给你功过相抵，让你好受些的。”他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谣传本来就是假的。” “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徐晏清望着那双颤动的水蓝色眼眸，“离，不只有离开的意思。”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这句诗出自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宗经》，以日月星辰为喻，赞颂古代圣贤的经典著作光芒永恒、思想深邃。” “其中的‘离离’指繁密有序的样子，这句诗在现代可引申为对优秀思想或人格的赞誉，君子德行应如日月般坦荡，言行如星辰般有序。” 见离怔怔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徐晏清才意识到，这些对兽人来说可能有点超纲了，“我只是想说你很好，离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抱歉，可能是因为不用担心自己暴露了，不知不觉就说了一堆，是不是很奇怪无聊，还有点莫名其妙？” 离摇摇头，“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昭昭’是什么意思？” 只一遍居然就一字不差记下来了，徐晏清有些惊讶于他的记忆力，“明亮，‘昭昭’形容明亮显著。” 离若有所思，仰头望向同他眼瞳一般湛蓝的天空，“和太阳月亮一样明亮？” “聪明！”徐晏清忍不住感叹。 离微微勾起唇角，接下了这句夸奖。 “大家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的，以种族为第一个字，可我不记得自己的种族了。” 他轻声又念了一遍那句诗，像是想牢牢记住，“我喜欢这句话。” “晏清，我以后可以叫昭离吗？” 徐晏清一时心情复杂，讶异，心疼，惊喜…… 这恐怖的学习能力，都快进到会给自己取名字了。 但又有些担心，只听他念了一句诗就给自己选了个姓，会不会有点太草率随意了？ 徐晏清本想着劝人慎重，一对上离那含着期盼，湿漉漉的目光，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当然可以。” “昭——离。” 他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了离给自己取的新名字，“很好听。” 说到底名字不过一个代号，不该是令人难过的心结。 只要他开心高兴，其实怎样都好。 离喜欢就好。 “昭离。” “嗯。” 得到昭离的回应，徐晏清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着与他分享，“你知道吗，我的名字也是取自诗词哦。” “其实跟你们介绍自己的时候，一说名字我就有点后悔了，怕你们觉得拗口，万一问我‘徐’是什么种族，哪个‘晏’哪个‘清’，解释不清就完蛋了。但当时说都说了，编个假的也来不及了，幸亏没人问。” 昭离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是有点。” “我们那儿都是一个种族，大家都是人类，名字的第一个字，我们称为姓，一般是跟爸妈姓。爸妈就是阿父阿姆，我跟我爸爸姓徐。” 徐晏清又在地上写了个“徐”字，“这是我们那儿用来记录的文字，如果你想学，以后有空我可以教你。” 兽人们虽然已经有在树皮上刻画记录些什么的习惯，但还没有统一的文字，都是象形符号，谁画了写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好。” 昭离目不转睛，跟随着他的一笔一划。 “晏——清。”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出自《日中有王子赋》，常用来比喻天下安宁。‘晏’指平静，‘清’指澄澈。” “妈妈说寓意好不够，还得好听，他们又是翻字典又是翻唐诗宋词三百首，翻了整整三天才定下。” 徐晏清垂下眼睫，掩饰翻涌上心头的难过，“他们希望我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内心澄净明澈，一生安宁喜乐……他们很爱我。” 所有情感，包括爱，对昭离来说都无比陌生。 但此时此刻，他从这简单的几句话中感知到了浓烈的爱，也感知到了徐晏清的低落。 他张嘴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世界听起来比这里美好许多，有徐晏清在意的阿父阿姆…… 沉默半响，昭离压下心底不知名的酸涩，“你知道要怎么回去吗？我可以帮你。” “回去也见不到他们了。”徐晏清苦笑，“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回不去了。” 昭离愣了下，“对不起。” 徐晏清摇摇头，“我就是有点想他们了，对回不回去其实没什么执念，毕竟那里已经没有我挂念的人了。” 都大半年了，再接受不了也该接受了，只是情绪突然上来，不免有些感慨。 瞥见昭离一脸凝重，看起来比他还难过，徐晏清有意换个话题，活跃活跃气氛，“不过，还有只挂念的小狗。” “小狗？鬣狗？”昭离没听过，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鬣狗不是掏那什么狂魔吗！ 徐晏清连连摆手，“不不不！” 也是，现代的宠物狗是祖辈驯化狼后培养的，兽人世界估计是没有。 “就是体型小些，几乎没有野性的狼。”他想想又补了句，“纯动物，不会变成人的那种。” “品种是白土松，名字就叫小松。” 见昭离歪着脑袋听得认真，格外乖巧，徐晏清轻轻笑了声，“它也白色的哦，听我说话的时候，也爱跟你这样歪着头。” 昭离眨眨眼，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立刻将头摆正，反而又偏了偏，看起来更乖了。 徐晏清被他可爱得一时失语，“咳，不过它不是纯白的，它的耳朵是焦糖色的，嗯……要怎么跟你形容好呢……” 要是有手机，能直接给他看照片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手中。 感受到手心的重量，徐晏清低头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手机！” 第27章 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小心！” 昭离浑身紧绷蓄势待发，像是准备小方块一有动静，就立刻扑上去。 “没事没事，别紧张。” 徐晏清生怕他一激动把手机弄坏了，“放心，这玩意儿没危险。” 他仔细瞧了瞧，这不就是他原本的手机吗。 昭离显然还是不太放心，小心翼翼凑近了些，愣了，“这是跟你一起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小黑块。” “哈？” 徐晏清有些惊讶。 这玩意儿这么智能，他穿越能跟着他一起穿过来就算了，居然还知道自己不能给别人看到得藏起来？ 幸亏前两天一堆活，忙得他晕头转向。没空想手机，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徐晏清熟练解开锁屏，意料之中，没网。 除了不需要联网的功能，只剩《兽世生存指南》那个游戏还能打开。 但界面已经和之前玩的游戏截然不同了，变得跟他脑袋里的那个系统一模一样了。 徐晏清皱起眉。 他穿越不会真的是这个游戏搞的鬼吧？还是手机搞得鬼？它能藏起来再通过意识召唤，这点也很怪…… 随即又眼睛一亮，那以后要找什么东西，岂不是能直接打开图片给离看了！ 不过不急……他有系统这事儿还没跟离说呢。 徐晏清退出游戏，点开相册翻找小松的照片，想跟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手指正滑得飞快呢，身边的昭离突然腾一下站了起来。 他迷茫抬头，就见人一个侧身挡在了自己面前，“怎么了？” “离，林叔让我来找你们，晏清呢？”是蟒五。 徐晏清吓得手忙脚乱，试了两次才把手机收回去，又瞥见地上的字，连忙两脚抹干净了，才从离背后探出头。 “我在这儿呢，林叔找我有事啊？” 蟒五挠了挠自己光滑的脑袋，笑得憨憨的，“嗯，但他没说什么事，就让我来找你们回去，你们忙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忙完了忙完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心虚的徐晏清拉起离，抬脚就往洞穴的方向走。 昭离回头望了眼刚写过字的地方，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可惜不舍。 … 心事跟人倾诉后舒服多了，徐晏清回去的脚步格外轻快，只觉得一会儿干活都更有动力了。 三人走进洞穴，就收到了狼林的瞪眼。 “一堆活呢，你俩跑哪去了？” 狼林瞪着这俩不让人省心的，点了点徐晏清道，“你不是说要给大家重新安排休息的位置吗？” 哦对，差点忘了。 火堆换了位置，床位也要再排排，有了门就不必零零散散围着火堆了，离得远了不暖，离得太近了又容易烧到毛。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兽人亚兽人们睡觉时不自觉凑近火堆，半夜顶着烧焦的毛被烫醒的事时有发生。 有了门，洞内温度有了保证，大家也能躺得宽敞些。 不过重新安排床位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高位排烟口的问题还没解决。 没有排烟口，烧火就不能关门，一切都是白搭。 这两天高强度采摘，徐晏清早就攒够点数兑换了图纸，背得滚瓜烂熟了，正愁着怎么以一个不那么显眼的方式告诉大家呢。 这不正好，今天最大的秘密被离戳穿了。 “不急着重新排位置，还有个排烟口要挖呢。”徐晏清指了指洞顶，“挖完晚上烧火才能关门。” 狼林吹胡子瞪眼道，”那你还不快安排，这么多人都空着呢！” 昨个儿还听他说，等门做好了，大家就不用再挤在一起，能睡得宽敞些了，怎么还有个什么口要挖。 “我刚跟离商量着呢，商量到一半蟒五就把我们叫回来了。” 徐晏清开始胡言乱语糊弄他，“我再跟他讨论讨论，讨论完了就开挖，放心吧，不出两天绝对搞定。” 这段时间下来，狼林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性。 看着乖乖巧巧的，老爱糊弄人了，一说不清了就乱编，编得还一点儿不走心。 他是为了谁啊，还不是见他俩气势汹汹地出去了，半天不回来。 也不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禁不禁得住离用强的……咳……虽然离的人品他是放一百个心的，但凡事总有意外啊，没看见离刚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狼林头疼地朝俩糟心孩子挥挥手，“去去去，赶紧的。” 徐晏清嘻嘻一笑，拉着离走向火堆。 昭离顺从地跟着他的力道，走出一定距离后，挑了挑眉，“跟我商量了？” 徐晏清理直气壮，“现在商量也不迟啊。” 排烟口不止简简单单一个口。 他详细给昭离讲了一下烟道要怎么挖，烟口内侧做成L形，就能利用气流惯性阻挡雨雪。以防万一，外围可以再挖一个环形排水沟，防止大雨倒灌。 徐晏清见过狼天徒爪挖石罐，那石头在他爪子下跟泡沫似的簌簌掉屑，他现在已经对兽人们的能力有数了，一点不担心。 不想离竟盯着他在地上随手划拉的结构图，皱起了眉头，“太窄了，我们进不去。” 徐晏清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茬忘了，眼巴巴道，“那，那你尾巴呢？” 腌肉搬石头时他可见着了，蛇尾一抽小山都晃呢，挖道虽然有难度，但应该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吧？ 昭离摇头，“不好控制，容易塌。” 方才还信心满满的徐晏清，顿时垂头丧气起来，“那，我再想想……” 半晌，昭离起身道，“我可以先用尾巴凿个孔，然后把阿云他们送上去。” “阿，阿云？” “嗯。”昭离说干就干，执行力拉满。 他当即变成白色巨蛇，用尾巴轻柔地将眼睛睁得溜圆的徐晏清挪到一边后，就控制着力度朝洞顶“砰砰”凿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五度斜向上，足够容纳三个崽子的洞就凿好了。 小壮丁们早已被这大动静吸引过来，正好一抓一个准。 昭离变回人形跟他们说明白要怎么挖，又再三叮嘱后，就再次变成大蛇，用尾巴把三个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小家伙送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这些天伙食太好，徐晏清瞧着总觉得离好像长长了些。 大蛇的上半身还稳稳在地上呢，蛇尾随着小崽子们往前挖，跟着不断向前探，替他们把握方向。 听头顶的动静就知道挖到哪了，效率远超他的预计，估摸着都不用到晚上，下午就能挖完。 看得徐晏清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所以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崽子，其实轻轻一挥爪，就能削下他的脑袋，是这个意思吗？ 第28章 隐约有小部落的模样了 挖烟道这边徐晏清帮不上忙，在狼林的安排下，兽人们大多去挖芋头了。 亚兽人们则晒芋头的晒芋头，腌肉的腌肉，井井有条，没什么需要他插手的地方。 徐晏清闲着也是闲着，他跟狼林说了声，取了些豚兽的油脂部分，准备着手熬兽油。 他做饭到底是现代人思维，锅里不搁点油，炒菜都不得劲。 每次做饭前先煎一块兽肉实在麻烦，正好狼天前两日做了一批带盖的石罐，有空的能给他盛兽油，天凉了也不容易坏。 新鲜的豚兽板油晶莹剔透，菜刀也是新家伙，是徐晏清特地请狼天帮忙磨的，锋利得很。 他利落下刀，将板油切成三指宽的条块，刀刃与油脂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瞥，大蛇也好奇地将头伸了过来。 徐晏清摸摸蛇脑袋，招了俩凑热闹的兽人帮忙把石锅架上。 “晏清，你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怎么都是油肉呀晏清，得油肉痩肉一起才好吃。” 提建议的兽人话音刚落，就被同伴拍了脑袋，“要你多嘴，晏清做的哪样不好吃？” “嘿嘿，也是哦。” 徐晏清失笑，“我想熬点兽油，不是能直接吃的，做肉做野菜或者煮汤都可以放，放了会更香。” “好好好。”兽人们只是一味点头。 大锅烧热后，徐晏清先是用姜片擦了一遍，这样熬出来的油会更白净。 接着，便将切好的板油块“哗啦”一声倒入锅中，用石勺不断翻炒，很快板油就开始收缩，锅底积起一层清亮的油液。 徐晏清抽走了些木柴，手动转文火慢熬。油泡从边缘卷曲的板油块中咕嘟咕嘟冒出，至油面绽开迅速消失。 起初是生腥味，随着油块由乳白渐渐变得金黄，转为夹杂着清甜的浓郁荤香。 在场的兽人亚兽人们纷纷吸着鼻子，发出赞叹的声音，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更别提处于重灾区的三个小崽子了，香味顺着热气向上飘，灌进挖了一半的烟道里。 小灰狼、小棕熊、小雪豹，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急吼吼轮番往下跳，被眼疾手快的大蛇接住，无情地塞回了洞里。 跳一遍塞回去一遍，跳一遍塞回去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表演杂技。 “噗嗤——” 徐晏清笑着朝上喊道，“辛苦你们啦，要乖乖的哦，等挖完奖励你们油渣吃。” “现在还没好呢，还得再熬会儿，别着急。” 表演暂停。 忙碌的大蛇终于能喘口气。 排烟道挖掘工程继续，方才还边玩边挖的崽崽们马力全开，速度竟又快了一倍不止。 锅中的油色，随着时间由浊转清，最后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 等油渣变得轻飘飘的，一戳就碎时，就可以起锅了。 徐晏清将藤条编的筛框架在石罐口，把油渣盛出沥着，石锅则请兽人们端了下来，得稍微放凉再倒入罐中。 待油渣沥干放凉，烟道也正好挖通了。 小崽崽们迫不及待地围到了徐晏清脚边，嗷呜嗷呜，咪呀咪呀，呼哧呼哧，叫得乱七八糟。 软乎乎的绒毛蹭着他的脚踝，徐晏清被萌的心肝颤，除了偷摸给离藏下的两块油渣，统统平分给了三个小家伙。 “今天辛苦你们啦，慢点吃，小心呛着。” 徐晏清一会儿摸摸小狼肚皮，一会儿摸摸雪豹尾巴，一会儿摸摸小熊耳朵，笑得见牙不见眼。 排烟口由离和狼天从洞外爬上坡去修缮，两人完工走进洞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温馨的画面。 “哟，吃什么呢？”狼天三步并做两步，跛脚根本影响不了他抢食的速度。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非常顺手地从小雪豹那儿掏了一把塞进嘴里，“好香！” 小雪豹安安毛都炸了，奶凶奶凶地哈狼天，变成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小孩，扑上去就要啃他腿，被狼天哈哈笑着一手按住。 “啪。” “嗷！” 狼天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手一松，“嘶……小崽子牙还挺尖。” 他转过头，见是自家亚兽人，“雨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狼雨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崽子的东西你也抢，你怎么好意思的！” 狼天委屈巴巴，“可是真的很香嘛……” 转头就见徐晏清正悄摸摸往离手里塞什么，“嘿，你俩搁这吃独食不喊我！” “啪。”又是非常清脆的一声。 “呜——雨你怎么又打我？” 狼雨快对自己这不争气的伴侣无语了，“吃吃吃，就想着吃！人家感情好，关你什么事！” 徐晏清耳根一烫，腾得一下收回手。 昭离则顶着狼天羡慕的目光，淡定地将油渣放进嘴里，“谢谢，很好吃。” 徐晏清脸更红了，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今天吃芋头肉丸和豚兽油炒野菜，马上就能开饭了。我们吃完饭就分配床位，呃，就是重新排下休息的位置。” “好——” “好耶——” 兽人亚兽人们纷纷应和，洞内欢声笑语一片。 … 说是床位，但并没有床，只是重新划定了休息区域。 徐晏清非常严谨地划出了三十个床位的位置，排了五排，两排之间的位置一一错开，在距离火堆不远不近处，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休息区。 至于谁要跟谁的位置挨着，谁要跟谁一起睡，几个人要一起睡，全看大家自己的意愿。 兽人世界，不讲究什么兽人亚兽人授受不亲。 徐晏清揣着私心，给自己、昭离和阿云，占了最后排角落三个相邻的位置。 昭离没意见。 至于阿云，随着一人一狼越发亲近，徐晏清已经能心安理得，将跟小松交流那套搬到阿云身上用了。 “阿云乖，你是想睡我旁边呢，还是想睡你离哥哥旁边呢？这是我睡旁边。” 徐晏清先伸出了左手，接着又朝小狼伸出右手，“这是睡你离哥哥旁边，你想睡哪里呀？” 阿云抖了抖耳朵，只思考了一秒，就坚定地将爪爪搭到了他左手上。 “想睡我边上呀？”徐晏清笑着呼噜了一把小狼脑袋，“真乖。” 狼林为了欣赏整体效果，强制大家今天都尽早躺下休息，只自己留到了最后一个。 他笑眯眯转悠了一圈，乐呵呵道，“不错不错，之前乱得跟鬣狗窝似的，这下干净整齐多了。” 隐约有小部落的模样了。 … 兽人们伤都好全了，离给他们排了班，今晚轮到狼勇守夜。 徐晏清左手边是毛绒小狼阿云，右手边的帅气大蛇昭离，颇有些人生圆满的感慨。 就是今天歇得有点儿早，翻来覆去没有半点睡意。 听到阿云那边传出平稳的呼吸声后，徐晏清憋不住了，他裹着兽皮，轻手轻脚朝昭离的方向蛄蛹。 “离——离离——昭离——” 第29章 你说我一副捉奸的架势 徐晏清跟招魂似的，用气音一声声地唤，“阿昭——” 昭离无奈睁眼。 “嘿嘿，就知道你也没睡。” 徐晏清 眨巴着眼睛，“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呀？阿昭——还是，昭昭？” “说事。” 如果忽略人泛红的耳廓，只听这两个字的话，的确是挺冷酷的。 “不要，你先选一个嘛。” 徐晏清在昭离面前已经没什么秘密了，不自觉就摘了温和有礼的社交面具，想跟人亲近。 昭离紧抿着唇，与他干瞪眼许久，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见他笑眯眯的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想法，只得轻轻吐出两个字，“阿昭。” “好嘞，阿昭我们来聊天吧。” “不聊，睡觉。” 昭离红着耳朵，誓要将冷酷无情的人设贯彻到底。 “睡什么呀，你睡得着吗？” 徐晏清悄咪咪伸出邪恶的手，扯了扯他的兽皮，“平时这个点还干活呢，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伐。” “聊……”昭离一把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给他塞了回去，“别动手动脚。” “Yes, Sir.” 徐晏清笑得傻兮兮的，朝他敬了个不标准的小礼。 “下午还没来得及给你看我家小松的照片呢，洞里人多眼杂不方便掏手机，只能下次有机会再给你看了。” “嗯，你是要小心些。”昭离唇角微微勾起，意有所指。 徐晏清听出来了，不服气道，“我还不够小心？我演技杠杠的好吧，要不是直接被你目睹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全过程，你能猜到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的吗？” “嗯，猜不到。” 昭离面无表情，“穿越，大佬，划伤食道，撸串，冬天，二十四岁……” “停停停！你怎么还偷听我跟别人说话呀！” 徐晏清尴尬捂脸，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听离这么一报，他跟大漏勺有什么区别……全是漏洞。 “还有，我们这打招呼不说你好，也很少说谢谢和辛苦了。” Triple Kill. 好好好，有礼貌也成破绽了是吧。 昭离回想着徐晏清说过的，所有他没听过的词，突然在记忆里翻到一个格外陌生，联系上下文也猜不到意思的词。 他好奇发问，“捉奸，是什么意思？” 捉，捉奸？ 徐晏清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是什么时候口不择言，把淳朴的兽人给教坏的？！ 昭离见面前的人石化般僵住，贴心提醒了句，“你说我一副捉奸的架势。” 他还清楚地记得徐晏清说着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说是生气吧，有但不多，反而带了点挑衅调侃的意味。 “……” 记忆回笼，徐晏清有点尴尬，但也不多。 他行得正坐得端，该尴尬的是“捉奸”的离好不好？ 据他这些天来被迫听墙角了解到的，兽人伴侣虽然大多一对一，但并没有一夫一妻的概念。 有少数感情好的伴侣，会向兽神祈祷要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也有受欢迎者，不管是兽人还是亚兽人，光明正大脚踩多只船，没人会谴责。大家大多随心所欲，生完崽子不想在一起了就分开的，遍地都是。 徐晏清用尽了毕生所学，才艰难地跟人解释清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昭离听后若有所思。 见人竟对着这俩字思考起来，莫名有点怕他兽言无忌自己受不住，徐晏清果断决定换个话题。 望着昭离蓝蓝的眼珠子，他脑子一抽就跟人聊起穿越前，被白毛蓝眼帅哥搭讪递纸条的事。 “白毛蓝眼帅哥？” 昭离记得他之前夸狼勇帅，是好看的意思，眉毛一挑，徐晏清瞬间失了气势。 “昂……哈哈。” 不知怎的，有些心虚，“咳，个人爱好嘛。” “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叫华国人均白毛控知道不？还有一句话，叫six five, blue eyes，换算翻译过来，大概是一米九，蓝眼睛。” 离想到了徐晏清给狼天狼石做的那把尺，和上面划的刻度，结合他时不时挂在嘴边念叨的数字。 狼天狼石不懂，他当时也没太懂，但他现在差不多懂了。 “不管是高还是长，我都不止一米九。” 离抿了抿唇，克制道，“我也是白毛蓝眼睛，我还会对你好，我不行吗？” ！！！ 真是要昏过去了……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热气直冲天灵盖，徐晏清心跳飙升。 明明是条光溜溜没毛的蛇…… 话说，蟒三蟒五兽形没毛，人形就是光头，昭离这蛇怎么还能搞特殊的？ 他只敢偷偷在心里吐槽，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根，开口就不争气了。 “也，也成。” 不能怪他，这要怎么拒绝啊…… 就算知道昭离一直男没轻没重，根本不懂，知道是玩笑话也拒绝不了一点好嘛…… “好了！今，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我要睡了！” 徐晏清猛得掀起身上的兽皮，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明天还要干活呢，我得养足精力才有力气，不然怎么对得起你早上给我带的那么大一顶高帽子……” 两人为了不打扰其他人，聊的内容也的确不方便让别人知道，一直是用气声在说话，基本得配合看口型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会儿，离只见人跟只炸毛的长耳兽一样，骨碌一下钻进了兽皮里，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一长串什么。 “晚安！” 徐晏清才不管他听没听清呢，腾得一下背过身，一点没给人插话的机会。 自穿越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重石终于被搬开。 有了可以信任交心的人，知道他的秘密，会帮他保守秘密。 徐晏清不再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不再担心自己格格不入，可能会随时被迫离开风餐露宿。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一早，罕见地起晚了。 昭离已经带着兽人们出去狩猎，亚兽人们也都忙起了各自的活。 徐晏清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和肩膀，颇为怨念地，盯了那个连枕头都没有的床铺许久。 等忙完这几天，他一定要把做枕头提上日程。 “晏清，你终于醒啦。” 徐晏清循声回头，见是狼星背着背篓蹦蹦跳地迎上来，他身后是狼雅和狼晴。 这才想起来，他们昨日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采些能晒干储存起来的野菜，若是碰见草药也得囤些。 经过他这些天来，见缝插针地科普吃蔬菜的重要性，加之他做的野菜味道不错，原来只爱吃肉兽人们都没那么抵触了，本就会吃些的亚兽人们更是对野菜热衷起来。 瞥见外头已经高起的太阳，徐晏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睡过了，你们怎么也不喊我呀……” “这两天忙，累着了吧。”狼雅温和笑道，“又不急这一会儿，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第30章 特殊道具兑换开启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狼星已经彻底化身晏清夸夸群群主。 “多亏了晏清，最近洞里晾的肉越来越多了，路都快走不过了。” 狼雅笑着附和，“是啊，豹白昨晚睡得迷迷糊糊，起夜直接一头撞腌肉上了。” “最近豹白哥精神多了。” 说起豹白，狼星眼睛亮亮的，由衷地高兴，“好多人都私下悄悄说，晏清以前肯定是部落选定的下任祭司。” 徐晏清摆摆手，不好意思道，“我都没来得及做什么呢，之前说要做药膳，都还没找齐食材，是豹白哥体质好恢复能力强，天气凉了吃得下了，就好起来了。” “是晏清你手艺好，之前他什么都不肯吃，好不容易吃进去了还吐，可急死我了。” 豹白身体日渐转好，作为他伴侣的狼雅自然是最高兴的，“等他好全了，让他给你抓松松鸟吃。” “松松鸟？” 说起来，自从穿越徐晏清尝到了各式各样，放蓝星刑得不行的类似物种。 唯独没吃到过带羽毛的，他还真有点想念鸡鸭的味道了呢。 “松松鸟！” 一旁的狼星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我也要我也要！” 狼雅无奈道，“哪个雪季少了你了。” 徐晏清好奇发问，“松松鸟很好吃吗？” “特——别好吃！”狼星激情安利，“平时我们都不爱吃这种带羽毛会飞的，像咕咕鸟什么的，肉少又难抓，还总有股土腥味。” “松松鸟有两只咕咕鸟那么大，肉嫩汁多，还带着一股果子的香气，可好吃啦。” 徐晏清觉得这小孩有做美食博主的天赋，说得他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就是平时都碰不见，只雪季才有。”狼星一脸可惜。 四人就这么走着聊着，由于这次没有兽人陪同，他们不打算走太远，去了西边离洞穴较近的树林。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雨，一进树林，徐晏清就被树下大大小小，顶着各色伞盖的蘑菇们吸引了。 他当即放下背篓，蹲下身试探着触碰了一朵白伞伞浅黄杆杆，看起来特别老实的小蘑菇。 「黄鬼伞：剧毒无解，食用即刻毙命。」 「奖励20点」 好家伙，什么运气。 徐晏清又将手伸向隔壁一朵通体渐变浅褐色，带着丝状纹路的，「丝丝伞：有毒，食用会引起神经精神异常，或肝功能减退、心肌损害等症状。」 「奖励20点」 「粉粉菌：可食用，菌盖滑嫩，炖煮后口感接近嫩鸡肉，易吸汤汁。」 「奖励20点」 「茸茸菇：肉质肥厚紧实，咀嚼时有类似鲍鱼的韧劲，纤维细腻。生食脆甜，烤制后会渗出琥珀色汁液。」 「奖励20点」 「青头菌：生食脆爽，肉质类似莴笋，水分充足无粘液。菌柄中空，炖煮后能锁住汤汁。」 「奖励20点」 …… 「累积获得点数3000，系统升级中——」 徐晏清采蘑菇采得正高兴呢，突然眼前一花。 这系统还能升级？ 一阵白光过后，通知框再次弹出，「特殊道具兑换开启」。 「升级奖励，特效愈伤膏一盒」 这么好，升级居然还有奖励！ 特效愈伤膏，听起来就很实用。 他打开兑换页面，在右上角发现了一个标着「特殊道具」的小框，里头都是些，别说兽人世界了，哪怕是在相比之下还算发达的蓝星上，都无法制成、不存在的东西。 特效愈伤膏只是其中最最不起眼的，需要3000点才能兑换。 徐晏清操控着页面往下滑，顺势止血贴、万能解毒药丸、血肉再生丹、起死回生丹……等等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没有的。 所需的巨额点数，和名字一样令人咂舌，看得他眼花缭乱。 前头的走着走着，终于发现少了个人，狼星回头就见他蹲在树旁一动不动，好奇凑上前，“晏清，你摘什么呢？” 徐晏清被唤回神，关掉系统，“我，我摘点蘑菇，想着晚上可以煮菌菇汤喝。” 瞥见他背篓里装的粉粉黄黄青青橘橘一堆，又扫了眼依旧留在地里那片白白褐褐颇为乖巧的，狼星嘴角抽了抽，“晏清……你确定你摘的这些能吃，没毒？” 徐晏清循着他的视线，“呃，我确定……应该，没毒吧。” 他知道这很难让人信服，这也违背了他从小记到大的常识，甚至一度怀疑系统是不是想谋害他。 他也是刚采着几朵跟蓝星上的香菇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大些的，就叫香香菇，图鉴显示无毒，他才勉强相信系统没有出故障。 “这怎么能应该呢！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亚兽人吃过一个绿盖盖的，上吐下泻了脸都白了，祭司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救回来。” “还有个兽人，吃了朵紫杆杆的，吃完抱着部落里最粗的那棵树，喊部落里一个亚兽人的名字，吵着要生崽子，那兽人到现在都没找着伴侣呢。” “还有……”狼星一脸严肃，掰着手指举出一系列由蘑菇引发的悲剧、惨案，还有八卦。 徐晏清听得津津有味，手上的动作没停，他实在是被图鉴介绍馋的，想那一口能鲜掉眉毛的菌菇汤了。 “没事，我先摘了，回去让阿昭抓只活的长耳兽，每样喂点试试，试过了没毒我们再吃。” “也行吧……”狼星的表情依旧一言难尽，点完头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阿昭？” 洞穴里哪有叫阿昭的，晏清不会是在外边被人骗了吧？ 狼星一下警惕起来，“阿昭是谁？” 本等在不远处的狼雅和狼晴，听见狼星骤然拔高的声音，也走了过来。 没什么好隐瞒的，徐晏清实话实说，“是昨天离自己取的新名字，后头不变，前面加了一个字，叫昭离。” 狼晴皱眉道，“昭？是什么种族？” “呃，应该……没有这个种族，他就是想跟大家一样，有个两个字的名字。” 狼星叶眨巴着眼睛，满是疑惑，“离不是巨蟒族的吗？为什么不叫蟒离？” 徐晏清沉默了，他还真没考虑过有这个选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可能是觉得不好听吧。” “蟒离……”狼星又默念了遍，恍然大悟，“也是，还是昭离好听。” 下一秒，一声尖利的鹰啸划破天际，打断了悠哉聊天几人。 狼雅的兽耳自发顶冒出抖了抖，瞳孔一缩。 “出事了！” 第31章 狩猎队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徐晏清一脸懵，抬头只见空中正盘旋向下的巨鹰，这好像是……鹰岚？ 狼晴的面色也一下凝重起来，变化出兽尾和兽爪就往回跑。 “姐姐，姐姐他们……我们快回去！” 狼星面上血色尽褪，拉起徐晏清的手就往洞穴的方向跑。 徐晏清被扯得一个踉跄，一头雾水地跟着跑，见狼星急得语无伦次，他皱起眉，“狼月？是狼月出事了？” 直到鹰岚在不远处落地，变回人形急匆匆朝他们招手。 “狩，狩猎队出事了！离他们，呼……跟部落的人打起来了，好多人受伤了，好，好多血，呼……狼月腿断了，快……” 徐晏清瞬间脸色大变。 … 几人前后赶回洞穴，入目便是一只体型瘦削的灰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后腿折断，森白的骨头戳出血肉。 她匍匐在洞前的空地上，舔舐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喉间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灰狼后方卧着条黄白巨蟒，是蟒五。 他左眼旁被深深割开一道口子，只差一点就要变成独眼蟒，蛇尾处几乎被截断，只连着些许皮肉摇摇欲坠。 虎艳已经变回人形靠坐在洞口，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自右侧臂膀至前胸，血肉翻飞，隐隐可见白骨。 远远望去，入目尽是斑驳的血迹。 “姐姐！” 泪水瞬间溢出眼眶，狼星哭着扑到变不回人形的狼月身上，周围的亚兽人们都不忍地别开视线。 要知道狼天当时没破皮见血，只是扭伤，伤到骨头都成了跛脚。 更别提狼月这样断了骨的，贯穿整个后腿的伤口，血还在不住地滴，在众人看来基本是完了。 就算最后没有因为伤口腐烂死掉，也不可能再站起来捕猎了。 这样的伤放在之前，部落首领甚至不会同意祭司用草药帮忙医治。 在他眼里，草药稀少珍贵，拿来去救一名很大可能没有未来的兽人，完全是浪费。 狼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些，灰狼的眸中满是痛苦和绝望，她强忍着巨大的悲伤，扬起脑袋去蹭自己的弟弟，轻轻舔去他的眼泪。 狼星抱着狼月的脖子，泪眼婆娑地望向狼林，“林叔，你快救救我姐姐！” “我知道以前你跟祭司最好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试图按住灰狼不断渗血的伤口，手不住颤抖，血液滴滴点点，在地面积起猩红的小一滩。 狼林面色沉重，艰难开口，“从部落里带出来的草药……已经用完了。” 狼星愣了一下，随即豆大的眼泪断了线般滑落，“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才出去了这么点时间，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从小到大连打架都没见过几次的徐晏清，被这一道道狰狞残酷的伤口，震得头脑发昏，胸口阵阵发闷。 狼星声嘶力竭的质问在耳畔炸开，他这才似有所觉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离呢？” 声音竟带着一丝的颤抖。 “他说不能让他们知道洞穴的位置……” 黄白巨蟒眼角的伤刚刚止住血，又再次裂开，“他断后挡住了狼岩他们，让我们带着狼月先跑，清理干净沿路的痕迹，在洞穴等他。” “他说别回头，也不要叫帮手找他，他会自己回来的……可他为了救我，肚子上被开了那么大一道口子……” “对不起，是我没用，如果他不救我，就让我瞎了这只眼睛……”巨蟒眼角的血痕像是一道血泪。 徐晏清不敢相信地闭了闭眼。 虎艳也哑着嗓子开口，“是我们拖累了他，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狼岩那帮人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 徐晏清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是灰狼部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昭离是所有人里实力最强的，之前跟他透过底，哪怕是数百人规模的灰狼部落，也没有人打得过他。 他该相信他的能力。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带着人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昭离，反而可能将洞穴的位置暴露给敌人。 理智是这么告诉他的，但忧心、害怕、心疼、气愤的情绪一起上涌，徐晏清再维持不住平和的语气。 “他们疯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你们之前不是一个部落的人吗！” 在场的人都红了眼。 一旁体型稍大些的灰狼挣扎着站起身，一声隐忍的呜咽后变回了人形，是狼勇。 他的右前臂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只能用左手单手，磕磕绊绊地给自己裹上兽皮。 下颚紧绷着，细看能辨别出他正用力咬着后槽牙克制着什么。 狼勇双目通红，不仅仅是因为骨骼错位强行变换形态的疼痛，更因心中滔天的怒火再压不住，“是狼岩！他就是个疯子！” “我们只是跟往常一样，在集体狩猎前先各自填饱肚子。狼月运气好，碰上一头叉角兽，都没用我们帮忙，她自己就猎到了，说是要带回来跟弟弟一起吃，先放在我们集合的那棵大树下。” “结果回来就发现，狼岩带着部落的兽人把那头叉角兽分了吃了，坐在树下嘻嘻哈哈聊天……” “猎物上明明有狼月留下的气息！” 虎艳愤愤不平道，“无主区域有不成文的规定，除了雪季，其他食物资源丰沛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偷窃或抢夺他人的猎物。” 狼勇气得攥紧了拳头，“他们不但偷抢，还理直气壮不依不饶。” “不想跟他们硬碰硬，狼月就说算了。结果狼岩那个疯子，说没吃饱，硬要狼月再给他抓两只。” “狼月没忍住顶了他两句，那疯子身边的斑鬣走狗也是疯子，突然就扑上来，下的死口！” 蟒五气得声音都在抖，开始无差别攻击，“哥，你说你当时怎么就为了救那么个混球，把自己弄成这样！” 平日里一直笑得爽朗的蟒三，垂头不语。 后面的事不用他们再说，徐晏清也能猜到了。 加上昭离，狩猎队一共七人。 除了率先将狼月送回来的蟒三，和会飞负责传信的鹰岚，其他人都伤得不轻。 不能再拖了，徐晏清深深呼出一口气，决定先给几位伤员处理伤势。 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这头都处理完了，昭离还没回来…… 他就出去找人。 第32章 死马当活马医 说实话，徐晏清就连现代最基本的急救常识都记得不全乎。 初中军训被推上台参加心脏复苏比赛，纯靠哼苍茫的天涯我的爱，才勉强混了个第三，现在连手放哪个位置都记不清了。 好在对接骨头还有点经验，他本人脚踝习惯性扭伤脱臼，久病成医，只要找对角度忍住疼，就能怼上。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比兽人们任伤势自由发展更糟糕了。 死马当活马医了。 系统奖励的特效愈伤膏不能直接拿出来用，但他手头还有之前偶然采得的紫油草和蒲金花，可以用来掩人耳目。 紫油草能促进创面愈合，而蒲金花能清热解毒消炎症，消肿散结，都对症只是量不太够。 徐晏清回洞里翻出了这两种草药，拿给鹰岚看，“麻烦鹰岚哥跑一趟，找些这两种草药回来，芋头地附近就有。” 鹰岚神色一凛，“好。” “晏清，你，你有草药？”狼林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你认得草药？” “认得一些外敷的，内服的太复杂，掌握不好剂量，采回来了也不敢乱吃。”徐晏清点点头，没有否认。 “麻烦各位，帮忙打些干净的水烧开放凉，再找些合适的木板。” 他对一旁干着急的亚兽人们比划道，“大概这么长，一定要直要结实，比狼月后腿稍宽一些，要两块。” “再比着狼勇胳膊找两块，一样是稍宽些，跟他前臂一样长就成。” “给蟒五的尾巴找两根木棍就行，也是一定要笔直要结实。” 亚兽人们得了命令，一句话不多说，纷纷抹了眼泪行动起来。 “雨，比较结实的藤绳有吗?” “有！各种长度的都有，我去拿！” “星，擦擦眼泪，帮我找一把锋利的小刀，等水开了烫一下。” “嗯！” 狼林见他沉着冷静指挥众人，拧成一股绳共同渡过难关。 他是信徐晏清有这个能力的，但保守起见还是问上一句，“有了这些就能治好狼月吗？” “我不能保证治好，但如果就这么不管一定不会好。” 徐晏清目前其实是被赶上架的鸭子的状态。 多稳妥的治疗方案都不能完全排除风险，更别提他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但要他在明知自己帮得上忙的情况下，袖手旁观，他又硬不下这个心。 看狼月流血的速度，没有伤到动脉，断腿不是什么致命伤。 致命的是伤愈后留下的后遗症，可能导致这名年轻的兽人再无法尽情奔跑，失去捕猎的能力。 徐晏清不敢保证什么，“我有九成把握让她活下来，但之后能不能完全恢复，能恢复成什么样……只能听天由命。” 不想狼林听到这样的答案，竟眼前一亮，“好好好，这样严重的伤，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兽神保佑了。” “我会尽力。” 因为要趁大家不注意时，往药里掺系统产出的愈伤膏，捣药这活徐晏清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等他将药草捣成糊状，水也端来了。 等不及完全放凉，徐晏清用烫过的石碗舀出一瓢，探了探，微微烫可以接受。 他认真清洗干净自己的双手，便指挥着大家将盛满水的石锅，抬到伤势最重的狼月身边。 每一道皮肉翻开的伤口里都站着泥土草屑，甚至是碎石，灰狼的毛发被鲜血沾湿又干涸，结成一块一块。 最先处理的是伤得最重的后腿。 徐晏清从狼星手里接过骨刀，在不刺激伤口的前提下，将周围的毛发尽可能剃去剃短。 这里没有碘伏酒精，只能用淡盐水来清洁伤口，他往水中加了少许盐，搅匀后一瓢一瓢浇到伤口上。 “嗷呜——！” 温热的淡盐水接触到伤口的刹那，灰狼无法克制地抽搐挣扎起来，差点将徐晏清掀翻。 “抱歉，抱歉狼月，我知道这样很疼。” 徐晏清曾生活的华国，有历史记载，伤口上撒盐是一种严酷的刑罚，审问逼供的手段。 但这是条件有限、情况紧急的当下，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抑菌办法了。 徐晏清心疼地摸了摸灰狼的脑袋，轻声解释道，“但必须要把伤口清洗干净才行，如果让这些泥土石子留在里面的话，伤口很可能会发炎溃烂。” “忍一下，很快就好。” 灰狼呜咽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安静下来，只胸膛还剧烈起伏，看得出来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徐晏清加快手上的动作，尽可能速度地将狼月身上的伤口都清理干净。 “好，好了好了。”清除最后一点异物，他放下石瓢，一下下顺着灰狼的脊背。 而后挑了块较柔软轻薄的兽皮浸湿，轻轻擦拭伤口周围后，拿过准备好的草药糊糊，敷到除了后腿那处外的每一道伤口上。 冰冰凉凉的，略微刺激，灰狼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轻颤。 各式各样的木板木棍已经找来了，徐晏清给狼月上完药，便起身去挑合适的，正好也能让她缓一缓。 他谢过帮忙的亚兽人们后，又找到狼石，“石头叔，可以帮我把这两块木板的毛刺磨一下吗？越光滑越好。” 交代完，坐回狼月面前，徐晏清深吸一口气，望着灰狼语气郑重道，“接下来会很疼，可能比刚刚还要疼一些。” 灰狼湿漉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在震惊，刚刚已经很疼了，怎么还有更疼的。 她挣扎着往后缩，喉间呜呜咽咽发出拒绝的声音。 “骨头一定要正过来的，疼一下就好。” 徐晏清对受伤的毛茸茸有十足的耐心，更何况这还是名才十七岁，都没成年的小伤员。 “虽然我不能保证完全治好你，让你像没受过伤一样，但只有把骨头正过来接上，以后才有正常行走奔跑的可能。” “就最后疼那么一下了，只要疼一下就有可能好起来，再忍一忍，好吗？” 狼月愣愣地看着徐晏清温柔的眼眸。 她从没听说过腿断了还能好起来的，断腿残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只能任人宰割。 就算眼前这人是在骗她，她也愿意为了这哪怕一点点可能做任何尝试。 灰狼迫切地，艰难地朝徐晏清伸出自己的后腿，低低吼了声，示意他快开始。 “好好好，别动别动。” 徐晏清连忙按住她乱动的伤腿，“忍一下，很快。” 他仔细摸了摸骨骼结构走向，确定好角度，双手握住快速用力将其掰正。 “咔。” “吼！” 这一下可要比刚才痛太多了，纵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狼月还是全身一抖，下意识就想去咬徐晏清的手。 只是脑袋还没靠近，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握住了她的嘴筒子。 第33章 谁还没点秘密了 生怕一次不成，还要掰第二次，徐晏清紧张得满头大汗，确认没问题已经正过来了，才松了口气。 他连忙拨开那只制住狼月的手，摸着灰狼的毛毛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很棒狼月，你很勇敢。” “呜呜……” “休息一下，不用紧张了，接下来不会痛了。” 就剩两步了，徐晏清给她敷上药糊糊后，拿过已经被磨得光溜溜的两块木板，抵在后腿两侧，避开伤口处用藤绳紧紧缠绕固定。 最后检查绑的松紧没有问题，足够牢固不会移动，也不会太紧导致血液不流通后，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接下来静养就好。” “谢谢你！” 本焦急担忧不已，见徐晏清沉着冷静一步步给自己姐姐处理伤势，心一点点安定下来的狼星，再克制不住激动。 “晏清，谢谢你！”他用力抱了抱徐晏清，而后便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又扑到了自家姐姐身上。 徐晏清勾了勾唇，转身准备继续处理其他人的伤口。 方才害怕干扰到他而一直没出声的，围观的兽人亚兽人们，见他也不看一眼周围就要走，终于出声提醒。 数人同时开口，声音都重合在一起，徐晏清懵了几秒，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 昭离正静静站在他另一侧，几乎贯穿整个腹部的伤口就这么大喇喇敞着。 徐晏清瞳孔骤缩。 耳朵这才分辨出多重声音中，“离回来了”、“受伤了”、“肚子上好大一道口子”等等信息。 他一时竟发不出声音，腿都有些软，喉结滚动了几个来回才语无伦次道，“你，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伤成这样！” 徐晏清颤着手，想碰又不敢碰，眼眶酸涩。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赶紧坐下啊，不，得躺下，躺平！不对，你，你还能走吗，要不你回洞里躺到自己床上？不然我搬不动你啊……不行不行，万一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 昭离几次想开口都没插上话，只得先按照他的指示往洞里走。 “等等，你还是先躺下别动了，躺木板上让其他人把你搬进去吧。” “不用。” 昭离终于插上了一句。 立马被徐晏清驳回，“不用什么不用！” 回过神来，见人步子还挺矫健，看背影跟没受伤一样，他心才稍稍定了定。 也是，都自己走回来了，也不差这两步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伤口，“那，那你走慢点，我扶你。” 昭离依着他的步子，跟蜗牛挪窝似的挪进洞里，顺着他的力道躺下。 徐晏清小心翼翼查看他的伤口，忍不住批评他，“回来了干嘛不出声，你是傻子还是哑巴？伤成这样还站着。” “你在给狼月治伤……” “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你这个伤不及时处理，才是真的会要命的！” 徐晏清检查着检查着，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刚定了点的心又吊起来，像是被人攥住了般难受。 “怎么办……伤口这么大这么深，得缝针才行，可是我不会，这里哪有能用来缝伤口的线啊……” 一滴两滴，晶莹的水珠落到昭离结实的胸膛上，徐晏清抹了把脸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 见他说着话，竟掉起眼泪来，肚子被人剖了都面不改色的昭离，顿时手足无措。 他伸手替徐晏清拭去脸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犹豫几秒后，望向一旁的狼林，“林叔，麻烦你安排大家给蟒五他们上药吧，就像晏清刚刚那样，先清洗伤口，再敷草药。” 狼林听懂了，这是要他们回避的意思，“好。” “再，再烧些水，要换干净的水。”徐晏清抽抽噎噎，不忘出声提醒，“水里加一点点盐，一点点就行。” “你放心，我刚都看清楚了。”狼林将几个想留下帮忙的兽人们也一同喊出洞。 昭离确认所有人都出去了，才轻声开口，“别哭了，我没事。” “你管这叫没事？！我都快能看见你肠子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回来的，这么大的口子，血都没流了不会是已经流干了吧……呜，你要是好不起来，我怎么办啊……” 徐晏清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可能要死了。 昭离无奈道，“你都看到它没流血了，就不能是快好了吗？不会好不起来的，最多三天，你放心。” “它什么它，说得这么容易，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三天……” 徐晏清突然卡壳，“三，三天？你说什么胡话呢？” “真的。” 昭离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谎安慰他。 就算说谎也该编个靠谱些的吧，三天是不是太夸张了？ 见徐晏清一脸不信，昭离示意他仔细看伤口，“我在部落的时候，受伤好得就比别人快，这些天越来越快了，切菜切到手，饭没做完，伤口就不见了。” “你，你还切到过手？” “嗯。” “……” 见受伤的人一脸镇定不似作假，徐晏清终于止住眼泪，怀疑地凑近瞧了瞧。 不凑近还真看不清，伤口周边竟已结起丝丝血痂，看起来是早早就止住了血。 想起方才自己误以为人血流干了，徐晏清有些尴尬，干巴巴瞪着那能让华佗扁鹊通通掀开棺材板的医学奇迹。 “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我怎么感觉伤口看起来要比一开始小些了……” “嗯。”昭离淡定点头，表示他没看错。 按照这速度，说不定三五天真能好全。 “所以，你是真没事？” “真没事。” 徐晏清无言。 嘿，感情他眼泪白掉了呗。 “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跟任何人提过，就刚刚跟你说了。” 哦，是秘密啊。 好吧。 沉默半晌，他当着昭离的面，凭空掏出那罐特效愈伤膏。 “这是？”昭离诧异挑眉。 徐晏清哼了声，“你别管，谁还没点秘密了，你哥我神秘着呢。” 嘴上不饶人，动作倒是利索，他打开盖子，挖了一大块，尽可能放缓力道，细细在昭离的伤口上抹了一圈。 昭离望着徐晏清认真专注的脸庞。 见他抹完药后又凑得更近，鼓起好看的小脸，轻轻对着伤口吹了两下，“不疼吗？” “好得再快，也还是会疼的吧？” 昭离愣了。 心跳如擂鼓，喉结微微滚动，“嗯。” “疼的。” 第34章 一款爱漂亮的光头壮汉 四目相对。 徐晏清毫不客气赏了昭离脑袋一下，收手时顺带将他一头柔顺的白毛揉成鸡窝。 “知道痛，下次就别受伤。” “伤口彻底愈合前，这两天你就给我躺这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乱动，听到没！” 昭离抿着嘴，表情看着不太甘愿。 “说话，听到没？” “嗯。” 见他乖巧点头应下，徐晏清才满意，收起药膏起身，刚迈了一步手腕就被拉住。 昭离面无表情盯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手，像是不明白手为什么自己动了。 “……别撒娇。” 徐晏清心头一软，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把昭离的脑袋毛，“马上就回来陪你。” “我得去看看你的得力干将们，帮勇正一下手骨，蟒五的尾巴也得固定。” 昭离低低应了声，松了手。 “真乖。” … 洞外，蟒五、虎艳、狼勇的伤口已经都清洗完毕。 生活在内陆的亚兽人们，对伤口沾盐水的痛没什么概念，下手没轻没重。 刚刚还有力气义愤填膺的几位伤员，这会都没精打采地瘫在地上。 鹰岚已经将草药找回来，狼星狼雅正端着石碗捣得卖力。 徐晏清上前询问两种药草的比例，问分别放了几株紫油草、几株蒲金花，接过石碗假装查看时，微微侧身，神不知鬼不觉将愈伤膏掺进去，捣了两下混合均匀才还到他们手上。 “蒲金花要多放些。” 狼星狼雅应声点头，纷纷往石碗里又添了些蒲金花。 其实徐晏清也不清楚，主要还是寄希望于系统给的信息准确，奖励的三无产品真的管用。 他现在由衷觉得，该给穿越对口专业里再加个医学。 兽医也行啊，比他个学语言的有用多了。 真要学语言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兽语专业，要是能跟野兽沟通…… 紧绷许久的神经，在见到昭离，确定他真的没事后，终于放松下来，思绪渐渐飘远。 狼雅见他魂不守舍，欲言又止几次，还是问了，“离，他怎么样？” 徐晏清回过神，“他没事。” “没事就好。”狼雅松了口气。 一旁的狼星这会儿心思全在姐姐身上，捣药都心不在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跟着反复默念，“没事就好……” 上药的任务还是交给了亚兽人们进行。 徐晏清挑了两根木棍、两块木板，同样拜托狼石磨光，而后便往蟒五的方向走。 未见其蟒，先闻其声。 “不要！我不要！要是断了我还怎么找亚兽人呀，我还没伴侣呢！哇啊不要啊啊啊——呜！” 黄白巨蟒口吐人言哀嚎着，扭得跟泥鳅似的，三个兽人都按不住，画面颇为喜感，徐晏清却笑不出来。 他只看见那几乎要断成两截的尾巴尖一甩一甩，刚敷上的药糊糊溅得到处都是，连着的那点皮肉岌岌可危。 “别动，停停停，快别动了！”他看得心惊胆战，连忙冲上去，一把将那仿佛没有痛觉的蛇尾抱住。 大概是怕伤到他，蟒五终于肯消停一会儿，“呜呜，晏清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那么厉害，连狼月的断腿都能接上，我的尾巴尖尖也一定能接上的，对不对？” 巨蟒浅金色的眼瞳闪烁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我看到你给她腿上绑木头了，你快给我也绑个木头吧，我不能没有尾巴尖尖……” 徐晏清头疼地望着那道比方才豁得更大了的口子，“你再乱动，绑木头就救不了你的尾巴尖尖了！” 这种程度，得缝针吧…… 可他不会啊。 他妈妈之前试图教他缝扣子，一颗扣子缝了快十分钟，成品歪歪扭扭，线头乱七八糟跟蜘蛛网似的不说，手还被扎了两下。 扣子都缝不好，更别提缝伤口了，他哪敢拿人家尾巴当破布练手，这儿有什么能当针，什么能作线也不知道…… “我，我不动了，晏清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呜呜呜呜……” 徐晏清是真的被难住了。 一旁的蟒三见他一脸为难，上前把住黄白巨蟒的上下颚一合，手动给自家弟弟闭麦，凄凄哀哀的哭声瞬间消失。 “我们正劝他呢，干脆别要那截了，就连着这么点儿，甩来甩去的也不嫌疼。” 蟒三跟徐晏清解释，“没伤到骨头，只是尾巴尖断掉的话，对巨蟒族的行动其实没什么影响。” 听到这话，黄白巨蟒猛得张嘴挣开钳制，嚎得格外凄厉，“不行！” “怎么没有影响，影响可大了！断掉就不漂亮了，就没有亚兽人会喜欢我了！” 徐晏清看看哀嚎的巨蟒，又看看一旁的蟒三，蓦地想起蟒五人形也是光溜溜的脑袋，一位光头壮汉抱着屁股呜呜哭说要漂亮的画面，顿时跃入脑海。 “咳。” 也不知道巨蟒族兽形的尾巴，是人形的哪一部分？要是缺了什么不该缺的地方，影响美观就算了，影响功能就不好了。 蟒三朝徐晏清尴尬笑笑，手上一用力，蟒五的抗议声便再次消失，“晏清，你不用管他，这小子从小就爱漂亮，跟亚兽人似的。” 蟒五不乐意了，一个翻腾挣脱了蟒三的手，声泪俱下，委屈的不行，“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想漂亮点有什么错！” “是你跟我说的，青最爱玩你尾巴尖尖了！你是有伴侣了，我还没有呢！” “喂！你小声点儿！”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都是你天天跟我炫耀！万一我未来伴侣也想玩尾巴尖尖怎么办！” 蟒三被他闹得头疼，刚抬手想抽弟弟，就接收到了不远处自家亚兽人质问的目光。 立马收了手，转身、迈步、作尔康状，纵享丝滑，“青，听我解释……” 精彩。 徐晏清脑瓜子嗡嗡的，扭头就对上蟒五可怜巴巴的祈求目光，终是狠不下心让他直接断尾。 他决定相信兽人的愈合能力，晃了晃手里的木棍道，“先说好啊，我不能保证你的尾巴尖尖一定能……” 话没说完，就被瞬间收了眼泪咧开嘴的巨蟒打断，“我知道我知道，嘿嘿，能长好最好，长不好肯定也不能怪晏清你呀。” “……那来吧。” 徐晏清叹了口气，重新给他清理了沾满尘土的伤口，轻轻把豁口对齐合上后，将木棍平行于尾巴尖两侧夹紧。 一回生二回熟，他很快便缠上藤绳固定好，还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长好之前千万别变人形，注意伤口不能拖地，不能剧烈摇晃，千万别再甩尾巴了。” 想到了什么，徐晏清有些迟疑，“你能把尾巴尖尖翘起来往前游吗？” “没问题！”蟒五当即翘起尾巴，向前拱了两下游给他看，一下窜出去老远。 “对，伤口长好之前你就这样蛄蛹。” “轻些轻些，尾巴尖尖尽量别用力，对对，靠腹部发力。” 第35章 祭司的第三条占卜结果 徐晏清托着下巴，欣赏黄白巨蟒翘着尾巴蛄蛹来蛄蛹去。 还真别说，蟒五的兽形是怪漂亮的。 通体浅黄，点缀着高饱和度、白金相间的斑纹。 只要不张嘴出声，贵气便扑面而来。 这花色，是升级版黄金蟒啊！还是黄金巨蟒！ 都说摸一摸，黄金多，从头顺到尾，万事不用愁。 徐晏清眼睛亮了。 要是蟒五的尾巴能长好，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自己从头到尾摸一下。 … 狼勇是兽形受的伤，又强行变回人形造成了二次创伤，骨头错位得厉害，手臂肌肉不正常地起伏。 徐晏清无从得知里头骨骼折断碎裂的具体情况，试了两次，疼得狼勇冷汗直冒才成功掰正。 肿的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碎骨。 他一边用木板给人固定，藤绳绑紧后挂到兽人脖子上，一边嘱咐道，“没有流血也得敷药，蒲金花可以消肿消炎，你去找狼星他们问问，应该还有剩的。”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只胳膊能不动就不动，至少得养一个月，就是三十天左右。” “好。” 徐晏清耐心交代完，朝狼勇笑笑摆摆手，便转身回洞里了。 没注意到身后的少年兽人，悄悄红了耳朵。 … 狩猎队的主力们受伤了，但雪季逼近的脚步并不会因此停下。 按照往年的规律，至多再有五天，第一场雪就会落下。 可如今，在这囤积食物的最后关头，唯有的几位健康兽人负伤了。 始作俑者还是灰狼部落的人，是他们生活了数年，却在雪季前将他们驱逐的部落。 大家又急又气。 前两天积极欢快的氛围不复存在，兽人亚兽人们都低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尾巴，沉默不语各自干活。 狼林也面色凝重，跟徐晏清商量后，决定将原本计划留在地里的那部分芋头，也统统挖回来。 可问题是，芋头地距离洞穴较远，虽然那块不属于灰狼部落狩猎队平时的活动范围，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在选择保护亚兽人采摘队伍的人手时，犯了难。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刚出部落时，一洞老弱病残伤的情形。 当时有实力强劲的离愿意照顾他们，可现在连离也受伤了，还伤得不轻。 “哎……” 见狼林愁眉苦脸，亚兽人们纷纷开口。 “林叔，有蟒三和鹰岚在就够了。” “是啊，我们打不过可以跑呀，再说了，那儿那么偏，狼岩他们找不到的。” “怎么说以前也是一个部落的，他一个兽人，做什么要为难我们这些亚兽人。” 狼林摇摇头。 … 狼岩那崽子，被他阿父阿姆教坏了，仗着自己天赋实力不错，阿父是部落首领，就横行霸道随心所欲，谁也看不起，竟对部落族人出手，没有一丝怜悯之情。 如今的首领年纪大了，做出的决定越来越糊涂，里子的自私自利逐渐暴露，但至少还顾着面子，所以不少兽人虽心生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只是狼岩实在不配继任，若首领坚持，等灰狼部落真正交到他手上的那天，估计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这次将部落的老弱病残驱逐，就是狼岩提出的，首领竟觉得这主意不错，祭司劝过但没劝住。 狼林本不在驱逐名单上，是名单宣布的前一晚，老友祭司找到他彻夜长谈。 他说，“灰狼部落的辉煌，是一代又一代强大仁爱的首领，共同努力创下的，可惜了……” “林，这些天我闭门不出是在占卜，卜出了三个结果。” 狼林皱眉，祭司占卜是要以寿命为代价的，但这是祭司的使命，他不好说什么。 “第一，至多再有三个雪季，灰狼部落就将不复存在。”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不敢相信，“什么？三个雪季，会不会是……” 祭司摇头，“不会出错，我反复占卜了很多遍。” “第二，兽人大陆，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灾难，会有无数的子民死在这场浩劫中。” 冷汗顿时浸透了狼林的后背，“难道，灾厄之源的说法是真的？真的是因为离吗？我之前一直不信……” 他是部落里少数，没有对离避之不及的人。 他并不相信一个小小少年，只是毛色特殊而已，能带来什么灾厄。豹白不也有白毛。 “恰恰相反。” 狼林松了口气，“那他？” “这便是第三条了，林。” 祭司一字一句郑重道，“我已经和离聊过了，你明日同他们一起离开部落吧。” “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本是想占卜出一位，能带领灰狼部落重现繁荣的首领，不想他几乎耗尽了寿数，结果却是落寞已经注定。 正当他暗自神伤时，意外发现竟有一道神迹隐藏在灰狼部落的图腾中，即将脱离部落冉冉升起。 离就是那道神迹。 唯一可能拯救兽人子民于灾难的神迹。 … 问题是现在灾难还没来，神迹先受伤了啊…… 狼林又重重叹了口气，忍不住想怀疑祭司大人的占卜结果。 蟒五犹犹豫豫，如果他断尾就不用静养了，药一敷翘起尾巴就能跟哥哥一起，随行保护采摘队。 爱漂亮是一回事，但现在大家需要他，他也不是非要这截尾巴尖尖。 “要不我……” “林叔，我已经好多了，可以和蟒三鹰岚一起保护采摘队。”豹白站了出来。 狼林上下打量豹白，这段时间忙，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位一直病着的兽人，面色比之前红润多了。 虽然依旧瘦削，皮包骨头仿佛一阵大风就能给他刮走，但眼中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狼林便同意了，“行。” 他又望向刚刚同时出声了的蟒五，“你刚想……” “没有没有！” 蟒五见状立马缩了回去，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更倾向于保住自己的尾巴尖尖，“我什么都没想，嘿嘿。” 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贵，采摘队与三位兽人没有耽误，背上背篓便即刻出发了。 鉴于徐晏清的身板和力气，是众所周知的单薄，狼林让他留下来帮忙清点囤积的食物。 徐晏清知道他是好意，就凭自己的跑步速度，万一真碰到什么危险，估计连几个小崽子都跑不过。 想当初，明明不论长跑短跑他都是优秀来着，兽人是种族天赋，真的比不了一点。 “好，点完正好可以给大家准备晚上要吃的食物。” 第36章 大厨兼偏心表演艺术家 见识了狼林摸一块肉划一横，十道横为一组，等数完肉还得数几组横，再算总量能吃多久的操作。 徐晏清自告奋勇揽下了清点芋头的工作，毕竟芋头量多，个头又有大有小，不像肉块码得整齐。 他先大致扒拉出一顿的量，再用总体积去除，狼林没划几组横呢，他就算完了。 徐晏清兴冲冲跑向狼林，“林叔林叔，我算过了，就按照每人每顿两个中等大芋头的量，现在储存的够吃六十多顿呢！” “等剩下的挖回来，应该能够七十顿，足够度过最冷的时日了。” 他问过昭离，第一场雪落下后，起初还是能抓到些猎物的，最难的其实只有两个月，最后半个月迁徙的动物便零零散散回来了。 只是往年，多数人那俩月每天都吃不饱，导致哪怕熬到最后，也没多少力气捕猎了，没希望没盼头，才会年年都饿死人。 狼林听到徐晏清的话，却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额角青筋直跳。 他正专心致志划横呢，被这崽子突然打断，一下忘了数到哪了。 扭头就对上徐晏清眨巴着大眼睛，额头上仿佛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狼林又发不出脾气。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快就点完了，确定点对了？” 徐晏清不知怎么跟他解释阿拉伯数字和体积公式，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讲明白的，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是他原本部落的计数办法。 狼林从没听过这么厉害的办法，有些不放心，怕他点错。 只得苦哈哈任劳任怨，打算从头再点一遍。 徐晏清看不下去一个半百的老人这么折腾自己，决定还是给他讲讲阿拉伯数字。 意料之外，狼林接受度极高，盯着写在他划的十道横上方的1-10，两眼放光。 他再次感叹，徐晏清之前肯定生活在一个极其繁荣的部落。 “祭司说过，只有存在数百个雪季的强盛部落，才会拥有记录和计数的办法，你这样直接告诉我没关系吗？” 通常，这些只有部落的祭司和首领，以及他们选定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学，是每个部落的独家秘密。 “没关系的，我们那儿讲究共同进步。” 徐晏清笑笑，“只是这办法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等雪季里空了，林叔想学的话我再教您。” 全部清点完毕后，狼林松了口气。 幸好徐晏清发现了芋头能填饱肚子。 只要把剩下的芋头都挖回来，加上腌制好的兽肉，度过这个雪季不成问题。 最多就是后期吃不上肉，手脚会没力气，与之前饿死人相比，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这些天，在徐晏清的带领下，大家从前对雪季的愁苦恐惧，渐渐转变成兴致高涨地劳作，和对往后生活的满心期望。 今天遭了这么大打击，洞中的氛围不免又焦虑不安起来。 晚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也能定一定他们的心。 … 由于今日的突发状况，当下洞里的鲜肉，只有鹰岚顺脚抓的两只咕咕鸟。 当时，他发现情况不对就没落地，直接飞回了洞穴报信，两只咕咕鸟就这么幸运地保住了，还是活的。 徐晏清想着，大家都因为有人受伤的事心情不佳，就暂时不做那些花花绿绿的蘑菇刺激他们了。 咕咕鸟看着跟蓝星的鸡长相大差不差，就是体型更大些，那厚实的胸脯一看就很肥美，适合炖汤。 他便从背篓里，挑出了唯一一种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也是他采的最多的一种——香香菇，准备炖个香菇鸟汤，正好给几位伤员补补。 壮劳力伤的伤，忙的忙，徐晏清只能非常不好意思地，请几位叔叔爷爷辈的兽人，帮忙架锅烧水。 他则一手一只，将咕咕鸟提至洞口，利落地抹了脖子放血，血都用石碗接着了，一滴没有浪费。 从前只吃过鸡血鸭血羊血，还没尝过鸟血的味道呢，不知道是不是同鸡鸭血一样鲜嫩。 两大碗鲜鸟血无需额外处理，静置至自然凝固即可。 水烧开后便着手烫毛，由于没有趁手的工具，部分犄角旮旯的顽固毛根没办法除干净，不过徐晏清相信大大咧咧的兽人们应该不会介意。 这咕咕鸟没什么腥味，他便省去了焯水的步骤，直接切成小块后，倒入大锅中，加入少许兽油翻炒。 待肉块变色，便倒入开水，加热水是保证鸡肉滑嫩的秘诀。 姜片必不可少，香香菇洗净后改十字花刀，徐晏清将其一同倒入锅中后，抽走了半数木柴转小火，盖上石板慢慢炖煮。 自从找到芋头后，每日的主食几乎都是芋头，虽然兽人们没有主食的概念，也不觉得每天吃芋头单调，但徐晏清还是尽量变着法地给大家换换口味，避免吃腻。 今天的另一道菜，就做香煎咸肉野菜芋头饼。 平时徐晏清做的量只够亚兽人们吃饱，兽人们尝个味道。 今早出了事，下午又接着忙，兽人们哪怕是铁打的也该累了，既然备餐时间还充足，今天就不让他们自己烤肉填肚子了。 正好煎饼也方便，多煎些，煎半熟垒一边，等采摘队回来了再回锅煎熟。 这样大家不用等太久就能吃到热乎的，芋头饼的口感也会更酥脆。 徐晏清将芋头下锅后，便挑了几块还未完全风干的，肥瘦相间的腌咸肉，切成肉丁。 又挑了一整筐微甜脆爽的野菜，切成段，煮熟的芋头剥皮后捣碎，将肉丁和野菜拌入其中和匀，和成了三个巨大的咸肉野菜芋头团。 而后，分成一个个手掌大小的饼下锅煎。 徐晏清本想做的更大些，但他试了一个发现不太好翻面，便放弃了。 等咕咕鸟炖得酥到能轻易脱骨，倒入凝固的血块收尾，数十个煎饼也都预制好了。 他先做了几份成品，配上汤，端给几位伤员。 昭离的那份，徐晏清·专业偏心表演艺术家，不但给端到人床前，还亲手一口口喂了。 嗯，毕竟他的伤口在腹部，还是躺着尽量不动比较好。 酷哥一开始还扭头抗议，“我又不是小崽子。” “这饼加了好多肉呢，可香了，乖，张嘴，啊——” “噎吗？来口汤。” 被徐晏清温声哄着喂了两口，昭离就红着耳朵老实了。 第37章 实力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太阳西下，采摘队回到山洞时，入目便是石板上堆成小山的煎饼，和咕嘟咕嘟的热汤。 只是这回，亚兽人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围上来，就连最活泼最爱吃的狼星都兴致不高。 他放下背篓看过姐姐伤势后，才走到徐晏清身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香啊，辛苦你了，晏清。” 哪怕狼林向大家说明了，囤积的食物已经足够度过雪季，也没能让兽人们重拾笑容。 就连鲜美的咕咕鸟汤和焦香的咸肉野菜芋头饼，都没能打破洞中沉重的氛围。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徐晏清本还怕做少了的芋头饼，甚至都没吃完，还剩了十多个。 好在现下温度低，不容易变质，明天还能当早饭也不浪费。 他明白大家的焦虑源于何处。 是狩猎队的负伤，让大家意识到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来自曾生活过的部落的恶意，更令他们失望寒心。 刚拾起对未来生活的信心和希望，又随之破碎，陷入迷茫。 狼林也没辙，只能悄悄叹气，让大家早些休息。 … 这一晚，徐晏清望着洞顶迟迟没有闭眼。 他不敢闭眼，因为一闭眼就是斑驳的血红。 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第一次如此清晰深刻地意识到，他如今身处的，已经不是和平文明的现代社会了。 他能被昭离捡回这个洞穴，遇到这些心地善良的兽人，是他的运气。 在这个没有统一秩序，暴力肆虐的蛮荒世界，实力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他们跟灰狼部落的梁子已经结下。 绝不能坐以待毙。 徐晏清满脑子都是他们这一群老弱幼残伤，怎么才能迅速提升实力，睁眼一夜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在昭离担忧的目光中，他摇摇晃晃起身，“阿昭，我有办法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狼林被他那快拖到地上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只觉得他整个人憔悴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见兽神。 “昨晚还看你乐呵呵做吃的做挺开心啊，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有一个想法。” 徐晏清布满血丝的眼睛亮亮的，没有直说，“但得先找天叔石头叔他们问问，才知道可不可行。” “可不可行你都得睡觉啊！先去睡觉，睡醒再问！”狼林吹胡子瞪眼。 那么一个聪明崽子，白天够劳心劳力了，怎么晚上还熬？熬坏了可怎么办！ “我还得给大家做吃的呢，正好边做边聊，聊完再睡。” “吃的熊婉会做，睡觉去，赶紧的！” 徐晏清拗不过他，又因为想到了办法心里有了底，这会儿的确困了是在强撑，便没有再坚持。 “那您跟婉说一下，剩的饼像我昨天那样，煎到两面焦黄就能吃了。” “知道了，快休息去吧。” 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朝昭离摆摆手说了声晚安，两眼一闭就沉沉睡了过去。 … 再醒来，太阳已经偏西。 “天叔石头叔，我想做一把弹弓箭试试。” “弹弓箭？” 徐晏清昨夜思来想去，他们最大的短板，是亚兽人和年老伤残的兽人占大半人数，战力不足。 每人配一件趁手的武器，就能补齐这块短板，是提升整体实力最快的方法。 这个世界兽人本身的素质过硬，自己的尖牙利爪就是最好用的武器，所以当下的战斗模式主要为近身撕咬，借助身外之物提升战力的概念还没有出现。 这种情况下，能够打击敌人于数十米开外的远程武器，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原本的设想是做弹弓或者弓箭。 但考虑到这里的野兽都体型巨大皮糙肉厚，更别提能切换形态兼具力量和智慧的兽人。 弹弓的杀伤力，恐怕不足以对他们造成有效伤害。 而弓箭……徐晏清本人不会射箭，底气不足。 穿越前他可刷到过不少箭没射出去，反倒把自己抽得满臂乌青的小视频。 就怕弓箭做出来了，他示范错误或者动作不标准，误伤了自己人。 否了这两个最常见的方案后，徐晏清便想到了两者的融合，弹弓箭。 操作简单，且杀伤力高。 若是有毒药或麻药，涂抹浸泡箭头，便能使敌人或猎物迅速失去行动能力。 关键时刻能自保，战场上更有机会一击扭转局面。 “弹弓箭是一种远程武器，能远距离打击敌人。” 狼天眼睛一亮，“远距离……那我是不是也能用？” 狼石也有些激动，“还有我……” “嗯，只要是手上有力气的，都能用弹弓箭，就是射得准不准远不远，得练。” 狼林不知何时也坐了过来，他脑子转得快一下就想明白了，能远距离造成伤害的东西，对如今的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他已经快习惯徐晏清总有些奇思妙想了，捡了根树枝就往人手里塞，“快画快画。” 徐晏清接过树枝在地上描描画画起来，记忆中弹弓箭的结构，就逐渐浮现在三人眼前。 粗木棍挖一大两小三个孔，大孔塞空心竹筒，两小孔串皮筋。 而后，他又在旁边画了一支尾部分叉的箭。 徐晏清将树枝当作箭，比划了下，做了个打弹弓的动作，“像这样，将箭插进这个筒里，尾部分叉的地方抵在兽筋上拉开，箭就能射出去。” “但每个部分该用什么材料做，做出来能射多远，有多大威力，得试了才知道。” 听他讲解完，狼天狼石纷纷盯着那结构图陷入思考，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紧蹙眉头。 狼林其实从一早，徐晏清跟他说有想法时，他就期待着了。 期待了一整个上午，就盼人睡醒，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的新花样呢。 这会儿终于见着，居然是这么小个玩意儿，“这个，弹弓箭？是拿手里的？” “对。” 狼林有点失望，他并不觉得射出去的，跟扔出去的会有什么区别。 动作看着别别扭扭的，说不定还没扔的远呢，不会连野兽的皮毛都扎不破吧…… 但狼林又清楚，徐晏清若是没有一点把握，就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 可哪怕清楚，也还是不免忧心，若是做出来没用，会不会打击到孩子的自信心。 他左看看狼天，右看看狼石，又对上徐晏清那眨巴眨巴满是期待的大眼睛，“那就试试！” “就这么个小玩意儿，试试还不简单？”狼林双手一挥，搭上两位工匠的肩膀，拍得啪啪作响，“今天做不做得出来？” 第38章 一团会动会发光的马赛克 徐晏清对狼天狼石的能力很有信心，不打算时刻盯着。 他昨晚敲定这个想法后，便连夜翻看图鉴，找出了两种具有麻醉功效的草药，一种见血封喉能够一击毙命的剧毒树汁。 还有一种能快速使人失去行动能力，服下伴生叶片后即可解毒，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毒花。 这几种植物的生长条件，都与洞穴周边区域的环境相符，碰碰运气也许能采到。 趁这会儿多数人都出门采摘了，狼林忙着清点昨日运回来的芋头，狼天狼石正激烈讨论弹弓上该用什么兽筋，小崽子们和几位伤员在洞口晒太阳，洞穴的休息区除了昭离没有别人。 徐晏清径直走到他面前，背着洞口的方向掏出手机，动作熟练得可怕。 他在昭离震惊的目光中浅浅一笑，“帮我看着点，有人过来的话告诉我。” 说罢，便低头摆弄起手机。 他打开了《兽世生存指南》的图鉴，找到麻麻草的图片点开，将手机屏翻转昭离看。 “阿昭，你看看有没有见过这种草药。” 屏幕光照进瞳孔，昭离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我什么也看不到。” “嗯？怎么会？” 徐晏清疑惑皱眉，又确认了下，“明明很高清啊，就这株有很多瓣叶子，绿绿的，看不清吗？” “嗯，只有模糊的轮廓，是很多不同颜色的小块拼在一起。” 昭离突然抓住了他滑动屏幕的手，“你一动，那些小块也会跟着动，很亮，眼睛不舒服。” 模糊……不同颜色的小块……会动，很亮？ 凸(艹皿艹 )，那昭离看到的岂不是一团会动会发光的马赛克！！！ 青天大老爷啊……他给人看的真的是正经东西，别这样搞行吗？？？ 见昭离的眼睛都被晃得，变换成了蛇瞳紧缩起来，徐晏清连忙摁灭了屏幕，“对不起对不起。” 感情这玩意儿只能给自己看，那要它有何用！ 已知图鉴看不了，徐晏清不死心，又调出了兑换界面、主界面……发现凡是跟这个游戏相关的，在昭离眼里统统都是马赛克，就连游戏图标都是。 别的倒是能看见。 徐晏清打开相册让他看时，他还有样学样，点了张照片放大。 那张是穿越前两天在大不列颠拍的，青年正端着茶杯，微笑着看向窗外的绵绵细雨车水马龙。 “怎么样，帅吧？”徐晏清忍不住臭美。 看清照片里青年的脸，昭离的身体瞬间紧绷，眼睛一眨不眨，“这是谁？怎么跟你长得一样？” “这就我呀，当然跟我长得一样了。” 徐晏清轻拍大蛇的肩头，示意他放轻松，“别紧张，这是照片，手机有照相功能，大概就跟……画画差不多？” “神奇吧？等你伤好了，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拍一张，你就也能出现在这里面啦。” 昭离眸中闪过一丝晶亮，克制矜持地微微颔首。 下一秒，他突然抬手遮住了发光的手机屏幕，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有人来了。” 徐晏清反应也快，在他抬眼看向自己身后时，便立马收起了手机。 “晏清，离，你俩聊什么呢，出来晒太阳啊！” 是蟒五朝这边蛄蛹来了，见两人手心对手心贴的死紧，狐疑道，“你俩聊天怎么还牵手啊，哈，哈哈……”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边追，话说一半才在两道死亡凝视下，抿出气氛不太对。 “呃，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慢慢聊，慢慢聊……”黄白巨蟒翘着尾巴，艰难蛄蛹着倒车，退出两人的视线，仿佛从未来过。 徐晏清松了口气，将视线从洞口收回，转而落到昭离那只仍搭在自己掌心，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上。 像是接受了什么邀请。 徐晏清忍不住轻笑出声。 可不就是接受了与他同流合污的邀请吗。 刚想调侃昭离两句，就见他抽回了手，徐晏清抬眼，便对上了他不赞同的眼神。 “下次不要在洞穴里看手机。” “不是有你帮我望风吗……” 徐晏清撇撇嘴，“再说了，我可是拥有跟教导主任斗智斗勇十年，从未被抓包过的光辉战绩。” 他抬了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我藏手机的经验，说不定比你狩猎的经验还要丰富好不好，不会翻车的。” 挺着胸膛与昭离对视几秒后，又漏了气。 “好吧，教导主任的脚步声比你们兽人的响多了，你们怎么一个个的走路都没声音啊……” “因为猎物听到声音就会跑掉……教导主任是什么？” … 采摘队踏上回程时，天色已经微暗。 一整天下来，芋头总算是挖完了。 每个亚兽人都背了满满一筐，鹰岚和豹白各提了两筐，其余装不下的便全用藤网兜住，绑在了蟒三身上。 被五花大绑的绿色巨蟒最先抵达，生无可恋地将自己重重砸在了洞穴前的空地上。 无论是出门帮忙卸货的徐晏清他们，还是走在后头的采摘队，都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 吃过晚饭，徐晏清将采摘队的亚兽人们召到一起。 昭离看不到图鉴里的照片，他便只能把几株植物的样子画下来，发动群众的力量，让大家一起帮忙找找看。 真是多亏了小时候，被妈妈逼着上了一整年的画画兴趣班。 虽然搞不出艺术创作，画点什么复杂的也够呛，但照着照片临摹几株植物还是够了。 听到居然有树木的汁液，几滴就能放倒一头角兽，众人瞪大了眼睛。 “那，那我们碰到的话，会不跟角兽一样？” 徐晏清连忙叮嘱道，“麻麻草和白沸草没关系，但若是手上身上有伤口，千万别碰曼罗花和毒箭木！” 他将后两种有毒的植物，重点圈了出来。 “没有伤口最好也隔着点什么，不要直接用手去碰，也不要凑近闻。” “曼罗花的毒素主要来自花粉和花瓣，要是吸进鼻腔或者误食就不好了。如果真的不小心吸入了，千万别慌，叶片就是解药，吃下就行。采摘的时候，花朵和叶片也要一起摘。” “毒箭木的毒是会致命的，非常危险，所以如果有人看到类似的树就告诉我，由我来确认是不是，千万不要自己上手，知道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应声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雪季马上就到了，狩猎队在这个关头受了伤，采摘队更应该把时间都用到采摘食物上，而不是帮你找这些既不能吃又不能治病，还会害人中毒的花花草草！” 第39章 挖坑就能捕到猎物吗？ 徐晏清循声望去，是之前做腌肉时就表露过不满的那个男孩，好像叫狼溪。 “溪，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晏清让我们找，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是啊，他帮了我们这么多，你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他做的，帮忙找点花花草草怎么了？” “本来也是采摘的时候顺便找找，花不了多少时间，晏清也说了，只要没伤口不凑近，就不会中毒。” 狼溪气得瞪大了眼睛，“一个外人，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你别太过分了！晏清怎么就是外人了！你良心被鬣狗吃了？” 狼星忍不了了，“丘爷爷，你也不管管他？” 狼丘是狼溪的祖父，他拉住狼溪的胳膊，满脸歉意，“晏清，你别跟小溪计较，这崽子从小被他阿父阿姆宠坏了。” 这孩子自从出了部落，脾气是越来越坏了，不知怎的就是看不惯晏清。 “我哪句说错了，你向着一个外人，都不向着我！” 狼丘劝也劝了，骂也骂了，狼溪是一点听不进去，气得老人一阵闷咳。 徐晏清不知这小孩对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大意见，他不想跟人计较，更希望大家能团结一致对外，搞排挤那一套动摇军心是大忌。 他按下想要冲上去跟人好好掰扯掰扯的狼星，冷声道，“当然是这些花花草草有用，才请大家帮忙找的。” 弹弓箭还没做成，不要好提前公开，他便说了另一个备选方案。 “在我从前生活的部落，亚兽人们会挖陷阱捕一些中小型猎物。” 狼溪嗤之以鼻，从没听说过哪个部落需要亚兽人出去捕猎的。 徐晏清懒得理他，“就是挖一个深坑，在坑底插上尖利的石头，抹上麻药或毒药。” “麻药就提取自麻麻草和白费草，可以让猎物短时间内无法动弹，而毒药，需要选择不致死的有毒植物。” “我刚刚提到的曼罗花就是其中一种，只要将中毒的猎物带回部落，再喂下解药，等解了毒就能宰杀食用了。” 见他讲得头头是道，亚兽人们眼睛亮了。 挖坑就能捕到猎物吗？ 虽然他们没有能与野兽搏斗的强大身躯，但挖个坑还是能干的，挖快挖慢时间问题而已。 狼溪只觉得荒唐，“你以为那些野兽是傻的吗？主动往坑里跳？” 这质疑也有道理，亚兽人们面露迟疑，望向徐晏清。 “当然不单单是挖一个坑，等猎物往里跳这么简单。” 他本就计划着，如果弹弓箭一时半会做不出来或者做失败了，就召集大家挖陷阱捕猎。 目前储存的食物只是勉强够吃，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会嫌肉少不是？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整个流程和注意事项都说清楚，解释明白了。 “陷阱的位置需要仔细挑选，挖完后盖上藤网，铺上些与周围环境相同的植被做遮掩。” “就像你说的，野兽有眼睛，看到坑会避开。” 徐晏清眉毛一挑，意有所指，“但我们有脑子会思考，总有办法能让他看不到注意不到。” 他愿意为可爱的兽人们答疑解惑，并不代表他是个任人质疑来质疑去的软柿子。 “你，你骂我没脑子！”狼溪气急败坏。 徐晏清耸耸肩，“你肯定还想问，那我怎么能保证会有野兽路过踩进去？” 亚兽人们越听越觉得有戏，连连催促，“晏清快别卖关子啦，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快说快说！” “比如，若是想捕角兽，陷阱就要挖在角兽的活动区域，可以在藤网上方铺些角兽最爱吃的草叶。” “若是想捕豚兽，豚兽易怒有攻击性，被激怒后会追着人撵，可以派一名跑得快的兽人将它引进陷阱。” 狼红眼睛亮了，虽然打不过豚兽，但她跑得过啊！ 她刷得一下挤到前头，“不用兽人，我就可以！我跑得快！”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狼星也激动得连连挥手，“虽然我没红跑得快，但小时候我跟姐姐经常找大豚兽玩，我俩跑豚兽追，它追不上我们。” 一直旁听的狼林也觉得这事儿可行，他摸索着胡子道，“不抹麻药毒药，坑挖得深些，只要猎物爬不出来就成吧？” 徐晏清点点头，“就像林叔说的，只要挖得够深，不用药也成，就是弄上来的时候会费劲些。” “麻药毒药还可以抹到骨刀之类的武器上，若是遇到危险，大家也能多一个自保的手段。” 狼林从前是见过误食毒草的野兽的，也知道徐晏清正跟狼天他们研究做弹弓箭呢。 他试想了一下给箭头抹上毒草汁，只要能扎破皮毛，那放倒一头像豚兽这么大体型的野兽只是时间问题。 不提捕猎，采摘队在外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 这么一想，狼林顿时对那叫弹弓箭的小玩意儿多了些期待。 他当即拍板，“陷阱得挖，晏清刚刚说的那几种草药也得找。” “采摘队明天采摘时留意一下，有没有晏清说的草药，注意避开部落的活动范围，安全第一。” “鹰岚蟒三，你俩到时候按晏清说的，挖个陷阱试试，别走太远了，豹白负责保护好采摘队。” 见亚兽人们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满脸兴奋跃跃欲试，狼林怕他们擅自行动受伤，板着脸叮嘱道，“先让鹰岚他们试试能不能行，你们明天还是优先找食物找草药，等草药找到了再说，听见没！” 徐晏清连忙附和，“没有麻药毒药的情况下，野兽掉进坑里受伤后，会暴起剧烈挣扎，是很危险的，大家千万要注意安全。” 采摘队的亚兽人们知道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纷纷点头，一个个跟小鸡啄米似的。 “先让鹰岚哥他们试试，如果试了没问题，大家可以多挖几个坑，坑底不插石头的那种，位置分散些，隔几天看看有没有倒霉蛋掉进去给咱加餐。” 挖坑费不了多少时间，只要能逮着一只就是赚，大家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仿佛一坑一坑的猎物近在眼前。 狼溪见大家都向着徐晏清，气得眼泪汪汪，甩开拉着他胳膊的狼丘，脚跺得砰砰响。 … 第二日，徐晏清怕他们挖陷阱出什么差错，本是要跟着去的。 但狼林不同意。 徐晏清现在可是大家最宝贝的香饽饽，脑子好使，但身板弱力气小。 之前有昭离能护着他，如今昭离受伤了，他们又与灰狼部落狩猎队结下了梁子，万一真碰上打起来，光蟒三他们顾不了徐晏清周全。 徐晏清还想再争取一下。 不想两位工匠动作飞快，居然真的只花一天时间就把弹弓箭做出来了，狼石兴冲冲来喊他去看成品。 “狼天那小子抱着弹弓箭不肯撒手，在洞穴西边的树林里射鸟呢，让我来叫你过去。” 徐晏清眼睛一亮。 狼林想着有狼天狼石在，又离洞穴不远，便挥挥手让他去了。 没人注意到洞穴的角落，这两天一直安静乖巧养伤的昭离，眉头微皱，抿了抿唇。 等狼林回过神发觉不对劲，昭离的床位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第40章 你要不先躺下再慢慢气 徐晏清快步赶到时，就见已有大大小小不明品种的鸟兽垒在狼天脚边，收获颇丰。 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上手这么快，都不用他示范了，这射得比他准多了…… 只能瞄瞄静态靶的徐晏清，抹了把额间不存在的虚汗。 “快来快来。” 狼天笑得灿烂，兴奋得兽耳都冒出来了，尾巴不住摆动，“嘿，你说你这孩子，脑袋怎么能这么好使呢。” “有了这玩意儿，老子能把狼岩那小崽子的脑袋射成马蜂窝！” 将弹弓箭递给徐晏清时，狼天还有些舍不得。 皮筋部分最后选用了叉角兽的筋来制作，轻韧且弹性极佳。 徐晏清用力拽了拽，确定足够稳固不会散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拾起一只箭插入弹弓的空心筒状结构中，箭尾搭上兽筋拉满，瞄准不远处的大树。 “咻——” 箭矢以极快的速度飞出，破空划出一道轨迹后稳稳没入树干，惊得树叶沙沙作响。 “诶，这么射，鸟都被你吓走啦。” 狼林眼睁睁望着那些小鸟四散飞走，有些心痛。 徐晏清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天叔准头好，就是试试力度距离。” 他上前将箭头拔出，果不其然已经劈开，又检查了下还钉在猎物身上的那些，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歪曲。 看来没有金属头，木箭只能是一次性消耗品，得多备些。 狼石大手一挥，表示这还不简单，他分分钟能削出一堆。 “得仔细削匀削直些，不然会影响准度。” 徐晏清将弹弓箭递还给眼巴巴的狼天，挑了一只箭头明显有些歪的，让他再试试。 狼天拉开弹弓，瞄准了一处膝盖高草丛。 “咻——” “咕——咕咕咕咕咕！” “诶，好像是会偏一点，差点让这咕咕鸟跑了。”狼天挠挠头，“如果是大一些的猎物，应该没什么影响。” 徐晏清望着那穿过咕咕鸟翅膀，没入土地中的木箭，抽了抽嘴角。 他都没看清那草丛的动静，到底是风吹的，还是里头有什么东西呢！ 这是什么恐怖的动态视力…… 还有这准头！是认真的吗？！ 箭头歪成这样都影响不了他大力出奇迹吗…… 狼天之前真的没练过什么射箭射击吗？？？ 徐晏清狠狠羡慕住了。 这只咕咕鸟可是他亲眼见证射中的第一只猎物，还是活的，正好可以用来试毒。 徐晏清还惦记着他那筐五彩斑斓的蘑菇呢，菌菇类离土后放不久，得赶快吃。 “太厉害了天叔，咱今天就吃小鸡炖蘑菇！” 各种鸟炖各种菇，肯定很香！ 他给狼天比了个大拇指后，便兴冲冲上前去捡那只还在不断挣扎的咕咕鸟。 刚蹲下身，将咕咕鸟的翅膀从木箭的桎梏中解救出来，忽然就感到浑身一阵凉意。 徐晏清缓缓抬头，对上了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双猩红凶残的绿豆眼。 ——！！！ 眼镜蛇的饭铲头，竹叶青的颜色，银环蛇的斑纹……这是在叠什么buff什么剧毒大杂烩请问呢！ 他熟读毒蛇排行榜，只是为了扩充下自己的知识面，不是为了要跟它们的串串见一面！！！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被恐惧笼罩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太近了……他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出声，生怕惊到对方立刻对他发起攻击，只能克制着呼吸慢慢向后挪。 然而，那条比徐晏清大腿还粗的绿色环斑饭铲头，还是悠悠昂起了上半身，扩充颈部，对他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狼天狼石发觉数十步之外有危险扑向徐晏清时，已经来不及了。 射鸟百发百中的狼天立马拉开弹弓，却因怕失手伤到徐晏清，捏着箭的手微微发抖，反倒不敢松了。 徐晏清甚至能看清那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闻到它口中令人作呕的刺鼻腥臭。 他刚想将手中的咕咕鸟丢过去，吸引那蛇的注意力再快速跑开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迅如闪电窜至他身前，一脚精准地踩在了那剧毒老祖宗的七寸上！ “喀嚓” 毒蛇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又清晰，只痛苦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僵直不动了。 一击毙命！ 徐晏清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抬头，与来人对视。 昭离雪白的长发微乱，眉眼压得很低，唇紧抿着，看起来很凶。 徐晏清被他盯得瑟缩了一下，瞥见他腹部那经过两日静养本已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慌忙起身迎上去，心疼得不行，“本来都快长好了，你……是不是很痛？” 昭离低垂着眼看他，一声不吭捏住他的后脖颈，跟提一只小猫崽似的，抬脚就往回走。 “诶……”狼天狼石望着两人的背影面面相觑。 徐晏清轻轻挣扎了下，无果，“阿昭……你怎么来了？” 只得到昭离从鼻间发出的一声冷哼。 一路上，任凭他怎么好声好气，他后颈上的大手都没有放开，甚至越来越烫，烫得他隐隐有些出汗。 心疼他的伤口又裂开，让他走慢点他也不听，徐晏清脾气也有些上来了，但又没立场生气。 要不是昭离不放心跟出来，他这会儿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只得顺从地被扼住命运的后脖子，一边心疼，一边心虚，一边偷偷生气，也不知道是气昭离还是气自己。 直到回到洞穴里，昭离将徐晏清往狼林面前一推，才冷冷开口，“他刚差点被毒蛇咬了。” 徐晏清不敢相信地望向他。 不是，怎么还带告状的。 狼林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后，针对徐晏清让自己遇险一事，进行了长达十分多钟的输出。 带着弹弓箭和丰厚的战利品，包括那条胆大包天试图攻击徐晏清，如今已经邦邦硬的毒蛇，姗姗来迟的狼天和狼石，也没能逃过一劫。 狼林在看清毒蛇模样的刹那，训话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 两人接受批评时，徐晏清又被迫跟他们一起，重新被训了一遍。 昭离全程跟座冷面大佛一样，在口若悬河的狼林身后立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紧紧盯着徐晏清，一副看你知错了没的表情。 待狼林说到口干舌燥，三人才终于解脱。 徐晏清已经快麻木了，迟来得也有些后怕，心里那点气早就磨没了，只剩心疼。 见昭离转身，连忙跟了上去。 “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是我太粗心大意了，你理理我嘛……”他拉住昭离的手，轻轻晃了晃。 昭离依旧绷着脸，紧抿着唇不出声。 “那你要不先躺下再慢慢气？我……” “你知不知道那种蛇的毒性有多强？哪怕是兽人被咬到都会没命！” 昭离脚步一顿，狭长的眼眸都睁圆了，望向徐晏清的目光带着控诉，似是不明白一张嘴怎么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 徐晏清磕巴了一下，才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我，我给你看看伤口……” 第41章 教你如何拿捏高冷crush “我知道错了，刚刚林叔都已经训过我了。” 徐晏清使了点儿劲，将快要气炸毛的昭离按下，自己也跟着坐下。 他悄悄掏出愈伤膏挖了一坨，一边给伤口上药，一边给大蛇顺毛。 “我之前生活在城市里，住那种方方的很高的房子，走的都是人工铺设的路，树啊花花草草啊都是人工种的，很少有小树林，更别提大片的森林了，哪怕有，里面也基本没有野生动物。” “在来这里之前，我还从没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见过毒蛇猛兽呢，动物园里的野兽都是人工养殖，专门给人观赏的，隔着栅栏没有危险性的那种。” “所以也不能都怪我嘛……” 被昭离瞥了一眼，徐晏清立马改口，“好嘛，这次是我低估了野外环境的危险程度，我保证下次一定注意。” 他一下一下轻戳昭离那结实的胳膊，可怜巴巴地卖惨，“幸亏你来了，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就被那条坏蛇咬了。” “刚刚我都腿软得走不动道，可害怕了，你还一直冷着脸不跟我说话……” 见昭离眉头轻蹙，态度有所松动，他再接再厉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再自己乱跑了，等你养好伤再陪我出去，好不好？” “嗯。” 见昭离点头，锋利的眉眼终于软化。 徐晏清亮晶晶的眼眸一下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笑得甜甜的，又夸昭离今天来得特别及时，像守护神一样从天而降，一脚踩爆那条毒蛇的时候特别帅气，又许愿似的嘀咕，自己要是也能像阿昭那么厉害就好了。 一边碎碎念，一边不经意地戳戳肌肉，摸摸小手，直把人撩得别过头不敢看他。 雪白的发丝再遮不住绯红一片的耳朵和脖子根，昭离喉结轻轻滑动，又挤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嗯”完大概又觉得人说了这么多，自己只应一个字太冷淡，不自在地垂下眼，声音很轻，但很郑重。 “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说的，要说话算话哦。”徐晏清面上只克制地勾了勾唇角，心里的小人却乐得转起了圈圈，就差翻跟头了。 穿越前，某书某音天天给他这个母胎solo推送什么《追帅哥crush的干货指南》、《怎样与高冷男神拉近距离》、《狐媚子教你拿捏面冷心热的男生》、《如何超绝不经意占crush便宜》……等等等等，他可是通通都认真看了！ 正可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果然是理论满分，实战也满分的天赋型人才！ 徐晏清托着下巴，欣赏大蛇害羞的可爱反应，不禁膨胀起来。 顿时恶向胆边生。 “啊，差点忘了跟你算账了。” 昭离迷茫抬头，就觉颈间一凉。 “刚刚是谁板着张脸扣着我后脖子，跟提溜小鸡似的提溜了我一路？嗯？” 徐晏清的指尖擦过他的喉结，落至他颈侧，抵着锁骨轻轻收拢。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突然加速，触感如意料之中滚烫。 不等昭离反应过来，那只无法无天的手就若无其事地撤走了。临别前，还不轻不重捏了捏人红到快滴血的耳垂，一副流氓恶霸的做派。 “哼，让你刚刚冷脸凶我不理我。” 干完坏事，徐晏清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咳，你乖乖躺着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狼月他们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顶着昭离错愕的目光，浅浅一笑后，逃之夭夭。 第一步，引起crush的注意，让TA对你产生情绪波动√ 徐晏清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 第二步，向crush全方位展示自己的魅力，包括但不仅限于优秀的外貌，卓越的能力，美好的内在等等。 徐晏清帮狼月和虎艳换药时，感知到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连忙侧过身，用最完美的四十五度侧脸迎接昭离的目光。 当徐晏清摆弄黄白巨蟒的尾巴检查伤口时，察觉那道视线定住了，存在感逐渐增强，他便拿出了最细致专业的态度，来呵护蟒五的尾巴尖尖。 在触上狼勇胳膊的刹那，那视线灼热得仿佛要凝成实质，给他烫一个洞出来。 如芒在背的徐晏清忍着不自在，朝狼勇露出了一个自认最温柔治愈的微笑。 完美！ 徐晏清信心满满地扭头，就见昭离不闪不避地与他四目相对，眼眸沉沉。 “？” 哪里不对吗？ 温柔善良有爱心、认真专业负责任的漂亮小护士，明明就跟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英雄救美而战损的帅气大蛇很相配啊？ 为什么是这个眼神？ 徐晏清不耻下问，“怎么啦，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摸他们。”昭离面无表情道。 “不能摸吗？” 他又没碰到什么敏感部位。 徐晏清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我不也摸你了吗？” 不摸怎么治伤？ … 小鸟炖蘑菇是已经定好的，徐晏清将那筐五彩斑斓的蘑菇，每样挑了一朵，喂给那只伤了翅膀蹲在洞穴角落瑟瑟发抖的咕咕鸟。 是一朵一朵喂的，每朵之间约间隔半小时，以便观察有没有中毒反应。 不是他不相信系统，是这蘑菇的颜色实在违背常理。 事实证明，系统还是靠谱的，没骗人。 咕咕鸟吃了十多朵颜色诡异的蘑菇，依旧活蹦乱跳。 狼天带回来的战利品就已经堆得跟小山似的了，没想到狼林训完他们仨，从狼天那儿抢了弹弓箭，也兴冲冲打鸟去了，又带了一堆回来。 两波加起来都快够一人一只了。 徐晏清思索片刻，除了小鸟炖蘑菇，打算再分出一部分做叫花鸟，剩下的就留给兽人们自己动手烤了吃。 他着手将其分成三堆，扒拉着扒拉着，竟从里头扒出那颗饭铲头，吓得他失手甩飞了出去。 “诶，诶诶诶！” 被砸了一脸的虎艳差点蹦起来，看到是死的才松了口气，“谁抓的？这有毒又不能吃。”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 徐晏清听清她的话后，眨了眨眼，“你们平时会吃蛇肉？” “主要是雪季的时候。”虎艳点点头，“没东西吃，就会去掏蛇窝，蛇兽雪季会睡觉，一掏一个准。” 徐晏清了然点头，“其实毒蛇也能吃，毒素集中在头部，把头部去掉就行。” 作为将遵纪守法，保护野生动物刻入DNA的现代人，乱吃蛇肉可能感染疫病和寄生虫是常识。 哪怕穿越到兽世，他对吃这玩意儿也还是有心理障碍。 但下不去嘴，并不妨碍他把这条差点害他一命呜呼的罪魁祸首给炖了。 兽人们吃野生动物可没有忌讳。 徐晏清朝虎艳扬起一个微笑，“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它剁了吗？” 听说毒蛇很补，他撸起袖子，准备给伤员们大补特补。 正好，腹部给昭离，前段给狼勇和虎艳，后段给狼月，尾巴给蟒五，吃哪补哪，以形补形。 第42章 五毒俱全的丰盛晚餐 采摘队带着猎物回来时，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每位亚兽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笑容。 “林叔，晏清，我们回来啦！陷阱真的有用，蟒三他们抓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豚兽！” 狼星跑在最前头，高声报着喜，鼻子也没闲着，循着香气直奔锅边。 “怎么这么香，晏清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啦？快让我瞧……啊！” 狼星望着两口咕嘟冒泡，看起来起来五毒俱全的石锅，忍不住惊呼出声。 香气顺着热气往他脸上飘，他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声音却在发颤，“晏，晏清，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说呀，不想做饭咱就不做了，不用把我们都毒死吧……” “我毒死你们做什么？”徐晏清被他夸张的反应逗笑了。 … 沉寂了两天的洞穴，终于蟒三鹰岚向大家汇报陷阱捕猎豚兽大成功后，再次活跃起来。 “这只豚兽好大呀，这么大的豚兽疯起来，平时得两三个兽人才能按住吧？” “是啊，今天鹰岚只啄了下它的脑袋，引它掉进挖好的坑里，就轻松捉住了呢！” “豚兽哪怕是被咬断了喉管，还能疯跑好一段时间，之前每次抓豚兽都搞得浑身血呼呼的，陷阱可真是个好东西。” 热烈的气氛在狼天展示弹弓箭时，到达了顶峰。 大家见他神神秘秘，手里拿着个从没见过的小东西，只听“咻”一声，一支尖利的木头就插进了洞口处豚兽的尸体上。 豚兽的皮毛有多厚，在场的每一位心里都清楚。 这小玩意儿居然能隔这么远，刺破豚兽的皮毛！ 没有尖牙利爪护身的亚兽人们激动了。 在徐晏清提出陷阱前，捕猎豚兽的主要方式，就是咬断豚兽的喉管放血，或是不断让他受伤疯跑消耗体力。 然而，豚兽的獠牙比成人手臂还长，被激怒了会追着人撵，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它顶穿肚子。 有脑子转得快得亚兽人，顿时反应过来，昨天说要找的麻药毒药，也能抹到这弹弓箭上。 “天，我也想要一把！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 “我也要我也要，帮我也做一把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去给你找来！” “这也是晏清想出来的，我跟狼石，我俩只负责做。” 狼天连连挥手，“能不能换给你们，要用什么换，你们得问晏清。” 狼林笑道，“晏清已经跟我商量过了，说给每人都做一把，他说我们大家要团，团什么来着……” 徐晏清捂脸，“团结一致。” “对对对，团结一致。” 狼林笑呵呵道，“明天开始我们留在洞穴里的人，都会跟狼天狼石一起做弹弓箭，先紧着采摘队来，一人一把。” 采摘队的亚兽人们兴奋得欢呼起来。 然而，这高涨的气氛，在徐晏清一声“可以开饭了”后，顿时诡异地凝滞了。 整个洞穴反常地静了下来。 兽人亚兽人们，一个个都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时间竟无人上前。 “晏清，这好像是祭司说过要远离的毒蘑菇吧？”就连狼林都变了脸色。 “放心吧，我都试过了。” 徐晏清拍着胸脯保证道，“虽然颜色鲜艳了些，但都是没毒的。” “你，你吃过了？” 大家一下紧张起来，生怕他下一秒就抽搐着倒下。 “嗯，我做之前给咕咕鸟喂了，咕咕鸟没事我才下锅炖的，实在太香了，我刚刚没忍住尝了一口。”徐晏清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兽人世界的蘑菇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只简单用盐调了味，竟比他之前吃过的要鲜香百倍。 随着汤汁滚开，菌菇独有的清甜鲜味顺着水气逸散，萦绕在鼻间，徐晏清实在是没忍住，才偷摸先试吃了一口。 “你们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真没毒。” 徐晏清眨巴着眼睛，努力推销道，“是真的真的很好吃！五颜六色的多好看呀，你们不想试试嘛？” 兽人们对毒蘑菇的恐惧根深蒂固，显然没有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动摇。 “好吧，除了小鸟炖蘑菇，我还做了叫花鸟和蛇羹，那边还有一些新鲜的鸟兽肉。” 徐晏清向大家展示完两口咕嘟咕嘟的石锅后，笑着指了指一旁六七个大小不一不规则的泥巴球，又指了另一个方向，“大家实在不想吃蘑菇的话，也可以烤鸟兽肉吃。”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那泥巴球是能吃的吗？ 大家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不管是颜色形态还是多达四道的菜色，都丰富得像是最后的晚餐。 但又的确是香，众人的目光忍不住往锅里瞅，目光触及那一片粉粉黄黄青青橘橘时，又纷纷浑身一激灵，收回了视线。 徐晏清见有人明明想吃，一边瞟一边咽口水，却又不敢多看，像是多看一眼下一秒就会中毒，有些好笑。 “试试叫花鸟吧。”还是让他们先试点好接受的。 他用石头将几个泥巴球砸裂，泥块簌簌脱落，露出了里头已被油光浸透的绿色叶片。 刹那间，香气扑鼻，鸟兽肉油脂的荤香，混杂着草叶的清香。 围观的兽人亚兽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动了。 “这，这里面原来是鸟兽肉啊，怎么这么香，比烤的还香！” 徐晏清将叶片在石板上摊开，油汁立刻顺着叶片的纹路流出，整只叫花鸟的外皮呈金黄色泛着油光，几处焦褐微微皱褶，看着就能想象出入口时的酥脆。 “可以直接用手撕着吃，会更香。” 兽人们掏石碗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就呼啦啦围了上来，堵了个水泄不通。 “啊！谁推我！” “诶诶，别挤了别挤了！” “蟒三你给我放下！你整只拿走了，我们吃什么！” “大家小心烫……”徐晏清艰难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悄悄从角落扒拉出一个还未敲开的巨大泥球，是专门给伤员们留的。 徐晏清将超大叫花鸟分成了五份，用叶片盛着分别端给昭离他们。 眼巴巴流口水的伤员们，见自己竟也有份，顿时双眼放光。 “呜呜呜，晏清你也太好了吧！好香好香好香，直接扔我嘴里，谢谢！” 黄白巨蟒夸张地吱哇乱叫扭动起来，朝徐晏清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忘了有两位伤员是兽形了…… 徐晏清按照蟒五说的，直接把他的那份给他倒进嘴里，隐隐有些担心，这样真的能尝出味道吗？ 果然，“呜呜呜呜，晏清，我还没尝出是什么味道呢，它就滑进我肚子里了。” 蟒五失落地咂吧着嘴，蔫蔫地垂下了脑袋。 忽然瞥见几位人形的同伴，都用手撕成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吃得头也不抬，就连同样是兽形的狼月，都是用前爪按着，小口小口细细品味。 “啊啊啊，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 狼月优雅地舔了舔沾了油的前爪，“蠢。” 蟒五破防。 徐晏清有些无奈又觉好笑，“你兽形太大了，等你伤养好了，我再做了给你尝尝。” 说罢，又给几位伤员盛来蛇羹，他炖煮的时候特意没打乱各个部位的排序。 徐晏清将毒蛇尾段的部分端到蟒五面前，“来，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尾巴尖尖。” 蟒五呆呆地望了眼石碗，又望了眼自己的尾巴尖尖，只觉得尾巴发凉，一阵隐痛。 第43章 你吃完了？碗放着吧 见蟒五面露惊恐，徐晏清才反应过来，他五百年前跟那碗里的可能是一家。 “啊……不好意思。”连忙用手盖住碗，不让他再看这残酷的一幕。 “晏清，你别管他，他不吃我吃。”虎艳倒是吃得喷香，“唔，这条蛇肉好多，比那些没毒的更有嚼劲诶。” 徐晏清想起了什么，望向昭离，却见他接受良好，已经端起石碗喝起了汤。 感受到徐晏清的视线，他淡淡道，“野兽是兽，兽人是人。” 也是，兽人天生就有两种形态，生活习惯更接近人，跟现代故事里那些修炼成人形的精怪，情况并不相同。 “能接受就好，我可是特地把它肚子的部分都盛给你了，我们那儿讲究吃哪补哪，说不定吃完，明天你肚子上的伤口就能长好了。”徐晏清跟昭离玩笑道。 黄白巨蟒听到这，猛得抬起头，“真，真的嘛？” “呃，只是有这么个说法。” 蟒五犹豫半响，终是在虎艳将爪子伸向他那碗之前，颤颤巍巍闭眼一口闷了。 这次尝着味道了，眼睛噌一下亮了，“好鲜！” “小鸟炖蘑菇也很鲜。”徐晏清朝他晃了晃自己的碗，展示了一下，笑眯眯推荐道，“想不想试试？” 蟒五脑袋又缩回去了，“还是不了吧。” 徐晏清也不好强求。 他捧起碗，又给自己舀了一朵粉蘑菇，小心翼翼送入口中，汁水瞬间在舌尖爆开，鲜甜夹杂着肉香，不自觉发出一声喟叹。 看来只能他独自享受了。 正觉可惜，忽然，一只空碗伸到了他眼前。 徐晏清抬头，就与昭离四目相对。 见人定定望着自己一言不发，耳廓又染上了淡淡的红，他瞬间明白了昭离的意思，“我去给你盛一碗？” “嗯。” 徐晏清顿时笑弯了眼，接过昭离的碗，一勺肉一勺蘑菇再浇上一勺汤汁，直到堆成小山才停手，“给，蘑菇咬开会爆汁，慢点吃，小心烫。” 昭离道了声谢，便慢悠悠吃起来，一碗很快见底。 看人一口接一口吃得香喷喷，徐晏清满脸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向来话少的昭离，今天格外捧场，“很好吃，很香。” 说罢，他仰头将碗底那点汤汁一饮而尽，喉结轻轻滚动，抿唇又道，“可以再来一碗吗？” 直接用行动表达了对小鸟炖蘑菇这道菜的支持。 “当然。” 徐晏清开心地笑了，再次接过碗起身，步子都雀跃起来。 刚给昭离添完一碗，阿云就蹭到了他脚边。 昭离受伤后，徐晏清要忙大锅饭，又要顾着给伤员留出一份，便不太顾得上阿云了。 所以这两天阿云吃饭，都是狼林在照顾。 小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经验带来的顾虑，大概是见他离哥哥和晏清哥哥，一人一碗吃得香，自己却没有，便找来了。 见小狼蹭着自己的小腿嗷呜嗷呜撒娇，徐晏清便给他也盛了一碗。 阿云看碗里五颜六色的，好奇嗅了嗅，没有多想就下嘴了，一口下去，被一朵青色蘑菇的汁水淋了一鼻子，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嗷！嗷呜嗷呜嗷呜~” 昭离瞥了小狼崽一眼，“他说好吃。” 阿云不满地扒拉昭离的胳膊，又嗷呜嗷呜了一顿，被徐晏清轻轻抱住，“阿云乖，小心不要碰到你离哥哥的伤口。” “嗷呜……嗷嗷嗷嗷嗷！”小狼崽可怜巴巴地望向一旁的狼勇。 “阿云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嫩嫩滑滑的，还有肉的味道，就是有点烫，烫到他鼻子了，有点痛。”狼勇替他翻译完，没忍住问了声，“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好不好吃，要自己试了才知道。”徐晏清放下勺子，示意他想吃可以自己盛。 狼勇犹豫了。 阿云对他的翻译十分满意，终于消停坐好，歪着小脑袋对徐晏清眨巴眼睛，又舔了舔自己被烫得微红的鼻头。 见状，徐晏清好笑地瞥了眼概括式翻译的昭离，俯下身捧住小狼的脑袋，温柔地给他吹了两下。 “阿云刚刚烫到了是不是？哥哥呼呼，痛痛就飞走啦。” 昭离望着一人一狼的有爱互动，眉头微皱，轻哼了声，“他已经七个雪季大了。” “才七岁，还是小孩子呢。” 拜托，这可是会撒娇的小毛茸茸诶。 “阿云慢慢吃，吃完哥哥再给你盛。” 昭离面无表情放下碗。 徐晏清听到碗底接触石板的清脆声响，回过头，“你吃完了？碗放着吧，等阿云吃完了一块儿洗。” “……不用。” “吃饱了就去休息，伤还没好呢，逞什么能。”徐晏清不赞同地瞪他。 其实根本没吃饱的昭离：“……” 一直默默观察的其他人，见阿云吃得整个脑袋都埋进了碗里，还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哼唧声，都有些心痒痒。 这五颜六色的蘑菇炖鸟真这么好吃？不是刚吃过叫花鸟嘛，怎么又吃那么香？那绿蘑菇真的滑滑嫩嫩，爆汁还有肉味吗？ 小鸟炖蘑菇的香味实在霸道，加之阿云夸张的表现，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和胃里的馋虫。 可记忆中，吃了毒蘑菇后脸色煞白冷汗直冒，最后疼到连翻身力气都没有的兽人，还是让他们歇了尝试的心思，咽下不由自主分泌的口水，扭过头，继续吃手里没滋没味的烤鸟。 眼不见为净，晚上还得多注意下徐晏清他们仨。 胆子这么大，颜色那么鲜艳的蘑菇都敢吃，兽神保佑，可千万别出事啊。 … 一夜好梦。 徐晏清醒来时，身边围满了人，一睁眼就对上了十多双眼睛，吓了他一大跳。 “怎，怎么了？” 狼星满目担忧，“晏清，你没事吧？离和阿云早就醒了，你怎么才醒呀？” 倒也不用那么突出强调，他起得比人七岁小孩还晚。 “早说了晏清肯定心里有数，不会把自己吃中毒的。” 徐晏清反应过来了，无语地望着狼林，别以为他没看到，刚刚他是先松了口气才说的这话。 狼雅细细观察他的脸色，还挺红润，的确不像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真的没事？” 知道大家是关心他，徐晏清既感动又无奈，“真的没事，那些蘑菇没毒，有毒的还在森林里待着呢。” 众人这才放下心。 徐晏清起床洗漱完毕后，便照常开始做早餐。 他先将昨晚没吃完的小鸟炖蘑菇热上，准备再煎些芋头饼。 没想到这回，大家竟纷纷捧着碗，围坐在了咕嘟冒泡的石锅边，还暗暗做些你往前一步我往前两步的小动作。 开玩笑，芋头饼大家可吃了不止一回了，这小鸟炖蘑菇什么滋味还没尝过呢。 听说昨天晚上有人起夜，瞅见离趁着大家睡了偷吃，不知是真的假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好吃啊，让人吃了还想吃！ 兽人们紧紧盯着那只剩不到半锅的小鸟炖蘑菇，蓄势待发。 徐晏清一声“开饭”，大家就迫不及待上前，你一碗我一碗，生怕晚一步就抢不到了。 一口热乎乎爆汁的蘑菇，再一口软烂滑嫩的鸟兽肉，鲜甜的滋味入喉，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第44章 流水线工作也是安排上了 吃过饭，采摘队出发，留在洞里的人也聚集起来。 几位伤员躺了这些天，早就待不住了，各个摩拳擦掌，就连手臂受伤一只手不能动的狼勇都说要帮忙，能帮着递递东西也好。 徐晏清思索片刻，决定根据每个人的优势，安排他们进行流水线工作。 于是，在这个美好的早晨，洞穴前的空地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 狼林和狼山狼丘，三位年纪较长的兽人负责第一环，削出粗木棍和空心筒的大致形状。 而后，交给蟒五和狼勇打孔。狼勇负责递到巨蟒的嘴边，巨蟒则只需张口闭口，咯嘣一下，尖牙就能穿透木头，远远望去跟磕瓜子似的。 修整外形和孔洞，再组装到一起的精细工作，便由狼天狼石两位工匠来做，经过他们的手，弹弓箭就基本完成了。 最后，由虎艳给每把弹弓装上兽筋。 至于昭离，由于他的活动禁令还未解除，只能在徐晏清的监督和陪同下，做一个平躺版本的无情削木箭机器。 … 太阳升至头顶时，鹰岚突然回来了，爪子提着一个由藤蔓缠绕而成的包裹，鼓鼓囊囊的。 “晏清，你快来看看，这里头的是不是曼罗花！” 徐晏清听到声响，激动地跑出山洞，迎上前，迫不及待打开巨鹰捎回来的包裹。 刚触上就觉手指一烫，“嘶……” 「麻荆藤：茎带细小锋利的尖刺，造成伤口导致短暂灼烧感后，会引起局部麻痹，误食可能导致全身麻木失去知觉，过量食用严重可致呼吸衰竭。」 「奖励20点」 “诶，等等。”鹰岚刚变回人形，就见徐晏清已经上手了，他懊恼地挠了挠头，“你没事吧？” “刚刚有人被这个藤蔓划伤了，说有麻麻的感觉，跟你之前提过的麻麻草和白沸草的作用很像，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 “没事没事。”徐晏清甩了甩麻痹的手指，兴奋道，“这是麻荆藤，也可以做麻药！有了它就不用找麻麻草和白费草了，直接用这个就成。” “好，那一会儿我们再多摘些麻荆藤回来。” 鹰岚了然点头，上前帮徐晏清把带刺的藤蔓拆开，露出里头暗红色的花朵，“你看看，这是你说的曼罗花吗？” 曼罗花的花瓣有毒，徐晏清谨慎地轻轻触碰它的叶片。 「曼罗花：花瓣和种子含有毒素，误食或伤口暴露会引发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等症状，严重者可能休克昏迷，食用其叶片和根茎部分即可解毒。」 「奖励20点」 “没错，这就是曼罗花！” 徐晏清有些激动，这是时来运转了，麻药毒药居然一下都找齐了，“麻烦你们了，这个也多摘些，注意不要和食物放一起，身上有伤的人千万别碰。” “好。” … 兽人们的效率极高，采摘队带着麻荆藤和曼罗花回来时，三十把弹弓箭已经完成了。 由于木箭是一次性的，再多都不嫌多，闲不下来的兽人们便自觉加入了昭离和徐晏清，跟他们一起削木箭。 亚兽人们一半负责将木箭抹上麻荆藤的汁液，另一半负责抹曼罗花的毒液。 见大家兴致高昂，饭前做不够，吃完饭还主动加班，加工完的两堆木箭垒得越来越高，徐晏清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还得给每人做个箭筒挂身上。 不然要怎么把箭带出去，总不能握手里。 最后是狼天狼石连夜赶工，第二天一早又早起，才在采摘队出发前，做出了十一个箭筒，拴上狼雨友情提供的藤绳，好让亚兽人们斜挎在身上，不影响行动。 里头也有徐晏清的一份。 他今日要跟采摘队一起出门，这可是亚兽人们第一次捕猎，他这个发起人怎么着也得参与一下。 鉴于之前的保证，昨晚睡前，他将自己的想法跟昭离说了。 昭离当时没应声，没同意也没拒绝。 不想一早醒来，就见人笔直站在自己床边。 “我跟你一起。” “可你伤还……” 徐晏清话说一半就卡住了，昭离向前了一步，那紧实有力的腹部差点怼到他脸上。 线条清晰的八块腹肌上，那道昨日还覆着厚厚一层痂的伤口，此时只余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徐晏清目瞪口呆，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半夜偷偷嗑什么仙药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恢复能力？ 同一天受伤的其他几位也恢复得快，但哪怕是伤势最轻的虎艳，都至少还得再养上一周。 “你，你不会在糊弄我吧？是不是给自己贴了块假皮什么的……” “我记得你伤口有那么深呢，表面是长好了，里面呢？” “都好了。” “不许骗我……” 反复检查过昭离的伤口，看起来的确是好全了，徐晏清才神色复杂地松了口，“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一路上，他时刻注意着昭离的状态，就怕人逞能，把伤口又崩开了，不舒服也不出声。 昭离被他盯得没辙了，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真的都好了。” 徐晏清将信将疑。 …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亚兽人们熟悉一下弹弓箭的使用，并尝试配合陷阱进行捕猎。 不像现代有靶场，亚兽人们要练习弹弓箭只能选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瞄准树木或者鸟兽。 徐晏清不打算让大家在初步练习上花费太多时间，只要搞明白怎么用，确保不会误伤自己人就成了。 剩下的，还得在实战中不断学习，磨炼精进。 如今，徐晏清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人类的身体，相较于兽人、亚兽人和野兽来说，有多脆皮。 他有自知之明，不打算上场冒险拖累大家，万一真出什么事，还得麻烦昭离救他，也不知道昭离的伤到底好没好全。 他还是做好团队大脑的工作，待在安全的地方，为大家出谋划策。 今日有四位兽人随行，徐晏清打算直接让亚兽人们试个大的，就算翻车了也有人擦屁股。 亚兽人们听了他的想法，没有人退缩，反而都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进入了弯角兽的活动区域，很快选定了一头体型适中的落单弯角兽，作为狩猎对象。 “首先，我们得判断这只弯角兽，它感知到危险后，可能的逃跑路径。” 徐晏清随手捡了根树枝作指挥棒，遥遥指了三个方向。 第45章 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徐晏清指了指弯角兽身后的方向，“红，你带两个人潜到弯角兽后方，找树木掩蔽，等我打开始手势就瞄准它脚边放箭，它受到惊吓肯定会逃跑。” “这条道通往小河，弯角兽若是往这边跑，容易引起河边其他野兽的注意，所以需要有人守在这里，让它觉得这里危险，逼它调转方向。” 他望向狼雅和狼星，“雅，你和星就负责守住这里，可以吗？” “好。” “没问题！” “这样，后方族群的聚集地它回不去，通往河边的道路也被堵住，弯角兽就只能往树林深处的方向跑，所以，陷阱就挖在这条道的正中央。” “这块区域的植被较为茂密且颜色繁杂，挖好坑后铺上藤网，再盖上草叶，足够隐蔽。” “其他亚兽人埋伏在两侧的灌木丛中，瞄准弯角兽的后腿，射带麻药的木箭。” “弯角兽皮毛较厚，弹弓箭难以一击射穿，但扎破皮肤还是没问题的，能射中削弱它的行动能力最好，射不中也没关系，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将它往陷阱的方向驱赶。” 最后，他语气严肃，认真叮嘱道，“这是大家第一次合作狩猎，无论结果怎么样，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硬碰硬，明白吗？” “明白！” “晏清你放心吧，我们打不过就跑，不会逞能的。” 亚兽人们早就按耐不住了，当即行动起来，合力布置完陷阱后，按照徐晏清指示的位置，各自就位。 几名兽人也打起精神来，若弯角兽失控，他们便会立刻出现接管这场狩猎，保证亚兽人们的安全。 确定全都布置完毕，徐晏清比了个开始的手势，已经埋伏在弯角兽后方的狼红他们，便拉开了弹弓。 “咻——” 随着第一支箭破空射出，第二第三支紧接着落在了正低头吃草的弯角兽脚边。 “哞——” 它被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一改方才的悠哉，撒开蹄子就往小河的方向跑去。 “咻——咻咻——” 霎时间，更多的箭矢钉入它身前的地面。 一支箭擦过弯角兽的前胸，射中脚踝，鲜血顺着木箭滴落，疼痛使它方寸大乱，本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调头跑上了徐晏清给他预留的唯一路线。 一段距离后，木箭再次如雨点般落下，总是擦着弯角兽的臀部，落在其身后不远的位置，迫使它向树林深处不断奔跑。 偶有几支划破它的后腿，亦或没入后背，都在它吃痛的疯狂摇晃中被甩下，伤口先是灼痛，紧接着麻木感蔓延。 弯角兽忽然就感到后腿有些使不上力气了，但身后的危险让它不敢停下，只能咬着牙继续向前奔，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地面有什么不同之处。 下一秒，蹄子就重重落到了毫无支撑力的，铺满了枯枝草叶的藤网上。 整个身体瞬间向前倾倒，一头栽进了陷阱之中。 “哞——！！！” 他哀叫挣扎，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爬出这个远超它身高的土坑。 坑底尖利的石头扎破了它的皮肤，麻药顺着血液流至全身各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挣扎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徐晏清迫不及待想靠近看一眼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被身旁的昭离一把拉住。 “弯角兽的同伴可能会过来查看情况。” 兴奋的徐晏清瞬间冷静了下来，给附近同样激动的亚兽人们，打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 刚才弯角兽逃跑挣扎时搞出的动静不小，甚至还撞折了沿路的两棵小树，弯角兽的聚集地离这边不远，很可能会过来查看。 这时候要是出去，正好撞见弯角兽群，可不就等于捅了马蜂窝还留在原地，成活靶子了。 众人继续保持隐蔽，屏气凝神，静静等待。 果然，不一会儿，那弯角兽的族群就顺着气味，找到了陷阱的位置。 此时，坑洞上方已无遮掩，它们一眼就望见了坑底受伤的同伴，焦急地绕着深坑转圈，不断叫唤。 但坑底的弯角兽在麻荆藤汁液的作用下，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无法给予它们回应。 最终，这群弯角兽意识到自己无法救起同伴，无奈最后往里头看了一眼，低低哀叫着离开了。 又谨慎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它们不会再返回，徐晏清才打手势让大家靠过来。 “我们成功了！”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第一次狩猎，就猎到了一头成年弯角兽！” “哈哈，这事儿我能吹一辈子！” 这头弯角兽可不轻，豹白蟒三分别拽住它的两只角，鹰岚从旁辅助，三人合力才成功将它从坑里拎出来，凑近了还能听到它细微的喘息声。 徐晏清不确定这麻药的效果能维持多久，连忙让亚兽人们用藤蔓将其四肢捆起来。 运回洞穴后，等它药劲过了再宰杀食用，就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了。 依旧是蟒三变成兽形，背起猎物，走在最前头。 今日回程路上，前所未有的热闹。 亚兽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流方才的经历和感受，目光时不时就往蟒三背上瞟，每一位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 徐晏清也被这欢快的氛围影响，不由自主勾起唇角，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下昭离，“怎么样，厉害吧？” “嗯。”昭离微微颔首。 徐晏清下巴抬得高高的，嘴角恨不得翘到耳朵根去，偏还要强压着欢喜，装作不满意的样子，挑眉道，“你闷葫芦啊，就不能多夸两句？” 昭离将他生动的小表情都纳入眼底。 像只讨鱼干的小猫兽，总有本领让人心软。 他本就话少，对上那双亮得像是盛了星星的眼眸，心跳蓦地失控，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顿了几秒，才又憋出三个字，“很厉害。” 见徐晏清仍满脸期待望着他，昭离忍不住抬手，再次覆上他的后颈，手动给人转了个方向，“看路。” “干嘛干嘛，你怎么又掐我脖子？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是最基本的尊重，懂不懂？” 兽人世界没这个说法，他一时不知徐晏清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逗他。 昭离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人刚来那两天，呆呆愣愣的还有点怕自己。 不知是从哪天开始就变得活泼了，还跟部落里年长兽人逗小崽子玩儿似的，越来越喜欢逗弄自己。 犹豫许久，实在没辙了。 昭离没松手，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干巴巴坦白道，“你看着我，我说不出来。” 徐晏清当即就想回头看看，大蛇耳朵是不是又红了。 奈何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我现在没看了，你可以开夸了。” 徐晏清催促地晃了晃肩膀。 “怎么，还得给你点时间打稿子？” 肩颈联动，细腻的皮肤随之密不透风得贴上手掌，像是在主动轻蹭讨好制住他的大手。 掌心突得发热，烫得昭离心头一颤。 下意识想松开，又舍不得。 最终只能妥协道，“嗯，太厉害了，要夸的地方太多了。” “这样啊……” 徐晏清拖长了尾音，微微偏头，发丝扫过指尖，漾着笑意的嘴角便暴露在昭离视野之中，更添一份悸动。 “行吧，那你准备好就随时开始，我洗耳恭听。” 第46章 老婆抽我，先是香后是爽 徐晏清今日做饭时，受到了较以往翻倍的关注。 亚兽人们都很好奇，他会将他们初次狩猎的战利品做成什么好吃的。 熊婉帮忙打下手，在徐晏清的指示下，将弯角兽肉分成大块。 「弯角兽肉：脂肪含量较低，肉质紧实，筋膜分明有嚼劲，适合炖煮或熬汤。」 「奖励20点」 之前昭离他们捕回来的都是短角兽，肉质软嫩，对标蓝星上的黄牛肉，而这次亚兽人们猎到的弯角兽更像水牛。 黄牛肉嫩，适合炒着吃，若是炖煮，一不小心就会过于软烂，少了些风味。 徐晏清从前就更爱吃有嚼劲，香味更浓的水牛肉。 他在路上就已经盘算好了，要做一道暖身又养脾，一口鲜掉眉毛的清炖牛肉。 熊婉现在已经对焯水的步骤非常熟悉了，冷水将肉下锅加姜片，水开后撇净血沫。 现杀现做的新鲜兽肉的香味，是现代各种人工调味品无法比拟的。 这句话完全是自我安慰，事实上徐晏清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无比想念酱油辣椒胡椒豆瓣豆豉蒜蓉各种辛香料和酱料。 特别是酱油。 作为一位热衷于浓油赤酱的华国南方人，这么些天吃的饭食都是白花花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胃和脸都跟着苍白了。 徐晏清望着面前石锅中翻腾的肉汤，依旧是清汤寡水，叹了口气。 炖到兽肉酥软后，加入少许盐调味，再撒入一把爽脆可口的芹芹草粒，清炖牛肉便出锅了。 洞中的其他人显然无法与他共情，一口汤一口肉，哈着热气，赞不绝口。 采摘队的亚兽人们，更是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人食量。 “呜呜，太好吃了，怎么能这么好吃！” “嗷嗷嗷，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和这么鲜的汤！” “呼呼——再，再来一碗！” 徐晏清好笑地望着这群边吃边嗷呜乱叫，连耳朵尾巴都冒出来了的亚兽人们，“只放了盐而已，可能自己亲手猎的兽肉吃起来更香吧。” 说罢垂眼，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有洋葱八角香叶，没有胡椒粉，没有蘸水的清炖牛肉简直失去了灵魂。 他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肉，思绪渐渐飘远。 要是这时候能有一碗蘸水，酱油蒜末葱末小米辣泼上热香油，加入一勺牛肉汤…… 再来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就更好了…… 昭离见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丝毫不见方才兴高采烈得意张扬的小模样。 “怎么了？”眉头微皱，隐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与关切。 “没事。”徐晏清下意识摇头扯出一个笑，装模作样扒拉了两口，才反应过来是昭离问的。 嘴角顿时落下，不装了，“这里的饭一点味道也没有，我不想吃了，想要酱油，还想要辣椒，胡椒……” “我还想吃白米饭……我妈以前都叫我饭桶的，自从来了这里，我这饭桶一粒米都没见着。” “你知道吗，我那儿有一句老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这都半个月没吃过白米饭了，该饿死了……” 徐晏清说的都不能让别人听见，用的是气声，配上他幽怨的小表情，看起来更可怜了。 昭离静静听他念叨，若有所思，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眉头倏得蹙紧了，面色凝重，“之前怎不和我说，米是什么样子？我现在就去找。” 徐晏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我开玩笑的，也不是非要吃。” 昭离眉头一点没松，他还记得徐晏清刚来的时候，明明饿着，吃不了生肉就硬说自己不饿的前科。 他认真悉数道，“你说过，这里的咩咩兽和你们那里一种叫羊的动物很像，角兽很像牛，你们那里也有芋头，就是要小些。很多动物植物在这里都有类似的。” “你告诉我米是什么样子，我会找到的，不会让你饿死的。”好看的蓝眸一眨不眨盯着徐晏清，隐隐透出一丝慌张。 “我真没骗你，刚刚说饿死就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这要怎么解释呢……” 徐晏清也没想到一个口癖能造成这么大误会，“我生活的地方，一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语言文化博大精深。” “比如，我特别想吃白米饭，可以夸张地说成，我再不吃白米饭就要饿死啦，或者再吃不上白米饭，我就要枯萎啦。” 昭离的眉毛跟什么开关似的，一识别到某个字眼，就紧紧皱起。 “但事实上，我不一定是真的饿，也不是非要吃白米饭，我是人不是植物，根本不会枯萎。” 徐晏清抓耳挠腮吧啦吧啦了一堆，自认解释清楚了，期待地望向昭离，“懂？” 昭离将信将疑。 “哎呀，真的，骗你做什么，我又没有自虐倾向。白米饭的主要成分是碳水，是主食的一种，我们那儿有人为了减肥还戒碳水呢。” “减肥？” “就变瘦。” 昭离脸又板起来了，“你不变瘦。” “我不变瘦，你看我瘦了吗？我在这天天好吃好喝，虽然没有白米饭，但有芋头做主食啊。” “我刚说想要的那些酱油、辣椒、胡椒，都是调料，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调料是什么意思吧？” 昭离点点头。 “其实现在没有这些，每天吃得清淡，少油少盐还更健康呢。”徐晏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来这些天，感觉头发都变多了。” 见他头头是道，不像是在说谎，昭离终于松了口气，“不要开这种玩笑。” “还有……”他顿了几秒，像是在回忆，而后一字一句认真道，“夸张的修辞手法，也少用。” 蓦得戳中了徐晏清诡异的萌点，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对上昭离不解的目光，他抬手戳了戳人满是迷茫的帅气脸蛋，强忍着笑意道，“阿昭你知道吗？” “嗯？” “你正脸像我老婆，侧脸像我老婆，从上往下看像我老婆，从下往上看也像我老婆，连头发丝都像。”徐晏清顺手摸了一把昭离的白色长发。 “老婆抽我的时候，首先飘过来的是香气，然后才是巴掌，唔，这里改成尾巴好像更合理一点？” 仗着人听不懂，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抽象艺术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当香气充盈鼻腔的瞬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不是疼了，是爽。” “这种夸张的修辞手法，也不行吗？” 明明没听懂多少，昭离的耳朵却莫名其妙红透了，“我不会用尾巴抽你的。” 他抿了抿唇，没敢直接应行还是不行，“老婆是什么意思？” 徐晏清顿时笑着歪倒靠在了人肩上。 “不告诉你。” 第47章 我看你跟他一样是灾星 徐晏清逗弄完昭离，胃口大开，就着人害羞中带点憋屈，闷闷不乐的可爱表情，连喝了两大碗肉汤。 这些天气温降得厉害，油润的兽肉裹着汤汁下肚，芹芹草粒的清爽在齿间打转，将热乎的浓汤衬得更鲜，全身的凉意都被冲散了。 一大锅清炖弯角兽肉很快见底，亚兽人们各个吃了个肚圆，围成一圈唠嗑消食，跟留在洞穴的兽人们分享白天的狩猎经历。 狼星被大家推选为主讲人，不负众望地将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画面都描述得跌宕起伏，令听者热血沸腾，连本就亲身参与其中的亚兽人们都忍不住拍掌叫好。 气氛越推越高，就在大家激动上头，狼星不厌其烦地准备讲第三遍智斗弯角兽的故事时，狼林开口了，“好了好了，坐下歇会儿。” “晏清那话怎么说来着，大家辛苦了，采摘队的每一位今天都表现得很棒。”他甚至学着徐晏清，举双手给大家竖了两个大拇指。 “不过啊，今晚嘚瑟嘚瑟就行了，过了今天还得把尾巴夹紧了耳朵竖起来，不是每一次狩猎都能那么顺利的，不要掉以轻心。” 不是他见不得大家开心，故意要泼冷水。 而是因大意轻敌受伤，甚至丢了性命的兽人，他见过太多。 给亚兽人们配上弹弓箭的本意，是让他们在危急关头有自保的能力。 若不是狩猎队的兽人们受伤，他根本不会同意让亚兽人们冒险捕猎，哪怕是用陷阱，也存在变数，狩猎的危险不容轻视。 狼林不希望他们因一次成功就飘飘然了，最后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语气严肃，耳提面命道，“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和兽人们配合着来，安全第一，听明白了吗？” 亚兽人们纷纷收敛了兴奋的劲头，点头应和。 “我们明白的，林你就放心吧。” … 接下来的日子里，采摘队的日常任务增加了一项。 从单纯的采摘食物，转为采摘途中若是碰到落单的野兽，就与蟒三他们协同作战捕猎。 考虑到安全问题，引诱猎物交由鹰岚完成，豹白和蟒三则从旁辅助亚兽人们驱赶猎物，并负责最后的收尾工作。 兽人亚兽人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常见的角兽、咩咩兽、叉角兽抓了个遍。 弹弓箭的准头也飞速提升，有优越的动态视力天赋加成，每天都能带好些鸟兽回来加餐。 当天吃不完的，全被徐晏清做成了风干鸟兽肉块存起来。 唯有一天出了些意外。 捕猎一只豚兽时，豚兽受了刺激突然失控，没有按照预计的方向跑，反而冲向了侧边的灌木丛。 埋伏在其中的亚兽人们反应也很迅速，当即纷纷避开，只狼溪在重新找到掩体前，被树枝绊倒跌坐在地。 慌了神的他惊叫出声，引起了暴怒中的豚兽的注意，立刻就调转了方向朝他撞去。 好在蟒三及时赶到，救下了他，蛇尾却被豚兽的獠牙顶了个血洞。 出了这样的事，采摘队自然不可能再继续采摘，放任受伤的蟒三和受了惊吓的狼溪不管。 提前收工，回到洞穴，爆发了自他们被驱逐出部落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爆发的主角是狼溪。 “狩猎就应该是兽人的责任，受伤猎不到猎物是他们无能！” 狼溪冲到徐晏清面前，脸上还挂着方才被吓哭的泪痕，指着人鼻子道，“你却让我们亚兽人去狩猎，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们！” “什么破陷阱什么破箭，你自己怎么不用？你怎么不去捕猎？尽让我们去送死！” “还有离，他伤不是好了吗！他为什么不去狩猎？你们两个天天待在洞里什么也不干，会生个火做个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你跟他一样是灾星！大家早晚被你们害死！” 这对徐晏清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他提出的弹弓箭和陷阱捕猎，都在狩猎队受伤后，给陷入艰难的大家带来了转机。 徐晏清都没来得及出声，其他人就替他怼回去了。 “晏清为我们做了多少你是看不见吗？你的良心呢！” “要不是弹弓箭和陷阱，我们这些天哪里吃得上新鲜兽肉，你别吃完肉就乱咬人！” “人家离爱干嘛干嘛，要你管！要不是他我们能找到这个山洞？要不是他我们早就饿死了！” “你不想捕猎早说啊，我们还怕被你拖累呢！你自己一个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别在那儿乱吼乱叫地代表我们！” 昭离只一言不发上前，抬手就拧住那只指着徐晏清的手，一把将人甩了出去，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狠狠磕到了石壁上，手也疼背也疼，又惊又惧又气的狼溪崩溃大哭。 最后是狼林出面，安慰了下哭得双眼通红几近昏厥的狼溪后，当即重申，亚兽人参不参与狩猎全凭自愿，没有硬性要求。 话里话外还提醒道，离他管不了。 徐晏清负责大家每日的饭食，可以不外出采摘是他允许的，从前部落也是这样的规定。 这场冲突，徐晏清不费吹灰之力大获全胜。 但当天夜里，却因此心头憋闷，迟迟无法入睡。 他并没有把狼溪的指责放在心上，白天那一顿输出，在他看来完全是这倒霉孩子差点没命，被吓崩溃了的发泄。 他心里也明白，危险无处不在。 哪怕不主动狩猎，只是采摘，也有可能会突然冲出一只发疯的豚兽，这样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才会派兽人随行保护。 可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考虑得不够周全。 原本沾着兽皮就睡的人，这会儿翻来覆去倒腾个不停，昭离不用想都知道徐晏清肯定心里装了什么事，想不明白了。 在某人又一次蛄蛹着想翻身时，他伸手一把按住了兽皮。 徐晏清翻一半卡住，疑惑回头，就见昭离一错不错盯着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犹豫半晌，他还是轻声将心事说了，“我就是在想……我一个外来者，远没有你们了解这个世界。” “就像狼溪说的，通常是兽人狩猎战斗，亚兽人采摘手工，各司其职，其背后源于身体素质和优势的差异。” “我随随便便就向你们输出一些，我们那儿的东西和观念，其实很可能并不适用于这里的情形，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甚至可能会引来麻烦……” 昭离皱眉，“没有麻烦，你让我们过得更好了。” “是，我不是指弹弓箭捕猎这些，我只是在反思……” “不用。” 语气斩钉截铁得徐晏清一愣。 “既然你来了，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我会保护好你，也会尽力保护大家。” 昭离淡淡道，“只要你平时说话多注意些，别随随便便就掏手机，不是每个兽人都跟狼星和蟒五一样心大。” “……” 感动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徐晏清撇着嘴，将昭离按着自己兽皮的手扒拉开，“知道啦知道啦。” 第48章 请问蛇不是冷血动物吗 雪季比往年晚来了将近十天。 明明温度已经降到零下，雪却迟迟没有落下，兽人们是高兴的，这样他们就有时间囤积更多的食物。 采摘队的亚兽人们更卖力了，颇有白捡一天是一天的架势，纷纷祈祷兽神在上，感谢兽神的赐福。 只是随着气温降低，树林中活动的野兽减少，采摘队基本碰不见适合他们捕猎的落单野兽了。 只得将精力都放回采摘上，每日出门宛若蝗虫过境，凡是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吃的统统都运回洞里。 徐晏清开始还有精力将采摘队运回来的各种野菜野果分门别类，系统点数哗哗得涨，乐得他脚步都轻快了，变着法的做菜犒劳大家。 亚兽人们不懂徐晏清见到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大家饭吃得开心满足，第二天就有更多的力气投身采摘事业。 这样循环往复的结果，就是各式各样的野菜野果溢出了，山洞里堆不下都堆到了外头。 徐晏清每天痛并快乐着，捡菜捡果子捡到直不起腰，甚至怀疑亚兽人们是不是把森林薅秃了。 直到这天，亚兽人们惯例去到之前随意布置的几处陷阱查看，惊喜地发现七处陷阱中，竟有两处被踩中了。 已经冻硬了的两只倒霉蛋——一只咩咩兽和一只短角兽，被拖回洞穴的当晚，徐晏清终于迎来了自己来到兽人大陆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毫无预兆，第二天一早推开门时，一阵席卷着霜雪的寒风吹进洞穴，愣是将洞里众人朦胧的睡意给吹散了。 “唔……冷……” 睡眠质量极佳的徐晏清瑟缩了一下肩膀。 一只手从旁伸出，替他掖了掖兽皮。 见他仍皱着脸，试图将自己缩成一个球，昭离从自己那儿又挑了两张厚的给他盖上。 然后就顺利将人给压醒了。 徐晏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是昭离带着关切的脸庞，雪白的发丝垂落在他手边，美好得仿佛还在梦里。 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完美呢…… 还蒙着睡意的眼眸，不禁细细描摹那记忆中鲜少如此柔和的眉眼，丝毫不知被他看着的昭离此时有多紧张。 偏偏徐晏清认真注视着他，眼里只有他的模样格外乖巧漂亮，他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莫名想让这视线停留久一些。 可惜不一会儿，徐晏清就彻底清醒了，他懊恼地搓了搓自己发烫的面颊，留下一句早，就慌忙翻身起床去洗漱了。 外头的雪比昨天夜里小了些，如鹅毛般纷纷扬扬飘落，清晨明媚的阳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徐晏清快步走至小河边，双手捧起冷冰冰的水，就将脸埋入了掌心。 啊啊啊，他刚刚都干了什么！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着人犯花痴啊啊啊啊啊！ 心中的小人正疯狂呐喊。 昭离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过些天，这条小河就会结冰了。” 徐晏清粗暴搓脸的动作一顿。 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话吗…… 他抹了把脸，装作镇定地接话，“那之后的用水要怎么办？” “接雪，融化后就可以用了。” “哦哦，这样啊……”徐晏清脑袋现在是完全转不动了。 感受到昭离站得很近，热气不要钱地冒，明明没有跟他贴上，依旧暖烘烘的，烘得他腰背发烫。 请问呢，蛇不是冷血动物吗……？ “你，你稍微离我远一点，怎么跟个火炉一样。” 他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却可耻地想，大冬天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 … 附近已经没有多少可食用的野菜野果，雪落下后，采摘队便不再出门了。 狼林也发话让大家安心，“这些天雪不会停，大家索性好好休息，等狩猎队养好伤了，我们再讨论捕猎的事。” 洞中的食物充足，每天由徐晏清掌勺，能吃上两顿热乎的。 无论是兽人还是亚兽人，只觉得雪季里还能过得这么舒服，说像是在做梦都夸张了。 放以前在部落的时候，他们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用徐晏清的话说，就是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雪季是一年四季里，唯一的悠闲时光，往年大家都陷在食物紧缺的焦虑中，如今没了这份焦虑紧张，反倒觉得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不知是哪位小天才带的头，掀起了清点食物库存的热潮。 徐晏清这两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兽人亚兽人们排排坐，或数芋头，或数腌肉，用的是跟狼林一样划横的办法，目不转睛，一个比一个认真。 若是有人上前与搭话，打断了计数，兽人们还会急眼。 徐晏清忍俊不禁，跟狼林讨论过后，开了个算数班，就教阿拉伯数字，从零数到一百。 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闲下的时间教算数，等基础教完，洞中最受欢迎的活动就变成了用一二三四点兽肉或芋头，比比谁数的又快又准。 总是会冒出五六七八个不同答案，叫徐晏清当裁判，有数错不服的，还要让他出声再数上一遍。 徐晏清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不认识阿拉伯数字了，连忙将之前搁置的各项事宜提上日程。 首先就是枕头。 温度彻底降下来后，上没盖下没垫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愈发的遭罪了。 徐晏清的初步想法，是用有韧性的枝条编个框架，再裹上兽皮。 这事儿还得找行家，“雨，我想请你帮忙编个枕头。” “没问题啊，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不过……”狼雨答应得爽快，随即又迷茫地眨了眨眼，“枕头是什么？” “就是睡觉时枕脖子的，有枕头垫着能睡得更舒服些。”徐晏清比划了下枕头的大致形状，和垫在脖子后的位置。 狼雨有些想象不出来，“你给我画画，我看看能不能编的出来。” “得先用柔韧的枝条做一个大致框架。”徐晏清当即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再用藤条绕着这个框架编。” 狼雨理解了下，觉得不难，跟他平时编背篓差不了多少，只是形状不同。 这枕头比背篓小多了，应该很快就能编出来，“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编。” 他笑眯眯道，“等我编出来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我想给狼天也编个。” “最近他睡醒老说脖子疼，让我给他按按，硬邦邦的按得我手都酸了，麻烦得很。” 徐晏清忍不住调侃他，“天叔那是跟你撒娇呢，就属你俩感情最好了。” 狼雨没有否认，而是挑眉道，“你跟离呢？确定只要一个，不用给离也编个？” “……” 徐晏清被拿捏了，脸一下涨红了，“那，那要两个吧。” 他还记着不能让人做白工，捂着发烫的脸，讨好笑道，“雨，你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开小灶单独做。” 第49章 昭离牌双开门冰箱 “单独就不用了，你要给我单独做，离不得醋死？” 狼雨还是没放过徐晏清，他笑得揶揄，“喏，你自己回头看看，又盯着你呢。” 徐晏清没敢回头，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是对昭离有点意思，但谁知道那木头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就是单纯观察…… 他才不会自作多情呢！ 狼雨一边瞅着徐晏清脸红不说话的模样觉得有意思，一边思考要吃些什么。 这些天实在过得滋润，大块的肉吃得多，他其实有些腻了，但他不敢说，说了怕被狼林训。 既然徐晏清主动提了，他肯定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唔，我想吃些煮野菜……” “哈？” 这是不是太朴素了点。 思索片刻，狼雨眼睛一亮，“下雪之前我们挖到了一批壳壳芽，再不吃该老了。” “以前我们都是剥了壳直接啃的，晏清，你们那儿有没有什么其他吃法呀？” “壳壳……芽？”徐晏清愣愣地眨巴了下眼。 “就是尖尖的，埋在土里有很多层壳的那个，脆脆甜甜的，只有雪季才能挖到，你们那儿没有吗？” 徐晏清不确定道，“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少下雪，也可能是叫法不太一样？” 狼雨了然点头，“这玩意儿可难找了，要不是熊婉鼻子好，我们还挖不着呢。” 他指着那堆徐晏清没来得及分拣的野菜野果道，“应该是埋在这底下了。” 两人扒拉了一阵，才扒拉到一片黄黄褐褐还沾着细土的，狼雨口中的“壳壳芽”。 徐晏清顿时瞪大了眼睛，“冬笋！” 「壳壳芽：底部较粗向尖头逐渐变细，表皮为黄褐色或淡褐色，附有细土和茸毛。剥开外部硬壳，内里肉质紧实，纤维细腻，清甜爽口。」 「奖励20点」 顿时，无数个菜名从他脑海里播报一般划过。 “冬笋？”狼雨好奇地抖了抖耳朵，“是你们那儿的叫法吗？” 徐晏清兴奋点头，“炖着吃炒着吃都好吃，晒成干炖肉又是另一种味道。” “那我们今晚就吃这个吧！”狼雨听得眼睛亮晶晶的，随即又可惜道，“这些天都在下雪好像来不及晒干了。” 徐晏清点了点，数量不多，也就够大家吃上一两顿，便打算趁还新鲜干脆都做了，再放下下去该变苦变老了。 “地里应该还有，等雪停了，要是还能挖到的话，我们再晒笋干，到时候我给你做笋干炖肉。” “鲜笋也有很多种做法呢，今晚就做一锅腌笃鲜，再加一道笋炒肉丝怎么样？” 听这名字就知道鲜了，狼雨不觉可惜了，连连点头，“那就说好了，我去给你和离编枕头！” “……” … 正宗的腌笃鲜除鲜笋、咸肉、排骨外，还会放千张结，也就是打结的豆腐皮，口感细密筋道。 从前每每吃这道菜时，徐晏清最爱的，就是其中吸饱了汤汁的千张结。 可惜这里没有，他四下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能代替的东西，只好作罢。 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东西，离了就活不了了，但他现在是真的很迫切地想找到黄豆……然后把酱油、豆皮、豆腐都做出来，冬天早上要是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豆浆就更好了。 徐晏清轻轻叹了口气。 冬笋剥去黄褐的外壳后，露出了洁白细嫩的内里，纵切成滚刀块焯过水，便不会再有土腥和涩味。 咸肉洗净后切片，沥干水煎到焦黄，再加入豚兽排骨和姜片一起炖煮，最后放入笋块闷熟，待汤汁泛白，香气氤氲便成了。 徐晏清掀开石板，醇厚的咸香带着笋的清甜在洞穴中弥漫开来，勾得兽人亚兽人们纷纷围了过来。 他将腌笃鲜小火温着，便着准备开始炒笋丝，对上周围一双双如狼似虎放光的眼睛，笑道，“马上就好，还有道笋炒肉丝。” 众人已经捧着石碗提前排起队，脑袋点得跟啄木鸟似的，也不耽误咽口水。 徐晏清在炖腌笃鲜时，就已经提前将笋丝切好焯过水，这会儿只要将豚兽肉丝下锅炒熟，再倒入笋丝翻炒均匀，就能出锅了。 “开饭开饭。” “嗷嗷嗷，今天的汤怎么这么香，闻起来还甜甜的！” 等待已久的兽人亚兽人们，队都排不住了，一拥而上，差点将徐晏清挤走。 要不是分饭的大勺只有一个，还被他紧紧握在手上，场面差点儿失控，“别急别急，一个个来！” “这里头是壳壳芽吗？也太好吃了吧，比直接啃好吃诶！” “呜呜呜，好鲜好鲜，我以后都要这么吃！” 腌笃鲜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倒是笋炒肉丝被嫌太细了，塞牙缝都不够不得劲，但也被洗劫一空。 亚兽人们满足了，兽人们只觉得刚被那鲜味吊起了胃口，锅就见底了。 各个意犹未尽盯着那口石锅不肯离去，像是要争上一争，这锅底由谁来舔。 虽说不捕猎的日子里，兽人们吃不饱是常态，但这可怜巴巴的劲儿，徐晏清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便又剁了些肉末，煮了些芋头，起锅烧油，给一人煎了一个肉末芋头饼。 他给自己也煎了个，转头就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偷偷塞给了昭离和阿云，被吃饱喝足了的狼雨逮了个正着。 边上这么多人呢，狼雨没戳破，朝徐晏清晃了晃手里的两个枕头，“编好了，是这样不？” 徐晏清心虚地轻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接过枕头用手压了压，正好是支撑力足够又不会觉得硌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顿时也顾不上害羞了，惊喜道，“雨，你也太棒了！比我想的还要好！谢谢你！” “不用谢，看着是挺舒服的，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点子。”狼雨笑着摆摆手，意有所指地望了昭离一眼，“回头我给狼天也做一个。” 感受到狼雨的目光，昭离挑眉，看向徐晏清。 徐晏清不自在地错开眼，将其中一个枕头怼进了他怀里，“喏，垫脖子底下的。” 目光下意识扫过昭离的脖颈，不自觉就顺着锁骨，落到了人肩上。 双开门冰箱……也不知道每天是怎么睡的，光平躺不翻身吗…… “自己裹兽皮，今晚睡觉就能用了，垫着脖子能睡得舒服点。” 第50章 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雪落下前，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倒头就睡。 这些天不忙了，除了吃就是睡，徐晏清的熬夜之魂便蠢蠢欲动了。 奈何配套设备到不了位。 这里没夜灯，一到晚上乌漆嘛黑只剩暖黄泛红的火光，根本遮掩不了手机的屏幕光。 熬夜大王跟宿管斗智八百回合练就的一身本领无处使，遗憾作罢。 徐晏清便想着白天多消磨掉点精力，累了困了，晚上就不会犯手机瘾了。 于是，他又重新拾起了分拣大业，整天整天地泡在那堆野菜野果里，竟还真让他掏着了不少好东西。 「粒粒草：植株细长，结出的籽粒色白，细小扁平，香气浓郁，可榨油。」 「奖励20点」 那不就是芝麻么。 「红红果：果皮光滑，圆润饱满，呈红或橙红色，酸甜多汁。」 嚯，番茄。 …… 「噎噎果：噎噎树的籽粒，成熟后直径约8-12cm，呈椭圆形，外壳金黄，淀粉含量高达75%。」 「奖励20点」 淀，淀粉？？！ 徐晏清一愣，紧接着眼中就迸发出惊喜的光，捧着那颗金灿灿的果子，手都在发颤。 这不就是大号小麦吗！ 面条、烙饼、水饺、锅贴、疙瘩汤！！！ 徐晏清再顾不上别的了，腾一下站起身，“这噎噎果是哪儿找到的？” 兽人亚兽人们齐齐扭过头，循声望向他手中的果子。 “噎噎果？”狼星迷茫地眨了眨眼，“那是什么，能吃吗？” 对上一众茫然的目光，徐晏清也懵了，这估摸着有几十个呢，总不能是自己长脚跑进来的吧？ “这个不能直接吃，需要先剥了壳磨成粉，能做可多好吃的了，跟芋头一样也是主食，大家再好好想想呢？” 众人面面相觑，依旧没有人应声。 徐晏清望向昭离，昭离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见过。 忽然，狼青一拍脑袋，看向狼红，“姐，你上个雪季是不是给我送过两个这个果子？” 狼红皱起眉，努力回想。 “就是那个壳特别硌牙，里头吃起来粉粉干干的，一口噎得我差点背过气的那个！” 狼青说着，还表演了个伸腿瞪眼吐舌头，被噎到的样子，“原来叫噎噎果呀，还真没叫错，特别噎特别难咽，但吃一个能顶一天。” “我记得！我也吃了，差点儿没给我噎死，喝了水还会胀开，好不容易才顺下去。”鹰岚想起来了，他提醒狼红道，“好像是谁给你的？咱自己留了两个，给青送了两个。” “你看我噎成那样，就没吃，另一个也让我吃了。” 狼红的记忆终于回笼，“好像……是雪送给我的？”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徐晏清跟随着众人的目光，才寻到那个叫雪的少年。 他对这名跟狼星年纪差不多大的亚兽人有印象，是个特别腼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孩。 每次吃饭排队都悄悄站在最后头，等大家都盛完了他才上前。 一下被那么多人看着，狼雪垂着脑袋，整个人都红透了，像只煮熟的虾子，细看还在微微发颤。 许久，他才鼓足了勇气，低声应道，“是，是我摘的。” “就在西边，大，大概是在……森林，就从，部落那里，和从这里过去，是一样的时间。” 好好好，原来是一款内向的社恐小孩。 徐晏清放轻放柔了声音，“那现在还可以摘到吗？” “可，可以的。”狼雪点点头，“还有很多，我以前雪季的时候，每次雪停了，都会去摘的。” 众人看他的目光瞬间染上了心疼。 狼雪的阿父阿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靠百家接济，自己也努力，才好不容易长大的。 徐晏清不知该不该再问了，这好像是人家的秘密食物来源，可以说是熬过雪季的保命手段了。 不想狼雪声音小小的，也不敢看他，却主动道，“我，等雪停了，我可以带你去。” 徐晏清愣了下，“好，谢谢你。” 也是，反正以后总不会再让人饿着了。 他笑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年亚兽人的脑袋，“今晚就用噎噎果给你做好吃的，角兽肉锅盔，怎么样？” 狼雪呆愣在原地。 下一秒，狼耳朵就不受控制地自头顶冒出，还弹了弹，灰黑色的耳朵尖尖都隐隐透出点红来。 “……好。” … 噎噎果得去壳磨碎成细粉，和成面后醒发也需要一些时间。 徐晏清一刻不耽误，立马行动起来。 他看着那堆噎噎果，只觉得碳水在向自己招手。 “阿昭阿昭，快来帮我，帮我把它们都磨成粉，要细到看不见颗粒的那种。” 昭离应声点头，都不用徐晏清演示，一拳头下去，噎噎果就碎成了两半儿，他挑出外壳，再用石杵将果肉捣成粉状。 徐晏清有自知之明，没有用拳头。 他捡了块石头，用力一砸……连道裂纹都没留下。 “哈，咳，咳咳咳……” 洞穴里霎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徐晏清不用抬头都知道他们在憋笑，就连昭离的嘴角都向上翘了五度，别以为他没看到！ 好在他已经快对这种场面麻木了，深吸一口气，扬起了一个礼貌满分的微笑。 “大家有没有空，可以帮我一起把它们磨成粉末吗？” 自然是有空的。 如今在吃这方面，众人对徐晏清是心悦诚服，唯命是从。 “那就麻烦大家了。”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人手一颗噎噎果，敲裂了壳，就用自己的饭碗捣鼓起来。 劲儿往一处使的时候，效率总是惊人的。 待徐晏清剁完三十人份的角兽肉馅儿时，一大锅噎噎果粉已经横空出世了。 他捻起一撮细腻到不可思议的粉末，指尖一松便消散在了空中，忍不住感慨大力出奇迹。 太细致的活，兽人们可能干不好，但你说要细到看不见，他们是真能给你干成末末。 徐晏清狠狠夸了大伙儿一顿。 记得和面要用温热的水，他将水烧上，又扭头切了些姜末加进肉馅儿里一起剁。 水烧开后微微放凉，徐晏清便按照记忆里爷爷的和面手法，慢慢往面里倒水，搅匀。 其实，他之前从来没自己和过面。 但他有信心，不就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然而，手抖似乎是和面时会发生的必然事件，真的一碗水倒进去了，徐晏清才一脸懵地想起来，他并没有多余的面可以往里加。 最后，是大家把方才捣噎噎果磨粉的碗全端了过来。 徐晏清捏着过湿的面团，将每一个碗底碗壁余留的粉全粘干净了，才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勉强成型的巨大面团。 第51章 好像开了个夫夫点心店 面团需要醒上一个小时。 大家都对这团白白软软，戳一下还会回弹的东西很感兴趣，几个小崽子更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年纪最小的豹安，滋溜一下窜到自家阿父肩上就是一个原地起跳，好在狼雅眼疾手快，在小雪豹落进面团前一把捞住了。 “嘿，你这小崽子，这是吃的！”豹白给小雪豹脑袋上重重来了一下。 豹安圆圆的眼睛一下湿了，“嗷嗷嗷……” 徐晏清心软软，轻轻揉了揉小雪豹脑袋，“这是大家要吃的，不能扑进去哦。” 人在面对小毛茸茸的时候总是会变成夹子。 想着豹安才四岁，徐晏清当即不再犹豫，香了一口小豹子的脑门，“这样，咱们把爪爪擦干净，我就让你戳一下好不好？” “嗷嗷！”豹安的眼睛一下亮了，主动扬起小毛脑袋蹭了蹭徐晏清的脸颊。 “嗷！嗷嗷嗷~” “哎呀，还有我们家小阿云也想摸摸是不是？哥哥怎么会忘了你呢~哎哟哎哟，晓晓也想来呀，没问题。” 徐晏清又被小狼崽和小熊崽扑了满怀，小雪豹都差点被他们挤出去。 被毛茸茸竞相争夺的滋味实在太美妙，徐晏清心花怒放。 他给三个小崽崽洗干净了脚脚，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依次抱起，将他们的小肉垫按在了面团上。 唯一能控制爪子伸缩的小豹子，在肉垫触上那团绵软时，忍不住弹出了尖尖的爪子，在面团上留下了四个整齐的小孔洞，配合着爪印看跟印章似的。 陪三个小崽崽玩完，徐晏清一扭头，就见兽人亚兽人们已经洗干净了手，排好了队，眼里同样闪着好奇期待的晶亮。 徐晏清失笑。 大家小心翼翼你戳一下我戳一下，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徐晏清顶着众人不舍可惜的目光，将面团从他们手中拯救了出来，分出一个个等大的剂子。 取一个剂子压成扁扁的长条，正反面抹上油，卷起来再团成圆形后，便能像包包子一样，将肉馅裹入其中了。 徐晏清包得磕磕绊绊，这儿破一点那儿漏一些，对上周围兽人们崇拜的眼神，不禁有些心虚。 从前，他每每馋锅盔时，都会选择用手抓饼的半成品饼皮来做，想吃现擀的也能直奔楼下小吃摊，从没这么自己亲手从和面开始做过。 包完也不敢追求皮薄如纸了，只用手慢慢摁平，大差不差是张饼，便下锅了。 小火慢烙至两面金黄酥脆，表皮略微起泡就好了。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谁也想不到邦邦硬能噎得人伸腿瞪眼的噎噎果，磨成粉加水后不但能团出那么软的面球，下锅一煎还香得人脑袋发昏，捏在手里酥脆掉渣。 “我先试试咸淡。”徐晏清略过望眼欲穿的兽人们，装作感受不到他们灼热的目光。 刚从锅里盛出还有些烫手，他呼呼吹了两下，将这第一张锅盔一掰为二，肉馅露出香气四溢，热气也随之从中冒出。 徐晏清尝了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当即将手中的另一半递到了，已经主动接过分剂子工作的昭离嘴边，“尝尝，有一点点烫。” 昭离微微扭头，张嘴就被喂了满满一口肉馅儿，饼皮反而没尝着多少。 油润咸香的肉末中混着些许焦香的酥皮，饶是口腹之欲没那么重的昭离都忍不住抬了抬眉毛，就着徐晏清的手又咬了一口。 嘴里塞满了，脸颊鼓鼓囊囊的，昭离点头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矜持，“好吃。” 徐晏清笑弯了眼。 在他蹲下身，给三个小家伙也一人掰了一口后，等得口水都快流干了的兽人，终于忍不住了。 “晏清快别试了，一看就很好吃，我们也想吃！” “你咋每次就只喂离，我也……嗷！”说这话的是狼天，话没说完就又被狼雨赏了一巴掌。 “你也怎么样？你也想让晏清喂你？”狼雨眉毛一挑。 “我没有……” 昭离分完了剂子，走到徐晏清身旁端盛了兽油的石碗时，淡淡瞥了狼天一眼。 “？”狼天无语，只无助地嗷呜着，把壮实的自己挤进了狼雨怀里。 狼雨：“……” 这角兽肉锅盔的卖相虽还有待改进，但味道在有限的条件下已经是近乎完美。 昭离负责做，徐晏清负责烙，一锅能出三个。 徐晏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一丝不苟，认真得仿佛是在做实验的昭离身上，低低轻笑了声。 好像开了个夫夫点心店。 刚刚捣了噎噎果的石碗还没来得及洗，食客们便捧着树叶排起了队。 要问兽人们都皮糙肉厚的，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拿？因为锅盔酥到掉渣，实在太香，漏一点给大地，他们都舍不得。 大家十分有默契地，排到领上一个就用树叶候着吃，边吃边走到队尾，重新排上，一点不耽误。 就这么循环往复，徐晏清烙饼烙到手都酸了，只觉得无穷无尽。 昭离已经从生疏到熟练，无师自通地压得越来越薄，馅儿还一点不漏，速度也逐渐加快。 待他将面都用完，便洗净手站到了徐晏清身后。 也不看正排队的兽人们，最新的一批锅盔出锅，他伸手就捞了一张。 正排在第三个的狼天敢怒还敢言，“嘿，你这小子咋……” “啧。”狼雨看他那副眼里只有吃的样，就头大，“人帮着干活了，吃一个怎么了！” 徐晏清手上烙饼的动作不停，笑着开口安抚道，“天叔，稍等一下，很快就……唔！” 突然被投喂的徐晏清一愣，回头就见昭离嘴里叼着一半，另一半正被他分成正好能一口吃下的大小。 目光扫过整整齐齐码在一边待烙的锅盔，又望向见他已经咽下，便再次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的昭离。 饼皮虽有些凉了韧了，但温热的指尖蹭过唇瓣，徐晏清只觉得胃里心头都是暖暖的。 第52章 自作多情的他真的好狼狈 这场雪连着下了七日才停。 这些天徐晏清一直待在洞里，无聊得快冒泡了。 枕头编了，野菜野果拣了，草鞋做了，兽皮衣兽皮帽也做了，等得就是这一刻。 雪一停，他就急不可耐地背上了背篓，找到昭离要出去玩儿。 跟洞里的大伙说要出去转转，便拉上一脸无奈的大蛇往外走。 昭离看他那蠢蠢欲动，神神秘秘的小表情，就知道他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玩那个黑色的小方块。 一出洞穴，徐晏清这个南方人，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雪季的恶意。 没有合适的材料做针，所以兽皮衣兽皮帽都是靠蟒三蟒五两人，纯人工打孔后用兽筋勉强串到一起的，身上所有关节弯曲部位，和衣服侧缝的连接处都有豁口。 这会儿一出门，风就哗哗灌进了并不合身的兽皮衣里，冻得徐晏清浑身一激灵。 踩在厚厚雪地上的双脚也是，草鞋根本隔绝不了那刺骨的冰冷。 他立刻就想调头回洞里，可又舍不下这难得的自由活动机会，狩猎队兽人们的伤，在这半个多月里基本都好全了，明日就要恢复狩猎。 裹得严实的徐晏清瑟瑟发抖，羡慕嫉妒恨地望向身边赤着臂膀的昭离，给他做的衣服帽子鞋子，他说不方便今天一件也没穿，依旧站得挺拔如松。 就在徐晏清心里天人交战时，昭离脱下了身上唯一一件，围在腰间的那条兽皮裙。 白色巨蛇霎时自雪中拔地而起，“上来。” 徐晏清愣愣地望着那身尾盘伏在雪中，高扬着脑袋的白蛇，雪光映照在同样纯白的鳞片上，晃得他移不开眼。 昭离见他不动，又瞥了眼那透过草鞋缝隙，隐约可见冻红了的脚趾，顿时没了耐心，蛇尾再次卷上人的腰身。 “诶。” 大蛇这次动作得很小心很轻，只是这兽皮衣实在不给力，被外力一卷就往上跑，露出了腰腹。 徐晏清只觉得先是腰间腹部一热，在他回过神前，蛇尾抽离热源就消失了，紧接着就是屁股一暖。 “阿昭？” 徐晏清又一次坐到了大蛇脑袋上。 上回还是刚穿到这里时，落进了兽人战场被昭离救起，惊险刺激得他完全没心情体会骑大蛇是什么感觉。 这回心态就完全不同了，他坐在高高昂起的大蛇脑袋上，几乎要与树顶齐平，大地银装素裹，不远处结冰的河面一览无余，有种君临天下的快意。 “阿昭，你是不是又长高，不对，又长长了？” 昭离低低应了声，滴滴大蛇就启动了。 大蛇游得不算快，但徐晏清还是体验了一把冬天坐敞篷车，被冷风糊满脸的感觉，紧贴大蛇鳞片的屁股和大腿热热的，跟开了坐垫加热似的，暖暖的很安心。 只是……上次大蛇也是这个温度吗？ 徐晏清想不起来了，也没把冷血动物居然会发烫的事太放心上，只当是不同世界的物种差异，亦或是同物种之间的个体差异，就是变异了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他的帅气大蛇暖宝宝。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蛇进了一片白桦林。 风从耳边掠过，细直的树干一根根迅速倒退，偶有雪从枝头簌簌落下，银白、干净、悠然、素寂得不真实。 快要抵达树林的尽头时，大蛇开始慢慢降速。 略过最后一簇白桦树枝，眼前忽的一空——漫山雪白中，竟卧着一方未冻的小潭。 水面轻雾缭绕，宛若深藏在这冰冻天地间的最后一口热息，四周一圈的积雪消融，露出深色的石沿附着着水汽。 赫然是一口露天席地的天然温泉。 徐晏清眼睛亮了，激动地拍着大蛇的脑袋，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温泉？！阿昭，这是温泉吗！” 一落地，他就迫不及待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向那水汽氤氲的池边，将手探入其中，“真的是热的！阿昭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呀？也太也棒了吧……” 昭离望着他兴奋欢喜的模样，不禁轻轻勾起唇角，“无意间发现的。” 徐晏清四下张望后，手机便出现在了掌心，“这里应该不会有别人来吧？” 昭离微微颔首，“只有你。” “秘密基地？”徐晏清拍照的手一顿，朝他挑眉。 “秘密……基地？” “就是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徐晏清笑眯眯道，“不过，现在我也知道啦。” “嗯，我们两个的秘密基地。” 徐晏清将这奇异得近乎梦幻的景色，用手机通通记录下来还不够，拉过大蛇又咔咔拍了好多张合照。 “这张你好僵硬啊……就不能笑一下，你看我笑得多灿烂。” “这张你笑了诶！虽然是非常不明显的弧度……” “你看，你就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帅啊，老板着张脸干什么。” 昭离一会儿被他戳戳左脸颊，一会儿被他捏捏右脸颊，一会儿被捧捧下巴，一会儿又被摸摸脑袋，还有那两两竖在他发顶的四根手指，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徐晏清不安分的手，朝着他微红的耳垂去了，昭离终于忍不住抬手制住了他，“要泡一会儿吗？” 不是已经在泡了吗，徐晏清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咳，泡，泡温泉吗？” “嗯，暖的，会很舒服。” 昭离转身从徐晏清的背篓里，翻出了一个石头凿的水杯。 是狼天的手艺，也是这些天在洞里做的，现代马克杯的形状，侧边有圆弧的把手，杯壁杯底都被磨得光滑且薄。 只见他从附近枝头取了一块洁白的雪放入杯中，将杯子搁到水潭边的石沿上。 而后，就又解开了刚围上不久的兽皮。 ！！！ 徐晏清脸腾一下就涨红了，脑子也转不动了，头顶好像要冒烟。 要，要一起泡吗……会不会太快了？ 他望望昭离挺拔有力的背影，又望望那口冒着热气的天然温泉，可耻地心动了。 “我，我是个很有原则很保守的人，我们说好了哦，就，就只是泡温泉……” 下一秒，裸男变大蛇。 白色巨蛇盘踞在水潭周围，形成了一堵天然屏风，还未首尾相连，而是留出了一道口子，只等他进入，便能密不透风地围起来，将寒意都隔绝在外。 “……哦。” 对上大蛇不解的目光，徐晏清闭嘴微笑。 呵，自作多情的他真的好狼狈。 第53章 童年回忆，植物大战丧尸 昭离非常有分寸地别开了脑袋。 徐晏清撇撇嘴，利落地脱了衣服，泡进池子里。 水位刚好没过胸口，刚刚被冷风吹僵了的四肢瞬间回暖，他不禁眯起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舒服……” 闭目养神了几分钟，热意上涌，徐晏清便觉嗓子干涩，大概是方才来的路上喝了几口冷风的缘故。 他睁开眼，就瞥见巨蛇灵活的尾巴尖尖正托着水杯，将大半杯身浸在了温热的潭水中，杯中的雪块已经完全融化。 昭离察觉到徐晏清的视线，缠着水杯的尾巴便稳稳当当升起，把温好的雪水送到了他面前。 “咳……谢谢。” 他低头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余味有几分清甜，带走了心头那点不为人知的窘意，才终于想起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徐晏清轻轻拍了拍大蛇，“阿昭，帮我拿下手机呗。” 刚才脱衣服时，手机被他顺手搁在一边的石头上了。 大蛇点头，转了转眼瞳，锁定了不远处的小黑方块，便翘起尾巴探了过去。 冷风顿时从大蛇屏风的豁口处吹了进来，徐晏清一哆嗦，“阿嚏——” 昭离一顿，兽形都能看出他眉头一下紧紧皱起了，瞬间加快了动作，蛇尾一伸一卷一收，手机就被轻轻放在了徐晏清身边的石沿上。 “谢谢。”徐晏清浅浅一笑，将胳膊露出水面，捧起了手机。 大蛇屏风顿时竖得更高，卷得更紧了。 昭离不明白为什么徐晏清会对这个小黑方块痴迷得紧，他将大脑袋凑近了些，想看清人到底在那发光的屏幕上划拉些什么。 然后就看到了，绿绿的背景上一块巨大的石碑。 “？” 徐晏清感到后颈的呼吸，扭过头，就对上了那满是不解的水蓝色蛇瞳。 “这里没网，我试了一圈，只有这个能玩儿了。”徐晏清语气里带着些可惜，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这还是旅行前，为了那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专门下载的，这游戏可是我童年的回忆，叫植物大战丧尸。” 他望向大蛇，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昭离有些迟疑，“我不围着你的话，你会冷。” “不用变人形。”徐晏清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点了点自己肩侧，“阿昭，你能不能把脑袋伸进来些，伸到这个位置。” 昭离不解，但照做了。 “再下来一点点，好好好，可以了。” 下一秒，他就感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紧接着一片细腻温热的皮肤贴上了自己脖颈处，大蛇浑身一僵，一动不敢动了。 水潭是自然形成的，四周的石头凹凸不平靠着硌，站在正中央没地方借力又不得劲，倒是靠在昭离脖子弯弯的地方正好，软硬适中又热乎。 徐晏清舒服了，满意地摸了摸大蛇靠背，点了开始游戏，一点没发觉大蛇的僵硬，又指挥道，“你把尾巴也伸过来呗，我们一起玩儿。” 人昭离为了能让他尽情玩手机，把他带到了秘密基地，又是做屏风，又是端茶倒水的，这会儿还被他坑了当靠背，徐晏清自然不可能把人晾一边，自己玩儿游戏。 怎么也得让大蛇享受一下现代科技，体验一下现代娱乐。 可这么多植物，这么多丧尸，一时半会儿也讲解不完，怎么才能让大蛇参与进来，收获一些游戏体验呢？ 徐晏清灵机一动，“你看哦，这个是向日葵会生产阳光，看见这个小太阳图标没？你就帮我收太阳吧，用尾巴尖点点就行。” 说罢，便抓起了犹犹豫豫，似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蛇尾巴，带着他点上屏幕，却感到本该灵活无比的蛇尾，这会儿竟一卡一顿的。 “你放轻松一点，怎么硬得跟木棍一样？”徐晏清好笑道，“别紧张啊，游戏而已，你漏掉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昭离沉沉吐出一口气，不敢睁开眼。 这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是一名成年兽人……怎么能这样玩儿他尾巴，之前给蟒五治伤时也是，一点都不顾忌…… 连阿云都知道，除非万不得已，尾巴可是只有亲人和伴侣才能触碰的地方。 “我一般都是这样，最后一列摆向日葵，中间放豌豆射手，就是这个会吐绿豆子的。” 说着，徐晏清还撅起嘴，模仿了下豌豆射手边耸动边射出豌豆的样子，“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远程投手就摆在向日葵前面，啊……好贵，太阳不够了，阿昭——你那边太阳都溢出了，快动动你的尾巴！” 见昭离迟迟不应声也不动，徐晏清才似有所觉，微微松了手，“你……不喜欢这个游戏吗？还是，不喜欢我碰你尾巴？” 这个角度，昭离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出了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和那仿佛只要他点头，就会迅速抽离的手。 “没有。”大蛇的声音有些低哑。 “真的？那你怎么都不搭理我？” 徐晏清暂停了游戏，偏头去看昭离的眼睛，“不喜欢也没关系的，就是手机里没有别的游戏能玩儿了，要不我带你体验下其他功能？看看照片什么的？” 比起看一群长了鼻子眼睛扭来扭去的植物，打一群穿着奇怪衣服顶着不明物体的丧尸，昭离的确更想看看照片，看看徐晏清以前的样子和生活。 他有些心动，但他还记得徐晏清刚刚将一棵棵植物种下，兴奋又得意地跟他说，这么摆能撑过多少多少轮的可爱模样。 “没有，没有不喜欢。” 徐晏清狐疑地瞥了眼那仍旧硬邦邦的尾巴。 昭离连忙卸了力道，尾巴立刻软在了他手里。 徐晏清一个没忍住手欠捏了捏，尾巴差点又要硬成石头，昭离连忙开口，“我们继续玩儿吧，我帮你收太阳，刚刚就是有点紧张……” “真的没有不喜欢？那我继续咯？” “嗯。” 徐晏清便点了继续键，松开了尾巴，让大蛇自己发挥。 昭离只觉突然空落落的。 手机屏幕上的植物们重新开始攻击，丧尸们也重新迈开步子，昭离这下完美适应了节奏，收完太阳还有空帮忙收金币。 徐晏清顿时笑弯了眼，又兴高采烈地教他，若是哪只丧尸吃掉了坚果墙，就放上一个倭瓜直接把它干掉…… 一人一蛇两只脑袋就这么凑在一起，直到徐晏清泡得有些发晕，大脑被丧尸吃掉了第二次，手机电量也从一开始的89%掉到了72%，他才恋恋不舍地退了游戏。 “哎……你说它都跟着我来了，怎么就不能升级出点儿什么太阳能自动充电的功能呢……还得省着点用，就这点儿电，玩儿完就没了。” 大蛇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昭离后来玩得也挺开心，算是稍稍理解了些徐晏清为什么喜欢这个小黑方块了。 人一出温泉，大蛇便用尾巴捞来了不远处的兽皮，塞进了他怀里，示意他擦干身体。 徐晏清一愣，“这不是你的兽皮裙吗？” “今天刚换上的，不脏。” “不是嫌弃你……你一会儿不还得穿嘛！” “用有毛的那面擦，穿的时候是朝外边的。” “哦……” 第54章 不会暗地里是个甜食控吧 大概是泡得有些久了，徐晏清只觉得浑身软绵绵晕乎乎的，不想立刻启程回洞穴，便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靠在了大蛇身上。 昭离见他刚刚泡在水里打游戏时明明还很精神，这会儿突然就跟被抽走了骨头似的，没精打采起来，有些担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徐晏清懒洋洋摇摇头，“泡温泉本来就消耗体力，可能泡太久了，再加上游戏打完的贤者时间……让我靠会儿就好。” 大蛇连忙将身体放松了些，好让他靠的更舒服。 两人维持这模样好一会儿，徐晏清才从那疲软懒惰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昭离怕他坐不稳，回去的速度要比来时慢上许多。 徐晏清终于能看清两侧的景色。 “阿昭阿昭，那边树上的是鸟窝吗？” 大蛇轻轻点了点脑袋。 “那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鸟蛋吧！” “你喜欢吃鸟蛋？” “你们不吃吗？说起来，我来这么久，都没见你们吃过蛋诶？” 有昭离在，掏个鸟窝别提有多方便了，大蛇脑袋一送，徐晏清就顺利够到了鸟窝，从里头摸出了四个鸟蛋。 他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就听昭离说：“生吃很腥，只有蟒三蟒五他们喜欢，也有人试过把它烤熟，但都炸开了。” “啊……蛋壳是封闭的，如果要烤的话得扎个小孔，不然里头的蛋液受热膨胀，压力释放不出去就会爆炸。” 徐晏清约摸着给昭离解释了下原理，见人听得似懂非懂，笑道，“我一会儿烤蛋液给你尝尝。” 他掂量着手里的四个鸟蛋，这带回去也不够分，不如找个地方加餐了，“阿昭，能找一个可以生火的地方吗？我们吃了再回去吧？” “反正出门前我就跟林叔和婉他们说了，今天不一定能赶得回去做饭。” 昭离自然是答应的，滴滴大蛇再次启动。 白色巨蛇矫健地穿梭在树林之中，抵达小河后，他沿着蜿蜒的河岸一路上行。 直到一片临河靠山的开阔地映入眼帘，这里的雪层薄了不少，山势遮了些风，河面虽结了冰，却依稀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 徐晏清眼前一亮。 蛇尾稳稳将他送到了地上，他当即踩了踩地面，雪甚至没有没过脚面，翻一翻就是草地，稍稍清理一下便能生火了。 有昭离在，捡柴生火的事自然轮不到徐晏清干。 只见大蛇翘起尾巴，绕着他划了一圈，“你在这里等我，别出这个圈。” “好……”徐晏清愣愣望着那道痕迹，不明所以。 这啥意思？能抵挡妖魔鬼怪的马喽的圈圈？ 直到变回人形的昭离，抱着木柴回来，徐晏清还低头着研究那圈呢。 “这是起到一个什么作用？”他望着走近的昭离，指了指地上的痕迹问。 “留气味。”昭离放下木柴答道。 他一边解释，一边着手生火，“虽然雪季野兽少，但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留下我的气味，比我体型小的野兽就不敢靠近你了。” 说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徐晏清疑惑歪头，就听昭离声音低了下去，有些磕绊，“刚刚我有控制……没，没在你身上留下太……浓的味道，一路过来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脑子宕机了好一会儿，徐晏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刚刚是哪个刚刚，只觉得被那留气味三个字戳了一下。 这，他，这让他怎么回？好的，没关系？还是谢谢你？ “这样啊……”他强装镇定地错开视线，“我去打蛋。” 拿起鸟蛋才发现没有盛蛋液的器皿，差点把蛋磕进雪地里。 徐晏清懊恼地撸了把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还有些漉湿，干脆通通撩了上去。 这顿加餐是临时起意，没有锅只能一切从简。 他翻出了背篓里的石制水杯，比划了下，够打两个蛋，分两次烤就成。 不知是觉得火都生了，只烤四个鸟蛋有些可惜，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昭离生完火，帮忙把盛了蛋液的水杯架上，就默默去到河边，三两下砸开了冰面。 没有鱼竿鱼钩鱼篓，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光靠树枝叉和手捞，就抓了十多条鱼上来，又挑挑拣拣，最后只留了六条大且刺少，肉质鲜嫩的，一声不吭悄悄堆到了徐晏清脚边。 徐晏清愣了下，这呆子不会以为他生气了吧？ 见人送完鱼，又低垂着眼回到火堆边，一下下翻动木柴，跟犯了错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徐晏清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想吃烤鱼？烤之前得刮鳞，剖腹去掉内脏，跟我去河边把鱼洗了？” 见人愣了下，又道，“还是你想让我自己洗？” 昭离之前没见过他处理鱼，没想这么复杂，立马听话起身，“一起。” 到底是结了冰的河面，徐晏清的手泡了没一会儿就冻得通红了。 昭离见状，只让他示范处理了一条鱼，便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碰了，自己磕磕绊绊学着把剩下的几条都处理了。 用树枝串起鱼，架到火上，随着不断翻动，表皮很快发出滋滋轻响，烤鱼的香气飘散开来。 一旁的烤蛋液表面也开始起泡，澄黄的液体逐渐凝住了边角，散发出阵阵淡香。 见昭离好奇盯着那杯蛋液眼睛一眨不眨，徐晏清失笑，“香吧？弄熟就不腥了，蛋液要小火慢烤，还得再等会儿，先吃烤鱼。” 昭离乖巧点头。 等两人吃到第二条烤鱼时，金黄柔嫩的烤蛋液才完全定了型，边缘微焦卷起，徐晏清用清洗干净的树枝划开一道，检查了下熟度，才满意点头，“好了，尝尝。” 昭离将树叶弯出一个弧度，挖了一口，眼睛蹭得就亮了，“好吃！” 见徐晏清笑眯眯挑眉看他，还以为是自己答得太简单，大厨没满意，他又搜刮了自己贫瘠的词库，补充道，“软软滑滑的，很香。” “那你多吃些，还有两个蛋，一会儿还能再烤一杯。” “你也吃。” 徐晏清好笑地就着他那微微颤着伸过来的手，将那叶片上跟着他动作发抖的蛋液纳入口中。 下一秒，就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唔……这是什么鸟的蛋呀？居然还带甜味。” “这是松松鸟蛋。”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啊，之前雅他们跟我提过，说松松鸟好吃，还说让豹白哥给我抓来着。” 昭离动作一顿，“我给你抓。” “不是说松松鸟很难抓？” “不难。” 徐晏清浅浅一笑，“好。” 他刚刚其实是在想，之前做大鱼大肉都没见昭离尝一口眼睛能亮成那样，这软香滑嫩的烤蛋液倒是很合人胃口…… 那么凶那么威风的兽形，不会暗地里是个甜食控吧？ 第55章 雪季平静充实的美好生活 两人回洞穴时，太阳已经西斜，走到洞口就闻见了食物的香气。 今日的饭菜是由熊婉负责的，徐晏清方才在河边已经吃饱了，倒是昭离又吃了两口。 “晏清，你跟离去哪儿玩啦？” 狼星一边啃着芋头，一边笑眯眯凑了过来，忽然动作一顿，吸了吸鼻子，“你俩偷偷吃什么好吃的了？” 徐晏清一愣，这都能闻出来？ “烤鱼？唔……怎么还一股没闻过的香香的味道？” 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徐晏清失笑，“掏到一窝松松鸟蛋，烤了吃了。” “晏清你还会烤鸟蛋！”狼星惊喜道，“好吃吗好吃吗？” 不等徐晏清回话，又道，“诶，我这就多余问，你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 “明天不是要去摘噎噎果吗，可以顺路看看有没有鸟蛋。”徐晏清掰着手指道，“除了烤着吃，还有炒蛋、煮蛋、蒸蛋，等噎噎果摘回来了，打两个蛋还能做蛋饼，有好多种做法呢。” 狼星听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当即起身，“好好好，我这就去跟大家说说，明天都注意着些。” … 饭后，徐晏清又找到狼雨。 “这回要做些么？”狼雨挑挑眉，“你这新点子一个接一个的，枕头、上衣、帽子，大家看你用着穿着好，都想要，都想学着做，我可是好多天都没歇了。” 不远处的蟒五听到了，半是调侃半是抱怨，“可不是嘛，大家都要做衣服，找我和我哥帮忙打孔，晏清你是不知道啊，我俩这开孔开得牙都酸了，都快咬不动肉了。” “辛苦你们了。”徐晏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回就是想把鞋改一下。” 现下他脚上这双，是刚穿来跟洞里其他人还不熟时，光脚走路磨得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摸索着瞎做的，扎脚不说还漏风。 “我想在里面垫一层兽皮保暖，鞋底也能更软和些。” 狼雨点点头，“这样的话，草鞋得再做大一圈。” 徐晏清也是这个意思，“麻烦雨了，你也瞧见我这手艺了，实在是不能看。” “不是什么麻烦事。”狼雨眨眨眼，“离的呢？需要改吗？” 徐晏清想起那人赤身裸体站在雪地里的模样，好像完全不怕冷……今天出门也没穿鞋，说是不方便。 他没立即下定论，“我问问。” 昭离没有犹豫，直接道也要一双。 “垫了兽皮可能没单纯的草鞋那么跟脚，会不会影响你狩猎？” “狩猎不穿，就在洞穴穿。” … 不知道是不是泡了温泉的缘故，徐晏清一夜好眠。 第二天，躺了大半月，终于能活动活动的狩猎队成员们，一早便兴奋得摩拳擦掌。 一出洞穴就在门口的空地上比划了起来，就连伤的最重的狼月，这会也蹦蹦跳跳，都恢复如初了。 要知道，从前部落里有断了腿的兽人，哪怕伤口侥幸愈合，断肢也免不了长歪畸形，留下又深又丑的疤痕，亦或缺一块皮肉也是常见的，能吓哭小崽子。 而看狼月的后腿，除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之外，整条腿都和从前一样灵活有力，根本不像折断过的样子。 徐晏清感叹兽人们的恢复能力恐怖如斯。 其他兽人亚兽人们想得就有些偏了，看徐晏清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狂热。 他不但治好了狼月的后腿，狼勇的胳膊，还替蟒五接上了尾巴，就连原本灰狼部落祭司都没办法的鹰岚和豹白，也都被徐晏清轻轻松松就治好了。 经过这段时间，豹白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神采。 雪豹正精神抖擻地立在雪地上，肌肉线条在阳光下隐隐起伏，步伐稳健而轻盈，厚实的尾巴随之微微甩动。 他的耳朵警觉地竖起，鼻翼微张，仿佛轻轻一嗅便能捕捉远处风中的气息。 鹰岚的爪子，也在他坚持不懈的锻炼下，已经能重新提起与他自身体重相等的猎物。 两人口径一致，都说是徐晏清治好的。 一个人说吃了徐晏清做的饭就舒服多了，不知不觉就慢慢好了。另一个人则说，是徐晏清告诉他，只要锻炼就可以恢复，还教了他该怎么锻炼。 于是，徐晏清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就在繁盛大部落的继任祭司的基础上，又附上了一层奇幻的色彩。 “晏清，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狼星神神秘秘地挤了挤眼，“好多人都猜你是兽神派来的使者。” 徐晏清哭笑不得。 明明是科学的力量，搞这么迷信做什么？ 昭离带着狩猎队出发后，亚兽人们便也收拾收拾，准备出门摘噎噎果了。 然而，当徐晏清背上背篓，加入到队伍中时，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与安慰。 大意是让他好好在山洞里歇着就好，出去采摘食物的活用不着他干，他已经做得够多了，让他不要听狼溪乱说。 徐晏清真没把狼溪那点放在心上，但抵不过亚兽人们坚持，又想想采摘的确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便留在了洞里。 他记得上次跟狼雨说过，要是还能挖到笋，就晒笋干。 这雪季天气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又会下起雪。今日有空，正好能跟狼天狼石他们，一起在洞口搭个大棚。 这样，雪季前摘的那些没来得及处理的野菜，就可以拿出来铺开了晒，晒成菜干也能放得更久些。 徐晏清本以为雪季平静充实的美好生活，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不想当日，狩猎队就带回了一个令人气愤的消息。 第56章 善良重情义是一把双刃剑 彼时，徐晏清正给狼天狼石画大棚的结构图呢，是昭离亲自回来报的信。 “陷阱里的猎物都被拿走了。” 徐晏清只愣了一瞬，他其实早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陷阱要布置在鲜少有人出没的区域，不可能时时刻刻派人守着。 如今雪季，不论是兽人还是野兽都食物紧缺，若是有猎物踩中了陷阱，但他们没有及时回收。 那么被其他兽人顺走，或是被有能力往返地面与坑底的，弹跳力极强亦或是会飞的野兽吃掉，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他是这么想的，然而亲眼见过现场的昭离，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飞速抵达现场时，就见狼月和狼勇正围在一个陷阱边，怒气冲冲说着些什么。 两人见到昭离带着徐晏清回来了，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连忙跑过来，“咱们的猎物被人动了，肯定是狼岩那群混蛋！” 徐晏清眉头狠狠一皱，“能确定吗？” 若是灰狼部落的人，新仇旧恨就不可能淡淡揭过了。 “肯定是他们！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这么恶劣！” 为了蒙蔽猎物，陷阱的布置是极其隐蔽的，可此时此刻周围被踩踏得一团糟，坑底原本竖起的尖利石头也被踩得东倒西歪，上面还隐约可见氧化成褐色的血迹。 更可恶的是，他们直接在坑底把猎物宰杀了，只拿走了兽肉，将骨架就这么扔在了原地。 徐晏清的嗅觉不如兽人敏锐，他走近了才闻到自下方传来的血腥味，一瞬间火气直冲头顶。 不仅偷走了猎物，还毁掉了陷阱，没有哪只野兽会再靠近这么一处血气浓重的地方。 徐晏清只觉额角突突直跳，他强压着怒气，又跟人探查了其他几处陷阱。 仅剩两个完好无损，三处捕到猎物的陷阱都只留一地骨架和血腥，还有两处没有猎物的陷阱竟也被破坏，本好好盖在上头的藤网，被人粗暴扯得稀碎丢在一边。 徐晏清望着面前一片狼藉，气极反笑。 这下不用怀疑是谁干的了，没点仇怨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灰狼部落这群人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真以为他们好欺负？ 见一向好脾气的徐晏清冷了脸，昭离当即开口：“我去教训他们。” 之前是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隐藏实力，现在人都欺负到他们头上，徐晏清不高兴了，揍几个兽人而已，也不用暴露全部实力不费工夫。 不想徐晏清摇头拒绝了，“我们现在找上门，他们肯定不会承认，就算承认了，敌众我寡打起来也讨不了好处。” 教训是一定要给的，只是不是现在，也不该让昭离一人去。 徐晏清沉沉吐出一口气。 狩猎队的兽人们不是第一次被灰狼部落的人刁难了，此时的气愤和恨意不假，可洞穴里的其他人呢？ 他不免想得更多些，“我们先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见徐晏清另有想法，昭离听话点头，让狩猎队背上今日的猎物，先一起回山洞。 洞口，狼林正焦急地走来走去，眼睛紧紧盯着森林的方向，一错不错。 昭离方才突然回来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要不是一旁有狼天狼石劝着，他早就忍不住跟着一起去看看情况了。 此时，终于见徐晏清与狩猎队一同回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猎物就被人拿走了？没起冲突受伤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采摘队那边自然也有人去通知，这会儿正好也赶回来了，“鹰岚大概跟我们说了，狼岩那混蛋，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家都到齐，徐晏清便将情况又细细说了一遍，细致到将骨架血迹留在坑底等一系列恶毒行径。 食物在兽人们心中大过天，被偷走已让众人气愤不已，听到这里更是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他们不好好自己捕猎，居然来偷我们东西，还破坏我们的陷阱，太过分了！” “族长知道这事吗，为什么不管管狼岩？我们都已经不在部落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必须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看大家群情激愤，一副准备抄起家伙就是干的模样，徐晏清这才慢悠悠开口，“教训是一定要给的，只是大家觉得应该做到什么程度合适呢？” “让他道歉补偿？不由分说打一顿出气？还是干脆弄死那个一而再挑衅的狼岩，一不做二不休？” 他突感背后一凉，扭头就对上了人群后方，狼溪那阴冷带着恨意的视线，徐晏清心头一跳，皱起了眉。 被他这么一问，众人皆是一顿，一时竟没人出声了。 方才的愤怒之情犹在，可灰狼部落狼岩的名字，和弄死这个字眼骤然压在心头，以至于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显然是从没这么想过。 他们的反应在徐晏清意料之中。 作为把和平刻在骨子里的华国人，他其实也没想过真要弄死谁，只是试探。 就是故意这么问的，这也是他阻止昭离直接去教训人原因。 昭离是实力强大，但不能让他一个人顶在前头。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加上之前与狼溪的争吵，徐晏清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与昭离对灰狼部落没有感情，狩猎队之前已与狼岩他们对上过，下的是死手，恨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心软留情。 可洞穴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没有直面过冲突，真的对曾生活过数十年的地方，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兽人们的善良淳朴、感恩重情义，是一把双刃剑。 就拿狼溪三番两次跟他唱反调这件事来说，他自认帮了大家许多，成功让兽人们接纳了他，尊重他欣赏他。 当狼溪发难时，大家知道狼溪是错的，帮着他怼回去骂回去了，但最终并没有对狼溪做出什么切实的处罚。 这是因为他们看着狼溪长大，一起生活了数十年，把人往好处想，相信他不会真的做什么坏事。 若是他们为了自己，为了讨好自己给他们带去更好的生活，就不顾往日情面，严厉惩罚未犯下什么实质性错误的狼溪。 那么当初，他们就不会在食物紧缺的时候，心软收留来路不明、未展现出任何能力的自己。 徐晏清看得清。 因此，有些事必须他们自己想清楚，想明白了，不能由别人代替他们做出决定。 一旦与灰狼部落的狩猎队对上，就不仅仅是与狼岩他们的私人恩怨了。 若是成功伤了他们，灰狼部落这个雪季的食物进项必将大打折扣。 洞穴里的大家可能恨部落，恨无情将他们驱逐的族长，恨他们明明已经离开部落，却依旧恶劣纠缠不休的狼岩，可这并不代表，部落里就没有他们在乎的人了。 一起长大的朋友，互相照顾的邻里…… 徐晏清有信心带着大家打击教训狼岩他们，可若是因此导致灰狼部落食物不足，导致其他无辜的人熬不过雪季…… 他可不想箭在弦上时，有人心软了，把自己和昭离搞得里外不是人。 第57章 都好可爱，糊弄人也可爱 徐晏清就是在逼这群兽人下定决心，从此以后与灰狼部落彻底割席，这样才能团结一致对外。 “若是我们真的与狼岩带领的狩猎队起了冲突，将他们弄伤了，那么整个灰狼部落雪季的食物就会减少。” 大家听到这里，果然目光游移，犹豫不定起来。 “打起架来没轻没重，要是阿昭一个不小心把狼岩弄死了，那我们与灰狼部落的梁子可就彻底结下了，大家再好好想想吧。” 徐晏清拿昭离吓唬完人，达到目的就立刻调转了话头，“这事儿不急，大家先把猎物处理一下吧，采回来的噎噎果也需要磨成粉存放，辛苦大家了。” 陷入思考的众人，皆是一愣。 怎么就不急了？怎么突然就要干活了？ 那狼岩可是偷了他们的猎物，还故意把陷阱弄得一团糟，怎么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就不继续了呢？ 他们都曾是灰狼部落的人，还有在乎的人在部落里是没错，可徐晏清又没有，他能忍？ 想到人整天笑眯眯，肉眼可见的好脾气，说不定还真能忍…… 见昭离与狩猎队的其他兽人们，已经听话起身，去洞口处理今日带回来的猎物了。 大家的心情格外复杂，干活都心不在焉起来，捣噎噎果的动作愈发粗暴。 他们越想越生气。 凭什么？那是他们辛辛苦苦挖洞布置的陷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想着部落，可部落想着他们了吗？ 要是没有徐晏清和昭离，他们说不定都活不过第一场雪就饿死了。 部落没派人来看看不说，狼岩还雪上加霜，一点不顾往日情面，根本没想着给他们留活路。 除此以外，徐晏清的态度也让他们有些忧心。 发生了这么令人气愤的事情，一向点子最多的人，这回什么也没说，就让他们好好想想，是不想掺和，不想管了的意思吗？ 仔细想想，这件事对徐晏清来说，不过是陌生的兽人从他们陷阱里偷走了些猎物，又恶劣地毁了陷阱，并没有直接起冲突。 受了挑衅吃了亏，就教训回去出口气，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可徐晏清在他们眼里，就是善良心软，受了欺负都不会骂回去的乖宝宝，他顾忌他们与灰狼部落人的情谊，说不定还真能把这事儿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徐晏清聪明，不是非得靠陷阱获取猎物。 离又那么厉害，兽形再长长，遇上豚兽角兽都快能一口吞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徐晏清的特别，不可能让人饿着。 可他们不一样啊。 如果哪天他俩不管他们了走了，再有个狼岩不断骚扰搞破坏，那他们绝对是死路一条。 大家越想越多，越想越焦虑，也顾不上什么旧情了，就怕徐晏清和昭离他们不管这事儿了。 捣噎噎果的兽人亚兽人们，忍不住停下了动作，一人一句讨论起来。 “狼岩他们那么过分，咱们总得做些什么，给他们点教训才行。” “是啊，从前在部落里的时候，他就仗着自己阿父是族长横行霸道，现在我们都不是部落的人了，还得受他欺负吗？” “之前是打不过他，可现在我们有弹弓箭了呀，咱这么多人一起上，箭头抹上些麻药毒药，还怕射不死那个混蛋吗？” “那还是不能弄死了，真跟部落结下梁子，我们也讨不着好。” “咱就躲远些瞄着腿射，部落的人要是问起来，咱就说不知道是他，看到有人抢猎物就射了。” “我觉着这主意好，晏清，你觉得呢？” 徐晏清早就注意到他们一边一唱一和地讨论，一边不停瞄自己的表情。 见他们都不用自己再开口引导，竟连甩锅方案都想完了，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徐晏清努力绷住嘴角，轻轻皱眉，做出担忧关心的模样，点出众人心底最后的顾虑。 “可大家毕竟在灰狼部落生活过这么久，应该还有朋友在部落里吧？要是我们把狼岩他们弄伤了，到时候部落食物不够……” “当初我被赶出来的时候，也没见我那朋友替我求过情，也没见他来找过我啊，我做什么要管他。” 也有人小心翼翼开口，“晏清，以前住我隔壁洞穴的小崽子特别可爱特别乖，每次我饿肚子，他都会偷偷拿食物给我，他阿父阿姆也很好，如果他们真的在部落坚持不下去了，我可以把他们接过来吗？” 徐晏清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可以啊。” 不少人眼睛亮了，这些年大家在部落过得都不算好，特别是跟徐晏清来了以后，他们的生活质量相比。 大家想起还留在部落，跟自己关系要好的兽人亚兽人们，都有些蠢蠢欲动。 徐晏清看在眼里，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就是有些提前了。 他早就觉得他们人太少了，分出一个狩猎队和一个采摘队后，就不剩什么人能干活了。 如今他们食物充足，能多些人没有坏处。 听狼星之前的描述，就知道灰狼部落的族长不是个头脑清醒的，应该能撬撬墙角，不强求壮的，是劳力就行，能拖家带口不留牵挂就更好了。 “不过，还得问问林叔的意思。” 徐晏清忽然想到什么，望向狼林，“咱们的食物都是林叔在清点，灰狼部落的人我也不了解，人品还得麻烦林叔把关。” 狼林摸索着胡子，“有了噎噎果，咱食物倒是够，但山洞就这么大，一个两个人还成，多了住不开。” 众人刚亮起的眼眸又黯淡了下来。 “若是真有需要，这个雪季可以给他们悄悄送些食物，等雪季过去，我们挑个合适的地方开挖山洞，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狼林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眼睛又重新亮起来，纷纷点头应和。 自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狼林便渐渐有了建立新部落的打算。 等雪季过后，选个合适的地方，大家各自开凿山洞，就能真正有个属于自己的住处，这个念头他早就与徐晏清和昭离私下提过。 没了后顾之忧，狼林最后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之后的事等之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怎么给狼岩他们一个教训。”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了徐晏清身上。 他沉吟片刻，望向洞外忙碌的昭离，“我是有一些想法，不过得跟狩猎队他们商量看看可不可行。” 洞里的兽人亚兽人们得了准话，终于能安下心干各自的活。 徐晏清搞定了这头，心中雀跃，一蹦一跳地蹭到昭离身边，就对上了人含笑的目光。 他有些不自在道，“你这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我？” 昭离往洞穴的方向瞥了眼，朝他轻轻扬了扬眉毛。 不是吧，他还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呢，激将法这就被人识破了？ 徐晏清忍不住轻咳了声，凑近低声问，“都听到了？你看出来啦？” 气息呼出，萦绕在昭离耳畔颈间，耳廓一热，心也跟着悸动起来。 忍不住勾起唇角，“嗯，刚刚在森林你还很生气，回来突然就不气了。” 徐晏清懊恼地轻咬了下唇，声音压得更低，脑袋凑得也更近了，“不许告诉别人！” “嗯。” 昭离脑中闪过他方才故作为难时，悄悄翘起的嘴角，又低头看看现下被他戳穿，气呼呼警告他不准说出去的小模样。 都好可爱。 糊弄人也可爱。 第58章 不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不过，林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昭离示意徐晏清回头，只见狼林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狼溪那孩子几次招惹你都没见你发火，我以为你没脾气呢。”狼林笑眯眯道，“想不到心眼儿还挺多，不过糊弄糊弄他们还成，糊弄我还差点，你崽子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肯定有主意了，说说吧。” 徐晏清郁闷地撇撇嘴，他这激将得这么明显吗……怎么一个两个都看出来了。 便也不装了，浅浅勾了勾唇角，还是一如既往乖巧的微笑，“我是脾气不错，对口舌之争没什么兴趣。” “但现在有人动我的人，动我的东西。”他敛起唇角，沉下脸一字一句道，“敢动手，我肯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徐晏清垂眼片刻，将方才狼溪的眼神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后，抬眼看向狼林，“而且，我怀疑……” 狼林面色骤然难看起来。 … 狼岩他们有途径知道他们的消息，他们又何尝不了解灰狼部落狩猎队。 “雪季是隔日捕一次猎，我们有充足的准备时间。” 这回，大家没有再避着灰狼部落的活动范围，而是将陷阱挖在了他们狩猎范围的边界上，并在完工后，顺路摘回了大量的曼罗花。 晚上，大家吃饱喝足后，就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兽人们削木箭、磨骨刀，亚兽人们则跟着徐晏清，将白天采集的曼罗花的花朵摘下，放到石碗中，用石杵锤击碾碎。 很快，能迅速使人全身麻痹的毒液便盛了满满一小罐，再将木箭依次浸泡其中。 狼林留了个心眼，悄悄关注狼溪的动向，见人虽没做什么小动作，但明显心神不宁，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 待一切完毕，兽人亚兽人们丝毫不见要干大事的紧张，各个信心十足，摩拳擦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明显是兴奋得过了头。 徐晏清无奈叮嘱他们都早些休息，好为明日的反击战养精蓄锐。 他环视了一圈，不见昭离，刚想开口问，就见变成兽形的狼天，哪怕是灰狼形态，都笑得贼兮兮的，抬爪指了指洞口。 窝在他怀里的狼雨，唇边也漾着一抹浅笑，朝他挑眉。那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笑得他莫名脸热，心跳加速。 犹豫片刻，他还是狐疑地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走出了山洞。 就见昭离蹲坐在那他搭了一半的大棚下，背靠着石壁，手中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徐晏清瞬间好奇心爆棚，放轻了步子，本想悄悄靠近看看，但他还是小瞧了兽人的听力。 他刚踏出洞穴，昭离就察觉到了，偏头望来，正好与蹑手蹑脚偷感颇重的某人四目相对。 “咳。”徐晏清立马挺直了腰板，果断先发制人，“天都黑了，你在这做什么？” 昭离眼底蔓上笑意，轻轻勾了勾唇，“坐。” 徐晏清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怎的，每次犯蠢都偏偏被他逮个正着，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让我坐我就坐，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嘴上强撑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挨了过去，在昭离身边坐下，探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 看清是一把刀刃漆黑如墨，泛着寒光的匕首，徐晏清愣了下。 刀柄是由兽骨打磨而成的，缠上了细密结实的藤条。 “马上就好。”昭离神情专注，正一圈一圈将末端的藤条缠稳，指尖的动作轻巧而利落。 徐晏清不由凑得更近了些，才看清骨柄上方，接近与石刃的交界处，镂空镶嵌了一颗指肚大小，圆润饱满的黑色石珠。 看得出来是与石刃是相同的材质，但剖面光滑，不像石刃锋利森冷，反倒深邃温润，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暗光。 细看石珠内部，还隐约可见流动的细微光纹，像极了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这是……黑曜石？ “……你做的？” “嗯。”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自己做匕首，是为明天做准备吗？”徐晏清有些惊讶于昭离的手艺。 这匕首实在太精致好看了些，用来教训狼岩，他也配？ 而且…… “这藤条是非要缠吗？” 昭离动作一顿。 “你看这黑色刀刃，白色刀柄，你还特意嵌了颗珠子呢，这镂空工艺做得也太好看了吧……”徐晏清发自内心地赞叹。 随即又忍不住吐槽昭离的直男审美，“这绿色的藤条一缠上什么也看不见了，颜色也不搭呀……” 昭离似是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着唇，还是坚持把最后一点缠完了。 随后，直接将匕首塞进了嘀嘀咕咕提建议的徐晏清手里。 “送给你的。” 徐晏清傻了。 “不缠藤条可能会有点硌手，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明天回来我再帮你拆了。” 察觉到昭离情绪不太高，徐晏清反应过来连忙将匕首跟宝贝似的捧在了手心里。 “不用不用！我突然觉得这么缠着也挺好看的，撞色嘛，多酷啊！” 知道是送自己的礼物后，他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不用半分钟，连那丑绿丑绿的藤条都看顺眼了，只觉得丑得格外可爱。 徐晏清忍不住嘿嘿笑了声，戳了戳昭离的胳膊，“真送我啦？” “嗯。” “你是担心我明天的安全？” 徐晏清自觉猜到了昭离送匕首的用意，立刻保证道，“你放心，我肯定是躲在后头放冷箭，不会傻傻往前冲的。” “嗯。”昭离下意识抬手触上了徐晏清送的发绳。 “不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第59章 像山沟沟里自封的土皇帝 这次行动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狼林让大家举手报名是否参与。 洞中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就连狼溪都主动举手说要去，大家对此颇感怪异。 然而，还有三个小崽子需要人照看，最后是年纪最大的狼山和狼丘，主动放下了手留在山洞，也好有个照应。 徐晏清将人分成了两队。 大部队前往灰狼部落狩猎队的必经之路埋伏，小部队则由鹰岚领头。 鹰岚负责于高空监察狼岩他们的动向，若是没有按照他们预计的路线行进，则需出动小部队引诱。 好在灰狼部落狩猎队没有偏离路线，按照计划朝他们埋伏的方向走来。 小部队便悄悄尾随，只等徐晏清一声令下，就从后方包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狼岩一队十多人一进入视野范围，狼溪当即就要开口喊，一直默默盯着他的狼月眼疾手快，没等他漏出半个音节就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将人扣下。 狼月是在临出发前，被狼林委派了盯紧狼溪的任务，提前得知了他可能会临时反水通风报信。 周围的其他人都不知情，被这一出惊得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狼溪。 反应过来的众人，顿时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扑上去一人给他一脚。 可还有计划要进行，大家默念着不能打草惊蛇，硬生生憋下了火气，继续埋伏。 徐晏清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蛮不讲理、横行霸道、恶劣阴毒的狼岩，忍不住感慨，相由心生还真没说错。 被一群人簇拥着，身形高大壮实，皮肤黝黑到泛红，脖子上挂着一串兽骨兽牙组成的吊坠，这架势哪是狩猎队啊，活像不知名山沟沟里头自封的土皇帝出巡。 吊儿郎当地走着，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踏进他们设下的天罗地网。 “嘿，少族长你看！又是这个叫陷阱的玩意儿！” “居然敢挖到这儿来，他们怕不是主动讨好您，知道之前那些地方太远，特地挖了几个近的来孝敬您了吧？” “这哪能是孝敬啊！这么大一个坑挖在路正中间！少族长，我看他们这根本就是不服气，挑衅您呢！” 狼岩冷哼一声，大手一挥，跟班狗腿子们就迅速上前，一把将盖在陷阱上的藤网扯开，翻进了坑里。 “嗷！这该死网上居然有刺！” “嗷呜！该死的，老子也被扎到了！” 徐晏清见那几位本就长得很抱歉的兽人，被扎得龇牙咧嘴那样，一边觉得辣眼睛，一边勾起了唇角。 不是爱搞破坏爱撕网吗？那就换成麻荆藤的让你们扯着玩儿撕个够！ 他时刻紧盯着那些兽人的一举一动。 正如之前推测的，他们翻进洞里就是一阵乱踢乱踹，将坑底尖利的石头通通踩歪踩倒。 徐晏清抬手示意，大家纷纷拉开了弹弓箭，屏气凝神瞄准，蓄势待发。 方才被藤网扎到的几名兽人，陆续感到不对劲了。 “我，我的手怎么麻麻的，好像有点动不了了！” “该死！那藤蔓不会有毒吧？” “我的手怎么也没有感觉了！” 几人顿时慌了，立刻就要向上爬。 就在此时，徐晏清一声令下，“放箭！” “咻——咻咻——” 面对凭空飞出的箭矢，不论是坑底的几名兽人，还是上方的狼岩，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头几箭没有射中，落在他们脚边，狼岩看清发起突袭的亚兽人们，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 才出部落多久，这群亚兽人就傻了？在跟他开什么玩笑，这种树枝短木棍能有什么杀伤力？ 直到一声惨叫从坑底传出，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容僵在脸上。 狼岩往坑中一瞥，只见一支箭矢竟直接射穿了他那鬣狗跟班的手掌，钉在了坑壁上。 “哈哈！开门红还得靠老子！你们都什么准头！”狼天爽朗的笑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放屁，晏清说的开门红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徐晏清毫不怀疑，若不是狼雨现在手上不得空，狼天脑袋又得挨一巴掌。 “说好了照着腿射的，你也不怕一不小心给人脑袋扎爆了？” “哎呀都是四肢，喏，你看这不趴地上了，落地就是腿了嘛。” 仗着人多，这第一波箭大家射得笃悠悠的，两箭之间还有空聊天。 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不断落下，灰狼部落狩猎队的兽人们，被迫切换成兽形狼狈躲闪。 忽然，一支箭擦过狼岩的脸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毛色灰黄的巨狼猛地扭过头，神色狠厉，直勾勾地望向那根箭矢射来的方向。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白毛灾星，另一个是名长相漂亮的陌生亚兽人。 隔着不近的距离，狼岩凭着兽人出色的听觉，一字不落听清了那名亚兽人的话。 “阿昭……他都长这么丑了，你还射他脸。 ” 气得狼岩五官都扭曲了，“躲什么怕什么！除了那白毛灾星，不是老得掉牙的，和瘸腿残废的，就是一群亚兽人！给老子上啊！” 兽人们咬咬牙，当即准备按照以往狩猎的方式进行反击。 然而，无知的他们低估了远程武器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的皮毛和爪牙。 等待他们的，是认真起来的对手，和铺天盖地的第二波箭矢。 尽管他们闪避的动作已经足够灵活，但划伤擦破无法完全避免。 当被伤到过一次后，哪怕再怎么自我暗示，心底的恐惧也只会越扩越大，再无法驱散。 他们只觉得伤口隐隐作痛，先是难耐的灼烧感，而后渐渐的就开始使不上力气。 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他们口中 ，那群老的老残的残，和柔弱无力的亚兽人们，只能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随着时间的推移，曼罗花的毒素顺着血液流经全身，身体愈发沉重起来，狼岩只能眼睁睁看着灰狼鬣狗一个接一个倒下，最终自己也坚持不住跪趴在地。 他这才惊觉，自己后腿脚踝处竟被一支木箭穿透了，箭矢深深嵌入血肉，可他却毫无知觉！ 在曼罗花毒素的作用下，他恶狠狠望着一步步靠近的昭离，想逃，却连挣扎都迟缓无力。 这回，终于轮到他，亲身体验无助与恐惧涌上心头的滋味。 狼岩不明白，灰狼部落狩猎队的其他人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动不了？那些树枝木棍又被施加了什么恐怖的力量，才能从这么远的距离，以如此速度划破他们厚实的皮毛，甚至扎穿腿部手臂和掌心。 难道是兽神显灵？可兽神怎么会帮那个灾星？！ 狼岩阴冷的眼神，紧紧盯上了昭离身旁那张陌生漂亮的面孔。 方才这人侮辱他容貌的声音，和最开始那声发号施令重合。 “是你！” 第60章 垃圾人干垃圾事，不要脸！ “这些都是你搞出来的！” 狼岩的双眼满含恶意，扫过周围的其他人后，又盯上徐晏清，“我了解这灾星，跟你身后这群废物也熟得很，他们可没这本事……你是祭司对不对？亚兽人祭司？为什么要帮他们！” “哈，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徐晏清嗤笑一声，“手下败将还好意思嘲笑人家。” “我就一普通人，这是我们一起搞出来的。” 他不过是提供了想法和结构图，如果没有他身后这群兽人亚兽人们的帮忙，他削一支木箭得歇两刻钟，森林里转上一整天，都不一定能采满一筐曼罗花。 众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抬高了下巴，拿鼻孔看狼岩。 狼岩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树枝插进他们鼻孔里。 下一秒，忽然眼前一黑，他的脸被徐晏清一脚踩住了。 “收起你恶心巴拉的眼神！”第一次干这事儿，他还有些不自在，不太敢使劲儿。 但一想到这人方才一口一个灾星的叫他家大蛇，火气就又窜上心头。 脚上不自觉用力，他一字一句道，“还有，我不喜欢灾星这两个字，你才是渣仔败类，垃圾人干垃圾事！不要脸！” 徐晏清抽出腰间匕首，就这踩着人脑袋的姿势蹲下身，锋利的刀刃贴上他的脸颊。 寒意蔓延，狼岩顿时冷汗直冒，不由的瑟缩了一下，终于再掩不住慌张恐惧。 “现在知道怕了？”徐晏清冷哼一声，俯身刻意压低了声线，“别再来招惹我们，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懂？” 又用刀面在狼岩脸上啪啪拍了两下，像是完成了什么收尾仪式，而后照着的灰狼的屁股就是一脚。 他理想中的发展是一脚将人踹进坑里后，挥挥手带着大伙扬长而去。 然而，现实是一脚没踹动，敦实的灰狼跟坨死肉似的抖了抖。 “……” 不能在最后关头失了威风，徐晏清抿唇使眼色，隐秘地向周围其他人寻求帮助，补上一脚什么的。 可众人早已被他前头那一系列帅气操作迷了眼，看他这一脚，就觉跟踢路边碍眼的杂草一样，杀伤力不详，但侮辱性极强。 大家对狼岩愈发难看的脸色十分满意，只觉心头痛快，继而期待地望着徐晏清，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出气的后招。 “……” 最后，是昭离从徐晏清的背影中抿出了弱小可怜无助的意味，上前照着他刚踹出的印子，一分不差地补了一脚，将狼岩送进了坑里。 徐晏清松了口气，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大手一挥，“我们走。” 按照先前的计划，狼林留下，后续的收尾工作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兽人部落之间有互不残杀公约，但这对流浪兽人可不管用。 若是就将这群垃圾扔在坑里不管，曼罗花的毒素不是开玩笑的，真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狼林给一名灰狼兽人喂了曼罗花的叶片，“你回去就照实跟族长和祭司说清楚，说清楚你们是怎么抢我们猎物、找我们麻烦的始末，别想着多生事端。” 说罢，他望了眼坑底，长长叹了口气。 老友祭司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族长发怒，狼岩他们伤成这样，雪季恐怕是自顾不暇，没工夫找他们麻烦。 狼林深深望了眼徐晏清和昭离的方向。 等雪季过去，建立新的部落，好日子就不远了。 … 回洞穴的路上，众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兴奋欣喜。 因为狼溪。 大家憋闷又气愤，时不时瞥向那被狼月提在手里拖着向前的狼溪。 见他后背因拖拽磨蹭得破了皮，隐隐开始渗血，疼得涕泗横流，也没人帮着说一句话。 而狼溪，早在狼月把他扣下时，怕他碍事就直接给喂了瓣曼罗花，这会儿喉头肿胀麻痹发不出声，自然也没法给自己求情。 走出一段路后，直脾气的狼星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晏清，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也扔坑里算了？” 有其他咽不下气的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他都要帮狼岩他们了，咱干嘛还要把他带回去？” “晏清，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他之前一直找你麻烦，你也不发火，这样了也不舍得赶他走。” 徐晏清无语凝噎，“他知道弓箭的做法，芋头的位置，还有噎噎果的位置。” 众人明白过来，顿时哑了声。 直接杀人灭口吧，徐晏清自知没那么冷血做不到，赶出去让人自生自灭吧，又怕人转头找上灰狼部落给他们添堵。 狼溪的祖父在山洞里没跟着去，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徐晏清想想就头疼，还是交给狼林处理吧。 … 徐晏清晃晃悠悠就晃到了队伍末尾，蹭到了昭离身边。 确认过没人往后看，便泄了气般往侧边一倒，叫昭离撑着他走。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紧张，完全是学着电影电视剧里演的，装模作样地威胁恐吓的狼岩。 “呼……好累。” 徐晏清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即又歪过头，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向昭离。 “怎么样？我刚刚帅不帅？” 昭离忍不住勾起唇角，手上用劲，好让人更省力些。 “嗯，帅。” … 狼山和狼丘带着几个崽子，早早守在了洞口，见众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却见大家兴致不高。 他们四下看了一圈，也不见人受伤，不像是没打赢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砰”一声，狼丘循声注意到一动不动、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狼溪，被狼月重重丢到了地上。 年过半百的老人腿一下就软了，声音颤得厉害，“这，这是怎么了？” 第61章 离离食欲不振？ “心被鬣狗吃了！居然想给狼岩通风报信，陷阱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他透露出去的！” 狼丘想不明白自家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愤怒，失望，说不出一句替人求情的话。 但看到狼溪凄惨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小溪你糊涂啊……那狼岩是什么好人？我们被赶出来的时候，他替你说过一句话没？你怎么就……” 对上狼溪忿忿不平的怨恨眼神，狼丘怔愣在原地，顿时寒心至极，话都卡在喉间，老泪纵横。 他转而望向徐晏清，颤颤巍巍地恳求，“晏清啊，都是我没管好他，我也有错，我们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带他走成吗？” 立马有人出声反驳，“丘叔，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清楚，我们都信得过你，可狼溪呢？你怎么保证他不会把我们山洞的位置说出去？把弹弓箭的做法、芋头地和噎噎果的位置告诉狼岩他们？” 这件事牵扯到了所有人的利益，不该由徐晏清来做这个决断，他轻轻叹了口气便扭头走开了。 最后在狼丘的苦苦哀求下，狼林决定将人关到后山的小山洞里，就由狼丘看管着，削木箭换食物。 … 一直到晚上，洞内的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 大家吃着徐晏清和熊婉做的庆功大餐，心思活泛起来，忍不住聊起白天大快人心的反击。 “你们看到狼岩那脸色没？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会儿绿一会儿白的哈哈哈哈，变色蜥都没他变得快！” “咱们居然真的这么轻松就打赢他们了，好像在做梦啊。” “我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是狼岩他们挑衅在先，我们占理，但族长会不会……部落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狼林适时出声打消了大家的担忧，“这种事祭司不会任由族长擅作主张，况且狼岩他们伤得不轻，这会儿着急雪季的食物还来不及，没空找我们麻烦。” “等雪季过了，我们就开挖新的山洞。” 狼林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徐晏清也笑着附和，给大家画了个又圆又香的大饼，“我跟离上次出门，就是去寻合适的地方了，已经看好了一片临河靠山的开阔地。” 昭离一愣。 那地方适合居住不错，已经和狼林聊过定下，但…… 他低笑了声，小腿就被徐晏清轻轻踢了一下。 “山体的坡度也很合适，可以开垦成一层一层的。”徐晏清瞥了昭离一眼，示意他别影响自己发挥，“取阳得粮，背阴安家。” 而后，捡了根树枝就随手在地上画起来，“南坡可以开梯田试着种田，若是成功就不用再依赖采集，北坡挖山洞居住，规划成这样一层一层的，宽敞又美观。” 兽人亚兽人们头一回听这样新奇的想法，众人纷纷围着他画的示意图七嘴八舌地讨论、畅想起来。 “晏清，梯田是什么？种田又是什么意思啊？” “这样挖山洞真好看，又整齐又好看！” “晏清晏清，到时候我可以住你旁边吗？” “那我要住晏清另一边！” “那那，那我住晏清下边！” … 这个雪季，过得前所未有的富裕舒心。 洞口的大棚搭起来了，采集队如愿以偿又挖到了一批壳壳芽，决定都晒成笋干。 在徐晏清的指导下，亚兽人们削去壳壳芽的外壳后，将其切成适合晾晒的片状和条状。 大家清扫干净洞穴前的空地铺上干草，将焯过水的笋片摊平晾晒。 若是阳光明媚，便直接摊在外头晒，若是下起了雪便挪到大棚下，每日翻上一回。 约莫过了五天，笋片的质地硬至能够轻易折断，便是完全干透了。 豹白真的抓来了两只松松鸟，被徐晏清当晚就做了笋干焖鸟。 笋干泡发后多了份韧劲，松松鸟以浆果为主食，肉质鲜嫩多汁，隐着果味的香甜。 一同下锅用少许油煸香后，再以清汤焖炖，两者巧妙融合，相辅相成。 大家都赞不绝口，吃得头也不抬，唯独昭离胃口不佳，尝了一碗就没再动了，徐晏清担心了一晚上。 不想第二天，昭离就拉着他出门，还帮着他收拾了背篓，带上了熟悉的石制水杯，和那口较小的石锅。 像上次一样，他将徐晏清安顿到河边，画了个圈，不消片刻，就带回来了三只松松鸟和两窝鸟蛋。 连窝端得那种，两窝一共七个松松鸟蛋。 “这么吃，真的没问题吗？”徐晏清迟疑开口，“不会把松松鸟吃灭绝吧……” 昭离垂眼，唇角微微落下。 他就立马改了口，“那也只能怪他们繁殖能力不够强，我给你做炒蛋、滑蛋、荷包蛋尝尝，蛋液也再烤一碗。” “三只松松鸟就分别做叫花鸟和烤鸟，怎么样？” “还要笋干焖鸟。”昭离面无表情开口。 “啊……”徐晏清一愣，昨个不是还不爱吃嘛，“可是我们没带笋……” “带了。”昭离将背篓往他面前一放，筐底赫然是一把笋干。 好家伙，这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啊。 徐晏清终于反应过来，噗嗤笑出了声，笑容灿烂得都有些晃眼睛，“我看你昨天都没怎么吃，还以为你不喜欢笋干的味道呢？” 听出来这又是在逗他，昭离抿唇，别过头不作答。 只有他们两人，锅具餐具也有限，便不拘什么形式规矩了。 徐晏清边做边投喂，边填饱自己的肚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 起初，昭离还有所收敛，只乖巧张嘴等投喂。 等徐晏清吃饱，他便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与食量，将剩下的通通扫荡一空，哪还有半点昨天食欲不振的模样。 … 雪又断断续续下了起来，一天比一天冷。 每每守夜的兽人忘了添柴，或是添得稍晚了些，徐晏清都得被冻醒。 次数多了，他便想起了更耐烧，温度也更高的木炭。 可要怎么烧，就有些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好在有金手指，顺利用六百点兑换了木炭的烧制方法。 若是成功了，烧制陶器说不定也能提上日程了。 那两口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搬不动的石锅，和喝水都像在健身的水杯，徐晏清已经忍很久了。 第62章 木炭的烧制方法 “木头烧了不就没有了吗？” “晏清，你是想要灰嘛？火堆旁边就有好多好多呀。” 徐晏清提出了烧木炭的想法后，意料之中的，收获了数张迷茫混乱的脸。 他无奈扶额：“不是要柴灰……” 他要怎么解释，接触氧气充分燃烧就会成灰，控制氧气让其内部碳化就能成木炭。 徐晏清选择放弃，直接微笑道，“信我？” 大家自然是信的，就是不太信的也心甘情愿陪他干，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需要比较硬的木头，像生火时用到的哗哗木、筋条木、炬木这些都可以。” 今天没有采摘任务，亚兽人们当即点头应下，就近寻找符合条件的木头。 晒完了笋干后，洞口的大棚就一直空闲着，徐晏清拉起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旁听的昭离，走出了山洞。 他指了指洞口侧边的山体石壁，正好是笼罩在大棚之下的位置，划了个成男性臂展的宽度。 “阿昭，帮我开个洞呗，要半圆的口，不要太大，里头要深些。” 昭离没多问，当即变为白色巨蛇，尾巴一甩，三两下就抽出了一个方便人探进半个身子的石洞。 “好好好，完美完美！”徐晏清满意地拍了拍大蛇辛苦了的尾巴。 思索片刻后又道，“接下来，我们需要找一块……能把这个洞口堵住的石头？” 声音带着些不确定的迟疑。 “？” 大蛇无言望了眼一地的碎石，又望向正托着下巴思考的徐晏清，一人一蛇面面相觑。 “咳咳，不用严丝合缝，差不多能堵上就行，堵不上的地方用泥巴糊糊应该也能凑合凑合？” 大蛇轻叹了口气，点点脑袋，用尾巴横竖丈量了下洞口大小后，便出去找石头了。 说实话，徐晏清心里也没底，他只在刷小视频时看农村生活博主烧过炭，但视频掐头去尾地剪辑过，能参考的内容十分有限。 而他在系统兑换的烧制方法，只简明扼要地列出了各个步骤与注意事项。 比如，第一步要选硬木，第二步要挖坑洞搭建土窑或石窑，第三步是点火与碳化…… 至于细节的，怎么留出通风口，怎么密封窑体等等，上头就没写了，只能他自己胡乱摸索。 亚兽人们背了一筐又一筐木柴回来，直到堆成了半人高的小山，徐晏清才喊停。 “晏清你说要做木……什么来着？” “木炭。” “对对，木炭，这木炭一次要烧这么多木头呀？这些都够我们烧三天了诶。” “嗯，这些木头烧过后，大概只能剩下四分之一就是木炭。” “如果能成功，之后我们洞里的火堆就可以不用木柴了，换成木炭，烟更小且稳定，烧得慢不用人一直照看添柴，也不会像烧木头那样突然噼里啪啦地蹦火星。” “真的吗！”熊婉的眼睛亮了，她对前头的几点好处没什么感觉，最后一点却正中了她最近的心事。 自从徐晏清来后，洞穴里顿顿都吃热乎的，从前茹毛饮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别说本就爱熟食的亚兽人们了，就连粗糙的兽人们嘴都被养的有些叼了。 熊婉将徐晏清天天要做三十人伙食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她很努力地跟着学了，如今也算学有所成。 现在基本是两人轮着做。 徐晏清除了做饭，还总爱倒腾些新奇有用的东西。 她看着人那细胳膊细腿的，四肢加起来恐怕都没她一条熊腿粗，每天折腾来折腾去的累坏了可怎么办。 想着让徐晏清能轻松些，就拒绝了一人一天的固定排班，提出凡是她已经熟练掌握的旧菜，都由她来负责。 若是徐晏清兴趣来了想做新菜，她就帮着打打下手。 这做饭的频率上来了，问题就随之出现了。 熊婉难过地搓了搓自己的兽皮衣，上面赫然是一个焦黑的孔洞。 这已经是雪季以来，被乱溅的火星子烫坏的第三块兽皮了…… 她也观察过，徐晏清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然后就惊恐地发现，比起她做饭时的小心翼翼，这亚兽人居然不怕火！ 他每次做饭都会换上那同一件，已经千疮百孔，根本挡不住火星的兽皮裙。 有火星子蹦到身上，他也不闪不避，只笑呵呵抬手两下拍灭后，若无其事地弹弹灰。 一次晓晓他们玩闹时，不小心把干草带到了火堆边，溅出的火星一下就将干草引燃了。 眼看越烧越烈，四周的兽人亚兽人们，纷纷惊恐逃窜，一边往外跑一边喊“兽神降罚了”。 只有徐晏清淡定上前，欻欻两脚就灭了火，“好了好了，兽神跟你们开玩笑呢。” 自此，大家都对他肃然起敬，徐晏清说不定是兽神派来的使者，这样的念头在心底扎了根。 徐晏清要是知道，“兽神使者”的名号是这么来的，一定会澄清。 一、比起兽人亚兽人们，他不受动物本能的影响，身体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区域都没有浓密的毛发覆盖，不会有被火烧秃噜的担心。 二、他作为一个坚信科学的现代人，熟练掌握各种情况下的灭火原理及方法，且有一颗面对突发事件，能够灵活应变，情绪稳定的强大心脏。 … 听了徐晏清列出的几条好处，众人一般般心动，但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大家按照他的指示，积极行动起来，将木柴按照差不多的长短分堆垒好，稍稍修剪整齐。 而后，由徐晏清和昭离将这些木柴送入洞中，一块块竖直码好，紧密排列尽量不留空隙。 一切准备就绪后，徐晏清深吸一口气，神情郑重地，将火种送入木柴正中。 他屏气凝神，看着火从底部缓慢向上蔓延，“快快，阿昭，把石头推过来堵住。” 徐晏清就趴在没堵严实的缝隙处观察火势，确保里头要全部燃起来。 “咳咳……” 他紧紧盯着，被渐渐溢出的烟熏得眼睛有些干涩，直到全部的木柴都烧着，烟雾变浓。 “咳，好了好了，堵上堵上，拿泥巴把缝隙都堵上！” 亚兽人们应声捧起早已备在一旁的湿泥土，将石头与洞口之间填得严严实实。 “对对对，就留上头那两个小口就行。” 滚滚浓烟瞬间都憋在了里头，只剩丝丝缕缕自上方冒出。 第63章 三只兽皮粽子 “呼……可以了，辛苦大家了。” 徐晏清抹了一把被熏得有些不适的眼睛，扭头对众人道，“接下来我守着就行，能不能成，得三天后开窑才能见分晓。” 昭离望着人灰一块白一块，斑驳得跟花猫似的脸蛋，不由勾起了唇，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花。 “一定能成功的。” 当晚，徐晏清没怎么睡好。 明明睡前已经确认过很多次火势和孔洞的大小，知道得等木头自己烧上十二个小时，再调整控制氧气量，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总是醒，想要去洞口瞧瞧，但又怕开门声吵着其他人休息，就忍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有兽人睡醒开了门，徐晏清就一骨碌翻身起床了。 迫不及待的动作掀起了一阵风，直接将他身旁本还闭着眼的昭离和阿云都给弄醒了。 大蛇只淡定看了一眼。 徐晏清昨天一整晚翻来覆去，虽说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弄出的动静可以忽略不计，奈何昭离忍不住看他。 今天是狩猎的日子，能多眯一会儿是一会儿，确定过徐晏清没什么事，大蛇就又闭上了眼。 阿云则在迷迷糊糊间，一把抱住了人的脚踝不松爪，“嗷呜……” 徐晏清心软地蹲下了身，将小狼搂进怀里吸了一口，“阿云乖，哥哥有事，就在洞口，等你睡醒了再来找哥哥玩儿，好不好？” 阿云根本听不进去，小耳朵一耷，脑袋抵上徐晏清的肩窝，就是一顿拱。 他很喜欢这个哥哥，可晏清哥哥除了刚来的时候爱找他玩儿，后来就一天比一天忙，这些天除了吃饭的时候还会喂他，都有三天没好好给他呼噜毛了。 徐晏清被小狼崽可爱得脑袋发昏，“哎哟，喜欢哥哥是不是？那哥哥抱着你，你再睡会儿。” 他舍不下木炭，也放不下怀里毛茸茸暖烘烘的小崽子。 脑子一抽，就用兽皮，把阿云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小狼粽子，揣进了怀里，一起去洞口查看木炭的烧制进度。 自孔洞冒出的烟色明显变淡了，说明木材已大部分碳化，需进一步减少氧气的进入。 昨日备的湿泥忘记了要挪进洞里，已经因室外的低温冻成了冰坨坨。 狼雅也醒了，见徐晏清一手抱着团圆鼓鼓的兽皮，一手拿了块冰冻泥土，蹲在火堆边试图融化，操作得十分艰难，便主动上前帮忙。 她瞥见兽皮团里的阿云，一下乐了，“我还以为你抱着什么呢，怎么把阿云裹成这样。” “没办法，小崽子黏人偏要跟着我，我怕他着凉。” 说罢，灰狼厚厚的皮毛突然跃入脑海，徐晏清低头看了眼疑似热得吐出了舌头，但依旧乖巧没有挣扎的阿云。 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位，借交流育儿经验之名炫娃，但操作漏洞百出，不专业的奶爸。 “咳。”他尴尬地轻咳了声，连忙替小狼解开了两层，“好像是有点儿太严实了。” 狼雅笑笑，若有所思。 于是，等徐晏清调整好石窑气孔的大小，回到洞穴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兽皮粽子。 小棕熊和小雪豹被裹在了兽皮里，正呜呜咽咽不断扭动挣扎。 “这……？”徐晏清瞳孔地震。 熊婉哈哈一笑，“晏清，你这办法好啊！” “这小崽子每天老上蹿下跳的不消停，耽误我干活，这样省事多了。” “……” 狼雅也颇为满意地瞧着被兽皮限制了行动的豹安，笑着问，“木炭烧得怎么样了？” “还在烧，等石壁摸上去不烫手了，就可以把上面的气孔完全堵住，再等上两三天，让它自然冷却才能开窑。” … 下午，狩猎队是拖着两头叉角兽，鼻青脸肿地回来的，浑身湿漉漉都结出冰碴子了。 虎艳哆嗦着直奔火堆，“我们追叉角兽追得好好的，突然就冒出来一群刺刺蜂，怎么跑都甩不掉！” “要不是我反应快，砸碎了冰面跳进冰河里，我们全都得肿成豚兽脑袋！”狼勇咬牙补充，他左边耳朵肿得像是挂了个馒头。 虎艳、狼勇、狼月和豹白皮毛厚，虽然落水后狼狈，但还能挡着些。 鹰岚逃得快，拍拍翅膀一飞冲天就跑了，只脚爪被蛰了一口。 最惨的是蟒三和蟒五，说是滑进河里时慢了一步，被蜂群围了个正着，兽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唇也肿得老高，身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包。 “诶，离这不好好的？”有人扫了一圈，就见站在最后头的昭离依旧白白净净，十分干爽。 “他啊……”豹白肿起的嘴角抽了抽，“他运气最好，当时走最前头，转眼人影就看不见了，根本没刺刺蜂追他。” 徐晏清在得知狩猎队遭遇刺刺蜂袭击后，第一时间回山洞翻找对症的草药。 这会儿终于取了药草回来，一股脑塞都给亚兽人们后，他快步走到昭离身边，将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你没事儿吧？被蛰到哪了？” “没有，我没事。”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瞥见昭离胸口有一块不太明显的可疑凸起，“你这……” 欲言又止。 不会是被蛰到了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地方吧？ 徐晏清当即皱起了眉头，拉着昭离避开人群就上手扒人衣服，“让我看看。” 刚扯开一条缝，就被制住了手。 “让我看看！”徐晏清急了，讳疾忌医怎么行，“你这兽皮马甲都是我做的，之前不穿上衣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好意……” 话没说完，就被昭离抿着唇拉进了小树林。 不远处，正捣药的熊婉吸了吸鼻子，疑惑回头，望向两人的背影，迷茫地眨了眨眼，“怎么……” 怎么有股甜甜的味道，像是蜂蜜。 第64章 全糖蜂蜜柠檬水 随着昭离摸索着，从胸前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黄褐色块状物，浓郁的甜香扑鼻。 徐晏清一下瞪大了眼睛，“你，你把人窝掰了？” 大蛇直接将蜂巢塞进了他手里，“甜的，好吃。” 沉甸甸的，金黄浓稠的蜂蜜还在从不规则的断口处往外流，不一会儿就沾了徐晏清一手。 他忍不住舔了舔指尖，“唔，好甜！” 不止甜，还带着浓郁的花香。 “不愧是纯天然野生蜂蜜。”徐晏清将蜂巢举到昭离面前，眼睛亮亮的，“你尝了吗？” 昭离愣了一下，没有动，似是在犹豫什么。 “你尝过了？好甜好香的，再来一口嘛。” 终于，在徐晏清的催促劝说下，昭离动了。 他低下头，含住了那因沾上了黏糊液体，而不自觉微微翘起的手指。 “！！！” “嗯，甜。” 血液一下冲上头顶，温热湿润触上指尖的那一刻，徐晏清触电般猛得颤了一下，差点儿反手将蜂巢盖到人脸上。 大脑糊成一团，话都说不利索了，“得，得找个东西装起来，要不然浪费了。” 说罢，就想扭头逃回洞穴，却被一把拉住了胳膊。 “怎，怎么了？” 昭离没开口，只抿唇盯着他，满脸的不情愿不舍得。 徐晏清被热意冲昏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些，懂了，“哦哦，对。” 这可是大蛇辛辛苦苦，人形揣怀里偷渡回来的，不好暴露。 下一秒。 揣，揣怀里……？ 徐晏清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不由自主瞟向昭离敞开的胸膛…… 结实的肌肉上晶亮一片，还留下了一道未干透下淌的痕迹，通往某个仍被兽皮遮挡得严实的方向。 艹…… “咳！” 大概是蜂蜜的香气实在太霸道，直往人鼻孔里钻，甜得发腻叫人咽口水。 徐晏清被呛了个正着，连忙别过头，咳得惊天动地，“咳，咳咳咳……” 昭离微微皱起眉，学着曾经阿云阿姆给呛到的小狼顺气的动作，轻轻给人拍后背。 “没，咳咳，我没事。” 徐晏清努力忽略贴近的热源，只觉得鼻尖的甜香越来越浓，鼻腔隐隐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硬逼着自己住脑。 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人，好不容易才将思想拐回正道，用冷却下来的大脑，分析了下大蛇当下的心思和诉求。 “咳，要不……”徐晏清晃了晃手里的蜂巢，“我们去泡温泉，顺便加个餐？” … 徐晏清让昭离等在小树林，自己回洞穴收拾背篓。 路过洞口的人群时，心虚得头也不敢抬，攥紧了拳头，生怕残留的味道叫人闻见。 这回，他带了两个石杯，用树叶包了一撮盐，又找了些雪季前晒的酸酸果片，还多拿了一块兽皮当浴巾。 “林叔，婉，我跟昭离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他留下一句话，笑着挥了挥手，就背起背篓匆匆忙忙往小树林的方向去了，完全没注意到狼林疑惑，熊婉复杂的神色。 徐晏清再次登上了大蛇牌加热坐骑，一路绿灯，不但顺手掏了窝鸟蛋，还在路边捡到了只冻硬了的长耳兽。 “啊……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语气十分惋惜，眼睛却亮得可怕，他兴奋地拍了拍大蛇脑袋，“阿昭，菜单更新！” “一会儿找块石板，主菜就吃石板烤兔肉配温泉蛋！甜点是无奶布丁，饮品是蜂蜜柠檬水！” “好。” 总是能从徐晏清嘴里听到一些新鲜的名词，昭离已经逐渐习惯结合上下文去理解了。 他没有多问，只留意着附近是否有大小适中，厚度较薄的石板。 … 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多功能大蛇屏风兼靠垫，不同的是这次徐晏清没有掏手机，而是用蜂蜜和酸酸果片，泡了两杯兽世版本的蜂蜜柠檬水。 雪块还未完全融化，徐晏清泡在温热的池子里，一手一只水杯。 一口清凉微甜的柠檬水下肚，他不禁喟叹一声，“爽……这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 白色巨蛇湛蓝的眼眸也亮闪闪的，蛇信子一下一下伸进杯子里，勾起水珠又落下，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威风凛凛的大蛇，喝水怎么跟小狗似的。 徐晏清艰难克制住自己的手，无比想拽一把那粉嫩嫩的蛇信子，“好喝吗？会不会太甜？” 大蛇脑袋点点又晃晃，雪白鳞片的闪光有些晃眼。 他用尾巴尖尖指了指石沿上的蜂巢，又指了指徐晏清手中，属于自己的那个水杯，“再加一点。” “……好。” 奶茶只喝三分糖的徐晏清，妥协地给昭离那杯已经是七分糖甜度的柠檬水里，又加了些蜂蜜。 见大蛇喝得头也不抬，尾巴尖尖都愉悦地左右轻晃起来，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下次可以试试用烟熏，把刺刺蜂熏走再采蜜，应该会安全些。” 大蛇犹豫了一下，“熏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徐晏清一愣，“应该？不好说，也可能会直接搬家。” 大蛇第一次露出了不认同的表情，“刺刺蜂的蜜最甜最好吃，但窝很难找。” 好家伙，看来昭离对可持续发展有非常深刻的理解。 但一想到狩猎队其他人的惨样，便又耐心劝道，“这次是没被蛰到，万一下次没来得及跑呢？你看蟒三蟒五他们，被蛰到了多疼呀。” “它们慢，蛰不到我。” 徐晏清竟从大蛇脸上看出了些骄傲自豪。 一时间，也不知他说的是刺刺蜂飞得慢追不上他，还是蟒三蟒五速度慢，有他们垫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好超前好美妙的精神状态，好喜欢。 没事，按照兽人们的恢复能力，加上清热解毒的蒲金花，不出两天应该就能消了。 偏心偏得理直气壮，徐晏清笑眯眯摸了摸大蛇的脸颊，“这么熟练啊，我们阿昭真厉害。” … 想着不能每一回都只自己泡，让昭离光看着当工具蛇。 有了上次差点泡晕的前车之鉴，徐晏清这回只克制地泡了十多分钟就起身，让大蛇变回人形也进温泉里泡泡。 他撸起袖子，又给人泡了杯全糖的蜂蜜柠檬水，而后便着手生火烧水，处理长耳兽，“今天就让你免费体验一次，徐大厨的VVVV——IC超豪华服务。” “你就偷着乐吧。” 第65章 对甜食完全没有抵抗力呢 石板在火上渐渐烤热。 徐晏清拿了两个鸟蛋，朝昭离招了招手，“阿昭，把这两颗放那边流水口的石槽里。” 他指了指温泉另一侧，石壁缝隙中有一道不断涌出的细流，那头的雾气更浓，温度也更高些。 “一会儿尝尝流心蛋的味道你喜不喜欢，跟烤兔肉一起吃应该会很配。” 昭离接过鸟蛋，听话照做。 长耳兽的后腿与臀肉部分外层带脂肪膜，内里肌肉夹着纹理清晰的油花，徐晏清将这两部分片成厚薄适中的肉片，码至石板中央。 伴着“滋啦”一声，兽油的香气立刻四散开来。 昭离趴在池边，下巴枕着手臂看着人忙活，水汽氤氲着他的睫毛，格外安静乖巧。 雪季用石板烤肉温度还是差了些，不过低温慢烤更嫩，徐晏清有充足的耐心。 直到长耳兽肉片微微卷起，油边金黄，“蛋应该温得差不多了。” 昭离依言将鸟蛋取出，递给徐晏清。 “嘶……烫烫烫！”徐晏清差点把蛋抛出去，“你练过铁砂掌吧！” 左手倒右手，烫得他龇牙咧嘴，才磕开一个盖到兽肉上。 金黄的流心顺着兽肉表面的纹路淌下，半凝固的蛋液接触到石板的刹那发出滋滋声响，边缘泛起细密的气泡。 徐晏清捡了两根粗细均等的树枝磨光擦净，夹起兽肉滚了滚，让肉片的每一寸都裹满了蛋液，才用手候着送到人唇边。 “张嘴，啊——” 昭离仰头咬住，一时间兽肉的咸香混合着鸟蛋的滑嫩，一同在口中绽开。 徐晏清笑眯眯道，“怎么样？好吃吗？” 昭离将唇角的油汁舔去，微微颔首，“嗯。” 按照狩猎的惯例，大蛇上午已经饱餐一顿，能顶两三天，这顿算是解馋的加餐，徐晏清便没有照顾他的食量。 第一波烤肉两人平分了，第二波兽肉码上石板后，昭离非常自觉主动地又温了两个蛋。 徐晏清将带肉的骨架也烤上后，便着手准备甜点。 他将两只石杯架起，倒入蜂蜜和掰碎的蜂巢，慢慢加热至冒泡后，再磕入鸟蛋打散搅匀，小火慢烤。 热意一点点将蛋液凝固，泛起细腻的光泽。 等到长耳兽肉和温泉蛋被两人解决完，连骨架都嗦干净了，无奶版本的布丁便烤的差不多了。 蛋液的边缘微微焦黄，蜂蜜的甜润萦绕在鼻尖。 徐晏清将叶片叠了几层垫着隔热，才小心端起了石杯，舀起一勺送到昭离嘴边，“尝尝，加了蜂蜜应该会比上次的更香。” 布丁入口，昭离那湛蓝的眼眸明显亮了几分，“好吃！” 徐晏清顿时笑弯了眼。 意料之中的，对甜食完全没有抵抗力呢。 … 又过了两日，直至徐晏清将手贴上石壁触感冰凉，开窑的时刻便到了。 成败在此一举。 他将的缝隙中干硬的泥块敲落后，紧张地看着昭离将堵住洞口的石头一点点挪开。 洞里黑黢黢的，借着外头的光，能看到一根根码放整齐的木头，如今已是通体乌黑，有断的裂的，也有仍完整立着的。 徐晏清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成功了！” 周围探头探脑的兽人们顿时兴奋起来。 “成功了？这黑黑的就是可以烧很久的木炭吗！” “嗷呜！居然真的不是灰！” “诶！晓晓！” 趁大人们不注意，小棕熊滋溜一下就冲了进去，张嘴就要啃，被昭离一把抓住了后颈皮，提溜了起来。 “呜呜！” “这个不能吃！”徐晏清连忙掰开熊晓的嘴检查，见没吃进去，心才放下，“不要见到什么都想着啃一口，听到没？” 这么多人围着的，难道不是好吃的嘛…… “嗷……”偷吃计划失败，小棕熊蔫儿耷了脑袋，被不好意思的熊婉整个端走。 徐晏清挑出了几节碎木炭，蠢蠢欲动，“我们烤肉试试？” 众人一拍即合。 狼星当即找了干草来引火，狼雅豹白捡了着石头，在洞前的空地上又重新垒了个简易石灶，将那一小堆木炭围了起来。 徐晏清从洞中的火堆借了火种，干草很快燃起，火苗舔舐上木炭，墨黑的炭块渐渐变红，隐隐可见火星。 “着了着了！真的着了！” “这烧了好多天的木柴，竟然真的还能烧！” 众人眼巴巴看着那木炭越烧越红，惊讶欣喜又迷茫，搞不明白为什么这烧了那么多天的木头，不但没有变成灰，而且居然还能继续烧。 当熟透的烤肉吃进嘴里，都不见徐晏清往石灶里头添过一次柴，而那火焰非但没熄灭，甚至还烧得很旺时，兽人亚兽人们都开始傻乐。 晏清解释的原理一句也没听懂什么的不重要，管他呢，总之是成功了！ 徐晏清也开心，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有了木炭每晚就不用再苦哈哈被冻醒，烧陶器也能提上日程了。 就是不知道陶土要去哪找……他只依稀记得好像是需要黏度较高的泥土？ 按照天数推算，雪季里最冷最艰难的时日马上就要到了。 狼林敏锐意识到这木炭的好，当即让兽人们再开上两个石窑，趁这几日多烧几批木炭出来。 第66章 大脑袋面条四肢纸片身体 方才要紧开窑查看木炭的情况，这会儿徐晏清兴奋劲儿过了，忽然想起来敲碎泥土时的手感，硬邦邦的，敲起来砰砰响。 他连忙回到石洞口，弯腰捡起碎泥块反复摩挲，跟常见的干泥巴不一样，很硬，表面摸起来略粗糙，但看着却很光滑。 徐晏清几乎是腾的一下跳起来的，“星！雅！” 他不知道烧陶器具体需要什么样的泥，但他手里这几块分明就是稀碎的陶片。 陶器有着落了！ 他终于可以摆脱石碗石杯！再也不用边吃饭喝水边健身了！ 再也不需要面对那口比他人还沉的石锅了！ 徐晏清实在太激动，按住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昭离的肩膀，就是一顿猛晃，“啊啊啊阿昭！这个这个！可以做陶器了！陶碗陶罐陶杯陶锅！” 昭离刚也跟着他一起蹲下研究那些碎土块，这会儿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被抓住了晃也不敢跟人反着使劲儿，手往后撑了一把才好险没被晃倒。 “是……”他无奈制住徐晏清的手。 见人满脸笑意，忍不住也浅浅勾起唇角，但还是不得不轻声打断他，“陶……器？” 徐晏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跟人说过陶器的好处，“会比石头更轻更薄，比如做一口同样大的锅，用陶土做的，我一个人就能搬动。” “不过没石头的结实，不小心摔了磕了碰了就会碎。” 见昭离一脸认真地盯着那碎泥块思考，似是试图想象完整的陶器会是什么模样，徐晏清想起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心下一动。 他凑到昭离耳边，小声道，“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看的照片？就是我端着茶杯，看着窗外，外边在下雨的那张。” 徐晏清说着还摆了个相同的pose，昭离点点头示意他自己记得。 “我手上端的那个茶杯就是陶瓷的，是瓷器，比陶器要高级一点，那个温度原料要求更高，难度太大了整不了，但陶器我们可以试试。” “若是能烧出来，不管是平时盛水盛饭、储存东西，还是架火上烧水做饭都能用，导热比石头的要快，保温性也不差，够我们用了。” “晏清，怎么了？” 是狼雅和狼星循声来了。 徐晏清回过头，眼眸亮晶晶的，朝他们扬了扬手里的碎泥块，“这抹在洞口和石头缝隙里的泥是哪儿挖的？” 狼星迷茫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那稀碎的土片爱不释手，“就河边挖的呀。” … 徐晏清将还沉浸在对木炭的新奇中的兽人们聚集起来，解释了一遍陶器的各种好处，凭借如今大家对他坚定不移的信任，成功收获了一群没见过陶器的陶器激推。 接下来的几天，他便带着大伙一边烧木炭，一边在等待的间隙去河边挖泥。 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雪封山前，烧出了足以用上一整月的木炭，也囤了不少黏土在洞中。 这场暴风雪来的毫无预兆，足够坚实的大门和炭火的温暖将一切隔绝在外。 一夜过去，才发觉在风雪的席卷下，洞外的能见度已经很低，只隐约能看见不远被刮倒了两棵树。 以往每到这个时间段，像蟒三蟒五熊婉这些会冬眠的种族，都会变成兽形冬眠以保存体力。 然而今年，食物充足，洞内的温度也适宜，他们便只是受本能影响，困顿迟缓些。 户外活动被迫暂停，大家也不觉无聊，在徐晏清的领头下，捏泥巴捏得热火朝天。 起初还正经地捏些生活必备用品，像碗啊杯子罐头什么的，想着这一波不一定能一次烧成，就动了心思想整些新活了。 小时候捏橡皮泥的记忆复苏，徐晏清灵活地搓了根长条盘起。 本一步步老实跟着学的昭离愣了下，神色复杂微妙起来。 狼天正巧端着自己新捏的陶锅显摆来了，瞥见他面前灰灰粽粽、形状暧昧的一坨，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这，哪个小崽子拉这儿了！” “……天叔！”徐晏清脸一下黑了，恼羞成怒地指着那长条一端的两个小点道，“这是蛇！眼睛在这儿，你再仔细看看呢！不是……” “哎，别激动别激动。”狼天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这颜色这形状……多容易让人误会啊，你给换个姿势嘛。” “我不！”徐晏清重重哼出一口气，倔强得将那两个小点画大了些，思索片刻又给加了个蛇信子。 修改完，他得意地拍了拍手，期待地望向身旁的昭离，“怎么样？像不像？” “……”昭离抿唇，定定盯着那一坨看了几秒，才缓缓点了头。 他试着去想这可能是蟒五的兽形，毕竟徐晏清好像还挺喜欢蟒五的花色，但这么想心里憋闷不舒服。 比起这捏的是别蛇，还是他本蛇比较好接受些，昭离抱了一丝希望，万一徐晏清只是喜欢蛇呢，“这是……？” “当然是你啦！喜欢吗？”徐晏清笑得灿烂，随即又可惜地轻轻叹了口气，“就是没有能上色的东西……要是有白颜料就好了，更有辨识度。” 昭离沉默，见他捧着那一坨爱不释手，心情稍稍舒畅了些，也不算太违心地附和了声，“嗯。” 徐晏清这才满意地把盘卧的“大蛇”放下，心思一转，又捏了两个圆滚滚的小球。 摸着良心评价，他的手艺其实还不错，给圆圆的小脑袋装上圆圆的小身子再黏上耳朵尾巴，生动可爱的小狼就成型了，毫无争议。 他将其置于大蛇泥塑的头顶比了比，顿时笑弯了眉眼，示意昭离快看，“这是你，这是阿云，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很温馨？” 昭离眉头轻皱，趁人还没来得及蘸水将两者粘连，伸手把小狼从大蛇头顶取了下来，转而放到了身侧。 “啊……你不觉得叠在一起更可爱些吗？”徐晏清撇撇嘴，有些遗憾，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当事蛇的喜好。 正感叹着，余光瞥见昭离低头，又动手开始捏些什么，不像是能用的器具，他好奇探过头去。 “这是什么呀？” 昭离没有应声，只专心致志地将一个圆球和一个长方体粘到一起，又搓出四个长条。 徐晏清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这不会是我吧？” “嗯。” 将长条也粘上后，昭离观察片刻，大概是觉得过于厚实的主干，与细如面条的四肢不太匹配，便掏出骨刀，将那作为躯干的长方体削去了三分之一。 “……”徐晏清哭笑不得，“所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大脑袋、面条纸片人的形象吗？” 昭离神色诚恳，头点得十分笃定，将小人稳稳当当地粘到了大蛇脑袋上。 第67章 红红果，一款维C富户 徐晏清便叫大家尝试在黏土中加入不同比例的清水，一次性多捏些出来，这样一同烧出来，就可以判断出哪一批陶器的成功概率更高，更稳定不易碎。 有人瞥见了徐晏清他们做的“一家三口”，觉得有趣，纷纷效仿起来，捏自己或伴侣的兽形。 一时间，千姿百态的各种动物排排站，热闹得跟动物园周边店似的。 做好的陶胚需要自然阴干一到两日，等水分均匀挥发再进窑烧制，徐晏清便让大家统一贴着石壁摆放整齐，以免路过不注意踩到。 … 在洞里闷了好些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新鲜的蔬菜水果吃少了，又每日守着火导致干热，徐晏清嘴里长了个泡，连喝水都疼。 换做在现代，他就一颗维B加一颗维C，再猛吃两个猕猴桃，不用三天就能消下去。 但现下……他在洞中蔬果储存处转悠了两圈无果后，想起了下雪后被他埋到洞口的红红果。 长得跟番茄一个模样，看着就是维生素C富户。 徐晏清当即定下了今晚的主菜，就做红红果炖角兽肉，也就是番茄炖牛肉。 再做个番茄炒蛋，鸟蛋是他与昭离偷偷出门吃蜂蜜那天捎回来的。 当时他俩吃饱喝足后，终于想起被蛰惨了的蟒三蟒五他们，主要还是徐晏清良心上有些过不去，便在回来的路上特意寻了两窝鸟蛋，打算做些好吃的悄悄补偿下他们。 结果后来忙着寻柴、烧炭、挖泥巴，给忙忘了。 方才思考红红果还能做什么菜时，番茄炒蛋这道家喻户晓的华国名菜跃入脑海，他才想起那两窝鸟蛋。 徐晏清有些心虚地往狩猎队兽人们的方向瞥了眼，早已经都消了肿，看不出被蛰过的痕迹。 他松了口气，决定再烙些烫面春饼做主食，省得他们再自己烤肉煮芋头填肚子了。 做春饼的面团可醒可不醒，徐晏清便先着手炖角兽肉。 放在以前，徐晏清做这些需要用到番茄的菜色时，通常会划一个十字刀，用开水烫过后去皮。 兽人们没那么讲究，他便偷懒了，将埋在雪中冻得邦邦硬的红红果取出后，直接切块备在一旁。 而后，将兽肉切成正好入口的大块，下锅小火慢煎至微微焦黄，逼出油香，再倒入红红果块一同翻炒。 冻过的红红果比新鲜的更容易出痧，很快，每一块角兽肉都裹上了浓稠的红汁，徐晏清倒入热水没过兽肉，又加了些姜片，汤汁冒泡后转小火慢炖。 “阿昭，帮我拿下噎噎果粉。” 昭离应声取来石罐，将罐中的面粉都倒入石盆中，这石盆是狼天吃完锅盔的第二天做的，说是可以专门用来揉面。 徐晏清往噎噎果粉中加了少许盐搅匀，再慢慢倒入热水搅成面絮状，这次他揉捏的手法要比上回熟练了许多，很快就得到一个光滑的面团。 将其搓成长条，均分成小剂子的工作，便交给了在一旁静静守了许久，仿佛就等着被派活的昭离。 熊婉也洗了手来帮忙了。 “那就麻烦婉了。”徐晏清笑笑，指了指灶边的石碗，“兽油已经温着了，剂子揉圆后，在表面抹上兽油就成。” 烫面春饼即使放凉了也不会硬，他备好番茄块和蛋液后，便热锅开始烙饼，打算最后再做番茄炒蛋。 徐晏清取了一个面团，没有擀得太薄，厚薄适中的饼皮，吸饱番茄的汤汁，一口咬下去那才是灵魂。 小火热锅，不必刷油，直接将面饼摊平，稍稍鼓起就翻面，微微变色就熟了，比起之前烙有馅儿的锅盔要快上许多。 昭离分完剂子，就帮着徐晏清擀面团。 有了两位强有力的帮手，石板上很快就垒起了一叠又一叠的春饼，再炒上一个番茄炒蛋就能开饭了。 蛋液下锅，“滋啦”一声，还没尝过炒鸟蛋的兽人们一下被香精神了，捏泥巴也心不在焉了，不由自主的纷纷围到了锅边。 徐晏清只觉得忽然一片黑压压的涌了过来，他抽空抬头瞥了眼，整齐悬空举着的一排泥手就映入眼帘。 蹲在一旁的三个小崽子，更是像刚从泥里捞出来的一样。 徐晏清哭笑不得，有些怕他们一激动把泥甩锅里，“马上就可以开饭了，都去洗手去。” 然而，也不知是兽人们一心向饭，手洗得敷衍，还是干泥混着湿泥实在难清理，大家洗完一轮回来，手依旧是灰扑扑的，特别是指甲缝隙和掌心的纹路，仍嵌着灰黑的泥巴。 “今天吃春饼，得抓着吃，手不洗干净怎么行，一会儿泥巴都吃肚子里了。” 兽人们很想反驳其实他们吃点泥巴也没事，但大家都知道徐晏清爱干净，不想让他觉得不舒服。 众人只好重新返工，仔仔细细地搓洗，到最后洞中备着的融化雪水都不够用了，得去外头雪地里掏雪块搓手，才勉强够上了徐晏清的卫生标准。 徐晏清将兽人们愁眉苦脸认真洗手的模样看在眼里，他方才做饭前也搓了好一会儿才搓干净。 要是有洗手液就好了…… 徐晏清心念一动。 最传统最常见的清洁材料，好像就是草木灰？ 木头充分燃烧后会产生草木灰，只是自从烧出了木炭，如今洞中就只有做饭还烧木柴了…… 倒是前些天烧炭产生的碳灰积了不少，不知两者有什么区别，能不能用。 徐晏清暗暗记下，打算再攒些草木灰，过两日分别用草木灰和碳灰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肥皂。 第68章 兽皮窝，霸道大蛇强制爱 烙饼更是与今日的两道菜分外适配。 无论是面饼吸饱浓郁的番茄汤汁后，一口饼一口肉，还是用饼皮卷上些番茄炒蛋一同送入口中，都格外满足。 之前摘回来的噎噎果只一部分磨成了面粉，这一顿就吃完了。 徐晏清那碳水脑袋，刚吃完一顿，就想着下一顿了。现下的纯手工研磨过程实在太费时费力，他便又琢磨起石磨来。 他花600点兑换了结构图后找到狼天，一比一复刻画下，又简单解释了石磨作用和原理。 狼天觉得可行，只是目前洞中没有那么大的石头，便答应他说等雪一停就出门去找到合适的石头，看看能不能把石磨做出来。 在那之前，还是只能麻烦兽人们手动磨粉了。 大家纷纷拍着胸膛表示包在他们身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凭着磨成粉后能做出的美味，这点麻烦根本不算什么。 … 两日后，第一批陶胚终于变硬，表面由湿润转为暗哑。 这第一次烧制，徐晏清也不清楚究竟要烧多久，它通过系统兑换了陶器的烧制方法，但上头只笼统地列出了步骤和要点，没有一个具体的定数。 他只能凭感觉约摸着来，先烧少量木炭，预热石窑，排除湿气。 大家捧着已经干硬的陶胚，都有些迫不及待，要不是徐晏清说得烧过才结实，他们怕不是已经用来装东西试试了。 预热完毕，兽人们便排好队，有序地将自己捏出的器具和泥塑，依次放入石窑之中。 窑洞的一侧整齐地排列着陶胚，另一侧则高高垒起木炭，再使用草灰和细沙做中间的隔火层，防止炭火直接接触陶器导致局部过热开裂。 烧制陶器需要人半刻不离地守着。 徐晏清搬了块石头作板凳，时不时翻动、添加木炭，保持火焰稳定燃烧。 随着温度不断升高，陶胚肉眼可见的从最初的黄灰色，变得暗红，而后又转为灼热的橙红。 夜晚降临，兽人们都准备休息，只剩徐晏清还坐在洞口处守着。 这个位置离火堆远，冷风又呼啦啦地灌，冻得人瑟瑟发抖。 不少人都劝他休息，让他说说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的，大家可以轮换着守，不用他一人这么辛苦，但都被徐晏清拒绝了。 “没关系，我守着就好，第一次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等烧成了有经验了，再请大家帮忙。” 见劝不动他，只好烧了些热水端给他，凡是有多余兽皮的，都给他送了过来。 “谢谢大家，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徐晏清哭笑不得，兽皮堆得快有他膝盖高，都够他铺张床了。 今晚轮到蟒五守夜，他收拾收拾东西，就乐颠颠径直朝着徐晏清去了，一副要彻夜长聊的模样，被昭离一把拦下。 “换班。” 说罢，不顾蟒五的委婉推辞，嗷嗷乱叫的反抗也只当听不见，抢先一步上前。 蟒五：……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洗洗睡了，晏清又不会帮他说话。 徐晏清见来人是昭离，挑挑眉，“今天你守夜？” “嗯。”昭离微微颔首，而后认真地摆弄起大家众筹的兽皮，铺了个软和的窝。 徐晏清好奇地探头看他一丝不苟的动作，不规则的兽皮被层层叠叠得整齐，忍不住笑他强迫症，又吐槽这有点像小松的狗窝。 下一秒，就被掐住腰轻轻举起，放进了那兽皮凹出的窝里。 忽然被轻拿轻放的徐晏清懵了一秒，反应过来一下躁得慌，浑身上下都隐隐有发热的趋势，“……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救命，这算什么？霸道大蛇强制爱？ 昭离望着人裸露在外泛红的肩颈，还是不太满意。 他发现徐晏清在对待他的兽形时更自然，拍脑袋玩尾巴摸肚子，就差没把他当滑滑梯，但人形稍靠近些就会不自在。 昭离便化成了白色巨蛇将徐晏清连同兽皮窝一起围在了里头，就给剩了一个面向石窑的口子，方便人起身查看陶器的烧制进度。 徐晏清望着那熟悉的大蛇屏风，怔愣片刻，暖意涌上心头，摸着大蛇的鳞片，轻轻道了声谢。 … 前半夜，徐晏清一直在往里头添木炭，确保持续升温，将火烧到最大并保持旺火，直至陶胚呈均匀的橙红色，表面微微泛光，就是彻底烧结了。 而后，只要利用余热再闷烧一段时间就成，他拍了拍大蛇，“阿昭，把窑口封起来。” 亲眼看着大蛇尾巴卷起黏土将缝隙堵了个严实，熬了大半夜的徐晏清终于坚持不住，靠着暖乎乎的大蛇，闭上眼沉沉睡去 。 … 烧制陶器的最后一步，与烧制木炭一样，熄火后需等其自然冷却，不再需要人守着。 徐晏清和昭离回自己床位补了个觉，一觉睡到下午，精神抖擞。 这两天草木灰也攒了不少，终于得空能开始做肥皂。 只可惜一段时间没出门，点数光出不进只剩五百多了，不够兑换古法灰皂的制作方法。 徐晏清叹了口气。 好在他高中化学还没有还给老师，对碱性溶液和油脂发生皂化反应的过程，略知一二。 虽然兽皮做的袖子硬得跟筒似的，根本撩不起来，但他还是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给自己加油打气。 先从制取碱水开始。 草木灰只有半盆，碳灰倒是有不少，徐晏清便也盛了大半盆，打算都试试，看看哪个更好用。 他依次将热水缓慢倒入两个石盆中，搅拌均匀后，让灰水静置沉淀。 第69章 你豚兽啊见着锅就往里拱 徐晏清找到狼石，打算做两个方形的木盒。 “要能盛水的木盒，一米宽，一米长。”他照着之前做门时制的那把一米尺比划道，“手掌这么深就成，麻烦石头叔了。” “这简单。”狼石笑呵呵应下了，“这是又要做什么好东西了？” “想试试做肥皂，可以用来洗碗洗锅、洗手之类的，清洁用的，能洗得更干净。”徐晏清如实回答。 “嗯，肥皂……听起来就是好东西。” 晏清果然是个讲究、爱干净的亚兽人崽子，跟洞里那些邋里邋遢的兽人崽子不一样。 狼石慈祥地笑了，摸索着胡子想象了下肥皂是什么样子，没想象出来，便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做去吧，你要的东西明天中午来找我拿。” “好嘞，谢谢石头叔。” … 经过一夜的静置，灰水分层，灰黑的颗粒、细砂、矿物杂质都沉底，上层浅黄灰的清液就是碱水了。 徐晏清先取碱水煮开备一旁，再取来一整罐雪白的兽油，倒入石锅中小火加热至融化。 油香很快蔓延开来，兽人们见他一早就起锅烧油，还是那么大一块兽油，哪怕刚吃过早饭，仍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晏清，今天这么早就开始做好吃的了吗？” 徐晏清应声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眸，瞥见他们偷偷咽口水的小动作，好笑道，“刚刚不是吃过煮芋头了？没吃饱？” “嘿嘿，晏清你要是做好东西，就是吃饱了我也还能再塞点啊。” 兽油完全融化后，徐晏清将热碱水缓缓倒入其中，打破了兽人们的幻想。 “这，这不是能吃的吧？” 见人将灰呼呼的水加入兽油中，边倒边搅拌，跟巫医熬毒药似的，兽人们那要流不流的哈喇子一下收了回去。 “这是皂液，我打算做肥皂，清洁用的，不是能吃的。” 狼天皱着眉头仍不信邪，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就差没把头伸进锅里了。 徐晏清哭笑不得，“不过，天叔你要是真想试试，舔一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舔一口能尝出什么味儿！”狼天不屑道，“这真不是吃的？” “真不是，你要是咬一口吞下去，可能会上吐下泻，喉咙都烂掉哦。” 徐晏清应的是狼天的话，眼睛看得却是他脚边的三只蠢蠢欲动的小崽子。 他有点怕这见着什么都爱往嘴里送的三团毛球，到时候趁人不注意把皂液喝了肥皂啃了。 狼雨吃芋头时弄脏了手，洗完手回来就发现自家兽人一个没看住又在犯蠢。 他上去照着狼天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吃吃吃，天天就想着吃！” 自从狼雨跟徐晏清聊天聊得多了，学了不少现代词汇，数落狼天的功力也见长。 “你豚兽啊见着锅就往里拱！晏清都说了不能吃了，听不懂人话？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行，尽搁这儿带坏小崽子！” 狼天委屈巴巴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就是，就是那叫什么……好奇！我好奇一下嘛……” 徐晏清可爱看他俩互动了。 粗线条耙耳朵忠犬攻和人美心善女王受，生在部落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竹马竹马了吧？ 随着小火熬煮，油脂与碱水逐渐融合成浓稠的糊状，搅动的阻力随之变大，有些费劲儿。 他甩了甩有些酸胀的胳膊，边嗑CP边发力，忽觉手上一轻，扭头就见是昭离接替了搅拌的工作。 徐晏清眨眨眼，“谢谢阿昭。” “嗯。” 昭离握着木棍匀速搅动，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不断起伏，勾得徐晏清的目光一错不错，忍不住伸手戳了下。 唔，硬邦邦的。 “咳，我手正好有点酸了想歇歇呢，那就交给你啦。” 徐晏清眉眼弯弯，浅浅勾起唇角，“一会儿给你按摩。” … 狼石的动作很快，两个木盒准时做好了。 徐晏清在昭离的帮助下，花了一上午时间，熬出了一锅草木灰皂液和一锅炭灰皂液，稍稍散热后，分别倒入两个木盒中，压平表面。 接下来，就只要等其自然凝固再切块就成了。 徐晏清可没忘记方才跃跃欲试要尝上一口的三只小崽子，他特地将两个木盒，挑了块位置较高较显眼的石头放。 但又想到小雪豹那飞檐走壁的本领，他还是将三只崽崽抓到跟前，严肃地耳提面命了一番。 将乱吃东西的后果夸张到穿肠烂肚，直吓得最调皮的晓晓瑟瑟发抖，又叮嘱阿云看好两人，才放下了心。 … 下午，窑洞的石壁摸起来已完全与室温无异，第一批陶器终于能出炉了。 昭离将堵住洞口的石头搬开，徐晏清怀着紧张的心情上前。 在瞥见一地碎片时不免有些失落，完成清点，发现仍有三分之一立着的陶器后，又兴奋起来。 完整出炉的有八只陶碗、六个陶杯、三个陶罐、一个陶盆和一口陶锅。 而陶塑大概是因为外形不规则，边边角角更多，唯二存活下来的只有他和昭离捏的，以及熊婉捏的。 徐晏清总结了一下原因。 几乎所有兽人捏的兽形都是四脚着地的站姿，蟒三蟒五看了他捏的昭离后，大概觉得不雅观，最后选择的是伏地的一长条，和高昂的一长条，受力面积小，受热后更不稳固。 而盘卧的大蛇和坐姿的棕熊，大概就是因为底盘稳当，受力均匀，才得以幸存。 徐晏清瞥了眼那双双断成两节的长条，心中暗暗偷笑了声，让他们再嫌弃盘姿的大蛇不好看。 明明就很威风，生命力也顽强。 总之，外观完整就算成功了一半，他将完好的陶器和陶塑一件件取出，大家便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狼林捧起一个陶碗左看右看，端在手里轻飘飘的，与石头的比起来不知轻了多少倍，令他惊喜非常。 “这泥巴烧出来的，真的能盛水烧水不会漏？” 看起来是没问题，正式用起来嘛，徐晏清也不太确定，他捧起一口陶锅瞧了瞧，“往里头倒些水试试？” “只要不漏水，烧水做饭应该就没问题，毕竟是高温烧了这么久烧出来的。” 大家立马忙活起来，把完好的十九件陶器排成一排后，将水依次倒入其中静静等待，观察水位的变化。 最后得出，虽有六件表面有裂纹，但实际只有一只陶碗和一个陶罐微微渗水，其余都没有漏水的状况发生。 “好好好！” 狼林双眼放光，左摸摸右摸摸，爱不释手。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现，纷纷涌上前凑近了看，像是要盯出花来。 更有兽人认出了自己做的陶杯，当即就捧起新鲜出炉的杯子喝起水来，发出一声享受的喟叹。 第70章 住在海边，怎么还要换盐 众人连连点头，这才第一次，成功了这么多件已是意外之喜。 “晏清晏清，快试试这锅，看看做吃的好不好使？” 应声将装满水的陶锅架上灶头，徐晏清端起的刹那，悄悄倒吸了口气。 也不知这锅是谁做的，简直是之前那口MAX PLUS石锅的翻版。 一样大的个头，好在陶制的锅体要轻上许多，一生要强的华国男人铆足了劲，好歹是搬动了没丢脸。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锅中的水很快开始咕嘟冒泡，比用石锅烧时快了不止一倍，且只锅底被火焰熏出一圈红褐色的印痕，没有丝毫渗漏或开裂的迹象。 “这么轻这么薄，居然真的能用来烧水做饭诶！” “晏清你也太厉害了！你以前的部落都是用这样的陶器吗？” “是啊……”徐晏清被兴奋得就差没手舞足蹈了的兽人们团团围住，有些心虚。 是了，他现在整些什么新鲜玩意儿，都统一声称是他那莫须有的，以前的部落的东西。 其实也不完全是谎话嘛…… 厨子有了新锅，就跟学生有了新文具一样。 当天的晚饭，徐晏清就用上了陶锅大做特做。 笋干烧兽肉、野菜炒肉丝、香煎芋头饼。 兽油下锅就迅速融化，经常做饭的熊婉，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陶锅的便捷之处，“这锅热得好快，还轻，炒起菜来更方便。” 有了比较，再一看旁边笨重的石锅，顿时有些嫌弃起来。 仅仅半天时间，陶器便获得了所有人的青睐，第一批就烧制成功更给了大家莫大的鼓励。 兴奋劲儿过去，狼林便盘算起来，“附近的部落都跟我们之前一样，用的是石碗石锅。” “陶器是好东西，得多烧些，等雪季过去，我们就有东西能跟他们做交换了。” “晏清，你不是想找那什么……调料吗？到时候可以去别的部落问问，说不定有你想要的植物。” 徐晏清眼睛亮了，“林叔，附近有哪个部落喜欢吃豆子一类的食物吗？就是那种圆圆的，一颗一颗的，黄色绿色红色黑色，什么颜色的都行。” 他满脑子都是黄豆，但没敢比划大小，自从见过脑袋大的芋头和拳头大的噎噎果之后，他就不再靠现代常识的大小辨认物种了。 “还真有。”狼林思索片刻，“我记得土鼠部落的兽人亚兽人们，会大量储存豆豆果度过雪季，那豆豆果就是黄白的。” ！！！ “真的？！”徐晏清只觉得酱油、豆腐、豆皮、豆浆在朝自己招手，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飞到土鼠部落。 但离雪季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且相同颜色形状的果实有很多，得见到实物才能确定。 为避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把话题又拉回到当下的正轨上，“之前挖的泥没有用完，雪停之前还能再烧一批。” “第一批的失败品可以磨碎，最好能磨成粉掺进泥里，能让陶胚更稳定，没那么容易开裂变形，第二批的成功率应该会高一些。” “好。”狼林点点头，其实对第一批的成功率已经很满足了，不过能再高些当然更好。 与徐晏清和众人合计后，决定趁热打铁，趁现下空闲的时间多烧些陶器。 反正河边的黏土短时间内取之不尽，可以慢慢调整水土的比例和烧制的时间，从而试出最佳的方案。到时候质量好的留着自己用，次一些的拿出去交换物资。 … 当晚睡前，徐晏清心里想的都是跟其他部落交换物资的事。 他翻来覆去，终是没忍住。 不管了，昭离亦未寝。 他朝着已闭眼的大蛇，轻轻唤了声，“阿昭。” 被他猜对了。 这头若有似无的动静总是往昭离耳朵里钻，他哪里能寝，“嗯？” “嘿嘿，就知道你没睡。”徐晏清现在已经跟他熟到，完全没有吵人休息的心虚愧疚了。 “给我说说部落之间交易的事儿呗？我们附近都有哪些部落呀？大家都是友好相处的吗，有没有什么恩怨情仇？” 昭离也的确如他所料，没有半点不悦不耐烦，有问必答。 “按照你之前跟我说的，一年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来算，大概晚春的时候，距离较近的部落之间会交换各自需要的东西。” “除了盐是每年两次必须要换的，灰狼部落固定在雪季后雨季前去象族部落换盐，其他都是看兽人们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哪里换什么。” “还有一次是在雪季前，大概是早秋的时间，每个部落会派出一支队伍去西北边的集市，交换一些只有西北大陆才有的东西。” “虽然路途远，要走上十多天，但集市上的盐比象族部落的要划算许多，通常会多换些。” “离我们最近的就是灰狼部落、象族部落、土鼠部落和巨熊部落，兽人部落之间有互不残杀公约，近四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冲突。” 徐晏清将要点一一记下。 昭离平时讲话都是戳一下吐几个字，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句。 好听的声音为了不惊扰他人而刻意压低，精致的眉眼露出认真的神色，配上淡淡娓娓道来的语调，让徐晏清不由得有些晃神。 直到“盐”字第三次出现，他才觉出不对劲来。 “换，换盐？” 不就住在海边，怎么还要跟人换盐？ 第71章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象族部落离我们近，他们有盐但没有西北边的多，所以跟他们换盐需要比集市上多出一倍的东西……” “等等等等……” 跟昭离没什么好迂回的，徐晏清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直截了当道，“海水可以制盐。” 昭离愣了，一向淡定自若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些许迷茫，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海水……制盐？” 徐晏清从来不爱在重要的事情上卖关子，他当即简明扼要道，“对，我们那儿的海水含盐量一般在百分之三。” “就大概咱们洞里那个盛水的大石缸，一缸海水能制出差不多这么一捧盐。”他做了个双手合拢向上捧的动作。 昭离听得很认真，深邃好看的蓝眼睛都微微睁圆了，“要怎么制？” 徐晏清回忆了下初中化学，粗盐提纯试验的步骤，“海水中可能会有泥沙碎屑等杂质，需要先过滤。” “我们那儿做实验用的是滤纸，滤纸能用什么代替我得研究研究……嗯，过滤完杂质后加热蒸干，就是把海水煮开，煮到水都蒸发完，就能得到盐了。” “这种用锅煮的方法我读书时试过，除此以外还有其他效率更高的方法，晒盐田之类的……但那我就不太了解了。” 徐晏清陷入思考，一锅锅煮好像有点慢。 等开春了不够吃的话，可以先煮两锅救救急，就不用当冤大头去跟那什么象族部落高价换了。 但若之后要长期自给自足，还是最好研究下那晒盐的法子，说不定还能做其他部落的生意。 昭离相信徐晏清说能制出来，那就一定能制出来，他眼眸微亮，“明天跟林说一声。” 大蛇虽然看起来冷心冷情的，但实际一直默默关心着身边的人。 狼林那小老头天天愁这愁那的，自从雪季食物的问题解决了以后，他最担心的就是盐了。 不少次徐晏清做饭放盐时，狼林站在他身后偷偷露出肉疼的表情，被昭离都看在眼里。 制盐算是大工程，的确得跟狼林商量着来，徐晏清点点头，“嗯，虽然不能立马开始，但还是先跟林叔说说。” … 第二天，两人神神秘秘找到狼林时，他正捧着昨日剩的芋头饼，吃得可香呢。 见徐晏清和昭离一脸正经地坐到他面前，就知道这俩崽子又有新点子，要跟他商量着整什么大事了。 狼林抹了把油乎乎的嘴，期待发问，“什么事？” “想跟林叔商量一下，雪季过后制盐的事情。”徐晏清直接两句话点明了主题，“海水就能制盐，我们不用拿东西去跟别人换。” 狼林瞪大了眼睛，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知道徐晏清是个稳重实诚的好孩子，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还是没忍住再三打量他的表情，见人神色认真不似玩闹，又扭头去看昭离。 得到昭离的肯定点头后，狼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海水能制盐的消息，对生活了四十五个雪季，曾数十次参与，与象族部落和西北集市的交易队伍的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盐这么重要的物资，每年部落都要花费巨大的代价才能换到，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但狼林到底见多识广，慢慢冷静下来后，就发觉一切其实有迹可循。 不像他们东南大陆边缘是断崖，且几乎没有会飞的种族生活在此处，东边断崖下的海滩鲜有人至。 西北岸是大片平坦开阔的沙滩，有不少部落沿海生活，盐就取自沙滩并不是秘密。 可象族部落并不靠海，只听说领地内部有一片临湖的泥地会生盐，量不如沙滩上的大，时刻有人严格看守，外族无法靠近。 所以，大多数人都以为盐是湿润泥沙地的产物。 加之曾有灰狼部落的族人，参加西北集市时好奇下海，被一个浪拍得差点没能回来，那看着不深的浅滩，竟跟传说中的怪兽似的会吃人。 自此，大家便对大海敬而远之，从未想过海水能制盐。 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记得那兽人呛了几口海水，的确说过尝起来咸咸刺刺的，好像会咬人…… 短暂的沉默后，狼林直起了身子，望向徐晏清的目光闪着掩不住的兴奋光芒，“盐真的能制出来？要怎么做？” “取海水，过滤，然后煮干或晒干……”徐晏清将昨晚与昭离说过的，又更详细地与他解释了一遍。 狼林听完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了底，“好好好，如果真的能制成，就不用担心象族部落再狮子大开口了。” “是，以后都不会再缺盐了，省下的物资可以多换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徐晏清沉吟片刻，“要现在就告诉大家吗，还是……” 狼林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欣喜，摇了摇头，“盐还够用，不着急，雪一直下不停，也不方便取海水。” “陶器还得做还得烧，木炭好用也可以再烧些，等雪停了还是先紧着这些活来，到时候才有足够的东西与其他部落交换。” “现在就说，只会让他们天天惦记，惦记得觉睡不着，活也没心思干，不如等雪季过去了再说。” 徐晏清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好。” 要事商量完毕达成一致，了却心事一桩，他轻快地站起身，朝狼林摆摆手。 “那林叔，我去看看前两天做的肥皂怎么样了，要是成了，说不定也能用来交换。” … 徐晏清打开两只木盒的盖板，就见皂液果然已经凝固，基本成型。 他伸手戳了一下，就浅浅凹进去一个指印，还有点儿黏糊糊滑溜溜的，其实应该再晾上一阵的，但他实在等不及了。 徐晏清掰了一小块，舀了勺水倒在掌心，双手搓了搓，肥皂顿时融化起泡，虽不像现代洗手液和香皂的泡沫那般绵密，但明显能看出有污水顺着指尖流下。 “成功了！”他兴奋地扭头望向昭离，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傻站着的人，催促他也掰一块试试。 见人从那软乎乎还未分割的整块肥皂上，掰下一块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留下几个杂乱的指印，就无措地跟碰坏了什么似的。 不太熟练地揉搓双手时，更是笨拙得可爱。 徐晏清“噗嗤”轻笑了声，舀了一勺水浇到昭离手上，“别干搓啊，得沾了水才能起泡。” 也不知是人自己太用力搓的，还是冷水冻的，昭离的指关节有些泛红，看得徐晏清色心顿起。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他咽了下口水，壮了壮胆，就上前握住了昭离那双修长好看的手。 徐晏清指尖微颤着，略过他的掌心和每一道指缝，而后带着人搓洗起来，“像这样，指甲和手指缝隙也要搓到，多搓几次，再冲水。” “嗯……” 昭离垂着眼睫，神色不明，只耳尖微红。 用水将两人手上的泡沫彻底冲洗干净后，徐晏清便若无其事松开了手，甩了甩。 “怎么样，好不好用？是不是洗得很干净？” 第72章 好大一辆蛇，跟洗车似的 之前帮忙收集草木灰和炭灰，看过他煮皂液的兽人们，见黏在一起的俩年轻人分开，才藏起慈爱的笑容，好奇地围上前。 狼星当即伸手朝他讨要，“晏清晏清，我也想试试。” 徐晏清好笑道，“这还是半成品呢，晾硬了再用清洁效果会更好，也更节省，一块儿能用久些。” 话虽这么说，他却也没有吝啬，给跃跃欲试的兽人们一人掰了一小块。 众人学着徐晏清方才的动作，打湿手搓出泡沫，顿时惊叹连连。 “真的有用诶，用这个洗过以后，手心也不黏糊糊了！” 大家第一波试用的是草木灰皂，效果喜人，第二波再尝试炭灰皂时，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徐晏清正搓着手呢，就感到有颗粒划过掌心，隐隐作痛，仔细一瞧，竟是没有沉淀彻底的泥灰。 他静置灰水时就发现，虽炭灰的量比草木灰多出将近一半，但两者制出的碱水量却相差无几。 现下试过用炭灰皂洗手，更觉得触感上要粗糙许多，皂化也不完全，清洁能力较差。 他当即决定摒弃炭灰这个选项，可怜巴巴地朝昭离摊开手，展示掌心被磨出的红痕，“阿昭……我被炭灰暗害了。” “果然不能贪方便，还是得用草木灰做。” 昭离立马皱起了眉头，指尖轻轻触上那道被划出的痕迹。 徐晏清笑笑，自然握住了他的手指，“不过这批失败品也不能浪费，就用来洗碗洗锅好了。” … 这扬大雪断断续续下了数十天，直至第三批陶器出炉时才停。 最冷的时日过去，接下来温度就会慢慢回升了，兽人们终于能再次踏出这个洞穴。 众人望着洞外明媚的阳光，一边龇牙咧嘴喝着徐晏清特意熬的，以生姜为主要食材的防寒汤，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只觉得一口地狱一口天堂，都有些神色恍惚。 以往困苦难熬的雪季，今年只一眨眼的功夫，竟就这么轻轻松松过来了。 多亏了徐晏清。 第二批陶器的成功率在五成左右，第三批就达到了七成。 肥皂也终于彻底凝固变硬，被昭离用骨刀分割成了一个个便于取用的等大的小方块。 天气刚转暖一些，徐晏清便趁着这天没下雪，迫不及待地烧了水，用肥皂先给自己洗了头发。 而后，又麻烦大蛇当屏风，细细将全身上下都擦了一遍，直到整个人都清爽干净，才心满意足地又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兽人亚兽人们也都领到了肥皂，见徐晏清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一时间，洞穴里掀起了擦洗身体和毛发的热潮。 小狼崽阿云也大半个雪季没有好好洗过澡了，每天跟着小伙伴们上蹿下跳，泥里打滚，之前徐晏清是有心无力，只能用清水给小崽子尽可能擦干净。 现下有了条件，试过水温正合适后，他便将小狼逮了个正着，一把按进了方才新鲜出炉的陶盆里。 大半身子一下被泡进了温热的水中，水汽萦绕，阿云不习惯地眨了眨眼，虽不太情愿，但还是乖顺地没有挣扎。 “阿云真乖，哥哥给你洗香香。” 徐晏清一手托住他的小脑袋，一手用肥皂转着圈打出泡沫，从耳朵尖到尾巴都一丝不苟，再捧起水给小狼一点点洗干净。 最后被裹进兽皮里擦干时，阿云已经舒服得眯起了眼，翻出毛茸茸的小肚子，边哼哼边扭屁股，惹得徐晏清没忍住亲了他好多口。 有不怕冷的兽人干脆变回了兽形，驮着自家亚兽人到河边，敲开了结冻的河面，让伴侣帮着擦洗。 不一会儿，洞里外到处都是湿漉漉、焕然一新的毛皮，摊成一片自然风干。 徐·卫生委员·晏清，巡视了一圈，满意点头，又将目光落回到从刚才起，就一直回避对视的大蛇身上，“阿昭，我帮你也擦擦？” 昭离一直很注重自身的清洁，及腰的白色长发柔顺有光泽，从没出现过像其他兽人那样，毛发结块之类的埋汰模样。 其实不是非得洗，但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徐晏清自请当搓澡工的热情。 白色巨蛇这些天一直围着他转，在石窑旁守着，视觉盲区的鳞片难免沾上了些许灰尘，没能及时清理。 徐晏清取来一块柔软的兽皮，用肥皂水沾湿后，沿着鳞片的纹理轻轻擦拭，还非常专业地询问了句，“怎么样？这个力道还可以吗？” 大蛇有些无奈，虽不好意思，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脑袋。 要知道只有小时候，阿父阿姆才会帮忙整理皮毛、清洁鳞片。等兽人们成年以后，这种亲密的事情就只有伴侣才能做了。 徐晏清一直在亲近自己，昭离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也喜欢跟徐晏清亲近。 可这人类胆子也太大了，很少有亚兽人会在确定伴侣关系前这么主动，从没被人示好过的大蛇有些受不住。 对兽人社交规则一无所知的徐晏清，哼哧哼哧擦了好一会儿，擦过的鳞片亮得像新翻的白瓷似的，与雪光相映有些晃眼。 真的好大一辆蛇，跟洗车似的。 刚擦了一半，徐晏清的胳膊就有些酸了，后半程几乎是念叨着不能半途而废，咬着牙给人擦完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幸亏大蛇是光溜溜的不容易藏污纳垢，不然这么大的体型，一身毛估计够他忙上一整天，累瘫了都不一定能洗完。 第73章 让我们一同助力这对新人 之前听徐晏清讲原理时，狼天觉得不难，可等真正要开干了，又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他蹲在一高一矮，一方一扁的两块青石之间，盯着那画在雪地上的结构图，皱着眉头细细琢磨，“这噎噎果是从上边那个口进？这石磨真能把果子磨成粉？” “应该没问题。”徐晏清还是挺有信心的，这毕竟是老祖宗一代代改良流传下来的智慧结晶。 不过现代磨的谷物、豆子要比噎噎果小多了，要用石磨磨噎噎果粉，还得预处理一下，不能直接扔进去。 “得先把噎噎果的硬壳扒了，果肉敲裂，再从上面这个进料孔倒进去磨。” 他用树枝在那结构图上点了点，“果肉从这个口进去后会直接落到两块磨盘之间，上面这块是可以转动的上磨盘，底面要刻出细齿状的纹路，下面这块是固定不动的下磨盘，它与上磨盘对合的面，同样要刻出细齿。” “这样转动起来，夹在两盘之间的果子就会被碾碎磨细。” 徐晏清又向下指了指，“最底下的是承接盘，边缘高，中间凹，可以做宽做大些，但不用太深，磨出来的粉都会掉到这个圆盘上，方便收集起来。” “嗷……明白明白，我明白了！” 听完详细讲解的狼天，思路一下通了，连连点头，“行，我找狼石帮帮我，咱直接开干，三天，不，两天，两天就能给你干出来。” 徐晏清眨巴了下眼睛，“石头叔那儿，我还有别的东西要找他做。”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昭离，玩笑道，“要不我先把阿昭借你，让他帮帮你？他尾巴可好用了。” “对吧？”说罢，扭头迎上昭离的目光，唇角微翘，眉眼弯弯。 徐晏清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结实的肌肉在放松的状态下，手感软和，弹性极佳，“可以吗，阿昭？” 昭离抿唇，微微颔首，“嗯。” “那石磨就交给你们啦。”徐晏清笑着摆了摆手，就转身找狼石去了。 见人一蹦一跳地走了，狼林朝昭离挤挤眼，意味深长道，“哟，看不出来你小子有点本事嘛？” “已经混到能被他借出去给人帮忙的关系啦？” … 两天后的下午，狼天就推着一个用树叶盖着的，神神秘秘的大东西出现在了洞口。 忙着烧炭烧陶器的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天，这是什么呀？怎么还用树叶盖着？” “去去去，这是离做的，第一眼得给晏清看，你们别挡这儿碍事。” 昭离只走了一会儿，做好的石磨，和准备给徐晏清的礼物就都不见了，着急忙慌赶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狼天推着什么被团团围住的一幕。 见他追上来了，也丝毫不见心虚，还朝他使眼色，拼命挥手，“还不快去叫人！” 昭离懊恼地抿紧了唇，他原本的计划可跟石磨没关系，想的也是找个人少的地方。 就不该让狼天看见，不该跟他多说一句的…… 正当他大脑飞速旋转该怎么办时，徐晏清听到动静自己出来了。 “这么大阵仗，是石磨做出来了？” “等等……” 徐晏清不解他的阻拦，手比脑子快，已经掀开了上头的叶片，“又没下雪，怎么还盖还了东西……” 看清树叶底下模样的瞬间，他傻傻愣在了原地，连同好奇围观的其他人都一下噤了声。 与他画下的石磨有七八分像，没有现代工具加成，能做到这个精细程度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可真正让徐晏清怔愣的，并不是石磨本身。 而是铺满了整个磨盘的，绽放的朵朵红花，圆圆的花瓣尖带缺口，还挂着未化的雪，仿佛细细镶了一层白霜花边，衬得花朵的颜色更加艳丽。 徐晏清的心跳，随着风吹花瓣而动，“这是……梅花？” 他轻颤的声音响起，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了一把鱼食，兽人们顿时跟湖里的鱼一样，欢呼蹦跶起来。 “离你怎么这么着急，雪季还没过呢！”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不是……”昭离想反驳什么，却被狼天抢了话头。 他得意道，“这玩意儿我基本就只动了嘴皮子，大头都是离做的，我可省力了。” 狼天把昭离的后背拍得砰砰响，见人不动作，恨铁不成钢地凑到人耳边，似是说悄悄话，但实际声音一点儿也不小。 “你说句话啊，这么完美的点子哥都给你想出来了，亚兽人就喜欢这……嗷嗷嗷！” “闭嘴！你给我过来！” 狼雨好不容易才挤上前，一把薅住了狼天的耳朵，将吃痛哀嚎的兽人拽走，抱歉道，“不好意思晏清，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见两位当事人面红耳赤，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跟泥塑似的，也不敢对视，起哄的兽人亚兽人们才觉出大概出了什么岔子，纷纷收了声。 大家装作若无其事，非常有眼色地散开了各自忙活，给年轻人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昭离耳根通红，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望着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的徐晏清，先一步柔声开了口，嗓音有些干涩紧绷。 “对不起……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第74章 STOP！再问不喜欢了！ 单相思大庭广众之下表白是道德绑架，可昭离有这么张权威的脸在，整个人就长在他的心巴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信一点，逼一逼他其实也没什么……徐晏清如是想道。 他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都不敢想红成什么样了，这道歉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 应了一句“没事”，两人之间就再次陷入安静。 昭离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抬了抬手，却不知该做什么，只得懊恼地挠了挠脑袋又垂下，一向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白色长发都被弄乱了。 徐晏清瞥见他身侧紧张到轻颤的手，心依旧跳得飞快，但忽然就定了神。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去看昭离，轻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昭离立马磕磕绊绊地解释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我本来是想送你花，摘花的时候被狼天看见了，他就误会了，石磨是本来就要做的不能算礼物，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间，找，找伴侣应该雪季之后再……” 徐晏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不是要表白的发展啊？ 都到这份上了，再要他等到雪季之后是想憋死他？ 他顿时将什么乱七八糟的害羞矜持抛到了脑后，把天菜帅哥早点吃到嘴里才是真的。 “我们那儿不讲究什么雪季之后雪季之前的！” 徐晏清瞪了昭离一眼，“你就直接说为什么要送我花？天叔误会了什么？误会你喜欢我？” “所以你不喜欢我？” 昭离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砸蒙了，冷白皮都憋成了粉红色，也顾不上一一问答了，大脑自动提取了其中最重要的脱口而出，“不是误会！喜欢你的……” 那湿漉漉的蓝眼睛，注视着他表明心意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徐晏清的心跳更乱了，面上还强撑着装得镇定。 “说清楚，谁喜欢我？” “我！”昭离总算反应过来了，答得飞快，眼巴巴望着他，“我喜欢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徐晏清脑袋晕乎乎的，腿也有些发软，“知道了。” 作为母胎solo，他觉得自己撑到这时候已经很厉害了，不好意思明着答，也不知该怎么跟新鲜出炉的男朋友相处。 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那，那你礼物记得补给我。” 徐晏清抬手遮住根本压不住的嘴角，顺带探了探脸颊的温度，烫得吓人。 总之大蛇男朋友已经到手了，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发灼热，他当即就想先撤退缓缓。 刚做出转身的动作，就被拉住了胳膊。 “你同意做我的伴侣了？” 昭离眼睛亮晶晶的，徐晏清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见到这么明显外露的喜色。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两人相贴的那一处皮肤，所感受到的热度占据。 一条蛇的体温怎么能这么烫……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接触，他之前主动撩大蛇时，更亲密的动作只多不少。 可这会儿简简单单的拉扯，就让他心跳一滞，差点左脚拌右脚，好在昭离反应快，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徐晏清自觉丢了脸，恼羞成怒地挣开了他的手臂，“怎么就伴侣了！” “先是男朋友！对象！懂不懂！先谈恋爱，谈得好了才能转正！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跟你拜拜！” 昭离见他跟炸毛的长耳兽似的，一下从自己怀里蹦了出去，脸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涨红，连忙跟了上去，“我不会惹你不高兴的。” 徐晏清不看他，闷头往洞里走，昭离三两步就追上，一些话不好让其他人听到，他便只能压低了声音，凑在人耳边问。 “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对象又是什么意思？” “恋爱要怎么谈啊，是你们那边的仪式吗？” “你教教我，别嫌我烦……” 徐晏清不明白了，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怎么这会儿问题这么多？ 呆子！看不出他害羞了嘛，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快步走到了自己床位上，徐晏清扯过兽皮往脑袋上一盖。 完了完了，看走眼了，高冷男神变话唠了…… 他闭上眼深呼吸，要不是现下这环境毫无隐私可言，他非得在床上滚上两圈，庆祝自己脱单。 许久，激动的心情才勉强平复。 徐晏清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就对上了昭离晶亮的眼眸，湛蓝的色彩总是衬得他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 惯会博人心疼，简直就是犯规。 “男朋友和对象，就是……预备伴侣的意思，我们那儿互相有好感，不是直接就做伴侣的，要先谈恋爱。” “谈恋爱就是以对象的关系相处，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合适才会考虑伴侣关系。“ 昭离花了几秒才理解了几个名词的意思，当即坚定道，“我会对你好的。” 徐晏清不自在地轻哼了一声，“口头说说谁不会……我也会对你好的。”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会努力对你更好的。” K.O. 在昭离认真诚恳的目光中，徐晏清最硬的嘴也软了，“嗯。”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就是喜欢你才跟你谈恋爱嘛。” “那……” “STOP！再问不喜欢了！” “……我不问了。” 昭离其实还想问问“斯道普”是什么意思，徐晏清的一切他都想了解，但最终都化成一句，“我喜欢你，会对你好的。” “考虑一下做我的伴侣吧。” “好。” … 徐晏清确认过石磨上那些梅花都是昭离亲手摘的，只是最后被狼天铺到了磨盘上，他便让昭离拿藤筐去收起来。 为什么不自己去呢，因为刚刚被大家围观了表白脱单现扬，他不好意思，腿也还有点软。 昭离自然没有二话，态度积极，动作利索，很快，大半筐梅花就递到了徐晏清面前。 方才铺开时还不觉有这么多。 他忍不住想象，昭离究竟冷着脸薅了多少棵梅花树，才攒到这么多。 询问过自家男朋友的意见后，徐晏清决定留下一捧制成干花作纪念，其余的就加入今晚的菜单。 不是他贪吃，算是一点儿隐秘的小心思，请大家吃饭，分享一下脱单的喜悦。 他脑子里唯一与梅花相关，且现下条件能做出来的吃食，就只有“梅花齑”。 某代史书记载，梅花之风盛行，受到了许多文人士大夫以及普通平民百姓的喜爱。除观赏外，还做成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被广泛食用。 梅花齑，又名不寒齑，虽调料缺了些，但最主要的梅花有了。菘菜，也就是大白菜，可以用相近的野菜代替，至于面汤…… 正好，可以试用一下石磨。 徐晏清让昭离装了满满一筐噎噎果，给自己加油打气，做了好多遍心理建设，才踏出洞穴。 好在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大概是知道他害羞，兽人亚兽人们并没有八卦打趣刚刚转变了关系的两人。 见徐晏清试着转了转石磨，众人才好奇地围了上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第75章 徐大厨和他的小帮厨昭离 兽世没有先进的加工工具，唯一的手段就是打磨，如此更能看出制作石磨的人很细心。 原料青石坚硬不规则，但石磨的每一个棱角都很圆润，上头转动的木制手柄更是被细细抛光过，滑到手心要是出点儿汗，就该握不住了的程度。 “真都是你做的？” 徐晏清轻声问身旁的人，心里其实有答案。 想想之前让狼天做个带木头把手的锅盖，刚拿起就被木刺扎了手，他自己不敢拔，昭离也不敢用力，后来还是找到狼雅帮忙才拔出来。 不说整个石磨，就说这手柄，百分之两百是昭离做的。 “嗯。”昭离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想，“狼天示范一步，我做一步。” 徐晏清哼了声，倒是没看出来这平时大大咧咧的老狼还挺精。 转而又轻笑了声，昭离都不叫“天”，也不跟着他叫“天叔”了，看来狼天这波骚操作把大蛇气得不轻。 他顿时好奇起昭离摘这么多梅花，原本是什么计划？ 不过现下这么多人围着等他试石磨呢，正事要紧。 徐晏清请翘首以盼的大伙帮忙，将噎噎果拍裂，去掉外边的硬壳后，将果肉扔进磨盘正中的洞眼里。 这对兽人们来说是小事一桩，只要双手略微用力，跟他上下牙一合就能嗑开瓜子的轻松程度不相上下。 果肉落进磨盘中后，阻力要比空转大上许多，徐晏清刚上手转了半圈就卡住了。 不等他扭头，昭离就已经上前接过了，学着他的样子顺时针转动起来。 “噎噎果继续放，不要停，多磨些粉末才能从缝隙里出来。” 众人连忙加紧去壳的动作，目光期待地落在那两个磨盘之间的缝隙处。 随着投入的噎噎果肉越来越多，终于有黄白的粉末开始落下。 众人雀跃起来，稀罕地盯着这台石磨，和它磨出的噎噎果粉，视线一错不错。 有脑子一下转不过来的兽人，简单粗暴地用手指沾了些，尝了口后惊喜道，“真的是噎噎果粉！” “晏清你也太聪明了！有了这石磨，可比用石杵捣快多了！” “是啊是啊，有了这个，我们今天就能把洞里囤的所有噎噎果都磨完！” “晏清说了，这噎噎果粉能放好长时间呢，我们磨完了还能再去摘些，多磨些粉，做锅盔春饼都好吃！” 徐晏清望着这群说着说着，口水就要落不落了的兽人们，有些哭笑不得，“是可以多囤些，除了锅盔春饼，还能做很多其他好吃的，今晚我们吃面条，也是要用噎噎果粉做。” “面条？！”是没听过的新吃食！ 众人眼睛亮了，砸噎噎果的动作更卖力了。 “嗯，所以还得辛苦大家多磨些果粉，晚上我做梅花野菜清汤面，再加一锅炖肉作浇头。” 笋干与梅花齑的风味还算相配。 考虑到兽人们无肉不欢，大概率欣赏不了什么梅花风雅，徐晏清决定再炖上一锅笋干烧肉。 “好好好！” 一提到吃的，最积极的便是狼天和蟒五了，两人不知从哪儿一下窜了出来，从昭离手中夺走了两个石磨手柄的控制权。 狼天推了昭离一把，“不是要炖肉吗，天色也不早了，快去吧快去吧！” 蟒五笑得傻呵呵的，也不知在乐些什么，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 徐大厨妥协了，带着他的小帮厨昭离进了山洞。 … 徐晏清先挑了些合适的野菜干，和笋干一同泡入水中，一会儿等果粉磨好了，煮面汤时就能直接用。 而后选了几块肥瘦相间的豚兽五花肉。 做汤面的浇头，肉块不用太大，他便指挥昭离都切成半指宽的方块。 昭离忙着切肉，没空用那种像是要把人烫出一个洞的目光盯着他看，徐晏清的心思就又活泛起来了，蠢蠢欲动。 见帅气的小帮厨手起刀落，动作利索，刀工愈发纯熟，徐大厨蹭着蹭着，就把脸贴到了那结实诱人的臂膀上。 昭离动作一顿，侧头只能瞧见徐晏清的发顶。 徐大厨对突然消极怠工的小帮厨有些不满，“别停呀，继续切，我感受一下肌肉的发力和律动。” “……” 昭离莫名有点手痒，想把人盘起来狠狠搓上一顿，无奈双手都沾了生肉，只好深吸一口气，先继续把肉切完。 徐晏清对自家男朋友的听话非常满意，脸颊贴上温热Q弹的肌肉轻蹭，不由得眯起了眼，只觉得自己离美好生活就差一样东西了。 “要是有酱油就好了……其实笋干炖肉要红烧才好吃，阿昭，你说土鼠部落那豆豆果是黄豆吗？” 昭离手上的动作不停，思考片刻，“除了大小不同，基本跟你描述的黄豆一样，但不确定能不能做成酱油，还得你看了才知道。” “如果土鼠部落没有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其他部落，或者西北集市看看，总能找到相似的。” 徐晏清成功被他安慰到了，“好。” 起锅热油，示意昭离将五花肉都下进锅中，加水炖煮前需先翻炒至变色，每一面都煎到金黄才好。 正给肉翻面呢，徐晏清忽觉肩上一沉。 他下意识回头，先是白色的长发掠过脸颊，紧接着就蹭到了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 “！！！” 锅铲差点脱手扔出去，全身的血液都轰得上涌。 “你，你你你干嘛！” 徐晏清红着脸将肩上的脑袋推开。 “你刚刚就是这么靠着我的。”昭离好看的眉眼轻轻蹙起，是陈述句，带着不解和不太明显的委屈。 徐晏清脑子转得跟心跳得一样飞快，有理有据道，“我哪有这么靠着你，我明明是贴着你的胳膊！” “你脑袋死沉死沉的，影响到我做饭了！” 昭离依言试着去贴他的胳膊，第一次体会到了高个子的无助，“……对不起。” 见将近两米高的帅哥，可怜巴巴地缩回了脑袋，徐晏清又有些心虚了，“倒，倒也用不着道歉。” 大蛇第一次贴贴行动宣告失败，两位恋爱新手一下都老实了，专心做大锅饭。 往锅中倒入热水，加姜片盖盖，转小火焖煮，笋干则另起小锅煮软备用，等肉炖酥了再下到大锅中。 一大盆磨好的噎噎果粉，就在这时，被几位亚兽人合力抬到了两人面前。 这恰到好处的时机，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观察。 来的都是跟徐晏清特别亲近的几位熟人。 他根本不敢抬眼去看狼星、狼雅、狼雨和熊婉的表情，脑袋垂得低低的，红着脸咬紧了牙关才挤出一句。 “……谢谢。” 第76章 不准想了！色胚！渣男！ 梅花齑本该用面汤配萝卜丝，但由于条件有限，且吃饱才是首位，徐晏清便替换成了清汤手擀面，配笋丝凑合一下了。 反正这里没人知道正宗的“梅花齑”是什么做法，调料和配菜缺几味也是没办法的事，全当创新菜做了。 三批陶器烧出来，已经够洞中的兽人亚兽人们一人一只饭碗了。 黄白的手擀面筋道柔韧，盛在陶碗中热气氤氲，腌渍过的梅花瓣在汤水蒸腾间微微舒展，散出幽幽清香。 野菜翠绿欲滴，与泛着浅金、细如丝的笋干交相纠缠，为这碗清汤面添了一分山林草木的清润气息。 “洗手开饭啦。” 众人闻声而动。 打饭这种力气活，已经被昭离全权接管。 徐晏清只用率先盛出自己与男朋友的两人份后，站在一旁向兽人们介绍今日的菜色，“可以先清口喝汤吃面试试，也可以加这边的炖肉浇头拌着一起吃。” 不出他所料，好看风雅对兽人们来说毫无用处。 大家听话喝了一口面汤吃了一口光面后，都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第一次没有脱口而出夸奖。 徐晏清好笑地品了一下他们的表情，大概是食之无味，但口感又不错，弃是不可能弃的。 在加上笋干炖肉浇头后，兽人们才一边惊叹夸赞面条的美味，一边呼噜呼噜大口朵颐起来。 只有昭离跟着徐晏清，吃完一碗清汤面后，才在盛第二碗时盖上了浇头。 … 到了晚上，小情侣终于能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交流交流感情。 徐晏清平复了的心跳，又不安分起来，裹着兽皮翻来覆去地蛄蛹。 这回昭离没有再同往日一般，一躺下就闭上眼等待随机传唤，而是直勾勾盯着徐晏清，直盯得人受不了转过来面对他。 “干嘛呀……你别这么盯着我了，有什么好看的呀……” 徐晏清用兽皮蒙住了下半张脸，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他，在微弱火光的映衬下眸光湿润闪烁，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 昭离轻轻勾起唇角，“好看。” 徐晏清呆愣一秒，随即倒吸一口气，闭眼捂脸无声尖叫一气呵成。 昭离见人忽然把自己埋起来不动了，不解地轻轻扯了扯兽皮，“怎么了。” “……不准动手动脚。” 昭离收回手，抿唇不语。 隔着兽皮都能感知到大蛇的怨气，连看都不让人看好像是有点苛刻了。 徐晏清自觉得对男朋友好一点，深呼吸后，好歹是把整个脑袋都探出来了，“就，就这么聊呗。” 他问起白天就好奇的问题，“你摘这么多梅花，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呀？” “你手机里的照片，有一张是白色的大缸，你告诉我说那是泡澡用的。” 浴缸？ 徐晏清努力回想，有次两人一起玩手机时，好像的确有那么一照片被昭离不小心点开了。 是之前他家要添个浴缸，爸妈让他选，他存了好多种不同样式的浴缸照片在手机里，内存够用就没想起来要删。 “连着有好多张都是那样的缸，里面盛了水，水上有花瓣，有几张有人泡在里面……” 昭离顿了一下，“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所以……你以为我喜欢泡花瓣浴？”徐晏清脑子终于转过弯来，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摘这些是为了泡温泉的时候，撒池子里送给我？” 昭离轻轻点头。 静默片刻，他艰难地与兽人解释起人类不同性别的不同偏好，“我先澄清一下，我没有性别歧视，我尊重每个人的个人爱好……” 一个字也没听懂，昭离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哎呀，你别管我为什么要澄清，听不懂的之后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重点是！泡澡的时候放花瓣，基本只起到一个装饰和香味的作用，可能女孩子会更喜欢……” “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也是男人！真男人！咳，再澄清一下我真的没有性别歧视，就当我是大男子主义好了……总之，我泡个澡不需要搞得太好看，也不需要香喷喷！” “你快点打消什么花瓣浴的念头！真的太怪了……” 画面怪到徐晏清只想想，就要脸红的地步。 昭离听他叽里咕噜一大串，只捕捉到“喜欢你”的字眼，以及他说着说着就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的模样，好像比晚饭那碗面里的梅花还要红些。 摘花瓣时，昭离就设想过很多遍洒在水池里的样子了，“不怪，好看的。” “什么？”徐晏清愣了一下。 见人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眸光深邃，他浑身一机灵，手比脑子快，直接一块兽皮糊了上去，“不准想了！色胚！渣男！” “……” 被兽皮盖了一脸的昭离，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不止不让看了，连想都不能想了。 “色胚和渣男是什么意思？” “色胚就是你图我美色图我身子的意思！渣男……好吧，暂时还看不出来你渣不渣。” “我是色胚。” 昭离顶着徐晏清震惊的目光，点头点得理直气壮，毫无心理负担，“你好看。” “……” 徐晏清无从反驳，只能一味地脸红。 “所以渣男是什么意思？怎么才不渣？” 昭离将坚持不懈和不耻下问的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 “渣，渣男就是……” 徐晏清刚刚给人扣帽子的时候没过脑子，莫名有点心虚，“如果你骗我感情，对我不好，或者背着我偷偷谈别的对象的话，你就是渣男。” 解释完又连忙补了句，“当然，我相信阿昭肯定不是渣男，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昭离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神色认真道，“我会对你好的，不会有别的对象……” 说罢，忽然就定住不动了。 徐晏清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不是承诺呢么，谁按了大蛇的暂停键。 “你在那里有对象吗？” “哈？” 昭离注视着他的眼睛，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你在那里有对象、男朋友或者伴侣吗？” 要知道在兽世，二十四个雪季大的亚兽人早就有伴侣了，像二十六个雪季大的熊婉，崽子都这么大了，伴侣都死了。 他其实不在乎徐晏清之前有没有过伴侣，就算有过，现在也分开了，要是已经死了，那就更没什么了。 第77章 男朋友恋爱前后宛若两人 “我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嘛！” 昭离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大致理解了这个比喻，缓缓点头，“那就是没有？” 虽然徐晏清单身是因为要求太高，而不是没人追谈不上，但还是不想让昭离知道，他二十四岁了都没谈过恋爱，总觉得有些丢脸。 “反正穿过来的时候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心中窘迫，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开始胡言乱语，“就算之前有过几个又怎么样，有过你就不跟我谈恋爱啦？” 昭离淡淡应了一声“谈的”，就不说话了。 他盯着徐晏清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道，“你骗我。” 语气十分笃定。 被戳穿的人咻得转过头，凶巴巴瞪他，“闭嘴睡觉！” 昭离乖乖闭嘴，望着他眉梢微扬，眼眸含笑，毫不掩饰地勾起唇角。 “不准笑！兽皮还我！” 昭离顿了一下，听话地收敛起笑意，拿了一块兽皮递给他。 “你！”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徐晏清难以置信道，“我要我自己的那块！” 昭离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换了一块重新递给他。 徐晏清又羞又恼，伸手的动作像是要给人一拳，拽了一下没拽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咬牙切齿道，“松！手！” 昭离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动作间满是不舍和可惜，那看兽皮的眼神就差没拉丝了。 徐晏清气了个仰倒，用力从他手中抽走了兽皮后，翻身抱紧了错乱的自己。 完了完了……天塌了，真的看走眼了。 他不是没刷到过类似“男朋友恋爱前后宛若两人”的吐槽贴和求助帖，但这差别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啊家人们！这是诈骗吧！ … 翌日，徐晏清迷迷糊糊睁眼时，旁边的床位已经空了，一下就清醒了，平时可都是他起了，大蛇才会起。 他坐起身，随意披了件兽皮衣就往外走，视线在扫过锅边时忽然一顿。 昭离正围着他做饭专用的兽皮裙，握着锅铲，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那件千疮百孔四处漏风的兽皮裙，对大蛇来说显然有点过于紧绷了，那些个被火星烫的洞，都崩开了。 镂空的位置过于巧妙，徐晏清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再移不开了。 要不怎么说半遮不遮，比什么都不穿更诱人呢。 感到一腔热意上涌，他慌忙捂住了鼻子，试探抹了把，还好还好…… 昭离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唇角立刻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醒了。” 徐晏清被他这一眼看得耳尖发烫，微微别过头，错开视线，装作随意道，“做什么呢？” “芋头饼，吃么？” 见人不太熟练地将饼翻了个面，徐晏清心头像是被什么温热软乎的东西轻轻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就将脑袋抵上了那宽阔挺拔的后背，闷声道，“嗯。” “怎么了，是想吃什么别的？”昭离的声音很轻，不明白人好好的怎么又把自己埋起来了，还是埋在他背上。 徐晏清能清晰感受到他发声时胸腔的震动，心跳莫名就乱了节奏。 他摇了摇头，发丝随之轻蹭，惹得正抵着的那块肌肉僵了一瞬，听到对方的心跳逐渐与自己同频，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你做你的。” “不用别的，你做什么我就想吃什么。” … 随着温度一天天回升，积雪渐薄，走起路来不再一脚深一脚浅了，搬迁的事宜便被提上了日程，按原定计划准备起来。 选址已经确定，接下来自然是要开挖洞穴。 徐晏清和狼林针对之前提过的，按照阶梯状规划排布，一层一层开挖洞穴的想法商量了许久，迟迟无法决断。 挖个烟道石窑什么的，徐晏清还能依照从系统兑换的结构图，有样学样一比一复刻。 可挖居住的山洞就是另一回事了。 万一把山坡挖塌了，或者住着住着洞塌了，哭都来不及哭。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这个难度颇高的挖法，目前东南大陆各部落住的，都是并排挖掘的山洞。 稍远一些的地方，也有一半地上一半地下的泥洞，以及从树洞延伸搭建的树屋。 然而，这些部落早在数十甚至数百年前就圈占好了领地。 昭离带着徐晏清，以一天路程为半径转悠了一圈，都没有再找到另一个无主，且适合居住的地址。 他们之前看好的那片临河靠山的开阔地，附近资源丰富，且与其他几个部落都间隔了一定的距离。 除了山体宽度不够并排挖上数十个洞穴以外，已经是尽善尽美了。 狼林提出可以找土鼠部落帮忙。 土鼠一族最擅长的就是开凿山洞，附近几个大部落每每要翻新洞穴，或是开挖新的洞穴都会找他们交易。 要知道土鼠部落的实力，可远远比不上周围的灰狼部落、象族部落和巨熊部落，他们能在大部落中占据一席之地，不受欺压排挤，靠的就是凿洞建屋的本领。 “他们会根据不同种族的习惯，山体石头的硬度，挖掘修建不同样式的洞穴。” 狼林摸索着胡子回忆道，“鼠力，就是土鼠挖洞队的领队，之前跟我说，他们给每个部落挖的洞穴都是不一样的，住过的都说好，就没有不满意的。” “可以找他们问问，能不能挖出晏清想的这种，一层一层排列的山洞，如果挖不出来，也能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徐晏清眼睛亮了，激动地一把拉住了昭离的手，晃了晃。 能按照阶梯状一层层挖出洞穴自然是最好，但若是挖不出来，他心里其实也早有备选方案。 在陶器烧成的那一刻，他就想到能烧砖建房。 挖洞他不熟，但砌墙他略知一二啊，搭配系统的步骤和图纸，建个土房应该没有大问题。 只是烧砖要时间，建房更比挖洞要慢上许多，这样一来，搬迁的时间就得往后延了。 徐晏清当即决定与昭离提前跑一趟土鼠部落，除了咨询开凿洞穴的事宜，还有另一件他心心念念许久了的事情。 他老早就想跑这一趟了。 早看过早死心，他高低要见识见识那豆豆果是什么样子，到底是不是黄豆。 第78章 野炊约会听起来就很酷诶 土鼠部落距离他们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 按照灰狼兽人的速度，大概需要不停歇地从日出走到日落。 昭离能更快些，但徐晏清觉得没必要这么赶，完全可以走走停停，野个餐什么的，在外头过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进到土鼠的领地。 反正有大蛇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野炊约会听起来就很酷诶，机会难得。 与狼林商议过后，徐晏清与昭离带上了一口小陶锅，两个陶杯，十块木炭。 兽皮袋装了少许盐和姜，是两人路上做饭用的，还有一小陶罐噎噎果粉，大概够二十位亚兽人一顿的量，可以让土鼠族人先试吃，再考虑要不要交易。 临出发前，狼林帮忙将背篓的背带挂到徐晏清肩膀上，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如果他们想要野菜干，我们也有多的，可以跟他们换。” “离认得路，应该不会走错。”小老头满眼担忧，絮絮叨叨个不停，“记住啊，不管发生什么，安全第一，东西都可以不要，听到没？” “哎，就让你俩年轻人去，我怎么能放心……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林叔，离的实力你还不放心啊？” 徐晏清连忙截断了他的话头，无奈笑道，“再说了，你要是跟着我们一起去了，谁顾着洞里？你能放心他们自己待着？” 狼林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几位正捏陶胚的兽人，一会儿没看着，就又玩闹互掐起来，黏土东一块西一块，眼看着就要发展成泥点子满天飞，顿时气得胡须都颤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好吧，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土鼠族人都挺好的，万一起什么矛盾，好好跟人说……” “好好跟人说，别冲动。”狼星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哎呀，林叔你这都说一二三四五第五遍了！大伙来送晏清的都被你烦走一大半干活去了！” 他上前将狼林拉着徐晏清背带的手拿开，“林叔，你就让晏清他们赶紧出发吧，原本说的是吃过早饭走，这再拖下去都要中午了。” 狼雅也笑着上前，提起还窝在徐晏清怀里撒娇的小狼崽，“放心吧林，他们就去两天，离会照顾好晏清的。” “阿云在家乖乖的，我跟你离哥哥很快就回来。” 徐晏清跟大家道了别，最后摸了一把阿云的小脑袋，便骑上大蛇启程了。 … 天地依旧笼着雪季的清寒，只是积雪已不如深冬时那般厚实，有些地方露出了被冻得发硬的枯草，大蛇碾过时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行至午后，穿过了熟悉的森林，地势渐渐过渡到半开阔的丘陵地带。 大蛇忽然放慢了速度，缓缓停下。 徐晏清虽疑惑，但没有出声询问，目光细细扫过四周，落到了前方的一片低坡处，积雪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是一只叉角兽正低着头拱寻草根，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棕色光泽。 徐晏清呼吸一窒，配合着大蛇伏低身子的动作，顺着他的脖颈轻轻滑落到地面上。 昭离绕至下风处，蜿蜒在雪地中无声逼近，纯白的鳞片就他是最好的掩护。 等叉角兽感知到危险的气息时，已经来不及逃跑，蛇尾破空划过，狠狠将它抽翻在地，随即卷上了它的脖颈。 徐晏清离得远，见那剧烈挣扎的叉角兽被勒住了脖子，只一秒就瘫软不动了，虽听不清，脑内还是自动为这一幕配上了颈椎断裂的脆响。 他只为那头叉角兽默哀了一秒，下一秒就扬起甜甜的笑，雀跃地奔向大蛇，“阿昭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们今晚有烤肉吃了！” 徐晏清在面对昭离的兽形时，总是更放得开些，没有什么害羞的念头。 他捧起大蛇的脑袋，就是左边“吧唧”一下，右边“吧唧”一下，十分响亮的两口。 担心自己狩猎的凶残模样会吓到他的昭离，也总算松了口气。 他其实更习惯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用尾巴到底是拐着弯上的，没那么顺手。 但此刻，被徐晏清亲昵的姿态，迷得晕乎乎的大蛇，无比庆幸自己多考虑了一层，没有直接上嘴。 不然，先不提人会不会被鲜血淋漓的画面吓到，对着他血乎乎的脑袋，更别说亲亲了，估计连摸都无从下手摸。 昭离当即变回人形，徐晏清本想落到大蛇脑门正中的下一口，就直接贴上了温热的胸膛。 “！！！” 他恼羞成怒地抹了把嘴唇，“啪”得给了那手感极佳的胸肌一巴掌，“干嘛突然变回来，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 他望着昭离眸中淡淡的笑意，觉得这声“不是”一点儿也不可信。 徐晏清撇撇嘴，轻哼了声，决定大度一些，不计较自家帅气又能干的男朋友，这点小心思。 昭离着手处理猎物，他便摘了些叶片，将分割好的兽肉包起来，连同叉角兽皮一同收进背篓里。 又将骨架和血迹用雪埋起来后，两人才继续赶路。 … 傍晚，他们挑了处靠河的缓坡落脚。 河面大半还封着冰，只正中微微融化出一条窄窄的水道，映着晚霞，似流动的粉橙色绸缎。 昭离生火搭烤架时，徐晏清把叉角兽的腿肉切成了厚片，抹上姜汁，撒上盐和途中随手摘得的野葱叶调味，再串成串小火慢烤。 油脂滴落，发出滋滋声响，带着荤香的白烟四散开，叫人忍不住咽口水。 第79章 男朋友只是想贴贴罢了 两人围坐在火堆边，有一搭没一搭聊搬迁后的规划。 直到叉角兽肉的油边烤得金黄焦香，徐晏清才截住话头，挑了一串递给昭离，“来，尝尝，比平时的烤肉多放了野葱。” 而后自己也拿了一串，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这野葱叶的味道好正，跟现代小葱基本没区别。 他想起之前在洞穴的野菜堆里翻到过的粒粒草，只要能再找到蒜，就能调出盐葱酱，做盐葱烤肉了。 “阿昭，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摘些野葱吧。” 昭离应声点头，他也觉得搁了这叶子碎后，烤肉吃起来更香了。 徐晏清又在地上画下了蒜头的样子，问大蛇有没有见过，得到了否定回答，也没有太失望。 随缘慢慢找就是了。 两人悠悠分食着烤肉，夜幕逐渐降临。 待第二条叉角兽腿分完，徐晏清就撑得感觉已经顶到喉咙口了，剩下的便痛痛都进了昭离的肚子。 看得他目瞪口呆，“阿昭，你平时真的有吃饱吗？” 昭离点点头又摇摇头，模棱两可答了句，“不饿。” 他不知该怎么与徐晏清说。 放在从前，狩猎前他吞上两头三头叉角兽或者弯角兽，总是能吃饱的。 可最近食量不知怎的就变大了，雪季猎物又难找，有天好不容易找到两头叉角兽吞了，竟一点儿饱的感觉也没有。 不过，好在他也没觉得太饿。 “真的？” 徐晏清将信将疑，细细上下打量了两圈，确定人没瘦后，便当他是只要吃半饱，就够抵消每日的消耗了。 “你要是饿就直说，我们现在也不缺吃的了，不说吃多好，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嗯。” 昭离应了，心里却默默想着，他要是真敞开肚子吃，洞里的存粮还真不够。 … 他们带的木炭有限，要紧着与土鼠部落交易来，两人便趁着天色彻底暗下前，多捡了些木柴烧。 这一天下来，看不出来赶路的昭离累不累，总之坐了一天大蛇的徐晏清是累了。 入夜后静悄悄的，昭离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不移开，徐晏清又有些不自在了。 他将兽皮一块块从背篓里掏出来，学着昭离之前给自己搭窝的样子开始忙活，层层叠叠地铺了许久。 火焰发出“噼啪”的响声，昭离唇角微勾，静静看着人忙活，在橙红色火光的映照下，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直到徐晏清愁眉苦脸地回过头，语气幽怨道，“你就这么光看着，也不帮忙搭把手。” 昭离挑眉，他是看人抱着兽皮搭得兴致勃勃才没插手的。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过夜诶……” 说话倒是愈发大胆了，昭离心头一动，耳廓隐隐发烫，但脑子还清醒。 明明是料定他会以兽形守着他睡，就只带了自己一个人要盖的兽皮。 他淡淡道，“兽皮带的少了，搭不成上次那样。” 徐晏清一脸无辜，“啊……” 昭离也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直接上前将人搭了许久才搭出的半个窝拆了，只给留了个还算软和的底。 而后，变成大蛇将人圈在中间，把冷风都隔绝在外。 徐晏清眉眼弯弯笑着，顺着大蛇的动作坐下，任由蛇尾贴心地将剩下的兽皮一块块盖到他身上。 往后一靠，他才觉出些不对劲来，“阿昭，松开些，你围得太紧了，我都躺不平了。” 徐晏清无奈抬手戳了戳盘了三圈，几乎是遮天蔽日把自己罩住的大蛇，“阿昭？” 下一秒，忽觉脚踝被什么东西圈住蹭了蹭，“你……” 他下意识抬了下脚，没抬动，脸慢慢红了，“不准再蹭了，痒……唔，别用尾巴缠我腿，阿昭……这样不舒服……” 眼见兽皮裙要被蹭开了，徐晏清急了，“昭！离！” 被喊了全名的大蛇顿了一下，这才听话地松了尾巴。 但也只是撤走了尾巴，仍没有松开些让人躺平的意思，“会冷。” 徐晏清仰头还能瞧见那蛇信子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吐着。 其实这个姿势没有不舒服。 大蛇这么盘着窝在里头，靠着它肚子软软的，腰背都有支撑点，要比平躺在兽皮上舒服多了。 可徐晏清就是不好意思。 腰背脖颈手臂都与温热的鳞片贴得密不透风，身体随着大蛇的每一下呼吸微微起伏，不安分的尾巴尖尖时不时蹭过敏感的膝弯，痒痒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贴的太紧，有些热的缘故，徐晏清心跳得很快，从耳根到脖颈全红了，“不会冷的，你松松……” “盘一圈就好啦，靠近火堆那边给我留个口子，不会冻着我的。” 他将兽皮裙围严实，深吸一口气，强装严肃道，“听不懂人话？把我当玩具盘是吧？” 大蛇讨好地眨眨眼，歪了歪脑袋，“没有。” 徐晏清见说不通，冷哼了一声，忽然使劲向上够，一把拽住了那粉色的蛇信子。 “！！！” 显然，不管多么强大的巨蛇，蛇信子还是脆弱的。 哪怕徐晏清收了些力道，昭离被扯了舌头，还是一下就盘不住身体松开了。 “让你欺负我！” 徐晏清得意地扬了扬眉，没再拽，但还是捏着那蛇信子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大蛇的身体，“重新盘！” “要是盘得我不满意，哼哼……”他忍不住捏了捏，“别说，手感还真不错。” 大蛇被他捏得浑身一僵，立马盘了个标准的椭圆，还细心地调整了下尾巴尖尖的位置，示意给人当枕头。 徐晏清躺下枕了一下，温温软软的很不错，这才松了手，蛇信子“嗖”一下就收了回去，没再吐出来了。 昭离也没想真这么盘着人一晚上，就是忍不住想跟徐晏清亲近。 他明明记得前年去西北集市的路上，蟒三就是这么盘着狼青休息的…… 昭离郁闷地将头搁到了徐晏清脑袋边上，一人一蛇四目相对。 蓝宝石般的蛇瞳中是肉眼可见的委屈，徐晏清又心软了。 好吧，男朋友只是想贴贴罢了，有什么错呢。 “我刚真拽疼你啦？” 大蛇摇摇脑袋，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徐晏清颈间。 “好啦好啦，我不该扯那么用力的。”徐晏清摸了摸大蛇的脸颊。 见大蛇仍情绪不高，他酝酿半刻后，鼓起勇气，将唇轻轻贴上了蛇的吻部，一触即分。 徐晏清望着大蛇骤然亮起来的眼眸，努力忽略自己疯狂蹦跶的心脏，柔声道，“我的男朋友今天也辛苦了，早点休息，这是晚安吻。” “不委屈了，嗯？” 第80章 对我们的合作非常有信心 这是一片隐匿在山脉丘陵之中的部落，每个坡下都有两到三个拱形的山洞。 这还是徐晏清穿越到这个世界数月以来，第一次见识兽人部落。 土鼠部落的外围有树枝和藤蔓拉起栅栏，入口两侧的草垛后是看守的兽人。 巨蛇驮着徐晏清靠近时，独属于强大兽人的陌生气息令两位守卫心中一惊。 一人厉声喝道，“你们是谁？！” 另一人当即化为兽形，仰头发出极具穿透力的尖利叫声，大概是土鼠种族特有的传信方式。 徐晏清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们是来找你们做交易的……” “你们是巨蟒部落的人？巨蟒族离这里很远，雪季都还没结束，你们来做什么！” “不是不是，我们是……呃。”徐晏清卡了一下。 他们现在还属于流浪黑户，就是想冒用一下灰狼部落的名头，昭离的巨蛇形态也没有说服力啊…… 好在狼林有先见之明，临出发前给了他一颗坚果，上头刻着不知名的符号，说是鼠力的东西。 徐晏清让大蛇把自己放下，顶着两名守卫警惕戒备的目光，将坚果递给他们，“是灰狼部落的狼林让我们来的，他与鼠力认识，这个是信物。” 想起蛇鼠是天敌，惹得土鼠部落的人这么紧张，可能有昭离兽形的原因。 徐晏清递完东西立马退回了原位，拍拍大蛇示意他变回人形，“可以麻烦两位帮忙传个话吗？我们来，是想请你们帮忙挖建洞穴，没有恶意的。” “我们还带了些东西，有吃的有用的，是诚心想和土鼠部落做交易。”他放下背篓，将里头的噎噎果粉和陶器，向两名土鼠兽人展示了下。 两人看过后，态度终于缓和了些，“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刚刚鼠宁已经叫了大家过来，族长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好，谢谢。” 徐晏清点点头，耐心等待的同时，悄悄打量起两名守卫来。 比起灰狼部落平均一米八一米九的块头，面前的土鼠兽人体型明显要小些，五官也偏柔和。 不一会儿，就有数十个兽人急匆匆朝这里跑来，手里都拿着武器，木制长棍手柄上嵌着锐利的石头，似是石矛。 这看着可不像是迎接外宾的阵仗，更像是抵御外族入侵。 领头最高大的那位，脖颈挂着兽牙的，应该就是土鼠部落的族长了。 徐晏清对来人扬起了一个尽可能无害友善的微笑，微微欠了欠身道，“您好，我们带了些吃的用的来，不知土鼠部落愿不愿意跟我们做这个交易。” 土鼠部落族长抬了抬手，示意族人们先放下武器。 他原本的注意力都在那危险的白发兽人身上，这会儿听到徐晏清的话，狐疑地皱起眉头，“雪季还没过，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为什么这时候来？” 徐晏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暂时流落在外没有部落，所以才会在此时前来叨扰，想着尽早把洞穴挖好建好，就能建立属于自己的新部落了。” 鼠力也赶来了，他从鼠宁手中拿到了那颗刻了标记的坚果，挤上前问，“这是我给狼林的东西，怎么在你们手里？你们是灰狼部落的人？” 徐晏清没有否认，“曾经是。” 鼠力蹙起了眉头，“你们是那批被灰狼部落赶出来的兽人？狼林呢，他还在部落里吗？” 众人哗然，他们与灰狼部落离得不远，自然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徐晏清摇摇头，“林叔跟我们在一起。” “怎么会……”鼠力有些不敢相信，狼林与灰狼部落祭司的关系好，在族中的威望也不低。 族长鼠明又细细打量了遍，一直静静站在徐晏清身后，一言不发的昭离，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灰狼部落的那个……”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吐出传闻中的那个称呼。 毕竟相关传闻只出现在灰狼部落中，他们土鼠族可没有什么毛色歧视，虽然没有像面前这位兽人一样雪白的，但也有几名毛发是米白黄白色的族人。 且如今面对面，鼠明能感受到昭离的强大，他可不会蠢到为一则传闻、一个称呼，去得罪一位看着就不好惹，得罪不起的人。 他又将目光落到徐晏清脸上，比起一言不发的白发兽人，这位亚兽人似乎才是主事人。 被逐出部落的该是部落里没能力、拖后腿的边缘人物才对，这人神采奕奕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 鼠明听到守卫的呼唤，起初以为是附近部落缺食物熬不下去了，挑了他们这个实力最弱的打劫，现下看清了徐晏清和昭离两人的精神面貌，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这白里透红的面色，看着比他这个族长过得还滋润，定是有本事的。 思及此，他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我是土鼠部落的族长，我叫鼠明，既然是做交易，那就请两位进我们部落坐坐吧。” “鼠力是我们挖洞队的队长，挖洞的地点位置，有什么想法一会儿都可以告诉他。” 说罢，他的眼神又望向徐晏清的背篓，“至于报酬，现下雪季最缺的，自然是食物。” 徐晏清笑道，“我们带了些噎噎果粉和陶器来，是让各位试吃试用的样品。” “林叔说了，如果你们想换野菜干之类的我们也有，交易若是能谈成，您派人跟我们回去取就是。” … 鼠明先带着两人参观了一个就近的洞穴，徐晏清估摸这大概跟现代的样板间差不多。 角落铺干草的位置平整，且略高于地面一阶，应当是床铺。 床铺前方空地的正中央，立着一张形似独脚圆桌的石台，上头放着一只石杯和一些杂物。 石灶靠着石壁，虽略显粗糙，但还算坚固，墙面上方开了大洞，可以让烟雾飘散出去。 且在休息区与做饭的区域之间留了石墙做隔断，避免了烟雾向内飘或是直面冷风的情况。 与他们目前居住的简陋一居室相比，这山洞可要成熟精致得多了。 徐晏清眼睛亮了。 有卧室有厨房有桌子，这桌子还不是后天做的，是用原本山体的石头雕刻而成的，浑然一体稳当得很。 顺着这个思路，床头柜、壁柜、置物架，岂不是通通都能一次成型！ “明族长，我对我们的合作非常有信心！” 他硬生生忍下了与人握手套近乎的冲动，“咱先来看看这噎噎果粉和陶器，你们感不感兴趣，谈一下报酬吧。” 第81章 晏……是什么种族啊？ 报酬足够诱人，人干活才能更卖力不是。 “明族长，鼠力队长。”徐晏清温和一笑，“咱这儿，哪里方便生火做饭？” “你们应该没吃过这个，我做点儿烙饼给大伙尝尝。”他捧起装着噎噎果粉的陶罐，颠了两下，“正好可以一边做，一边聊聊我们的具体需求。” 像土鼠部落这样的大部落，都是一户一洞，食物按劳分配，自己做饭。 这个问题，狼林也跟徐晏清谈过了。 等到洞穴挖好，建立新部落，便会恢复食物分配制度，以劳换物、以物换物，徐晏清不必再无偿为大家做饭了。 狼林跟兽人们聊过，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徐晏清为他们做的够多了，只要有食物有进项，有什么好东西一定会有他的一份，不需要他再用劳动来换。 针对不会做饭的单身兽人，已经出师的熊婉会负责他们的大锅饭， 如果有人舍不下徐晏清的好手艺，或是他又倒腾了什么新菜，就拿东西找他换。 至于换不换、拿什么换，全看他的意愿。 徐晏清欣然应下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体力跟兽人亚兽人没得比的事实。 比起参与采集之类考验身体素质的工作，他更乐意待在洞里，倒腾些能提高生活质量的东西，做出来大家都可以用，物资也能拿得心安理得。 鼠明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公共洞穴，鼠力去隔壁借了火种将火生起来。 徐晏清从背篓里掏出锅和杯子，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陶锅，比石头做的要轻许多，导热也更快。” “导热？”鼠明有些迷茫，正试图理解，下意识接过了递到他手边的东西，一下瞪大了眼睛，“好轻！” “导热就是烧水做饭热的更快的意思。”徐晏清尽量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跟人解释，“这是陶杯，都是能放到火上烧的，缺点是磕碰容易碎。” 鼠力拿起了另一个陶杯掂量了下，轻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惊讶道，“这么轻这么薄，放火上烧不会裂开吗？” 除了挖洞，土鼠族最擅长的就是磨制各种石器了，他们的石制器具要比其他部落的精细许多，每年交易时都是抢手货。 也不是没试过将石锅石杯打磨得更薄些，但薄就意味着不耐用容易裂，且手中这陶杯的厚薄程度，他们还从未成功做出过。 “不会裂，可以帮忙用陶杯盛一些水吗？不用太满，大半杯就行。”徐晏清比划了下。 “好。”鼠力端着杯子转身出去了。 “真的不会裂？”鼠明一边把玩着陶杯，一边看人端着陶罐往陶锅里倒噎噎果粉，“这东西你们也换？” “换的。”徐晏清点点头，他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但是这东西难做，我们最多能拿出二十多件做交易。” 二十多件其实不少了，但土鼠部落有上百人，鼠明若有所思，“你们要挖几个山洞？” “二十个。”这是来之前就统计好的，除了每户一个居住山洞外，还有公共洞穴，以及用于囤积食物和物资的山洞。 鼠明点点头，“我们以往通常是雨季前后帮人挖洞，那时候物资丰富，所以挖两个洞的正常报酬是一头叉角兽加三筐野菜，或是其他同等价值的东西代替。” “但如今雪季食物稀少，只要你们能让我们的队伍在挖洞的那几天吃饱，可以先给一半报酬，剩下的等雪季过了再给。” 看得出鼠明不认为他们如今有足够的能力一次性付清报酬，但态度仍十分友善。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的体谅。”徐晏清爽快应下，“我们目前是由我，和另一名棕熊亚兽人轮流做饭，挖洞队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吃就好，保证大家吃得满意。” 鼠明点点头，他望着正将水递给徐晏清的鼠力，这名还算强壮的兽人，脸颊已经微微凹陷。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看向面色红润的徐晏清与昭离，在食物紧缺的雪季也不见消瘦，这两人一定是有实力的，他是想与人交好才提出可以先只给一半报酬。 徐晏清将盛了水的陶杯架到了火上加热。 土鼠族的两人眼睛紧紧盯着那杯子，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杯中的水很快咕嘟冒泡，这又薄又轻的陶杯依旧完好，没有任何开裂破碎的迹象。 鼠明眸光微闪，“这陶杯的确轻，但这种小东西我们用石头也能做，这陶锅倒是比石锅要方便许多。” “还有没有其他大件的？我们换。”鼠明人如其名，是个精明的商人，“一件可以抵两筐野菜。” 徐晏清思索片刻，觉得这价格可以接受，“只是我们洞中囤的都是晒干的野菜，一筐至少能抵两筐新鲜野菜。” “没问题，这是当然的。” 野菜干用水泡开就变大了，土鼠族也是这么储存的。 “兽肉就没有这么多了，不知能不能用这噎噎果粉代替？” 土鼠是杂食，不像灰狼那么爱吃肉，但这粉末看着不好吃，也不知该怎么吃，鼠明自然不可能应下，“这得等我尝过了才知道。” 徐晏清抱歉笑笑，“是我着急了。” 开水放得温凉后，昭离见徐晏清仍与人交谈，就主动揽下了和面的工作。 鼠力见这吃的做出来大概还要好一会儿，徐晏清与鼠明的谈话又告一段落，便闲不住了开口了，“兽人会做吃食倒是少见。” 其实土鼠族的兽人会烤肉煮野菜还不少，毕竟打猎不是他们的强项，但大多硬实力较强的种族都是兽人负责捕猎，亚兽人负责做饭。 记得昭离的兽形是巨蟒，鼠力看他熟练的动作，有些新奇，“这位……？还挺厉害。” 听到有人夸自家男朋友，徐晏清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倍儿有面，嘴角礼貌的微笑，都真心实意灿烂起来，“他叫昭离。” 鼠力差点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转而打量起面前这位看不出种族的陌生亚兽人来，“我记得·……你叫晏清？” 他去过不少次灰狼部落，如果有这么一名好看的亚兽人，该有印象才对。 “晏……是什么种族啊？” 第82章 冷漠的部落，残疾的他 鼠力一拍脑袋，“你是鼹鼠族吧，就说怎么看着你觉得亲近呢，我们部落也有鼹鼠族的，你俩说不定认识！” 见人说着就要起身，徐晏清连忙拦住了他，“我不是……” 他脑子转的飞快，支支吾吾编了个消失的父亲，苦命的母亲，冷漠的部落，残疾的他，才打消了鼠明带他去认亲的念头，蒙混过关，揭过了种族这茬。 鼠明自觉戳了人伤心处，愧疚尴尬，手足无措，连连道歉。 徐晏清恰到好处地轻轻勾了勾嘴角，三分自嘲，五分感伤，两分自强不息的坚韧。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沐浴着鼠明鼠力两人心疼关切的目光，被盯得心里直发虚，只一会儿就顶不住了，不自在地躲到了自家男朋友身边，就见人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用脑袋狠狠顶了下昭离的肩膀，“不准笑……” “嗯。”昭离听话地收敛了那抹本就微不可见的弧度。 他看过很多次徐晏清做烙饼，但这还是第一次单独上手。 徐晏清本想给他打打下手，就见他已经分好剂子，熟练得很，完全用不着帮忙。 时间关系，昭离没有等面团醒发便直接下锅了，。 没有馅料，没有调味，纯粹的面香很快从锅中飘出，吸引了鼠明和鼠力的注意力。 他们从没有闻见过这样的香味，莫名叫人忍不住咽口水。 饼皮表面逐渐浮起或大或小的气泡，如呼吸般一鼓一鼓，昭离用石片轻轻铲起翻面，底面已烙下了细圆的浅褐色斑纹，扑鼻的香气瞬间更浓了几分。 鼠力喉结上下滚动得格外明显，不自觉上前了一步，鼠明族长就要稳重多了，但眼睛也紧紧盯着陶锅一错不错。 第一个烙饼出锅，自然先给到了族长。 热气腾腾的，徐晏清都有些拿不住，鼠明只敷衍地吹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将饼送入了口中。 他嘶哈嘶哈地吸气，嚼了两下后眼睛亮了，“软和！还挺香……就是没什么味道。” 徐晏清笑道，“这里头只有噎噎果粉和水，自然没有味道，和面的时候搁些盐就有味道了，还可以做有肉馅儿或者野菜馅儿的，要比光吃肉和菜更顶饱。” 鼠明连忙叫人去取些兽肉和野菜干来，又让鼠力去叫自家亚兽人，和部落里几位做饭好吃的亚兽人过来，“让他们跟你学学可好？不然跟你们换了这果粉回来，我们也不会做。” “没问题。”徐晏清笑容更灿烂了些。 兽肉馅饼的味更浓，堪称十里飘香，离公共洞穴近的几户人家都循着味儿来了，便也每户分得了一个饼尝尝味道。 素馅儿的烙饼也同样获得了土鼠族人们的一致好评，甚至不少更爱吃素的亚兽人，觉得野菜馅儿的更鲜，汁水也更足，做成馅儿饼填补了光吃野菜吃不饱的缺憾。 鼠明吃过馅饼后眼放精光，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刚刚徐晏清与昭离做烙饼和馅饼时，每一个步骤他都仔细看了，这么些果粉加了水之后，竟能做出如此好吃且顶饱的吃食。 虽说他年纪大了，吃得没年轻时那么多了，但他毕竟是兽人胃口也不小，这会儿吃了两个烙饼两个馅儿饼，居然隐隐有些饱了。 雪季大家都难熬，他作为族长，都已经记不清上一顿吃饱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的好东西，这亚兽人竟拿了这么多出来给他们试吃，眼睛都不眨一下。 鼠明思索片刻，在一众族人期待的目光中，抹掉嘴边的碎屑，指了指洞外的水缸报了价，“这么一陶罐果粉，可以抵三头叉角兽。” 徐晏清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便没有计较鼠明言语之间，还想着免费薅几个大件陶器的心思。 他实话实说道，“这么两大罐噎噎果粉是有的，但这么大的陶罐，我们目前还没有做成功过，回头我们再试试，如果做不出来的话，就只能换成几个小罐装，您看可以接受吗？” 薅到就是赚到，鼠明一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谈挖建洞穴的具体细节时也很顺利。 徐晏清与鼠力走到洞口蹲下，在雪地上圈圈画画起来，说明了按阶梯状一层一层挖掘洞穴的想法。 鼠力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觉得可行。 “但是我也不能保证，还得去看一下你们选的山坡石头是不是足够坚硬。” “虽然没这么一层层挖过，但我们给猴族挖的洞穴都是上下两层的，有一些经验。” 他也捡了根树枝，将之前给山猴部落挖建的洞穴大致画了出来，给徐晏清比对做参考。 “我们附近大多是硬质山石，将每层和每个洞穴的间隔留得远些，你刚管这个叫，阶……梯？你画的这个阶梯很有趣，是可以这样一层层挖凿出来的。” “但这毕竟是要住人的，还是实地看了，挑合适的位置挖了试试，才能确定，我们仔细些，等完工了你们住着也放心。” 徐晏清只觉得鼠力良心包工头的形象在闪闪发光。 他赞同地点点头，不愧是各大部落用过都说好的土鼠挖洞队，听着就很专业可靠。 徐晏清当即起身回洞中与鼠明算清报酬，并商量土鼠挖洞队何时出发，观察试验和动工的时间。 他风风火火进进出出，就见昭离跟块只有脖子会动的望夫石似的，忍不住在路过人时，伸出手牵了下男朋友的手。 昭离下意识握紧，却被徐晏清轻松挣开，指尖轻轻掠过对方掌心，一触即分。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忙正事呢，不是故意忽略他的，忙完再陪他。 徐晏清与鼠明面对面坐下，要了两张树叶做记录，“二十个山洞，明组族长您之前的报价是十头叉角兽，加三十筐新鲜野菜。” “两大罐噎噎果粉抵六头叉角兽，十二件陶器抵二十四筐野菜。” 他用石片在树叶上刷刷刻画着，“所以我们总计需要支付土鼠部落，两大罐噎噎果粉，与四头叉角兽等量的兽肉兽角和兽皮，十二件陶器，以及三筐野菜干。” 一式两份，上头的简笔画十分形象好认，数量部分却是不同的。 他们的那份用的是阿拉伯数字，为了方便土鼠部落看懂，另一份则画了横杠。 徐晏清将画横杠的那张树叶推给鼠明时，他还处于迷茫掰手指的状态。 “这……这就数好了？” 第83章 好吃的新品种接踵而至 鼠明捧起树叶的手都有些发颤，虽说徐晏清看着不像是会偷奸耍滑的亚兽人，但这也太快了。 他都没见人手指和嘴有动，就算出来了，“这……” 徐晏清笑眯眯道，“我和昭离想在附近逛逛，住上一晚再启程，明族长可以晚些时间再慢慢核对。” 鼠明立马道，“你们赶路辛苦，自然是要休整一晚的，我已经安排人去收拾山洞了，你们今晚就放心住在这里。” “谢谢明族长。” 最紧要的事务解决，徐晏清便问起了他惦念已久的豆豆果。 “我原本的部落在很远的地方，听大家说这儿的豆豆果，与我们那儿的一种叫黄豆的食物很像，我想看看两者有什么区别。” 豆豆果是土鼠部落雪季最主要的口粮，鼠明当即让人去拿一筐来。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光泽质感…… 徐晏清拿起一颗拳头大小的黄色果实握在手中。 「豆豆果：豆豆藤的荚果籽粒，成熟后直径约6–10厘米，圆润饱满，外壳浅黄，蛋白质含量高达40%。」 「奖励20点」 他眼睛噌一下就亮了，顾忌着还要跟鼠明谈价格，再兴奋欢喜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用力攥紧了昭离的的手，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明族长，我想以个人的名义换些这个豆豆果，可以吗？” 鼠明有些疑惑，豆豆果其实并不是多好吃的东西，只是在他们部落领地长得多，能填饱肚子，而且放很久也不会坏。 他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看起来挺好说话，张口就是一件陶器一筐。 徐晏清嘴角抽了抽，当即发挥了在景区砍价的功力，砍到了一件陶器两筐豆豆果的价格，同样用树枝在一片上画下了一式两份的“合同”。 两人面上都是一副痛心疾首亏大了的模样，实际心里都对这个价格挺满意。 鼠力见他竟然对豆豆果这种大多数人都不爱吃的果实感兴趣，当即又命人拿了些土鼠部落常见，但其他部落离领地不怎么生长的植物果实来。 当鼠力抱着沉甸甸的筐进洞的那一刻，徐晏清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顶端那根小臂粗长的金黄色果实上。 玉米！！！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颤颤巍巍地接过筐，缀坠得差点脱手，好在昭离反应快帮忙托了一把。 「棒棒果：棒棒草的穗果，成熟后长约30–40厘米，呈圆柱形，籽粒饱满金黄，含糖与淀粉兼高，适合烤食与酿造。」 「奖励20点」 徐晏清将过分粗长的兽世版玉米一根根挑出后，继续向下翻找。 没想到更加巨大的惊喜在后头，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坑坑洼洼的不规则球形。 「土墩子：土墩草的块茎，成熟后直径约15–25厘米，外皮褐色粗糙，富含淀粉与膳食纤维。注意，需煮熟后食用，生食可能导致消化不良与轻度中毒。」 「奖励20点」 早说土鼠部落有这么多好东西啊，徐晏清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 “这个有的人吃了会肚子不舒服。”鼠明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鼠力把土墩子也拿来了。 之前有巨象部落的兽人来他们这吃了土墩子，发热呕吐胃部绞痛的，差点引发部落冲突。 徐晏清看出他的担忧，笑着摆摆手，“不生吃就不会有事。” 炸薯条，烤土豆，土豆泥，土豆炖肉…… 他边挑土豆，边关照道，“有发芽的话也别吃了，量少没事，但积少成多总归对身体不好。” 最后，黄豆、土豆、玉米，他各要了两筐。 徐晏清与鼠明商量过后，决定先让挖洞队跟他们去实地勘察，看看方案是否能够落地。 他们选定的新住址与土鼠部落只有半天的路程，若是确定了方案没问题，挖洞队就留下施工，他们则回土鼠部落，带人回他们的现居的山洞先取一半报酬，也好顺便帮忙将徐晏清要的豆豆果、棒棒果和土墩子运过去。 土鼠部落有专门招呼客人的山洞，但他们没预料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来拜访，经过一个冬季，洞穴里各处都积攒了不少脏灰，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打扫出来。 鼠明便提出，他们部落的采摘二队正好要出去采菱角菜，徐晏清和昭离可以跟着一起去逛逛看看。 出乎意料的，被喊来的土鼠部落采摘二队的领队，不同于狼雅的温和沉稳，也不像狼红那样霸气果断，“我们打算去摘菱角菜，一，一起吗？” 怯生生的。 啊……可爱的小i人。 徐晏清与昭离本与鼠灵走在队伍最前头。 见人明明不会聊天，但由于受了族长的委托要照顾好两位客人，硬逼着自己找话头，憋到满脸通红的可怜模样。 徐晏清应和了两句后便道，“你领路就好，小心脚下，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而后，便拉着昭离一点点缀到了队伍后头。 “说起来，我的名字这么少见，也从没变出过耳朵尾巴，大家没怀疑吗？” “狼星说你可能是残疾。”昭离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就像阿云变不成人形一样，你做不到局部兽化。” “狼林关照了大家都不要问你相关的事，怕惹你伤心，还怀疑是因为你原部落的祭司选定了你，从而引起了其他族人或者首领的不满，才导致你被人暗害了。 不然像你这样一身本领的亚兽人，他想不到会流落在外的其他理由。 徐晏清哑然，身份背景故事都替他编好了，也太善良没有戒心了一点。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黏黏糊糊地凑到昭离耳朵边轻声吐槽，“得亏遇到的是我，要是昭离捡的是其他人有点心怀不轨，大家底裤都得被骗走吧。” 正吐槽着，鼠灵的声音便从前头传来，“我们到了。” 徐晏清应声抬眼。 “这，这是……荠菜？” 有些等不及听鼠灵慢慢解释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了一根藤叶。 「菱角菜：别名荠菜，十字花科草本植物，叶片呈莲座状，春季开白色小花，嫩叶可食，味道清香。」 荠菜豆腐汤、荠菜馄饨、荠菜冬笋…… 这一趟来得划算啊……徐晏清望着这一片绿油油有些恍惚。 感受到手被人捏了捏，他下意识扭过头，就对上自家男友询问的目光，感受着手心的暖意，一个念头不禁油然而生。 这恋爱一谈上，不费吹灰之力，好吃的新品种就接踵而至，爱情事业双丰收。 昭离旺他呀！ 第84章 手把手教学包荠菜馄饨 “族长说了，如果看到什么想要的直接摘就是，菱角菜很好吃的，也可以摘些。” 鼠灵小声提醒道，“一件陶器两筐。” 怪不得临出发前，鼠明见他们俩只有一个背篓，还叫人去拿了一个借给昭离。 新鲜的野菜果子占空间，两筐能有多少，就敢报价一件陶器，算盘珠子都快崩徐晏清脸上了。 他一路顺手摸过来，零零碎碎已经摘了许多蓝星没有的品种，确认过面前这片绿油油的菱角菜就是荠菜后，更是兴奋地压不下嘴角。 一件陶器就一件陶器吧，大小还不是他说了算，到时候多付一只小陶杯就是了。 “阿昭，这菱角菜在我们那儿叫荠菜，包馄饨可好吃了，我们多摘些。” 徐晏清对这种付费摘菜、按筐计量的模式，熟悉的很。 为了能装得更多，两人用野葱叶将荠菜捆成一束一束，还在路边捡了些颇有分量的小型果实，将其压实、缩减体积，最后背篓沉到压得徐晏清都有些直不起腰来。 昭离下意识想接过。 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会儿他身上已经有一个背篓了，再让他帮忙拿，自己两手空空，这怎么说得过去。 “没事。”徐晏清朝他轻轻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可以。 昭离眉头微蹙，“重。” “还行。” 被大蛇柔和似水的蓝眸望着，又隐约感受到有土鼠族的亚兽人朝这里看过来，脸上露出了或疑惑或羡慕的神情窃窃私语。 徐晏清脸有些热，“真不用。” 昭离只好作罢。 … 晚饭，徐晏清本想跟着土鼠部落，随便吃点。 谁知他刚被人领到今晚暂住的山洞，放下背篓，正揉酸疼的肩膀参观洞穴，鼠明就笑眯眯来了。 “听鼠灵说，菱角菜可以包那个什么，馄饨？很好吃？” 徐晏清手臂和腰都不太舒服，本想拒绝。 但转念一想，他们多会一种噎噎果粉的做法，之后的长期交易就能更稳固一分，便又点头应下了。 鼠明叫了五名手巧的亚兽人给他帮忙。 在徐晏清的指示下，他们将足够整个部落吃的菱角菜一一浸入雪水中，细细淘洗了一遍。 肉选的是三分肥七分瘦的豚兽前腿肉干，需使用温水浸泡，使其恢复柔软。 在雪季几乎没有捕猎能力的土鼠部落，有自己的生存手段。 徐晏清掂量了下那深红发黑的肉干，试着掰了下，无法弯曲，用力则会直接折断，应该是经过低温烘烤，彻底脱水后进行储存的。 用来做馄饨馅口感可能不太好，他决定做一半纯菜馅儿的，一半菜肉馅儿的。 徐晏清问过鼠明，得知他们平日不吃生姜后，他回到洞穴，从背篓里掏出一块方才路上摘的姜，切碎后混入肉馅儿中，加入少许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直到肉馅儿上劲。 洗净的菱角菜焯过水后挤干，同样切碎，留大一半做纯素馅儿，其余一小半则与肉馅儿混合。 另一头，昭离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和面师傅了，他按照徐晏清说的，将面团擀平后，用骨刀划出一张张正方形的皮子，一一摞起。 昭师傅认真的侧脸格外帅气，徐晏清强忍下偷偷香一口的冲动，抿唇朝人眨眨眼，“阿昭真棒！” 他拿走一摞方方正正的馄饨皮，招呼土鼠族的亚兽人们一同来包馄饨。 徐晏清将一张面皮平摊在掌心，用石片取适量馅料置于皮子正中央，手指蘸水抹在边缘，而后对折成长方形，将两边向中间一合，捏紧，一个鼓鼓囊囊的元宝模样的大馄饨就包好了。 亚兽人们瞪大了眼睛，望着徐晏清这堪称变戏法一般的手法，回过神后面面相觑，尴尬地挠头，“我们……没有看清。” “没关系，我再放慢速度多演示几遍，大家仔细看，慢慢学。”徐晏清温和笑笑，又取了一张面皮。 这回，他做一步顿一下，见大多数人跟上了才进行下一步。 待他第三只馄饨包完，忽觉后背一暖，是熟悉的气息，“阿昭？” 抬眼瞥见鼠力接替了切割面皮的工作，敏感的肩背随即便感知到昭离结实的胸膛蹭过，而后才立于他身侧，温热的手臂贴着他的手臂。 “嗯。”一双大手捧着刚对折成长方体的半成品馄饨，伸到了他眼前。 “捏住两边往里合就行，往里合重叠之后捏紧。” 徐晏清被昭离蹭蹭贴贴地心猿意马，定了定心神，才又拿了张面皮包了一个，一边演示比划，一边给自家男朋友讲解。 见昭离仍笨手笨脚地不得要领，肉馅儿都差点漏出来，他好笑地叹了口气，直接握上了面前的手，“你馅儿放多了，所以才不好包，那么贪心做什么？” 昭离的手要更大些，徐晏清摸索了下，才握着人的手，以一个稍显别扭的姿势，帮人将馄饨捏起来了。 这么手把手教了两个后，昭离总算能出师了，两人并肩而立，徐晏清手指翻飞包得飞快，昭离包得也还算像模像样。 直到源源不断供给的馄饨皮忽然不再方正，徐晏清艰难地用平行四边形和梯形的面皮包了两个后，沉默地望向跟自己贴贴包馄饨，心情肉见可见愉悦的大蛇。 无声胜有声，在徐晏清写满了“拜托拜托”的目光中，昭离只坚持了一秒就妥协了。 他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迈着拖沓的步伐走向鼠力，轻飘飘一掌将人推了个踉跄，动作间满是嫌弃。 … 锅中水沸后，徐晏清先两种馅儿的各下了十只试试咸淡。 馄饨下锅，用石勺轻轻推散，起初沉底时需不断搅动避免沾锅，水再次冒泡后，便盖盖任其随着沸水自然沉浮即可。 不一会儿，馄饨外皮变得半透明，一只只漂浮在水面上，不再下沉便是熟透了。 来到土鼠部落这大半天，徐晏清发现，鼠明虽然是个和善、没什么架子的族长，但部落内部的等级分明。 比如在公共洞穴谈事时，只有挖洞队队长鼠力，能与鼠明族长一同留在洞中，与他们谈交易，其他人只能守在洞外，族长有事传唤时，才可进入。 此刻也一样，随着馄饨煮熟，香味飘开，桌岸上只摆了四只石碗。 鼠明鼠力循着味儿好奇地凑上前，而其他兽人亚兽人没有得到命令，手头的动作都没停，只偶尔探头望向这个方向。 徐晏清将野葱碎撒入四个碗中，热水裹着馄饨倒入其中的刹那，葱香味被激发。 “好香好香，这是什么？”鼠力好奇地盯着桌上还剩的半截野葱，问着就想塞进嘴里。 徐晏清没有拦他，“这是葱，也是方才路上摘的，有特殊的香气，可以做调料。比如用兽油煎过后，混进噎噎果粉制成的面团里，烙葱油饼会很香。” 见鼠力嚼吧了两下后呛咳着吐了出来，面如菜色，他才慢悠悠笑道，“但不建议直接生吃。” 鼠力：“……” 那头鼠明已经吃上馄饨了，被烫得嘶哈嘶哈，端着的石碗左手倒右手，也舍不得放下，鼻头被逼出了汗，眼睛却亮晶晶的，“好吃！这馄饨真不错！” 徐晏清只是浅笑着问，“明族长，咸淡还正好吗？还需要再放些盐吗？” 他估摸着土鼠族的吃口应该不重，盐是往少了放的。 鼠明摆摆手，吃得头也不抬，“正好正好。” 鼠力也尝过，眼放精光直呼好吃后，徐晏清和昭离才一人一碗吃起来，意料之中，肉干虽用温水泡过，但做馄饨馅儿还是有些勉强了。 不过，第一次吃馄饨，从没试过鲜肉馅儿的土鼠族兽人们和昭离，倒是觉得两种口味都一样好吃。 作为肉食动物的大蛇，还更偏爱菜肉馅儿一些。 见他吃得香，徐晏清眉眼弯弯，轻声道，“等回去抓只豚兽，我给你包鲜肉馅儿的。” 昭离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第85章 满脑子不可描述的情节 土鼠部落虽环境器具比他们精致许多，但兽人大陆的烹饪水平大差不差，这顿馄饨与土鼠兽人们平时的吃食相比，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就连精明如鼠明族长都吃得满意，开心得见牙不见眼，“这里头除了菱角菜，别的野菜也能包吧？” 徐晏清点点头，“不同野菜与不同兽肉搭配，味道和口感不同，纯素菜馅儿的也可以尝试不同种野菜的混搭。” “当然，除了菜肉馅儿和纯素馅儿，也有纯肉馅儿的馄饨，外皮和包法是相同的，馅料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偏好，一点点摸索尝试就好。” 最后，鼠明慷慨地送了他两筐新鲜的菱角菜，作为他将馄饨做法倾囊相授的报酬。 … 吃过晚饭，简单散步消食后，徐晏清就迫不及待地回了洞穴，指挥自家男朋友帮忙烧开水。 兽人们都大喇喇的没什么隐私观念，但身为现代南方人的徐晏清，在大雪封山的这段时间里，被迫与二十多位男男女女二十四小时共处一室，就没痛快擦过一次澡。 每次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拜托昭离帮忙挡挡，还要受到兽人们亚兽人们的调笑。 鼠明给他们安排的山洞，同白天参观的样板间一样宽敞精致，锅灶瓢盆都齐全，徐晏清终于有机会好好擦洗一下自己。 虽说土鼠族的体型较灰狼族稍小些，但用的石锅石盆并没有轻巧多少。 好在大蛇已经是男朋友，使唤起来顺手且心安理得。 两大盆温热的洗澡水兑好后，徐晏清眼眸微闪。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一个封闭安静的环境中独处呢。 加之两人关系的转变，暧昧的气氛，在昭离时刻追随的目光催化下，渐渐蔓延。 徐晏清红着耳廓与他对视，抿唇，抬手，食指朝上转动手腕，轻轻画了一个圈。 昭离只愣了一秒，就很快反应过来背过身，老实听话得很。 任凭脱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水珠滴落溅开，徐晏清没发话他便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挪动，坚如磐石， 脖子更是跟用水泥糊过似的。 徐晏清深吸一口气，心跳缓了缓，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却莫名生了些失落。 “嘶……” 他心不在焉地擦拭肩颈时，突如其来细微的刺痛。 昭离听到动静，立马扭头快步上前。 “诶诶，我没事，你等等，别……” 上一秒还神游天外胡思乱想，下一秒就被迫坦诚相待，徐晏清尴尬地用兽皮捂住关键部位，慌乱中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唔……”冰得他一个哆嗦，“你你你转过去！” 这次，昭离没有听他的话。 外头天寒地冻，这宽敞空旷的洞穴虽说生了火，但也暖和不到哪儿去。 昭离温热的躯体一贴近，便染得周身的空气都一同发烫，激得徐晏清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 昭离眉头微蹙，指尖轻触他的肩膀上的红痕。 捂了一个冬天的皮肤更白了，两道被背篓背带压出来的痕迹格外惹眼，有几处破皮，淡淡的青紫上些许红血丝，更显得触目惊心。 “痛？”昭离眉头越皱越紧，手也不知该落哪好，生怕把人碰疼了。 徐晏清艰难偏过头查看自己的肩膀，顿时哑然，“……不痛。” “痛的。”是陈述的语气。 昨日背着背篓赶了一天的路，其实徐晏清今早醒来时，就感到肩带压着的地方有些不舒服了。 只是进了土鼠部落后，他先是要紧谈生意，之后接连收获黄豆玉米土豆的喜悦，让他将肩膀那点完全可以忍受的不适抛之脑后。 加之后头又找到了荠菜，背篓虽沉但他努努力也能背动，便没好意思在陌生亚兽人们的围观下让昭离帮忙。 而今夜深人静，交易谈成和收获新物种的兴奋劲儿过了。 对上自家男朋友满是心疼关切的湛蓝眼眸，徐晏清便觉肩上的刺痛难以忽视起来。 明明只是蹭破点皮。 他不禁暗暗在心里吐槽自己矫情，又羞又恼，克制不住胡言乱语，“蹭破皮的是我……你喊什么痛嘛。” 出口的否认也软和了几分，“都说了不痛了……” 昭离紧抿着唇，“痛的。” 他作为兽人，本没有什么洗澡清理时不能看的隐私概念，全是感知到徐晏清不自在才听话照做。 可现下，昭离心中憋闷，只觉得是因为他照顾不周才导致自己的亚兽人受了伤，不管人怎么说，还是坚持拿过了那块擦洗用的兽皮。 徐晏清看出他的自责，妥协了，“好吧好吧……那，那你帮我擦擦背就行。” “嗯。” 沾湿的兽皮避开伤口，小心翼翼一寸寸拭过肩背，昭离的指节不可避免地时不时蹭过他后背。 徐晏清起初被这若有似无的触碰撩得满脸通红，满脑子都是各种不可描述的情节，心脏差点就要蹦出胸膛。 可过了一会儿，见昭离真的只是安分地替自己擦背，没一点多余的动作，又有些郁闷了。 身体逐渐适应了亲密接触，不再僵硬紧绷，心思便活泛起来。 第86章 情侣双双起立以示敬意 “阿昭，给我按按胳膊呗。” 徐晏清稍稍抬了抬手臂，闷哼了声，“唔……好酸啊……都有点抬不起来了。” 也不全是演的。 穿越前他就不怎么爱运动。 但由于汉语言文学专业男生少，整个文院男生也不多，但凡班里院里有活动，他铁定逃不脱得跑跑腿，干点儿体力活。 再加上宿舍里有一个哥们儿减肥，每天抓人陪他泡健身房。 徐晏清不抽烟不喝酒，作息规律从不通宵，简直是完美的陪练对象，没少被抓壮丁，隔三差五被迫锻炼。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本就不明显的腹部线条，这会儿已经完全平坦了，好在还没有要凸出的趋势。 徐晏清撇撇嘴。 穿到兽世后，但凡是需要点力气的活儿，通通被昭离包了。 林叔和大家也都照顾他，什么活都轮不到他干，他倒腾新玩意儿时，也只需要动动脑子嘴皮子，顶多再动动手画两张图就成。 要是能联网看到运动步数，他估摸自己每天够一千都悬。 今个白日里，背着背篓跟土鼠族的亚兽人们翻山越岭，怎么着也得三万步往上了。 全靠对陌生地方的新鲜兴奋劲儿，以及面对陌生人要面子，屏着一口气吊着。 这会儿劲儿过了，徐晏清终于感受到了迟来的，死要面子的代价。 除去肩上被背篓的肩带磨破了以外，过度使用的胳膊和大腿也开始发出抗议，手臂肌肉酸痛地难以抬起，腿也阵阵发酸发软。 徐晏清等了许久，才感到昭离轻轻在他胳膊上按了下。 扭头就见人满眼疑惑，歪着脑袋，指腹还轻点着他的小臂。 顿时哑然。 “不是这个按……”徐晏清哭笑不得，“是按摩的按，我忘了你不会，算了算了。” 他摆摆手，想起身穿衣服，却被昭离一把按住。 “教我。” “……那你蹲我前边，诶诶诶！不是！背对！背对我蹲下！” 昭离十分乖巧听话地调了个方向，徐晏清红着耳朵，将双手搭上他的肩，揉捏了两下。 像块石头，根本揉不动，“……你别用力，放松。” “没用力，怎么放松？” 沉默两秒，徐晏清又使劲捶了两下，发现依旧纹丝不动后，他果断选择放弃。 拍拍昭离的肩，示意他可以起身了，“……总之，大概就是这个力道这个手法，可以帮人放松肌肉。” “你给我按按试试？别太用力啊，轻一点，别给我按坏了。” 昭离似懂非懂地起身，又回到徐晏清身后，避开了那两道红痕，将手搭上了人的肩膀。 “要是按坏了，你可就没有男朋……” 宽大的手掌将瘦削的肩头完完全全包裹还有余，掌心的温度烫得徐晏清一激灵，话头戛然而止。 像是有电流通过般酥麻，从肩膀到手臂到指尖，又从指尖回流向心头，流经之处通通发热变软。 唯独一个地方，隐隐有违背主人意志兴奋起立的趋势。 昭离只见徐晏清忽然跟炸了毛的猫兽似的，一把拍掉他的手后窜起，“你你你！谁让你乱摸了！” 徐晏清双颊通红，耳垂似是要滴血，绯红从脖颈到锁骨一直蔓到胸膛，红得昭离移不开目光，喉结情不自禁滚动。 “不是说让你按胳膊嘛！我，我不要你按了！” 徐晏清背着身，手忙脚乱地套兽皮裤。 “抱歉。” 温热的身躯从怀中逃开后，手脚似是就不知该往哪放了，昭离下意识伸手将人揽了回来，“你别生气。” 徐晏清刚提上裤子，就光着上半身被人圈进了怀里，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如擂鼓，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身后人的。 结实的胳膊横在胸前腰间，光裸的后背紧紧贴着人宽阔的胸膛，大片皮肉贴着皮肉的触感令徐晏清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四肢发软，眼睛都有些昏花了，“没，没生气，就是被水汽迷了眼……不，不是……你，你你你先放开我。” “我要穿衣服，冷……”他挣扎了下，却没使出什么力气。 昭离只觉得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扭了扭，与自己贴得更紧了，心中莫名满足，“抱着就不冷了，我给你按胳膊。” 说罢，学着徐晏清方才的手法和力道，试探地揉捏了下他的胳膊。 “唔……轻点。” 徐晏清的身材其实算不上纤细，修长的骨骼附上一层线条流畅的薄肌，煞是好看。 奈何在昭离的体型面前实在是不够看，只一掌就圈住了他大半手臂。 昭离抱着人坐到石凳上，双手齐上，捧着人的胳膊，认真按摩起来。 徐晏清被他半包裹在怀里，明明是人形，却有一种被巨蛇盘据搓揉的感觉，羞耻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这个姿势好怪，你先让我把衣服穿好……哈啊！” 不知按到了哪里，意味不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中溢出。 下一秒，徐晏清便觉屁股底下不知是什么东西，说软不软说硬不硬，有点硌。 他本能地想挪个位置，刚动了一下，就听到一声闷沉的喘息。 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猛得起伏，本揉捏着他胳膊的大手，转而锢住了他的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更硌了。 “别动。”昭离掐着人腰的手不自觉用力。 徐晏清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瞬间不敢再乱动了，“你，你先放我下来。” “你刚按到我麻筋了，我不要你按了，快放开我……” “麻筋是哪里？”昭离的声音低哑的可怕。 “麻，麻筋就是……哎，我下次再教你，你先放开我。” 昭离没动，圈在他腰间的胳膊甚至又紧了紧。 “好，好吧，那你先冷静下……” 徐晏清拿他没办法，湿漉漉的双眸眨巴眨巴，紧张地轻咬着下唇，呼吸都尽量小声。 满脑子都是「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呢」，「这么大会死的吧」，「还在人家地盘上呢，不太好吧」，「不会兽性大发直接强制爱吧」，「都说蛇有两咳，之前看过人形是正常结构，兽形倒是没注意，不知道是一咳还是两咳？」…… 第87章 本来只想亲个素的谁懂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了许久。 久到徐晏清面上的潮红褪去，心跳逐渐平稳，昭离依旧没能冷静下来。 徐晏清无奈了，挑眉道，“你还要多久才能好？” 昭离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猛吸了一口，没说话。 感到身下的东西骤然更精神了，徐晏清嘴角抽了抽，终是失去了耐心。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拧了把昭离的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又狠狠踢了人的小腿，“放！我！下！去！” 原计划是想踩人脚背的，没够着，只能改成踢了。 虽说昭离的手臂肌肉硬得跟钢板一样，根本拧不动，那一脚踢上去，也不知人有没有痛感。 总之，那跟铁链一样圈在腰间的胳膊总算是松了，徐晏清双脚终于落地。 面对同样从脸红到胸膛，整个人粉粉的，看起来软软的昭离，唯独一个地方张牙舞爪，格外引人注目。 徐晏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视线也不知该往哪儿落，只得慌忙将能穿的衣服都裹上，将兽皮紧了又紧。 沉默尴尬裹挟着暧昧在空气中蔓延。 四目相对，那平日里湛蓝沉静的眼眸，此刻竟如有暗涌翻滚，仿佛时刻想将眼前人卷入深海之中。 见昭离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徐晏清一惊，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把，连退三步拉开距离，“冷静！冷静一下……” 轻飘飘一巴掌，跟挠痒痒似的，昭离只感到似有绵软的羽毛掠过自己的胸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某处更精神了。 徐晏清满脸通红，慌张躲闪的模样映入眼帘，昭离沉沉吐出一口气。 “我去找些草药，你肩上的伤得抹些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话音落下。 一秒。 两秒。 仍盯着徐晏清没动。 徐晏清被盯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好？” 得到了首肯，昭离这才起身出门，如风也似的，消失在逐渐降下的夜幕之中。 … 大蛇带着草药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徐晏清正半躺着，靠坐在床铺上，已经针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复盘了百八十遍。 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表现欠佳。 回想起昭离忍得额角手臂都青筋暴起的模样，脸红心跳的同时，不免心虚，还有些愧疚。 是他先主动撩的，男朋友只是听话满足自己的按摩要求，顺便贴贴而已。 不过是抱得紧了点，动作其实很绅士，很老实地没有动手动脚。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反应再正常不过了，要是心如止水毫无波动，那才是见鬼了。 这么一想，自己刚刚急着把人推开，也太冷漠无情了，不知有没有伤到大蛇的心…… 大蛇怎么还不回来，这么晚了不会碰到危险吧？ 不过是擦破点皮，其实用不着敷药，不该让他去的…… 正胡思乱想忧心着，就见当事蛇冷着张脸，捧着石碗回来了。 碗里是捣好的绿糊糊。 冷冽的眉眼，在与徐晏清视线相接的刹那，冰雪消融，“这附近没有我们平时常用的草药，我找了鼠明族长问了下，费了些时间。” 徐晏清被他前后反差帅得心头一震，“辛，辛苦你了，都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听到他的回答，昭离嘴角瞬间落下，抿了下唇，“抹药。” 徐晏清没察觉他的郁闷，红着耳朵自觉将衣服又褪下，背对着昭离，好让人给自己上药。 “嘶……”药糊糊触上肩膀，冰得他一缩，感受到上药的动作一顿，连忙解释道，“只是有点凉。” 他与昭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黄豆玉米土豆，聊土鼠部落，聊下午采摘时的趣事。 昭离似是兴致不高，一两个字地蹦。 他本就话少，徐晏清只以为他是对当下的话题不感兴趣。 直到抹完药，将石碗洗干净，昭离也洗漱完后上了床，却是挨着床铺边边，尽可能躺得远远的，徐晏清才意识到他是不高兴了。 “怎么躺这么远？” 昭离没应声，身体却是很老实地挪近了些。 “刚不是不让你抱，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见人还是背对着自己，徐晏清试探着一下下戳着他的后背，“你知道的呀，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嘛。” “按照我们那儿的步骤，该是牵手、拥抱、接吻、再……” 徐晏清说一个词，脸就红一分，“你刚……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我还以为你要跳步呢。” 昭离被他戳得后背痒，心头也痒，忍无可忍转过身，将那不安分的手一把抓住。 徐晏清红着脸，与人十指相扣，轻轻晃了晃，“别不高兴了，嗯？” “嗯。”昭离喉结轻轻滑动，任由他笨拙地拱进自己怀里。 徐晏清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按捺住狂跳的小心脏，与人四目相对。 那湛蓝的眼瞳中倒映的全是自己，他忍不住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缓解紧张。 “你……”他望进昭离愈发幽深的眼眸，鼓起勇气，“会接吻吗？” 昭离自是不懂“接吻”的意思，却本能地在徐晏清垂眼一点点靠近时，微微偏过头，迎了上去。 呼吸交融，不知是谁的气息在颤。 唇与唇相贴后，徐·理论的巨人·实践的矮子·晏清，就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见昭离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他心一横，手攀上人的后颈，牙关轻启，轻咬了口昭离的下唇。 鼻间的呼吸蓦得粗重起来，昭离瞬间跟被按了什么激活开关似的。 “唔……！” 摩擦，吮吸，毫无章法地不断深入。 徐晏清向天发誓，他本来只想接个素的，浅层一些的吻。 他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什么画abcd之类的技巧，试图实践，却又想不起来是该画大写还是小写。 十指相扣的手被握得愈发紧，徐晏清有些喘不过气，抬起另一只手抵在昭离胸前。 忍不住怀疑，这大蛇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起初的莽撞笨拙不似作假，又舔又啃又拱的跟大狗似的，深入勾画时才让人想起蛇信子的灵活。 思绪不由地渐渐飘远。 这兽世没有网络，也不像会有这方面教育，昭离要是不会，之后……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忽的感到唇上一痛，猛得回神就对上了男朋友盛满了不悦的眼眸。 腰间被滚烫的大手轻轻掐住摩挲，顿时软了手脚。 下一秒，呼吸就被彻底剥夺，脑子糊成一团，再想不了别的。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