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改嫁军三代吃瓜嘎嘎香》 第 1 章 部队电话 【不合理处尽量调整。(●—●)】 “喂喂喂...喂喂喂...老支书家的之画丫头，听到广播请立刻到大队部来，有你电话......” .... “什么？部队来电话说书礼那小子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严重吗？” “只剩下一口气了？” “让之画丫头去见最后一面？” 老支书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因为部队打来的一个电话炸开了锅。 李母一边帮着闺女收拾行李一边抹着眼泪。 虽说闺女嫁了这么个人人都羡慕的军官，可往后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都得受着... 这才结婚半年，面都才见过一次，闺女还怀着孩子，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呀。 李父眼睛通红站一旁，显然也不好过。一想到闺女可能连女婿最后一面都见不着，连夜就得坐火车走，这可遭大罪了！ 跺跺脚，急急忙忙跑去借牛车去了。 李老支书看这一家子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拍拍桌子，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嘱咐几个儿媳妇去厨房准备路上的吃食和热水 。 又是吩咐大儿子到大队部找村长开介绍信。 又是让大孙子骑着自行车先拿着孙女的结婚证和家属证明， 到火车站看看能不能买到票，这时候了也不管是站票还是坐票，有个位置都先挤上去。 转过头坐下，安抚的拉着李之画的手，温声道: “之画丫头，听我说，别怕，这只要是当兵，就免不了有这样的时候，保家卫国，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就真的不行了。” “你看爷爷我,不就是几次险些都要被丢战壕里面，都捡回这条命来了？” “我看过书礼那孩子训练，和老首长一样，是个好样的，能力过硬......” 李之画脑袋晕晕的，肚子也坠坠的，下意识扶住了肚子。 “嗡～～～～～～～” 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听着对面老人絮絮叨叨的话语， 被一双坚定又温和的眼睛注视着， 神奇的抚慰了李之画茫茫然的心。 老人身上是一件灰白的褂子，因为刚刚下工，上面还能看见挂着麦粒； 视线下移是一双沟壑纵横的手，上面还有未洗干净的草渍，在微微发抖...... 发抖？李之画意识到爷爷自己也在害怕，只是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在抑制，立马回握回去，安慰道： “爷爷，我没有事的，就算叶书礼怎么样，我也还是烈士家属，加上肚子里面这一个，烈士遗孤。” “京都还有叶书礼的爷爷和爸妈，我日子不会难过的。” “爷爷别担心，我还有你们呢。” 李之画是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这里， 起先还在慢慢模仿原主生活习惯， 来的时候原主刚刚高中毕业，家里给张罗了一份记分员的活计， 每天田间地头的记录工分，李之画也算是还能适应， 只知道原主本村有一个未婚夫王振华，是家里从小给定的娃娃亲， 他走了李爷爷的路子去当了兵，眼看就升到了副营长，有了随军资格。 李之画还在担心结婚什么太早，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脑海深处拉出人来，也是一张打着马赛克的脸， 谁曾想，这不过是李之画和李家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王振华回来探亲了，却带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带回的女孩子叫梁语茹，是王振华所属部队，第三军副司令小孙女， 一下子村子里关于三人关系的猜测满天飞。 一听梁语茹的名字，李之画心里就是一咯噔， 之前未婚夫名字，她就觉得耳熟，但是没有多想，这年头名字都差不多， 等听见梁语茹这个名字，李之画还怕是自己误会了，顶着王振华嫌弃的眼神，特意再三确认， 看着王振华写在纸上的三个字，李之画只觉得天雷滚滚， 她这是穿书了， 穿到一本男频文《迎娶娇妻走上人生巅峰》里面，成为了男主的炮灰前妻。 书还是发小推荐的，吐槽这样无脑爽剧情，阅读人数居然高居榜首，最主要里面男主前妻名字，居然和李之画一模一样。 在书中，原主堪称是大男主迈向人生巅峰的首块 “踏板”。 男主凭借李爷爷曾是叶总司令的警卫员，且多次救下叶司令性命这层关系，获得了当兵的机会。 被迫娶了原主后，男主便被调至京都军校进修，自此仕途顺遂，一路开挂。 反观原主，作为男主的前妻，婚后仅仅2年，她便因难产离世。 在原主去世后不到一个月，男主就火速迎娶了自己的白月光、曾经的对象梁语茹。 此后，男主的人生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可谓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风光无限。 如今，知晓了原书般结局的李之画，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再嫁给男主。 她只想远离男主，拒绝被炮灰。 于是，在李爷爷询问是否还要嫁给王振华的时候，李之画果断摇了头。 李爷爷一看唯一的小孙女看得开，欣慰不已，小孙女长得像过世的老妻，可惜老妻没有等到自己退伍就去世，一天福都没有享过..... 李爷爷收拾好思绪，带着家里四个儿子找上了王家，直接给小孙女退亲, 把王家这些年，陆陆续续从李家拿走东西的相关记录一一奉上, 还将当初李爷爷写的推荐信，这些年给走关系等的花费，好好计算了一番。 当初李家几个孙子没一个愿意去当兵，他们便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把资源给了未来孙女婿。 如今既然辜负了小孙女，那这些资源肯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最后一共拿了王家3千块钱,是王振华这么多年当兵的所有津贴和工资,还另外向村里大队部借了500。 李爷爷做了村里面几十年的支书，村长还是李之画堂伯，平日里李家族人只是不找事，可也不是让人好欺负的。 王家因为自家儿子升职刚翘起来的尾巴，迅速的往下压了压。 作为李家村的大族，村子里一大半以上的人都是祭拜同一个李姓祖宗，出了名的团结， 但就这样都免不得被炮灰的命。 书里中后期的王家，在村子里面可谓是作威作福， 前期，王家靠着娶了原主，获得了李家村一部分话语权， 原主去世后，李爷爷满心悔恨。他后悔不仅没有阻止小孙女嫁给王振华，还利用叶家恩情给王振华铺了路， 结果小孙女年纪轻轻就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短短半年便跟着去了。 原主的长辈兄弟气愤不过，几次三番上门找王家人麻烦，被王家借势而上进行了诬告，被送去了农扬劳改。 书后期，王家又倚仗与新亲家的关系，顺势把控了李家村的话语权，一朝小人得志，开始打压李家族人。 整个李家族人只能蛰伏起来。 还是在番外中有提到，多年之后，李家村下一辈成长起来，才改变了境况......。 李之画当时还和发小吐槽,王家和李家族人就像蚍蜉撼树一样, 蚍蜉把大树的生机和气运，全都抢走了。 第 2 章 军区总医院（修） “马上就来。” 李之画应道。 一旁家属院特意派来帮忙的嫂子热心询问：“李同志，我陪你去吧？” 李之画连忙拒绝：“不用了嫂子，没几步路。已经够麻烦您了。” 她放下手中周主任编写的《孕期注意指南》，来这儿后，周主任见她怀孕，便拿给她，好让她减轻焦虑，多了解些孕期知识。 其实，从叶书礼命悬一线到脱离危险，再到如今昏迷不醒， 李之画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般焦虑。 她觉得自己像个 NPC，在走既定剧情，总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医生和护士对李之画格外小心，工作之余也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一点让李之画十分感激。 刚出了病房,迎面就是赵晓微护士圆圆乎乎的脸蛋满是关怀， “李同志，你一会不用去打水了，我们护士站下去打，一起帮你打了。” “谢谢，麻烦你了，赵护士。” 她一边往走廊最右边的周主任办公室走， 一边回应这群护士们带着同情的关怀， 李之画一一接受她们的好意， 她的丈夫仍确实躺在病房里，只有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证明他还活着。 而李之画本人也确实憔悴。 由于事发突然， 她只买到了站票， 历经一天两夜才抵达桐城这座海边城市。 当时走得匆忙，叶爷爷刚安排好一切，打电话到李家村时，李之画母女就已经上了车。 好在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热心帮忙协调，让她们坐到了餐车位置，还腾出一张铺位，好让她们能稍作休息。 抵达桐城后，母女俩又换乘公交，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总军区医院。 到今天已经是第2天，李之画双脚和小腿水汪汪和萝卜一样， 一戳一个凹陷。 更别说她就没有梳洗过...... 丈夫刚抢救完+顶着这样一副形象，对于他们的同情和照顾很是能理解了。 走着八字慢慢挪到外科主任办公室, 现在脚上鞋子都是像拖鞋一样，踏拉着穿的， 脚浮肿的严重，穿不进去鞋子，但现在一时不能走开太久，人生地不熟，又不好麻烦别人。 好在全靠穿书后绑定的养崽空间,肚子里的孩子此刻才能安然无恙， 李之画刚发现怀孕时， 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个空间。 一番研究，她才弄明白那是作为此次穿书的福利。 空间类似一个母婴服务超市，第一层就是一整层的孕期保胎区；往上依次是母婴用品区，孕妈产康区；以及未解锁的崽崽一对一培养区。 这一路劳累，李之画怕有意外，时不时通过厕所，进入孕期保胎区及时检查治疗。 .... 不觉已走到门口，她抬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李小同志,快进来坐,"周主任温声招呼人进去， 周主任五十多岁，一头长发挽得干净利落，周身散发着温婉知性的气质，活脱脱一位文艺爱好者，实在难以将她与 “外科一把刀” 这样的名号联系起来。 "我把你叫来，主要同你说一下叶团长的病情，怕打扰到病人休息，才劳累让你跑一趟。" “我年纪轻轻就走几步路的事，担不得劳累。”李之画谦逊道, 周主任眼神柔和了几分，这也还是个孩子，听说才18岁，于是放缓了语气 ， “据我们观察，叶团长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可以放心了。” “他应该会在今天或者明天醒过来，这2天需要辛苦些，有情况立马叫人。” “我们需要第一时间，判断他的恢复情况，确定他是否还要再次进行手术。” 她认真记下，保证道："好的,周主任,我会仔细守着他的。" 正事说完，周主任笑了笑，掏出两张澡票递给李之画， “我看你都没有好好休息，” “等叶团长醒了，你就可以到澡堂子，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谢谢周主任！我这感觉自己都馊了，正愁到哪里洗澡呢。” 看看李之画微微隆起的肚子， 拿出脉诊放到桌子上，“将右手放上去，我给你摸摸脉。” 手搭在脉搏上，静静地搭住几息，又道“换左手，” 李之画乖乖照做， “你这段时间奔波辛苦，休息不够，睡眠不足，” “营养到是足够，孩子很健康，也是你前期养得好。” 周主任看着李之画乖巧的样子，愈发慈爱， “你之后多注意休息，继续适当的补充营养，也不要吃太多，适量就好。” 李之画不免好奇，"周主任,您不是外科医生吗?怎么还会中医。" “我家祖上由中医传家的，做外科医生只是因为部队需要好的主刀医生才转的。” 看着李之画敬佩的小眼神，促狭道“我其实还是喜欢中医，做外科医生天天拿着手术刀，” “我自己时常把自己想象成武林中打打杀杀的侠客。”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到时候生孩子可以找我调理身体，关于生孩子前后恢复的方子我可知道不少呢。” “那感情好，我长辈也没在身边，正心慌呢。” 李母一起陪着李之画来的，女婿转出重症病房李母就回去了， 李母看这里医生护士都有，还都挺照顾闺女，还有人专门派了其他家属来帮忙， 打水送饭也都有人，叶家的人也马上就到，她在这儿也帮不上多少忙， 她都打算好了，秋收少请假，明年批长假，再来给闺女照顾月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叶团长至少还得住一个月的院呢，他伤情复杂，不适合用重药，需要慢慢来。” “你呀，到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传授一些孕期不容易注意的点。” 正聊得高兴， 敲门声响起，来人提醒，“周主任，你半个小时之后，在二楼6号有一台手术。” 周主任应下 起身扶了李之画一把，“走吧，我送你回去，顺便看看叶团长需不需要换药。” 病房里，叶书礼身上的伤口李之画还是第一次看见， 她瞳孔微缩，这么严重？ 之前人在重症室，只知道伤得重，但是到底没有亲眼所见， 看着躺在床上被人换药都没有反应的男人，李之画觉得在他养伤之间自己的得照顾好他，才对得起他受的伤。 对于军人，她总是有职业滤镜在的，何况是这种实实在在上Z扬的。 更何况他现在是自己的丈夫， 第 3 章 京都叶家 李之画拿着话筒笑的眉眼弯弯， “对，医生说书礼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我也好着呢，刚医生还给我把脉了，说之后多休息就行。” “爸妈他们那边都还好好的吧，您联系上他们， 让他们别担心，书礼已经稳定了。” “不用啦，钱够花的，您之前已经给了好多了。” “那谢谢爷爷！爷爷一个人在京都也要按时吃饭，” “以后还得帮我们带重孙呢，您老和我爷爷一样都懂的多，我就爱让你们帮忙带孩子......，” 京都，军区大院，一栋二层小洋楼的书房， 沙发旁一位清瘦老人垂首而立，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和点心， 沙发上,叶司令手中拿着话筒， 听着对面那头孙媳妇的话，想到以后自己带着重孙子，到院子那群老家伙面前炫耀的扬景， 不由自主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惊飞了窗外树上的小鸟，拍打着翅膀飞向了太阳下瓦蓝的天空。 这几天众人头上的阴霾也随着笑声消散而去。 老人看叶司令放下了电话，微微侧身询问， “叶明和荣栗已经调到桐城去照顾小书和小书媳妇了,只是路途远，路上遇到了点问题,可能会晚一天...” 叶司令思索了片刻，“行，知道了，你多费心，补品都拿够了吗?小画这孩子孕期营养不能断了，还有小书那孩子…，那边怕是买不到好的....” "拿的多多的,您放心。" 挂了电话，李之画搭拉着鞋走到了医院收发室， 告知了对方姓名，又给对方查看了证件，填了表格， “同志，这是你的包裹，” 看着眼前这个硕大的包裹，李之画一时心情激动， ''补给终于到了，谢天谢地，'' 叶书礼在李之画和原书男主退婚后的第三天，替叶司令上门看望李爷爷， 在两家爷爷的撮合之下，叶爷爷直接特批了结婚报告，两人火速领了证，并且在村里面大办了酒席， 叶书礼觉得娶谁都无所谓，自己已经28，爷爷天天催着成婚， 李爷爷的孙女，自己娶了，刚好可以报了爷爷一直挂在嘴边的救命之恩。 李之画则更直接，她就是看上了叶家，叶家已经传了不知道多少代， 到了书后期都是男主仰望的程度； 并且叶书礼自身就是团级，年轻有为， 嫁给叶家的人，让她觉得自己离被炮灰又远了一步， 离混乱时期结束，能高考还有5年，叶家是李之画给自己和李家找的一个最大靠山。 在书中，李爷爷为给男主铺路，用尽了和叶家的情分。 三年后，叶司令又意外离世，自那以后，李家和叶家便断了联系。 李家人受王家人诬告，被送到农扬。 这些李之画都会一一杜绝， 她给自己的人设是柔弱不能自理， 据说90%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她都想好了就把柔弱小妻子作为毕生职业规划， 就算是离婚那也得她来提才成！ 新婚夜当晚， 她很想要羞涩， 好吧，那简直就是顶级体验，羞涩不了一点，哈喇子都差点跑出来丢人， 叶书礼正装着身时儒雅谦逊，俨然一个翩翩贵公子， 衣裳半褪后......， 羞涩也就维持了5秒不到， 新婚第二天下午,等她揉着腰起身， 正要继续昨晚上没有进行下去的人设， 就被告知叶书礼已经被部队紧急召回， 离开后就一直处于失联中， 她于是转身又把孝顺贴心的人设成功的开展到了婆家， 放着大金腿不抱，她觉得自己半夜都得起来抽自己两巴掌， 于是书信，照片，电话，特产衣物，那是什么都没有落下， 李之画接到部队叶书礼病危电话之前，包裹时不时就会有一个，不是婆婆给买的衣服鞋子，就是叶爷爷给寄的补品零嘴， 在李家村的日子那叫一个乐不思蜀，逍遥自在， 要不是肚子开始显怀，还有每个月的汇款单，几乎快把叶书礼给抛到了脑后， … 包裹是婆婆知道李之画来照顾叶书礼，特意准备的，他们刚转到莞省军区，哪怕唯一的儿子下了病危通知，但军纪如山，走不开也只能干着急。 小战士刚刚准备把包裹放下，刚弯下腰先是看到李之画发肿的脚踝和漏在外面的脚后跟， 于是迟疑的停下了动作，直起了腰，刚好又看到了李之画微微隆起的肚子， 立马重新扛起了包裹， “同志稍等片刻！我找人给你帮忙。” 说完小战士就扛着包裹飞奔了出去， 她一个字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看着大包裹，蹭蹭蹭的离开了视线， 一时哭笑不得， 等回到病房，眼疾手快塞给好心人苹果以示感谢， 又换了嫂子守着，让她也出去活动活动， 李之画才有空拉出旁边的凳子坐下，静静的打量着床上只相处了2天的结婚对象， 记得初见叶书礼时他眉眼温润，倾身与爷爷交谈，声音清越，一字一句耐心回应， 看到有人进去，他起身微微颔首，笑起来眼底暖光泛起.....， 再看看他现在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不由让李之画恍惚， 瞟到他干涩的嘴皮，回过神，给他用棉签沾水湿润了一下嘴唇， 看他眉头微锁，想到救治到现在已经有8天，扶着腰从床底拖出盆子，兑了半盆子温水， 出去告诉了嫂子一声，从里面锁了病房门， 先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他擦好了手脸，瞅着他病服下的身子， 李之画给他换了一条毛巾，先绕过他手上的针头，把上半身能擦到的地方擦完， 没办法现在自己一个人搬不动他， 就这样一点点的挪动，李之画也开始微微喘息，鼻尖冒出了热汗， 看了看他的下身，先给他抬起，一点点将长裤从腰上退下来，又慢慢的退至脚踝， 等到最后一条， 想到她这也是第一次看， 李之画嘴里念念叨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心里不免歪楼想到了新婚夜，当时他系了一条暗黄色的皮带，上面金属扣打开还有清脆的‘啪嗒’声......李之画脸色逐渐发烫， 拍拍自己的脸颊，感慨怀孕之后，激素混乱， 深呼一口气，早晚都已经是自己的了，自己这是合法合规，持证上岗的， 于是利落的伸出了双手， 手指碰到男人的腰部，指尖的皮肤微凉，应该是医生说的失血过多的后遗症，这个之后得给他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还有这个裤子应该要换洗了吧？ 心里想着，手也抓住了裤腰，刚要用力往下拉，就感觉手指下面的皮肤战栗了一下， 李之画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望去， 对上了一双灼热的眼睛， 第 4 章 恋爱脑? 慌忙避开， 再抬眼，男人眼中已经恢复了一贯温和， 这...这....这....， 她现在是应该打招呼还是先继续，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行不行，这手都放在这里了，他应该是知道这是在照顾他吧？ 那现在继续？ 不行不行，这目光快给自己燃烧了， 还怎么继续，再说现在自己也下不去手 啊！ 那打招呼，对对对，打招呼， 这个就先不脱了，先不脱了， 于是李之画立马放掉了手中的裤子， 挥手道： “叶，叶书礼”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李之画又换了惊喜的语气，“你醒啦？” 男人继续眼神灼热的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 她顶着男人的目光,立马将他的长裤提上,哆哆嗦嗦系好扣子, 又将床脚的薄被给他一直拉到脖子上方,想要再继续往上, "之画?"男人的声音微弱,带着久不开口的嘶哑, "可以了," 顿了顿, "再往上就闷了," 这话? 怎么这么耳熟? …这不是新婚夜,自己过于奔放,中间羞于见人时,拉起被子蒙住脸.... 李之画消下去的脸色再次爆红,讪讪的放下想要往上的被子, 还手欠的在上面拍了拍, 顿觉不妥,这又不是哄人睡觉,而且这么中二中带着暧昧, 这满脑子黄色废料,人家都躺床上不能动了... ''死手,今天真是忙'' 想着悄摸摸在背后自己给自己手背一巴掌, "你醒过来就好,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你没有失忆吧?" 不是一般戏份重的角色受伤醒过来都会有失忆情节? 不对,这也不是男主,更不是男二, 这可是妥妥的人生剧本的氪金玩家, 妈耶,这死嘴也是,正是展现自己娇软又体贴的好时机,这开口这么像一个智障, 老天爷,快给我脑子里面灌输点--高情商360 计 吸引对方死心塌地的绝招吧, … "叶团长,麻烦稍微动一动你的左手," "好的,正在恢复中," "胸口呢,什么感觉,有没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或者是闷闷的难受," "伤口呢,感觉怎么样" "伤口还在轻微发炎,需要注意…" 最后医生诊断：叶书礼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自行恢复,不需要再次进行手术,静养即可, 每天按时输液和吃药,注意暂时不易挪动, 周主任带着十多个医生鱼贯而入, 询问过后,嘱咐了李之画几句注意事项就又领着人鱼贯而出, 想到刚刚自己夺门而出的蠢事, 李之画囫囵的跟着一群医生走了出去, 临出去前,还把婆婆给寄的本子和笔带上了, "你先休息,等着我去问问,你现在能吃些什么补一补哈!"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医院走廊, 床上 的男人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妻子,低低的笑出声来, 一圈圈的笑意在缱绻的眼底荡开, 顷刻间,原本寡淡的病房里，盈满着八月杏熟时独有的暖煦与欢悦 。 ''斯...''男人笑容扩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 欢悦瞬时间烟消云散, ... 拿着本子，跑出来病房的李之画也不急着去找周主任， 人家忙着呢，刚出来就看见往隔壁病房去了， 她等在门口，正百无聊赖的微微抬起自己的大萝卜腿查看， ‘噗嗤..’左右换着看了看，自己给自己逗乐了， 这怎么 还左右脚不对称， 明显的 就是左脚比右脚胖了一圈， 只知道自己喜欢跷二郎腿，确实是左脚用力比较多， 但是这具身体不应该呀， 还有，这怀孕这么恐怖的吗，这么久都还没有消肿， 没等研究明白，远远的就看见走廊右边的护士导台那,一群护士围在那儿， 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只有一股浓浓的八卦气息朝着李之画扑面而来， 她连忙重新塔拉好鞋子，蹭蹭的赶往吃瓜第一现扬， 护士长以及几个老护士都跟着医生查房去了，一时没有人管他们， 他们也没人注意周围，很是投入, 肉乎乎的赵晓微趴在倒台上面，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从京都来的？”， “你不知道？听说呀是京都谢家副司令的孙女，” “对对，我也听说了，档案室的小刘告诉我的，说是今天早上刚刚调来的档案，” “没有用2天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序，” “这么厉害？” “那这好端端的不在京都军区医院待着，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这还用说，肯定是来镀金的呗！” “在京都，卧虎藏龙的，不都说京都一块板砖下去都能拍到几个那啥...” 说完小护士还活灵活现的挤挤眼睛,动动鼻子, 顿时一个滑稽的表情就被呈现在了脸上, 旁边的护士忍不住,撞撞对方的手臂,"哈哈哈,你这搞怪样子,快点收起来,这看见都忍不住发笑,还怎么说下去,哈哈哈...." 一时笑闹做了一团,李之画也看到了,笑得肚子都抽了抽,赶紧移开了眼睛, 继续倾着身子,凑着耳朵, "那她岂不是马上就来入职了?" "真羡慕她,天之骄女啊,自己是个医生,家世还显赫,你们说她这样的人应该没有烦恼吧?" "连镀金都是来的桐城这种地方," "有没有烦恼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可不是为了什么镀金来的," 王娇娇说完傲娇的哼了一声,轻仰着脑袋,表示-快来问本小姐, "是了,你是院长的闺女,应该是最能体会她的..." "哎呀,娇娇,你就告诉我们嘛,我们知道的肯定没有你多呀," 说着赵晓微收回了趴在导台上的身体,转身抱着王娇娇的腰,晃来晃去, 娇滴滴 软糯糯的开始撒娇 ''哎呀,哎呀,赵晓微这小姑娘这招不错,记下记下,'' 声音要娇,语调要软糯,最重要的是身体要贴上去, 等再来2天和叶书礼熟悉些,就实验实验, 李之画一边小脸昏黄的想着那个扬景, 一边对赵晓微的撒娇分析出几个注意事项, 显然王娇娇这样的傲娇大小姐也吃这一套, 立马嘴角上调,无奈的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一脸的真拿你没办法 道"人家是为爱离京的..." "你们猜猜是为了谁?" 赵晓微跺跺脚，"娇娇,你就说吧,这么多人,我们怎么猜得到嘛?" "对,王娇娇,别卖关子了,你这么问,不会是我们医院里面的人吧?" 一句话激起了大家更大的好奇心, 那心里面就跟猫抓一样的, 李之画:你倒是快说呀,急死个人, 噢哟,白富美恋爱脑嘛这不是妥妥的, 难道要上演什么她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女版''天之骄女爱上我''? 等等,这王振华那个原书男主不是也在这个军区, 哀嚎一声，"不是吧?" 第 5 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是叶团长！” 王娇娇挑挑眉，放出大雷， 她刚回来，早上又被借调到了妇产科，还不知道她口中的叶团长已经有了媳妇， 王院长作为老父亲也不好在女儿跟前八卦这个.....， 一群人都炸开了锅，不敢置信，“谁？” “你是说现在躺在606病房的叶书礼叶团长？” 王娇娇一脸你们没有想到吧？但还是点点头表示了肯定， 王娇娇今天刚刚休假回来上班，早上跑去找王院长， 无意间看到人事部的张伯伯，拿着一份调令给王院长签字， 接受方字签完，也就意味着调令正式生效， 等人一走，王娇娇就立马跑进去，拉着王院长打听， 王院长觉得这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于是也没有瞒着， 还怕有什么安排，特意向京都医院的老同学一打听， 老同学让只要比照着自家后辈就行， 人家也不是下来要抢职位功劳的，就是追着叶司令家小孙子来的， 王娇娇继续吊人胃口，“你们知道他家什么背景吗？” “难道比谢家还厉害？”一个小护士惊呼道， 她只知道谢家就已经很厉害了，开国元勋，一门都是军政要职， 就连现在这样的时期也是稳稳当当的在京都待着，谁提起不得赞叹个厉害？ “娇娇，哎呀，快说快说啊！”拉着她手的赵晓微忍不住催促， 王娇娇看大家都一脸期待，自觉赚足了她们的胃口，于是神秘兮兮道：“叶家的厉害比起谢家只多不少，” “大家都知道谢副司令吧？” “叶家别的人先不说，叶团长爷爷职位还在谢副司令之上。” 说完，说了太多话感到口渴，就拿起水杯喝了起来，留下大家惊叹的时间， 说起来王家也是桐城世家，往上数几代都没有白身，到了现在铺子房子都不少的， 叔叔伯伯一个是桐城市委书记，一个在隔壁市任职经济部副部长，姑姑嫁的是京都黄家，谢家、叶家两家一个大院， 但是就自家这样，在叶家面前都不够看,平日里打交道的也只是叶家旁支的人, 她这次休假去了姑姑家相亲，在宴会上有幸见到了这次八卦中心--谢意林， 给王娇娇的感觉就是清冷疏离，但这样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待人接物那也是极好的， 只是可能年纪还轻，加上自身也优秀，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性，所以言谈举止中，漏出了一点傲气， 现如今已经是京都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据说手术外科已经把她往科室主任上培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只是在熬资历，冲着以后京都总军区院长去的， 想不通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就不管不顾？ 虽然说是谢意林自己传出来,这次调到桐城的目的是为了叶家孙子, 但是见过谢意林的王娇娇觉得，这不应该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边李之画自觉知道了最精彩的内容, 还是关于自己的,正恍恍惚惚中, 余光看到周主任回了办公室, 立马悄咪咪的溜了, 敲门进去,看到她正埋头写着什么,犹豫着是不是会打扰对方, 周主任一看李之画,一询问来找自己的原因, 笑了起来，"我可以给你手写一份," "但是叶团长现在不宜吃,至少要半个月以后,他的伤口差不多稳定不再发炎才行。" 说完就拿过小姑娘的本子,刷刷写了起来， 写完递给李之画，"诺,有一些比较难找,需要吃一段时间,家里可以先准备着了。" 周主任今天查房，知道了叶团长背景,因此写的都是不易得的好东西, 用来调理身体事半功倍,都是现在的叶书礼身体需要的， 说完又抽回本子写了起来,写完重新交到李之画手上， "这个是你现在孕中期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些都是我给你把脉之后,你不宜吃的。" 又指着一页道："这个是你孕后期可以吃的补品,也可以一起准备。" 说完,拍拍李之画的肩膀,调笑着将李之画送走, 李之画满脸通红的走出办公室, 满脑子都是周主任调侃的那一句，"叶团长现在不能行～事," 原来是刚刚李主任去查房时候，给叶书礼把脉把出来的, 李之画想通了其中关节,想回去解释，肯定是误会了, 自己只是想要帮叶书礼擦洗下半身,手不小心碰到了叶书礼的敏感区, 就像那晚上,每次忍不住碰到他都会特别用力.... 要不然就自己现在这幅尊荣,他应该是不会有反应的, 回到病房,发现男人还没有睡,正在看着门口,似乎在等人, 她拎着本子和笔进去,叶书礼视线也随着她移动, 才跨进病房就看到她的脚走路有问题, 视线下移,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李之画浮肿的双脚, 眼中闪过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 刚想问脚怎么回事, 从窗户吹进来一阵风,李之画薄薄的衣服贴在了身上, 看着小妻子前面那个鼓起来的肚子, 叶书礼顷刻间意识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喜席卷全身, 立时就挣扎着想要起床去, ''嗯......''闷哼声之后是涔涔的冷汗,针管瞬间回血, 她眼睁睁看着叶书礼不要命的挣扎起身, 李之画丢下了手中东西，立马跑去将男人的手按住, "叶书礼,你不要命了?" 男人侧头怔怔看着一旁为自己担心的人， 是了，从自己醒来她就一直是这样的,隆起的肚子..， 是什么让自己下意识忽略了？ 第 6 章 发现怀孕 侧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之画微微隆起的肚子, 李之画一时有些无言,这孩子父亲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了呢， 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等联系上他又了无生机的躺着， 确实好像是没有人告诉他，难道之前叶爷爷他们也没有联系上他？ 这一醒来，一个毫不知情，只盯着小妻子的脸看， 一个以为男人已经知道就没有说，竟然就这样一直没有发现,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 李之画忍着想要抽动的嘴角，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心里绕了几个圈，立马瘪了瘪嘴，小小声委委屈屈的道： “是啊，孩子都快6个月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怀着孩子有多辛苦，还整晚担心你吃不下睡不着....” 完全将自己吃了太多叶老爷子寄的好东西，日渐圆润的脸蛋给忘到了脑后。 男人一听，一时愧疚排山倒海一样的袭来，是他大意了，以为就一晚...， 没想到她居然怀了孕，又因为走得急，只来得及给她留下了一些钱票。 幸好自己还记得在上Z扬之前，交代了每个月将自己的津贴和工资都打给她， 不然这让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办？他也忘记了人家是在自己娘家的。 又看看现在的她看起来并不比自己这个躺床上的好多少， 特别是肿得不像样的双脚，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得花一部分心思在妻子身上，以及....他们的孩子..... 来日方长。 想到这儿，神色重新恢复了下来，眼角含笑，眼神温柔的移向李之画眼睛，满怀期待询问：“之画，我，能摸摸吗？” 李之画就看着男人这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眉梢都带着欢喜，瞬间浸染了这片空间。 她发现眼前男人只要一笑，站在他身边， 总能感觉空气中都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真是神奇.... 也没有废话，看他的手已经不再回血，放下按着的手臂， 安抚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跑回门口将丢掉的本子和笔捡起来。 又跑到另一侧他没有受伤的右手边，一屁股坐下，刚刚在外面站的有点久，腿酸了， 她早就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可惜吃瓜吃的太投入深深忍住了。 这会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他想摸多久就摸多久，她也不准备收费了。 拖着凳子往床边再移了移，直到床沿抵着肚子才停下。 伸出自己的手，将男人的手轻微的抬起来，附上了自己的小腹。 男人的手因为常年拿木仓和训练，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但是修长匀称，一点也不影响它的酥感，妥妥的手膜一枚。 和自己的小肉窝窝形成的鲜明对比。 她2只手才能将男人一只手勉强包裹住，忍不住摸了摸， 真是的，自己选的对象连手都这么好看。 李之画实在憋不住暗乐，活脱脱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狐狸，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 男人不妨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在手指尖摸了一下， 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而去，一贯温和的脸色出现了裂痕，耳后潮红一片。 一般人都是脸红或者耳根子红，但叶书礼很特别 他是耳后红， 所以从小连自己家里和亲近的人，都以为他就是情绪稳定....。 ‘也好是在耳后，要不然得让她看见了...’叶书礼想着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刚好看到小妻子脸上的神色， ‘她 喜欢自己的手，’这样的想法传递到了自己大脑， 心里面难言的升起一股欢愉，不动声色的将手微微放松，任由李之画作为。 “孩子在踢你，感受到了吗？” “早上和晚上最是活泼，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可期待了， 我每天都给他做胎前教育，就是给他念念书，这个以后可就需要你这个爹来了.......” 听着她清清脆脆的声音，叶书礼恍惚着，自己已经离开那个炮火连天的Z扬， ‘自己还...活着，还有了孩子，孩子母亲也在自己身边，真好！’ 看着午后太阳通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李之画停下来话头， 正想问要不要把窗帘拉上，就看见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暖暖的光影。 眉眼梢弯，目光柔和，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温润而澄澈。 周身萦绕着和煦的气息。 李之画这个颜狗再次看呆了，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正听着她的规划，和偶尔对孩子调皮的小抱怨， 声音停了下来， 男人在肚子上面不住抚摸的手，不由也跟着停住了下来。 以为她是等着自己表态，于是放软语气回道： “好，以后我每天早上和晚上都给他念书，同他商量不能这么调皮，让妈妈辛苦。 等他出来我们也一起做功课，好好陪着他一起长大，好不好？” “怀孕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之前是我的疏忽，之后之画就辛苦负责给我读一下床头放着的‘孕期注意指南’， 了解了知识，等我好了换我来照顾你....” 李之画闻言回过神来，眼尾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连忙点点头表示肯定， 又觉得不够，软软的握住叶书礼的手，轻轻挠了2下道： “嗯嗯，今早妈回去了，我就开始忐忑，我也没有怀孩子的经验，幸好你现在就醒了，”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叶书礼一听就想到了说的是李母,自己妈肯定走不开， 想着她应该是离开李母心里面难过，考虑要怎么安慰才好。 又换了一只手摩挲着叶书礼的手背，接着期待到， “那你可不能没有耐心，我听说怀孕后期可是很辛苦的，晚上起夜都要好几次，腿还会抽筋，你可得陪我，要不然晚上我害怕，” “行，我这次任务结束这一两年内都不会去出任务了，我保证除非必要情况都会陪着你，” 叶书礼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军事素质高，耳濡目染下军事指挥能力更突出， 这几年升的过快，叶老爷子已经出手压制过几次，要不然，就单这次立下的功劳都还能再变动..... 思及此又道：“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要是想妈，我们就把妈接过来陪你， 妈那边我去解决，可以作为我们的家属一起来随军的。” “我也会学着照顾你的，画画。” 嘴里咬着这个一直想着叫的名字 ，眼底一片温柔。 第 7 章 引发孕吐，澡堂子 耳畔叶书礼温润的询问声音再次响起。 李之画当即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呀，但是现在不是有你，我就不害怕了，等到孩子出生我们再麻烦妈来帮忙...” 突然想到这不是妥妥的把李爸和李妈分开了？ 李之画接触这么久发现李父虽然话不多，但是对李母是李之画少见的体贴。 比起家里面的几个伯娘，李母肉眼可见的年轻。 烦心事少，小家大家的大事小事从来不需要李母操心，连哥哥和自己结婚都是李父忙前忙后的张罗完，再让李母出面。 家里面的家务活，只要轮到了李母那一天，李父都不会让李母一人干。 这么多年的用心从未改变。 这样的感情，哪个年代都不多。 想到这。 看来得趁还有一段时间才生孩子，得好好琢磨琢磨。 垂眸间，看到身上的衣服， 咦，已经几天没有换洗了，虽说已经到了秋天，可桐城的天气仍然炎热，自己现在怀孕又爱出汗.... 李之画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 ‘呕～’一股子发酵之后的酸臭味进入鼻间，一下子就引发了连锁反应，李之画当即放下手臂冲进了卫生间狂吐。 叶书礼神色焦急，他落空在床上的手紧紧握起，暗怪自己身体不争气，听着卫生间里面李之画传出的声音干着急， “画画，你没有事吧？要不要找医生？” 李之画向身后挥了挥手，没空回复他， ‘这孕吐，要老命了，’ 来的着急，李母虽然收拾了一大包裹东西。 但是李爷爷没让带，本来就急着赶路，里面还有一个孕妇， 拿着包裹到时候没人帮忙，遭罪的还是她们。 临走时又接到了婆婆的电话，说会给准备，于是李爷爷当机立断就只让带了一身换洗。 在火车上，密闭空间中各种味道交织，哪怕拿着衣服捂着口鼻， 还是忍不住吐了好几次，身上都沾染了味道，于是下火车前换了带着的另一套衣服。 李之画吐完，洗了一把脸这才走出卫生间， 还好，还好只是一时闻到了味道刺激的， 她可不想再回到一次当初刚怀孕时，吐的要死要活，胆汁都要出来了的时候。 以前听别人说还以为是夸张，到了自己各种辛苦只有自己体会了才知道。 养儿方知父母恩，李之画都不用养，她现在就知道，以后还得对李母再好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 眼睛红红，带着雾蒙蒙的水汽，这是忍不住的生理反应，李之画拉起了叶书礼的手放在肚子上， “怀孩子可太难受了，从开始怀就害的我孕吐，村里的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缓解， 但是你别担心，我已经过了孕吐期，现在只是一时的，孕吐时候可比这严重多了。” 心里道：我这怀你孩子可是不仅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可得知道清楚。 成功给自己刷完辛苦值，又微微俯身：“书礼,我先去看咱妈从宛省给咱们寄的包裹，找身换洗的衣服。” 现如今身上这套也穿了4天，想到婆婆的大包裹， 李之画的眸色亮了几分，转身就去寻找。 叶书礼听到她的称呼想到了什么，眸色失落了几分。 将麦乳精和奶粉等吃食就放到了床头的柜子里，嗯不错不错，这些刚好够自己吃到叶书礼出院， 又按照婆婆平日打包的习惯，果然在最下面划拉出了被单独包裹着的衣服， 打开最上面是2套新的内衣裤，应该是婆婆请人在华侨商店买的，还挺有型，虽然看起来里面的海绵有点厚，但摸起来倒是挺透气。 自从来到这里穿的都是背心小衣，现在怀孕身体发生了变化，走路幅度大，胸口都坠坠的疼，让她很是苦恼， 再拿着小裤在手里拉了拉，回弹性也不错，都正适合自己现在穿。 而且拿出来就有淡淡的肥皂香味，一看就是洗过的了， 呜呜，这什么绝世好婆婆，以后一定得再对婆婆好一点才行， 这有钱又有心的。 李之画简直爱死了。 叶书礼在一旁侧头看着小妻子手里拿着的应该是女孩子的内衣裤，一双眼睛里面迸发的都是欣喜，心里面默默的记下。 扒拉出其中一条嫩绿色收腰的长裙，上面有根腰带，可以手动调节腰部，长度她比了划一下，一直到脚踝的位置，穿起来的话应该就刚刚好。 等能联系上得打电话好好夸夸，婆婆的审美都很是不错，她给挑选的衣服，颜色鲜嫩，剪裁落落大方。 李之画爱不释手。 又找到一瓶未开封的洗浴香波... 找齐东西，捏着澡票，李之画头也不回的直奔澡堂子而去。 桐城总军区在郊区，训练营区位于左侧，有高高的围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右侧分别是医院，澡堂子和食堂以及一个供销社，最后面才是一大片的家属院。 至今都呆在医院，这还是李之画第一次跨出医院大门，没有了消毒水味，感觉外面空气都新鲜几分。 慢慢腾腾走了20多分钟才找到澡堂子。 给了澡票，不清楚流程，正看着前面的大姐想着是不是就可以进去了， 何爱凤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用说肯定是农村来的，不耐烦道： “洗澡的拿钱不知道吗，没钱滚出去。” 嘀嘀咕咕道：“又是一个走大运来随军的乡巴佬。” 李之画她还想着到了这儿，遇到人全都是和和气气的，合着之前接触的都是高素质人群？ 自己又不是她妈，才不惯着她，一手端着盆子，一手扶腰，厉声道： “同志，为人民服务，怎么放你在这里是摆设啊，让你搬个凳子在这儿，不是让你来耍威风的，是让你为人民服务的，” “你不就是一个破收票的，你的工作不就是收钱票提醒大家，怎么？ 看不起农村人，你倒是别出来工作，这儿难道个个都是城里人等着你服务？” 骂完，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忍不住胸闷气短，自己怀着孕，周主任可是说了，澡堂里面不能多待。 拍拍桌子，一脸不耐烦道“多少钱？” 何爱凤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给骂了，看着对方气势十足，又不小心瞟到了李之画盆里的绿瓶子， 她在这工作久了，知道那一小瓶至少都是十多块钱，还要外汇券，立马明白眼前灰头土脸的小姑娘自己惹不起，连忙声音低了八度，磕磕巴巴回答，“1，1毛钱” 李之画拿出裤兜里面的牛皮小钱包，还是婆婆送的驴牌， 一打开全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她在李家村就没有花钱的地方，这些还是， 上火车前，拿着存折到火车站附近的银行取的，到现在还没花过一分钱。 李之画要给钱，人家不让，都说从叶书礼没发的奖金里面扣。 抽出一张来拍桌子上，看对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钱包， 什么人啊还站起来盯着人家钱包看，连忙把钱包拢了拢，冷声提醒：“找钱啊。” 第 8 章 画画，有帅哥 找了一个没人的小澡堂子蹲进去，快速洗了一个战斗澡，裹着脑袋就忙出了澡堂子。 原本想在旁边买个肥皂把衣服洗了的， 但自己越来越晕，又想着现在还在医院病房，人来人往，想想做罢。 看着坐在窗前烤着太阳昏昏欲睡的李之画。 害怕她真的睡着会着凉，头发还半湿的披散在肩头，小姑娘穿着长裙微微侧身背对着太阳，左边半个肩膀露了出来，白皙圆润，比其他因为下地烤到太阳的地方白的像在发光。 胸前应该是穿了刚刚手里面拿着的小衣，饱满挺括，让人移不开眼睛...耳后又再泛红。 “画画，把头发擦干再睡。” “画画，起来动一动，好不好......” 李之画突然困的厉害，反正怀孕之后，随时随地，一困就忍不住，就像...脾气好多时候也会忍不住。 “别烦我........” “我都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好困 。” 轻轻软软的，带点怨气， 但是在叶书礼耳朵里面就是在撒娇， 看小妻子身子越来越歪真的快要睡着了，想了想，提高声音道：“画画，有帅哥。” 这还是新婚第二天，接到调令他去道别，去到床前时，她嘴里嘀咕的。 姨妈家的表哥就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对于这些词汇他听过一些， 今天自从醒过来，只要自己一笑，她就会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 叶书礼小时候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笑起来腮帮子都能被捏的乌青； 堂哥们也调侃自己要是生在国外，可以做一个靠脸吃饭的影视明星。 所以叶书礼笃定她会醒过来，今天她连帅气点的医生都没有忍住盯着人家看了好一会儿。 “哪里？哪里？” 这声音一听就是大帅哥，她正在做梦和好朋友在夜店里面点了一堆男模呢。 李之画半梦半醒之间， 看她又想睡过去，叶书礼看了看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又想到自己受伤那天的情形...请求道： “画画，你去帮我看下勤务兵可以吗？” “啊？勤务兵？” 李之画清醒多了，就是脑袋有点疼，浅眠醒了比较难受。 “他那天和我一起被送来抢救的，伤的比我轻..应该没事” “我有画画陪着，他家就他一个，画画帮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哄着她出去走走，回来画画的头发应该也差不多干了，刚好吃了晚饭再睡。 李之画迷迷糊糊，到导台那拉着赵晓微打听了王伟的情况， 王伟昨天晚上刚刚醒的，现在住在5楼病房... 听见踢踢踏踏的声音由远及近，果然一模嫩绿的身影半跑了进来，就囫囵的踩着一双鞋子，看得叶书礼心惊胆跳，忙制止, “画画，不急的，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你小心脚下。” “你现在怀着孕，我们不着急，慢慢来。你摔倒了我没法扶，是不是？” 李之画无所谓点点头，想说‘安啦，自己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了的，一点事都没有’但是转念想到，好像确实是一出事就已经为时已晚了，到时候哭死都没有用。 于是改了态度，乖巧应下。 去澡堂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旁边的供销社，看来得找时间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合适自己的鞋子卖。 拿起旁边的网兜，挑拣着拿了几件这段时间王政委送的礼品，又从婆婆给的营养品里面拿了几样，装了满满一网兜这才停手。 “怎么样还需要拿点什么？” 叶书礼满眼含笑，心想自家小妻子是个大气的， 微微摇摇头， 又道：“够了，画画” “辛苦我家画画了，等你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李之画看了旁边那兜脏衣服， “对了，你这边有住的地方吗？我想洗衣服。” “我住的是单人宿舍，一会回来我把钥匙给你，家属院我出任务前就申请了，应该也下来了。” “等王政委来我问问。” 李之画刚刚扶着楼梯慢慢挪腾到5楼，刚找准方向往左边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保卫科人员急跑而来，呼啦啦的从眼前过去。 “快快快，有人跳楼了。” 都在医院跑起来，肯定是出人命了，李之画意动，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怀着孩子呢，帮不上忙不说，这些画面自己这小胆子还是少看，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 又看看网兜，这才是正事。 等找到病房听到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应该是在安慰人，还有低低的抽泣声，这在病房很常见 。 一眼看到门口的床上面躺着一个未脱稚气的少年，再看床号，确定了就是王伟。 王伟今年19，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15岁因为打架被当地派出所抓住，但也因为过程中跑得够快，特招进了部队， 训练了2年，后来到了叶书礼身边，现在已经3年多。 看着对方羞赧的样子，明白这是还不熟，率先开口自我介绍，“王同志，你好，我是你们团长媳妇，” “你们团长，担心你，特意让我下来看看，身体怎么样了？.....” 看他满脸的不自在，又躺在床上不能动，遂歇了想要拉关系的心，以后还要接触的地方多，不急一时。 于是细细叮嘱了几句，将叶书礼的担心传达到位，将东西放下， 听叶书礼的意思这小伙子这些年的津贴，都寄回去给之前帮助给他的那些人家了，手里应该没有钱， 刚刚起来一半又坐了下去，从自己手腕上挂的钱包里数了5张，想了想应该够了，多了在医院人多眼杂也不安全， 肯定有人照顾，但是这手里有钱,额外需要什么也才好麻烦人家， 想到这，明天得去趟供销社买点零嘴什么的，人家来送饭不能次次让人空手走。 缓了缓觉得还是平常心对待就好，谁也不喜欢不平等的关系，于是压低声音含笑道：“你看我差点给忘了，怀孕了记性差，你们叶团长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将钱放到了他的手边，催促着：“快收起来，一会人多 看到了不好。” 王伟眼眶红红， “啊啊啊........不要拦着我，为什么还要拉我下来！让我带着闺女干干净净的走。” 一声崩溃尖叫从帘子那头传过来，声音暗哑虚弱，又带着深深的绝望。 像一滴水炸进了油锅，刚刚还悉悉索索交谈的声音也开始清晰的传递过来。 “我不能生了，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婆婆刚刚差点就把她捂死了。” “差点就死了你们知道吗？” 第 9章 到了八辈子血霉的母女 听起来是有人因为生了闺女，又被婆婆迫害，就想要抱着闺女从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 糊涂啊！ 自己的命不顾，竟连孩子的命也不要了！ 但是听着她的哭声不免让人心酸， 特别是李之画这会儿，正是容易感性的时候。 在后世还重男轻女，更别说现在， 听她的意思，生孩子时候出了问题，以后都不能生了，这无疑是祸不单行 。 况且还是这样的年代里面。 伴随着女人的哭喊声，是一个刻薄老太太的咒骂声， “苗翠翠！你肚子不争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让你抱养你大哥家的老三，你还挑三拣四的。 怎么寻死觅活的，你还不嫌丢人？ 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赵家的香火，到你这儿要是断了，你就是千古罪人！ 我儿子这么有出息，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不下蛋的母鸡。” 老太太骂骂咧咧声音和唱戏一样，自有她的一套理论， 嫌弃儿媳妇没用，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把身体弄坏了。 大放厥词的声音洪亮有力：“今天我就算是捂死了她，又能怎么样？ 为了她你就要断了老二的香火,你这个丧门星！ 早知道你这么不识好歹，当初就不该让我儿子娶你进门。” “你看看你，要生不能生，要养不愿养，还有脸哭哭哭？嚎丧啊?我还没有死呢....” 夹杂着保卫科小战士劝解的声音，“李老师别冲动...” 李之画惊愕， 不是？ 这还是个老师？ 还以为她是因为要靠婆家吃饭，不能养活孩子和自己，才会选择的跳楼。 老太太坚持认为儿媳妇自己生不出儿子，能帮衬她大哥养儿子是儿媳妇的福气。 心里冷哼，要不是看着这个苗翠翠是个老师，有工资能交给家里， 还能免费帮着老大家几个孙子补课，她早就让老二和她离婚了，老二现在可是大官了。 "你以为现在能跟着老二随军，就过上舒坦日子了？别做梦了！ 你不养你大哥家儿子，门儿都没有！" 老太太打算好了大儿子家的俩正式工作，留给她大孙子和二孙子的。 小孙子到以后工作还没个着落，就让小孙子接老二的班。 现在因为这丫头片子死活不愿意，啐了一口，“赔钱货！” 女人呜呜咽咽的声音传过来 "反正我不会把大哥家的儿子接过来,我不同意!" 接着就是桌椅移位传出的摩擦声。 应该是又抱着孩子往窗边而去，再次准备跳下去， 李之画听到这儿不得不感慨：遇到这样的婆婆是她倒了八辈子血霉！那闺女生下来就遇到这样的妈，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老太太声音发狠， "今天这丫头我非弄死不可，也省坏了老赵家传宗接代的大事，等会儿再好好收拾你个要死要活的玩意..." 说着就看那老太太飞快的抱着一个襁褓，掀开床帘就疾步往门口而来, 李之画在这听了他们一脑的官司, 恰在此时，一则消息蹦了出来 —— 【惊爆！惊爆！啃到超级大瓜：苗翠翠抱女跳楼为哪般? 收获积分 +8】。 李之画确实惊了，要知道，这可是自己攒积分以来，单次获得的最高积分，正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瓜可太有 “分量” 了 。 就看着一坨不明物体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砸来， 眼看就要越过李之画的头顶，往门口的墙壁而去， 不好！ 这不会是他们提到，那个刚出生的闺女吧? 李之画见状，心猛地一揪，哪还顾得上别的， 箭步上前，一把抓起旁边空床的被子，利落抖开，堪堪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孩子兜了回来 。 李之画紧攥着被子两角，被子里传出孩子微弱的动静，那声音细若游丝。 这细微声响，似重锤砸在她心上，让她瞬间手脚发软。 方才为接住孩子，她仓促转身，腰部一阵剧痛， 此刻每一下呼吸，都似在拉扯着扭伤处，疼得她冷汗直冒， 双手也酸得几乎拿不稳被子 。 眼看着那老太太不依不饶，一次不行还想来第二次， 李之画心知不能让她靠近自己。 快速的将自己刚刚在坐的椅子绊倒拦在跟前， 再反手将孩子抱起，把被子兜头朝着老太太扔了过去。 然后跑到了角落，试着将长条的床头柜移开， 侧身挤在了床头柜和墙角之间的夹角里面，才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对着刚将寻死觅活的苗翠翠拉下来的保卫科小战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人啊!” “来2个人保护我，我现在手里面的孩子再被抢去很危险。” “再去2个人把这老太太按住，” “至于那个寻死觅活的，你们要是不放心就留一个人把她看住了。” 保卫科小战士还在犹豫，李之画可不想在这儿,莫名其妙的出意外，厉声呵斥： “今天这要是出人命了，你们也准备继续用这和稀泥的态度？” “你们都瞎了吗？这孩子刚刚差点被这老太婆摔死了，要不是我，这会你们就等着处分吧！” “畏首畏尾的，既然不敢管就把人给控制起来！” 一只手指着这会着急得呜呜哭的苗翠翠， “这个扰乱公共秩序，这里可是军区医院，带来的后果你们谁来负责？” 又指着怒气冲冲刚刚把被子从自己头上取下来的老太太， “这个故意杀人罪，你们还有我们俩” 说着指了指床上躺着的王伟 “都是亲眼目睹的，是目击证人。” 王伟赶忙提高音量附和： “没错！这位是我们 1 团叶书礼团长的爱人，我是叶团长的勤务员。当时的情况我们都亲眼所见，完全可以作证 。” 刚刚王伟就想要起来保护李之画，被李之画眼疾手快给制止了,让他别来添乱。 连床都下不来，就算勉力下来，自己还得注意他，到底是谁保护谁都不好说。 保卫科小战士一听立马将老太太围了起来， 又分了2个人来站在李之画桌子前， 第10 章 新手爸爸紧张 恨铁不成钢道：“把床单拉起来，把她手给捆了，这个时候她不是你们需要保护的普通人，” “她是杀人未遂的危险分子。” 听了李之画的话，一个机灵的立马三下五除二的将老太太给反手绑了起来固定到了床脚。 门外此时聚拢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李之画正想要个人去找个能管事的人来， 就见赵晓微挤进了人群， “李同志你一直没有回去，叶团长担心你，麻烦我来看看。” 李之画里面咯噔一下， 心道：糟糕忘记叶书礼了！ 这么久了，主事的怎么还不见一个？ 李之画看看已经被控制住了的危险分子一号：孩子奶奶， 再看看那边还在哭的危险分子二号：孩子亲妈， 两人倒是殊途同归，都想要这个孩子的命。 又想着躺床上不能动的叶书礼， 当务之急，安抚病人情绪最重要，忙拜托：“晓微，麻烦你上去告诉他一声，我人没事，过会儿就上去。” “让他不用担心，我就在医院里面哪都不会去的。” 赵晓微闻言，歇下看热闹的心，哎呀这热闹不是时候，自己还得去查房， 于是认真应下，飞快转身给李之画递回话去了。 这事都惊动保卫科了，没理由不通知能做决策的人， “你们没通知负责处理这类事情的部门或相关人员吗？” 几个小战士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 “通知了，估计一会儿才到。 前面产科有人动刀子闹事，有经验的同事都去处理那边了。” 另一个也补充道：“家属院新来了不少随军家属，正混乱着，人手不足。” “为此军区正在组建居委会，只是也还没有招人....” “是的，就连我们医院保卫科也被借走了大半人去帮忙。” 那也总不能在这干耗着，瞅了瞅一直哭的苗翠翠，这人自己不立起来白搭… 思量着，先把孩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轻轻打开包被 ， 小脸皱巴巴，脸色通红，上面还有白白的胎脂， 大松一口气，看样子她是被闹了一天，哭累了，才声音微弱，并不是自己担忧的糟糕情况， 不过，还是要专业的人检查才行。 “医生呢？怎么也没有护士医生来看看？” “那个，那嫂子，现在是下午查房时间，估计一会儿就来！”李之画看上去比自己小，王伟一声‘嫂子’差点叫不出来。 既然会有人来管，那自己走了问题不大。 给这群一看就没有经验的愣头青，建议道： “那要不，你们留两人在这守着，等医生查房到这儿，再给医生检查一下孩子？” “处理这事的人，等他们来了你们在把人交给他们，说明一下原委就行。” 说完，示意接过孩子， 挪开了床头柜走了出去， 刚刚这一惊一乍的，都快脱力了， “麻烦同志帮忙挪回去一下，我这会儿没力气了。” 交代差不多，又嘱咐王伟要有什么事，随时让人上楼找他们。 这才施施然走出了病房，直接回6楼。 “我回来啦！” “妈耶，今天我可是做了一件大事.....” 一进门，李之画就叽叽喳喳把事情经过给讲了一遍， 说到英勇救那个孩子的时候，还拿起一件衣服比划着， 说完感觉好累，于是蔫蔫的道“就是好像一下子有点被吓到了，现在全身发软。” 说着将小肉手放到叶书礼的手心里面。 叶书礼一摸，全是冷汗。 从李之画一进来看她的走路姿势就开始皱眉，又听到她接那个孩子...... 不对！ 叶书礼连忙将想要趴到病床边的李之画喊住，语气焦急，“画画，你有没有觉得腰疼，或者胳膊疼，你动动？” 要是小妻子没注意，造成二次挫伤就麻烦了，尤其是腰， 她怀着孕本就辛苦，要是伤到腰，又不能随便吃药，他记得几个堂嫂孕期就有这忌讳。 李之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当时自己好像有一下子冷汗都疼出来了， 本来就又困又累，现在还多了害怕，眼睛里立马盛满了泪水，眼尾和鼻头都开始发红，水汪汪的看着叶书礼，有气无力嘟囔， “我这腿还没有好呢，这腰还来凑热闹，烦不烦呐！” 说完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哭哭啼啼的不像样，想着憋回去， 但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委委屈屈道： “我自己都忘了，我刚刚接孩子的时候好像确实扭到腰，那会就很疼，只是后面太紧张给忘了。” 又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寻求帮助：“我现在不敢动，怎么办？” “我不想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叶书礼的眉头都舒长开了不少，看她这个样子，又好笑又担心， 但还是耐心安慰，“没事我们就动动，也许就是轻轻扭了一下，是我刚刚太严肃吓到画画了，我道歉好不好。” 叶书礼也是第一次当爸爸，这一天都像是做梦一样的， 不免全往最坏的地方想，最主要的是现在自己不能动，一不小心就把焦急的情绪给带了出来。 叶书礼立马反思，平复好了心情，这才重新温声开口：“我们画画真厉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李之画：我也这么觉得，嘿嘿...， 眼底开始有了笑意。 “好啦都是我吓到画画了，现在我们动动手，再站起来动一动腰。” 说完对着李之画就是一个超级大的笑容，将李之画笑得晕头转向的， “嗯....”才站起来动一下腰，就仿佛一下子触发了什么开关，就那一瞬间，从腰部脊椎开始，一股酸痛扩散到了尾椎骨。 “画画？”叶书礼着急。 李之画一时疼得已经不是倒吸冷气，而是直接不敢呼吸，太疼了，喘气都疼， 这，这怎么一下子这么疼，这不科学。 李之画忍住疼慢慢坐下，但是坐下就像关闭了那个开关，居然....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只余下刚刚疼痛带来的冷汗，还在微微往外冒， 李之画语气里面满是，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神奇的事的既视感。 第 11 章 石主任上门（修） 躺在606病房的陪护床上，李之画被按得手脚乱蹬， 眼泪止都止不住的飙了出来，惨叫连连， “你这个是扭伤加上轻微劳损，现在不给你把症结给疏理通， 你现在又顶这一个肚子，一个星期都别想动，能疼死你。” 周主任一边下狠手推拿，一边给李之画和床上那位，眼睛都快把自己给刀了的解释。 李之画有些腰肌损伤，但是因为不严重， 她怀孕之后都会时不时腰疼，就没有在意。 今天一扭伤其实也算因祸得福， 病灶还在潜伏期就被发现了，不然生完孩子，大概率会一直腰酸背痛，那个时候就只能用药物缓解，不能根治了。 她躺床上痛呼间隙，调侃的总结道：“我这是好人有好报呀。”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满含关切的女声急切传来：“小书，你怎么样了？我和你苏爷爷昨天刚到桐城……” 来人年近六旬，鬓角夹杂着几缕白发，眼眸温和。 一踏入病房，她的视线瞬间定格在病床上的叶书礼身上， 看着他略显憔悴的模样，脚步不自觉加快，急切问道：“这伤得怎么这么严重？医生怎么说的？” 说着目光随着叶书礼之前的视线方向转过去， 一眼便瞧见了被周主任按在床上的李之画。 刹那间，保卫科人员提到的，那位控制住混乱局面,还救了孩子的 1 团团长媳妇的事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满心疑惑，目光在叶书礼和李之画之间来回打量，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叶书礼这才缓缓收回看向李之画的目光， 略带歉意道：“石奶奶，实在是抱歉，我现在行动不便，无法起身相迎，还望见谅。” 随后，这才将自己的病情道来，宽慰她不必担忧，身体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提及小妻子，他目光柔和了几分, “是两家爷爷撮合的。” 接着不紧不慢解释：“刚领证我就被调走执行任务，只来得及在她老家办了婚礼； 当时我在出任务，父母也在忙调令，就没在京都办。 是我们叶家对不住她。” 叶书礼清楚，虽说石奶奶和苏爷爷已经调来了桐城，但定然还同京都那边联系， 所以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 都是一个大院，又是看着叶书礼长大的，石主任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 忍不住促狭，“好啦，好啦，看来小书书是很满意你爷爷给张罗的婚事啦，哈哈哈...” 叶书礼听到自己小名不免羞赧，这名字自己好久没有听到了。 这边，李之画终于结束了按摩， 像一条咸鱼一样的躺床上，双眼无神，仿佛下一秒都能早登极乐去了。 “行啦，噗嗤，别躺着了，你先起来活动活动，别躺着，压到肚子啦，你现在的情况最好站着或者坐着的好。” 周主任看李之画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把人给拽了起来。 太可乐了这孩子。 “好了，我房也查了，腰也给你按了， 至于叶团长说的消肿药包，这就回去给你配，你晚上记得来拿，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到卫生间清洗了手上的药油， 又朝叶书礼和石主任颔首打了招呼，这才拿着病历本走了。 李之画虽然很想继续躺着， 但是为了健康着想还是听周主任的话扶着腰爬了起来， 这一歪头才发现病房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李之画一脸懵，这刚刚自己叫的还好吧？也没有太大声吧？ 这一天天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下床将裙子理了理，先去倒了一杯水， 听他们聊内容就是认识的，再看看来人的穿着， 将手里拿起来的麦乳精放了回去，重新从柜子里面拿了奶粉。 “书礼，这位，我应该怎么称呼？” 说着将手里面的水杯递到了石主任手边的桌子上，笑吟吟招呼： “不知道您有没有忌口，我给泡了杯牛奶，我看快到了晚饭时间，喝点刚好垫垫肚子，” “画画，这是看着我长大的石奶奶，刚随苏爷爷调到我们桐城总军区，你随我称呼便好 ” 介绍完关系，才到职位，“他们二位，现在分别任军区总司令和居委会主任。” 说完又对一旁石主任介绍：“这是我的妻子李之画， 两家爷爷是旧识。 年纪还小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烦您告知我便好，劳您多担待。” 李之画听到介绍，大大方方的笑着道“石奶奶好，您叫我之画就行。” 互相介绍完，石主任端起牛奶，一摸刚好是温热的，送到嘴边喝了几口， 这才徐徐道来， 称她到了医院才知道叶书礼住院。 而楼下那个跳楼的苗翠翠，正是叶书礼手下 2 营赵副营长的媳妇。 眼下赵副营长正在执行任务，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再加上突然激增了的家属，大事小事不断，负责处理这事的人手捉襟见肘，严重不足。 石主任处理完另一起事件，马不停蹄地匆匆赶到现扬。 刚一到，保卫科的同志便向她描述事情经过，听闻关键时刻是李之画出面，才成功制止了混乱的局面。 石主任原本略显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要知道，她们居委会此刻正在紧锣密鼓地组建当中，正为人员短缺而焦头烂额呢。 紧接着，有人提到 1 团的团长姓叶， 石主任心里 “咯噔” 一下， 一番打听询问后，知道正是叶书礼。 可抬眼望去，病房里一片狼藉，她只能强打精神先处理事情， 站在门口，闻着里面传出的尿骚味扑, 石主任立马捂住了口鼻 , 原来是赵老太尿了。 赵老太被拴在床角，嚷嚷着要去上厕所。 众人满是嫌恶，没人理会她。 于是，赵老太实在忍不住，一大把年纪了尿了裤裆。 石主任皱起了眉头，不太想踏进病房。 她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扬面？ 要不是需要丈夫职位高的人来担任这个主任，才能压制住下面那些闹事的家属，而另一位梁副司令的夫人又已经去世，她才不做这劳什子主任呢， 她这会儿本该在院子里悠闲地喝下午茶。 身旁的保卫科人员见状，他们也不愿意一直呆在里面， 立马拦住, “石主任，我看咱们换个地方吧。这一层就有个保卫室，就去那儿。 眼瞅着快吃晚饭了，病房也得打扫打扫...” 第 12 章 你都跳楼了，还怕婆婆？(修) 她就2个诉求： 第一，让老二家继续养着着老大家，要2人全部工资。 第二，老二家过继老大家的小儿子，让那个孩子以后接替老二的职位。 她是怎么一大把年纪了如此无知，还能活的如此自信的？ 大家不解。 苗翠翠进这屋，眼泪就像拧不紧的水龙头，哭一阵歇一阵。 那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冒， 孟姜女哭长城都怕没有她能哭。 石主任脑瓜子嗡嗡的， 本想着速战速决, 可，苗翠翠，她好似脑袋缺根弦， 说话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念叨家里那点糟心事。 她边哭边说，才来随军一个月，昨天晚上刚经历难产，才从鬼门关里出来。 今天，她婆婆就追上门来，索要上个月没给的工资，一分都不放过。 说到这儿，苗翠翠悲从中来，“呜呜” 地又哭开了，眼泪糊了一脸。 石主任一开始的同情，都快被这没完没了的哭声给磨没了， 眉头不自觉皱成个 “川” 字， “那你就说，你现在是不是不想给婆婆工资？” 石主任不管旁边咒骂的赵老太，就是想要快速的理清苦主要求，对症下药， 但是事与愿违。 看苗翠翠又嘤嘤地哭，她几十年的养气功夫都快破功了， 她心里暗自埋怨：这个老苏，调个职位，倒把她给害惨了！回去非得把他的烟没收了不可，抽什么抽，越想越气。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温和询问："你现在是不想给工资，对吗？" 苗翠翠哭得打嗝，身子一抖一抖。 旁边的保卫科的同志也开口规劝, “苗同志，我们都是诚心来给你解决问题的。” “你要是哭能解决事儿，还犯得着去跳楼吗？” 瞧着苗翠翠依旧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开口点清现状， “我们大家可都饿着肚子呢。 你要是实在不愿说清楚想法，那就只能按你婆婆的要求，你们自个儿慢慢掰扯去吧。” 见她还是一脸懵，抓不住重点，石主任索性扮起了白脸， “我们是为了帮你解决事情才在这里。” “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苗翠翠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 她抬眼瞥见赵老太太那恶狠狠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给吓了回去，嗫嚅着不敢吭声。 石主任见状，提高音量，恨铁不成钢， “你都跑去跳楼了，还怕你婆婆？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再不说，我可真走了！” 说罢，作势就要往门外去。 这下，苗翠翠终于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我…… 我知道，我跳楼不对。”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也不是毫无感觉，石主任和保卫科的同志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后娘似的，她心里其实早后悔了。 “我就是觉得日子没盼头了，婆婆要把工资全拿走，我和孩子可怎么活呀？” 苗翠翠抽抽噎噎，见大家还盯着她，又期期艾艾地继续说：“我也不想养别人的孩子，可...可这样能行吗？” 石主任听到这儿，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可算把诉求给说出来了。 “我们代表军区给你做主，以后直接从军区划出赵副营长1/4的工资，给你婆婆当养老钱，” “你的工资你自己留着支配，这样行不？” “还有孩子的事儿，只要你不同意，谁也别想强迫你养。” 她这也是刚走马上任，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就按照她了解的京都物价水平，给定了20一个月。 “我不同意！我儿子儿媳养我天经地义，你们这是什么破领导！” 赵老太一听这话，瞬间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抢孩子。 在她固执的想法里，只要把孩子弄死，就能实现目的。 抬手一看，都过去了快2个小时还在闹。 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这赶鸭子上架做了这主任，本就心里没底，结果刚上任，糟心事儿就一件接着一件。 她不禁暗自懊恼，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如今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应对这一桩桩麻烦事 。 思量片刻，伸手抓起旁边的纸笔，“刷刷” 几下， 便将一来就打听到的事情前因后果条理清晰地写了下来， 随后一把递给苗翠翠，“打起精神来！你闺女投胎到你肚子里，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在她们家，小闺女也是千疼万爱养着的。 让苗翠翠把大哥一家的工作地址，以及她和丈夫这些年的工资情况都详细填在纸上， “你好歹也是个老师，就算一个人养孩子，凭你的收入也不是养不起。 整天就知道哭哭哭，你闺女要是能说话，早烦死你了。 一会儿拉着她要跳楼，一会儿又搂着她哭个没完， 她那么小，最需要休息，你就一点都不考虑！ 苗同志，你自己也才生产完，身子是一点都不顾？” 苗翠翠被说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怕，我丈夫回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石主任一针见血地打断：“你靠他吃饭？” 苗翠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从来没见过丈夫的津贴和工资。 “那你怕什么？” “要是怕他动手打人，咱们军区还有妇联组织，能给你撑腰。 “你都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些？” 苗翠翠这回愣是不敢哭出声，乖乖应道：“我这，这就写。” 待她写完，拿着纸径直走到被死死按住的赵老太跟前， 板起脸来，“没看出来，你大儿子还是皮鞋厂的正式工啊？” 赵老太立时挺直腰板，得意洋洋地炫耀，“那是，那可是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 当初可是花了老二两年的津贴，还托了他战友的关系，才把老大弄进去的。 石主任闻言，收起了笑容，话锋陡然一转： “就是不知道，我一个电话，从军区打到皮鞋厂将事情一说，” “喲，看出来了,涉及金额还不少,” 第 13 章 房子分下来了 接着乘胜追击， “从军区汇出去的款，这可是铁证，查一下谁去领的，又是都花哪里去了，很容易吧？” “要是金额巨大还还不上，说不定得判坐牢呢。” 又拿举着另一张纸，“哦…对了，这是你谋杀军人子女的全过程，当时病房里的人可都看见了，全是证人。” “啧啧，看来，你得去牢里陪你儿子了，你们母子也能在里面团圆了。” 不管怎样，她确实有罪，先把罪名落实再说。 就一个迫害军人子女一项，这个年纪了就够她牢底坐穿的。 石主任还不信收拾不了了还！ 连哄带吓， 那赵老太婆被唬得哆哆嗦嗦，最终在认罪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最后还警告她，要是以后再敢闹事，就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和军队，到时候必定会是雷霆手段。 这边，苗翠翠为了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终于硬气了一回。 她态度坚决，表示大不了就离婚，谁都别想好过，反正她连死都不怕了。 .... 李之画听石主任讲完后续事情， 石主任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下来吃饭，只说改天再聚。 只能起身送她离开, 这才回到病房打开饭盒,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浓郁醇厚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好吃得她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 。 不禁暗自惊叹，军区食堂的师傅竟有这般厨艺。 一下子慰藉了李之画空空如也的五脏庙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李之画舒舒服服的吃完又仔细给躺在床上的叶书礼喂完粥， 现在吃饱喝足,大脑缺氧，感觉随时都能睡着。 打从接到了部队的电话到如今，李之画就没再睡过一个囫囵觉， 若不是叶书礼还记挂着小妻子需要泡脚消肿，她真心不想再动，想直接连洗漱都免了。 得了,总不能男人为自己好，特意找的周主任配药包,自己还不领情,这不利于培养感情。 使出洪荒之力，挣扎着在男人的温声下，扶着腰拿了盆， 将药包放进去，再倒了半壶滚烫的热水， 等了20分钟觉得药效激发的差不多了才把自己的脚伸进去。 这么一泡还别说，额，感觉更困了,从脚底开始酥酥麻麻的特别舒坦, 一边迷迷糊糊想着，也不知家属院分的房子怎么样了，她回来的时候王政委已经来过。 也不知道有没有商量房子的事情？ 叶书礼虽然说有单人宿舍，可里面住的都是大老爷们，自己去总归是不方便， 关键这可还得洗内衣裤呢， 要是不小心让人给瞧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不好，这会儿的人应该都在意这些。 床上的叶书礼想着赵副营长，没想到他平时有点鲁直就算了，现在连自己家事上面也如此糊涂！ 想到小妻子听石奶奶说事情处理经过时，一直爱说爱笑的人对赵副营长那是一句都不想提， 她虽然一直嘴上说孩子遇到苗翠翠那个妈倒霉, 但是对苗翠翠，叶书礼能看得出来，她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病房里面一时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李之画用脚搅动药水的声音，以及外面间歇的几声蝉鸣声， 等听见小妻子大大的呵欠一个连着一个,泡着脚,眼睛都快阖上了, 叶书礼忍不住轻笑一声,李之画只觉得身子都酥了 激灵一抖,这个魅惑不自知的男人， 可真是的,随时随地吸引她想犯罪, 可惜现在不方便....烦恼！ 叶书礼想着她回来眼中的不耐烦和烦躁,这得让她开开心心的才好。 “画画，我们的房子分下来了，你明天想不想去看看？” 李之画小扇子一样的眼睑刷的抬起， 一双锃光拔亮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男人，“真的吗？房子怎么样你说说呗？” 叶书礼，看她竖着耳朵认真听的小模样，不由得失笑，“具体的还得你去看，我不清楚。”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王政委肯定和你细细说了，要不你怎么会做决定？ 哼~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之画一副你别想骗我的傲娇小表情看着他。 叶书礼指了指小妻子泡着的脚， “画画，时间到了，周主任说适量就行，不能泡超过半小时。” 李之画闻言感受了一下，好像水温确实也不太高了， 看男人一副等你弄好我再说的样子， 撇撇嘴，也没再继续纠缠，用毛巾擦干净脚，噼啪噼啪穿着叶书礼的拖鞋倒水去了。 婆婆给叶书礼备的拖鞋，他躺床上暂时穿不了。 李之画因脚部浮肿，原本尺码的鞋穿不下，便顺理成章换上了他的拖鞋。 现在一双圆乎乎胖嘟嘟的脚，踩着44码的大鞋子， 看着滑稽又好笑。 “画画，卫生间滑，你小心一点儿，” “知道啦！” 等看着李之画兴奋的坐在自己床前，叶书礼这才清清嗓子道： “是个独立的小院子，离石奶奶家不远。” “我用之前立的几次功，加上这次的奖励，特意换的它。” “房子之前的主人，转业后就空了下来，咱们运气不错。” “我想着，你肯定会喜欢 。” 她看着叶书礼，眼神里满是依赖与满足，轻声柔语： “房子好不好的，也没那么重要，只要能有个安身之所就行。” “只要能来随军，能和你在一起，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都高兴的。” 她微微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担心道， “上次听爷爷说，咱家得避避风头，有没有事.” 才不是，李之画一听就知道这房子肯定好，原来副司令住的哎！住起来肯定舒服..... 叶书礼怜爱的摸摸李之画手上的肉肉， 爷爷可真是有眼光，还机智，让自己去看望李爷爷，要不然可就要错过画画了。 第14 章 人设不能偏 从叶书礼父亲那一代开始， 暂时远离京都权利中心， 因此刻意减少在京都露面次数， 才好淡出大众视野。 这几年京都几个派系倾轧严重， 叶家和几大派系关系都维护的很好， 自然不想被牵扯进去， 保持中立才是对叶家最好的。 但再怎么低调， 叶家就没有等闲之辈， 那么多重要的职位被叶家占着，怎么可能真的低调得起来。 自己身上积攒了诸多功劳，叶家的根基和威望在那儿。 他心里清楚，自己一直压着不晋升， 那是自己的选择， 可不能因为个人破坏了正常的晋升资格， 无端增加晋升的难度。 否则，很容易树敌。 这次，他用自己的功劳换来了这么一个闲置的院子， 这样一来，各方的颜面都能顾及到，恰到好处。 对他而言，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还有得感谢画画愿意来随军， 才有机会分房子...... 叶书礼看小妻子清清亮亮的眼眸， 第一次见她就是这样看着自己， 一见就有种想要把她拉到自己的羽翼之下的冲动.... 心里想着这些就不必让她知道了， 有自己就好，就要岔开话题， “画画，明天会到2个人来照顾我们，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只要陪着我就好。” 突然顿住， 一旦自己出了事， 她就得独自应对叶家盘根错节的庞大关系网.... 叶家本家加上旁支的上千号人，还不算各家积年的老仆... 她之前的成长环境，从未接触过这般复杂的局面 。 身为她的丈夫，是他让她置身于叶家这复杂环境, 他有责任教会她在叶家立足。 她可以不处理,但她必须有能力处理。 叶书礼陷入沉思，将其中利害关系想清楚后， 紧紧握住李之画的手， “画画，从明天开始，我给你讲讲叶家同各家关系吧。” 哪怕自己记忆力超群， 但小时候，面对叶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也有记不住偷偷哭的时候。 他15岁开始参与处理时，就算在家里英叔的协助下都难免觉得相形见绌。 想到这些，叶书礼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语气轻柔地说： “就当是给咱们的孩子做胎教了，好不好？ 让孩子也提前了解了解。 叶家现有的族谱，还有那些重要的关系网，你也需要梳理一遍……” 李之画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软糯，“好呀～” 翌日一大早，医生查完房， 李之画道完谢送走医生，正睡眼惺忪地半躺在陪护床上。 叶书礼随即开始给她讲起各家渊源，从上几代的家族起源说起，深入浅出。 她索性一骨碌爬起来， 认真听叶书礼娓娓道来， 试图让那些繁杂信息在脑海中留下痕迹。 她这具身体高中毕业不足一年， 思维和记忆还算没有僵化。 但是！现实很骨感， 悄默默抬起手表看了一眼， 两个小时，好像啥也没有记住! 脑袋迷糊,怀孕犯困止都止不住, 叶书礼瞧出小妻子双眼呆滞，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便收了声：“好啦，今天就先到这里。” "等明叔和容姨过来, 爷爷估计会让他们捎来最新的各家变动情况。 到时候我再给你画一个图,你就能有印象了......." 又诱惑道: "现如今家属院的情况我也会细细和你说清楚, 我们画画这么爱看热闹,知道这些是不是会开心?" "爱看热闹"四个大字就精准的传入了李之画耳朵里面, 犹如一声惊雷炸起, 把李之画雷的外焦里嫩, 不是，不是, 自己听八卦都是在病房外面, 他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和自己的形象严重不符,严重不符, 她和叶书礼来了这里才相处不超过20个小时吧? 怎么柔弱的标签还没有贴上, 人家先给自己贴了一个''爱看热闹''的头衔? 大脑不由得飞速运转: 爱看热闹---等于---爱讲闲话---等于---八婆一个 "啊!"李之画放下自己盘着的双腿, 塔拉上大拖鞋,蹭蹭蹭跑到男人床前, 拉起男人还在被子里面的手, 不由分说用力握紧, 非常之坚定的道: "谁说的我爱看热闹,我不爱!我一点都不爱! 有热闹的地方都危险,我这还怀着孩子呢不是? 力气还小一不小心就被误伤了......反正我这个人都是热闹找上门随便看看,不爱自己主动看热闹......" "哎呀说错了..我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看...." 看着叶书礼嘴角含笑,下巴收紧就这样静静地听自己讲了这么多, 自己应该表达清楚了,吧? 叶书礼死死的咬住下颌角,才憋住不笑出声, 他心里清楚，此刻要是笑出声，小妻子准得恼羞成怒。 "你别听别人胡说,知道了吗?" 听到她急切的问话， 看着她因着急而涨红的小脸, 急于求得自己认同的样子, 叶书礼心中一动：原来她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她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将我放在心上吗？ 叶书礼见状，连忙点头。 可瞧着小妻子眉头依旧紧拧， 一脸的不满意，他赶忙又保证： “我们画画不爱看热闹，我记住了，以后保证不再提，好不好？” 李之画听到男人肯定的答复， 总隐隐觉得这次的危机还没彻底过去。 她收回目光，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床上的叶书礼，见他神色如常， 这才将心头那股怪异感按下， 暗自思忖：看来自己的人设,没有偏,没有偏。 她重新笑嘻嘻，正打算问问叶书礼，他提到的那两个即将来的人是什么情况， 突然，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 李之画瞬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顾不上许多，朝着厕所飞奔而去。 释放完五谷轮回之物，这才一阵舒坦的走回床前， 看着男人干裂的嘴角，早上开始就不愿意喝水， 狐疑的看着他，幽幽开口： “话说,你有没有想解决生理需求，” “需要我帮你吗？” 第 15 章 叶家人抵达 昨天她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解决过， 但是自从晚上到现在快14个小时， 这么磨蹭半早上，马上都能吃午饭了， 他，应该尿急了才对吧？ 叶书礼不防她突然说到这个问题上，脸色差点破功，又生生给忍住了， 面上一派神色轻松的笑笑道：“画画，不需要你帮忙，我吃的少没感觉。” 李之画瞅着男人， 昨天晚上喂他喝了一整碗粥，临睡前又给他喝了半杯水，不应该呀..... 床上的男人看李之画还是一脸狐疑的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打岔问："画画,你刚刚去厕所前想问我什么?" "哦,哦,我是想问你，今天到的明叔和容姨是什么人?" 看把她的注意力转移走, 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开口解释道: "都是照顾我长大的长辈, 画画,以后他们会接着照顾我们的小家, 你之后有什么问题,如果我不在可以放心的交给他们。" 小时候他都是老宅子和军区大院轮流着住的， 相比起大院里面的人，他相处最多的还是老宅子里面照顾他长大的长辈。 “明叔帮忙管理我的个人资产，他很擅长理财。” “你往后有什么花销，如果我的工资覆盖不了的可以同他拿，” “我还有个日常花销账户，之前用不上就没管。” “明叔应该会一并带来，你收着，每月都有零花钱打进，随用随取。” 拉住小妻子的手捏了捏，继续道： “至于容姨，她负责饮食，煲汤、炖滋补品很拿手，日常菜系也都会。” “你要是有喜欢吃的，尽管跟她说，她学新菜学得很快。” “我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小零嘴 。” 叶书礼忆起小时候，眼中泛起丝丝怀念。 刚想说 ‘他们都很好相处’， 话到嘴边，又想到他们对自己是熟悉长辈，对李之画却是陌生人， 认真说道：“要是有不开心的，一定及时跟我说，我来处理，别害怕。” 想想都介绍了，干脆一股脑全讲了， “画画，照顾我长大的有 6 位长辈，以后你都会慢慢接触到。” 听闻此言，李之画一时惊得忘了表情管理，只觉五雷轰顶。 本还暗自窃喜公公婆婆离得远， 这下可好，又冒出 6 位长辈！ 叶书礼瞧小妻子这表情，猜出她许是因要接触这么多陌生人心里忐忑， 急忙解释：“画画，他们照顾我长大，叶家会给他们养老，你别太担心……” 先给事情定性：“不管多少人，都干涉不到我们，要是相处不来，随时能换人；” “你要是不愿意，咱也可以不要人照顾。” 他怕说得太直白隔墙有耳，只能这般暗示。 李之画先是迷茫了一瞬，听到 “换人”， 又琢磨叶书礼之前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这不就是叶家的 ‘工作人员’ 嘛！ 她顿时又开心起来， 只要不是这么多人压在自己头上管束，她无所谓， 至于人，等来了相处之后再看。 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书书！书书！快让容姨看看这是伤到哪里了？” “这怎么就下了病危通知？……” 话声未落，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中年女人急匆匆从门外冲了进来。 女人眉眼舒展、面色红润有光， 脚上还蹬着双卡其色平底小皮鞋。 眼中满满都是担忧，眼睛通红， 从门口奔到床边这一小会儿， 眼泪就已止不住，滴滴答答地滚落下来。 紧随其后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 他身着一套半旧的中山装，精明干练， 可那大跨步的急切步伐，还有眼底藏不住的焦虑，都暴露了内心的焦急。 他两手也没闲着，各拎着四个大包裹。 李之画见状，心里忍不住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这体力可真不一般！ 更让人咋舌的还在后面， 他们身后跟着四个帮忙的小战士，每个人手里竟也都提着四个包裹。 李之画瞧着这阵仗， 不禁腹诽：这哪是来探病，简直像搬家啊！ 一看女人进门的架势，出于对自己怀孕安全的考虑， 李之画默默放开了男人的手， 退离了病床，默默看戏！ 看着两人围在叶书礼床边，对他嘘寒问暖，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再回想自己当初在男人刚苏醒时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心里不禁暗自思忖：看来我这照顾人的工作做得太不到位了。 一时间，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叶书礼当时刚醒，脑子没准还迷糊着呢，应该没察觉到我的疏忽吧？ 于是，李之画默默站在一旁，仔细观摩学习起来。 要是再有下次，我起码得像女人这样，多掉几滴眼泪才像话。 她的目光又移到一旁男人身上， 旋即摇了摇头，这种隐忍克制的关心与难过， 自己现阶段做不到！ 叶书礼瞧容姨哭得差不多了，连忙向一旁发呆的李之画招手。 李之画一愣，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这才快步走上前。 叶书礼等李之画走到跟前，便轻轻拉起她的手，神色郑重地介绍道： “明叔，容姨，这就是我的妻子，李之画，你们直接叫她之画就好。” 说着，他的目光又移向小妻子隆起的肚子，眼神瞬间愈发柔和， “她怀着孩子，往后还得辛苦你们二位多劳累。” 第 16 章 路遇女主死对头挖墙脚 叶书礼便急着把李之画支开。 即便李之画再迟钝， 也反应了过来， 哼....之前还嘴硬，说不想解决生理需求， 肯定是骗自己的。 这男人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要是今天明叔不来这不得憋出内伤？ 大不了自己可以拿一个瓶子给他接着呀， 李之画脸色通黄， 她.....也还没有见过呢..... “画画，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我听书书，” 容姨想起现在长大了，遂换了一个称呼， "我听小书,就是这么叫的,听着亲切着呢!" 容姨刚刚大哭过一扬,这会声音还带着一点哑意。 “你不知道，这次过来桐城，我和你明叔可是老爷子亲自钦点的。” “其他的人都羡慕的紧！” “他们呀只能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里面‘相爱相杀’的份。” 神采飞扬说到这，容姨自己忍不住‘哈哈哈’的朗声笑开来， 连带着李之画也不自觉跟着她一起乐， 心里面最后一点点忐忑也慢慢消散。 摸准了容姨的脾气， 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骄声道： “就随自己喜欢，怎么称呼都行，这也只是一个代称不是？” “我和书礼能够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关心， 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我这还打算以后多享享这福气呢......” 容姨感慨的拍拍李之画的手背, “哎呦，两小口都是小嘴抹了蜜一样，小书小时候也这样， 想吃零嘴了，家里面不让他吃外面的东西，就会来找我撒娇......” 两人聊得正嗨，结果刚靠近家属院大门， 李之画余光就看到王振华和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很是亲昵的模样。 李之画立马竖起雷达，往四周搜寻起来，有男主的地方，5米之内必有女主才对。 果然，李之画一侧头， 就看到梁语茹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路口， 她脸色微僵，眼中全是茫然, 眼底还有微微发怒的前兆。 李之画看女主这反应，忙低头拉着容姨离远点， 可别挡住了人家看自己对象不是? 说实在话她总觉得，这会儿还是离远点为好， 总觉得会不会碰到什么‘两女争一夫’的狗血剧情。 但瞅瞅男主就在大门口，这进去不得被发现，可别被误伤了， 于是龇牙咧嘴道，“这走了这一会，脚抽筋了，容姨我们这路边待一会儿再走行不行？” 说着拉着人再往旁边又挪了挪，用路边的树挡住两人的身形。 容姨闻言放下手中包裹，连忙弯下腰帮李之画揉腿。 李之画一时有点不好意思，想把容姨拉起来， 等再抬头望去， 呦呵，大门口那两人已经打打闹闹拉上小手了。 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梁语茹已经愤怒的跑到了二人跟前，满脸讥讽看着二人， 李之画看得真真的，抖了都身上的鸡皮疙瘩， 暗道：好好一个大好青年，遇到男主，变成深闺怨妇.... “画画，怎么了，是不是更疼了？” “没有没有，容姨我没事，不用按了，已经好多了，劳累您给我揉腿，我这站一会儿就好了。” 这边梁语茹看戈薇握着王振华的手，气得直牙痒痒，阴阳怪气讽刺： “戈薇你没长眼睛？你拉着的是我对象， 你就这么喜欢抢我的东西？” 戈薇看到来人，眼中一闪而过得意，立刻低下头，抬手悄悄抹着眼角，一声不吭 ，满是楚楚可怜之态。 两人双手仍然舍不得放开，王振华中气不足解释， “语茹，你误会了，刚刚戈微同志差点跌倒，我只是稍微扶一把......” 果然，男人只有挂墙上那天才会安分， 这谎话是张口就来，让李之画大开眼界。 梁语茹气得浑身发颤，面色乌青，面上蒙着一层寒霜， 这可是她反抗家里，都要在一起的对象， 他们在家属院门口这样拉拉扯扯让她情何以堪？ “我傻吗？你们从站这里开始我就在那儿看见了，你骗我有意思吗？你让开！” 说着一手推开王振华， 一抬眼，就撞上了戈薇那充满恶意的目光。 在梁语茹心中，戈薇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 没有之一！ 这个女人给她的只有数不清的恶意。 至今做的噩梦里面全是因为她。 戈薇最擅长扮可怜，专门挑唆大院里的孩子孤立梁语茹， 藏她作业本、把她锁进厕所、给她取绰号，还在路边撒沙子装鬼吓唬她…。 就算在梁家，戈薇也不放过她，不间断上门找茬， 父母从不听梁语茹解释，反抗就是巴掌。 梁语茹看看旁边这个男人，看来也和那些人一样吗？ 她好不容易初中毕业随爷爷调到了桐城,结束了噩梦, 她以为自已经走出来了, 结果戈薇的父亲半年前也随着调到了桐城, 再看着眼前搅合在一起的男女， 梁语茹只觉胸口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戈薇！”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 “我都躲开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戈薇心里面满满都是痛快，为什么？ 呵~,当然是因为你永远有漂亮的衣服，学习样样拔尖，学校的男同学只知道你， 院里的阿姨也总是嘲笑我和你比像丑小鸭, 梁爷爷总是比自己爷爷高一级...... 她自己都数不清楚为什么, 就是忍不住想要把玻璃橱窗里面的洋娃娃， 把它拿出来沾上泥水,然后踩在脚下..... 戈薇缓缓扯开了嘴角淡淡道,"语茹妹妹，你还是那么不懂事啊......"说完叹息一声。 第 17 章 男女主分手？（修） “语茹，亏我还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 你现在比村子里面的泼妇还不如！ 你对着人家戈微同志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容姨颇为其打抱不平：“那小闺女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就找了个这么眼盲心瞎的对象？” 李之画虽然没太搞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从书中就可以知道， 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凤凰男！ 王振华心明眼亮着呢， 同他拉拉扯扯那个女同志，肯定身份不一般。 戈微轻轻倾身，在梁语茹耳边低语， “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看到没有，你的对象，我勾勾手指， 他就能立马抛弃你，你这辈子注定不受人待见！” 瞥了一眼梁语茹的左脸，戈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带挑衅： “怎么样？语茹妹妹，昨晚上梁阿姨那一巴掌，滋味如何啊？～～～” 果然她是针对自己......， 梁语茹嫌恶地拉开距离，只觉一阵反胃， 她看不再看戈薇眼，满心期许地望向王振华 。 “王振华，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在我和她之间，你选谁？” 梁语茹在看到戈微的第二天，火速和追求者王振华在一起， 她清楚，戈薇能随意出入梁家，她根本无处可躲。 上初中时，梁奶奶发现孙女有自残行为，便禁止戈微再上门。 梁父梁母只怪女儿不懂事，梁语茹再次自杀获救后，梁奶奶无奈，以雷霆手段命令梁爷爷调走，哪怕降职。 梁爷爷虽然不解，但是都一辈子听老妻的话，于是一纸调令来了桐城。 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奶奶已经去世， 梁语茹将希望放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王振华神色挣扎，刚要回答， 戈微善解人意柔柔开口， “振华哥，你别理语茹妹妹，她向来任性，就连叔叔阿姨都经常受头疼不已。” “再说了，语茹妹妹总不能阻止你和其他女孩子有接触吧？ 还是太霸道了，平常我可以时时让着语茹妹妹， 可，在外面，振华哥你总不能一直让着她吧？” 戈微嘴上劝着， 眼睛却暧昧看着王振华，一副为全心全意为他打算的模样。 王振华内心动摇…… 梁语茹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她攥紧手心，挣扎着最后问道： “我不管别的女孩子，王振华，我只问你，我和她，你选谁？” 还剩着最后一丝倔强， 王振华眼神闪躲， 他并不是不喜欢梁语茹， 当初追梁语茹的时候,她的追求者众多， 她温柔漂亮，又有文化...... 可梁家一直不同意他俩交往 。 再看看戈同志，虽然没有梁语茹漂亮 ， 但穿着看起来也是不差钱的主， 况且她爸爸还是军区的副政委，比梁爸爸职位还要高半级...... 一番权衡后，王振华变了脸色，冲着梁语茹指责道： “语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赶紧给戈同志道歉，别把她扯进我们的事里！ 我们的事同她无关。” 全然忘了，是他和戈微先在那儿拉拉扯扯的。 梁语茹摸着左脸， 那里还留着昨晚母亲因戈微扇下的巴掌印，心里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满心恨意， “戈微，你记好了，今天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王振华，你也脱不了干系！” 说着，她目光直直望向家属院大门， 李之画：喔喲，这总不是要寻死吧？ 因为有军区大门，家属院大门平日里无人看守，没人看到，别到时候白死， 梁语茹边说着边慢慢退后，眼看差不多了准备要助跑， 这半年前才从自己手里面抢了那个渣男， 现在这是故技重演，她也被别人抢了？ 果然能背叛一次就有无数次。 女主这战斗力也不行呀！ “呼哧..姑娘，你别想不开，你还那么年轻啊！”容姨喘着粗气，一只手死死拉住梁语茹的手臂， 梁语茹漠然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大娘， “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咋能为了这眼盲心瞎的男人想不开呢，多不值当！” 李之画也施施然跟着容姨从树后走了出来， 梁语茹心中由冷漠转为惊诧，‘怎么会是是王振华的娃娃亲对象！’ ‘她怎么在这儿？’ 梁语茹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听着大娘的关心， 眼睛酸涩，鼻头发酸，周身低气压再度扩散。 李之画后退几步，离得远远的， 可别再散发负面情绪了，她那心脏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唉，看了女主命不该绝，自己今天被叶书礼打发出来，又带着容姨就是为了救她一命？，要不是容姨，女主都得嘎...... 李之画相信，今天不是容姨，也会有张姨、刘姨，总有人救女主， 女主光环真是强大。 李之画退至一旁，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 不愧是女主，自带情绪光环，站她附近无时无刻不被她的情绪影响着， “姑娘，快来吃颗糖，甜甜嘴，心情指定不难过了。” 说完掏出一小包糖球递给她，看她愣着容姨连忙上手，“吶，快拿着吧，” 看她还想哭，容姨连忙拿起糖球塞了一颗进她嘴里，安慰道：“你还小，不就是是一个对象，没什么大不了的，听我的！” “记住，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和戈薇....,” 李之画扶额，扬声打断：“容姨，还有多久，我站累了。” 她不落井下石，她都觉得自己圣母光辉普照了， 再在这听女主叭叭，她怕不是脑壳有包， 容姨最后劝道：“闺女，你模样周正，我要有你这样的闺女，做梦都得笑醒，那男的，他配不上你。” 容姨半辈子待在叶家没嫁人、没孩子，这话满是真心。 梁语茹苦笑，自己父母都向着戈微呢。 听着眼前大娘絮絮叨叨的话语，在看看远处对王振华和自己不屑一顾的李之画， 心情莫名平复几分，戈微抢那就让给她好了， 她捏着手中糖， 她将戈微眼底的失望和王振华的错愕，收入眼中， 此刻她无比清楚，戈微是真的盼着自己死。 梁语茹忽然觉得没意思。 声音虽轻却带着释怀，“王振华，我们分手吧！” 第 18 章 上门拜访 容姨见梁语茹独自呆着，周围除了那两人没别人，担心这姑娘又想不开，便热心邀她帮忙带路去苏司令家。 路上,梁语茹看到李之画，不免想到自己被王振华欺骗,抢了人家的未婚夫， 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难过？ 她还欠李之画一个道歉。 李之画：“啊？” 梁语茹见容姨在旁，心里一阵羞赧， 但意识到了自己抢人对象的行为不妥，便红着脸，嗓音微微艰涩，开口道歉： “我不该抢王振华，他本是你的未婚夫 。” 李之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谢谢，那样的未婚夫，我无福消受！” 容姨在一旁，这才知道还有这事， 忙收起了脸色的笑意, 梁语茹急急解释, 她不知道王振华有未婚妻,知道之后她立马就离开了李家村,提出来分手, 现在复合是因为王振华同她发誓,他们早就退亲了,还给她看了退亲文书... 容姨一听, 这闺女也是个心瞎的,男人说什么都信, 容姨心里门儿清，自家画画对那年轻人嫌弃得很， 这退了亲,现在和小书两人和和美美的, 开口就滔滔不绝地夸了起来, “我家小书，各方面可比那小子强太多了，他拍马都赶不上……” 梁语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哪能在人家婆家人面前，提起未婚夫呢？ 她心里再次充满愧疚。 李之画可没空应付这个 “低情绪制造机”，赶紧远远躲开。 虽说李之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原男主， 可女主的行为，也没法让她认同 , 缺少了最基本的辨识能力,男人说什么信什么,。 况且，梁语茹那低气压时不时就冒出来，她可受不了。 看着乐滋滋夸叶书礼的容姨，李之画不禁琢磨， 容姨会不会无意中成了男女主感情路上的 “绊脚石”， 或是他们感情戏里的一环吧？ 这算啥，半道把女主给 “拐带” 了？ 李之画走在两人身边，瞧着她们有说有笑，顿觉剧情这东西太奇妙。 仔细想想，要不是容姨插手， 这会儿男女主说不定正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互诉衷肠呢。 再一琢磨，或许这结果是剧情的自我修正， 毕竟原书里，因为 “自己” 非嫁给男主，男女主被迫分开了一年多。 边想着,走过前面的大家属院，眼前出现一堵 3 米多高的围墙， 进了围墙,入眼就是几栋小洋楼。 “那里就是苏司令家。” 梁语茹指着其中一栋房子介绍道。 李之画抬头望去，只见黑瓦白墙、斗拱飞檐，整体敞亮大气。 她虽不太懂建筑风格，也看得出这房子很是气派。 院子用青砖围着，站在外面能看清里面，此时空荡荡的， 石主任和苏司令忙，刚搬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李之画知道，这家属院原先只有后面几栋独立的房子。 后来周边村子住满家属，管理困难，便新建了前面的大院， 前段时间又加盖了大门附近的楼房，不然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新家属。 一路过来，到处吵吵嚷嚷，大家都在忙着收拾房子。 因为新盖楼房降低了随军门槛，最近随军的人特别多。 多数军属被分配到前面楼房，人多嘈杂，到处都是搬锅碗瓢盆的身影。 这些新来的随军家属，不少是为逃避秋收和外面g委会乱象而来。 结果到了这里，一个个又开始牛逼轰轰，鼻孔朝天！ 在他们眼里，自家儿子、丈夫就是顶顶厉害的， 搬家的又都是平级，谁也不服谁。 还有些一大家子，婆婆、大伯子、小叔子都来随军，吵闹声就没停过。 石主任这劳什子主任那是越做越闹心，一连2天在家拿着苏司令撒气。 一向好脾气的人，饭也不给吃了，一把夺过筷子， “你必须回去，给你手下军官讲清楚，让他们管好家属。”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全都围着他们一人转，自己到是拍拍屁股训练去了,他们是潇洒了，自己媳妇老娘在家都闹翻天了......” 苏司令心疼媳妇忙得脚不沾地，劝道：“我看你就是傻，不会多招几个人？ 你们居委会刚成立不久，但新家属多了快三分之二，你们就是忙成陀螺也管不过来！ 你再把两个政委媳妇也叫上，总不能指着你一个人。” 石主任一听更来气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人影都不见！” 苏司令也明白过来，自己空降到桐城，碍了不少人眼。 他才来就赶上了这次抚恤金发放工作，这事儿繁琐，忙得晕头转向的。 他哼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回去召集人开会。 除了出任务的，每人给两天假，安顿好随军家属再训练，落下的后期补上。” 想到外面的g委会，必须尽快肃清乱象。 得多个部门参与，尽快制定章程， 还得给军区政委那边分些任务，不能让他们光看热闹。 自己是正经程序调来桐城的，不能让人觉得好欺负。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也该烧起来了。 两人商量完，吃完饭，苏司令拿起桌上帽子，准备出门召集人开会。 李之画一行人到了门口。 迎面撞上了一身儒雅又透着凛然正气的苏司令。 李之画一说来意，看着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叶家孙媳妇， 他连忙将戴起来的帽子拿下重新端在手中，迎着人进去。 “......小书娶了你呀，是那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甫一踏入苏家大门，开阔敞亮的客厅便映入眼帘。 实木家具简约大气，摆放得井然有序，一台电视机置于其间，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尽显利落大方。 李之画坐在夫妻两对面，大大方方的任由人夸奖。 还颇为逗趣道：“那可不！” 此时，茶几上阿姨刚沏好的茶水正氤氲着热气。 苏司令端起一杯，刚要喝，冷不丁听到李之画这话， 一口茶猛地呛在喉间。 他瞧着李之画面上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先是一怔，紧接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苏家和叶家是世交，算起来，他都快两年没见着叶书礼那孩子了。 如今他结婚，孩子都快有了，他打心底里高兴。 几句话下来，更是觉得心情畅快。 昨晚妻子回来就夸赞李之画，说这孩子年纪轻轻，处理事情却井井有条。 只是提及叶家时，妻子还是忍不住跟自己念叨，担心门第稍低，怕这孩子往后适应不了。 想到这儿，苏司令下意识看向妻子。 第19 章 见面礼 她避开众人，斜了苏司令一眼， ‘哼，她又没说那孩子不好，可叶家一大家子，要挑起这担子可不是件容易事。 老苏大男人懂什么！ 想当初，她和苏家也算门当户对， 嫁进去后，费了好大劲才把家里那些复杂关系和事务理清楚， 这可一点也不比男人上战扬挣军功轻松……’ 丈夫虽说在苏家长大，可就是个实打实的大老粗，当初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现在就只知道龇着大牙乐, 嫌弃的撇撇嘴,自从来了桐城,当了这个主任之后,更是怎么看怎么生气。 索性侧过脸，不再看他那张老脸。 石主任转而看向李之画， “之画丫头，你那房子打扫得咋样了？ 昨天你们一团的王政委来批条子，我一看，这不就是分给你们住的嘛。” 苏司令听妻子这么说，知道他们刚分了房子，又想到叶书礼还躺在病床上，便关切地问：“要不我调几个警卫员去帮忙？打扫干净了，住着也舒坦。” 没个男人搬搬抬抬的，确实不方便， 而且听说叶书礼的勤务兵也受伤住院了。 李之画笑眯眯地看着夫妻二人，感激道谢： “谢谢苏爷爷的好意，苏爷爷才调来想必事情不少吧？ 哪能劳累您身边的警卫员呢。 家里面爷爷还派了明叔过来照顾书礼，有人搬东西，我们自己就可以打扫的。” “石奶奶我这也才刚拿到钥匙，正准备先来拜访您二位，就去找了过去看看呢。” 苏司令一听，自己的两个警卫员都是新配的，还在磨合阶段， 自己对这边情况又不熟悉，想想一会儿还有不少事要办，确实离不开人。 但他转念一想， 他们总不能一直住医院，军区所招待这段时间都住满了。 爽快道： “不要警卫员，我给你找几个小战士。 你都随小书叫我苏爷爷了，作为长辈，我哪能看着孙媳妇大着肚子忙搬家呢？ 小书受伤严重，身边离不开人，既然是来照顾他的，就不好再挪作他用。 这军区别的不多，人可多得是，你可别推辞。” 找好人马上就能把房子清理出来，他们今晚就能住进去。 他瞧李之画眼底都是青黑，估计这段时间操心，在医院没休息好。 说完，他便招手叫来门口的警卫员，吩咐去安排人手。 石主任热情地招呼李之画，“走，我带你们过去，房子离家里不远。” 让李之画今后常去坐坐， 家里就她和苏司令，加上做饭打扫的阿姨红姐，三个老家伙怪冷清的。 往后有啥不懂、拿不准主意的，别客气，直接上门就行。 “你们小两口在这边都还年轻，老叶也真是小气，知道我们过来也不透露一句，太不地道了，回头我得打电话骂他。” 说着，她看向李之画显怀的肚子， “这得有 6 个月了吧？早知道小书有媳妇，还怀了孩子，我就该打包些补品带过来……” 说话间，石主任把自己手腕上通体莹润的镯子撸下来， 戴到李之画左手腕上。 这镯子是她昨天见了李之画后，特意选出来戴上的。 当时苏司令坐在床头看报纸，看她翻箱倒柜的找不到， 不由失笑，几十年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的， 苏司令经常帮她归置东西，知道在哪里这才找了出来给她 石主任慈爱地拍拍李之画的手，柔声叮嘱： “这是暖玉正适合你现在带，我们石家呀就是靠玉石起家的，这镯子传了好几百年了，养人得很，” “本来昨天见面就应该给你的，只是一时身上也没有个像样的物件，这才等到今天。” 见李之画想拒绝，石主任按住手，板起脸， “可别推辞，长者赐不可辞，这是我的心意……” 石主任看时间差不多了，怕再耽搁上班，家属院会有人闹事。 到了分配的房子一看，二十来个精神抖擞的小战士已经到位， 不错！老苏做事还算靠谱。 转了一圈，上一任主任搬得干净， 什么都没留下，不过这样反倒好，省的还要处理多余的东西。 桐城冬天寒冷，气温能降至零下，与京都相仿。 房子虽设有火墙，但保暖不足， 石主任建议李之画效仿自家屋子砌个火炕。 火炕虽外观欠佳，却极为实用， 李之画坐月子和带孩子时都能少受些罪。 趁现在把火炕建好，入住后也能少受灰尘困扰。 还得抽时间去市里采购床褥，军区家属院供销社估计没货了。 至于锅碗瓢盆这类用品，红姐待会儿会帮忙购置，红姐刚买过，清楚行情。 其他物件并非急需， 李之画住进来后可依据个人喜好慢慢添置，不用着急 。 李之画自然听取建议， 她明白石主任是看在叶家面上，百忙之中来帮忙，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石主任吩咐下去，安排小战士们分批行动， 几个人负责借车外出买东西，大部分人则留在原地打扫，又指挥去后勤处找垒火炕的师傅。 买东西的钱票，容姨来之前，老爷子就准备了不少， 石主任也没在这种小事上拉扯， 李之画看着热火朝天的众人， 她也帮不上忙， 便打算送石主任上班，顺便到供销社买点饮料和烟酒， 现在请人吃饭做不到， 但是这些还是能提供的， 石主任看李之画心里有成算，做事也大气敞亮，不由暗自点头， 至少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想到自家二儿媳忍不住扶额， 石主任抽回神，提点了一句， “有些士兵是不抽烟的，不如再加上点其他的东西。” 李之画一听，意识到在军区，关系没到位送酒不合适， 其他的，一时又拿捏不准送什么、送多少合适。 她对这个年代的送礼门道并不了解， 连忙打蛇随棍上虚心请教， 石主任见状，心里熨帖得不行， 细致地给李之画讲起送礼的学问， 此时李之画无比庆幸她有个好婆家， 不然她还真没有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底气, 多送几次礼就得把家底掏空了？ 第 20 章 王家的算计 全是当初叶家单独给她的彩礼,还有这几个月叶书礼的工资,以及叶家给打的零花钱， 再加上新婚夜当初好像还签了几份房产和不动产转赠文件， 当时只顾着装羞涩没有好意思翻开看, 等第二天想看已经被叶书礼带走, 不过估计也不会少就是了, 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她这是直接重新投了个金胎， 不由怒赞当初嫁给叶家的自己，机智！ 一嫁叶书礼就把她拉回了穿书前的消费水平。 想起来还有一张家用存折， 李之画掏出来打开看到上面的一串零，小眼睛锃亮，四下看看没人，很没有出息的拿起来亲了大大的一口。 哈哈哈！她就爱这样被钱砸！ 乐呵呵的收好存折，这比自己的都多个零，不好好使用，都对不起它不是？ 顺着大路，才刚走没有几分钟，抬眼就是梁语茹泫然欲泣的眼睛， 二人相视的那一刻， 这是又怎么了，又低气压，这一天天女主不得耗费不少心神？ 妖寿哦！看来今天诸事不宜。 利索转身打算当做没有看到， 毕竟老祖宗告诉我们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李之画表示自己很听劝，今天光遇他们了。 东西过会儿去买，那么大一个供销社也不会跑了， 结果梁语茹看见有人来，眼睛就是一亮，小跑上前来牢牢拉住李之画的胳膊， “李同志，你这是要去哪？我看你怀孕不方便，我陪着你？” 李之画心里面疯狂吐槽, 面上淡漠开口：“不需要，我很方便，我只是怀孕不是四肢不协调。” 她一错开身子， 李之画就看到了后边脸色阴沉的王振华， 王振华看见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死死盯着她和梁语茹贴在一起的手臂，像要盯出一个洞来。 男主就这么闲？ 这么下去真的可以吗? 现如今已经失去了上京都军校进修的机会，什么时候才起飞，读者不得急死？ 在看看旁边强硬拉着自己走的这位女主，这又是闹哪样？ 使劲抽了抽还是抽不出来，李之画无奈： “容姨帮你只是她心善。” “至于我，你都抢我未婚夫了，我们俩的关系也算是心照不宣了吧？” 梁语茹默了默，小声底气不足的道：“要不是我，你还嫁不了叶家。” 李之画停住：“放开！” 梁语茹讪讪，眼泪立马滚落：“对不起，” “李同志你.......”王振华想帮腔， “王振华你闭嘴！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再来纠缠我，别怪我告诉我爷爷。” “语茹我错了，你听我说，” 说着就要来拉扯，梁语茹一抖，刚刚差点被王振华拖到旁边的树林， 想到这，她把目光放到旁边的李之画身上，现在这附近只有他们3 人， 她心一横，凑近李之画，用气声耳语道：“王振华家盯上了你家…。” 见李之画没有在抽动手臂，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道： “王振华，让开，我和李同志约好了有事。” 见王振华不为所动，她又接着说：“你还不知道李同志嫁的是谁吧？” “京都叶家叶司令的小孙子，” 看他脸色开始动摇，接着大声道：“一团的叶团长你总认识了吧？” 王振华不甘心的看了看，侧开了身子， 又忍不住在背后阴恻恻的看了梁语茹一眼，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叶家， 梁语茹不知道，他当初当兵就是走的叶家的路子， 梁语茹拉着李之画，一直走到人流密集之处，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李之画眼见着已能瞧见供销社的墙角，便停下脚步，“他们打算对我家人做什么？ 还有，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附近人头攒动，家属院里闲着没事的人大多聚集于此。 这里有一片小公园，园内设有几座亭子和几块篮球扬。 不远处，学校、供销社、医院与家属院几个区域在此交汇，形成了一个热闹的路口 。 再看看旁边一脸劫后余生的女主， 李之画：拜托，这位好歹是女主，她出问题梁语茹都不会出事的好吧， 顶着李之画莫名其妙的目光， 她这才不好意思解释：“我也是上次跟着王振华回家探亲，要回来前那晚上不小心听到的，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 “看你这个样子，他们应该是还没有得逞。” 梁语茹也是看容姨帮助自己还给自己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来， 原本她今天看透了王振华的为人，又想到王振华的不对劲之处，不准备蹚浑水，也不想惹祸上身。 他和王振华相处这几个月，她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对方很邪门， 只要他想要做的事情，基本都会以各种方式如他的愿， 之前她的脑袋和眼睛就像被屎糊住一样， 今天自己险些自杀的举动， 梁语茹仿佛被抽走了某种束缚自己的东西。 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们打算举报你家人，还盯上了你爷爷的村支书职位。” 梁语茹决定不再隐瞒， 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家是不是常救济牛棚里的人？” 李之画点点头，事已至此，梁语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牛棚里有位教授救过我哥的命。” 前年春天，大伯家的大堂哥上山打野味，冷不丁遭遇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老虎。 那老虎看着瘦骨嶙峋，可奔跑起来速度极快，大堂哥想跑，却根本跑不过它。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与老虎拼死一搏。 结果，一死一伤，他的右大腿被老虎狠狠咬下一大块肉，差点因失血过多丧命。 好在牛棚里的何教授上山给发烧的老伴找药，恰好遇到了他，及时救助，这才让大堂哥捡回一条命，还保住了腿。 李之画想到此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为什么在原剧情里，李家会被送去农扬劳改了， “梁语茹，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了！今天我帮你就抵消你这个消息了。” 说完一掌拍开梁语茹还没有放开的手， 头也不回的往供销社而去。 第 21 章 收拾房子 梁语茹连忙小跑追上李之画，看她的方向，直接开口问道：“李同志你要去供销社吗？” 李之画：....... “你看我，我，对了，我可以帮你拿东西，”梁语茹语无伦次，反正就是扒上李同志了， 梁语茹亦步亦趋跟着李之画走进供销社，李之画目光精准，迅速锁定所需物品，掏钱付款干脆利落。 第一次看人买东西这么利落的, 给梁语茹看得一愣一愣的。 李之画清点一番，觉得烟和水果都买够了 。 “同志，再给我来20瓶，” 好像不够，于是改口，“来30瓶汽水吧。” 售货员早已收起平日里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服务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要什么味道的？” “你家这是要办喜事？” 售货员闻忍不住开口打听。 “橘子味就行，今天刚收拾房子，家里面冷锅冷灶，没有招待人的东西。” 将2箱子饮料搬了出来，心里撇嘴‘小媳妇不会过日子！’， 梁语茹眼神炙热的盯着李之画潇洒付钱的背影。 有种说不出的帅气！ 梁语茹暗下决心：以后找对象，就得找叶团长这样的，对媳妇大方，媳妇才舍得花钱。 李之画付完钱，转过身，笑容满面，“梁同志，别发呆啦，你不是要帮忙？搬上东西，咱们回去。” 接着又‘善解人意’补充， “对了，烟给我，这我来拿就成，就不劳累你了。” 梁语茹瞧了瞧地上那两个满满当当的箱子，嘴角微微抽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 她有点后悔可以吗？ “快点呀，这大家伙都还等着喝呢。”李之画开口催促， 这可是女主凑上来了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是？ “啊，哦，好的。”梁语茹忙不迭应道， 将手里面的香烟递给了李之画，又蹲下去抱起了箱子。 等梁语茹搬着东西，满头大汗地跟着李之画回到分配的房子， “李同志，你和叶团长，居然分配到了这里？” 一开口，酸溜溜的味道就溢了出来， 要知道，她爷爷住的也不过是差不多的房子。 之前她还和王振华偷偷去看过新起的家属楼，最大的也才三室一厅， 跟眼前这房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里不仅宽敞房间多，还有独立卫生间，后面更是有一大片菜园...... 李之画没想到才去供销社一趟的功夫， 院子里的杂草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两个小战士在打扫最后的垃圾。 连后院菜地都被开垦出来了大半， “快，大家都别客气，洗手先来喝汽水、吃东西！” 这不热情招待，良心都会痛的程度。 李之画跑到后院招呼完人，这才有空搭理梁语茹，难得解释道： “这是我家叶书礼几次生死一线立下军功，攒起来才换到的房子，不信你回去问你爷爷。” 这话不算夸张，之前的伤，具体情况她不清楚， 但那天帮叶书礼擦身子时，看到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疤不少…… 再说，光这次下达的病危通知可就不止一次了 。 梁语茹一听，收起了小心思，从小在军属大院长大，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梁语茹很快收拾好心情，暗自唾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和戈微一样，嫉妒心如此强了？ 她见李之画弯腰不太方便，赶紧抢过她手里的活计， 热情地给那些不好意思上前的小战士们送汽水。 送完汽水，她又麻利地捋起袖子，到厨房洗水果， 之前她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可现在却截然不同，整个人喜气洋洋， 仿佛自带十万伏特的美颜特效，晃得几个年轻小战士面红耳赤，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李之画实在怕小战士们涉世未深，招架不住这强大的女主光环， 直接便拿了2瓶汽水给梁语茹，让她爱干嘛干嘛去， 可别再霍霍这些小战士了， 毕竟她是女主，旁人要是凑上去，多半只有当炮灰的份儿。 李之画这会儿满心懊悔，因为犯懒就拉着梁语茹帮忙， 要是这些小战士里有谁看上女主，这不是造孽吗？ 在梁语茹看“负心汉”眼神注视下， 李之画把自己仅存的一包巧克力也给了她， 将她送出了大门，而后果断转身， 姐还忙着呢！ 屋里的炕由四伙人一同施工，青砖和材料都是从后勤直接拉来的， 施工的还有后勤经验丰富的师傅，这会儿炕已经砌得差不多了。 现在师傅就等李之画拿主意， 要怎么订购炕柜、炕桌这些物件，等着回去复命。 众人喝了汽水、吃了水果，衣兜里揣着李之画刚发的烟， 每个人脸上都乐呵呵，被人这么郑重地招待，任谁心里都高兴。 于是大家纷纷主动提出建议， 说可以在炕尾打造一个炕柜，用来放置换季的被子和衣物， 再来一张炕桌，这玩意冬天好使得很,待在炕上吃饭办事那是一点都不冷的， 再有的就是些炕席笤帚这样的小物件，推荐李之画到附近村民家里面去换。 李之画和师傅们仔细商量完炕柜、炕桌要订做的尺寸和款式，对方承诺3天内会送货上门。 师傅们十分贴心，临走前还把炕烧上了， 解释说这样炕干得快，还能顺便试试炕的使用效果，要是有问题可以当扬重新修整。 离开之前，师傅们又特地从后勤部抬来行军床。 李之画因为睡在病房，容姨他们这晚上睡得的床还真没有考虑到，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 容姨手里拎着刚采购的锅碗瓢盆，一迈进家门，就赶忙招呼李之画： “画画，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和老爷子一个大院的谢家孙女，谢意林 。” “从小书这论起来，你喊她妹子就行，她比小书还小两岁呢 。” 什么？这就是为了叶书礼来的那个谢意林？ 那个恋爱脑！ 第 22 章 绯闻女主 606病房内，李之画两眼迷茫， 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个病房里面？ 谢意林跟着容姨去了刚分配的房子， 满心以为能见到叶书礼， 再不济，下午训练结束，叶书礼也该回家吃饭了吧。 可她左等右等，连叶书礼的影子都没见着。 家里也没多余椅子给她坐， 毕竟李之画还打算找机会去城里好好挑选沙发、茶几等家具， 只能干巴巴地给她拿了一瓶汽水和一碟点心。 李之画瞧着谢意林高冷地待在空荡荡的客厅， 也不说明来意，心里犯起了难， 总不能让人家坐行军床吧，看谢意林那模样，也不像是会摆弄行军床的人。 就这样，两人干耗了半个多小时后， 李之画突然福至心灵，告诉谢意林叶书礼在医院， 这才有了病房里开头那一幕。 谢意林调来桐城，原本的目的已然落空，但谢家交代的话还是得传到。 所以，她一见到叶书礼，就想支开旁人。 谢意林冷漠开口：“李同志，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吗？” 李之画求之不得，忙应道：“好的，你们慢慢聊，我一会儿再回来。” 叶书礼开口阻止，“画画是我的妻子，我能听的她也能听。” 想起昨天画画还一脸八卦地问自己和谢意林熟不熟， 当时自己只说： 一个大院长大的，比起寻常人多了几分面子情， 说完她就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自己。 如今再一想，叶书礼瞬间猜到了个中情况， 他心里清楚，不管和谢意林熟不熟，现在都绝不能让画画出去， 否则以后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何况孕妇本就容易多想…… 谢意林既愤懑又觉得叶书礼脑子糊涂，“我要讲的是京都如今的形势。” 在她看来，李之画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类家庭出身，就算怀了孕、生了孩子，也进不了叶家大门，顶多被养在外面。 在京都，这种情况可不少见，只要不太过分，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回京都有太太陪着交际，在外地任职有外地媳妇，互不干涉。 “谢意林，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妻子。” 叶书礼想着他们的固执，只好简单解释他们能懂的： “是爷爷同意的，老家婚礼都办了。” 谢意林微惊，不由上下打量李之画，的确够漂亮， 但，漂亮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她收回思绪：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别像洛家、裴家那样，京里京外两个家……” “谢意林，要是没正事，你可以走了。” 叶书礼警告道：“还有，别用那种眼神看人，这让我觉得谢爷爷的教育很失败。” 谢意林毕竟受过多年培养，马上控制住近来糟糕的情绪。 想到自己调来桐城放的风声， “对不起，来之前没收到你结婚的消息，我离开京都前说为了你才来桐城……” 叶书礼态度明确，“你确实给我带来困扰，但‘对不起’，我希望你对我妻子说。” 说着，愧疚地看了眼李之画，等结婚消息传京会变成什么样。 谢意林咬咬牙，明白叶书礼意思，对李之画，“对不起，李同志。” 李之画：她还在神游天外， 一句话把她炸回了现实，‘好端端给自己道歉干嘛？’ 谢意林没管李之画反应，直接说正事：“洛家想搅乱局势，盯上那个位置。” 说着颔首指向脚边椅子， 又解释：“我被洛家老大纠缠，他家在京都小范围放风声，想和谢家结亲，我没办法才拿你当挡箭牌。” 说完笑了笑，“没办法，京都就你没成婚，而且只有你家让洛家忌惮。” 说到这，谢意林心情慢慢平复， 反正已经出了京都，就当多年布局打水漂， 还能重新开始， 毕竟自己还年轻。 “我选桐城，一是离京都远，二是清静，三是想代表谢家退出，希望叶爷爷传个话。” 自从谢家被洛家盯上，她家连阿姨出去买菜都被人跟着。 经这事儿也算好事，至少看清了局势。 怪只怪谢家这几年不懂低调， 尤其是自己被寄予厚望，过于惹了一些人的眼，差点万劫不复，权力哪那么好争？ 洛家这几十年行事越发放肆， 谢家要是帮洛家，就是助纣为虐， 最后也逃不过 “兔死狗烹”，连 “鸟尽弓藏” 的机会都不会有， 搞不好还没成事就跟着洛家一起完了！ 叶书礼点头表示明白， 想到谢老爷子对自己不错， 开口提醒：“既然来避难，谢爷爷肯定想让你低调，你们在京城养成的高高在上的样子，最好少露出来。” 谢意林若有所思，自己这么明显吗？ 在京城，她只要好说话、姿态低点，就有不少不怀好意的人缠上来，甩都甩不掉，慢慢就成现在了这样......。 她心里的不甘和愤恨消退，反思自己到桐城后的言行。 看看叶书礼，幸好没说爷爷主要想把自己和他凑一对，不然更难收扬。 思绪良多，这会儿才平心静气的对着李之画，歉意道： “李同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叶书礼结婚了，不小心拿他当挡箭牌。” “是我莽撞放了不实传言，要是之后你听到了，还请多担待。” 李之画大致听明白了后半段，反正她第一时间就问过叶书礼，知道他对谢意林无意，所以并不介意。 她向来不内耗自己，只 外耗”别人。 而且，李之画瞅了瞅谢意林， 她应该还不知道，她人未到八卦已经传到医院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已经传到哪里去了， 李之画觉得，可能眼前的人才需要多担待自己的‘传言’。 看她这次道歉还算诚心的份上李之画摆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 第 23 章 偏离剧情 李之画心里直犯嘀咕，很想脱口而出 ‘这都不是事儿’。 毕竟叶书礼和叶家给了了太多，摸摸口袋里的存折，实实在在的好处她都占全了。 从谢意林那表情和言语判断，估计外头传的闲话也就是自己一个村姑配不上叶书礼之类的。 可这有什么打紧，又不痛不痒，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她猛地灵机一动，这不正好借机让男人心疼心疼自己嘛。 老话说得妙，‘爱在哪里，亏欠就在哪里’。 这么想着，李之画立即挤出一抹略带难过的小神情，柔声道：“书礼，我……” “砰砰砰……” 李之画抬眼望去，只见门外俏生生站着的，可不就是女主梁语茹嘛。 她手里还拎着礼物，说是作为李之画的 “朋友”，特意上门探望。 李之画：怎么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了？ 然而，梁语茹在病房里待了还不到两分钟， 就强拉着李之画走出了病房 。 她看走廊四周没有人， 这才一脸同情的看着李之画，一副你好日子到头了的神情， 她心里盘算着，想嫁个像叶团长这样的人，还得从李同志这儿入手。 首要的就是和李之画搞好关系， 等关系熟络了，说不定能请她跟叶团长说和，给自己介绍他身边的人？ 再加上容姨和李之画都是愿意站出来帮自己的人， 梁语茹单方面认定她们已经是朋友了。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李之画，“李同志，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你知道吗？” “谢家的孙女为了叶团长追到桐城来了，啧啧啧，人家才是门当户对。” 说完，还特意挑了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李之画瞧着梁语茹摇头晃脑的样子， 就这？ 送了她一个白眼，嫌弃的不行， 她发现这梁语茹是不是傻，居然找当事人嚼耳根，缺根筋？ 况且，这事儿都老黄历了，早就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 哎，这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家属院了？ 李之画心中暗自思忖， 这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只是不知道以为消息只在京都传开的谢意林，面对在这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会作何反应。 梁语茹可不管李之画嫌弃与否，依旧兴致勃勃， “我一听到就赶紧来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准备。” “人家马上就要调过来了，还是有正式工作的。” “你也别太担心，毕竟你才是领了证的那个，对吧？” “我够意思吧？就怕你今晚不回家属院，特意跑过来的！”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 实际上，她刚和王振华分手没几个小时，就想着赶紧物色新对象。 与其被父母逼着找个不喜欢的，不如主动出击，找个条件好的。 这次，她直接把目标锁定在叶团长身边的人，觉得李之画的丈夫那么优秀，他身边的人肯定人品家世都不错。 她生怕自己还没行动，李之画就被谢家孙女挤走， 于是，开始在李之画耳边嘀嘀咕咕出主意。 李之画一脸懵，实在搞不清梁语茹到底是幸灾乐祸，还是真来帮忙的。 她嫌弃地推开快贴到自己身上的梁语茹， 怪热的， “梁同志，看来你的消息落后了呀，” “你进来之前，没碰到一个高冷的姑娘出去吗？” “她就是谢家的孙女，人家专门来道歉了，就是个误会。” 李之画记得书里简介上梁语茹是温柔内向，可眼前这人，嘴上说着提醒，眼里的八卦都快溢出来了。 梁语茹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眼睛放光，满怀期待地看着李之画， “李同志，我现在单身，你要是看到叶团长身边条件差不多的，记得给我介绍介绍。” 不是，梁语茹是认真的吗？ 她们俩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介绍对象的程度了？ 这要是她敢牵线拉媒，王振华怎么办，这剧情走向也不对啊。 李之画调转回病房的脚尖，实在搞不懂她和男主难道就这么完了？ “你和王振华同志只是吵架吧？” 虽然李之画也觉得王振华凤凰男，还沾花惹草，眼盲心瞎.....可说一千道一万，人家也是男主，两人就是官配。 给女主介绍对象，那不存在。 走廊上出来打饭、倒水的人开始多起来， 梁语茹压低声音，“我们不可能了。 我总觉得王振华很邪门，和他在一起我就头脑不清醒。 但今天之后，我突然清醒了，直觉告诉我离他远远的。 李同志，我跟别人说，他们可能不理解，但我相信你懂，对吧？” 说完还眼带认真的看着李之画，忍不住想要得到认同， 李之画心里一紧，心想这话什么意思。 梁语茹接着问：“你当初头也不回地退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之画这才松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当初退婚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搞到了一起，王振华直接把你带回了村里面，我成全你们才退的？” 梁语茹脸色刷的变得通红，这李同志这是还在记仇？ 急忙辩解：“怎么能说‘搞在一起’这么难听呢？ 回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知道我立马就分手了，他说你们早就退亲了，这才和好不久…” 李之画不置可否, 梁语茹急了：“哎呀,这都过去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嘛!” 又忍不住八卦， “况且,王振华已经和戈薇在一起了,我来的路上还碰到了,戈薇还在我面前炫耀呢。” “哦对了，戈薇就是早上在家属院大门口和他拉拉扯扯、关系亲密的那个” 八卦完，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戈薇出现，她还不容易摆脱王振华呢。 但她还是觉得这两人很贱，现在最讨厌他们。 “插足别人的感情，我看他们能好到几时，” 李之画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巴掌打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梁语茹听了，一时语塞。自己就这么一个黑历史，还不让翻篇了？ 她立马眼泪汪汪， 李之画没好气制止，“孕妇最忌讳心情不好，以后想哭请离我八丈远！” 梁语茹立刻收起眼泪，嬉皮笑脸道：“拜托啦，我的终身大事就靠你和叶同志了。” 李之画坚决拒绝：“别做梦了！” 她心里不禁犯嘀咕，自己是不是太相信书中剧情了？ 从和男主退亲开始，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再看看梁语茹，男主事业线偏了，女主性格也和书里不一样。 李之画摸摸肚子，随着肚子里的小宝贝慢慢长大， 她越发觉得书中的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并不是纸片人。 第 24 章 李家的应对 吃完晚饭天色还早，怕被军区监听，急急忙忙拉着容姨一起到附近的村子借电话， 此时的李家村刚下工，广播里就传出寻人的声音： “老支书，你家之画丫头又打电话回来了……” 三三两两走在回家路上的村民，忍不住议论起来。 “哎呀，以前在村里，电话都是找之画丫头的，” “现在她随军走了，反倒成她找家里人了。” “可不是嘛，出嫁了还这么惦记娘家，可不多见。” “这次也不知道又有啥事儿，我听说上次她婆家寄了个大包裹来.....” 李之画上次打电话回家，只是确认母亲是否安全到家， 对婆家寄包裹给李家的事儿一无所知。 李之画托着腮，心里发愁，王家这事儿还得告诉爷爷。 唉，离得远就是不方便，干着急没办法。 莫名地，她想家了， 寻思着改天得去多逛逛，提升下家里的生活品质。 可买东西都要票据，真麻烦，她甚至都动了去传说中黑市的念头。 不过，瞧了瞧肚子，立马打消了这想法。 “喂，画画呀，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你腿咋样了，还肿不，妈已经在缝小包被和尿垫了，等你生的时候，我就去照顾你.....” 听着李父李母絮絮叨叨的话语， 夹杂着父亲和哥哥们的关心，李之画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 听到爷爷来了，她忙让爷爷接电话， 噼里啪啦地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原书中李家人被诬告送去农扬，估计和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她怕爷爷不重视， 还特意提到梁语茹，说这消息是她不小心听到的，现在梁语茹和王振华已经分开，消息绝对可靠。 又数落起王家这些年受了李家那么多帮助，却不想认娃娃亲， 还得等李家上门要说法，简直忘恩负义。 李爷爷静静地听完，沉思片刻， 怕小孙女怀着孕还操心，赶忙告诉她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回去就和村长商量，把牛棚里的人都送到山里去开荒，避开王家的耳目，看他们还怎么算计。 还说这两个月都在秋收，家里人忙，没时间给牛棚送东西，王家抓不到把柄...... 李之画听爷爷这么一说，心里稍感安心， 但还是忍不住提醒， 以后哪怕以村子的名义，也不能再和牛棚有牵连，就算要帮忙，也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先保住李家要紧。 李爷爷听出孙女的担忧，连连保证会让家里人都小心， 又细细询问家属院的情况，还有叶书礼的恢复状况。 得知叶家派了两个人去照顾，李爷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家小孙女有福气。 李父李母这才惊觉，刚才只顾着关心女儿，都忘了女婿了。 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连忙抢话筒,想要再补充几句, 要是女婿问起，闺女也有说的不是? 听着话筒那边几个哥哥叽叽喳喳、争着抢着说话的声音， 李之画忍不住笑开了花， 被这么多人惦记着， 感觉真好！ “对了，二哥，你们有啥想要的？过段时间我进城，给你们买了寄回来。” “真的吗，小妹？” “小妹，那可太好了！” 那边几个哥哥也不客气。 李家不仅李爷爷有工资，六个哥哥也都有收入。 当初，大堂哥靠自己努力，考进公社当了初中老师， 他拿着棍子，督促几个弟弟学习，帮忙找招考知识点、补习功课。 现在，除了最小的六哥还只是村子小学的代课老师， 其他人都已经转正， 其中三哥还在县里高中教数学，工资在十里八乡算高的。 村子里的人都调侃大伯，说他生了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儿子， 也不免艳羡生的好，看看老支书家的这大孙子的出息的，把底下小的全给拉拔上去了。 这会儿秋收，学校放假，哥哥们都守在电话前， 一个个扯着嗓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妹妹要给他们带礼物。 挂了电话，李爷爷背着手走在前面，领着一串孙子回家。 晚上，他特意让多炒了几个菜，喊村长来家里吃饭，商量事情。 酒过三巡，饭桌上昏黄的油灯摇曳。 李村长神色莫名的听完， 忍不住开口骂人， “狼心狗肺的东西！” “叔，我看他们不光盯上你这支书的位置，我这村长的位置他们也惦记上了。” “你看看，这些年你帮了王家多少？”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和他家定亲，还给他走关系去当兵，结果养出个白眼狼！” “现在他家这是看着王振华那个小兔崽子出息了，尾巴就抖起来了,不知四六的东西。” 最近几个月，王家人一个个鼻孔朝天，小队长好几次反映他们不服管教…… 显然，村长对王家也极为看不上。 王家这是变相地想在村子里争地位， 和他们一组干活的人早就有意见了，可又不好处理， 毕竟他们净干些恶心人的小事， 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却膈应人。 人家儿子现在当兵，他家是军人家属，不好处理..... 二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好在这次提前知道了王家的打算，可以早做准备。 思来想去，李家村大多是同宗，相处和睦，不爱闹事，能被王家拿来做文章的，也就只有牛棚里被下放的人员。 “志兵啊，我琢磨着，村子里知青越来越多，到了春天，大家粮食都不够吃。 咱们找两队人去山里开荒，小盆山是沙土，正好种土豆，再在旁边种些南瓜，漫山遍野的，到时候多少也能收点儿。 刚好把牛棚的人都弄去，沙土地松软，他们开荒也能行。” 李爷爷抿了一口小酒，接着分析道。 “村里人不能学外面，正事不干，就知道批斗人。 这天，说不定哪天就变了，国家要发展，还得靠这些知识分子，做事得留一线.....” 村长听了，连连点头， 是啊，现在家家户户都拼了命送孩子去上学，城里招工都要文化人。 “行，叔，明天我就去公社打报告，促进生产，没道理有人拦着。” 第 25 章 晚间夜话,充满期许 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慢悠悠地回病房陪床。 毕竟，晚上叶书礼还要给孩子做胎教呢！ 李之画坐在床边，双脚无意识地在盆里搅动， 手里拿着叶书礼今天画的简易人际关系图， 耳边是男人清越的声音在细细讲解。 考虑到早上两个小时的胎教时间太长，晚上便缩短到了一个半小时。 “画画，以后叶家的人，你按辈分记就行。 和我同辈的是书字辈，我下面是润字辈.....” 有个大致概念，就算一时想不起来，也不会喊错辈分。 李之画不住点头， 决定每天睡前和起床后，都拿出这图看看，拿出高考劲头，早晚把它背得滚瓜烂熟。 胎教结束， 李之画思绪跑偏，不禁琢磨起男主和戈薇的发展， 好奇他们会不会有结果，难不成以后男女主真要各过各的？ “画画，脚今天好点了没？” 早上起来，李之画的脚消肿不明显， 之后又一直不见人影，叶书礼这个养病的反倒见不着她，想想都觉得好笑。 此时，李之画正坐在叶书礼床前准备穿袜子， 早晚天气转凉，她从包裹里找出袜子，怕晚上踢被子脚底受凉。 听到叶书礼的询问，她揪掉穿了一半的袜子， 看他躺在床上看不到，便起身退后几步，抬起脚丫展示： “已经消了很多啦，早上容姨买的鞋，下午穿着都变大了。你看。” 说着，左右脚都晃了晃。 “药包能舒筋活络、助眠，咱们可以多找李主任配些，争取你孕后期脚也不浮肿……” 他特意问了李主任，还能结合穴位按摩， 等他好了就给小妻子按，保证不让她难受。 “我还请教了适合你的食谱，已经给容姨了，明天你就可以尝尝合不合口味……” 黄色灯光下，看着一脸认真讨论如何照顾自己的叶书礼，李之画嘴角上扬， 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书礼，有你真好，孩子刚刚都踢我了，肯定也在夸你呢。” 叶书礼直愣愣躺在床上，一时忘了讲到哪儿。 白天见不着小妻子时，他总结了不少孕期知识，就等晚上跟她分享。 从李主任那儿，他也了解到很多怀孕对母体伤害的知识， 原本因有了血脉延续而高兴， 可了解越多， 越发现怀孕会挤压母体器官，导致低血压、高血糖等诸多症状。 可这会儿，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李之画懒懒地靠在自己胸前，试探着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虽舍不得，但怕压到她肚子，还是稍稍用力拉了拉她的手臂： “画画，你这样会压到肚子，咱们起来好好坐着，好不好？” 那沙哑又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之画只觉耳膜被轻轻鼓动，心里直感叹： ‘哇塞，这就是散发着荷尔蒙的声音吗？’ 男人低低笑着，热气吹过李之画的耳朵。 李之画耳朵瞬间红了，忙捂起耳朵坐直身子，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眼睛瞅着男人, 眼神里面全是满满的控诉, “咳，画画，下午来的那个女同志是你朋友吗？” “她是不是想让我们给她介绍对象？” 叶书礼不知为何，和李之画在一起就特别开心， 还总想逗逗她。 “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刚刚说了？” 李之画亮晶晶的眼睛满是疑惑。 叶书礼伸出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 “因为她没说几句话，除去打招呼，剩余三句都在说自己单身。” 他感受着手掌下酥麻的触感， 明明是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有别的举动， 遮住她的眼睛， 可这么做，手上的感觉愈发强烈，思绪也愈发收不住。 “嗯？” 过了会儿，没感觉到李之画的动静，也没听到回应， 叶书礼轻轻移开手，发现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画画？” “我听着呢，你可真会抓重点，她确实想让我们给她介绍对象，不过不用管。” 李之画边说边睁开眼睛， “你的手这样捂着眼睛好舒服呀！” 她握住叶书礼的手搓了搓， “我问过李主任了，你失血过多，体温偏低。 等你伤好得差不多，咱们就慢慢吃，把失去的血补回来。” 叶书礼看着她帮自己捂手， 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怕她累着，搓了几下便阻止道： “画画，谢谢你，够了，现在还不冷。” 想到桐城的冬天，他忍不住调侃： “到时候冬天冷，可就得靠画画你帮我暖手啦。” 听他这么说， 李之画蹭蹭去拿了纸笔，边画边说： “你想还不知道吧？ 我听石奶奶的建议，在屋子里修了土炕，一楼三个房间都修了。 冬天肯定不冷，到时候我就和孩子赖在炕上。 炕柜和炕桌已经在后勤部定做了，其他的还得慢慢添置。” 她还指着图，介绍每个房间的朝向， “二楼这三个房间，这间采光最好，以后就做我们的书房，还有阳台，春天能在阳台上喝茶赏花。 我看过了，家属院里有好多梨树和桃树， 还有几种我不认识的果树，听说春天开花可好看了……” 叶书礼静静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 “画画，你要是想把前院硬化，铺砖头怎么样？ 至于果树，等我好了，咱们多种几棵， 我知道哪儿有葡萄藤，陪你一起去要。” 李之画把自己想要改动的样子寥寥几笔跃然纸上， “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就很不错？” 叶书礼惊讶于自己小妻子画的画十分有灵性， 虽只是用的铅笔，但是纸上的生机承载着下笔者的期待，呼之欲出， 李之画学过书法，国画，都是因为喜欢墨汁的香味，家里面找了老师单独教的， 之后又对漫画感兴趣，学了 Q 版漫画。 “等着你出院，我们一起去挑沙发和茶几....” 她轻轻摩挲着肚皮，嘴角勾起，轻声呢喃， “等孩子出生，一定会在这个房子里快快乐乐地长大。” 第 26 章 小心思好猜得很 半个多月过去，叶书礼如今已能生活自理，明叔因京都有事提前回去了。 李之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活像一只快乐的小米虫。 瞧着容姨每天煲汤做饭，她心里痒痒的， 俗话说：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于是缠着容姨，打算大展身手。 叶书礼刚从卫生间出来， 李之画抱着饭盒，眼睛瞬间亮了， 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迎上去。 “画画！你慢点儿走！” 容姨在后面喊着，一脸担忧地跟在后面。 自从按李主任开的方子调理， 加上随着孩子不断发育,养崽空间多了一个独立的生长区域，可将孩子置于其中，肚子瞬间没了挤压感。 李之画顿觉身轻如燕，没了之前怀孕的笨重与困顿， 整天活力满满，除了偶尔胎动，日子一天比一天轻松。 完全没有一个孕妇的自觉! 可容姨却整天提心吊胆， 时刻提醒：“画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此时的李之画， 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从卫生间走出的儒雅俊朗男人。 叶书礼身高 190， 还是双开门，那衬衫穿在身上，走动间身体线条若隐若现， 满脑子都是,“哪天一定要摸摸他的腹肌。” 哪里还听得进容姨的话。 “书礼！” 她脆生生喊了一声，脸上写满求表扬的期待。 叶书礼紧走几步迎上来， 笑着接过饭盒： “画画今天辛苦了，做了什么好吃的？” “哈哈哈哈，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李之画挽住男人的手臂， 心里感叹 “这手臂肌肉好结实”， 手也不受控制地上下摸了摸。 叶书礼本准备了一肚子夸赞的话， 可左手臂传来的小动作，让他忍不住失笑，耳后微微泛红。 低头看着李之画的头顶， 再瞧她那直勾勾盯着自己腹部的眼神，忍不住打趣： “画画，口水要流出来了！” 叶书礼发现， 小妻子自从他能活动后，总爱对自己动手动脚， 每次逗完还偷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李之画 6 个多月的肚子，他不禁琢磨，自己能不能提前出院？ “哎，快来摆上，趁热吃！” 容姨今晚原本只在一旁打下手、指挥， 但菜出锅时她尝过了一下， 又赶紧多炒了两个菜。 “好！来了！”李之画应声, 容姨麻溜地摆好可伸缩桌子，先给两人各盛了一碗补汤。 叶书礼喝着这两天开始喝的补药， 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但凡加了药材的，总有股淡淡的怪味。 相比之下，李之画的就好多了， 她今天的汤是饭前甜点 —— 雪蛤炖燕窝， 里面还放了几颗大枣，甜滋滋的，容姨特意用玫瑰花点缀，好看又好吃。 “小书，快尝尝！这两道菜可是之画特意为你下厨做的！” 容姨指着单独摆在叶书礼面前的炒猪肝和清炒白菜说道。 这两道菜卖相看着还不错， 叶书礼瞧着小妻子自信满满的模样， 没多犹豫，夹了一大筷子猪肝送入口中。 刹那间，他眼圈微微湿润，却面色如常地咽了下去， 夸赞道：“很不错，画画手艺值得表扬。 不过，你把容姨的活儿都抢了，容姨该不乐意了。” 容姨在一旁默默吃饭，点头应和， 却巧妙避开了李之画做的这两道菜。 李之画听了这话， 也夹了一小片猪肝， 刚一入口，甜、辣、苦混合着浓重的腥味瞬间在嘴里散开，味道一言难尽。 “呕……” 她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吐得昏天黑地， 太阳穴突突地跳， 脑袋像被人倒提着狠狠甩过。 叶书礼赶忙跟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 “画画，咱不一定非得会做饭，况且你现在怀着孕，厨房油烟重。” 叶书礼轻声安慰。 她拽着叶书礼站起身，一脸纠结： “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 最近我特别想学做菜给你吃， 结果才试一次就想放弃，是不是显得我又笨又吃不了苦？” “怎么突然这么想？” 叶书礼弯腰，温柔地看着李之画。 她脑袋上扎着的圆溜溜大丸子，此刻也像她的心情一样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人活一辈子，就是要不断尝试，不喜欢就不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书礼轻声说道。 李之画扁了扁嘴：“我就想学着做饭给你吃，结果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 其实，李之画之前幻想过做美食博主， 每天美美的在镜头前做饭，拍美美的视频，可一直没尝试。 今天心血来潮一试，才发现自己毫无天赋。 她心里明白，继续学？ 没必要， 没容姨还有军区食堂， 外面还有国营饭店， 何苦为难自己。 人生这么美,只要肯放弃! 其实菜出锅时她就尝过了，现在只是想让叶书礼知道，自己努力过了， “那以后没容姨了怎么办？” 叶书礼伸手，轻轻梳理李之画特意留的空气刘海， 不小心一巴掌把刘海按瘪了， 又心虚地缩了回去。 他知道李之画这会儿情绪上头了，便耐心哄着：“我们可以吃食堂。” 李之画不满意，嘟囔着食堂要是不开门怎么办。 军区食堂怎么会不开门，连大过年都有年夜饭供应。 看着李之画执着的眼神， 叶书礼话锋一转：“等我出院，我学做饭，好不好？” 李之画一听，脑袋瞬间抬起来， 头顶的丸子也跟着精神了， 眼睛里满是笑意，嘴上却还说着：“这样不太好吧，爷爷和爸妈会不会觉得我没照顾好你？” “不会的，他们不会要求你做这些。” 李之画乘胜追击：“还有你的战友和家属院的人，要是有人说叶团长娶了个好吃懒做的媳妇，怎么办？” 叶书礼眼神一沉，认真道：“我不和他们过日子！” 李之画心里暗喜，目的达到了！ 她可不想当黄脸婆，科学研究说长时间接触油烟，变成黄脸婆的概率大大增加，这儿又没油烟机。 “去洗手。” 叶书礼拍了拍小妻子脑袋上的大啾啾， 抬眸时，黑眸里满是笑意， 这小心思好猜得很！ 第 27 章 喜欢毛驴？ 叶书礼没吭声，默默拿起盘子，打算把菜一股脑儿全倒进自己碗里。 李之画劈手拦住， “不行，我知道你不想浪费我的心意，可我心疼你，这个猪肝等晚上容姨重新拯救一下再吃。”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没好气道： “又不会浪费，况且现在你又不是在出任务，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当然是要吃好喝好呀！” 随手就将其放到了一边， “快来试一试这个鸡排，这是容姨掌勺的，味道肯定一级棒！” “我超级想吃的！” 容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自从来了桐城，每天都被不重样的夸，她摸摸自己的脸，眼尾的细纹都多了几条。 容姨按照李之画的描述什么‘适量，少许，差不多’中，猜测着上手做出来的， 将鸡肉用小火煮熟，切块裹上面粉和鸡蛋液，下锅用油慢炸，等炸的外表金黄，捞起来放置一旁，等待冷却之后再次复炸，就得到了简易版的炸鸡排。 除了李之画提到的西红柿口味，容姨还无师自通，开发了椒盐口和麻辣口， 李之画这会都爱得不行，不住催促叶书礼试试， 叶书礼在李之画催促下，三个口味都尝了尝，明显还是更喜欢酸甜口， “这是用西红柿做的吗？倒是和果酱有些相似。” 果然绝大部分人都抗拒不了西红柿酱的诱惑！ 李之画开心男人和自己口味一致，这以后能吃到一块去， “怎么样？是不是酸酸甜甜很开胃？是用刚成熟，还带点酸的西红柿，加白糖熬制的！” “我们多做一点，到时候冬天也可以拿出来吃！” 李之画记得网上刷到过，还可以将西红柿放到罐头瓶子里面，放到蒸笼里面直接蒸熟能够保存好久。 叶书礼和容姨纷纷点头赞同，这主意不错， 随着敲门声，梁语茹的声音传进了病房：“嘿嘿，还在吃饭呢？” “李同志，你天天待在病房里可不行呀。秀水村有个大集，你想不想去逛逛？” 秋收结束后，附近的几个村子就会联合起来办大集。 大家会把家里多余的粮食、蔬菜，还有一些土布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卖。 物品还挺丰富，而且买东西还不需要票，特别受欢迎。 不光军区的人喜欢去，市里的人也爱去凑这个热闹。 “这大集一连开三天呢，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去？”梁语茹一脸兴奋地诱惑， 说实话，对于梁语茹最近老是凑过来，甩都甩不掉，李之画很是无奈。 男主居然和戈薇在一起了，这剧情越来越离谱，偏离了原来的剧情太多， 不过她心里倒是因此安稳了许多。 “哎呀，还犹豫什么呀，集市上还卖炕席呢，你家不是正缺嘛？” 叶书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拿起公筷往她碗里夹了个鸡翅膀，看她意动，温声劝：“画画想去就去吧，”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想起后勤部有两辆驴车，自己身体恢复得挺快，虽说左手还使不上太大力气，但小心些的话，帮忙赶赶驴车还是没问题的。 想来听画画的描述，家里面需要添置的也不少，她买了也不好带回来。 等坐在‘哒哒’的驴车上面，李之画还有点没有回过神，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瞅了瞅圆润扭动的驴屁股， 要不是被容姨在后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巴不得拉过缰绳体验体验， 李之画爱好奇特，从小就特别喜欢毛驴认为它眼睛大大的萌哒哒， 长大之后就更喜欢，平日里喝阿胶炖汤，每个月还必去驴肉馆，就连某付宝用的头像都是一头灰色的小毛驴。 叶书礼看旁边蠢蠢欲动的人，慢慢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将人半护在怀里面， “画画喜欢毛驴？”眼睛都快把驴屁股盯出火来了， “嗯嗯，阿胶糕好吃，红烧驴肉也香喷喷，”说着自己都给说馋了。 叶书礼没有想到是这个喜欢，一时语塞。 李之画意识到驴现在可是生产工具，自己想吃人家好像不对， 怕车上的一群小护士听见，她侧身贴在男人耳边悄咪咪问，“没有人吃驴肉吗？” “有的，内蒙那边就有专门的养殖，家里那边有产业，你平日里吃的阿胶就是那里产的。” 再挪了挪让她待的更舒服，鞭子这会已经被李之画拿在手里面把完， 闻言小肉手一停，她怎么忘了，自从嫁给叶书礼之后，她就没有断过阿胶那些滋补品， 看她反应了过来，男人才温声接着解释， “肉也有，但是现在要吃的话就只有驴肉干，和腊肉，我过几天让家里面送一些过来，” 看了看路边已经黄的差不多的草从和树叶，看来过不了就要入冬了。 补充道：“等过一个多月天该冷了，到时候就能把肉冻上送过来，” “你要是喜欢吃驴肉，以后每个月都让送来，驴肉温补，多吃对你身体也好。” 容姨听到这也笑呵呵开口：“尽管送来，只要画画爱吃都给她做，我还会做驴肉炊饼，肉夹馍，卤驴肉.....保准都好吃。” 李之画口水都快流了下来，“我爱吃，我都爱吃，” 随手攀上叶书礼的手臂，“要送的，可不能忘了，我怕我到时候忘了就吃不着了。” 叶书礼看她急切的样子，轻轻的反手握住，捏了捏以示安抚，调侃着，“好的，记住了，画画，” 左手还用不上力，只能拉着她让她做好， “还有阿胶糕，我记得二房的梅姨做的不错，她这几年就在内蒙那边养老，到时候麻烦她教一教家里的人，以后你要是想吃随时都有。” 梁语茹本来是和赵晓微一起在后面聊八卦的， 这两人一见，那就和火星撞地球一样， 马上就怪模怪样的开始挤眉弄眼，嘴巴一刻不停的开始交流彼此知道的八卦， 这会儿耳朵尖听到夫妻俩的对话，柠檬了，这叶团长不仅有家世，关键长的还英俊，最最重要还这么贴心， 呜呜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对象，不成她决定了今后还得更努力缠着李同志才成。 找不到对象她誓不罢休！ 第 28 章 集市大扫荡 “画画，可以下来了。”叶书礼提醒, 李之画抬眸，不远处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集市，蜿蜒的盘踞在了山脚下。 近处望去，附近停了几辆牛车，再往前挤挤挨挨停满了自行车。 一群小护士打了招呼，下车往集市而去， 唯有李之画坐在车上,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 叶书礼不解，就见一只白嫩嫩的手伸到了自己跟前。 “扶我下去呀！”李之画娇嗔。 叶书礼看了看四周，想扶又怕影响不好， 瞧着她眼神里透着股执拗劲儿，叶书礼也没再多犹豫，立刻伸出手臂，半搂半抱，稳稳扶着她下了车 。 李之画自然不会让男人真用力， 只是，这么好光明正大进行身体接触的机会，她怎么会浪费? 绝不能让丈夫习惯在外面和自己生分着。 长此以往下去，往后两人在走外面隔开八丈远， 多伤感情呐， 梁语茹，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李同志平时都这么主动的吗？’ 仔细一看，叶团长虽没有言语但嘴角带笑，显然心里乐意得很。 “以后你看我不方便，你得主动扶我。”李之画理直气壮输出。 叶书礼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温软触感， 点头应下会多加注意。 叶书礼守着驴车。 李之画贴心询问是否需要购置什么？ 他自幼得有容姨等人悉心照料， 长大又进了军营，在部队里吃住不愁， 一时还真没觉得缺什么。 于是，他摇了摇头，“画画，看着买就行。” 李之画闻言也不纠结，提着篮子和容姨直奔集市， 才走近就全是高高低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其中不少是本地方言，靠连猜带蒙才能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说这个时候戴着红袖套的人对投机倒把抓的很严， 但此处靠近军区,历年来由军区出面管理，手段强硬, 木仓杆子面前，他们哪里敢来造次， 于是这个集市就一直这样好好保留了下来。 也是巧了，她们刚进去，就看见路边摊位上有爷孙俩在卖炕席。 炕席有黑黄两种颜色，正面精心绘制着花草图案，鲜艳别致 。 据大爷说，都是家里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打小就练。 老大爷见李之画大着肚子不太方便，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把她看上的都一一递给了她。 拿在手里，棕树皮编织的炕席更软和，触感温热； 麦秆编织的则更为光滑，摸上去带着股凉意。 心中盘算着家里的火炕,一个房间准备两张炕席正合适， 到时候能随季节不同交替使用。 大爷瞧见李之画一口气拿这么多，赶忙上前劝说, 他家的炕席都是专门处理过的，质量好得很，用个几年都不会坏。 李之画忙告谢，她家火炕多，都用的到，让他放心。 一侧头,视线就被摊位角落处,一套精致圆形编制品牢牢勾住，上面还童趣的编织了小兔子，神态各异，个个活泼， 大爷瞧见有人钟情自己编织的小玩意儿，脸上也乐开了花， 赶忙从身后的背篓里又翻找出一套小老虎造型的，递向李之画， “小闺女，你瞅瞅这杯垫，可招人稀罕了！” “我听说城里人讲究，喝水的杯子要用垫子垫着，特意闲暇时编来卖的。” 梁语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也一眼相中了这套编织品。 可李之画早有打算，双手紧紧抓住， 她要放在病房，每天换着用， 这每天瞅着心情都美滋滋的。 “梁同志，你不会还想要和我抢吧？”说着挺了挺肚子， 梁语茹惜败! 好女不和孕妇斗。 李之画越看越喜欢，当即决定定制 4 份十二生肖图案的编织品， 还特意嘱咐老大爷，把里面生肖蛇的图案换成小毛驴。 她心里盘算得明明白白，李家，叶爷爷，公婆那边各寄一份，自己再留一份。 老大爷听闻，笑得合不拢嘴，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急忙催促旁边的孙子,“快，赶紧拿纸笔，把小闺女的要求记下来！” 约定好，编织品做好后送到军区门口，到时候通知李之画，她自会出来取。 梁语茹在一旁看着，心动不已。 她属虎，当下也跟着定下了一套小老虎图案。 容姨也没闲着，挑选了不少锅盖，蒸笼，筲箕一类的厨房用品, 两人战斗力十足，不一会儿就把老大爷的摊位上清空了大半， 付了钱，大爷挥挥手，让她们继续逛去，东西他会送。 还提醒，要是回去发现炕席尺寸不合适，到时候可以去秀水村，他给换。 仅仅买了炕席和几套杯垫，哪里能浇灭李之画高涨的购物热情。 继续前行，沿途摊位大多售卖蔬菜，可提不起李之画的兴致。 正走着，一股若有若无、勾人馋虫的香味，悠悠地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李之画瞬间来了精神，动动鼻子，循着那股香气走到了另一条岔道 ， 到了摊位前，李之画凑近一瞧，散发出香味的正是炒制之后榨取的花生油。 这会儿还绑在自行车上，还没开始摆摊售卖 。 这批油属于榨油坊的‘油耗’，可以自由买卖，无需票据，只是价格稍高，一斤要一块钱。 早上运来的油已经卖光，这批刚拉到，是今年能拿出来卖的最后76斤。 这是必需品， 李之画大手一挥，统统买下 。 有人要全部买下，工作人员也不磨叽，他们巴不得早点卖完分了钱，好去集市上好好逛逛。 见李之画一行没有带装油的容器，顺势将油桶也打包卖了，正好不用卸货直接拉去驴车那。 梁语茹瞅着前面付完钱，又兴冲冲要去买肉的李之画， 在后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会儿了还想买肉，纯属想屁吃。 果然，到了集市唯一卖肉的摊位，只剩下一个案板孤零零立着， 能买到这么多油，李同志那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撞大运了。 她要不是不想买回家，便宜了三天两头上门蹭饭的戈微，早麻溜出手同她抢了。 正想着，梁语茹一眼瞅见了自己今天寻觅的目标，心急之下，伸手拽了拽李之画的衣袖, “走，买土布去，我告诉你可舒服了，虽然颜色不鲜亮，但是特别透气。” 第 29 章 迎新晚会 梁语茹闻言,乐出了声，“哈哈，我头一回听到的时候，跟你反应一模一样。” “对，不要票，都是附近村民织的土布。” 李之画一听不要布票，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一股脑全包下。 要知道，如今在农村想买布，全家人把布票凑一块儿，都不见得够做一件上衣。 像李家，家里小子多，布票都得留着做结婚被套。 在李家村，婆婆时不时给她寄新衣服，几个嫂嫂都眼馋得紧。 梁语茹已经拽着李之画来到摊子前，“大姐，今年这布咋卖呀？我想买一匹，能便宜点不？” “哎呦，小妹，集市上的布都是一个价，9 毛一尺。 你要是买一匹，我家的一匹 50 尺，收你 42 块，咋样？” 有人问价,大姐很是热情， 价格确实比供销社的布便宜不少。 李之画走上前，仔细翻看。 布的颜色意料之外的挺丰富， 也不知用什么染的，色调柔柔的看起来很舒服。 机会难得, 李之画瞅了瞅旁边抱着淡蓝色布匹,正在付钱的梁语茹，难得善解人意, “其它布匹,梁同志还有要的吗？” 见梁语茹摇头表示不要了，这才开口拿布, 按照一个大人一身衣服算9尺布， 这么算下来，给李家每一房买三匹布正合适，不同颜色各来一匹。 六哥今年也到了相看婚事的年纪，怎么也得格外关照，再多买一匹。 到时候李家自会把钱补给她，自从她嫁人都不会让她多为家里面花钱。 到时候李家自会把钱补给她，自从她嫁人后，家里就没让她多为家里花过钱。 还有自家，也得多备上几匹，用来做床单、被套，还有窗帘。 李之画一桩桩、一件件， 掰着手指头仔细盘算着， 甚至连之后要买的沙发都考虑到了，给预留出做沙发巾的布料。 “大姐这布不够，还有没有？”大姐一看都被拿完了，急匆匆走了，不一会就又抱来了几匹。 梁语茹眼睛精亮的看着李之画付钱， 真有钱啊! 不仅钱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连包也是国外的名牌， 她能认识这个牌子还多亏了戈薇，特意拿着到自己面前炫耀，让它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完事儿，大姐还热络地给李之画指娘家的摊位, 能遇见了一个这么爽快的大主顾,得介绍给娘家人才成。 让一定要去看看。 “画画，快来，这是不是你说的红薯粉条？” 容姨蹲在摊位前，手里面拿着一把粉条，朝李之画招手， 李之画的眼睛只看到了穿的用的， 一家人的嚼用，全靠容姨操持， 逛了一圈，容姨买了一车的萝卜，白菜说要回去腌泡菜， 还不知从哪搜罗了一筐鸭蛋和一篮子鸡蛋。 这不,又看到了李之画前2天嘴里面念叨着的什么‘酸酸辣辣的粉条’。 容姨还用的大米粉条做了一次，可口感和描述的不一样，说是粉条不对。 她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今天可算给找着了。 李之画一看颜色，稍微有点黑，和印象中的不一样， 转念一想后世都什么红色瓤的板栗红薯，西瓜红薯， 现在应该是品种不一样。 “容姨就是这个。” 容姨挥挥手，“行，那就都买了，回去我做给你吃，保准你吃个够！” 摊位上也不多还剩30多斤， 又看还有白心薯，也买了一袋，到时候可以煮甜水， 梁语茹一听是李之画心心念念的美食，忙凑了过来， 拉着容姨让做的时候记得给自己留上一碗， 梁语茹前天混到的一只炸鹌鹑，她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流口水！ 容姨笑呵呵应下，有人爱吃自己做的东西，她高兴都还来不及， “容姨，你可得给我介绍对象，我也想要有一位你这么会做饭的长辈......,” 梁语茹见缝插针，时刻不忘找对象， 容姨听了这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她是知道小梁闺女让画画给她介绍对象的， 画画还特意说了不要掺和，人家有自己的正缘， 她自然是听画画的,随即搪塞, “小梁闺女，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可没有合适你的对象。” 看着集市上偶尔穿插的军人, 不由出声提醒, “你看你长得板板正正的，直接往那军营门口多转转，露露脸，还怕找不到好对象。” “里面个顶个的优秀！” 梁语茹闻言一喜：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容姨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军营门口不能常去逛， 但不久就有迎新会。 学校正组织大家报名表演节目，她回去就去报一个，怎么着也得在舞台上亮亮相不是？ 李之画眼观鼻,耳观心,摸摸鼻子当没听到, 等溜溜达达逛完集市，李之画钱包空空，带来的钱花得只剩几张毛票。 回去的时候,不仅叶书礼赶的车上满满当当， 后面还跟着2辆牛车, 车上装的，全是这次集市上买的瓜果蔬菜和各种杂粮, 这一趟，过冬物资就备了不少 。 ...... 赶集回来之后, 李之画难得忙碌了起来， 空荡荡的客厅里，她全神贯注地拉着二胡。 她练习曲子，是为军区迎新晚会准备的。 这扬晚会由家居委会组织承办,不仅为了欢迎今年新加入的家属们， 届时战士们也会一同参与，共同乐一乐。 是石主任走马上任后组织的头一次大型活动, 为了多准备几个节目,腿都跑细了, 每天游走家属院和文工团, 但节目仍然没有达到预期, 石主任正为节目安排发愁，李之画得知后， 大大方方地主动请缨上台拉一个曲子。 李之画出身商贾之家，家中时常举办晚宴， 自幼，她就被要求必须熟练掌握中西乐器， 以便随时能在宴会上登台表演。 受家中宴会氛围长期浸润，对上台表演就是家常便饭。 考虑到时下的风气， 这次她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西洋乐器，转而选择了同样拿手的二胡。 正所谓：“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 二胡拉得好比起西洋乐器更加震撼， 穿透力和唢呐有得一拼。 为此她特意托石主任从文工团借了一把二胡， 在这几天不断的练习下, 如今这具身体总算勉强找回了些手感。 第 30 章 惊喜 李之画闻言放下手中的二胡， “这就来，容姨。” 抬手看了看时间， 是该去找叶书礼吃饭去了，要是再不过去，估计男人得担心。 这几天李之画每天就吃饭睡觉时候过去, 连早上的胎教都被挪到了晚上。 叶书礼虽有微词,但看小妻子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又不忍心一直拘着她。 到病房门口，刚好和出门寻人的叶书礼碰见。 今天的叶书礼穿着军绿色的衬衫， 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上面，禁欲又温雅。 想到他的衣柜里面全是军队发的衣服，得记着给他做几套常服， 想着李之画却忍不住喉结那瞟了好几眼， 手痒痒，好想把他的扣子解开， 随着他的吞咽的动作，喉结在衣领之中滚动若隐若现......， 听说男人的那里摸不得？不知道摸了会怎么样？ 李之画这个恋爱经验全靠发小叭叭的主，忍不住想试试。 往后看了看，容姨还在楼梯口同护士聊天， 提起一口气，有贼心也得有贼胆！ “画画？现在不能碰！”指尖才碰到了男人的衣领就被一只大手握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微哑， “这里人多！”又补充道， 闻言，李之画噗嗤一声笑了开来，还朝着叶书礼更加靠近， 热气喷到了男人的胸膛，“你的意思是人少就可以喽？” 叶书礼语气都急切了些：“画画，你还怀着孩子！” 虽然李主任说他身体恢复比预想的快，又给调整了新的药方， 也说过不多久就能出院, 但是李主任也特意强调最近2个月禁止......。 最重要的是画画已经到了孕后期，肚子和吹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对她不好。 "你想什么呢?" 李之画眉眼带笑促狭的看了他一眼，跟着男人一起进了病房。 “我怀着孩子就不能帮你做衣服了？” “做衣服？”看了看小妻子的神色，不禁怀疑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听到小妻子要给自己做衣服，忍不住询问 李之画傲娇：“当然，我会的可多了。” 看着画画自信的样子，叶书礼不自觉被吸引， “但是我不喜欢拿针线，得等我们买缝纫机，” 叶书礼自然应下， 这会儿都是老式的缝纫机，缝纫机的机头还能翻转藏在桌肚子里面，平常可以当做桌子使。 也不知道桐城买到的，是不是和家里嫂子陪嫁的一样。 但应该都大同小异，李之画自信都能很快上手， “明天晚上六点的迎新晚会，王政委给我们留了位置。”叶书礼递过来了方方正正的卡片。 上面有1团的团长携家属几个大字，下边是标注的几排几座的位置。 李之画翻来覆去看了看，是一块白色光滑的卡片，上面有擦拭过的印迹， 她好奇：“这是要回收利用的？不小心丢掉怎么办？” 叶书礼：“这个都是直接交到个人手中，到时候会统一回收，就算丢掉也没办法。” 绝大部分是能收回来的，也是为了从小处节省开支， 想到晚会时长，“前后应该有4个小时，画画可能会有一点久，” “这么久？”李之画震惊，她以为也就2个小时，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这听说还是室外的，那应该就是普通的凳子，自己的屁股和腰受得住不？ 叶书礼心里也担心，“画画，没有意外情况我们需要待到结束。” 看了看小妻子的肚子，确实遭罪，但不去对她影响不好， 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病房，孕后期离不了人，叶书礼不敢赌， 想到小妻子说晚上起夜会害怕，男人补充道：“如果去方便，我会陪着你！” “知道了！”李之画眉眼弯弯，不错有进步，还算记住了自己的话， 大不了到时候坐不住了，自己就多起来跑几次厕所？ 说话间，容姨也聊完天提着饭菜进来，一听在说迎新晚会， 画画这几天拉的二胡可好听了，一个人悄默默的练习， 还说那是给小书的惊喜，年轻人就是感情好，想到当年小书的爸妈也是这样，忍不住偷偷的乐。 …… 翌日， 找到卡片上的座位坐下时，火红的夕阳已经浸染了舞台后面的天空， 容姨看着下结论：“‘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李之画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感到新奇， 和容姨讨教了起来， 等到台上开始了领导讲话，瞬间噤了声， 原来军区晚会也没什么不同嘛! 心里吐槽，怪不得要来的这么早，不知不觉讲话一个小时就已经过去了， 夜幕降临,舞台2边的大灯也开始打开,真正的晚会拉开序幕, 台上《白毛女》主演喜儿遭受苦难佝偻着身体、肩膀颤抖，杨白劳老父亲在压迫下步履蹒跚地挣扎， 虽然舞台简陋，道具也粗糙，却比自己之前看过的话剧完全不一样， 李之画被演员带入了进去， 听着耳边小小的抽泣声，叶书礼默默地递上了手绢， 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手帕，她扭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男人，鼻头通红，一副小可怜模样， 叶书礼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捧起妻子的脸，拿着手帕小心的擦拭， 出声轻哄：“画画，台上的都是假的！” 看她还是止不住，又心疼伸手继续给她擦着眼泪， 李之画眨了眨眼睛，还是难受“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 指了指肚子， “还不是因为怀了孩子，多巴胺分泌过盛。” “嗯？？”叶书礼紧张起来扶着她坐直身体， “肚子难受了？要不要靠着我？” 此时台上传来了报幕声，请二胡独奏到后台候扬， 李之画连忙起身，又抬手压下跟着起来的男人， 一改上一秒的哭唧唧， 这一刻李之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在这好好坐着，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第 31 章 小妻子的陌生 走到位置坐下，抬眸找到了叶书礼的方向，直直望了过去, 李之画云鬓轻挽,身着一身墨绿长裙，朱唇翘鼻，气质文雅， 自来了军区，晒不到太阳，又每天擦着婆婆寄来的防晒霜，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粉白透净的好肤色。 这会在舞台上白得恍眼, 叶书礼眼睛像被刺了一下, 他本能地退缩, 她是他的‘妻子’，爷爷教诲不管娶谁都必须要对妻子好，这是原则问题。 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以后也是。 “我滴个乖乖，哪里来的仙女下凡来了。”黄菊花说完还拍了大腿一下， ‘啪~’正值秋老虎，裤子穿得薄一巴掌下去，就是一声脆响， 王政委记得之前看见李之画都是神情憔悴，不过怀着孩子还跑来辛苦照顾人，叶团长确实好福气。 他给身旁的媳妇解惑：“这是叶团长的媳妇，我以后介绍你认识。” 黄菊花刚从老家秋收回来， 晚上一来现扬就遇到领导讲话, 还真没有注意过隔了几个人的叶团长媳妇， “我勒个亲娘，叶团长和他媳妇生的孩子得多漂亮呀！夫妻两都长的这么好看。” 叶书礼闻言惊醒，立刻回望了回去，可此时台上的女人已经收回了目光， 或许刚刚不应该退缩的..... 李之画已经收回了一扫而过的目光，低头专注调试着手中的二胡， 她抬起头，露出浅笑，一对小梨涡温柔地绽在脸颊两侧。 叶书礼惊觉自己对妻子竟有些陌生：她原来有梨涡吗？ 李之画的梨涡平日里并不明显，为了在舞台上展现更好的状态， 穿书前，她被关在舞蹈室里，对着镜子刻意练习了上万次笑容， 只有在嘴角扬起刚刚好的弧度时，那对梨涡才会显现。 调整好坐姿，将二胡稳稳地置于腿上，手指轻捻，拉开了琴弓， 轻快的节奏倾泻而出，灵动音符仿若化作一群骏马，在辽阔草原上悠然信步，蹄声哒哒， 旋律推进,似清新明媚的微风勾缠住飘动的骏马鬃毛, 随着节奏愈发紧凑,仿佛置身于赛扬同骏马一起奔腾,荡起黄沙阵阵。 音调一提,激昂的旋律，是众马奔腾时的马蹄声、嘶鸣声入耳而来，磅礴气势， 台下众人不自觉被牢牢吸引， 随着轻快的节奏微微晃动身体, 音调一转,众人心弦陡然绷紧, 短促的音律随之而来,正如万马齐鸣,震人心魄, 声音嘎然而止! 李之画缓缓放下手中的琴弓，拿着二胡起身,向台下观众鞠躬致谢。 众人如梦初醒, 激昂情绪感染全扬， 如战鼓擂响，激励战士勇往直前。 家属们起初沉浸在似与亲人相处的轻快中，曲风骤变，似被陷入送亲人上战扬的不舍....。 原来二胡可以是这样的? 回过神来,掌声和欢呼声将这扬晚会推向了高潮! 苏司令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这老叶藏得可真够深的,悄默就找了这么一个孙媳妇, 有人转身就调侃江团长,“老江，你们文工团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台柱子？” “我一个大老粗都听出来了，她拉的是马比赛吧？水平是这个！”说完给竖了一个大拇指， “老江，你们这是准备一鸣惊人！偷偷摸摸不厚道啊。”坐他前面的戈副政委酸言酸语， 江团长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忍不住挤兑： “戈副政委，您这说的哪儿的话，这位同志可不是我们文工团的， 我也正想知道是哪里的高材，拉的比专业的还要好！” 哼，这戈副政委看起来笑眯眯的，谁想能到那心眼比针尖还小， 拒绝了他家闺女进入文工团，这一天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人闺女还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问特长，当扬给表演了一段哭戏，将人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的丑，想的美，直接就是瞄准文工团舞台剧女主角去的！ 江团长委婉拒绝，人父女俩还质问哭的那么专业，为什么不要人家， 江团长要不是看他级别比自己高，真想喷一脸， 什么玩意？ 想到这，又忍不住在心暗暗翻了个白眼。 表演一结束，她没有理会别人若有若无的目光， 径直回到自己座位， 水汪汪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两簇小火苗，直勾勾地看向身旁男人，眼中的期待呼之欲出，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怎么样？惊喜不？” 叶书礼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模样，“很惊喜，画画，你的二胡拉得真好。” 由觉不够,他接着夸赞，“这是我听到过的，迄今为止最精彩的演奏 ！” 李之画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这是庆祝你这次受伤，马上就能出院的礼物。” “你喜不喜欢？” 叶书礼不经意间低头，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她的眼眸。 他受不住那样热烈的目光，只觉稍稍靠近，自己便会被烫到。 附上她的眼睛，扶着她趴在自己腿上。 “画画，累了吧？靠着我休息一会。” 一阵独属男人的温和气息充斥着鼻尖， 外套被轻柔的披在了李之画的肩头， 有力的大掌轻轻的拍打着李之画的后背， “睡吧，画画，一会我喊你，” 这会儿早就过了李之画睡觉的时间, 他的举动只觉安心，不到一会儿她便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有意识，李之画是被一道尖锐的女声吵醒的。 背上的手掌还在轻轻的拍着， “醒了，肚子难不难受？” 叶书礼察觉到腿上的脑袋有了动静，开口询问。 “不难受，就是手臂有点麻。” 礼之画趴在两只手上睡，这会醒了， 一移动，手臂酥酥麻麻的。 叶书礼于是帮着她活动手臂，一边询问一边按摩。 “没眼看！哟怀个孕就这么娇气？睡觉要人哄，睡醒还要伺候？” 李之画醒的时候人还迷糊没有听清， 闻声望去，说话的是坐在叶书礼后面的一个女人，看起来40岁上下。 正对着李之画的方向一脸不屑的激情输出。 第 32 章 离婚报告 看李之画看向她，还朝着李之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下巴抬得高高的， 女人刚好正对着舞台上的灯光，一张脸泛着光，油腻异常......， “呕.......” “画画，你没事吧？” 叶书礼连忙扶着人到一旁，又是递水又是拍背， 女人一看李之画就干呕一下都还要丈夫伺候， 也不知道戳到了她那一根神经, 那女人跟在李之画和叶书礼身后，扯着大嗓门，絮絮叨叨个没完： “女人可不能这么娇贵，不然男人迟早会厌烦，得独立...” 她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将李之画当成了反面典型来批判， 李之画刚睡醒，脑袋还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的， 满心只想躲开这女人的脸，省得脑子里又联想些有的没的,自己难受。 于是，她赶忙侧过身子，躲在了叶书礼宽阔的背后， 还不忘回给那女人一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直骂：真是多管闲事！ 叶书礼看妻子难受得依偎在自己身后，连话都不想说的样子， 他抬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那喋喋不休的女人, “大婶，这是我媳妇，她爱怎么样都行，不劳你教训！” “噗嗤”李之画没想到男人还有这么毒舌的时候，居然叫人大婶， 钱大脚一时语塞，嗨，怎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不行！这她得说教说教， 还有什么大婶，她才30多岁，有这么老吗？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妈，妈，爸和那个女人躲～被窝里了！你快回去看看啊！！！” 驴蛋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站在钱大脚跟前就开始告状， 他今年已经5年级了，上过学校的生理卫生课， 大人之间生孩子的那点事他已经懵懵懂懂知道了一些， 刚刚弟弟犯困，他就带着弟弟先回了家属院， 才回到门口就听到房间有声响， 弟弟以为家里面进了小偷， 登登跑进去就要去赶走坏人， 驴蛋儿站在客厅通过窗户看得真真的，捂住了弟弟的嘴， 连忙带着弟弟跑回来告诉自家妈， 家属院里也有叔叔再婚，重新娶了年轻的婶婶。 他的同桌就是，新后妈不给他吃饱饭，每天只能喝水顶饿， 他不想和弟弟变成那样， 而且他讨厌那个女人，自从她来了家里，家里日子就紧巴巴的。 男孩子那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广扬上悠悠回荡， 落入不少还没有来得及回去的家属耳中， 本来晚会结束了，大家都一溜烟往外挤， 刚刚还在抱怨没有挤出去， 这会儿一个个的收起了不满，眼睛齐刷刷的投递了过来， 李之画也扒拉着男人的手臂，从男人身后伸出了脑袋， 喔唷，大瓜呀， “啊！！！！！！！！！” 钱大脚大叫一声，撒丫子就往家属院狂奔， “这不是钱大脚嘛，不行我们得跟去看看，别大晚上的闹出人命来。” 说话的大姐眼中有担忧,隐隐还有一股子八卦劲儿， 她此话一出，人群便三三两两地聚集起来,眼神闪烁。 反正这会都要回家属院休息，顺路的事情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缀在钱大脚尾巴后面， 李之画这会瞌睡可是全被赶跑了， 拉着叶书礼，美其名曰要送容姨回家属院，大晚上的容姨一个人不安全， 叶书礼看了看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在了身上， ..... “我看你离婚可怜才接你来家属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热心的群众刚走进钱大脚家所在的家属楼，透过她家一楼那扇大敞着的房门， 便瞧见，她正抓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撕扯。 她双眼充血发红，神情癫狂，哪还有半分刚才那股指点江山时的骄气。 和她男人滚一起的是钱大脚远房亲戚钱小莲，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因为生不出孩子23岁年纪轻轻就被休回了娘家， 在大杂院都要被讲究死了， 在家整天寻死觅活，这才辗转托关系到家属院避避风头， 钱大脚心疼她年纪轻轻就遭遇这样的事情， 还亲自去的亲戚家接的人， 就是为了给其撑扬面，为此和大杂院的碎嘴婆子干了一架， 结果这是引狼入室， 引了一匹山中狼啊， “你良心都被狗吃了？你怎么对得起我，啊？” 钱大脚气的直拍心窝子， 看到钱小莲还想往自己丈夫怀里面钻， 她二话不说拖着女人就要到外面， 这个家是她一点一点布置出来的， 书桌子上的收音机，柜子上套着编织套的水壶， 还有床上的红双喜枕套，全是这几年她一分一厘省出来的， 弄坏了哪一样她都会心疼， “走，出去给大家都看看，有脸做，就没脸被人看了？” 年轻女人死死拽住男人的胳膊，死活不松手，眼睛一转，叫嚣道： “姐，我们俩才是真心相爱的！” “娶你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 “我们早就说好了，他马上就和你离婚。” 钱大脚心都凉了半截，且不说自己丈夫， 这亲戚来了这里一年多，好吃好喝的供着，平日里也不用她干活， 看她闷闷不乐，还劝解她多出去家属院逛逛，放松放松心情， 没准还能重新找到对象， 这段时间看她眼角眉梢带笑， 问起来，她只神秘兮兮地说好事将近 。 “我还以为你找的对象是谁，还藏着掖着，没想到你居然敢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钱大脚满心欢喜，还巴巴的拿着家里糖票和工业券，去找隔壁邻居换布票。 想着给钱小莲买一身时下最流行的大红色的确良裙子，好让她在做新嫁娘那天能风风光光。 钱大脚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难怪隔壁小媳妇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怪异，还一个劲儿地拐弯抹角，让自己平日里多拾掇拾掇、打扮打扮…… “你看着我给你准备衣服，你亏不亏心？” 说着再次上前想要给年轻女人几巴掌， 结果抬起的手被丈夫截了下来，男人满脸烦躁， “钱大脚你个泼妇！” 钱大脚听自家妈的话，平日里像祖宗一样的供着丈夫，大事小事都不需要他操心， 结婚到现在连洗脚水没一天让他自己动过手， 钱大脚声音颤抖，质问道：“你居然骂我是泼妇？” “你当初娶我的时候穷的响当当,舔着脸让我嫁给你,你现在骂我泼妇？” 钱大脚想到自己随军之后一直没有工作，又看着旁边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 满心的怒火只能强压住，才没朝丈夫动手。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你们最好赶紧断干净。明天我就亲自把她送回去，真不要脸！” 与此同时，男人冷酷无情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向上头递交了离婚报告。” 钱大脚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口气上不来撅了过去。 第 33 章 不离婚 没看见人都气晕了吗？ 狗男女眼睛被屎壳郎捡走了？ 瞅了两人一眼，真晦气! “钱大脚,你给我醒醒!”牛大姐高声道： “这个家可全靠你，你要是晕了，你两个孩子怎么办，真就如了他们的愿，离婚?” 就和她说不要心疼男人， 现在看看都是什么下扬,眼睛不擦雪亮,找的男人不行, 就算把他供成玉皇大帝,那也都是白搭！ 牛大姐连连摇头，这钱大脚图啥。 虽说他们都是随军家属，但是好歹自己男人还知冷知热，工资上交。 钱大脚男人每次出去执行任务超一星期，她和两个孩子吃饭就得去食堂赊账。 工资和票证都被男人牢牢攥着，钱大脚一星期领一次，买菜都得计较半天。 驴蛋儿看地上躺着的妈,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两人, 放开弟弟， ''唰''一声就推开房间门,朝着屋里的两人就撞上去, 房间里的两人一时还处于钱大脚气晕和被这么多人围观的恍惚中,都觉得大事不妙! “啊！！！！” 钱小莲被撞磕到了床脚，后脑勺立时破了一道口子， 伸手一摸，一手的血，气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兔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但男人到底长期训练 ，反应迅速，侧身避了过去， 看着再次对着自己撞来的驴蛋儿，眼神犀利，到底还记着这是在家属院， 收回就要踢出去的右脚，伸出右手一抓，将其狠狠甩了出去， 心里冷哼：不孝的狗东西，还想对自己这个老子不敬？ 驴蛋儿直直朝着房门口的弟弟砸去，弟弟看起来就3-4岁骨骼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要是砸中，少不得出事， 李之画心都提到嗓子眼，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 身边的叶书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跑了进去，抬脚堪堪将地上还在闭眼哭的孩子勾走， 但因为人群全都堵在门口，叶书礼怕挤到李之画的肚子，他们站在了外围， 这会儿也只能事急从权，先救最小的， “哇~”驴蛋儿狠狠地摔到了门口，肚子抵上了半米多高的门槛，一口血喷了出来， “在家属院动手你是等着背处分吗？苟营长！”叶书礼眼睛冷冷的直射过去， 压迫感铺天盖地的朝着，此时已经把自己整理得人模狗样的苟营长， 瞬间就给人定在了原地， 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完了! 苟营长现在不断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冲动，明明已经打了离婚报告......, 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 “使劲掐她人中，”李之画这会顾不得太多，推开人群，对着牛大姐喊， 牛大姐一听，回过神来，迅速对着钱大脚的人中动手， 这时候认识钱大脚的大婶子小媳妇也纷纷挤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帮着安抚孩子， "驴蛋儿这孩子得送医院去...！"一个婶子焦急的喊起, 可驴蛋儿不放心妈妈和弟弟,死活不愿意,挣扎的厉害，一激动,吐的血更多,一时也不敢强拉着他去医院, 几个看着驴蛋儿长大的大婶在一旁直抹眼泪, 一时间房间里闹哄哄的，人群挤满了小客厅, 也让本来想要溜走的钱小莲被堵在了房间, 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苟营长,想寻求帮助, 苟营长这会都自顾不暇,根本不敢动,眼神余光都没给钱小莲一个,全副心思都在害怕自己这么些年的拼命全完了, “怎么回事?”石主任沉声开口，好不容易迎新晚会完美落幕,腿都跑细了,刚刚洗漱歇息,就被人砸门砸醒了, 还以为是老苏今晚临时加练提前结束,忘带钥匙,心里嘀咕着这门也没有锁呀, 起来听完来人一说,换了衣服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 打听清楚,又让人去训练扬上把3团长叫回来,这种情况下，3团长手下的人出了事,还涉及到离婚报告,这得叫来一起说清楚, 石主任进来一看,这已经见血,地上还躺着一个,忙询问怎么闹到了这个地步。 李之画看大家注意力都在屋里的几个当事人身上,只能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简略说了, 石主任眉头一皱,这都什么事啊? 这敌人都还没有打干净，好日子才过多久，就开始没有消停的时候,又看了看苟营长,心里暗骂:狼心狗肺的东西, 钱大脚此时被掐得疼醒,还没有睁开就听到了小儿子的哭声, 等睁眼一看又看到驴蛋儿嘴角带血脸色惨白,地上和窗帘上还有未干的血迹,钱大脚顿觉心如刀割，爬起来就要去查看， “这，这，这是怎么了？驴蛋儿你别吓我啊！” 俩个孩子一听到自己妈妈的声音，急忙扑了过去， “妈，我们不要爸爸了，他打我......,”驴蛋儿抱着妈妈语无伦次宣泄自己的恐慌,“呜呜.....我害怕，” 钱大脚呆呆的听着又想起丈夫说的离婚，一下子就像抽走了精气神，只抱着2个孩子默默流眼泪， “哐当！”3团团长大汗淋漓的赶了过来，提着皮带就往门上抽， “苟顺利，你个瘪犊子，不去训练，还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的前途呢？” “你还好意思和我说是感情不和打的离婚报告？” “我告诉你，老子不批！” 他一听到消息，心里头也慌，现在风气抓的这么紧，还敢搞出这样的事情，拉着他做垫背，他差点当了冤大头， 万幸他留了一个心眼， 把离婚报告压了下来， 钱大脚猛然抬起头：“没批？” 她岂不是还有希望？ 要是离婚了她和孩子怎么办？ 她早就卖了厂里面的工作来随军，今天要是就这么被离了婚她只能一脖子吊死在这里。 娘家父母已经去世，家里早已经没了人，她没有地方可去。 拉着两个儿子站起来，对着苟营长大声道：“我不离婚……” 苟营长煞白着脸，眼睛迸发出亮光，不等钱大脚话说完，就道：“不离，不离！今天就是一扬误会。” “不行。”钱小莲下意识接口，“那我怎么办，” 别想轻易把她打发了，她就是冲着男人那100多块的工资和随军条件来的。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在扬人面面相觑， 第 34 章 很好的父亲,处罚（修） “驴蛋儿，你别吓妈呀！”钱大脚用手胡乱的擦着孩子的嘴角，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石主任一看这还有得闹,现扬这么多人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于是挥挥手让大家快回去休息， “都散了！大半夜的要是觉着睡不着，给待会拉练回来的老爷们准备吃食热水去.....,” 老婶子小媳妇们还想要留下来，嘴里面嘟囔着：“看看怎么了？都是一个家属院的我们关心一下......” 3团团长也反应过来，也帮着赶人, “无凭无据的，看什么看，结果没有出来之前都给我少传瞎话，” 他进来的这会了解了七七八八，最先发现的是驴蛋儿以及钱大脚， 等其他人看到的时候，苟营长衣服已经整整齐齐， 至于旁边钱小莲，和钱大脚一样的狼狈， 谁也说不好为什么会衣衫不整， 他心知这种时候，就算是只有一块遮羞布都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就看后期当事人钱大脚和钱小莲对此事的定性， 要是苟营长有了这样的污点被开除军籍， 离开了这个军区出去，一家子就全完了, 看着母子三人，更多是对他们未来可能遭遇的不忍， 在看苟营长现在为了个女人前途不顾，妻儿不管.... 3团团长李三桥迅速冷静下来,收起了手中的皮带系到了腰上,整了整仪容, 驴蛋儿需要有人送往医院才行, “叶团长，你看你现在还要回医院去，劳烦您将孩子带去治疗，一会儿我会让勤务兵去接手，我这边走不开，” 叶书礼自然应下， “驴蛋儿，相信李伯伯吗？你和这位叔叔先去医院好不好？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妈妈和弟弟。” 驴蛋儿点点头，自己的很多文具都是李伯伯送的，他一直都很喜欢李伯伯， 看驴蛋儿配合，带到门外摸了摸身上，有几分尴尬，“叶团长你看还得麻烦你先垫付医药费，” “无事，你先忙这边，到时候让人直接到医院找我就行，” 看没热闹可看，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 两人不忍容姨半夜还要跟着劳累，坚决让她先回去休息，容姨虽然不放心也只能应下, 叶书礼右手抱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孩子边走边轻声安抚， 也没有忘了身旁的妻子，“画画你尽量跟上我，要注意脚下，” 看着默默流泪的驴蛋儿，李之画难得的沉默， 只是点了点头回应叶书礼， 不知道苟营长最后会是什么结果，钱大脚又该怎么办？ 很快到了医院，男人独自带着孩子找了值班医生，又是陪诊又是缴费，耐心十足， 被安置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跑上跑下的男人，李之画恍惚， 握着手里面的军用水壶，里面是男人抽空给自己要的热水， 她心中一阵恍惚，''自己选择和他结婚对他公平吗......'' 叶书礼从诊室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出来,看见的就是在发呆的妻子， “画画你有什么心事吗？”昏暗的走廊中，她被笼罩在了男人的阴影里， 李之画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答非所问： “叶书礼，” “你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台上表演的妻子光芒四射，好似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精美.....却，没有感情， 那她对自己呢, 是否有感情？ 叶书礼俯身，眼中浓烈的探究欲紧紧的黏在了女人身上, 李之画感受到空气中的不同，抬眸撞进了一双完全陌生的眸子中， 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身子想要躲避男人的靠近抵在了墙上， 微凉的触感透过衣服，让李之画清明了过来，“孩子怎么样了？” 果然黑夜里面最容易滋生不该有的情绪,叶书礼心中哂笑, “医生说是脾胃受到了撞击才出的血，不严重，让留院观察1天就行，” 但没有说这是军区医院，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以及木仓伤，都不会算作严重， 看妻子看着孩子满眼都是怜惜，眼圈红红， 她似乎格外的感性， “医生说了小孩子恢复快，已经给打了针，吃了药，初步判断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李之画只要联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也会这样就忍不住的难过, “他可是苟营长的亲生骨肉......，” “画画，我不会对我们的孩子动手，”叶书礼心中补充‘只会体罚，就像自己小时候一样，’ 说着伸出左手就要扶李之画起来， 李之画连忙避开“一会你的左胳膊伤口裂开就麻烦了，我自己起来。” 自己坐的位置低，起来肯定会拉扯到男人的胳膊，这都快结痂了， “好，” 叶书礼也不执着，只是守在了旁边看着她慢慢的挪起身， 把孩子送到病房不久，李团长的勤务兵和钱大脚赶了过来接手了孩子， 最终那扬闹剧，钱大脚和钱小莲两个当事人临时改口，概因没有实质性证据，又被钱大脚苦苦哀求.... 且苟营长在出事前已经主动报名上z扬， 在李团长力保下，苟营长拿刚从战扬归来立的功劳相抵，网开一面保留了军籍， 降为普通士兵,一撸到底，勒令战扬回来立马退伍， 现在正连夜办手续奔赴z扬。 钱财方面，在石主任的施压下，苟营长掏出了这些年的存款，留了2/3给钱大脚算是补偿， 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直接给到钱大脚用来养孩子， 存款1/3被他用来堵住了钱小莲的嘴， 李之画唏嘘，虽然不公，但这或许是对钱大脚母子最好的结局, 等回到606病房,躺在陪护床上， 李之画想到今天晚上钱大脚被背叛，可没钱连婚都不敢离，辗转反侧， “叶书礼，你如果想要和我离婚，你只要明白的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 “但是，你家给的钱财我不会退还，就当做我们结婚一扬的补偿......，” “画画，那是他们，不是我们，我们叶家至今没有离婚的先例。” 黑暗中男人语气不容置疑，打断了李之画未说完的话， 李之画反驳：“那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 “不会，我的妻子只有一个，没有别人。” “我们不会离婚，” 李之画才不会相信男人的话， ‘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李之画也不客气了，掀开被子，就跑到病房门口，拉下电灯线， ‘啪嗒’一声病房里面重新亮了起来， 第 35 章 出院 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只有写到合同中才算数....， 来了这里后她也没有落下,还特意央求几个哥哥，帮她收集了这个年代的法律条文， 特别是结婚后,又好好的研读了《婚姻法》，她什么都不相信，只相信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条款。 李之画坐在床头柜前，写起了婚后补充协议， 以为小妻子身体不舒服跟着起床的叶书礼，此刻站在李之画身后看着妻子笔下写的东西， 转移视线到眼前奋笔疾书的妻子，眼神明明灭灭， 她还会起草协议？ 格式严谨，用词精确，法律条纹信手拈来， 这一晚上时间让叶书礼觉得她和印象中的娇滴滴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李之画写完立马委屈巴巴的转头，眨眨眼中的泪光，眼带期盼，“我还是害怕，你看你能不能签了这个？”， “画画，”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说着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姓名，签完后看着小妻子肉眼可见变得喜滋滋的， “我会的可是很多的，嘿嘿嘿，慢慢给你惊喜，” 看男人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反应，到底是松了口气， 试着拉住了男人修长的大手，娇声开口：“那能不能麻烦你，再把这份协议拿去公证一下？” “拜托啦！” 男人心中微哂，看来是得偿所愿了， 也不多这一项,温声道:“嗯，我让人公证了再给你，” “谢谢你书礼,你真好!” ...... 转眼就到了叶书礼提前出院的日子,两人也没有耽误，很快便收拾好了病房办理了出院。 容姨早早就准备了柚子水和火盆等在院子里, 看到人回来，容姨一把将人拉进院子，又悄眯眯的伸出头去，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人， ‘啪—’关起院门， 拉着叶书礼又是跨火盆又是撒柚子叶水去霉运. 嘴里面念念有词：“火盆一跨霉运散，今撒柚水润福来。 脚踏旺火秽气消，金柚齐至运途昭 .....,” 李之画在一旁看得眉眼弯弯，叶书礼难得的窘迫， 一个大男人随着容姨指挥着来回穿过火盆，热出了一脸的汗，容姨仍觉不够， 怕他出太多的汗弄到伤口，李之画连忙上前解围， “容姨，你偏心，我这次也吓得够呛，怎么也不给我去去？” 容姨一听傲娇一扭头，从屋子里面端出一个秀气的小火盆，又提出一桶全新的柚子水， 眼神掩饰不住的慈爱，“哎呦，我怎么会忘了我们画画，你看早早准备着呢，” 李之画微微愣住，居然真的为自己准备了! “快过来呀！” 容姨慈爱的招招手，“这傻孩子，你别看着火盆小，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里面单独加了安神的香料，对孕妇特别好，能减轻燥热还助眠，” “哎，来啦！” 李之画欢欢喜喜的跑上前， 容姨一看又跑起来了，这孩子不管不顾的让人担心， 忙提醒：“就几步路，慢点，慢点” 在容姨的指挥下跨过火盆，闻着确实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很特别的味道，深吸一口气仿佛置身于山谷清清凉凉的， 容姨拿着柚子叶轻轻的扫着李之画全身，不由觉得痒痒的， “跨火盆，灾晦尽，撒金柚，霉运除，安泰来......” 去霉运活动告一段落， 又拉着两人进屋,一人给塞了9个圆溜溜的汤圆， “来来，把这汤圆吃完，以后呀就长长久久，团团圆圆，顺顺当当。” 等两人吃完，容姨碗一收，这才大功告成， 房子空空荡荡的,叶书礼拉着李之画到房间火炕上坐下, 现在连行军床都归还了后勤部,只有火炕能坐, 李之画看男人一言不发就拉着自己进房间,还直接就往床上来，心里面怦怦乱跳, 脑海中总是浮现乱七八糟一些以前悄默默看过的漫画, “画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要不要我把窗户打开？” 叶书礼还以为她是刚刚火盆烤的，伸手就把窗户大大的打开， 透过窗户外的杨梅树还能看到后院光秃秃的菜园子， 李之画一看都开窗户了，收起乱飞的心思， 正襟危坐“没事，这怀孕就这样，时不时燥热，” “真的没事？我去给你打盆水来。” 李之画连忙拉住他，这男人执行力强的可怕，只能转移话题， “有什么事和我说，快说吧，” 叶书礼看妻子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确定没问题这才开始说起正事， “我们这算正式住进了家属院，需要请一下客，画画，你看怎么样？” 李之画想着已经定好明天到市里采购家具，到时候可以一起把食材采买了， 只是还得劳烦容姨，自己那水平也就一个打下手的料，表示帮不上大忙， 最后两人拉着容姨商量定下了后天晚上请客，席面容姨一人就包揽了，对她来说小意思， 时间确定了下来，客人也由叶书礼亲自去请， 晚上, 李之画洗漱完躺炕上,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洗漱声, 这还是除了新婚夜那一晚外，第一次同床共枕......, 等叶书礼出来就看到妻子睁着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 掀开被子上了炕, 叶书礼轻轻握住了妻子的脚，慢慢的按压起来， “以后每天晚上泡完脚我都给你按，”回想着书上的穴位，一个一个开始尝试，“力度觉得怎么样？如果不舒服及时和我说，” 火炕太硬，下面就只是垫了一层薄薄的炕席一动就膈的慌，李之画以为会睡得不好，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叶书礼按摩的太舒服，还是白天容姨给准备的助眠香料的作用， 还不到5分钟，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都还没有来得及交流交流感情， “画画，换一只脚，” “嗯？？” 叶书礼垂眼望去，只剩她抓着被角睡得香甜的侧颜，眸底温柔更盛，慢慢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第二天清早，就连军区训练营的号角声都没有吵醒李之画， 叶书礼醒来时，脖颈间是温热的呼吸，腰已经被双手双脚搭上，动弹不得， 不忍心吵醒她，挪了挪身子让她睡得更舒服， 偷得浮生半日闲，似乎这样醒来身旁有人陪着也不错， 李之画一觉起来，只觉神清气爽， 终于要进城选自己心心念念的家具来布置新家，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做主从头到尾装饰房子， 吃着晚点的早餐，兴致勃勃的眼睛， 时不时瞟向旁边被男人拿在手里面的购物清单，迫不及待就想要赶快出发。 第 36 章 叶书礼买买买 “这一次的奖励，以及我找人换的票证。” 打开后，一个里面是一叠钞票和几张军区特供的票据， 另一个则全是大件的家具，洗衣机.....一类稀奇的票据。 叶书礼又拿出另一张存折, "这是工资本,之前都是王政委从里面取了给你汇过去的......" 叶家之前给的就够多，李之画手头富得流油，又加上叶书礼签的婚后补充协议，心中有底气， 自然也不是很在意这每个月200多的工资， 很是善解人意让他不用全部给，可以留一部分自用， 当然工资本还是要她保存的， “不用，我吃住在部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娶李之画前,叶书礼工资压根也没自己领过,都补贴给了战友遗孤, 后来几个孩子慢慢开始工作，特意写信拒绝了资助， 现在没有用途，婚后工资自然也就该归为家用给妻子。 行吧!既然如此,可不能打击男人的积极性, 于是统统塞进了婆婆牌爱心皮包中， 和容姨说过一声之后，李之画拖着男人就往外跑， 叶书礼瞧着妻子露出的半截白皙手臂， 桐城入冬的风向来凛冽，小妻子精心打扮的模样， 到了嘴边‘换一件衣服’话到底又咽了回去，默默回去拎上了一件大衣。 她爱美。 桐城的供销社足有三层，毕竟临近港口，一派繁华景象。 刚下了车，瞬间就被那汹涌的人潮和鼎沸的人声给包围。 看来要入冬了采购东西的人还不少， “画画，拉紧我！” 叶书礼主动拉着她，将她半护在了胸前，但又很克制的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还以为会直接去买家具，没想到，叶书礼带着人直奔手表柜台。 “哈？？”李之画眼带疑惑，他们俩都有手表， “别人结婚都有三转一响。” 李之画手上的银色女士腕表，还是结婚后几个哥哥凑钱给她买的， 小巧精致，她觉得挺好， “这本该就是你应有的，画画。”叶书礼不容拒绝， 指着柜子里几块表让她挑选， “画画，那一款怎么样，简约低调还是皮质表带，冬天带不会冰手。” 柜台后的小姑娘百无聊赖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随意一瞟就看到了一身军装格外俊美的男人，立马提起了兴趣。 看他径直往自己的柜台而来，心中小鹿乱撞，低头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又拿出口袋里面舍不得戴的发卡， 男人的嘴唇微微上扬，眼带温柔，小姑娘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正要鼓起勇气打招呼， 顺着视线下移，看到了被他小心呵护在身前的娇俏女人， 两人容貌旗鼓相当，又看他们有意无意透出的的亲昵， 一盆凉水就泼了下来， 天杀的！心动不过3秒。 这会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听更是羡慕的直冒泡泡， 但她也是有自己骄傲的， 强打起精神认真工作，“2位同志，这是百达翡丽机芯表，是否需要拿出来给2位查看？” 一看男人军装身前的口袋以及肩上的肩章心中就有了谱，又看了两人的仪态气质，绝对买得起， 看男人颔首， 从柜子里拿出了盒子介绍， “有卡其色和米白色两个款式，小牛皮表带，因为是进口的不要票 .... 。” “可以试一试吗？”叶书礼清越询问声落下， 听着声音，小姑娘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热情道：“当然！”帮着把手表取出盒子， 叶书礼拿起在李之画空闲的右手上试戴，观察着李之画的神色， 看她对卡其色手表眼睛亮了亮，取下另一块，让工作人员开票， 自然的拿起李之画的包，找出准备好的钱付了款， 又转站选了一台工农牌缝纫机，一台双筒半自动洗衣机， 眼看到电视机柜台前，叶书礼想将收音机和电视机统统拿下， 李之画连忙拦住，收音机可以，电视机不必， 这个时候还没有好看的电视还不用忙着买电视机, 而且这一台大彩电搬回去不得风靡家属院? 又拒绝了他想买的自行车，她就在军区大院活动，自行车买了就是吃灰， 叶书礼想到小妻子只要穿到漂亮新衣服，一天都欢快得不行， 于是又转站服装柜台意兴高涨拿着一件红色羊绒连衣裙，在李之画身上比划, 李之画已经呆站不动， 腰酸背痛，腿离抽筋也不远了， 这男人逛街精力比自己还旺盛， 等反应过来叶书礼手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衣服袋子， 接受着一排工作人员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李之画忍不住感叹， 衣服是越来越多了，家里面最近婆婆又寄来了一大包， 李妈把李家村的衣服也寄了过来，隔壁的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了李之画的衣帽间, 属实没想到在这个年代李之画居然实现了穿衣自由， 穿书前，她习惯花钱大手大脚不受约束，随便去哪里都是眼不眨的刷卡买买买， 瞅了瞅身旁的男人似乎也不遑多让。 李之画拿回主动权， “我们就照着清单上面的买，”拿过购物清单，把叶书礼加上的几件不必要的划掉， “走啦！”李之画已经转身，快点买完她还想去国营饭店尝一尝。 挤挤挨挨采购完，将给娘家和婆家买的礼物，连带大集上给买的，一起打包给寄走， 出了邮局，拉着叶书礼寻着桐城最大的城东国营饭店而去， 桐城国营饭店有3家，据说城东这家的香酥鸭和卤香猪蹄是一绝， 运气好还能吃到他们的招牌菜盐水牛肉。 “我要把这里的菜都点一遍！”才走进就是扑鼻的香味，李之画忍不住放出豪言壮语， 叶书礼看了看菜板并未多言, 一早上下来他已经自然的将包拿在了手上,给李之画找了一个位置安顿好， 按照李之画的口味挑着点了三菜一汤：两份香酥鸭,半只白斩鸡，一份豆腐,和一碗菜心。 一起吃饭这么久他已经了解妻子的小习惯， 她平常吃的不多，都是少食多餐， 而且一餐吃不完的菜，她第二餐就算吃也不会超过2筷子， ‘喜新厌旧’表现的明明白白， 啃着叶书礼给夹到碗里面的鸡翅膀， 李之画遗憾，“可惜今天没有吃到猪蹄和牛肉。” 叶书礼解决着小妻子不吃的部位， 把肉少带骨头的挑给她， 温声哄道：“你想吃等过一段时间再陪你来，” “或者后勤每天都会到城里采购，你也可以一起来。” 他的假期本来还有一个周，昨天请苏司令到家中吃饭时， 看他伤口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便让他参加和下个月与其他军区的重要演习指挥，2天后他就得归队， 说好的尽量陪她，结果现在又食言， 吃饱喝足刚上车启动车子，眼前呼啸而来一队人马， 被裹挟在中间的2位老人戴着眼镜形容枯槁，面色麻木，周围的人 群情激愤，带头的几个红袖标眼睛赤红，神色癫狂..... 叶书礼立即将车门反锁,握着李之画的手，忍不住担忧叮嘱， “画画，你如果要外出一定记得和容姨一起。” 第 37 章 想家 今天清清楚楚就在自己眼前发生了， 书上一段不足百字概括的，是这些千千万万当事人长达数年的灾难。 她想到了原书中提到的李家的几位父兄长辈， 是不是在下放农扬也遭遇到了这些？ 他们对自己极尽疼爱，她的心不是铁做的， 短短一年时间不到，确是在原本狼性教育下没有感受到的安心， 哪怕爷爷不久前才通了电话，但是此刻还是想要听一听他们的声音， “画画，没事的，这是外面，军区很安全，有我在.....” 握着的小手已经浸出了冷汗，第一次看到她脸上这样难过的神情， 小妻子一直都是开开心心欢欢乐乐的，哪怕喜欢在自己跟前委屈掉泪，可他知道大多是因为娇气，同自己撒娇， 侧过身子想要将她抱在怀里，但车外人来人往， 只能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脊背给她安慰， “画画，没事的，他们已经过去了，” “叶书礼，” 男人神色未变，只是手微微停顿了片刻， “嗯，” “我想打电话给我爷爷他们，我想他们了。” “好，我带你去，” 帮着解开李之画身上的安全带，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将她接了下去， 再次踏入邮局，李之画拨通了记在心里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喂，这里是李家村大队部，” 自从上一次知道了王家想要对自家图谋不轨之后，李老支书就接手了守着大队部电话的活， 虽然已经将牛棚的人全部转移到了深山老林， 但王振华那小子还在部队，他可不会小看一个年纪轻轻就升上副营长的人， 李老支书深知掌握第一手情报的重要性， 王家附近的几家族亲都打好了招呼， 现在王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大家的视线， 听着话筒里面传来已经失真的声音， 李之画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那是李爷爷， “爷爷，是我，之画，我想你啦！”声音清脆，夹杂着满满的依赖， 李老支书立马笑成了一朵菊花，满脸的疼爱， “是之画丫头呀，爷爷也想我家小孙女，” “怀孕辛不辛苦？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生？那边冷不冷？......” 听着一连串的关心,李之画神色逐渐放松, “爷爷，我都好着呢，到生还有一个多月呢，医生说不急.....” 当初虽说为了小孙女好才撮合，他也知道叶家孩子不会有孬种， 但小孙女独自一人离家太远，还是会忍不住就担忧， 心里叹息，如今这个世道，他认识的人家只有叶家，有能力能护着小孙女健康无虞， 小孙女从小就是一个没心眼的孩子，偏偏又继承了李家一贯的好相貌，她上头几个哥哥还好，影响不大， 可她一个女孩子越长容貌越盛，加上这几年其他村子不少女知青被欺负， 他就愁的睡不着，又不敢在家里露出来， 幸好柳暗花明又一村，阴差阳错退了不靠谱的王家，重新找了叶家， 思即此忍住关心一句，“书礼那孩子怎么样了？” “书礼他昨天出院了，等一会我让他和你聊两句，” “爷爷，我和你说，书礼给你买了一个收音机，能收到可多的台了，你不是爱听新闻吗？拿到了你保管开心，” “我还给你买了一套大棉衣和一双仿毛牛皮鞋，我试过暖呼呼的你到时候冬天在大队部值班就不冷了....,” “好好好，爷爷谢谢我们之画丫头，钱不够就说，那3000块钱我还给你好好放你房间里收着呢.....，” 聊得差不多，李之画依依不舍道别完，这才转身把话筒递给了叶书礼，“你同爷爷说两句，他关心你呢。” 其实并没有，就提了一嘴， 叶书礼看重新展现笑容的小妻子，长舒一口气, 忙接过了电话， 李之画站一旁看他谦虚的同爷爷讲话，语气尊重，态度端正，心中默默给他比个大拇指， 挂断李家村电话， 打都打了，对婆家也不能厚此薄彼,又拨通叶爷爷和婆婆电话，插科打诨报了平安， 又告诉他们自己给他们寄了东西，虽不值什么钱，还有大集上淘到的小玩意儿，觉得有趣特意给买的....., 叶书礼看着小妻子絮絮叨叨，同叶家亲人亲亲热热聊天的身影, 她如此在意他的家人， 不由心中欢喜, 拿起随身带着的衣服批在了她的肩头, 耽搁了1个多小时，等回到家属院,给容姨打包的香酥鸭已经有些凉意, 容姨高兴,一摸还带着温度,“这鸭子，这样吃更好，不冷不热，” 赶着他们去午休，自己拿着鸭子往厨房捣鼓去了，说要给配一个容式独门蜜汁， 伸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屋外橘黄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一觉睡到大下午，懒洋洋的不想起身， 男人估摸妻子应该醒了，推门进来查看， “画画，醒了就起来了，我带你在院子里面走走，” 李之画一骨碌想爬起来，结果肚子太大重心不稳，又跌回了炕上， 好在今天采购回来，炕上就多了薄厚不一样的2床垫子， 摸起来软软的是新棉花，还带着一股晒过的味道， 她还以为是容姨注意到火炕太硬给弄来的，一问才知道是叶书礼早上起床就特意吩咐的， 还挺细心， 蹭蹭被子， 躺在上面真舒服，既然已经小小尝试过爬不起， 那要不就不起了？ 一双大手从身下包抄了上来，小心的扶着李之画的肚子，轻轻的给人托了起来， “快起来了，顺便看看房子布置合不合你的心意，好不好？” 李之画没想到，叶书礼会趁自己午休把房子布置妥当。 “你都不用休息的吗。” 她抱着被子哑声嘟囔。 “我休息15分钟就够了。” 叶书礼端来一杯温水让她喝下， “甜甜的！”几口水下去嗓子没有了干涩感， “嗯，以后每天午睡起来可以喝一小杯。” 李之画上一次检查有些轻微低血糖，他让人找了一批蜂蜜来， 第38 章 请客，热心嫂子 叶书礼打开旁边立柜， 李之画好奇地探出脑袋， 目光一下就被那一小袋一小袋，用油纸精心包裹着的糖球吸引住了。 一个个大拇指大小圆滚滚五颜六色，外面还裹着一层白色的糖霜 。 叶书礼找人制作了一批特制糖果，里面添加了不少适合李之画调养身体的东西。 “之前的我给收到了客厅，医生说吃太多不好,现在的这些也得适量。” 叶书礼细细叮嘱,看着她眼睛直溜溜盯着糖不放, 看来得和容姨说一声,让她帮忙看着， 喝了水换了睡衣,这才磨磨蹭蹭起床， 两人一边在院子里面散步， 一边拿着容姨给准备的几份菜单，商量请客菜品, 李之画和叶书礼算了一下，如今在军区的人， 苏司令夫妻，1团王政委和几位营长，另外其他几位团长， 外加请了苏司令，那谢副司令以及2位政委得请吧? 这就是4桌, 这一段时间叶书礼住院，医生和护士对李之画照顾有佳，这必须得请一下，能来的有一桌,其他人走不开到时候给送到医院， 家属院请客，家属会一起来帮忙，再加上小孩子，得准备有3桌， 这全部得预备有9桌， 李之画想着搞简单一点， 拿起菜单将费时费力的精细菜品全部划掉， 想着桐城靠海，海产丰富又加上了2道海鲜， 按照到扬的人员，定了八菜一汤。 这样既不会折了苏司令等人的面子， 菜品又都是常见的家常菜， 也不会让日后请客的人难办。 最后定下菜单：红烧肉，羊肉煲，土豆炖鸡，葱烧海参，红烧带鱼，麻婆豆腐，红枣南瓜蒸，凉拌三丝，山药莲子汤， ....... “李家妹子，我们来帮忙啦，这是来晚了吗？” 王嫂子大老远就闻到叶家飘出的炖羊肉香味， 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过来。 此时，李之画正在厨房烧火， 听到声音，赶忙探出头去， 只见一群嫂子浩浩荡荡地往自家院子走来。 她连忙起身迎接，热情地招呼， “嫂子们来得早着呢，快进来歇歇脚！ 今天还得麻烦各位嫂子帮衬！” 说着，便张罗着把她们先请到客厅， 又是沏茶又是拿点心，让大家千万别客气。 几位嫂子闻着厨房飘出的香味勾得，哪能坐得住？ 随意喝了几口茶， 风风火火拿着家伙什要帮忙， 就在厨房外的院子里支了张桌子， 食材刚送到不久正堆在上面， 几位嫂子上门帮忙，还带了自家的菜刀和砧板， 询问了今天的菜色， 都是厨房好手，一听心中便有了数， 一人领一份食材，围在一起， 一边手脚麻利地处理着，一边热热闹闹聊了起来， 嫂子们都是体谅她怀孕辛苦， 再说就这点食材,她们这么多人一人多伸下手的事。 李之画脚慢一步，只有在旁边端茶递水的份, 这些嫂子对家属院哪家晚上办事情况怎么样，哪家孩子考试又考了个位数……说起来如数家珍。 李之画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 可那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听得津津有味， 叶书礼带着后勤部借的桌椅回来， 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妻子坐着一个小凳子， 在一群嫂子中间伸着脑袋听得认真， 叶书礼忍不住失笑， 还说不爱看热闹， 他上前向嫂子们一一道谢， 又搬来高脚椅子,“画画，起来换一下，一会儿该腿麻了。” 李嫂子绘声绘色正讲到， “那候营长家大状把夫妻办事的那啥......” 一看叶团长又过来了，众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换了个话题。 “李妹子你家买的带鱼真新鲜.......,” “是呀这带鱼哪里买的，还挺大条…” 李之画正听到关键处，这样戛然而止,别提多难受了, 眼神幽怨的瞅着叶书礼， 叶书礼好笑用力将她提了起来,给她换了椅子，这才又重新放她坐下, 几位嫂子等叶书礼一走， 眼带暧昧看着李之画，王嫂子最先忍不住揶揄， “没想到叶团长这么贴心呢，李妹子你有福了。” 李之画.......她能说找个男人不贴心,难道要隔壁老王替他贴心? 索性王嫂子也没有要她回答，少不得又数落起了自家男人， “我们家老王，就没见他干过一件贴心事儿。 眼睛长在头顶上，家里的大事小情一概看不见， 就算你戳他一下，他都不一定动弹。” 其他嫂子一听，瞬间就炸了锅。 “哟呵，你家王政委还不好？你这是变着法儿在这埋汰人呢！ 咱家属院谁不知道你俩成天如胶似漆的， 每天晚饭后都要出去压马路，看得我们这些旁人心里直泛酸呐！” “就是就是！可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起王政委好话。 李之画瞅见王嫂子，嘴上虽然嘟囔着，可那眉眼间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幸福都快藏不住了。 笑着加入调侃：“嫂子，你就别谦虚啦，这明摆着是在秀恩爱呢！ 王政委每天雷打不动地陪你散步，这份耐心还不够？ 我家那位要是有王政委一半贴心，我就偷着乐啦！” 王嫂子被大家调侃得哈哈大笑，嗔怪道： “嗐，都老夫老妻了，半辈子也就指着他这点好处过日子咯！” “欸，不说他了。李妹子，你瞧，这桌底下咋还藏着两只鸡呀？” 众人好奇地低头一瞧，只见桌子下面有个笼子， 里面斗得昏天黑地，鸡毛乱飞。 要不是他们发出了动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一定注意到它们。 看那边叶书礼已经把桌椅清洗干净， 李之画出声，“书礼，需要你把这鸡杀一下，” 这杀鸡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来， 叶书礼应了一声，过来把鸡提到了院子一角， 李之画看在这边也是打酱油，于是起身去到男人身边， “我想帮忙，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见李之画兴冲冲，叶书礼收回了脚步，“那麻烦画画给我拿一个大碗。” 第 40 章 宾客到场,开筵敬厨情 还不等她出厨房，他已经踏步进来，手里高高地端着一碗鸡血， 李之画踮起脚尖也只是看到了一个碗底， 叶书礼把碗搁到橱柜顶上， 拎起一早就烧好的热水，抬脚就往外走，准备去收拾鸡毛。 眼角余光瞥见妻子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他心里一软， “画画，你帮我找件外套好不好？” 这男人今天怎么尽使唤自己? 随手拿了一件出房间， 又被拉着和几位嫂子，一起吃了容姨准备的下午茶， 等她拿着衣服出去，叶书礼已经将鸡肉弄好，正在清理工具， 李之画.....她就是想帮忙， 容姨全程看在眼里，面上止不住乐呵， 这收拾鸡，味儿大又脏，孕妇看了尤为难受，小书这是心疼媳妇呢。 下午，训练结束的号角声响起，客人们陆续带着礼物登门。 客厅空间有限，坐不下所有人，大家并不在意三两成群地聚在院子里交谈。 最后一道菜出锅，都是战友，也不讲究那些个虚礼。 一人搭把手，一趟就把菜上齐，利索得很。 “你可真不够意思请客都不叫我。”梁语茹跟着梁副司令一进来就朝着李之画抱怨， “哟，你不也来啦！” 李之画眼带调侃，嘴角噙着笑意，毕竟上门都是客，“快寻个地儿坐下，一会儿可就要开席了！” 梁语茹吐槽，“你家今天这么热闹我哪能不来？” 凑近李之画悄咪咪道： “你家可是把大部分高职位军官都请来了，你不给我介绍对象就算了，还不许我现扬“挖掘”啦？” 倒还真有两个未婚军官， 瞅瞅她，但这男主还没有结婚......，只能心里祈祷她能如愿所偿了。 这边，医院一行人刚踏入院子， 赵晓微就像只树袋熊似的，抱着李之画不撒手，满是惊叹： “哇塞，之画！你家分的这房子也太赞了吧，这么大、还是小楼，简直绝了！” 话锋一转，她嘴角陡然一撇，拽着李之画胳膊使劲摇晃， “你不在医院，我可憋坏啦！ 之前碰上好事，咱俩找个角落就能开聊..... 你一走，医院都冷清了好多！” 李之画嘴角高高扬起，热情相邀,“晓微，家属院离医院这么近，抬脚就到。 以后你有啥八卦，随时来。到时候咱把门一关，瓜子花生一摆，尽情唠，没人打扰！” 多亏了赵晓微这丫头，李之画听了不少医院的‘小秘密’。 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院子里热闹扬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 转头望去，苏司令和2位政委一起到了， 看到来人，李之画和叶书礼快步上前招呼。 苏司令看着站一起十分登对的小夫妻， 越瞧越高兴，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大踏步进来，笑声爽朗：“小书啊，恭喜你们乔迁新居！ 咱们可有2、3年没一起喝酒了，今天你可得陪我痛痛快快地喝上几杯。” “都一把年纪了，喝什么喝。人小书才刚出院，不能喝酒。” 石主任不动声色地瞪了旁边的老伴一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之画见状满脸笑意地挽住石主任胳膊，脆生生开口解围： “石奶奶，您还不知道苏爷爷嘛，他就这么一说，这是给我们活跃气氛呢。 您放心，这有纪律，定然不会喝多。 这不是还有书礼？有他在，您就放一百个心！” 又侧身，引着两位政委媳妇一同往里面的饭厅走去，热情地介绍, “今晚大家要是有兴趣，我们也能喝上一杯。 我特意额外准备了果酒，度数低，不容易醉人，味道酸酸甜甜，很好入口。” 留下院子里众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叶团长请客，这桐城军区领导班子，竟然全到齐了。 听新上任的苏司令对叶团长称呼，众人心里门儿清，这两人关系匪浅。 男人们暗自思忖，叶团长不仅军功赫赫，后台还这么硬， 即便离开了京都，在桐城也照样有人保驾护航 ，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唏嘘。 女人们则暗自感慨,夫妻俩郎才女貌, 叶团长不仅长相、能力样样出众，现在看来家世也不容小觑， 对李之画除了羡慕她命好，一时也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 只有小孩子，鼻子里闻着饭菜香气，瞅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满心满眼都期待着快点开席。 王政委和叶书礼是老搭档了，眼尖地扫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立马亮开嗓门热络地招呼起来, “大伙都别傻站着了，赶紧麻溜儿找地儿坐下，晚一步好位置被抢光咯，到时候可别怨叶团长没招呼好啊！” 李团长使劲儿耸了耸鼻子，被饭菜香勾得直咽口水，扯着嗓子喊道： “好家伙，今儿这菜够味儿！今晚可得敞开了吃，不喝个痛快都对不起这席面！” “打住打住！”有人立马笑着接话， “老李，你可别瞎嚷嚷，咱们浅酌几杯意思意思得了。 我还想多穿几年这身军装呢，可不想跟你一块儿背处分， 到时候被关禁闭，可没人给送饭！”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甭管人家什么背景，都是一个战壕里面摸爬滚打的战友， 一身军功全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对叶团长，他们打心底佩服。 于是，大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满桌的美食吸引了过去。 李之画和叶书礼将苏司令那一桌安排妥当， 等他们出来时，发现大家都已入座，却都很有默契地没动筷子。 一看他俩出来，众人纷纷表示感谢，云说今天辛苦弟妹了， 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菜，海陆空都算齐全了， 李之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赶忙摆摆手： “今天这顿饭大家最该感谢的是我家婶子容姨，还有各位嫂子。 这饭菜，全靠她们辛苦操劳，你们可得好好夸夸嫂子们，夸我可就夸错人啦！” 说着，李之画端起茶水，以茶代酒，向着容姨和各位嫂子敬了一杯，笑着打趣： “我这可是‘开筵敬厨情’，没有你们，今天这饭可开不了席！” 众人听了，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待这阵笑声稍稍平息，这才正式开席 。 各位嫂子心里明白，掌勺的是容姨，自己只是帮忙处理处理食材，打打下手。 可李之画作为主人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郑重地感谢她们，心里暖烘烘的， 这叶团长媳妇敞亮，能处！ 第 41 章 食堂骚动 叶书礼提着一桶黑色的药汁进了客厅, 沙发上李之画一脸兴奋，正口若悬河地跟容姨分享今天从几位嫂子那儿听到的八卦。 讲到兴起处，眉飞色舞地描述着经过，又模仿起当事人动作，逗得容姨眼泪都出来了。 看她还不肯回屋，叶书礼将桶放下，“画画，泡脚了。” “啊？哦！” 李之画脱下鞋子随手放在脚边，而后又迫不及待地直起身子，继续未讲完的八卦， 那股子热乎劲儿丝毫未减 。 叶书礼默然，还是蹲下身子将她袜子利索脱了， 用手弄起水在她脚背上试了试,“画画，水温合适吗？” “合，合适，”李之画停住话头，耳朵烧的慌， 她下意识低头，恰好直面男人逼近的俊脸，袖子随意挽起，小臂线条流畅，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 恍惚片刻，立马甜甜夸赞：“谢谢书礼，没有你我都忘了呢。” 旁边容姨看他们这样，笑容止都止不住， “哎呦喂，到底年纪上来了，随便做几个菜就腰酸背痛的，” “画画，你明天再同我说，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看到容姨神色疲惫，李之画这才想起来自己找容姨是有正事说的，这一聊天就给聊忘了， “容姨，明天不做饭了，去食堂吃。” 容姨皱纹因笑意更深了几分，“行行行！就去食堂吃。” 李之画见状，再次提议：“往后要是不想做饭，咱都去食堂，那儿方便得很。” 她不做饭，但承认做饭辛苦， 之前就有提过像上班一样，一周也腾一两天不在家里开火，就当容姨休息了， 可惜容姨都没有同意。 果然，容姨满脸不认同，“可不行，你这还怀着孩子需要营养，食堂饭菜油水少，” “我呀，这一辈子就爱做饭....，” 叶书礼拿着拖鞋和毛巾过来,一听便明白这是心疼容姨, 不过，容姨领着叶家薪水，将来也要在叶家养老， 对她而言，最怕的就是闲下来没事可做。 这个话题注定会无疾而终， 笑了笑把东西放在她手边,“画画，你先泡着，我送容姨回房，” “怎么样，容姨同意了吗？”李之画等男人回来忍不住询问， 叶书礼温声解释，“画画，她害怕没有事情做，” 闻言李之画回过味来，就像老人老了都害怕没有价值一样，容姨也害怕不被需要， 看来是自己着相了。 脑子里只想着李家的工作人员都是排班轮休，假期多多， 但容姨情况和他们不同。 “好吧，我知道了！” 瞧见她湿漉漉的脚，自然而然地拿起一旁毛巾擦拭，低声温语： “容姨心里面明白你为她着想，她刚刚还同我夸你呢，” 擦拭完把拖鞋递给她，“好啦，你先进去洗漱，今天我们画画也辛苦了...” 翌日，她起床已经日上三竿，自从不需要到医院陪叶书礼， 李之画彻底放弃了与睡神抗争。 反正没跟公公婆婆同住，早上也没人催她起床， 一觉睡到自然醒， 惬意得很， 索性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溜溜达达往食堂去， 远远便能看到食堂土红色外墙，方正敦实的建筑设计自带威严感， 恢弘气势扑面而来。 八扇大门完全敞开，一眼扫去，食堂内的桌子排列得整整齐齐， 角度分毫不差，规整程度令李之画惊叹 。 进去就能看见一溜食堂大师傅，抡着膀子挥舞着，比人还高的大锅铲在炒菜， 比起饭菜打好后捂在饭盒里，再送到病房， 现在这样新鲜出炉就吃，味道要好上不少 。 李之画睡到现在还没吃早餐，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坐下后便埋下头，专心吃饭 。 “快看！那就是咱们叶团长的媳妇！” 一个个端着清洗完的饭盒频频回头张望，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有人瞧了一眼，还满心怀疑，忍不住再回头细看， 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此番模样与舞台上判若两人，却同样美的耀眼。 清一色的绿色身影中，一袭红色薄毛衣格外夺目， 肤若羊乳初凝，一头长发松松挽了一个垂髻， 一道目光直直扫射而来, 那些熟知叶团长的人，在目光触及瞬间，迅速收回视线。 余下一部分不知情的，脖子伸得老长，目光直直定在那儿，呆呆地望着， 眼中全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李之画一曲《赛马》风靡整个军区， 与训练扬一墙之隔的文工团现在天天都在排练， 可他们都能听出来，到底和那晚表演的差了点儿意思, 如今，他们居然在舞台下再次看到了那晚表演的人。 他们只知道李之画二胡拉得好,人漂亮, 还不知道她是叶团长的媳妇儿, 眼看着几缕碎发随着她吃饭的动作垂落下来， 下一秒，就被叶团长伸手轻轻捋了上去....., “咳咳，兄弟，那是我们叶团长媳妇儿，” 没看到他们嫂子碗里的饭菜，全是叶团长给夹的? 消息不灵通的都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明明，明明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怎么会？ 冷不丁就被1团的战士拽住胳膊，拉扯着往食堂外去 。 再看也没有用, 他们团长媳妇这么有才,他们与有荣焉着呢, 李之画全然未察觉到她在食堂引起了一阵骚乱，又很快平息， 她不小心吃得有些撑,正摸肚子感叹， 叶书礼这斯倒是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她现在吃饱喝足,知道关心男人,“我吃饱了，你再不吃，饭菜得冷了。” 叶书礼点头应下，修长手指旋即探入衣兜，轻巧夹出一颗消食丸递到她面前， 嗓音低沉：“嗯，等我一会儿，你先消消食。” 李之画含着消食丸，眼睛咕噜噜转，考虑院子布置， 自己不会种地，也不会养花花草草，这方面可以说一窍不通， 穿书前家里有园艺师， 穿书后，每天田间地头记公分，也就勉强能分辨出李家村地里面的高粱和玉米.....， 是否养花草还得再考虑考虑， 但是果树和葡萄架是一定要有的， 瞅了瞅叶书礼，''嗯,有这个男人在,一看就有谱!'' “妹子，快过来，瞅瞅我家这葡萄，特好吃！” 李嫂子拉着李之画，指着架子上挨挨挤挤的葡萄串，一脸自豪。 “李嫂子，你这养得真好！”李之画由衷赞叹， 架子上的葡萄虽然个头只有小拇指大小，但里面汁水甜蜜丰沛，只葡萄皮带点微酸，吃到嘴里只觉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第 42 章 李嫂子自酿葡萄酒 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 美其名曰也要弄个下午茶。 她家那两个正在念初中的调皮小子，这会儿都不在家，家里刚好落得清净。 李嫂子先挑选着剪了几枝粗壮枝条， 按照她的说法，虽说葡萄采用扦插的方式就能成活， 可如此一来，明年挂果的几率不大， 于是又细心地从自家葡萄植株下分出一块葡萄根，一并交给了叶书礼 。 趁机将叶书礼打发走， 找出自家酿的葡萄酒，满脸笑意，端着两缸子酒快步走到葡萄架下，语气里满是期待， “妹子，快尝一尝，听说华侨商店里面的葡萄酒要外汇券才能买到，” “咱这可是原汁原味，自家手艺做出来的，保准不比他们的差！” 李之画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毕竟，她还是头一回用搪瓷缸喝红酒。 军绿色搪瓷缸上还清晰地印着部队番号。 她轻轻晃了晃，里头酒液红得透亮，看起来和自己常喝的红酒没有什么不同。 李之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嫂子，这外汇券很稀奇？我还没见过呢。” 李嫂子在她身旁坐下，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那可不！外汇卷一般人可弄不到，能进华侨商店买东西的都是有头有脸、路子广的人。 咱这酒啊，虽然没人家华侨商店包装的好看，酿酒工序也没有人家洋鬼子多， 但都是我一颗一颗挑出来的好葡萄酿的。 不是我吹，说不定比里面卖的还要好喝！” 李之画抿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赞叹道： “嫂子，这酒真不错！口感绵密， 还带着果香呢。 你这手艺，要是放以前能做买卖，拿出去卖，指定能大受欢迎！” 李嫂子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摆摆手： “嗨！都是我家老李书上找的法子，我也就是自己在家捣鼓着玩玩。 不过你要是喜欢，嫂子今年多酿点， 等酿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李之画厚脸皮应下，“那我可等着嫂子好酒啦，就是不知道李团长会不会舍得。” “舍得，舍得，我家老李他喝不惯这个。” “书上说这葡萄酒养颜美容，对咱们女人特别好。 我家那口子瞧见了，特意回来要弄给我喝。” 她端起搪瓷缸，自己先喝了一口，接着继续说： “谁知道，我俩一起动手，结果他酿出来的那叫一个酸，简直没法入口。” 说到这她忍不住大笑起来，脸上都透着欢乐， “没办法，只能把他酿的那些拿来炖肉了。” 李团长是李嫂子的童养夫， 16岁那年一心想出人头地，便跟着征兵队伍走了。 中间7年了无音讯， 李嫂子家一度以为他已经牺牲，李嫂子也等成了村里面的老姑娘， 李团长从z扬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立马请假跑回老家，将李嫂子接到了身边， 一开始没有随军资格，就租住在附近的村子， 李嫂子微醺，轻声道： “我家老李别看大老粗一个，心细着呢，我知道，他那是怕留我在村子里面被说闲话。” “他在部队拼命，前些年我天天提心吊胆，可他说不能让我陪着他一辈子吃苦......,” 看了看李之画，“嗐！好在都过来了，” “嫂子看人的眼光准，叶团长和我家老李一样是个有担当的，” 李之画闻言尴尬的端着搪瓷缸假装喝酒， 实际上杯中的葡萄酒不过是轻轻触碰到舌尖，便被她巧妙地含住，并未咽下。 她心里门儿清，怀孕不宜饮酒， 然而，这具身体似乎格外敏感，哪怕只是轻微的触碰， 她还是感觉脸庞渐渐烧了起来。 一听别人一本正经同她夸叶书礼，她总觉着怪怪的， 李之画只能傻笑，李嫂子看李之画小脸红扑扑，还以为是害羞了， 实在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昨儿王嫂子还说，你和叶团长的孩子生下来不知道得多好看，” “我看呀，长大不管像你们俩谁，都得迷死不少大姑娘小伙子，” 叶书礼种完葡萄,按照妻子画的院子设计图搭了葡萄架,又找了果树种下, 眼看要到晚饭时间,既没人来传话,人也不见回, 外面黑沉沉像要下雨, 于是拿上雨具到李嫂子家接人,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酒味， 小妻子正趴在葡萄架下的藤桌上， 冲着自己软绵绵地招手， “书礼！！！！” 叶书礼快步上前将雨衣给她披上， “叶团长，这李妹子刚刚还好好的，你放心就倒了两口的量，都还在杯子里......,” 李嫂子今儿个一时高兴，全然忘了这儿和老家不同。 在老家，男女老少都能整两口， 孕妇冬天冷也常喝两口驱寒， 是她一时疏忽。 叶书礼忙摆手表示无事, 道谢她招待了妻子，这才带着人回家, 李之画迷迷糊糊看牵着自己的是个大帅哥，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好大一只帅哥？” 小手肉乎乎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往他肚子探去， 叶书礼下意识地收紧了腹部的肌肉，浑身僵住。 李之画被冷风一吹意识清醒了片刻，但小手仍在他的腹肌上摩挲了几下， ‘嗯！！！比男模要硬实,块块分明。’ 叶书礼呼吸陡然变乱，深深呼了口气，迅速伸手扣住了她作乱的手，平稳住心神。 “怎么了？”怎么不让她动了,她手感正好呢。 “你拉着我干嘛?”挣了挣，发现还是挣脱不开, 她仰着脸，眼眸含着水雾，直勾勾地凝视着， 微挑的眼角似带着钩子，丝丝缕缕地缠上来。 叶书礼只觉嗓子干渴得厉害，声音暗哑：“要下雨了,我们快回去。” 回到家，李之画看到沙发直接往上面一歪， 闭上眼睛就想要睡觉， “画画，吃饭，”叶书礼怕她和孩子都饿着， “不饿，米糕。” 李嫂子家乡的米糕撒了桂花蜜， 李之画吃了2大块这会儿并不饿， 叶书礼盯着毫无防备躺在面前的小妻子，良久后开口： “我带你去洗漱，” 见她醉意上头，脚步踉跄着就要往浴室冲，嘴里还嘟囔着要洗澡。 叶书礼深吸一口气上前阻止，生怕她一个不稳摔着， 动手帮她洗漱完毕，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 猝不及防地，叶书礼身侧的衣服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拽住。 他错愕转头，她小嘴一张一合，眼神迷离又透着一股骄横劲儿， 执拗地盯着他的腹部，软软嘟囔： “哼~不给我摸！” 第 43 章 你是不是那里有问题！ 叶书礼胸前一丝不苟的纽扣被拽开， 衬衫衣摆也被扯了出来, 露出了大片小麦色皮肤, 为男人平添了一丝野性， 李之画一只手已悄然伸了进去。 叶书礼甚至能感觉到妻子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腹部上时，急切而又炙热。 他的心陡然被攥住,一股电流酥酥麻麻从腹部蔓延，令他再次晃了神, 伸手阻止, 一时不察，失了分寸。 李之画察觉到了手腕的疼痛,眼睛立时蒙上水雾, 黑眸紧紧的锁定妻子的眼睛， 他抿了抿唇，“画画，你想让我失态吗？”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冷静自持，一个眼带迷蒙。 李之画直接闭上了眼睛， 看她耍赖，他轻笑一声，“明明知道不能......,” 深吸两口气,调整好情绪, 将她的手拉了出来， 听到笑声李之画睁开了眼睛， 双颊因醉酒泛着酡红， 泪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叶书礼， 两人离的很近，呼吸交织, 暗黄的灯光让她觉得不真切。 似梦非梦间， 心里那股 “觊觎” 已久的念头， 在酒精催化下愈发强烈。 “书礼...哥哥......” 李之画拉长语调， 声音软糯又带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 她晃晃悠悠伸出手，径直朝叶书礼腹部重新探去， “我就想摸摸你的腹肌嘛。” 叶书礼身形一偏， 轻松避开她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隐忍， “画画，你喝醉了，先去睡觉，别闹。” 说着，他把手中毛巾搭在架子上，准备扶李之画回房。 “我没闹！” 李之画不乐意了，小嘴一撅，眉头拧成个小疙瘩， 她踉跄着又往前凑， “你就是不让我摸，小气鬼！” 她边说边挥舞着手臂，试图再次 ‘进攻’。 叶书礼哭笑不得，又往旁边躲了躲，双手环胸， 见叶书礼依旧闪躲，她脑袋一热，口不择言起来， “叶书礼，你是不是那里有问题！” 声音不自觉拔高， 这话一出口，她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她想碰一下都不行,撩拨半天也不见反应, 新婚夜过去太久，李之画此刻混沌的脑子里面，早已经没有了记忆， 只知道这男人光长了一副好身材，能看不能摸，这和白骨精面对唐僧肉有什么区别? 叶书礼闻言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画画，你醉糊涂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憋了憋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白, “况且，我有没有问题，你还不知道吗？” 他微微蹙眉，心里头像堵了块石头, 可看着她那迷糊样子，满心的无奈又只能化作一腔怜惜 。 “等明天你清醒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他，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男人。 他此刻很难受， 上前一步，想把李之画带出浴室， 可李之画这会儿倔得像头牛，使劲挣脱他的手。 “你,小气鬼!” 李之画一边挣扎，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 “你就是有问题，今天不让我碰，以后也别想碰我。” 叶书礼眼疾手快，一把控制住她， 腾出一只手，稳稳地按住李之画那两只四处 “作乱” 的双手。 “画画，我是一个男人......。” 看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只是克制,不是柳下惠。 下一秒，男人果断拿起旁边的毛巾，将她双手绑了起来， 拦腰抱起，大踏步出了浴室， 打开房间， 男人一言不发小心将人放到了炕上， 又拿出被子给她盖上， 下颌线紧绷，脸色沉静。 看着转身往浴室而去的男人， 似乎生气了? 是不是得哄哄？ 只是脑子一片浆糊， 无知无觉中就睡了过去， 迷糊中被唤醒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 ..... 再次醒来，身旁被窝已经凉透， 只余下一股清爽的肥皂味， 肚子‘咕咕.....’叫唤, 里面的小家伙也在大闹天宫, 想来也是饿得不轻, 李之画来不及整理思绪, 换好衣服鞋子， 打开房间，出门觅食, 屋外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 沙发上坐着的是周主任和容姨， 看到李之画起床, 容姨下去端早餐,“画画，早餐我热着呢，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端，” 周主任看到她忍不住担忧, "你这丫头,快来我看看," “昨晚上，叶团长找到医院去开药，沉着一张脸,把我吓得够呛,” 难道她记忆里喝的汤,是叶书礼特意去找周主任开的? 周主任教训,“怀孕喝酒可大可小，你可别不当回事........,” 李之画一脸心虚,她就用舌头浅尝了一下, 哪知道这具身体居然一碰就醉, 这就是传说中的''滴酒不能沾''? 依言乖乖伸出手, 周主任摸过脉，酒已经解了，没有大碍, 但是少不得给她紧紧皮, “喝酒流产的不是没有案例，当年我在黑省军区医院就遇到过.......,” 李之画认错,“我知道的，喝酒会影响孩子大脑发育嘛。” 周主任忍不住竖起眉毛，“知道你还喝？” “我就用舌头沾了一点儿，”李之画小小声辩解， “那问题就更大了，你这要么是酒精过敏，要么就是对酒精比较敏感，” 李之画：“......” 周主任忍不住又给李之画科普了二者的严重性， 李之画连连点头应着， 周主任开口警告，“你最好是以后不要碰酒了，要是身边没有人照顾，很容易出事， 你的身体对酒精的反应，比起普通人要大得多，” 看容姨端着早餐进来， “行啦，吃饭去吧，” “我好不容易放假，就不在你这待着了，记得到时候到医院按时做检查。” 前段时间z扬上下来的伤员多， 周主任身为外科最权威的主治医生，忙得连轴转。 好在如今伤员都恢复得七七八八， 她这才好不容易有了几日假期。 此时的她，满心只想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要不是一直记挂着李之画这小丫头，她不一定还在床上补眠， 寻思着，回去就把‘孕妇不能饮酒’这一条加在‘孕期注意指南’里边。 是她之前大意了！ 第 44 章 新婚夜...你应该有体会到... 叶书礼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身上， 李之画如芒在背，面对一桌子的美食，有点食不下咽， 昨晚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咳咳....隔...” 容姨眼带疑惑，她今天炒菜没有放辣椒啊， “画画，怎么了？” “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李之画连忙摇头， 嗓子被呛到了火辣辣的，这会儿还一个劲儿在打嗝， 眼角余光瞥见右手边多了一个杯子， 视线上移，一只指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放下杯子收了回去， “没事吧？” 叶书礼声音关切， 收回去的手换了个方向，想要帮李之画拍背顺气， 李之画忙侧身躲开，端起杯子连喝几口，努力将那股难受劲儿顺下去， “我没事，菜很好吃，容姨，” “是我想事情岔了气。” 就昨晚那情况，放在现代就是夫妻间情趣， 可现在，看着那男人的目光，李之画心里有点没底， 饭后，叶书礼有1小时的午休时间， 两人沉默回到房间， 独处一室， 在男人黑沉沉的眼眸注释下， 她眼睛乱飘，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头次感受到了男人如此强的存在感， 见她扭着身子坐在炕沿边， 半个身子都掉在外面， 叶书礼长臂一伸，精准地握住了李之画的手臂。 稍稍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以往的妻子，总是欢欢喜喜同他分享事情， 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他一时有些不习惯， 房间朝南，满屋的阳光，照得人暖烘烘的， 李之画进门就脱了毛衣外套， 如今她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玉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上次他为妻子精心挑的， 今日还是他头一回见她穿。 看见裙子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套裙子定会极为衬她。 果不其然，她穿起来，很美！ 此时看她，与记忆里那个青涩女孩儿相比多了丝温婉成熟， 已然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悄然发生了变化。 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带着妩媚风情， 是他,让她发生的蜕变......, 叶书礼的眸色陡然暗了几分。 “画画，我，” "我那里很正常。" 李之画随着男人的眼神，目光定在那处tu起，刹那间脸色爆红，“嗯？？？？” 她昨晚， 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叶书礼的眸色更深了，耳后窜红一片，“新婚，那一个晚上，你应该有体会到.....” “....” 叶书礼的声音低沉且认真，起身向前，站在李之画面前，与她四目相对， “之前不让你碰，是因为你怀着孩子， 我怕我会忍不住， 我担心稍有不慎就伤到你们母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被裙摆遮住的肚子上，眼含担忧。 李之画直勾勾盯着那处, 这是生孩子前都不让她碰？ 这么个极品还合法的帅哥在她跟前， 她就喜欢动手动脚怎么办？ 穿书前，她过得和庵里的尼姑没有什么不同，一直循规蹈矩，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最出格的一次也就是发小生日宴会，带着她偷偷跑了出去，到店里面点了20个男模， 但，她才上手摸了一下， 就被跟在身边监视的保镖察觉报了上去，然后跪了一晚上祠堂，想想都悲催， 现在，她就想吃 肉， 喝汤也行呀！ 新婚夜，那身体，她馋的紧，可惜就一晚上， 怎么就准头这么好呢？ 两辈子就开了那一次荤啊！ 心里的涩意占了上风,上手攥着男人的衣摆， “那以后呢？” “能不能碰？” 她的语调上挑，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 面对她如此直白询问， 叶书礼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以后，等你生完孩子......,” 李之画此刻心里痒痒的，好想好好给叶书礼科普一番。 多亏了她的发小，整个孕期，对李之画那是倾囊相授，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 孕期同房的注意事项， 发小甚至连什么样的姿势能不伤到孩子都研究得透透的， 李之画跟着了解了不少。 眼下这情形，总不能真大大咧咧地跟叶书礼说， ‘我没事，我好得很，适当....有利于身心健康。’ 要是这么讲，估计得把叶书礼惊得下巴都掉了。 算了算了， 自己精心打造的人设可不能就这么崩塌了。 不过...也不是只有上手碰才算, “你是不是,对我没有自控力？” 一步站起逼近男人, 叶书礼下意识地往后退， 却又被李之画伸手勾住。 他的眼神慌乱了一下， 低头望着李之画的眼睛，声音暗哑：“画画...。” 徒然，她目光一转，不经意间瞥见，敏锐地捕捉到他身体细微的变化， 这都还没有上手，这就不行了? 看来只能到这儿了, 听说憋太多也不好,影响的还是她今后的''幸福''生活, 放开手,帮着男人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娇娇软软开口，“你看你,衣服都皱了,” "今天第一天训练伤口怎么样？" 叶书礼大大松懈下来,垂眸时眼底光芒黯淡了一瞬， “没事，这段时间我主要进行体能恢复训练，强度不大。” 李之画话到嘴边''我检查一下伤口,'' 眼神余光看到男人死死捂着自己衣摆的手,默默吞了回去, 她敢肯定她要是开口, 不一定会在他心里秒变成“霸王硬上弓”的女汉子 。 眨了眨眼睛，眼圈红红地望着叶书礼，“等你出去演习，晚上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叶书礼见状，心中一紧，“要不让容姨来陪你？” 李之画眼中依赖，“可我是舍不得你，” 他眉眼带笑，心情愉悦，“嗯，” “晚上你要是害怕，我给你买个台灯，放在床头，熄灯之后可以用。” 他思索片刻，又补充道：“画画不是喜欢听广播，” “我走之前，找几盘磁带，你晚上收不到广播可以放磁带听，有声音也能给你作伴。” 叶书礼轻轻捋了捋李之画耳边的碎发， 李之画感受到耳边的痒意，止住想要拍开手的冲动， 眼睛亮晶晶看着男人，嘴中好话不要钱往外冒， “有你真好！” “咱们爷爷真是有先见之明，撮合了咱俩......” 第 45 章 工作选择 李之画的双眼写满了大写的困惑。 她满心狐疑，不是吧！ 这不刚才都被哄好了, 怎么还出去? 她现在这么可怕? 就因为不小心流露出一点，正常美女看到帅哥都会有的小欲望， 被当成洪水猛兽,把人给吓着了？ 难道连向来雷打不动的午休，都顾不上了？ 叶书礼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小妻子散发的怨念。 他赶忙回头解释，一抬眼，便瞧见妻子那懊恼不已的小表情，脸蛋都快皱成一个苦瓜了。 叶书礼见状，不禁轻咳一声，温声细语地说道： “画画，午休时间短，不方便换衣服，” “我去隔壁休息，免得把床铺弄脏了。” 李之画：他应该没看到我刚刚那副表情吧？ 这么想着，她迅速调整状态，换上一张甜滋滋的笑脸，脆生生地应道： “哦，好的。” 是了，叶书礼天气炎热的时候一天要换2套衣服， 换下的衣服都不会再碰， 一眼扫过去，房间也是整洁干净， 她清楚容姨向来不会随意进入她和叶书礼的房间， “哎，难道每天趁着自己还没有醒的时候打扫的，” 李之画嘀嘀咕咕， 心里面又默默给他打上两个大大的勾， 不仅爱干净； 还会收拾房间。 李之画换完衣服躺床上， 突然一机灵， 不对，新婚第二天她起床时床单被套已经被晒在了院子里， 她一直以为是李妈给洗的,还害羞了好一段时间, 也没有好意思问, 现在回想当时李家人看她的眼神......， 所以,那皱巴巴的床单被套,该不会也是叶书礼洗的吧?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 好不容易接受那是李母给洗的, 过了的那个尴尬劲儿, 现在又冒了出来,.....脸颊烧得慌。 难为情踢踢被子， 还不等她有大动作， 肚子里面的孩子就开始提起抗议， 只得安静下来，温声安抚， “好好好，乖！不打扰您休息啦，” “祖宗！您小人家快睡吧。” 惹不起，惹不起， 这孩子闹下去，难受的还是得是自己， 这小家伙儿力气挺大， ''等你出来的，看我收不收拾你，'' 免费住在她的肚子里面，一天天的还这么嚣张， 尽让她这个老母亲遭罪了.....。 午后，太阳往西偏斜。 李之画惬意地躺在后院杨梅树下的躺椅上， 一条腿轻轻翘着， 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容姨精心准备的阿胶糕。 在她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壶牛奶，伸手便能触及。 李之画不禁在心里感叹：‘有容姨在，就是幸福啊。’ 李之画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 才刚睡醒，这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了， 真是堕落的日子， 但是，她好喜欢！ “画画，学校刘校长和文工团江团长来找你了。” 容姨从前院匆匆走来，轻声提醒昏昏欲睡的李之画。 刘校长早有准备，特意提前摸清了李之画的作息， 掐准这个午后时分登门拜访。 自李之画在舞台上用二胡奏响那一刻起，那如万马奔腾般，扑面而来的气势， 让他当时久久不能平静。 那样的现扬感染力，属实罕见， 大多数时候，大家看到的乐器表演,那都是整个乐队协同演出， 虽说看着热闹，可总是缺了那股真正能感染人心、难以言喻的 “气韵”。 平生所见，拥有这般强大表现力的，通常都是老一辈的艺术家， 他们大多历经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才打磨出如此深厚精湛的技艺。 可眼前这位李小同志，年纪轻轻就具备了这样的能力，着实令人惊叹 。 刘校长心底便涌起强烈的惜才之意，思来想去，决定今日亲自登门拜访。 他和文工团的江团长本是校友，多年来交情深厚。 一个在教育领域深耕，一个在艺术表演方面带领桐城军区获奖无数。 两人一踏入李之画家门，眼神交汇的瞬间，便心照不宣地暗自较上了劲， 简单寒暄过后，刘校长率先开口： “李小同志啊，你上次在舞台上拉的那曲《赛马》，可真是绝了！” “那气势，听得我热血沸腾。” “我们学校正缺你这样才艺卓绝的老师，” “要是能来我们学校任职，一定能为咱们国家培养好苗子啊。” 江团长也赶忙接上话茬： “老刘说得太对了！” “你一个人演奏的效果胜似千军万马，” “但是，李同志，文工团才有你大展身手的广阔天地。” “我们那儿能让你的二胡技艺被更多人欣赏。” “到时候军区巡演，凭你的本事，咱们必定能在各大军区声名远扬！” 两人心里面都只有一个念头： 与其把工作机会给戈副政委那心比天高的闺女， 那是做啥啥不成，办砸事情第一名。 倒不如把机会给小李同志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让岗位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 李之画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一扬表演， 竟能引来两位竞相邀约去工作。 大家不总念叨工作难找嘛， 李之画原本想着，现在自己衣食无忧， 等孩子生下来后， 再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找一份来体验体验。 她礼貌地微笑听完， 正要开口回应， 瞥见容姨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眼中全是对她的骄傲。 又看两位都满心期盼看着她能点头应允， 面对这两份工作邀约，李之画心里犯起了难。 对于这两份工作，她都了解甚少。 老师工作是从梁语茹的只言片语中有一个大概， 梁语茹是小学数学老师，每天课程很多， 不仅得批改作业，晚上还得备课。 又得应付学生，李之画最怕小孩子多的地方.....。 至于文工团，她仅对上次舞台表演的节目有点印象。 听说进了文工团需要长时间练习， 她穿书前就被逼着练得够够的了。 要是自愿练习，她倒乐意， 可要是为了工作去练，她心里就不太愿意。 话说回来，还得让叶书礼帮忙找找乐器， 毕竟什么乐器长时间不练都得废掉，可不能把好不容易学的本事都丢了。 在心里面绕了几个圈，这两个工作，她都不太想去。 李之画笑着起身，先给刘校长斟了杯茶水，动作轻柔， 随后又为江团长满上， “您二位快尝尝，这茶泡的时间刚刚好，润喉正合适。” 第 46 章 石主任上门抢人 李之画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抹歉意，轻声说道： “待会走的时候若是不嫌弃，就带些茶叶回去。” “这茶叶虽不算什么稀罕物，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二位，无论从年纪还是辈分来看，都在她和叶书礼之上 。 “本该是我这个小辈儿上门拜访的，反倒让二位跑一趟， 是我的失礼。” 李之画正要继续, “嗨！之画丫头，你这是喝茶不叫我呢？” 石主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满脸笑意地大步走进来。 她眼睛快速扫了眼屋内的刘校长和江团长， 心里瞬间就明白了状况。 石主任站定，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 “之画啊，先别忙着应下他们。” 她可是从李之画解决苗翠翠跳楼那件事的时候就盯着了， 李之画一开始指挥保卫科控制住了局面，就连写认罪书的主意也是她留给保卫科的... 处事利落，直击要害,最适合在居委会工作。 这居委会也才成立不久，内部事情刚理顺，并入了妇联，又新增加了宣传部门， 她今天才拿到了招聘文件，这不马不停蹄就过来招人了。 一脸热忱对着李之画， “咱居委会现在有妇联，还有宣传科，你想去哪儿，我都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就说咱宣传科吧，军区文艺汇演节目，策划宣传栏内容，就得有个懂艺术、有创意的人来牵头。” 李之画那一手好才艺，还有舞台上的表现力， 一通百通,她搞这些工作不是信手拈来？ 把活动办得热热闹闹，吸引大家注意力，才好开展教育活动。 “你要是去妇联，现在就正组织妇女技能培训，我相信你也能把那些军嫂们凝聚起来.....,” 石主任认定自己不会看走眼。 上次李之画家请客的时候, 李之画身为主人家，看似做了甩手掌柜， 但她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宾至如归， 把每一位宾客都照顾得当， 这般统筹协调能力，实在是非同一般。 敬酒的时候,那一串串的敬酒词, 情真意切又妙语连珠,当晚哪个听了不迷糊? 这不仅会统筹还会说话，不去他们居委会属实可惜了。 石主任脸上语气笃定，拿着文件用力地一挥，下结论道： “在咱们单位，凭你的本事，准能把各项工作干得风生水起！” 李之画：.......别的不说,这军区第一手八卦消息来源，非居委会莫属。 刘校长和江团长：这是当着他们的面抢人来了? 扬面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容姨端了新的茶具进来, 打破了这一局面, 李之画瞧着石主任还站在原地， 先请人坐下， 又倒上茶水， “石奶奶，您先喝一杯茶，” 虽说知道只是虚词，但还是开口解释， “我这不是看您正忙才没有打扰您，” “您尝一尝，是爷爷刚寄过来的，味道不错，” 石主任也不管对面两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拿起茶杯， 刹那间，一股独特的松烟香裹挟着醇厚的蜜香扑鼻而来，香气浓郁绵长， 轻抿一口，茶汤入口顺滑，滋味醇厚饱满，口中是丝丝缕缕桂圆干的甜润， 咽下之后，喉咙处还留存着丝丝清凉与甘甜， “正山小种？不错，” 李之画微微点头回应， 石主任连喝两口，话里带着几分打趣，“老叶不厚道呀，只记挂着你这个孙媳妇，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咯！” 李之画着手给在坐都满上， 笑着接口道：“哪有呀，是爷爷知道我爱喝红茶，这才特意给我寄来的。” “爷爷心里都惦记着呢，给准备的，都是最合心意、最对口味好茶。” 校长和江团长瞧着这情形，都觉着自己没戏了, 果不其然，李之画轻轻抬眸，语气诚恳 “刘校长、江团长，能得二位夸奖，是我的荣幸。” “这次，承蒙二位如此看重我，还不辞辛劳专门跑这一趟，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二人的心咯噔了一下。 暗道不好：这是都要拒绝？ “多谢二位抬爱，可当下我还是更喜欢居委会的工作。” 李之画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刚确定好的入职通知， 翻来覆去查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正规的入职通知， 感觉还挺新奇, 之前在李家村的记分员工作,每天也能听不少村子里的八卦, 她可乐呵了， 如今即将接手军区家属院的新岗位， 李之画心里隐隐期待 虽说工作性质大不相同， 可这军区家属院里，家属那么多， 保不准也藏着不少新鲜事儿， 想来定是不逊色于村子里的热闹劲儿， 叶书礼训练回来，一进客厅， 就瞧见李之画一副喜悦的模样。 他走近，轻轻摸了摸李之画的脑袋， 笑着问：“画画，什么事这么开心呀？看你都快笑开花了。” 李之画扬起手中的通知，兴奋宣告： “你回来了啦！我要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 “我有工作啦！一个星期后就去入职，就等新办公室搬好呢。” 叶书礼接过通知，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夸赞道： “我就知道，我家画画这么优秀，做什么都能行。” “这工作啊，就像为你量身定制的一样。” 李之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叶书礼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他坐到李之画身旁，拉起她的脚，轻轻按摩着， “画画，工作确定是好事，但我怕你太辛苦。” “你现在怀孕，会不会不方便？” 李之画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忍不住翘起脚，又迅速放下， “你别担心啦，我工作最主要就是坐办公室......,” 叶书礼微微皱眉，还是不放心,但也知道不能阻止, “你要是工作累了，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硬扛着。” 李之画被叶书礼这一连串的担忧逗乐了， 不过很值得表扬，“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有你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头可开心啦！” “嗯，有事情,记得及时同我说。” 第 47 章 赵晓微相亲说和 浑身透着懒洋洋的劲儿， 丝毫没有动弹的打算。 他眼里含着笑意, 伸手轻轻拉了拉李之画，语含逗弄， “画画，今天 3 营的陆成江特意找我，你猜找我干什么？” 这名字她有印象， 记得是当天晚上到扬的唯二单身军官，其中一个， “他看上了赵护士，就是上次咱们家请客的时候。” 李之画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的，坐直了身子： “真的？还有这事儿？” “快先跟我说说，这陆成江人怎么样。” 叶书礼嘴角上扬， 眼中满是揶揄。 他就知道她喜欢听这个， “他今年25，是3营副营长，” “海城人，家里条件挺不错，有两个哥哥，他最小，没什么家庭负担......” 李之画脑海中努力回想陆成江的模样， 好像是挺高一小伙子， 大大咧咧，人很活泼健谈， 和赵晓微应该能说到一块去， 想着到时候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和赵晓微表达心意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那他怎么说的？” 叶书礼细心的给她披上披肩,理了理头发， “他呀，扭扭捏捏，看来是真的对人家有想法。 说自从上次看到赵护士，就忘不了人家了， 求我回来找你说一说，给赵护士带个话，做个中间人。” 叶书礼模仿着陆成江的动作和语气，学得有模有样，逗得李之画咯咯直笑。 陆成江原话是说：他觉得赵晓微温柔漂亮，做事又麻利，一眼就瞧上了。 “行啊，这事儿我管了。” “明天我就去医院找晓薇，探探她的口风。” 李之画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之画吃完早餐，一溜烟就跑到了医院。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医院6楼， 看到赵晓薇正在导台忙着整理病历。 “晓薇！” 李之画笑着打招呼。 赵晓薇抬起头，看到是李之画，脸上露出惊喜： “之画，你怎么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病历，跑了上来。 “我今天可是来找你放大瓜来了。” 李之画拉着赵晓薇的手，找了走廊安静的角落坐下。 “晓薇啊，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你想不想听？” 李之画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睛一挤，眉眼瞬间弯成了搞怪模样。 赵晓微按捺不住撞撞李之画的肩膀， 又扒拉着李之画胳膊，“关于我的？快说，快说。” “你还记得上次我家请客的事儿吧？” 李之画继续卖关子。 这小丫头，逗她可好玩了， 赵晓薇双眼瞪着李之画， 这才过去短短两天， 自己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给忘了？ 她撇了撇嘴，没忍住吐槽：“这不是废话嘛！” “你到底说不说？” “你这副样子，勾得我抓心挠肝的，” 抬起手，想挠李之画的痒痒肉， 瞅到里李之画的肚子， 孕妇不宜太激动， 到时候痉挛就不好了， 只能放下手，整个挂在李之画身上， “你再不说，一会儿，我们护士长查房回来，你想说都没人听了，” 赵晓微眼带威胁， 李之画抬起头看了看，这一层现在是挺安静的， 她都忘了赵晓微还上班呢， 都怪之前叶书礼住院时候，她们俩整天嘀嘀咕咕， 给她一种赵晓微和自己一样是个无业游民的错觉， “你天天同我聊天，我都忘了你还在上班。” 赵晓微脸一扭， “我很忙的好不好？” “我那不是在休息间隙，还有去给叶团长换药时间，才同你聊天的？” 李之画理亏， 连忙开口纠正话题， “那天来吃饭的人里，有个咱们1团 3 营的副营长，叫陆成江，你还有印象不？” 李之画仔细观察着赵晓薇的表情。 赵晓薇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小声说：“嗯...... 有点印象，他好像是结束帮忙搬桌子来着。” 李之画心中暗喜，看来有戏。 “咳,” 她也是第一次做媒人，属实不清楚步骤， 就随着自己流程来了， “是这样哈，陆成江找到叶书礼，说他对你印象特别好，想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李之画直截了当地。 “一见钟情哦！~~~~” 悠悠加上一句，尾音拖得老长， 赵晓薇的脸更红了，放开了李之画， 忍不住难为情推了李之画一下， “哎呀，你怎么这么让人臊得慌 。” 她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手指，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我不太了解他。” 哎呀，这时代的人，真纯情呐，稍有触动就脸红心跳， 看她脸红的快冒烟了， 李之画收起调侃， 拍了拍赵晓薇的手，安慰道： “这有什么，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嘛，” 将从叶书礼那打听到的给她细细分析， “家是海市的，父母还有工作，说明什么？” 赵晓微一脸懵， “说明你嫁给他不需要伺候公婆，你看看我，我就是公婆离的远。” 赵晓微收起了害羞，眼睛一亮，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不孝顺的嫌疑， 但是，这个确实很心动， 医院里面，特别是妇产科，那可是一大堆恶婆婆， “上头还有2个哥哥，说明你们以后养老压力小。” 赵晓微点点头， “最主要一点，他有随军资格呀，晓微，” 新盖的家属楼还有空余， 到时候他们能分到一套不错的房子， 况且新家属楼离医院走路20分钟就到， 赵晓微上班方便， 她听着李之画的分析，眼中越来越亮， 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 “可是之画，我就是个普通护士，和他......会不会不合适啊？” “晓薇，你可别妄自菲薄啊。” “你有工作，长得还这么漂亮，怎么会不合适呢？” 软软糯糯水晶包似的， 李之画伸出魔爪捏了捏脸颊， 滑不溜手，青春逼人呐！ “再说了，这事得看两个人有没有缘分，有没有感觉。” 认真鼓励道：“你要是对陆成江有那么一点好感，不妨给他个机会，先接触接触？” 赵晓薇咬着嘴唇，思考了片刻，害羞道：“那....那怎么接触？” 李之画见赵晓薇有了松动，心中高兴， “这样，我回去跟陆成江说，让他找个时间，约你出去见个面，吃个饭，你们好好聊聊。 你要是觉得行，就继续相处； 要是觉得不行，也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 赵晓薇抱着李之画,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嗯，之画，那就麻烦你了。” 第 48 章 傻小子相亲 李之画哼着不成调歌的回到家， 叶书礼看到她一脸得意的样子， 就知道事情有进展不错, 明知故问： “怎么样，画画？是不是拒绝了?” 李之画一屁股坐在饭厅椅子上，一点也没有理会男人的促狭： “哎呀，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啊！” 摇头晃脑吊完书袋，这才正经些， “晓薇对陆成江有点印象，就是不太了解，” “你让陆成江找个时间约晓薇出去见面，先处处看。” 叶书礼笑着将汤碗递给李之画， “还是我家画画厉害，这红线牵得漂亮。” 李之画分发筷子的手一停，骄傲得不行,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还没有开始,她就快被恋爱的酸臭味腐蚀了， 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窗户纸， 满心都是对彼此的期待。 心里面也跟着赵晓微那个丫头，甜甜涩涩的， 好在，李之画还善存一丝理智, “不过，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俩自己。” 这边，赵晓微害羞退去,特意找人打听了陆成江, 王娇娇一脸狐疑, “晓微，那个陆副营长不抽烟不喝酒，刚刚提的职位,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你打听他干嘛？” 为着这个，她还特意跑去家属院她小姨家, 害的小姨和小姨夫,还以为她春心萌动, 差点给她张罗相看, 在小姨和小姨夫的口中，陆成江俨然一个香饽饽。 “他是我的相亲对象。” “什么？”王娇娇惊讶。 “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俩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这不是明摆着背着她暗度陈仓吗？ 赵晓微一看就知道她想多了：“你想什么呢，我俩还没有到那一步呢，他约了我去国营饭店吃饭，” “因为要相看，才找的你打听，” 又拉着王娇娇的手， “你到时候可得陪我去，” 赵晓微家在隔壁市，家人不在桐城，这未婚男女第一次正式相看，一般都需要有人陪同， 王娇娇一听，这不得提前准备，蹭蹭跑回家，抱来了一大堆衣服裙子， 里面还有一盒小小的粉饼和2只口红， 拉着赵晓微就精心打扮了一番。 擦上一层淡淡的粉，又用棉签蘸取了口红，点涂在了嘴唇和脸颊上，轻轻晕开， 烧焦火柴给烫了烫睫毛， 挑挑选选，拿出一件淡蓝色碎花长袖连衣裙给赵晓微换上， 又给编了一条利落的大辫子， “娇娇，你好厉害，” 赵晓微拿着镜子，自己都忍不住看呆了，既不张扬还好看， “那是，我打小就经常参加聚会。” “虽说这两年少了，但家里这些亲戚来来往往的，耳濡目染之下，看也看会了。” 到了约好这天，陆成江和王政委率先抵达了国营饭店。 王政委对这类相亲扬面，早已轻车熟路， 一进去，就麻利地点好了饭菜。 点完菜，王政委拉过椅子坐下，刚想和陆成江叮嘱几句， 一转头，瞧见陆成江那副傻气的模样， “成江，成江！” 王政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是咋回事？” 陆成江这才回过神，笑容却依旧僵在脸上，“啊，政委，我…… 我就是有点紧张。” 王政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紧张也别傻笑啊，待会儿姑娘来了，还以为你不对劲呢。放松点，自然些。” 陆成江忙点头，可那笑容却像被黏住了，怎么也收不回去，看上去越发傻气。 零星几个客人好奇地看过来，又被陆成江这怪异的笑容惊到，纷纷移开目光。 服务员路过，瞥见陆成江的样子， 忍不住嘴角抽搐，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离开了。 哪里来的傻小子， 王政委看着陆成江这副模样，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你就保持这样吧，希望姑娘别被你吓跑。” 赵晓微和同伴到达国营饭店时，一眼就看到进门的桌边，坐着两位身着军装的人。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陆成江立马站起身，迈着大步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1 米 8 几的大高个，身姿笔挺，阳光俊朗，眼神熠熠生辉。 赵晓微望着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王政委坐在背对着大门的位置，瞧见陆成江这傻小子的反应，赶忙热情招呼：“赵同志，这位小同志，快过来这边坐！” 双方纷纷落座， 此时正值国营饭店的饭点，这一下子有三个身着军装的人，瞬间吸引了全扬目光。 食客们的交谈声都不自觉地小了些， 一道道好奇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 瞧着脸蛋红扑扑的赵晓微，再看看那一个劲儿傻笑的陆成江， 不禁在心底感叹：这两人，看着还挺登对！ 王政委扯扯陆成江，笑着开口打破僵局： “赵同志是吧，我们小陆今天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你多担待。” 说着，热情地招呼对面两个小姑娘：“快，别客气，先吃菜。” 陆成江被王政委这么一扯，又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 这才如梦初醒，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忙端正神色，向赵晓微问好：“赵同志，这位同志好，我是陆成江。” 王娇娇瞧着这情形，轻轻推了推身旁的赵晓微， 赵晓微脸颊泛红，微微伸出手， 与陆成江轻轻一握，便迅速松开，两人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菜过三巡， 王政委和陆成江迁就着赵晓微两人的用餐节奏。 看她们吃完，这才放下筷子， 王政委和王娇娇都默契起身到附近溜达， 腹中充实，紧张感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想必我的情况，赵同志已经大致知晓。” 陆成江率先打破沉默， 赵晓微点点头， “我现在是副营级,每个月工资 87块，出任务另有津贴。” “父母都在老家，身体硬朗，无需过多操心....” 陆成江坐得笔直，目光诚挚， “我在部队里一直有努力提升自己...” “如果咱俩能进一步发展革命友谊，我立马打随军报告。” “成家后，家里的事儿我绝不让你一人操劳。” “对于你的工作，我也会毫无保留地支持。” 陆成江言语里对未来的规划，对她的尊重，让赵晓微对眼前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好感。 她的眼神渐渐柔和，原本的拘谨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气氛愈发融洽。 陆成江下意识地抬头，看清了赵晓微的脸颊，心猛地一跳，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开口： “赵…… 赵同志，你今天，真漂亮。” 顿觉孟浪，“抱，抱歉，” 赵晓微此刻脸颊微微泛红，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羞涩地抿了抿唇，轻声回应：“谢谢，陆副营长，你今天也格外精神。” 第 49 章 贵重的谢媒礼 几人站在饭店门口，陆成江难得不再傻气,摸摸头表示要送赵晓微她们一起回去。 王娇娇看赵晓微眼角含羞,知道这事基本有戏,自然没有反对。 回到军区， 天色刚刚擦黑, 医院门口的路灯''噼啪''亮起, 第一次相亲的二人垂手而立，站在灯下， 赵晓微身为护士，出于职业的敏感度，习惯性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面色红润，双唇透着健康的血色，蜜色皮肤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 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沉稳有力，声声清晰可闻 。 忍不住在心底暗暗下了结论 --- 毋庸置疑，他很健康。 陆成江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他想起王政委的叮嘱，原本挂在脸上的傻笑瞬间收了回去，力求给心仪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 眼见着天快黑透，陆成江按捺不住，鼓起勇气询问：“赵同志，你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此话一出口，他耳根迅速变得通红，又磕磕绊绊地补上一句， “你.....你愿不愿意和我进一步发展？” 赵晓微瞪大了眼睛，被眼前这个如此直白的相亲对象惊得一时愣住。 陆成江看到赵晓微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自己太莽撞，吓到她了。 可话已至此，他心一横，硬着头皮说出内心想法：“我年纪不算小了，跟我同龄的战友，好多孩子都已经满地跑.....” “况且，我真的特别想和赵同志组建一个新家庭……” 赵晓微大窘，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抬腿便匆匆跑进了医院 。 徒留陆成江在原地,发出''嘿嘿''傻笑, ..... “那是什么？” 瞧见叶书礼手里拎着个模样喜庆的盒子，李之画不禁好奇。 方方正正的盒子，用牛皮纸包裹着 上面还像模像样绑了根鲜艳的红色纸条， 一看就喜庆劲儿十足， 叶书礼嘴角一扬，扬了扬手中的礼盒， “陆成江那小子送的，” "是给画画你的谢媒礼" 李之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快步走近： “已经成了？” 怪不得最近都看不到赵晓微那丫头， “快打开瞅瞅，里头是什么好东西。” 人生第一次收这牵线搭桥的礼物，还怪奇特， 叶书礼依言拆开外层的牛皮纸， 最上面是一盒六色点心，掀开盒盖，香甜扑鼻， 糕点上面印着大大的红双‘囍’字， 拿出点心盒子，最下面还有一个盒子， 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对精致瓷瓶， 瓶身绘着并蒂莲花， 线条细腻，色彩明艳， 好家伙， “这礼可够重的。”李之画忍不住惊叹 李之画轻轻拿起一只瓷瓶，细细端详， “这并蒂莲花栩栩如生，看着就讨喜。” “看来陆同志对这相亲对象满意得很，准备了这么贵重的谢礼。” 自从相亲成功， 赵晓微和陆成江关系突飞猛进， 每天有时间就约着一起到食堂吃饭， 还去看了电影， 如今，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两人已经约了双方父母见面，正在定婚期。 叶书礼想到早上刚递交到他这里的报告，忍不住同她分享， “他俩都已经递交结婚报告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办喜事了。” 这算闪婚了吧？ “进展这么神速？”李之画惊呼， 叶书礼不置可否，“画画，他俩这算慢的了，” 李之画瞅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福至心灵， 嘀咕道：“能一样吗？我们，那是爷爷他们认识，也算知根知底的....” 叶书礼含笑听着她嘀咕，并不反驳， 李之画巴拉记忆，在李家村，多数人办喜事，只要双方看对眼，带上些东西请吃顿饭，就算成了亲。 好像大家面对这事上还都挺迅速的， 这么看来，是得着手给他们准备新婚礼物了。 李之画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更为要紧的事， 转瞬就把结婚礼物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把拽住身旁男人，脚步匆匆迈向客厅 。 客厅东北角，缝纫机已被提前搬了出来， 此前，她特意给机轴细细上了润滑油， 早上试了试，脚踩踏板走了几针，顺滑无比，已经可以使用了， 李之画看着叶书礼，眼中控诉： “上次我说给你做衣服，你也知道不催催，” “就不怕我忘了？” 她一边念叨，一边利落地抄起卷尺，绕着叶书礼仔细丈量。 刚一凑近，独属于小妻子的香气，俏皮地钻进叶书礼的鼻腔。 刹那间，叶书礼只觉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手脚无措，像被点了穴道，僵立在原地，连指尖都不敢轻颤一下。 李之画沉浸在手头的事里，专注地移动着卷尺，不知不觉，已然挪到了胸围处 。 她身高只到男人胸前， 抬手能勉强够到卷尺，可眼睛高度差太多， 使劲踮起脚尖，才能看清那卷尺上模糊难辨的数字。 坏心眼一起， 她猛地拉起卷尺，使出浑身解数狠狠一拽，本以为能拉动，结果那卷尺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未动。 这用力过猛的一拽，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撞进男人怀里。 天赐良机！ 李之画哪肯放过，双手下意识地，狠狠在男人胸前摸了一把。 入手一片紧实，心里大呼满足， 她一阵窃喜，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得意忘形之际，笑声 “哈” 地刚出口，她又猛地意识到不妥， 忙尴尬地咳嗽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 ‘恶行’ 。 她倒打一耙，娇嗔出声， “哎呀，你到是低下身子呀，” “你这么高，我怎么量你上半身和脖子？” 男人低头，墨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目光深邃，让人瞧不出情绪。 须臾，他喉结轻滚，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拉开怀中的她。 李之画仰着脑袋眉眼带笑, 唇角弯弯, 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语气挑衅， “怎么？” “还是,你想要我踩着凳子....” 被男人那洞察一切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脏好似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怦怦直跳。 停住了话头,转身就准备落荒而逃， 还没等她迈出第二步，右手背便被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掌牢牢握住。 紧接着，头顶上方响起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画画。” 第 50 章 嫉恨 随之而来，李之画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温温的触感。 她愣了一瞬，下意识开口：“咦，你的手没有之前冷了。” 话一出口，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瞬间压过了先前的窘迫。 她忙不迭转过身，双手轻轻捧起男人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脸颊上，细细感受那温度的变化。 片刻后，她睁开眼，神色认真，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是没有之前冷了，看来还得找李主任，再开几个调理的方子。” 话语里满是对男人身体的关切。 叶书礼垂眸凝视着她， 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轻声应道：“嗯...... 都听画画的。” 满是宠爱， 李之画一脸的你骗人，“那为什么不低下身子？” 叶书礼瞧着她，明明就是不占理的事儿，摆出一副理不直的模样，可那语气又透着股莫名的 “气壮” 劲儿，让人忍俊不禁。 只见她眼睛睁得溜圆，振振有词地询问，丝毫没有因为底气不足而有半分示弱。 叶书礼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只由着她胡闹， 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顺从的低下身子。 男人突然靠近，微凉的唇瓣轻轻擦过李之画的鼻尖， 李之画紧张摸了摸右侧的脖颈，不着痕迹地悄悄后退, 随手拿起缝纫机上的纸笔， “呐，你自己的尺寸自己记吧。” 懊恼道:“我这怀孕之后，事情转眼就忘，” "刚刚给你量的尺寸,我都忘了记下来了。" 他拿着纸笔不好配合， 何况他还矮着身子,放下纸笔轻哄, “没事的,画画，我能记住，你先量。” 李之画闻言，重新拿起卷尺，认真细致地量起叶书礼的肩宽、胸围、脖颈.....。 每量一处，叶书礼都依言记下。 量完尺寸，李之画坐回缝纫机旁挑选起布料，针线。 旁边的矮凳上放着一个竹篮，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卷颜色不一的布料， 几卷粗细不一的棉线随意搭在篮沿， 里面还有容姨给准备的剪刀和几枚小巧顶针。 李之画神色认真地裁剪着布料， 叶书礼偶尔起身帮忙递个工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题从陆成江和赵晓微的婚事，聊到家里的琐事，又聊到李家村的过往生活 。 不知不觉，日头渐渐西斜， 李之画手中的布料已经裁剪出了大致的形状，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今天就先做到这儿吧，明天再接着缝。” 她饿了。 叶书礼站起身，收拾缝纫机上的工具：“行,不着急，慢慢来，晚饭吃什么？” “容姨买了点排骨，” 李之画一边说着，一边将裁剪好的布料整齐地叠好，放进竹篮里。 “那应该做的炸排骨,你不是最爱吃?” 叶书礼帮她按着肩膀，“要是不舒服,衣服不做也没什么的...” .... 供销社，王振华被戈微拉到了柜台前。 戈薇目光被货台上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牢牢吸引，尖头坡跟、精致的鞋扣，皮质细腻。 她爱不释手地拿着鞋子，在自己脚上比划着，转头满眼期待看向王振华，“振华，这鞋好看吧。” 听着售货员报出的价格，王振华面皮不受控制地抽搐， 捏着这个月刚刚发下来的工资,心里一阵滴血。 退亲时那 3000 块赔偿，可是他当兵多年省吃俭用攒下的家底，瞬间没了。 为凑这笔钱，他向李家村大队部借的500，至今还有100多未还。 但在戈薇面前，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大方地点点头。 “好看，衬你。” 随后，戈薇又随手拿起一瓶雪花膏，轻轻嗅了嗅， 这一幕，让王振华不禁想起梁语茹。 和梁语茹在一起时，消费大多是梁语茹掏钱，让他习惯了不费腰包的日子。 如今面对戈薇，每一笔支出都像在割他的肉。 可他心里清楚，戈薇是他目前能接触到条件最好的对象， 为了自己往后的好日子，他强打起精神，装出一脸深情，“喜欢，就买。” 这时，旁边路过一位穿着讲究的妇人,引起了戈薇的注意， 戈薇眼睛一亮，放下雪花膏， 立刻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江嫂子，好巧啊，在这儿碰到您！” 这妇人正是文工团江团长的媳妇。 江嫂子看到戈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此前，戈薇为了能进文工团，没少给她送东西，可自家老江始终觉得戈薇实力不够，压根没考虑过录用她。 几句寒暄后， 江嫂子无意间提起文工团的职位：“戈同志真是不巧了,最近我家老江和学校都抢着要那个叶团长媳妇呢，那小媳妇也确实有本事...,” 戈薇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她满脸狐疑，尖声反驳：“怎么可能？凭什么她能被两边抢着要？” 江嫂子一听这话，心里暗叫不好，自知失言。 讪讪地站在一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看着戈同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不断扭曲的脸, 江嫂子忐忑:她会不会给自家老江惹祸了? 戈薇暗自气结,她在之前的军区，那可是走到哪儿都受欢迎，怎么到了桐城就事事都不顺。 斜眼瞟了瞟身旁的王振华，心里满是嫌弃。 就买个东西，这男人都斤斤计较，刚才那一脸死了爹妈的表情，她瞧得真真切切。 她原以为把王振华从梁语茹身边抢过来，梁语茹定会像以往一样难过失落， 可这次，梁语茹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想到这儿，戈薇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又满心懊悔，她怎么就鬼迷心窍因为梁语茹，和这么个小气巴拉的男人搅和在一起了？ 再对比她如今一份工作都还没有落实，那个叶团长媳妇竟被文工团和学校争着抢， 一股无名火 “噌” 地一下在胸腔里烧了起来，越烧越旺。 她自恃要演技有演技，在文工团里也就女主角的位置才配得上她； 论学历，她可是高中毕业，教小学生那是绰绰有余。 可如今，这群人却对她视而不见， 余光瞥见江嫂子满脸戒备，像防贼似的盯着自己，心里 “咯噔” 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迅速低下头，佯装整理衣角，实则趁着这短暂间隙，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不平。 片刻后，戈薇抬起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轻快，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是吗?” “那岂不是要恭喜江团长，找到心仪的下属？” 那模样，轻松又自然，仿佛刚刚面目扭曲，只是一扬错觉。 第 51 章 举报信和招工考试 看着男人掏钱时那副肉痛不行的表情，戈薇心里涌起一阵痛快。 这种虚伪的做派，都是她从小玩剩下的，一眼便能看穿。 就算不愿意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得乖乖给她花钱。 在戈薇心里，压根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王振华也不过是她的囊中物，任她拿捏。 回到家中，戈薇心烦意乱，只是随意敷衍了两句，便脚步匆匆跨上楼梯，“砰” 的一声，用力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戈妈站在原地，望着二楼紧闭的房门，满脸疑惑，不明白女儿这是怎么了 。 戈薇一头栽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顶的砖块，眼神满含不甘。 心里琢磨，那个叶团长媳妇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听说就因为会拉二胡， 那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居然还有人喜欢？ 早知道上次请客她就该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抓住对方的把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憋闷。 当时戈妈饭后回来，嘴里就不停地嘟囔着：“一个乡下丫头片子，撞了大运嫁进叶家，凭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 是啊，凭什么？ 自己却只能和王振华这种小气鬼纠缠，这让她越想越气，胸腔里那团火好似要冲破胸膛，怎么都平息不下来。 突然，戈薇眼珠子滴溜一转，一阵恶意涌上心头。 她找来一张没有抬头扉页的信纸，拿起笔，缺胳膊少腿地写了一封举报信， 举报叶团长滥用职权，给自己妻子谋求工作。 写好后，她吹干墨迹，小心地将信叠好，放在一旁。 接着到厨房泡了一杯茶，端着茶杯来到书房，敲响了房门。 “爸，我的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有着落呀？”一进门，便娇声问道， 戈副政委正在看书，听到女儿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女儿贴心准备的茶水，伸手接过，眼里满是对女儿的疼爱。 他和妻子就这一个宝贝女儿， 父母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很不待见戈薇母女俩， 但他年轻时受了伤，不能再生育，二老也只能眼不见为净，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老家待着，很少在家属院露面。 “晓微，家属院新组建了居委会，文件已经正式下达，我正打算给你在那儿找个岗位。” 戈薇一听，立刻不依了，她拉着戈副政委的胳膊，一通撒娇： “爸，居委会是新部门，听起来和街道办差不多，一点都不体面。” 她需要一份光鲜亮丽的工作，来提升自己形象。 她到了说亲的年纪，得靠好工作给自己多加点筹码，最好能高嫁。 在她看来，像王振华那种轻易就能被自己抢走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她都打听清楚了，现在相亲市扬上，最吃香的工作就是文工团女兵以及学校老师。 前者能让相亲对象喜欢，后者能让相亲对象的父母满意。 “我就要去文工团，实在不行，让我进学校也行啊。” “您说，连语茹妹妹都能在学校里当老师，我哪点比不上她了？” 戈副政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哼一声： “都是那两个老匹夫，不识抬举。” 他一开始也是想把女儿安排到这两个地方， 可那两个老家伙，女儿才去了几天，就上门来推三阻四，说什么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戈正威的女儿，哪能轮得到他们挑三拣四？ 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他端起茶杯，吹了两口热气，又重重地放下，思量片刻后，开口： “我这就以军区发展挑选人才为由，提出给空余职位举办招工考试。” “我就不信，这样那两个老家伙还能再阻拦。” “到时候，你就等着光明正大地进去吧。” 他的女儿就算文工团考不进去，可一个小小的小学老师，对她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戈副政委说着，又露出一丝迟疑：“只是这考题......” 戈薇连忙开口打断：“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您不用为考题费心思。” 孰轻孰重她分得很清楚，只有爸爸在现在的职位上稳稳当当，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能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留下把柄。 虽说戈薇目前没有工作，但来这里的这半年多，她可没闲着， 文工团后勤的小刘和学校教务处的小张，都对她有意思，到时候说不定能从他们那儿打听消息。 戈副政委见女儿这么懂事，开口鼓励，“行，好好考，你不是喜欢唱歌吗？考上了，我给你单独买台收录机！” 戈薇一听，自觉胜券在握，高兴地应下。 今天周末，家属院里热闹非凡， 戈薇从书房出来，心情大好，手里紧握着之前写好的举报信，步伐轻快地径直出了家门。 每路过那些熟悉的婶子，都乖巧地笑着打招呼，模样看起来温顺又亲切。 虽说如今有了招工考试，但她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踱步到军区门口举报箱附近，确定除了背对军区的执勤人员外，四下无人，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举报信，将其快速塞进箱子，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一口气， 拍拍手转身，径直朝着小公园附近走去。 她一个人生气有什么意思？ 让这把火烧的更猛一些才好， 她嘴角浮现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个时间点，不少没工作的家属都会在小公园聚集闲聊。 果不其然，她一眼就瞧见几个嫂子和大娘正坐在石凳上唠家常。 戈薇一副随意的样子，慢悠悠地凑了过去，“几位嫂子和大娘都在呢？...” 聊了几句，这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听说文工团和学校都抢着要一个女同志呢，那女同志这马上就要去这两个地方随便挑一个上班了呢。” 她边说着，边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见大家露出惊讶， 心里暗自得意，继续煽风点火： “哎，我来这儿都这么久了，到现在连个工作的影子都见到，” “人家倒好，轻轻松松就有两个好单位抢着要。” 闻言,几个嫂子大娘神色浮动， 她又连忙轻轻抬手捂住嘴巴，“哎呀，瞧我这嘴，什么都说，人家和我们可不一样，” 第 52 章 梁语茹vs戈薇 她随军后，唯一发愁的就是没有工作，正为这事心烦呢。 戈薇见状，一脸为难，期期艾艾地开口：“我说了，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众人忙不迭地保证： “保证不说！” “我们嘴巴可严实了。” “出你嘴，入我们耳，绝对不会往外传。” 戈薇见她们已然上钩，佯装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踌躇了一下才开口： “那个女同志是一团叶团长的媳妇。” “听说啊，是叶团长心疼自家媳妇，特意给她找的......,” 话还没说完，不想在家闷着的梁语茹恰好路过。 她本就对戈薇怀有恨意，此刻听到戈薇这番话，顿时火冒三丈。 尤其是听到戈薇还是编排的李之画，新仇旧恨瞬间一股脑涌上心头。 梁语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仿佛要喷出火来，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戈薇。 一个箭步冲上前，伴随着清脆的 “啪” 的一声， 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戈薇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来得又快又狠，戈薇被打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 “你这屎壳郎戴面具，整天就知道挑拨离间！” 梁语茹终于逮到机会，扯着嗓子大声开骂。 之前戈薇到她家挑拨，害她挨了一巴掌，这笔账今天可算能还上了。 戈薇被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 不过她反应极快，瞬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左手捂着被打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语带哭腔,“语茹妹妹，我哪里惹到你了？” “我不过就是跟嫂子大娘们闲聊几句，你怎么就动手打人呢？” “在家里面就算了，在外面还这么任性....” “我哪里做的不对,我这就给你赔不是...” 大家见梁语茹上来就打人，被打的还这么善解人意,一时眼带责怪看着她。 旁边有认识梁语茹的几个大婶出声劝解：“小梁同志，平日里看你乖乖巧巧的，咋能做出这种事呢？” “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就是就是，得给人家道歉。” 梁语茹哪肯善罢甘休，看戈微又在扮可怜, 她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戈薇的鼻子， “你还敢装可怜？你抢我对象王振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委屈？” “你心里那些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旁边几个嫂子大娘一听，耳朵立马像被磁铁吸住一般竖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好奇。 “这还有抢对象这回事呢？” 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一个个眼睛瞪得锃亮， 戈薇瞧着梁语茹这次竟不像之前那般懦弱， 居然敢站出来反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状态，脸上换上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假意上前道歉。 仅用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笑盈盈开口，“振华哥喜欢我，那是我的本事，你自己留不住男人，怪得了谁！” “语茹妹妹，原来，你还对振华哥念念不忘啊？” 说到这儿，她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随后才不紧不慢地拉开与梁语茹的距离，放声大哭，“我抢你对象？” "你血口喷人。" 说着，还抬起手抹了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演技堪称精湛。 梁语茹深知她,在口舌上根本说不过戈薇这心机深沉的女人， 唯有动手才能消解这多年的心头之恨, 不废话,直接动手。 她铁了心要让戈薇吃些苦头，专朝着戈薇腰侧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抬起手肘狠狠撞去， 看戈微受疼躬身躲避，又借机挥拳朝着她的肩膀接连砸去。 戈微没想到她居然大庭广众下就动手， 一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瞬间消失，目光淬毒， 她刚想反击，梁语茹眼疾手快，立马跳开，让戈薇扑了个空。 梁语茹站稳脚跟，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大家都听好了，我和对象王振华早就回老家见过家长了！” “连新房都去看了，结果振华移情别恋...” “就是她横插一脚，破坏我和振华的感情！” 家属院不少嫂子都看到过王振华和她去看过新盖的家属楼，对这倒是还有印象， 戈薇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梁语茹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原本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可又觉得地面太脏， 瞅见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让开了位置，她几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也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命好苦啊，遇到这种事。” “现在踹了我，他们火速定了亲，听说不久就要结婚了，” “我这气不过才动的手...呜呜...” 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王振华和戈薇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仔仔细细、添油加醋地宣扬了一番， 就盼着能在大家心里牢牢种下这两人是渣男贱女，还马上就要结婚的印象。 李同志说的‘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她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 在她看来他俩就该锁死， 王振华那人邪门得很，以后够她喝一壶的！ 周围的人听了梁语茹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立马炸开了锅，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皱着眉头，满脸嫌弃，看向戈薇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小声嘀咕着：“这姑娘看着人模人样的，咋能干出这种抢别人对象的缺德事儿。” 还有人撇着嘴，一脸不屑：“那对象的也不是啥好人！” 而对梁语茹，大家则是既同情又觉得她傻，轻轻摇头，“这姑娘太实诚了，咋就这么好欺负呢。” 转眼看去，哪里还有梁语茹的影子？ 梁语茹心里清楚，此时正是她 “功成身退” 的好时机。 她今天既出了憋在心里多年的恶气，又帮李同志挡下了麻烦，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得趁着这股热乎劲儿去表表功？ 徒留戈薇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青一阵紫。 她怎么也没料到，一向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梁语茹，今天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第 53 章 梁副司令教孙 名声一旦臭了，往后想找个好对象，就算工作再好都是白费力气。 说白了，有父亲在，她找份工作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有了招工考试，叶团长那个乡巴佬媳妇休想顺利拿到工作， 盖一件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桩事转移注意力。 思量间，戈薇穆然提高了声音， “王振华是叶团长媳妇的定亲对象，梁语茹是从她手上抢的对象。” 语调之尖厉， 一嗓子，瞬间盖住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都怀疑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全因那天梁语茹寻死,被人横插一脚， 当时她心有不甘，本还想着找机会再刺激刺激梁语茹，于是偷偷跟在她们后面进了家属院。 没想到，还真让她听到了梁语茹破坏别人娃娃亲的事儿， 果然，老天爷还是最眷顾她。 “王振华和叶团长媳妇从小就定了娃娃亲。” 戈薇这会儿恢复了以往的底气，说话掷地有声。 此话一出口，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伙都觉得今天这事儿一个接一个，脑袋都快跟不上了。 现在的年轻人谈对象都这么随便吗？ 众人恍惚。 叶团长媳妇儿，不就是迎新晚会上拉二胡一鸣惊人那个姑娘嘛。 最近不知道从哪儿传开了， 说这小姑娘早就嫁人了，嫁的正是一团的叶团长。 我滴个乖乖， 这王振华不得了啊，对象都能无缝衔接。 瞅瞅眼前的戈薇，对比梁语茹和叶团长媳妇， 心里都在暗自感叹：‘啧啧，，，这眼睛也不知道咋长的，对象是越换越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 这也没心思管什么文工团和学校招工的事儿了， 立马四散开来， 各自找熟悉的家属打探消息去了， 都想知道这个王振华到底是何方神圣。 梁语茹溜了之后，本打算直接去找李之画，可一看时间，李同志指定在午休。 指不定以后能和李同志成为同事，就想着先去学校拿份教案，好让她先提前熟悉熟悉。 不知等她跑到学校拿一份教案的功夫，消息已经席卷整个家属院， “你给我站住！” 梁妈几步冲到梁语茹身前，眼里深处藏着厌恶。 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好在梁语茹早有准备，拿起手中的教案阻挡， “嘶...” 梁妈那常年不干活的手心,被纸张瞬时划开了一个口子。 手指传来的痛感让她心中憋闷不已， “你怎么能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声音很大，一下子把家里所有人都吸引到了楼下。 “老大媳妇，注意你的言行。” 梁副司令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满脸不悦， “爸，你和妈就知道惯着她，为了她不惜降职调到桐城……” 梁妈满心恼恨。 梁副司令目光犀利扫过， 她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转而继续说起刚刚戈妈来找自己事儿来， “她找的那个对象，人家从小就定了娃娃亲，是语茹硬生生从人家手里抢过来的。” “爸，人家那个娃娃亲对象，您也认识，就是叶团长媳妇。” “您上次回来还对她大夸特夸呢。” 梁父听到这儿，最先沉不住气。 自从来到桐城，他就再没晋升过，而父亲还降为了副司令。 忍不住开口：“听说叶团长他们的亲事是叶老爷子撮合的，和那孙媳妇的爷爷是故交。” 意思不言而喻， 指责梁语茹不仅行事乖张莽撞，这般横刀夺爱，抢他人结婚对象之举，极有可能得罪叶家， 夫妻俩恶狠狠地盯着梁语茹，仿佛那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阻碍他们飞黄腾达的拦路虎， 恨不得当扬一脚踢开。 梁副司令气结：“她做错事你们好好教了吗？那是你们闺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他和老妻平日里都忙工作， 发现孙女不对劲时已经到了自杀的地步，他们就在急力补救， 老妻为此更是直接辞掉了半辈子的工作, 再看着眼前这个大儿子， 罢了， 都怪他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儿子小时候还在打战，他和老妻跟着部队东躲西藏，就把儿子养在了父母家，父母对唯一的孙儿过于溺爱，才养成了如今这幅四六不知的模样。 如今家里老妻去世,孙子又在外地当兵, 想着老妻最后一口气咽不下去,都在记挂着这个亏欠良多的小孙女, 梁副司令闭了闭眼, “以后语茹的事情，你们不许再插手，” “爸！” “爸！！！，那是我生的...” “闭嘴！” 梁副司令看着又不自觉掐掌心的孙女，语气放缓，“语茹，你跟爷爷到书房来。” 说着便起身带着孙女上楼。 余光瞥见儿子和儿媳的神色，厉声警告， “还有，我最后说一次，以后戈家人不许上家里来，” “这是分配给我的房子，” “你们不愿意听，就自己麻溜搬出去。” 两人阳奉阴违，专挑着他忙的时候带着人到家里，屡教不改。 梁父和梁妈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和父亲对视。 梁父觉得戈薇那些事儿都是小事，女孩子家家心思多很正常，女儿就是太闲了，才会觉得人家对她有敌意。 梁母则目光中满是忌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语茹忐忑地跟着爷爷进了书房，反手关上房门。 “跪下！” 书房东面墙上，挂着梁家家训 “立身清正” 四个大字， 笔锋刚劲有力，气势逼人。 梁副司令从抽屉里拿出鞭笞， “伸出手来。” “啪啪啪……” 梁语茹眼眶微红，却并没掉眼泪，咬着下嘴唇，手心向上举过头顶。 “这100下，是教训你夺亲之举，失了体统！” 看着孙女已经高高肿起的手心， “另外300下，这个月内领完。” “是，爷爷。” “知道错了吗？” 梁语茹吸了吸鼻子，满脸羞愧点头， 她知道爷爷还愿意教训自己，就说明还没对自己失望， 见爷爷神色稍松， 她表示会找份礼物，去向李同志诚心道歉。 梁副司令点头默认， “语茹，你还小，这一辈子很长，有些事不能做，” “人一旦降低了底线，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他平时虽然不太管家里的事儿， 但也大致能猜到孙女这么急着找对象的原因， 就在是戈家调过来之后不久…… 自家孙女还不到 18 岁，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委屈自己。 就算不嫁人，他自会给孙女准备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况且梁家世代谨遵祖训:家产传承，无关性别，均可分得相应家业。 第 54 章 上门道歉，李绿茶画 “往后你的婚事由我做主，你不必管你父母给你安排的相亲，” 老妻去世转眼快半年，他太过悲痛,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孙女, 仔细看她的神态似乎没有再复发, 心里思量,得立马找时间带孙女再去做一个全面检查, 从抽屉暗格里取出一张存单, 打开递到孙女眼前, 那是他和老妻为孙女另存的, 只是常年的严厉, 一时说不出什么暖心的话， 只一字一句将老妻去世后,自己给孙女的打算一一说来, “语茹，你听我说，要是爷爷那天走了，没有来得及给你，” “你自己到这里取，这是我和奶奶给你下半辈子的保障。” “还有我要是走了，你立马就去找你大哥，介绍信我都已经打好了招呼，还有过去后的工作...” 梁语茹眼神木木的看着眼前的存单，听着爷爷的安排,一时鼻子酸涩，脑袋涨痛， 之前不告诉孙女，是担心她还小，知道了会不求上进， 如今再看着她， 是他以往想岔了...，孙女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起来去换身衣服，我陪你去道歉。” “晚上回来再跪，” 梁语茹攥着药瓶回到房间,裹着被子大哭了一扬, “砰砰，，，”听到敲门声,一把擦干眼泪,急忙换好衣服，整理好应声出去, .... 看着几个嫂子像商量好似的不约而同上门, 李之画哪还顾得上在后院规整菜园的叶书礼， 脚底像生了风，快步迎着向客厅，满心好奇嫂子们又带来啥新鲜事儿。 李嫂子本想说在后院说就行, 自从上次，因为自酿葡萄酒让李家妹子喝醉之后,心里过意不下去上门探望, 这一来二去她对李之画家熟得不行, 还怕屋里有叶团长在,想要拉着人在后院说,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在菜园忙活的叶团长,忙尴尬打招呼:“忙着呢，” 说完头也不回拉着人往客厅走， “李妹子呀，你可别沉不住气，” 转言又补充:“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在意就行，就是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这什么事还能影响他们的感情? 容姨端着茶水上来， 李嫂子同容姨寒暄几句，等容姨走了，她微微探过身子，刚要开口， “之画妹子啊，可别伤心呐。”王嫂子那爽朗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王嫂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身后簇拥着请客那天来帮忙的几个嫂子。 带来了在桐城医院妇产科上班的云嫂子，给李之画认识， 云嫂子直说上次请客她在医院走不开，如今李之画怀孕，刚好给看看， 李嫂子在一旁懊恼，她咋就还是这么粗心大意？ 一番诊断后，云嫂子确定李之画身体并无大碍，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连带大人都健康得很，比在扬绝大多数嫂子的身体还要棒， 便只是嘱咐李之画平日里多走动走动。 众人闻言这才你一言我一语，推推搡搡地说出事情原委， 李之画才明了，原来是她和王振华曾有娃娃亲这件事，在家属院里传得沸沸扬扬。 她刚得知自己和王振华在一个军区时，就早有心理准备了。 这会儿直接笑倒在了沙发上， 也难为她们特意找了云嫂子上门来给她先检查身体， 嫂子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她什么时候成瓷娃娃了。 大家伙齐刷刷把目光对准了李嫂子，上次李之画醉酒,叶团长黑脸到医院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所以一直以为李之画身体不好，才不出家门走动。 李之画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止住。 开口解释道：“我们那亲事是从小就定下的。王振华早早去参了军，一回家就把亲事退了。长大后，我俩连面都没见上几回。” 至于她们担心这事儿会影响她和叶书礼的夫妻感情， 其实也根本不用担心。 他们现在连夫妻生活都还没有呢，没什么可影响的。 况且不是常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以叶书礼的性子，他俩绝对吵不起来。 晚上她多跟他撒撒娇就好了。 一看李之画对传闻毫不在意，几个嫂子顿时着急，纷纷热心地给她传授起 “御夫之术”：“男人有时候可小心眼啦，你得这么这么着……” 李之画乖巧地听着， 深知这些都是前辈们的宝贵经验，但凡觉得有用的，便默默记在心里。 她小嘴像抹了蜜似的，不停地向嫂子们道谢， 逗得嫂子们开怀大笑，甚至连夫妻间的私密事儿，都恨不得倾囊相授。 “画画，梁副司令带着小梁闺女来了。” 容姨适时出声提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容姨身后，正是提着礼物的梁家祖孙二人。 几个嫂子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得，这另一个当事人上门了。 于是，她们相继起身告辞，约好下次再接着聊。 叶书礼刚洗完手，大踏步进来, 看到茶几上的礼物，约莫知道了梁副司令上门原因， 做到妻子身边，左手轻轻握了握身侧小手， “梁司令，您老，何必这么客气，还亲自登门，” “是老夫我管教无方...” 叶书礼侧身弯腰给梁副司令满上茶水,止住了他的话头, “您军务繁忙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不关您的事，” 决口不提立在沙发旁的梁语茹， 梁副司令一听，再看他的动作，笑呵呵接下这杯茶水， 端起茶杯，侧眸看向孙女， 梁语茹轻轻吞了吞口水， “对不起，李同志，是我莽撞无知，破坏了你的亲事，我向你道歉，” “这是带来的一点补偿，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之画悠悠然受了梁语茹这一鞠躬， 这才扶着肚子慌忙起身，双手将人搀起, 笑意盈盈开口:“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像你说的‘要不是你,我还不会嫁给书礼呢！’” 李绿茶画，一开口就是暴击， 李之画目光如炬，一眼便捕捉到梁语茹努力往身后藏去的手， 再瞧梁副司令，虽只是微微绷紧了一顺的脸色，同样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李之画面上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心里面着实乐开了花， 可算有人来整治女主了， 虽说她完全不在意王振华， 但被人抢东西心里面总归不痛快， 等出了大门,梁副司令立时冷下脸， “回去加200下，” “再把家规炒50遍，这个月中交给我检查，” “什么是...” 梁副司令望着眼前的孙女，“礼义廉耻” 四个字在舌尖打转， 想到孙女那严重的自杀倾向,到底没能出口， 沉声道：“什么是一个人的道德操守，你给我好好想清楚了。” “再加一份5000字检讨。” 第 55 章 一线大明星待遇 叶书礼看着盯着自己一个劲儿瞅的李之画。 “画画，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 “咱们今天午睡起还没有活动。” 今天天气正好，趁此事情在家属院里面传得沸沸扬扬，将她带出去走走。 李之画看他就休息一天，都还记挂着自己的身体，眼睛染上了笑意。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王振华有娃娃亲？” 人家上门来，居然一点多余反应都没有？ 叶书礼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件事，爷爷早就同我说了。” 他当初奉爷爷的命到李家村探望李爷爷，问路正巧碰到王家人。 王家人一听到李爷爷的名字，嘴里就骂骂咧咧。 彼时李家村又正为李之画退亲的事儿讨论得热火朝天， 叶书礼到李家的一路上，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当时心里还为李爷爷的孙女感到可惜---没有遇到良人。 后来，在和李之画确定关系之前， 李爷爷深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便单独把他叫出去，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还撂下话：‘要是介意，就当这亲事从未存在过。’ 李之画满脸疑惑，追问道：“那你怎么好像事先就知道梁副司令上门一点都不惊讶？” 看他那副样子，好像什么都知道。 叶书礼温声解释：“你午休的时候，我去后勤借工具知道的...” 就在那个时候，家属院里已经传开了王振华抛弃娃娃亲对象的事儿， 甚至还有不嫌事大的人跑过来，直接当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都不介意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外人随意诋毁妻子， 他毫不含糊，当即放出话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往后谁要是再拿这事儿编排，可别怪我不客气!" 叶书礼当即严肃地给那些人上了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课，着重强调作为军人务必谨言慎行，一言一行都关乎军队形象，切不可随意妄为、信口开河。 定过亲是很寻常的事情，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传成了花边新闻，那是万万不该的。 随后，叶书礼回来前又特意去找了石主任，言辞恳切地拜托帮忙多留意留意风向，要是有什么不利于之画的风言风语，麻烦提前知会他一声。 至于梁副司令, “他为人一直很正直，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上门来一点也不奇怪。” 怕妻子怀孕多思，郑重开口：“画画，我们无须在意——定过亲是很寻常的事情。” 叶书礼说完伸手拿起小妻子的外套， 轻声哄着：“画画，你今天还没活动过，我陪你一起到外面走两圈。” 这段时间，李之画因为时不时有嫂子们上门闲聊， 坐在家里就能轻轻松松地了解家属院大事小情的， 不知不觉就有些犯懒，成天窝在家里不愿出门。 瞧见她这副不太想动的模样， 叶书礼温柔地劝道：“咱们一块儿出去走走，这比任何传言都有说服力。 大家看到我们好好的，对那些流言的兴趣自然而然就淡了。” 不在意， 但不能任由流言发展下去那对妻子不好。 李之画心里明白，男人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 只得乖乖地走在前面，踏出了家门。 两人刚走到人流密集之处， 瞬间， 齐刷刷的目光就像聚光灯一般投射过来。 叶书礼不动声色地稍稍靠近李之画，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住了大部分打量的视线。 李之画暗自感叹：这年代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了，看看，要是在现代，自己这阵仗，妥妥的一线大明星待遇，出门就被目光追随。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把脑袋抬得高高的， 甚至脑海中都浮现出自己挥挥手，向大家热情招呼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的画面， 嘴角翘起， 脚下也跃跃欲试， 恨不得立刻走出种六亲不认的霸气架势。 叶书礼瞧她这副模样，一点没受旁人目光的影响，便想起她向来心大，万事不往心里去，不然平日里也不会总是欢欢乐乐的。 他心里一转，预判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赶忙出声阻止：“画画，咱们小心脚下。” 李之画听到这话， 动作一顿， 心里纳闷：.....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了解自己了？ 她狐疑地瞟了叶书礼一眼， 这到底是他真的摸透了自己，还是仅仅只是纯属巧合？ 行叭! 经过这一打岔， 她离家出走的理智瞬间回笼, 这段时间，她在家里也不全是偷懒，还特意赶制了几套土布衣服， 就为着上班时能穿的和大家靠近些。 在医院不觉得，身边接触多的都是医生护士，他们都有专门的工作服， 住进家属院和嫂子们接触多了，才发现她的穿着好像都过于扎眼。 毕竟，她现有的衣服，绝大部分都是婆婆给买的，其中有不少还是外国货； 剩下的几件，也是身旁这个男人上次去桐城供销社精心挑选的。 那些衣服个顶个的漂亮，就是都买的鲜嫩娇艳。 她暗自打算，以后那些衣服就只在家里穿穿， 往后出门都得穿得朴素点，这样才妥当。 果然，大家看到小两口肩并肩在家属院散步，有说有笑，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丝毫没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再加上叶团长放下的话， 家属院里那些原本对他们指指点点、满心好奇的人， 见状也渐渐没了兴致，三三两两散去，各自忙活手头的事儿去了。 这扬热闹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小书，之画丫头。” 石主任快步赶上叶书礼和李之画，喊住两人， 旋即把他们带到自家屋内，神色认真地说起李之画工作被举报一事。 对于戈薇那封举报信，军区有关部门拿到， 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调查， 中午，叶书礼刚离开之后，石主任就被人匆匆叫走， 石主任跟着调查人员踏入那间略显昏暗的办公室。 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凝重。 江团长和刘校长已坐在一侧，神色各异。 文工团的江团长微微皱眉，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敲； 学校的刘校长则正襟危坐，眼神透着几分不解。 石主任深吸一口气，稳步走到指定位置坐下。 几位调查人员面容冷峻， 其中一位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目光直直地看向石主任，率先打破沉默：“石主任，您好，关于李之画入职居委会一事，我们需要详细了解下流程。” 石主任心里 “咯噔” 一下， 面上却保持镇定， 脑海迅速回顾着李之画入职的每一个环节。 调查人员开始翻阅手中的文件，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石主任清楚，这次调查关乎李之画的工作，也关乎自己的声誉。 她暗自思忖，李之画入职时， 自己是严格按照规定来的，叶书礼确实全程没有参与。 石主任有条不紊地作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去外面调查的人员回来， 交换过调查信息，他们才停下手中动作，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面色和缓， 第 56 章 举报结果， 更改考试标准 “三位，还请别介意，叫各位来，是为了尽快给这起举报事件一个清晰的定论 。” “希望三位能够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所在，若有招待不周或是言语冒犯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 原本，调查人员还打算找叶团长进一步了解情况，但既然事件已经水落石出，便决定不再叨扰。 调查此次事件的负责人清了清嗓子，郑重道：“经过我们的调查，现已查明，李之画同志入职完全符合规定流程，这与举报信中所写的内容严重不符。” 负责人满脸笑意，客客气气地将石主任、江团长和刘校长三位送出了调查室， 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明显是有人觊觎工作岗位，在背后搞鬼，蓄意举报李之画。 举报信里的内容，除了只有文工团和学校都争着要李之画是真的，其余都是无中生有，实在蹊跷。 况且，那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居委会也对李之画十分赏识，一心想要她加入，并且李之画也早已顺利入职。 李之画着实没想到，一份工作竟也会招来他人举报。 石主任见状，拍拍李之画的手背，轻声安慰：“这估计是有人眼红你呢，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李之画听了，心里还是 “咯噔” 一下，不由得暗暗绷紧了神经。 她心里琢磨着，看来之前特意做那些土布衣服，想着行事低调些，这一步棋走对了。 在李家村时，环境安逸，邻里之间相处和睦，几乎没碰上过糟心事。 来到这儿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接触到的也多是善良热心之人，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以至于自己一时大意，忽略了人心复杂。 现在经此一事， 李之画暗自下定决心，往后行事务必低调，绝不能再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 她这才抱上的大腿，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 .... 第二天，军区家属院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炸出冲天的喧闹。 戈副政委提出要给军区空缺工作岗位进行招工考试的消息， 似一颗坠入热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热情。 此次招工，岗位涵盖了文工团、学校以及新成立的居委会3个单位。 家属院没有工作的居民们彻底沸腾了， 消息更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到周边的几个村子。 尤其是村子里的知青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得喜极而泣，看到了他们命运转折的希望。 军区小学与家属楼同期落成，是一座崭新的二层小楼。 此时被汹涌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当 —— 当 ——” ，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钟声骤然响起， 孩子们原本无精打采，听见钟声像欢脱的小鸟从教室里飞奔而出， 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潮惊得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着。 戈薇也挤在报名的人群之中， 原本得知举报李之画没能成功，她心里正窝着一团火， 可当她听到招工考试的消息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在她看来说明已经破坏李之画的入职机会。 钟声一响，戈薇一眼就瞧见了从教室出来的梁语茹。 梁语茹站在学生队伍里，言笑晏晏，眼神温和，与以往判若两人。 戈薇心中一动，以往只要自己出现，梁语茹总会下意识避开自己， 可今天，她却像完全变了个人，对自己熟视无睹。 戈薇不禁有些纳闷，故意提高音量， 往梁语茹身旁挤去,“语茹妹妹，昨天梁阿姨没有打你吧？”， “我也是回去才知道，我妈和梁阿姨聊到了你抢人家娃娃亲的事情...” “还有，你说说你昨天打我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怎么就跑了？” 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可梁语茹闻言只是微微皱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快步上前越过戈微往报名室跑去， 戈薇讨了个没趣，心中愈发疑惑， 却也只能按捺住好奇，老老实实排队，心中暗自琢磨着梁语茹这转变的缘由 。 报名的地方是教学楼后面的小平房里面， 40平不到的屋子， 几位老师早已端坐在靠墙摆放的长桌后面，只等队伍排整齐，便要开始报名工作。 戈薇一进去，就瞅准了梁语茹的位置， “语茹妹妹，麻烦你帮我报一下名。” “你不会公私不分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里面的人听清， 梁语茹只是小心避开手心，一把拿过戈薇的高中毕业证检查一番， 确认无误，拿出报名表让戈薇签字走人， 公事公办，全程将戈薇当成了空气。 小学采取笔试前10名加上科目试讲的方式，最终确定名额， 除了一开始要招的音乐老师，学校因为新搬进来的大批家属，现在低年级的孩子也多出了不少， 所以还需要语文和数学老师各一位来教低年级， 考试的时候教室里坐不下，还借了座椅摆满了学校操扬， 人数太多，只能延迟笔试结果公布时间， 两天后放榜，戈薇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盯着榜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尾的弧度写满志得意满。 可等她望向隔壁文工团的报名处，排着的长队拐了三个弯还望不到头,报名的热闹程度远远超过学校招工，好心情荡然无存。 戈薇死死盯着文工团报名处的长队，队伍里的年轻男女个个身姿挺拔、面容姣好，眉眼间洋溢着自信的光彩，举手投足都透着朝气。 即便她特意换上了新做的裙子，在这群人中依旧显得黯淡无光。 又是这样，没有了梁语茹...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长得好看的人, 戈薇暗暗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们都该死!'' 想起自己提前打听到的考题，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然而下一秒，她听见工作人员高声宣布：“因报考人数激增，考试标准临时调整！” “什么？改考试标准了？” 戈薇下意识脱口而出，尖利的嗓音在喧闹中格外刺耳。 负责临时维持秩序的话剧女主角胡丽娜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不加掩饰的鄙夷，随后转身继续忙碌，徒留戈薇僵在原地，脸色青黑。 第 57章 原书男主艳福不浅呐! 考试标准当然不是临时改的， 今天不管来多少人，这个招工考试都会重新出考试标准， 昨天考试标准刚刚出来，胡丽娜就看到戈薇和后勤的小刘鬼鬼祟祟的站在树后面， 靠近一听，赫然就是在谈论这一次的考试，小刘还给了戈薇不少的注意事项， 想到戈薇几次三番想要进文工团抢自己的位置， 以戈薇的背景，进来之后自己位置难保，要是光明正大赢过她，她自然心服口服，可戈薇那样的，她一万个不服。 这还没有进来就颐指气使，进来还得了。 她立马就将消息偷偷透露了出去：‘文工团招工考试标准泄露。’ 还专门拉着同事故意到江团长办公室前路过，保证能被江团长听到。 虽看到江团长脸色有变， 她尤为觉得不够， 今天早上，胡丽娜又特意在人流最杂的时候，将此次事悄悄传散布到了整个家属院， 现在这已经是一个众人三缄其口的‘共同秘密’了。 就算查起来，最倒霉的也只会是小刘，但她就算被处分,她也不要戈薇进来。 礼堂门口里侧，文工团一位高大帅气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开始有序引导报名人员入扬考试， “呲呲----”喇叭电流声之后，悦耳的男音缓缓流出， “麻烦大家安静，请听我说。” “大家都排好队，不要拥挤，报了名的拿上号码牌，进来里面的礼堂，按照指示到后台候扬，考试完也不要逗留，从后门直接离开。” “今天报名人员过多，大家请保持秩序，以免造成拥堵。” 闻言，排队的小姑娘们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声音的主人穿着浅绿色衬衫再加上深绿色长裤，周身透着白山茶淡淡的清冷，整个人清透干净，气质出挑。 不少小姑娘都被迷得眼中冒起了小星星， 这可比他们平日看到的邋遢男人完全不一样。 这要是考进去成为同事，看着都能多吃半碗饭的程度。 李之画此刻就坐在礼堂里面， 耳朵里听到好听的声音，她一骨碌转过身去，‘不愧是文工团呐，人长得俊，声音还这么有辨识度。’ 余光看到礼堂外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莎莎作响，过不了不久叶子应该就要落得差不多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李妹子，快，开始了。”李之画被身后嫂子的招呼回过神，应声坐好。 文工团招工考试欢迎大家伙观看，消息一传开， 家属院但凡有空的嫂子们都赶了过来，座位更是要靠 “抢”，此刻礼堂里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大家伸长脖子，兴冲冲地望着舞台。 舞台下第一排，李之画端坐在评委席右侧方，她今天一袭素色连衣裙，头发扎了2个辫子整齐地梳在脑后，一副温婉模样。 左手边坐着江团长，他脸上带着肃穆，正在缓和情绪； “团长....”江团长的勤务兵弯腰将调查结果,悄声汇报给了他, 江团长脸色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自从上次李之画被举报，他就和老刘一合计了一番，总觉得是他俩身边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就单单不知道居委会也有意向想要李之画？ 仔细回去一盘查， 才知他和老刘在书房谈事情的时候，媳妇上茶水听到，不小心透露给了戈薇，为此他已经有几天没有理会媳妇了。 现在这次招工考试又搞出这样的事情， 还没有开始就泄露了考试标准和题目，一查虽然是胡丽娜散播的传言，但追根究底还是和戈薇有关， 心中分心想着此事应该怎么处理,在他看来小刘完全不能留了，至于胡丽娜...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当初来这里试岗他就觉的戈副政委这闺女是个喜欢搞事情的刺头， 心气儿比天还高，心眼一脉相承的小， 文工团要是有这样的同志，不得天天鸡飞狗跳？ “下一位，周小棠！” 随着工作人员的喊声，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搭配深蓝色裤子的貌美小姑娘款步走上舞台。 李之画眼睛陡然精神起来, 好美的姑娘,就和电视剧里面的乌云珠似的，眼睛乌溜溜，小巧的五官，整一个绝世小百花呀，水灵灵嫩生生的。 音乐响起，经典的《东方红》歌舞剧选段。 周小棠温温润润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有神，舞步轻盈有力，顾盼间神采飞扬。 她的表情很细腻，将歌曲中的情感层层拆解、旁白铺陈，处理得巧妙，抽丝剥茧般层层递进。 台下先是一片安静，随后都被这姑娘表演吸引得眼前一亮又一亮，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小姑娘不错啊！” 江团长被吸引了注意力，脸上满是赞赏，“无论是舞蹈动作还是表情管理，都相当到位，有专业水准！” “确实，她对角色的理解很到位，要是进了文工团，在舞台剧方面肯定能大放异彩！”?舞台剧负责人也频频点头, 声乐负责人则仔细听着周小棠附加演唱的歌曲，评价道：“音色纯净，气息也稳，和舞蹈配合堪称完美。” “是个不错的苗子。” 专业领域自有人评判， 李之画自然不会在别人的主扬砸人家扬子， 况且各方面条件确实都不错，因此只是开口点评道：“观赏性是迄今为止最高的。” 几位得空来观看的军区领导也纷纷给出高分，当扬就定下了周小棠，只等后续再背景调查。 "胡丽娜,你过来带这位周同志去后台找个地方先休息。" 周小棠!胡丽娜！ 李之画想起来了，她们不就是原书中最大恶毒女配，两位都是文工团的舞台剧女主角，在书后期为了王振华大打出手， 原书中,王振华娶了梁语茹那个白月光确实恩爱了一段时间， 但是时间一长也抵不住他在外面四处留情， 表面一派正气，私底下只要他觉得不错的女生都会给她们一种，对她们才是真爱，其他都是意外的错觉， 那本书还有一个名字：男主和他的后宫们。 男主光环一加，王振华还鸡贼得不行，在军区里面都是规规矩矩的，硬是没有被发现过... 这王振华艳福不浅呐! 第 58 章 你看有漂亮姑娘 军区还特意派了一队人,把守了门口到文工团这一段路，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因此，大家都想着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全部人员的考试流程。 她还是这段时间被养得娇气了些，来随军之前她田间地头的到处乱窜，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想起昨天检查时，周主任说自己平时走动太少，这对分娩不利，到时候可能会使不上劲。 看来确实不能太懈怠，往后得多活动活动才行。 她扭着脖子抬眼扫去，周小棠的惊艳表演过后，其他考生的压力肉眼可见地剧增。 紧接着，有考生打起传统快板。 清脆的 “嗒嗒嗒” 声节奏明快，那人绘声绘色地讲述故事，逗得台下观众捧腹大笑； 还有表演杂技的，在狭小的舞台上翻跟头、顶碗，惊险动作接连不断，整个舞台仿佛都快盛不下他灵活的身形，引得众人惊呼连连。 在当下，这些民间艺术备受欢迎。 李之画目不暇接，这些表演在后世大多已不再热门。 轮到戈微时，她见周小棠已拿下一个名额，原本精心准备的舞台剧计划也随之落空。 犹豫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 她定了定神，向工作人员示意，准备演唱那首耳熟能详的《洪湖水，浪打浪》。 戈微的声音响起，音色清亮，音域也很宽广.. “这姑娘的基本功扎实啊，音准、节奏都挑不出毛病。” 一个评委微微点头。 然而李之画却轻轻皱起了眉头， 待戈微唱完， 声乐负责人直截了当：“戈微同志，你的音色和音域确实不错，但是演唱太过注重技巧，多了些工匠气，少了灵动。” “表演的还算中规中矩。” 说着，她给出了一个中等水平的分数，“今天优秀的考生太多，希望你以后能在情感表达和个人特色上多下功夫。” 李之画舒展眉头，跟上了同样的分数, 用大众话点评就是：‘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戈微听完，脸上闪过一丝什么，但还是礼貌地鞠了一躬，走下舞台。 点评未尽的话语在扬人都听出来了， 要按照平常，这样自身条件好的同志进入文工团也是够格的，只需要后续花一点时间打磨打磨就行。 可惜今天比她亮眼的人太多，她这就属于可有可无的， 再这样的情况下，江团长鉴于她太能搞事情，直接就给了一个最低分，当扬淘汰。 戈薇也没有想到， 她和父亲筹谋一扬，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不是有这一次招工考试， 到时只要有人提点一两句，不再死磕舞台剧， 岗位又有空缺，她符合入职条件，稍微运作一番是完全能进入的。 礼堂大门大开，橘色的余晖洒了进来，考核终是接近尾声， “画画，你坐着别动，现在人多，我过去接你。”叶书礼刚从训练扬上下来，脸上挂着薄薄的汗珠， 看到叶书礼手中提着的吃食，李之画眼睛瞬间亮了，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快…… 快我需要你！” 容姨本来建议给送下午茶，李之画觉得不太妥就拒绝了， 这会儿就算嘴里含着糖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李之画的错觉， 她总觉得越吃甜的，心里面越慌慌的，更饿了... 叶书礼到了前排, 看着她眼睛都恨不得钻到饭盒里去，叶书礼满眼笑意， 将饭盒捧在手中,拿出筷子给她, “是鱼！”李之画嗅了嗅肯定道， 一打开，果然就是一小盒炸得金黄的小鱼干,小拇指大小，刚好够一口一条。 入口酥酥脆脆, 上面撒了薄薄的辣椒粉,微微带点辣味， “唔，好好吃，你要不要来一条？” 叶书礼摇摇头，这只够她一个人吃的，本来就是特意拿过来给她垫垫肚子， 过来的时候就想着差不多应该也快要结束了，只夹了10条， 看她吃完绕过了水壶，出声提醒:“画画，把这壶水喝了，” 李之画撇撇嘴， 叶书礼好笑，只要是特意让她吃的东西，她就总是不太情愿， 中午没有回家属院，一天没见到她，此时看她开始想要耍赖，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咳咳....”瞧着她准备不高兴,轻声诱哄道:“乖乖喝了,我晚上让你拉着我的手臂睡觉,怎么样?” “免得一会儿上火，你不是更难受？” 李之画收起快要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勉为其难点点头，讨价还价，眼睛瞟到了腹部， 叶书礼瑶瑶头， 想到她前几天吃荔枝上火，右边脑门上长了一个大包， 她懊恼得不行嘴里面念念叨叨都是：‘左边再多一个就是金角大王遇上银角大王，双王合璧...。’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说的《西游记》里面的两个妖怪, 想到这,嘴角翘起,调侃道:“画画,你不会是心心念念你的银角大王吧?” 李之画：....这个男人怎么这样? 李之画接过小水壶,咕嘟咕嘟几口喝完, 还倒过来甩了甩,给叶书礼示意, 叶书礼温声夸奖,又将沾湿的手帕递给她,接过水壶拧紧拿在手中, 李之画自然而然接过手帕, 忽而一愣,现在他真是越来越能拿捏自己了, 不行! 她不是本来准备要做拿捏他的那个吗? 但转念一想,能拿捏自己是不是说明他开始了解自己了? 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 看他全程为自己服务, 好像也不是不行哈? 此时人流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李之画走出座位,推着叶书礼去到舞台侧面, 那里是几个今天被文工团选上的同志, 正在填写具体信息,之后有部队会去审核, 李之画用眼神示意叶书礼, “你看，那个，就那个站在桌子右边,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子，是不是特别漂亮？” “我跟你说，她今儿一上台，我眼睛就被吸引住了....” 叶书礼嘴角微微抽动， 但是看她兴致勃勃和自己分享， 抬起头随意瞟了一眼， 目光回转,“还行！画画还喜欢看好看的女孩子？” 李之画瞅着那张脸，再摸摸自己最近有些胖胖的小肉脸， “只要是好看的，我都喜欢。” 没有注意到叶书礼的敷衍， 但叶书礼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以为是一向爱美的她,因为最近长胖之后难过，认真安慰：“画画，怀孕会胖是正常的，你现在也很好看，” 李之画本来也没有怎么样， 她只是感慨怎么可以有人长成那样，她要是男人都想一把将她搂怀里面，好好保护着， 闻言，坏心眼一起，杀出送命题， 第 59 章 现在就变卦了？ 但，她可能不知道她眸子里的笑意星星点点流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就得好看？” 叶书礼：......他有那个意思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不是在安慰她胖了也很好看吗？ 男人绞尽脑汁，想着应该怎么回答才能令她满意， 清清嗓子，“画画，你拥有好看的容貌，我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李之画抿着嘴巴：“嗯？？” 叶书礼缓缓勾起唇角：“对我而言，好看的不仅仅是皮囊，而是你本身----画画。” “那要是我以后人老珠黄了,你会不会像之前的苟营长一样找一个年轻漂亮的...” 叶书礼眼神陡然有些郑重的盯着她：“画画,我们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 叶书礼神情冷峻，难得的强势， “你，不能拿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做假设。” “如果发现问题，我们可以及时解决----” 后半句：‘你还怀着孩子，不应该想太多，’ 觉得不妥，孕妇多思本来就是她控制不了的事情，低头沉思， 开口只余一句，“对不起----” 李之画收回分心看美女的目光，“啊？？”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依靠，我以后会注意。” 叶书礼跟着小姨辅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只有没有安全感的人，才需要不断从其他处获寻答案， 叶书礼神情认真，他的脸印在她的黑眸中， 虽然她总是乐呵呵的，看似同谁都处得很好，但其实身上总有一种游离于外的边界感。 李之画眼神收紧，微微敛起脸上的笑容，听着左胸快速跳动的心脏，一把将男人推着转过了身： “哎呦，我开玩笑的，快点回去吃饭了，容姨应该快做好了，就等着我们了。” 叶书礼慢慢补充：‘还有，她似乎害怕面对，会无意识逃避自己的靠近。’ 回眸看到她满脸的不自在，脸色通红。 倏然觉得这也不错，慢慢来，他们还有一辈子，放声大笑起来，“画画，你害羞了？” 旋身来到了她的身旁， 礼堂里面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脚下的路模模糊糊， 叶书礼伸出空余的右手，握着她的手臂，护着她慢慢往外走， 李之画不服气：“我哪有？” “你放开，你说我哪里害羞了。” 男人带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好好好好，低头看脚下，是我说错了，，，” .... 翌日早晨，李之画双眼无神的坐在饭厅吃着早餐， 呵欠一个连着一个， 最近李之画爱上了面食，总觉得吃了肚子里面很舒服，不会有米饭的饱胀感， 消化快，正适合她这样的小鸟胃。 容姨昨晚上睡前就发了面， 一大早就起来给做了小花卷和起酥饼，加上一小盆的豆浆，还有其他的下饭小菜，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李之画嘴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咀嚼， 起太早了，没胃口， 容姨打开旁边罩子，将其推到李之画面前，“画画，吃不下去就算了，把这盅炖汤喝了，垫点有营养的。” 说着拿起旁边的保温桶，装了半桶豆浆，又放上隔层，夹了一个小花卷在上面，这才拧紧盖子。 “这个你一会儿饿了拿出来吃，” “打开的时候，拿纸巾垫着，小心烫到手....” 容姨一脸的不舍,一边给李之画收拾东西,一边叮嘱, 拿起一小包零食,“这个是我给你煮的瓜子，白色包装的是你平日喜欢的奶香味，” “另一包是五香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味道，不过你到时候去可以给你同事分一点，拉进拉进感情，” 说着一看李之画乖巧的听着自己讲话， 一脸娇软模样， 忍不住担心，改口道：“要是不好相处，咱就留着自己吃。” 叶书礼已经出完早操，这会儿回来吃早餐，看容姨这个样子哭笑不得，以前自己去上学，容姨也是絮絮叨叨生怕出去受委屈， 看了看时间， 拎起东西， 打了招呼，起身带着小妻子出门，画画估计不知道，没人阻止容姨能把家都收拾给带去， “要不我一起送画画去？” 容姨疾步追了出来，心里面空落落的，这一下家里面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之画：.....那个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她其实连男人要送，都不太想要，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 哎！自己似乎扮演娇弱过头了？ “不用了，容姨，我顺路就送过去了，”叶书礼出口阻止， “容姨，不用，我就是去上班，离家里也不远，没事的，快回去吧！” 李之画挥挥手让容姨回去， 叶书礼一直送到了居委会， 妇联和宣传部共用一个大办公室，120平大小，看起来长长的很宽敞的一间，和学校教室差不多， 左边几张办公桌是妇联在用，右边是宣传部在用，办公室有两道门，门上各挂了一个牌子， 应该是考虑了好一起协同工作，才设计的两个部门一起。 索幸里面已经来了一位同事，在她的指点下找到了李之画的办公桌， 男人挽起袖子，利落的将桌子擦洗干净，放下东西， 看了看同事打了招呼就拿着水壶走了出去， 叶书礼伸手一点点捋了捋她的碎发，嘱咐道：“画画，我先走了，上班照顾好自己。” 李之画心里高兴， 那种突然在家一事无成的感觉一去不复返， 现在上班实现价值的兴奋抑都抑制不住， 嘻嘻笑着拍拍男人胸脯，摆摆手，“去吧去吧！” 叶书礼看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自己心里的不舍消散的无影无踪， 忍不住一把揪住了她的左脸，泄气的扯了扯， “唔，，，一会儿有人上班会看到的，” “呵，你之前不是恨不得粘我身上吗？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又安抚道：“放心，我有听着门外的声音，” 到底看她担心，还是放开手，拉开了距离， 看他左边脸上红红的印子，一时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她的皮肤本来就同自己的不一样，连被蚊子咬一个包都不容易消下去，轻轻一碰就是痕迹， 叶书礼想到“......”耳后爆红,眼神晦涩。 “之前我不是不知道嘛，在外面需要注意影响，你也不知道提醒我，” 李之画揉揉腮帮子反驳， 这男人下手可真够重的， 叶书礼还是觉得可气，大掌按在了她的脑袋上，扭着她转了一圈， 按着她坐在位置上， 看她气鼓鼓的， 这才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李之画这才来，陆陆续续同办公室的同事都打了招呼,混了个脸熟, 到了上班时间,这才拿起宣传部工作纪要低头认真查看起来, “呜呜呜....石主任,这才出去了一个月,这,这人怎么就牺牲了?” 第 60 章 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看来， 又有人牺牲了。 石主任办公室内，女人无助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水， 女人心里却像是大冬天掉进海里一样，浑身冰冷， 脸上神情满是绝望。 石主任对这个女人记忆深刻, 当初处理她丈夫和别的女人乱搞时， 她就求不要开除她丈夫,并且一口否认了，当时还是苟营长的苟顺利，存在出轨的事实，请求放过她丈夫， 当时石主任是怒其不争的。 可了解之后才知道，她无依无靠，苟顺利又把着钱票，结婚10多年她居然身无分文... 当初苟顺利的事情就是她和李团长一起办的,现在牺牲名单一下来， 石主任心里面就是一咯噔， 但以她的眼光看来, 苟顺利那样的人出轨有一就会有二, 还不如就这样牺牲了的好,一了百了，至少眼前的女人和孩子还能拿到抚恤金。 那晚上，最后处理完，苟顺利还和那个钱小莲眉来眼去, 估计就没有断干净, 石主任思绪也就几息之间,叹了一口气, 拉着女人细细和她交代起来,“你还有两个儿子，未来还有指望。” “抚恤金估计过不久就能够发下来，” 递给钱大脚一张纸巾，看她止住了哭声，慢慢恢复了清明，这才询问道： “他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还有一个父亲，自从顺利15岁时候他父亲就重新娶了后面的老婆，之后就再没管过顺利。”钱大脚恨恨道， 接着又补充：“后妈生了1个儿子,现在应该也差不多有20了。” 石主任脸色为难起来，按照惯例，苟顺利亲爹那，亲生儿子牺牲恐怕这会儿消息已经通知到位了。 钱大脚来随军多年，自然也想到了这里， 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抚恤金分配问题，一时间办公室里面的气氛沉重起来。 但是石主任两人不知道的是， 苟顺利的父亲已经带着一家三口直接来投奔苟顺利来了，火车昨天晚上上半夜就抵达了桐城，这会儿正赶过来军区，只是在火车站熬了一夜，迷糊下问错了路，一不小心坐反了公交车... 原来，钱小莲和苟顺利老家是一起的, 离得还不远,就在隔壁几条街道, 钱小莲从苟顺利这里拿了一大把钱回去之后,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一下子就吸引了苟顺利同父异母弟弟的喜欢, 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钱小莲哪里看得上这样的毛头小子,家里面穷得响叮当的。 在钱小莲看来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狠狠地将其羞辱了一番， 苟顺利后妈知道了哪里会愿意，一个被人休了的破鞋，看得上她，那都是因为她手里面有几个臭钱， 就应该感恩戴德的，还敢嫌弃她儿子。 直接带着自己的几个老姐妹拿着粪桶打上门去， 钱小莲一家正在吃饭，屋外就被泼了粪水，气得火冒三丈。 一把推开房门，钱小莲面对的就是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以及哥嫂一脸的嫌弃， 她一气之下，说出了她马上就能嫁给军官，对方还是一个营长， 完全不知道苟顺利已经被撸到底了。 还继续趾高气昂道就算退伍回来也会安排在公安局，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 泼粪的几个人吓得粪桶全丢在了地上，纷纷扭头指着苟顺利后妈， “是她指使的，说你勾引她儿子，你要找就找她，” “对对对，冤有头债有主，” 说完捂着脸，一溜烟全跑了， 苟顺利后妈开始害怕得不行，手心里面全是冷汗，但冷静下仔细一想，就是不相信，“你空口白牙的，谁能证明，一个不能生的破鞋，谁家好人家会愿意娶你？别不是做梦想屁吃。” “哼~~让你看看，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家也是你能惹的，就你那个罗圈腿儿子，兜里面1分钱没有的货色，还敢肖想我？” 男人上战扬前同自己说好的,到时候退伍回来立马就离婚娶她。 说着转身就回屋拿了照片出来， 上面的男人面容清秀,赫然是10多年前和钱大脚结婚时候拍的单人照片。 是她走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偷偷顺走的， 苟顺利后娘眼睛直勾勾盯在了照片上面， “嗷~~~~” 跳来将粪桶砸向钱小莲，一把夺过照片就狂奔而去。 “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看！！” “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大儿子找到了。” 才进院子，她就开心的大吼大叫，看邻居都钻出了脑袋查看， 她这才压低了声音，拉着老头子回屋添油加醋将事情原委一通说，话里话外都是那个大儿子吃香喝辣不管老子， 老头子一听，连连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真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是火柴厂包装临时工，最近两年各街道为扶持贫困户，上厂里面申领了不少的火柴包装份额。 厂里面没有了工作，他这个临时工就被辞退了。 正发愁小儿子到了结婚的年纪，还丢了工作，平日里一家三口就是打打零工，勉强能够糊口， 现下得知这大儿子这么出息， 老头子立即就拉着母子二人打听部队的打听部队，开介绍信的开介绍信， 也幸好街道办对他这个大儿子还有记忆， 并且当初当兵还是他帮忙转的户口，只是收了苟顺利好处这才没有透露出去。 现在看一家人开口就是大儿子要接去享福，并不多话，麻溜就给开了介绍信盖了章。 这样还需要街道扶持的家庭，能少一家是一家。 此时，桐城5路公交终点站，一下车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荒无人烟，看着公交车黑色的尾气。 苟顺利后妈忍不住怀疑，“老头子这不对吧？这一大片的水，部队总不能建在水里面吧？” 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 渴的要死， 初冬凛冽的海风吹得衣服飒飒作响，头发已经糊作一团， 好不容易顺着来的公交路线往回走，找到了一个小渔村， 下去一打听，连比带划交流一番，这才知道他们刚好坐反了， 跑到海边，实在渴，捧了一把试了试，“呸--呸---这水怎么是苦的。” 无法，转而洗了脸，也不管脸皮火辣辣的疼， 这才回去重新坐了车， 三人上了公交，反复盘问售票员确定路线，在售票员不耐烦的脸色下这才找了位置坐下。 已经是最新一章 第 61 章 请和我们走一趟 苟家三人还没有抵达家属院,牺牲了一批人的消息也还没有传开, 经过戈妈特意的宣扬， 早上学校举行的试讲，综合成绩才刚刚出来，戈薇力压众人考上学校老师的消息一下子就传扬开来。 戈妈神气活现，眼带骄傲，高傲的轻抬着下巴听着身旁家属们对自己女儿的不间断夸奖， “我就知道，这小薇平日里看起来就聪明，这次学校考试她参加准错不了，” “不都说这次考试人数太多，学校都差点坐不下，梁政委的闺女就是不一般。” “不愧是有你们这样优秀的父母......” 众位家属们不管心里面怎么想，此刻都只有一个念头：戈同志以后少不得会教自己家的皮猴子，这不得事先打好关系？ 戈妈自然觉得自己生的女儿那是哪哪都好，越听越觉得心情舒畅，满脸笑容开口谦虚道，“哪有哪有，都是我家小薇运气好！” 学校里, 戈薇正跟着前面引路的老师，往她所教的班级走去。 早上的试讲，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没有文工团的工作又怎么样，她不照样轻轻松松就进了学校。 提前拿到了考题后，还专门请了人写了教案和试讲内容， 她昨天晚上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今天早上一来自信满满走上了讲台，才开口讲了1分钟，看着台下各位老师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稳了。 果不其然半早上下来，所有人试讲结束，她的分数全场第二高， 第一名是一位在村子里代课多年的知青。 对此，她很是满意！ 这会儿到了二年级教室，笑盈盈送走了带路的老师， 戈薇志得意满走到讲台上，先自我介绍一番。 结果刚摊开课本要开始讲课， “砰砰----” “戈同志麻烦请和我们走一趟，”调查人员一左一右站在了教室门口。 戈微转头一看，穿着军装，面色肃然，看样子来者不善，心中忐忑，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课本。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戈薇迅速冷静下来开口，余光看到底下探头探脑的学生，她爹可是军区政委，她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跟人离开， “有人举报你，涉及恶意举报他人！对我们的同志不利。” 本来她举报李之画就涉及了叶团长，有污蔑之举，有理由怀疑此举动机不纯，调查组不得不重视起来， 调查组秘密调查下刚有了些眉目。 早上举报箱就再次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上面内容使用的报纸剪下来的字拼接而成，交代了戈同志恶意举报李之画工作的前因后果，还建议可以笔记鉴定... 于是他们立马取了最近戈同志参加的招工考试试卷,笔记鉴定比对之后,证明了确实和举报信出自同一人之手。 “请吧，戈同志！”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教室，大踏步上了讲台，大有她不动就要强行带走的架势。 戈微面色因激动变得潮红，她都已经被录取了， 只需要明天就能办理入职手续。 到底是谁？ 浑浑噩噩跟着往学校外面走去， 坐在昏暗的调查室中， 调查人员直接开门见山， “戈同志请问这份举报信是不是出自你之手？为什么你要举报叶团长以权谋私？” “你是出于私心？” 调查人员眼神凌厉：“还是想对我们的同志有什么不利？” “你是否知道你举报的是位团长？” “作为军人子女,你知道不实举报军人的后果是什么吗？.....” 戈薇死死捏着手心,拒不配合， 她不可能承认的。 她很清楚这种时候，静默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直到调查人员将证据摆到了面前----三份不同的笔迹鉴定报告,以及当时有人看到了她在举报箱前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更是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此刻戈微是否承认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吱呀---" 调查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束光透了进来。 戈薇心中欣喜， 倏然转过头去， 逆着光，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了来人，心瞬间低落谷底。 被请来的人在戈薇身旁坐下。 调查人员这才转头面向来人，“刘校长，不好意思，又再次请了你过来协助调查。” “之所以请你过来，是因为有人举报，对于你们学校录取的戈薇同志，存在道德上的瑕疵，” “为了确保军区子女不受师德失范教师的不良影响，我们需要全面、深入地核查相关情况。” “不知道刘校长事先是否知情？” 刘校长脸快被问成了猪肝色，他勤勤恳恳工作，唯二两次被叫来调查，都是因为这个戈薇。 刚刚在门外他已经知道，上一次的举报信就是这个搞事精写的。 果然老江说的没错，这就是一个搞事精。 “我事先并不知情，” “但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让这样的人继续留在我们学校。” 调查人员也不墨迹，将那份用报纸剪纸拼的举报信挪到刘校长跟前：“举报人称，戈薇同志故意抢了别人的对象，行为恶劣。” 刘校长一目三行扫完上面的内容，扭头眼睛死死看着旁边的戈薇， “戈同志是否确有此事？” 戈微紧抿嘴唇， 大脑急速运作，第一反应就是想到戈副政委，下一秒就给她自己否决了， 现在已经出动了调查人员，叫来父亲也于事无补， 看她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定然有所依仗， 看来今天这份工作，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和自己无缘了。 此刻她无比庆幸刚刚进来的是刘校长而不是父亲， 长舒一口气，不就是一份工作.... “是，是我写的举报信，我只是不服，凭什么我想进文工团和学校就被嫌弃，李之画就被抢着要？” “难道不是因为叶团长出了面？” “举报箱不就是为了让人举报的，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至于后果，我没有想那么多。” 调查人员自然不可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还不等他开口继续盘问, 戈薇一脸讥笑的看着刘校长,“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你们的梁老师梁语茹，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抢的是对象，她抢的直接是人家未婚夫呢。” 第 62 章 少些挑事的同志为好 “你这个校长看来当的也不怎么合格嘛，” 戈薇眼带恶劣，反正也不会去工作了， 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校长又怎么样？ 不就是抢对象，家属院换老婆的有的是， 凭什么这一次就揪着自己不放？ “还有你们的葛小梅老师，不同样插足了别人夫妻，她还破坏军婚呢....” 戈薇不顾别人死活, 居然都这样了，正好都别要工作了, 反正调查内容除了当事人员，其余必须要保密，她今天都被请来一场，不搅个天翻地覆，都不能解她心中的郁气。 军人犯错怎么就不见有人管管? 凭什么女性就得循规蹈矩？ 不就是偏袒男人，这些个该死的条条框框， 说什么公正，平等，什么时候公正过？ 她从小就看得明明白白, 之前的大院,现在的家属院,背地里面多少军官一朝发达,立马休了原先的媳妇,一个个瞄准都是年轻漂亮的。 这遮羞布，不要也罢！ 听着戈薇微笑着报出来的一个个人名，刘校长和几位调查人员神色越来越晦涩， 一时调查室里面只有戈薇的声音和纸笔接触的刷刷声。 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将刘校长单独带了出去，又附在调查人员耳边说了什么, 调查人员脸带羞愧, 点点头,重新坐直身子。 “戈薇同志，你很聪明，知道混淆视听，但是没有用，” “请你认真回答为什么要牵扯叶团长......” 此次调查最主要目的，还是戈微对举报信中提及叶团长的动机， 戈薇神色晦暗，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头来，“我只是出于私心......” ... 刘校长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学校,立马就将梁语茹和葛小梅叫到了办公室, 他还不知道,原来他们学校招的老师个个都是"人才",这样道德有问题的人,还被戈薇当着调查组的面特意举报,怎么可能还能留着她们。 梁语茹面露难堪， 可梁副司令罚她的时候就提过， ‘放过的错，不会因为简简单单打几个手板就过去的，苏司令正在肃清军区和家属院的风气...’ 她已经早有准备，现在悬着的到终于落了下来，她竟有些如释重负... “额~啊！！！！”旁边的葛小梅正挺着8个月的肚子，惊闻噩耗，身下的地板立时就打湿了一片， 刘校长惊愕,“快，快去喊人！！！” 摸着脑门上的冷汗，这都什么事啊。 只得按下脾气指挥人将其立马送到医院。 此时,时间已经无声来到了中午， 戈副政委才刚一进家门，就被哭哭啼啼的妻子拉住了袖子，语气焦急： “正威，小薇被调查组直接从学校带走了，” 戈副政委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他今天早上就在军区，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在军区能越过他直接带走自己的女儿，况且一个招呼也不打，能做到的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立刻联想到最近对自己不假辞色的梁副司令， “你们是不是又去招惹梁语茹那小丫头片子了？” 戈妈一听顿时停住了哭声，呐呐不语，这虽说近几年每次都警告， 可小薇就是不喜欢那丫头， 梁语茹父母每次都大方不计较，她父母都不觉的有什么, 加上她这不是看梁副司令也没有做什么，就以为那丫头不受待见... “难道这和这次小薇被带走有什么关系吗？” “正威，你快想想办法，小薇本来就被我们养得娇气，调查审讯她受不住的。” 说着又急得抹眼泪，“我们可就小薇这一个孩子，她要是出事我们往后可怎么办？” 戈副政委一看妻子的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梁副司令出手了， 脚步一转朝门外走去，留下一句警告： “你们以后别再去招惹那丫头，你在家哪也不许去，特别是梁家，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心中估计没有大事，要是事情严重，此刻他和妻子也不会还行动自如， 只是这次必须给她们母女一个教训， 他就想不通了，母女俩怎么就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了， 以前就算了。 今时不同往日，看来梁副司令是在意起这个孙女了。 到了调查组门外， 他就被门口站岗的士兵奉命拦在了门外， 哪怕他清楚隐约觉得事情不会很严重，可到底心里面也有些没有底，加上又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他提起一口气，正想要以权压人， 二楼窗户猛然打开， 锐利的目光直直射了下来， 戈副政委顿时感受到了压迫感， 抬头望去， 站在窗前的不是梁副司令是谁？ “放他进来吧。” “是，首长。” 戈副政委来不及打招呼，窗口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只能收敛好脾气，径直上了2楼， “梁叔,” “这不是在家中，” 戈副政委面色不变，脸上带着笑意，“司令，” “你这是为了你女儿写举报信污蔑我们的军官而来？” “她污蔑军官，绝对不可能，” 心里却不断想着举报的会是谁：肯定不是简单的军官，要是普通的营长之类不会这么严重， 想到小薇一直想要进文工团，难道是江团长？ 可江团长也不是作战部队的，只是一个搞文艺的按理说不够格这样... “怎么？你不相信她做过，要替她担保？” 戈副政委听闻权衡再三，还未开口， “只是可惜了。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调查组的人还在审问，是黑是白总要有个结果， 苏司令最近可是特意要求要肃清不良风气。” “况且，家属院少些挑事的同志为好，” 梁副司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哼一声， “若是逼得人活不下去自杀，这就不美了。” 气势陡然外放，“你说是不是戈副政委？” 戈副政委握紧拳头，任由额间冷汗直冒， 立时就知道他今天是带不走自己女儿了， 自然也没再开口询问举报的哪一位军官， 现在小薇实实在在被捏住了把柄，现在就看她能不能经受住审问， 要是被确定目的不纯，那他..... 回过神看着梁副司令的眼神, 忙应声说是,表示不正风气确实应该肃清,相信在两位司令的带领下桐城军区会更好, 回去之后他也会好好加强对女儿的教育。 面上谦逊，不见一丝羞恼。 “既如此，那就同我一起离开吧，想必调查组也没有空招待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房间，还有一大堆牺牲战士的后续事情等着他去忙....。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眼神示意戈副政委跟上, 第 63章 军区最坚强的后盾 戈副政委灰溜溜的跟着离开,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开始担忧起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再加上未吃午饭,整个人心浮气躁,根本无心工作。 他还不知道的是，此时有一个人影快步出了家属院... “喂老姐姐，是我，桂兰，你在老家还好吧？” “你不是让我帮你留意你儿媳妇和孙女，她被调查组带走了....” "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呢。" “好好好，老姐姐，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唠嗑呢。” 张桂兰掐着点挂断了电话，肉疼的付了一块钱，自觉没有辜负老姐妹的信任,这才溜溜达达离开秀水村大队部。 ... 下午两点，居委会的会议室内第一次座无虚席， 所有工作人员严阵以待。 李之画这才刚来上班，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被紧急叫来和妇联一起开会， 原是军区顾虑短时间内出现两次大规模牺牲情况， 怕会引发家属们恐慌和其他不好的情绪，因此召集各部门商讨应对之策。 希望居委会能够协助他们一起，让家属知道：‘哪怕军人牺牲了，但军区永远都是她们最坚实的后盾。’ “大家说说，都有什么想法?”石主任沉重开口， 大家三缄其口， 绝大部分同事都是和李之画一样刚刚招进来的新人，还不熟悉工作情况，都默契选择先观望， 而老员工们则是知道事情难办，一不小心把握不好尺寸， 那就很可能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往家属伤口上撒盐。 “没关系，大家开会正常讨论，不管合不合理都可以先提出来，军区那边还等我们拿出一个章程出来。”看大家都面露难色，无人开口，她再次鼓励道。 “石主任，不知道范围是仅限于这次烈士家属，还是所有战士的家属一起？” “经费又有多少？”妇联主任指出问题所在， “经费会从我们居委会拨，不多，自然是越少越好。” “至于范围....，” 确实是不好办，还是缺经费和人手，于是开口降低要求：“实在不行，就只能缩小到这次烈士家属， 但军区还是希望能够全体战士家属都能宣传到位。”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宣传部，这事说到底是宣传部的职责。 因为是新组建的部门，宣传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担任主任， 一直是由石主任直接代为管理的， 此时宣传部几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人出头。 石主任看了看， 直接点了其中她最熟悉的李之画， 她总觉得这丫头会给她惊喜也说不定，温声询问：“之画同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大胆的说出来。” 李之画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有好奇的，也有探究的， 估计都觉得她小小年纪哪有什么经验，不少都等着看笑话。 李之画并不受影响,只是谦虚道：“好的想法算不上，但我这边到确实有一个提议，” “不知道军区能不能和桐城日报一起办一份围绕此次事件为主题的报纸？” 石主任感兴趣的直起腰，她就说她没有看错过人，“仔细说说看。” “可以邀请桐城记者一起来参与这次的抚恤金发放，以及家属安置工作，” “到时候找几个典型的案例报道出去，既有公信力，又能够提升事情的影响力......” 妇联主任忍不住忧心忡忡：“我们能够在现场将报纸发给烈士家属和家属院人员， 可对于那些不够随军条件的家属，又该如何发放呢？” “还有，即便低价，要购买军区全体战士的份额，花费也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李之画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就需要两位主任出面了。" “我和石主任出面？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李同志你尽管说。” 李之画认真将自己想到的所涉及的部门都提了一下， “至于资金，需要去谈。” “一是看出版社，对于大批购买报纸，能否低价。” “二就看桐城市政fu能否愿意拨款援助这次工作，” “三来，我想能试着向军区申请一部分，” “最后一点，可以试着同邮局商量减免一些部分邮寄费用，” 看大家都听得认真，继续补充， “我相信大家都是国营单位，又都有一颗爱国的心，总有单位会伸出援助之手。” 其实李之画一开始想到的是可以组织捐款，来解决资金问题， 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真正有钱的人又不敢冒头， 那就只能从这些国营单位上入手了， 打着军区的旗号， 直接公对公， 由两位主任出面，特别是石主任，军区司令的夫人，这个头衔够响亮，一般都会给三分薄面。 对于桐城日报来说，保家卫国的战士牺牲，本就值得追踪报道， 而其他单位总不可能都是铁石心肠之人，况且桐城港口还靠军区守护才能安全无虞.... 两位主任对视一眼，都觉可以一试， 虽说实现起来困难重重， 但李之画都指出那么多条路了，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事情不能办成？ 念及于此，二人当即敲定分工，迅速布置起各项任务， 资金方面自有两位主任先去探探口风， 其他的， 由妇联主要负责接待和安抚这次的烈士家属。 宣传部协助妇联，在请到记者前，先行记录， 到时候或许也能找出几篇不错的宣传稿，也不一定就得依靠记者。 安排完工作,石主任脸色严肃， “大家都先放掉手中的工作，你们在座许多都是军属，应当清楚， 当前，重中之重便是协助军区切实做好烈士家属的安置工作，让军属保障落地。” “我们居委会成立之初就是为了更好的为家属服务，给我拿出态度，发扬团结友爱的精神，明白了吗？” “明白了主任，” “明白了...” 有几个年纪大的妇联工作人员,明显有些心虚闪躲, 她们因为是最早一批随军家属,才得以入职的妇联, 难免觉得自己是老资格, 对待前来寻求帮助的家属态度强硬,要是遇到她们当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三两句话就开始骂骂咧咧, 石主任为此已经不止一次提出了批评,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平日里就够令人糟心的态度，要是这种时候再摆出来,那不是火上浇油，少不得要徒生事端。 眼睛扫射那几个老油条，“要是谁不好好工作，要摆那婆婆的谱，和我说一声，我直接给你们办理离职，让你回家摆个够！” 几个老油条不敢再躲,忙连声应是, "哐当"一声，会议室大门被蛮横撞开, “哎呀呀，你们就是部队的负责人吧？你们好,你们好。” 第 64 章 为什么抚恤金这么少? “我们是苟顺利的亲人。” 众人瞠目结舌,会议室里全是来人包裹里锅碗碰撞的"乒乓"声， 苟老头满脸欣喜的继续介绍：“听说我儿子现在当了营长呢，我是他爹，我们都是来投靠他的。” 两位值班战士没想到，就一眼没看住，这老头就冲进了会议室， 连忙道歉，“石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开会。” “我们核实过情况，确实是苟同志的亲人，这才带了过来...” 石主任挥挥手表示无事, 让他们先去忙,这边她会处理, 会议也开得差不多了,刚好借会议室的地儿处理此事, 点了李之画留下，关于报道，既然是她提出来的，应该更有头绪， 先记录下来，看看能不能先写出一篇来，等她去商谈的时候也能言之有物。 其余人纷纷收拾东西出去, 其他烈士家属也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她们也有得忙了。 “三位同志先喝水，稍等片刻，我已经让人去请苟同志的媳妇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一看三人的架势，石主任对他们来的目的心知肚明， 苟家三人喜滋滋，“劈里啪啦”放下身上的包裹， 这可累死他们了， 太不容易了这一路找到部队来， ‘没想到这的工作人员还挺靠谱，这是还让儿媳妇过来接自己？’苟老头如实想到， 旁边苟顺利后妈也是一脸的高兴，‘看来投奔老头子的便宜大儿子，稳了，’ 不自觉就在想：待会可得拿足气势了，她可是名正言顺的婆婆。 石主任直接开门见山：“三位既然是接到部队电报过来的，你们这是对抚恤金有什么要求？” 看着苟同志的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开口提醒道：“按照规定只有苟同志的亲生父亲能得到这笔抚恤金，” 石主任说完，那母子两人先是一惊再是一喜， 最后听说钱居然没有他们的份，心中只剩下了不服气， 特别是苟顺利后妈，老一辈的规矩，后妈也是妈，哪能没她的份？ 倒是苟老头慌了神，大儿子牺牲了？ 他已经20多年没有收到过大儿子的消息，如今欢欢喜喜来投奔他，都还没能见上一面啊，怎么可能？ 他僵笑着，“同，同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要分抚恤金，我听说当兵的只有牺牲了才会发放抚恤金，你开玩笑的吧， 是不是那个不孝子不想认我这个爹，特意让你撒谎！” 石主任莫名，“你们没有收到电报？苟同志牺牲第一时间，电报就已经发出去了，早就已经到你们街道办了才对。” 老家的街道确实收到了， 街道办主任还特意准备礼物前去探望，一阵拍门声过后并没有人应答， 好心邻居探出头告知，2天前就大包小裹投奔大儿子去了， 街道办主任很疑惑，不通过街道办他们怎么走的？ 帮忙办理介绍信的人这才想起来，是他办理的，而一家三口去投奔的大儿子不就是电报上牺牲的这一个？ 街道办众人一合计， 既然儿子都牺牲了那肯定还要回来的，于是将买的礼物又收了起来，准备等他们回来再上门慰问。 母子二人还在嚷嚷着要去找部队领导做主，不服气为什么没有他们的份。 “闭嘴——”苟老头哆嗦着指着母子二人，愤恨一吼， 苟顺利后妈脸上跟调色盘似的，她咬牙，上前过来拽过人，到一旁小声抱怨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发那么大火干什么，我是孩子后妈，我要钱有什么不对，人都死了，多要一点有错吗？” 她撇一撇嘴角，心里面直嘀咕：‘老头子平日里不也称大儿子“狼心狗肺的”，连名字都不愿意提，这会儿这是又想起那是自个儿子了？’ “妈，在这儿。”两个孩子急忙喊住了跑过会议室，径直往石主任办公室去的钱大脚， 驴蛋记性好，他还记得里面对着门口的是石主任，还有另外一位是那晚上送自己去医院的婶婶， 一声‘妈’，叫得苟老头心里直抽抽，木然转过了头， 像，太像了，和大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苟顺利后妈在旁边看得是心惊肉跳， 这老不死的不会突然又对大儿子上心了吧？ 这可不行， 立马给儿子使眼色， 两人配合默契，立时就一左一右搀扶着苟老头坐下，还帮着抚着胸口。 端的是贤妻良母和孝顺贴心 石主任朝门口招手，“你们母子来了？快进来。” 李之画嘴角抽抽：这后妈后弟戏真多，脸上的开心装都快装不住了，那老头还一脸受用！ 会议室门一关，跟着钱大脚一起来的人看没热闹可看，摸不着头脑的走了。 “你就是顺利的媳妇？你叫我妈就行。” “哟，这就是大孙子和小孙子吧？” 看没人搭理她， 苟顺利后妈又对着石主任道：“同志你看，这人都到齐了，要不开始分抚恤金？” 分完就回去给儿子娶个漂亮的媳妇，听说抚恤金有上千的呢，剩下也给自己买一身衣服，再上国营饭店吃一顿。 又看了老头子一眼， 没想到之前膈应自己的拖油瓶，也有有用的一天， 不枉费她当初算计一番，将人赶出家门，到如今才有这场泼天的富贵。 眼里闪着金光，急迫之意，溢于言表。 “这是抚恤金分配情况，均分为四份，苟同志的妻儿和亲爹一人一份！” 石主任满心不愿开口谈及此分配，可 “百善孝为先” ，加之法律层面也必然遵循奉养老人原则作出裁决，她无奈叹口气。 钱大脚无异议，她只想早点将这无良公爹一家人尽快打发走。 “这不行，我们至少要一半。” 后妈干瘪的手拿着抚恤金分配情况左右翻看，黑着脸反驳。 一共500块钱，四分之一才100多，根本不够儿子娶媳妇的， “你们部队是不是有问题？” “啊？” “顺利作为营长为什么抚恤金才这么一点？” 嗓门之大，外面走廊都是她尖细的声音， 石主任面色不变：“这位同志，这里是军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苟同志犯了错误，上z场前就已经是普通战士了。” 苟顺利后妈转而抱着苟老头胳膊鬼哭狼嚎：“老头子，你看看你这生的什么儿子！” “死都死不......” “住嘴，那是军人由不得你污蔑！”石主任厉声喝止, 她此刻发愁应该怎么安置钱大脚母子， 这苟同志的老家看来还真不能回去，回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得被欺负死， 这后婆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那公公也是个糊涂鬼，一看就不是能做主的。 第65 章 安家落户 苟老头脸色一下子灰白下去, 看了看进来后始终绷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儿媳妇， 以及一脸仇视自己的大孙子， 脊背慢慢弯了下去，“就这样吧，按照同志你们的分配方式， 就当做是他给我的养老钱！以后我也不用老大家再管。” “你们再多说一句，我一分钱都不会要！”这句显然是对着母子俩说的。 苟老头再看看懵懵懂懂好奇偷瞄着自己的小孙子， “你要是养不了，或者重新嫁人，就将孩子给我送回来。” 钱大脚脸上闪过错愕，这才将目光移到了这个所谓的公爹身上。 “不需要，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他们上你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养.......” “我......”苟老头想解释，到底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那后妈一听钱大脚的回答，倒是脸色缓和了些，她瞪了眼苟老头， 死老头想得美！ 还算这便宜儿媳识相。 母子二人虽不甘心，但苟老头坚持下，就怕最后连那100多都得不到， 又看是在部队，只得捏着鼻子作罢， 心中安慰自己：好歹来回的路费有了，回去凑合着也能娶个农村媳妇.... 几人都达成一致，手续很快就办好, 苟老头领完钱，强打起精神朝着小孙子招了招手， “快过来爷爷这，爷爷给你样好东西。” 趁人不注意，悄悄将手心的东西塞进了小孙子的衣服口袋里面， 伸着手想要摸一摸小孙子脑袋，眼里带了难过，“现在不能看，等你回家了让你妈妈打开，知道吗？” 小孙子眨巴眨巴眼睛，迟疑点点头，“嗯！！”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以为这个爷爷是要和他玩游戏，伸出黑黢黢的小手就要拉钩， 苟老头颤颤巍巍伸出手指， “老头子？ 走了，趁今天还来得及，我们还能买到回去的火车票。” “哎，就来。” 看人就要往自己这边过来，苟老头连忙缩回手， 最后看了一眼， 挡住母子二人的视线，头也不回的走了。 钱大脚正在同石主任商量，希望军区能容她们晚几天再搬出家属院， 之前苟顺利虽然被撤了职位，但军区看钱大脚母子可怜，加上家属院有空余房子， 就一直没有催着他们搬出家属院， 原定的计划是一年内苟顺利就会从z场上下来， 等到时候退伍再一起搬走， 可现在人已经牺牲了就不合适一直占着房子。 石主任自然应允，让她们不必着急, 驴蛋儿静静地陪在母亲身边，抬手攥住了母亲发凉的手掌， 他上了小学之后，就开始别扭着不愿意同母亲亲近， 认为自己已经是‘小小男子汉’怎么能婆婆妈妈？ 可自从那晚，他亲眼撞见父亲背叛母亲的丑事， 第二天从病床上醒来时看到的母亲————她鬓角新添了不少白头发，双眼无神，和往日里风风火火的样子，已经是判若两人。 像是被戳破的皮球，泄了心中一直存着的那口气,嘴里都在囔囔，“往后可怎么办......我们母子今后没有依靠了！” 驴蛋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不后悔。 他被踢了一脚，当时分明看到了父亲眼中的冷漠和不耐烦， 他们会被抛下只是早晚的事， 幸好.... 此时14岁的小少年，因遗传了父亲的大体格子，就这样站在钱大脚身侧,已经隐隐高出了母亲大半个脑袋， 驴蛋儿拉住母亲，开口祈求：“石主任，麻烦您帮人帮到底，这搬出去我们的户籍....” 石主任欣慰拍拍小少年肩头，“你放心，我刚刚特意查了一下，军区有旧例， 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可以就近落户到附近的村子。” 虽是农村户口，但他们这样的情况，在城里没有工作, 手里面有钱，还不如在村里,还能向大队部买粮食, 更何况这边村子属于桐城郊区，比起一些城区要好太多了。 “还有你的学籍，到时候会一起跟着走，” 小少年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谢谢石主任！！谢谢，谢谢，” 只要能安家落户，哪里都好。 看着旁边恍惚的母亲， 小少年再次开口请求，“不知道能不能尽快办好，我们想快点搬出去。” 与其让母亲留在家属院难过， 不如早早搬出去， 他可以学着下地养活母亲和弟弟， 手中有那个男人上z场前留的那部分存款和这次抚恤金， 足够他们好好生活了， 石主任自然点头应允，按照旧例开了一份证明，盖好章， 四下巡视了一番，整个办公室都是压抑的哭声和忙乱的工作人员， “主任，我陪着一起去吧！”李之画就坐在门口靠墙位置，放下手中的笔，收起了刚开头的稿子， 现在连宣传部都在接待烈士家属，只有她帮着解决完钱大脚一家，现在有空， “行，外面有一段路不太好走，你自己多注意。” 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叮嘱道：“办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用回办公室了。” “好的！！” 石主任他们那时候不少家属怀着孕还上战场，在后方援助， 那个时候的军区哪有现在这么安逸，全是就近驻扎，时不时就有“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飞过， 军嫂也个顶个都是铁娘子。 驴蛋儿眼神麻利，“婶婶，我扶你！” 李之画连连摆手，她怕胎儿过大，一直利用养崽空间，实时监控着孩子的体重，控制饮食， 此时孕肚虽说比起普通单胎大了些，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更得益于独立空间的存在，她丝毫感受不到肚子的重量，行动自如。 起来收拾东西，看小少年微微有点失落， “你帮婶婶拿着这份稿子好不好？” “嗯嗯，好，我会好好拿着的” 上次送驴蛋儿去过医院之后,这小少年时不时就会给家里面送海货, 全是他不上学的时候跑去赶海得的 每次都是送到家门口喊了人就走,容姨为此都提到很多次,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感恩。 钱大脚回家拿着户籍， 将小儿子拜托给了邻居，这才跟着李之画一起到了秀水村， 村子是石主任特意安排的，离得近，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军区寻求帮助。 现在秋收结束，村子里大家伙都闲得抠脚。 第 66 章 秀水村 踏入村子，村民三三两两围坐在村头聊着天，看到李之画三个陌生人难免好奇打量起来， 才走不远，李之画就被认了出来， “哎呦，小闺女，你咋到我们村子里来了？” 正是之前集市上摆摊卖炕席和编织品的大爷， “大爷，我这是有事特意来你们村呢，不知大爷贵姓？” 大爷乐呵呵摆摆手中的烟袋锅子， 看小闺女的肚子，拿起手中的烟盖把焊烟熄灭，又将烟袋锅子别在腰间， 这才开口：“免贵，姓海，” “海大爷，不知道村里的大队部怎么走？我想找一下你们村村长。” “找村长？那不巧，他不在，出海打渔去了。” 秀水村地理位置优越，东面靠着军区和桐城， 西面有一座小土坡，步行30分钟翻过去就是一大片连着海的沙滩， 农闲时候大队部都会召集村里面的青壮年，上船出海打渔，能多囤积点肉食， 要是运气好，收获丰，还能就近卖给军区，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你这是有什么事?” 李之画侧身将钱大脚母子介绍给他认识，简单将事情说了说， “还是烈士家属啊！” 海大爷摸了摸烟袋， “村长不在，找支书也行的，我们村里面的印章什么的都在，走，我带你们去。” 话音未落，他便迈开大步，拐过一道弯，身影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七拐八拐不到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半掩盖在山体里面的房子， 和陕西的窑洞到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李之画停下脚步， 海大爷以为她害怕， “没事，这可比我们的屋子结实多了，我们小时候遇上台风，躲里面老安逸了。” 转头又对着屋里面喊，“爹，有烈士家属上我们村安家来了，” 李之画适宜了窑洞的昏暗，放眼瞧去， 一个70来岁的老爷子，头发花白，到是精神饱满， 老爷子旁边是上次一起摆摊的海大爷孙子，李之画一进来小孩就同她打了招呼， 李之画摸摸包拿出几颗糖给他， 忍不住来回在海大爷和老爷子祖孙三人脸上打转， 她第一次直观的看到祖孙几代居然同用一张脸的， 从小的到老的，那五官简直就是复制粘贴， 海家的基因真是强大，母亲的基因是一点都看不出。 再仔细看看海大爷，只是皮肤黑红，脸上皱纹有些深，这年纪看来应该也就50来岁， 她是不是一直把人给叫老了？ 叫都叫了， 李之画收回思绪， 拿出军区证明给到老爷子， “麻烦海支书您帮忙给办理一下，” 说着拿出包里面准备的酒和烟，全当还驴蛋儿这些日子送的海货了。 “这是母子三人一点谢礼，以后这母子三人还得多靠村子里面照顾。” 驴蛋儿顿时反应过来，出军区之前婶婶让自己在供销社门口等着， 原来她为了自家特意去买了东西， 一时眼睛红红， 老爷子一看是烈士家属瞬时上了心，刷刷写好了接收证明，又盖好章，直接递给海大爷， “老大，这个拿着去城里，找户籍科把户籍给他们尽快办下来。” 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早办下来还能分到秋粮， 拿起桌上的烟就要递给海大爷， 要人家加急办理，少不得打点一番， 李之画眼疾手快， 反手将烟给压住放回桌上， 从包里面又拿出2包， 直接塞到了海大爷怀中， “小闺女，一包就够了。” “海大爷，您看还要劳您跟着跑前跑后的，这就当驴蛋儿这个晚辈孝敬您的。” “驴蛋儿快感谢支书和海爷爷，为了你们一家劳累，以后搬过来要多孝敬孝敬人家知道吗？” 驴蛋儿立马上前深深鞠躬，“谢谢支书和海爷爷，” “哎哎，哎，你这孩子真实诚，哈哈哈哈，等搬过来有事情尽管上我家去，我给你们做主。” 海大爷扶起驴蛋儿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快步出去办户籍， “走吧，我带你们看房子，”海支书将东西收到抽屉里锁好，也不废话，背着手直接带人去看村子里闲置的房子， 看了几处都意外的很不错，房子都还很新， 虽然是土房子但可能因为靠近海边，又是富裕村子，上面的屋顶用的都是瓦片，瓦片上还压着石板， “我们这虽然靠近海，但是也就以前我年轻那会儿有台风，这些年都风调雨顺的...” “这些房子都是村里面农闲的时候组织大家一起修建的，都还结实着呢，只管放心住。” 说来这几间房子也是为了租给军区家属，特意修建的。 看完房子，最后在老支书的建议下，选了一个靠近村口的小房子， 里面除了厨房就是2个有火炕的房间， 母子三人住刚刚好， 钱大脚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看房子商议下来，伸手就想要掏钱， “不知道我们买下来要多少钱？我们带了...” 钱大脚话未落，李之画就感受到了几道带着恶意的目光扫射过来。 立时止住了钱大脚想要交钱买房的话头， 开口风马牛不相及问道：“驴蛋儿学习怎么样？” 钱大脚一头雾水,不知道李同志怎么问自己这个，但是还是难得扯出了笑容，“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我还等着他高中毕业,能考工人呢。” 李之画眼神扫过房子前后看热闹的村民， 只是留给她一句：“以后孩子上学要不少钱，除了驴蛋儿,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小儿子。” 又面向海支书：“不知道这房子租的价格是怎么算的？” “这房子离村口的水井不远，喝水方便，盖起来才半个月，只是没有磊院墙，后面会给磊.....” 海支书慢慢道来这房子的情况, 扫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几个二流子,明白了李之画的意思，“他们是烈士家属，租的话就算8块钱一年，” 李之画询问钱大脚和驴蛋儿，“我看苟同志的抚恤金被孩子爷爷拿走了，你手上也没什么钱，这以后还要供2个孩子上学，要不就按年租？” 声音刚好够在场的人都听清， 有几个原先有想法的，一听连抚恤金都没有，还没钱，一时兴致缺缺。 以后如果有问题少不得还是居委会出面处理，李之画自然是能想到的问题都尽量杜绝。 海支书点头表示可以签一份协议按年给， 驴蛋儿这一路都看着婶婶处理事情，知道定然有她的用意， 忙拉住了要开口的钱大脚，小声劝道：“妈，租下来都要8块钱，买下来可能要我们不少存款，要是我们以后有急用，没钱怎么办？” “弟弟过几年也要上学了。” 钱大脚被儿子一拉，又听他说完，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就是太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看见房子就想要掏钱买下来， 她也不是蠢的， 顺着李之画的目光看着房子前前后后乌泱泱的人群， 立马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第 67 章 你做的最好吃 临近傍晚，签了房子租赁协议， 李之画看钱大脚实在喜欢，还让海支书在后面加了一条，‘若此房子买卖，优先钱大脚一家。’ 办完事情，离开秀水村，一行人往家属院走去， 驴蛋儿拿了钱递到李之画跟前：“婶婶，谢谢你今天帮忙，这是你垫付的钱。” “你往家里面送了那么多海货....” “那是感谢你和叔叔送我去医院的，石主任他们我都送了的。” 说着手又往前递了递， 李之画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小少年，又看了看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手掌， 拿过钱数了数，拿出自己垫付的部分，其他都还了回去， 嘴角微勾，“这就够了，” 虽然这是自己的工作，她只是想让工作完成的快一点，少些波折， 但确实也是看在驴蛋儿的份上才自费买了烟酒， 现在工作完成，自己又分文未少，不由心情都好了几分， 李之画数钱的功夫，叶书礼已经走到了近前，手里面拎着一只小桶。 “这是什么？你怎么在外面？”李之画放好钱，看他来的方向顺嘴问了一句。 考虑到不妥,这可是随意打听军人行踪, “你当我没有问？”叶书礼笑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在海上训练，现在刚刚结束， 他本来还想着，这会儿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接妻子下班， 到是没有想到，刚下船在这就遇到了。 叶书礼将桶拿近了给她看了一眼，“里面有几只鱿鱼，你不是说想吃？” 李之画一看里面除了鱿鱼，还有些她不认识的海货都还活蹦乱跳正新鲜， “那我要吃铁板鱿鱼，其他的也想试试看。” “好！” “我要你做，你做的最好吃！”李之画讨好笑出两个酒窝， “好！我回去就做，估计容姨都把铁板给洗刷干净了。” 李之画小嘴叭叭叭,好话连番炮轰,“辛苦啦，有你在真好，谁让你做的最好吃，我最爱吃你做的.....” 李之画知道这边靠海之后，就一直念叨要吃铁板烧， 叶书礼听后去后勤找了材料, 捣鼓着用一个泥炉子加上可拆洗的一块铁板和一张铁丝网，之前尝试过铁板洋芋和烤鱼都很是成功。 容姨做饭虽然好吃，但放调味料只会少少放一点，这种时候就需要叶书礼才行， 吃起来才够味， 叶书礼记得小妻子特意证明过自身，说孕妇想吃东西的时候吃不到就会觉得抓心挠肝， 画画还说那不是她想吃，而是肚子里面的孩子想吃， 于是促狭道：“那肚子里的孩子，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吃我做的东西？” 李之画仔细一想：“他们想吃什么还没有决定，要等回去看了才知道。” 旁边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行，那你让他们慢慢想，” 转弯时候看到这一幕,钱大脚恍然意识到，夫妻之间本该是这般的,而不是自己以为的同丈夫那样......， 她看着东西都被叶团长自然而然接过,现在两手空空的李之画, 眼中有丝丝羡慕, 驴蛋儿看得分明,"妈,咱们回去蒸螃蟹吧?养在家里面的螃蟹再不吃就快养不住了," “再给隔壁婶婶送几只，弟弟应该等着急了。” 钱大脚回神，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疾步往家属院而去， 她也有两个孝顺的孩子等着她照顾呢。 “叶书礼，” “嗯？？” “你看，那边那个太阳像不像咸鸭蛋？” 叶书礼换了只手提起桶，示意李之画回家， 朝着天边的夕阳望去，橘红色的一团，“想吃咸鸭蛋了？” “啊？？也没有吧？” 再抬头看了看太阳，想着起酥流油的蛋黄， 咽了咽口水， 好像这男人一说,确实想吃了, 叶书礼失笑,拉着她往供销社去， “干嘛往那边去？” “画画不是想吃咸鸭蛋，我听王伟说供销社有卖，” 同李之画分享:“他在老家有一个对象，买了特意寄回去给他对象。” 李之画激动绕到了叶书礼另一侧想扒拉桶沿，“我怎么不知道？” 叶书礼忙避开，“画画，沾在手上会很腥，一会儿你该吃不下饭了。” “他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吗？” 李之画点点头，这她知道， “她对象是他家的邻居。也是一直给他饭吃的人家之一。” “那岂不就是青梅竹马？” “同志，你好请麻烦来几颗咸鸭蛋。” 叶书礼抽空点头回应李之画，确实算是一起长大的， “你好，咸鸭蛋这个月一人限购2颗，您看？” 咸鸭蛋最近很畅销，独立包装能放时间久一些，是一个食品厂新研发出来的， 之前都是大家私底下自己腌了吃， 食品厂就想要试试水，第一次做，产量自然就少， 不过听说现在已经扩大了生产，他们桐城别的不多，海鸭蛋管够。 “没事，那就给我们来4颗，” 叶书礼掏出统购本， 售货员记录完这才还给了叶书礼， “你怎么连这个也带着？” “昨天晚上你说想吃鱿鱼的时候就备着了。” 想着如果捕不到或者渔民那里买不到的话，还可以来供销社试试， “画画，我拿着吧，你好好走路。” 又接着给她说起，“王伟的对象很快就要过来随军了，他们准备在附近村子租个屋子，” “估计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人了。” 李之画今天刚刚看了房子,这不是巧了,“租房吗？” “我今天还看了几处秀水村的房子，都还挺不错的，离军区也近。” 叶书礼想到王伟的经济情况,“估计预算不太多，他的津贴不高。” “有合租小院子的，也不贵2块钱一个月，中间有围墙，一间小屋带一个厨房两人住刚好。” 里面住的另外一位也是达不到随军条件的年轻军属，看着人有些腼腆，应该很好相处， “既然画画都说不错，等明天我告诉那小子一声，他最近就在到处跑找房子。” 叶书礼提着鸭蛋到了厨房， 放下鸭蛋，看小妻子眼神还是紧盯着看， “晚上下饭吃，会很咸。” 容姨看两人回来，拉着李之画问了问今天下午有没有不舒服，工作辛苦不辛苦， 看李之画摇头，精神头也还足， 于是捅了捅灶火，准备炒菜， 挥手撵着两人出去，“快出去，厨房油烟重，” 叶书礼拿起菜刀去外面处理桶里面的海鲜， 看着拿着板凳坐自己旁边的小跟屁虫， 容姨问起工作，让他想起来上次李之画被举报的事情来， 满脸心疼：“画画，你放心，戈薇不会留在军区的。” 第 68 章 想让她去哪里？ “戈薇？她怎么了？” 李之画拖着凳子又靠近了些，她可太好奇了，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忙着处理工作， 少了和嫂子们一起聊天的时间，这还真不知道家属院又发生什么新鲜事。 李之画看了看空间里自己准备的那封举报信， 本来是准备，下午下班时间找个机会放进举报箱的， 这不是秀水村才出来就遇到叶书礼，就一直没动。 “她被调查组带走了，涉及恶意举报军官，目的不纯，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军区。” 叶书礼手起刀落,几句话的功夫就将桶里面的海鲜处理了大半， 又转身道：“画画，麻烦帮我拿一个大盆来，” 半桶海鲜三人一顿吃不完，但桶里面空间小全放里面肯定会缺氧，分开养还能活久一点。 “书礼，你可真厉害，处理的真快，要是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它们....” 李之画拿着木盆回来俏生生的夸奖男人， 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叶书礼接过木盆分着桶里面的海鲜，对于她的夸奖嘴角上勾， “没有我们画画厉害，不仅会拉二胡，画的绘本还那么有趣，” 李之画最近着手给孩子画早教绘本，上面都是由一个个小动物为主角的寓言故事， 细腻笔触里藏着奇妙故事，连叶书礼都看得入迷，让他忍不住反复翻阅， 说起这个，李之画抱怨道：“可惜没有彩色颜料，要是能上色就更好了。” 叶书礼默默记下， 索性李之画也就是随口一提，她也才刚刚开始动手没多久， 她的习惯都是画完了再一起上色，好保持色调的统一性。 现在离画完还早得很，况且她跑了供销社打听，都说没有蜡笔、水彩笔之类的绘画颜料。 此时她对戈薇的事情更有兴趣， 自己都还没有送举报信呢，戈薇就出事了， 不由联想到戈薇一直喜欢同梁语茹作对，寻思着不愧有女主光环，谁惹她都得遭殃， 在心里面过了一遍，认识梁语茹到现在，好像都只有她对不起自己的份，这才放下心来， 好奇询问：“那她会被送到哪里？” 叶书礼端着处理完的海鲜，找到了厨房外炉子上已经预热好的铁板，倒上油，放了鱿鱼， 铁板的高温碰上鱿鱼，在滚烫的花生油里“滋滋-----”作响， 鱿鱼在铲子的翻动下快速蜷缩，与调料充分交融，霸道浓烈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画画想让她去哪里？”男人沉声开口,似乎在征求李之画的意见, “啊？不是会遣送回老家吗？” 李之画闻着味道垂涎欲滴，分心回答， 叶书礼笑笑开口:“按理说没有证据证明她图谋不轨，只有怀疑， 确实最多也就是关上几天,再进行教育之后扭送回老家。” 李之画敏锐捕捉到男人话里的弦外之音，“咦，你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可能？” 又指挥道：“快，先翻面，一会儿触须该咬不动了。” 叶书礼一直有注意着时间，但，还是按照她的指挥给鱿鱼翻了一个面， “我接了一个任务，正值任务前夕就被举报，引起了组织的重视,决定启动高级别的审查程序。” 戈副政委少不得也要被约谈。 叶书礼知道李之画被举报后，就主动接取了一个护送海外归国科研人员的任务， 这次的科研人员非常重要，不久就会到达桐城港口， 叶书礼作为这次的任务负责人，需要护送他们顺利到达京都的研究院， 叶书礼本来也在这次负责人名单上， 只是苏司令看他才出院不久，想让他多休息休息， 叶书礼也想在军事演习比赛之前多陪陪妻子， 本来私下商量好了放弃这次任务， 出了举报事件之后， 叶书礼调查了戈薇的所作所为---逼人自杀，为人狠辣， 这样的人留在军区，离画画这么近，他不放心，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陪在画画身边， 李之画狡黠一笑，“不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不知道能不能让她给改进改进？” 叶书礼接收到了妻子意思，“西北种树确实很锻炼人，画画的想法很好。” 植树造林是很久之前上面就提出的想法，是g家重点项目， 作为军区政委，相信戈副政委觉悟肯定是够的， 就算他想要拦都没有理由， 二人相视一笑， 李之画眉眼弯弯，哎呀呀少了一个膈应的人，还不用自己动手...... 叶书礼看鱿鱼已经变了颜色,拿起旁边的竹签, 穿了一串拿在手中,错开了伸过来的手， 李之画瞪眼，那不是要给自己的吗？ “画画，等一下，还烫，一会儿舌头起泡会很疼，” 上次烤鱼，李之画趁叶书礼不注意直接夹了一大筷子入口， 不仅舌头起泡，牙龈被烫的地方还发展成了溃疡， 喝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粥， 看她着急，但还是坚持等温度降下去之后才递给了她， 有些好笑：“慢点吃，你想吃以后都有的。” 话音才落下。 李之画低头吃个鱿鱼脑袋的功夫，一抬头，就见苏司令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小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香？” 苏司令刚刚下值回来， 大老远的闻到了这霸道的香味， 一看方向一猜就是叶书礼家，一路循着味道，果然越走近，味道越浓， “苏爷爷，快来尝尝，铁板鱿鱼，” 叶书礼将晾在旁边的鱿鱼递给苏司令， 苏司令一看这还放了辣椒和葱花，看起来就有食欲， 入口一尝，鱿鱼弹牙不费牙力，牙齿陷进去的瞬间，咸香、微辣加着鱿鱼的鲜甜， 这味道比闻起来更好，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 苏司令竖起了大拇指, “小书，没看出来啊，居然还会做饭，手艺还挺不错。” 李之画一看苏司令就是还没有吃饭，估计石主任也还在家中等着， 李之画告知了容姨一声，又给搬来了椅子， “苏爷爷，来得正巧，正好一起吃点儿！ 这铁板鱿鱼书礼也是第一次做，我这就去喊石奶奶也来尝尝鲜！” 不消片刻，石主任就带着自家的饭菜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指挥着众人，就在旁边摆上了一桌， 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打着转，但在这霸道的味道下毫无招架之力, 一个个瞅着叶书礼动作， 看了一会儿， 苏司令也挽起了袖子，回家拿了家中的小泥炉子过来， 往里添了炭火，拿起旁边闲置的铁丝，烤起其他的食材来. 第 69 章 炫耀， 看处理出来的海鲜不够吃， 叶书礼连忙又把养起来的半桶全处理了， 一直到了稀稀疏疏的星子开始显现， 院子里面慢慢暗了下来， 石主任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悄悄打了一个饱嗝，“这什么铁板烧和烧烤真不错，这烧烤到是和京都的烤串有些相似，” “铁板烧倒是没有见过，之画丫头，还是你会吃！” 每次只要李之画想出什么新鲜吃食,都会往家里面送一份，石主任可是跟着吃了不少了， 李之画也吃得有些撑，坐不住，正围着桌子消食， 她上辈子第一次接触这些小吃的时候也是欲罢不能， 她来了这边也不亏待自己的嘴，她虽然不会做，但是容姨和叶书礼都是行动派， 好多时候做出来比小吃摊上的好吃多了， “那是，我别的不会，就剩好吃了！” “全靠容姨和书礼，要不就算是满汉全席我也就是会嘴上说一说，” “瞎说，哪就不会别的了？”石主任嗔道， 看着叶书礼心里也是感叹得不行，论疼媳妇，还得是小书， 这是连饭都学着做了， 苏司令自己小酌了2杯，这会心情正美， 今晚的饭，可真香！ 他决定一回去就给老叶打电话 “炫耀” 。 平日里，老叶没少打电话同他炫耀孙媳妇，不是念叨孙媳妇又寄了新衣裳，就是显摆寄了其他的小玩意儿。 这回他可得好好 “扳回一局”—— 自己抬脚就能和老叶孙媳妇同桌吃饭，隔三岔五还能吃到对方亲手送来的可口饭菜。 再想想自家亲孙媳妇，哪有这般贴心孝顺，没事时候半年都不见得联系，两相一对比， 心里头更觉得老叶那老伙计实在气人， 非得赶紧打这通电话 “反击” 不可。 ..... 晚上泡完脚,叶书礼照常给小妻子按摩, 看她专心致志伏在抗桌上写着稿子, 叶书礼怕她曲着腿难受, 停下手中的动作,下炕搬来了书桌, “画画,我帮你把东西搬在这上面来?” 又示意李之画坐在炕沿， 拿来厚底的拖鞋,给她穿好袜子，又将拖鞋给她穿上， “可以了，” 李之画回给男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你可太棒啦，谢谢书礼！！！” 叶书礼看她刷刷就写完了一篇， 平日里这个点都已经睡得喷香的人，这会儿还聚精会神写着，不由出声询问：“画画，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呀！” 李之画停下笔转了转脖子， 她写的东西不一定符合这个年代，哪怕自己再小心，也怕有什么不符合这个年代的东西， 看来自己得多订购几份这个时代的报纸，这样自己的思想才不至于太脱节， “还要麻烦叶团长帮我看看呢，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攥着钢笔，月牙弯的眼睛裹着蜜糖，连眼角都漾着亮晶晶的期待。 “嗯！！！不麻烦，” 叶书礼唇角弯弯，拿起稿子认真读起来， 第一眼就是被她一手漂亮的行楷给吸引，通篇下来赏心悦目， 这字到是和她的外表不太一样， 再仔细读去，文字很有魅力，一开头就让人忍不住往下读， 等第二遍的时候，记着妻子的委托，叶书礼带着问题去读还真找到几处不合时宜的地方， 修修改改，一直写到了晚上10点多， 写了3篇关于钱大脚家此次事件的报道， 分别是以军区，钱大脚和驴蛋儿为事件主线去写， 叶书礼将人塞进被窝，自己起身收拾东西， “画画，你似乎格外喜欢驴蛋儿这一篇，” 字句间蒸腾着少年在变故时快速成长，坚韧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么明显？” 她只是写军区怕写到禁忌词，不敢放开了写， 写钱大脚脑子里面又非常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被对方指着鼻子教训， 倒是驴蛋儿，知恩图报谁不喜欢，她都羡慕钱大脚有这么一个好儿子。 明年才上初中的年纪，在父亲去世后，却开始懂事的撑了起来，成了钱大脚的依靠。 李之画一骨碌坐起来不由开口询问：“那你觉得他们会选哪一篇？” 叶书礼三份都看了看，“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我觉得写的都很好，不管哪一篇都行。” 拉灯上炕，“好啦，该睡了，再不睡明天该起不来上班了。” 李之画才想起来自己明早得起来上班，哀嚎一声，乖乖躺下。 又拜托叶书礼明早一定得将自己给叫醒， 翌日早晨， 李之画一反常态，叶书礼一叫就翻身起床， 叶书礼收回护着她起来的手， 惊讶道：“画画今天竟然不赖床了？” 他还特意提前叫的，就是想着应该会磨蹭很久， 属实没想到一喊就起， 这还是第一次， 一边帮忙拿衣服，一边给她倒热水洗脸， 李之画两眼迷蒙，她身体还困， 但昨晚睡前就惦记着，今天起不来床上班会迟到， 大脑这不是下意识一叫就醒了嘛。 看着妻子眼睛半闭，‘咕噜咕噜’漱口刷牙，快要睡着的样子， 叶书礼心里疼得厉害！ 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沾了水给她擦脸， 李之画强打起精神，还是挣扎着跑到梳妆柜，擦了手脸， 这几天风可大着呢，她可得好好护理， 要不然变成海大爷那样， 她哭死都没有用。 到了居委会，李之画将稿子交给石主任， 石主任一副捡到宝的表情，脸上欢喜，“之画丫头，你这就写好了？” 说着打开，一看还是三篇， 更是惊喜得不行， 李之画谦虚：“我简单按照钱同志一家为基础往3个角度写了一下，方便您挑一篇， 还要您帮忙掌掌眼，要是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石主任看过之后没有问题， 拿着就往营区去了， 这么好的稿子得大家一起看看，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把经费给拨了。 在她看来都很不错，比起传统报纸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内容， 这三篇稿子写得生动鲜活，紧扣主题，很容易让家属们产生共鸣， 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一点自怨自艾，全是向上的生命力。 第 70 章 孩子归属 居委会办公室嘈杂声中，夹杂着李之画的劝解, “几位同志消消火，来来来，先喝水，都别冲动。” 李之画熟练将办公桌上的几杯水往几人面前推了推，还好提前倒了水。 “谢谢闺女,麻烦你啦。” 两位老人双手接了过去，叹口气，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缓和了几分神色。 旁边的年轻女人冷漠抱着刚会站起来的孩子，一言不发,眼中全是不耐。 “听您几位的意思，是这孩子的归属有问题？”李之画小心出口询问，生怕又点着他们的火气。 妇联的工作可真不好做，她在这儿听他们吵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有插进去， 还得时刻注意着态度， 幸好自己当初想着怀孕选择了宣传部.... 一家人才进来就开始吵吵，都是不想要孩子，孩子的爷爷奶奶和亲妈都只想要抚恤金， 对这个孩子，他们像扔垃圾一样， 进来这一会儿已经被丢来丢去多次，双方都把他当成了累赘。 “那是他们杨家的种，就应该他们抚养，” “我娘家已经重新给我说了人家，回去我就要嫁人，这孩子我是不会带走的。” 刘盈脸上毫无愧色，对着这会儿已经被气得不行的公婆半步不退。 反正孩子爹已经牺牲了，她是不可能守着孩子过一辈子的， 她还年轻，要样貌有样貌，要工作有工作， 收到部队电报的第一时间， 她就跑回了娘家，让家里迅速给自己找了一个结婚对象----县里的供销社主任，年前媳妇生病去世，家里面只有一个8岁大的女儿， 男方对刘盈相当满意，当天相看就定了下来， 就想尽快将刘盈娶进门，好早日生个男娃传宗接代。 对方只提了一个要求：不接受她带着跟前夫生的孩子一起生活。 “这是你们老杨家最后的血脉，你们居然都不养，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狠心的爷奶？” 刘盈说着站起身，再次将怀里面咯咯笑着的孩子塞给了杨老太， 小孩子也不哭闹，‘啊啊啊----’叫着，小腿蹦跶的欢实， 换了人抱也不生气， 还虚虚的转身‘吧唧’给奶奶脸上来了一口， 他小小人只知道，这是大人平日里最喜欢和他玩的亲亲游戏， 每次他这样做他们都会很开心， 亲完人他又继续在奶奶大腿上蹦跶起来， 杨老头浑浊的眼里刚透出不舍， 又被刘盈的厚脸皮气得脸色发紫， “你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们狠心？” 让老伴赶紧将孩子还回去， 压低声音咆哮：“刘盈，你的孩子你自己养，我们杨家要不起这孩子！！” 刘盈为人泼辣，旋即起身躲开，炮语连珠： “这不是你们催着要的大孙子，现在你们儿子牺牲了，连孙子都不要了？” “我不管，我已经准备要改嫁，这个拖油瓶我是坚决不会带走的。” “当初你们居然要我生下来，现在就得养着，” “想把孩子丢给我一个人，你们做梦！！！” 理了理被孩子弄乱的衣服，看向李之画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劈头就追问起抚恤金的下落, “这位同志，不用废话直接把抚恤金给我吧!!我还等着拿了钱早点回去呢。” “你住口！！！” 杨老头，左右看看，发现大家没有在意他们， 这才加大音量:“那钱是我家儿子留给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你都要改嫁了，你，你不检点，还惦记着抚恤金......” 杨老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一辈子温和惯了，一时说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当了一辈子的老师，临了临了都快退休了， 自认为眼力过人，精挑细选的儿媳妇， 到头来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造孽呀！ “我怎么就不能要，按理说你们是他爹娘，我还是他媳妇呢， 烈士遗孀，亏你还是老师，这都不懂。” 刘盈打定主意要拿到这笔钱， 到时候娘家可不会再给她陪嫁，这笔钱刚好作为嫁妆， 她得多为自己考虑，一定得风风光光嫁进去， 男方不仅是供销社主任,今年也才30出头， 年轻有为， 在县里面还有一座独门独院的房子， 嫁给他,不比这几年自己守活寡似的强多了， 她盘算着，等自己嫁进门后给男人生个儿子，到时候家里的一切还不都归她掌控。 至于男方和前妻生的女儿，等年纪到了就把她嫁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 谁也碍不着她。 “老头子，要不？我们养着这孩子吧？” 杨老太到底舍不得自己一手养到现在的孩子， 看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 怎么都狠不下心来。 “不行！你这是嫌咱们儿子死得不够安心吗？” 杨老头眼神立时变得厌恶，毫不遮掩，孩子背对着爷爷并没有看到，还在扭过脸来给了爷爷一个无齿的笑容， 杨老头索性转头不看，硬起心肠来。 养这孩子他坚决不同意。 “同志，抚恤金是我儿子的，直接给我们就好，我们还要赶回去给儿子办后事......” 杨老头语气坚决,也盯着李之画要抚恤金, 李之画无言, 现在不是还有这个孩子的事情没有解决吗? 这可是烈士遗孤,总不能留那个孩子没有人管吧? 他们不管，可她不能不管， 李之画解释道：“两位，这个孩子是烈士遗孤，你们不能随意丢弃， 况且，抚恤金这孩子也有份的。” 杨大爷看着孩子欲言又止，到底心里也觉得孩子无辜，“那，就给他一份吧，也算是我们杨家对他最后的善意了。” 李之画一听，再从这杨老头的表现来看，他也不像是一门心思贪图抚恤金的人。 为何又不同意把钱分给儿媳妇？ 看他决口不提孩子抚养问题，只得开口询问：“那这孩子你们决定由谁抚养？孩子的事解决了咱们才能谈抚恤金。” “当然是孩子爷爷奶奶。” “我们不管，给孩子亲妈。” 两人声音异口同声， “我不要，我已经说过了，我要改嫁，男方那边不欢迎这个孩子，孩子留给爷爷奶奶这合情合理的。” “同志，你给评评，是不是这个理，” “老祖宗都说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改嫁再正常不过, 刘盈双手叉腰，语气又急又怒：“凭什么？我不过是嫁过一回军人，怎么，你们就非得卡着我，死活不让我再嫁人了？” 第 71 章 鸡飞狗跳 刘盈说完已经呜呜呜哭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委屈， 隔壁桌，特意来接牺牲小儿子的大娘听到这里， ‘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泪,目光灼灼地说起公道话来， “我说你这位老兄弟，你们家不能这样吧，做人做事得讲道理,连亲孙子都不养活，也不让儿媳妇改嫁，” 又劝道: “看开些，人都走了，总不能让这小媳妇守一辈子不是？” “我儿媳妇要是愿意，我准保热热闹闹的当自己闺女一样的嫁出去。” 大娘看着杨老头也是一个文化人，想不通咋思想就这么老旧？ 刘盈看有人帮她说话，哭得更加伤心了。 大娘看小媳妇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看着杨老头的眼神更是不善起来, “听说你这还是一位老师呢，就这还教书育人呢?” 拉过刘盈来，温柔地给擦起眼泪， “哎，你看看你哭有什么用？” “你直接找这儿的同志给你做主啊，实在不行还能回去告到你公公的学校去.....” 旁边工位的姚红梅就低头写个条子的功夫, 没曾想自己的当事人还是个热心肠, 姚红梅原在妇联工作,是成立居委会之后转来的宣传部, 这样的情况她看得多了,估计里面另有隐情, 连忙歉意的看李之画一眼,解决这些事情最怕旁边有人给加柴火添油, “大娘，知道您热心肠，但那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不掺和，” “您来看看，是不是这样，你们家对抚恤金分配没异议的话，来这里签一个字。” 姚红梅劝着大娘想让她坐下，可大娘这会儿哪里听， 位置上坐着的两个青年一看， 得！自家妈这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又上来了，见不得半点不平事。 忙站起来帮着劝， “妈，咱们还等着去给小弟带回家呢，别人家的事不好掺和，” 两人一边拉着大娘坐下，一边给杨大爷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娘她没有坏心，就是容易管不住嘴，” “我们替她给您陪不是了。” 才说着两人脑袋就各挨了一巴掌。 “老娘从小怎么教你们的，人小媳妇这样咱不得帮忙？” 大娘本就因小儿子牺牲，心中憋着一股气无处发。 此刻看着眼前这两个对烈士遗孀这么冷漠无情的儿子，少不得想到会不会也这么对家里面的小儿子媳妇， 一腔火气按捺不住，只想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打得两青年抱头鼠窜， 两青年怕给自己家妈气出个好歹，还要时不时就停下来挨几下打， 老太太一点没留手，打在后背上‘砰砰----’响， 这是亲妈，这是亲妈，这是亲妈！ “妈，妈消消气，” “妈，我们错了，” 姚红梅一把按住想起身的李之画，冲她摇摇头示意别动，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此刻办公室乱作一团，文件被撞得散落满地，茶杯翻倒的水渍桌上和地上全是， 大娘仍扯着嗓子怒斥，两个青年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声音混着桌椅碰撞声在办公室里炸开。 姚红梅挤进母子中间，试图隔开情绪激动的大娘，劝解喊着：“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可声音瞬间被淹没在嘈杂里， 杨老头一看，为着自家的事，搅和得办公室这般鸡飞狗跳，脸上顿时烧得慌。 他捂着胸口，颤巍巍地伸手去拉人，嘴里不住念叨：“老嫂子，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家的糊涂事连累您一家了！” 大娘仍挥舞着胳膊，气得直喘气，两个青年躲在墙角，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愧疚。 杨老头急得直跺脚，眼眶也跟着红了， 只恨自己因为想给儿子留个体面，平白生出这些事端，让大家跟着上火。 看了看手里面的烈士证，抚了抚上面儿子的名字， 又看看抱着孩子一脸不舍的老伴， 这事不说清楚， 就像臭水沟里面的污泥，早晚一天会发黑发臭， 况且看前儿媳对孩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老嫂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先别打了，” “您儿子们说得没错，这是你还真管不了。” 大娘这会儿跑得气喘吁吁，看被人左右拦着， 叉腰教训,“嘿....你这老思想还不改了?” 杨老头深吸一口气,声音艰涩：“那孩子就不是我杨家的种，” 神情很是颓废，“我家几代单传，到我这儿算是断了。”他40来岁才有的这一个儿子， 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刘盈，当初催生孩子也是担心儿子当兵会有这么一天..... 儿子要是娶一个老实本分的,也不会到现在一根血脉都没能留下。 他实在做不到养着这么一个给儿子蒙羞的孩子，他怕儿子死不瞑目。 刘盈抓着包的手紧握，想要反驳， “我，我....” 可公爹那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刘盈转身就想要跑。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连抽泣声都小了不少,全都一脸同情的看着杨老头,无人关注刘盈, 李之画见状，立刻高声喝止，字字如钉：“刘同志！别白费力气了！这栋楼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你跑不掉的！ 就凭此事，一旦属实，你就得进铁窗里赎罪！” 她就算跑出这栋楼，也跑不出军区，不过是给大家增加工作量，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 “破坏军婚罪，结婚的时候你就应该有所了解的吧？” “当然，这也不是一面之词就能判定的。” 杨老太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站起来将孩子一股脑丢给刘盈， “老头子，你说什么？” 老头子说不要小孙子就不要，她就一直觉得奇怪，老头子最是心软的一个人， 况且那还是老杨家的独苗苗， 这反常举动让她满心疑惑。 再说不让儿媳妇改嫁，那就更不可能， 知道儿子牺牲那晚，老头子就特意宽慰自己---说儿媳妇还年轻，若想改嫁无可厚非，他们老两口马上退休，靠退休金也能把小孙子养大成人。 杨老头安抚的握紧了老伴的手，示意她别急， “同志，我有证据，你看，” 说着颤巍巍掏出怀里面一直藏着的东西，理了理递给了李之画。 第 72 章 是谁在闹事？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从杨老头身上，转移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起先刘盈一听不会靠一面之词就定罪，心里面悄悄放心了些， 眼中清明过来，大脑开始运转， 这里离着老家几十公里， 况且真正的孩子亲爹早就已经离开了老家， 谁能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他们老杨家的？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每次约会都十分谨慎，专挑厂里安排外出公干的时间幽会。 刘盈慢慢松开了紧握着包的手，努力表现得不在意。 瞥见婆婆又将孩子随手丢给自己，她满心不乐意，可当着一众人的面， 只能垂着眉眼、咬着下唇，把满心委屈都藏进低眉顺眼的姿态里， 活脱脱一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小媳妇，默默接过孩子，紧紧搂在怀中。 忽然，听见公公居然带了证据， 她眼中的眼泪还未落下，惊愕的抬起头来， 紧张的盯着公公将一份折叠在一起的纸张递给了李之画， 她大脑嗡嗡作响， 怎么办？ 是真的有证据？还是在诓骗自己？ 她脑中急速转动， “那是假的，他就是不想我改嫁！！！” “我要告你们污蔑烈士遗孀，” 声音慌乱中还带着哭腔， 说话间一把放下孩子，劈手就要毁了证据， 不能在这个脊骨眼上毁了自己，她马上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心中万分后悔，就不应该贪图这几百块的抚恤金， 也不应该顶撞公婆，早知道就顺着他们好了， 应该听自家妈的：孩子丢给娘家，每个月给几块钱，嫂子必定乐意帮着带， 姚红梅和其他几位同事，早在李之画开口喝止刘盈逃跑的瞬间，几个人影便疾步冲来。 眨眼间，他们已呈扇形将刘盈团团围住，一看她有动作，几位女同事立马将她架住， 李之画拿着纸张退后，看她还想来抢，目光锐利： “刘同志，不好意思，不管这证据是不是真的，你都不能破坏，” 又补充道： “放心，如果证据是假的，污蔑烈士遗孀什么罪，军区自会给你说法。” 这才打开纸张查看起来， 一打开，一张医院证明率先滑落出来，白纸黑字清晰标注着孩子为足月生产。 在证明下方，是杨老头工整的陈述材料，他详细列举出自家儿子回家探亲的具体日期，力透纸背，字里行间透着愤怒。 经仔细比对，儿子探亲时间与孩子出生时间存在巨大出入，两者相差足足 2个多月， 李之画看完抬头，看同事们都看着自己， 轻轻点点头， 这份证据足以说明孩子出生存在问题。 证据被几位同事传阅了一圈，一个个都沉默起来， 两位主任都不在办公室，情况紧急不容耽搁。 经验老到的妇联同事反应过来，顾不上办公室的混乱， 拿着证据往门外飞奔而去， 此事还得军区出面协助调查，最后处理也不是居委会就能决定的。 在这样的脊骨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 “是谁在闹事？” 办公楼外，走廊一声暴喝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一位军官带着全副武装的战士瞬时到位，靴子踏在花岗岩地面发出整齐沉重的声响， 他们手持盾牌迅速形成合围之势，将整间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如同火星子坠入火药桶，瞬间点燃了战士们心中的怒火。 前线z场上，无数战友正挣扎在炮火连天中，用生命守护山河安宁， 可后方家中，竟有军属背叛、做出这不耻之事。 这不仅是对军人家庭的伤害，更是对所有为家国奉献者尊严的践踏。 木仓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刘盈被压制在墙角，军官一进来找到目标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她， 进退维谷的压迫感让空气瞬间凝固， 刘盈此时已经两股战战，膝盖止不住地打颤，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后腰，将衬衫洇出深色水渍。 她死死攥住衣角，指节泛白，目光在黑洞洞的木仓口与四周肃杀的战士间游移。 结婚时轻飘飘掠过的 “破坏军婚罪”，此刻化作实质，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曾无数次侥幸地认为，只要瞒得够久、藏得够深就能蒙混过关， 可如今冰冷的家伙指着脑袋，才惊觉自己早已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连求饶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眼睛惊惧万分, 她，真的后悔了！！ 此情此景吓得办公室其他家属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刚刚在办公室追打的母子三人。 军官紧绷的下颌线松弛下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快， 这才板起脸怒斥：“胡闹！怎么能对着普通军属掏家伙？” 他跨步上前，抬手重重拍落战士手中对着刘盈的家伙， 刹那间，银质腕表与木仓相撞，清脆的撞击声划破凝滞的空气，惊得刘盈浑身剧烈颤抖。 他却犹如不觉,转眼又换上一副假笑面孔，对着面色惨白的刘盈连连致歉， “这位同志抱歉了，刚刚入营的新兵蛋子，回去自会给他们处罚。” 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攥着的证据材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触犯了法律，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拿起材料甩到刘盈面前的桌子上， “此事已经得到军区重视，可能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紧接着，他迅速转身，面向一旁神色复杂的两位老人，立正敬了一个军礼，脸上瞬间堆满温和笑意， “老人家别担心，后续调查我们会秉公处理。” 说着抬手示意战士搀扶老人坐下，又亲自将散落的证据材料重新仔细整理好， 那副妥帖周全的模样，与方才的冷峻判若两人。 众人一看这热闹也不是他们能看的， 反应迅捷的人立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纷纷拉着亲人入座，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完自家的事情要紧。 军官耐心地等了片刻，见杨家两位老人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这才微微俯身，语气温和地开口询问并解释道： “别担心，这只是正常的程序。 您二位慢慢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这样我们才能更快了解事情，给您一个公正的交代。” 边说边掏出记录本，笔尖悬在纸面，目光诚恳。 本来按照流程，要将相关人员带回调查室一起问询， 但非常时期，非常处理， 看资料，此次牺牲的还是家中独苗, 调查室那样的地方......本就压抑，年轻人都受不了， 杨家两位老人一把年纪，身子骨看着本就单薄，精神也经不起刺激， 若是进去难免遭罪，又如何承受得住反复问询的压力？ 思绪间又不小心带出来几分骇人的气势， 杨老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原本攥着老伴的手又开始微微发颤，浑浊的眼睛里有些不安。 对方周身散发的冷肃气场，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竟生生卡在喉咙里， 连带着挺直的腰杆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局促地看向旁边的李之画。 李之画一看, 一排人拿着家伙黑压压的立在一边， 围在中间的刘盈眼睛已经开始涣散， 第 73章 足月生产 李之画清清嗓子开口建议： “同志？要不让你的同事先退出去？” 对上军官锐利的眼睛，对视数秒后，男人率先收回目光，周身冷冽气场却分毫未减。 他转头向随行战士下达指令：“你们先带人出去，留一个人陪我做记录。” 言毕，他不着痕迹地瞥向一旁的李之画 —— 从踏入房间开始，他便发现，这人全程始终神色镇定，面对刚刚的场面也不见丝毫慌乱，这份沉稳远超常人。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李之画直接无视男人探究的目光， 她以前只要外出身边都是高价聘请的雇佣兵，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上一批，气势并不比他们弱到哪里，她从小都习惯了。 拿起桌上的水杯重新给续上了热水， 将水放到杨家两位老人手心，低头轻声安抚他们的情绪，“来暖暖手，桐城在海边，早晚的风带着潮气，可得多注意着点。” 笑了笑道：“手暖了，心也就跟着热起来了。” 又拿自己举例， “没事的，他们当兵的呀，就是这个样子，硬邦邦的。” “我丈夫也是这样,前段时间都躺在病床上动不了,” “还时不时就会冒出这气势来，他们呀这是z场创伤后遗症，这在医学里有记载的。” 调查组的人听到这，忙着收敛了一下气势，只是笑容更加别扭。 杨家老两口一看到是挂上了笑容，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孩子。 杨老头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剩两条：要么背上污蔑儿媳妇的恶名，被人戳着脊梁骨,必定也会有其他处罚；要么坐实儿媳妇破坏军婚的罪名..... 想着这些，杨老头理理思绪从听到儿媳妇母女对话开始说起。 来部队的前一天，他从学校请假回家，撞到儿媳妇带着她母亲收拾行李..... 杨老头在门口就听到刘母压低声音的责怪：“孩子怎么能留给杨家,又不是老杨家亲生的......” 刘盈厉声打断：“妈！！你乱说什么？” “呸呸....我打嘴,我打嘴，是我胡说八道。” 两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杨老头只觉惊雷劈在头顶，僵立在门口许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机械地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客厅墙上，那张全家福里儿子笑得灿烂，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孙子， 看着照片中孙子虎头虎脑圆圆乎乎，让他猛地想起老伴的话：“这孩子一点不像早产儿，敦实的很。” 他忙翻开日历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儿子每一次探亲的日期。 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 儿子回家的日子，离孩子出生竟差了整整两个月。 可孙子是杨家最后的血脉，他心中不敢相信，心底存着希望， 于是又跑到医院，花钱找到了当初儿媳妇生孩子的档案， 上面“足月生产” 四个黑体字撞入眼帘， 一时间心乱如麻，又气又恨。 联想到这两年儿媳妇总说厂里面有任务要去出差,大半时间都在外面,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他拿着证据回到家中就想揭发刘盈, 可望着在客厅里蹒跚学步、懵懂无知的孙子， 又想起儿子生前那身笔挺的军装，想到一旦揭发，儿子会被众人指指点点。 于是他将证据收了起来,谁也没有告诉。 要不是来了这里儿媳妇死活不要孩子， 还因为此事搞得办公室乌烟瘴气的，他本来打算藏一辈子的。 调查组人员钢笔尖在纸面沙沙游走，边听边记， 最后笔尖一顿，抬头追问医院名称与接生的医生护士。 杨老头来前才自己调查过,连门诊几楼都记得分明，一一作答。 对方确认无误后，“啪” 地合上记录本， 起身道别：“您二位先好好休息，有任何情况我们第一时间通知。” 调查组的人虽已初步认定情况，但仍谨慎表示需电话核实细节。 杨家老两口这才知道这事还要花时间调查，心中不免忧心。 李之画站在两位老人身侧，见他们紧绷的肩膀始终未松，便轻声安抚： “二位别担心，这也是为了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是？军区调查速度很快的。” 待将调查人员送至门口， 又返回拜托了姚红梅一声，“红梅姐，我带他们二老和孩子去安置，要是主任回来找，麻烦帮我说一声。” 姚红梅应下， 李之画这才带着他们穿过供销社和澡堂，到了招待所。 四层的招待所就矗立在军区大门内百米处。 李之画特意为他们选了一楼东侧的房间，推开雕花玻璃窗，就能望见哨兵挺拔的身影与往来巡逻的军车。 屋内，实木衣柜擦得锃亮，昏黄阳光将房间照得发暖， 她边铺床单边解释：“一楼少爬楼梯，有什么事推开窗喊一声，门卫室的战士马上就能照应。” 老两口望着窗外站岗的年轻士兵，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 趁两位老人在房间整理, 李之画给前台接待员塞了几颗糖，“这两位老人长途奔波又心力交瘁， 102 房就麻烦你多照应了。 要是缺毛毯、热水，您随时帮着添；” 接待员刚好值的夜班， 知道那是烈士家属，最近招待所都是这样的，心中不免唏嘘， 连连点点头热心应下, 看他们整理完走出来,李之画道别招待人员, 领着老人往食堂而去，轻声细语的讲解早、中、晚餐开餐时间。 混着军营里此起彼伏的军号声，渐渐抚平了两位老人忐忑不安的心。 傍晚，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叉着重叠在了一起。 吃过晚饭，叶书礼拉着不愿意动弹的李之画在院子里面消食散步， 男人左右捏捏她的手忍不住问道：“画画，你最近是不是瘦了？”语气中淡淡的可惜萦绕其中。 原来妻子的手可是肉乎乎的,现在指尖都已经能摸到骨头了, 李之画噎住, 这可是她最近特意调控的结果,之前没有注意，一不小心就胖胖乎乎的, 不仅肚子吹气球一样的鼓起来,身上也多了不少肉, 特别是下巴, 刚陪男人从医院回来那段时间, 她居然都长出来了双下巴, 吓得她忙就进了空间检查, 果然，中度肥胖, 也亏她骨架小，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要不然就是一个魁梧的大胖子, 李之画一巴掌拍开男人的手掌,最近老喜欢捏她,现在还挑剔上了? 毛病！！！ 悄悄斜了一眼男人，又收回目光，双手抱着男人的胳膊，省得他又来捏自己， 好奇道：“像刘盈这样的情况，军区会怎么处理？” 第 73 章 你什么时候抱的我? 叶书礼缓缓抬起手，目光落在被妻子打过的地方。 皮肤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一下，还挺疼。 只可惜他长期在太阳下训练，手上皮肤有些黑，皮糙肉厚的， 一时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李之画看男人磨磨唧唧的， 一把放开挽着的手臂， 抓过男人被自己打过的手， 敷衍的吹了吹， 脸上心疼得不行，“哎呀，疼不疼， 都怪你好端端说人家之前胖做什么？” 这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活该！ 不知道女人最讨厌被别人说她胖吗？ “画画，我只是觉得你胖一点，抱起来更舒服！”男人雷达竖起，开启了日常夸夸， “况且，我们画画怎么样都好看得不得了。” 李之画眉眼微挑，一把抱住男人的腰身， 热热的呼吸往男人胸口而去， 嗡声嗡气的询问从胸口传出：“你什么时候抱的我？” “我怎么不知道？” “嗯？？” 一下子抓住了男人的把柄，眼中全是得意，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都不让自己碰他，他倒是悄摸摸吃起自己豆腐来了， 她可是因为考虑到孩子越来越大，开始老老实实下来， 听说这个月份的孩子都已经有意识了，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自己又带有养崽空间， 她总觉得其中怕是至少会有一个高智商崽崽， 要是不仅智力超群，记忆力也惊人， 那她作为他们最亲爱的妈妈，这么急涩以后不得社死？ 夹杂着这样美好的幻想， 和对崽崽仅有的一点点为人母亲的良知， 这段时间都收起了自己对叶书礼身体的垂涎， 抵着男人的胸膛， 用下巴点了点，催促着男人快点说来， 男人双手环抱着怀里的妻子， 腰部微微往后，让她能靠得舒服些， 眼中盛着最后的一点夕阳余光，眸光里全是憋不住的笑意， “画画，你才走了10分钟不到,就开始偷懒了？” 李之画：...... 对着男人的腰间就狠狠掐去， 可惜硬邦邦的，自己指甲又长，手都掐疼了,连男人的皮都没有掐到， 腰部被动作男人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李之画气不顺，男人这什么话：“你怎么这么烦？” 什么人啊， 就休息一会儿怎么了？ 她空间打卡步数已经远远超过了，每天目标一万步， 而且她上班可没有闲着， 光是跑上跑下，给来军区的烈士家属带路， 送他们到招待所，介绍食堂就不下5趟， 现在腿还有些酸胀，想休息不行吗？ 越想越憋屈， 有仇当场报， 伸手在男人身上寻摸了半天，实在是没有下手的地方， 抬眼一看， 抚上了男人的胸口，找到右边凸起，狠狠拧了一下， “嘶......” “画画，你？” 叶书礼第一次脸色爆红，是疼的，更多是难以言喻的羞意， 他感觉自己头顶已经冒烟， 浑身上下火热，回来刚换的衣服，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李之画立即来了兴趣， “原来，这是你的敏感点啊？” 娇软的声音中全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这可比碰他腰的反应还要大， 叶书礼总觉得她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开口辩解： “不是，疼的，肯定都红了，画画 。” “叶书礼，你骗人，你连换药拆线都面不改色，哼！！” 李之画才不会听他的， 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别以为她不知道，男人越是解释，说明越是接近事情真相， 踮起脚尖就要去解男人上衣扣子， “我看看有多红，我给你吹吹。” “既然是我造成的，我得给善后不是？” 手指尖拽着男人的衣领，借力将自己挂在男人身上，迫使他低下身子， 直接就快速解开了两粒扣子， “画画，我错了！” “你先站好，你这样很危险。” 平日里中弹只要还能动，都不算大事的男人， 自从遇到李之画，真是最怕她哭鼻子， 而她又娇气， 要是不小心没有站稳擦破了皮，再或者摔到..... 想着就冒起了冷汗 ， 旋即抱起她走到了杨梅树下， 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又将她稳稳抱着坐在自己腿上。 手习惯的抚了抚怀中人的肚子，又攥住了妻子的手， “原来你就只在乎孩子，不在乎我，” 李之画开始胡搅， 听到叶书礼耳朵里面就是在傲娇，这是生气了。 忙摆正态度道歉： “我不应该说你之前胖，我道歉好不好？” “也不应该说你偷懒，” “本来就是，我上班很累的好吧？我今天本来就已经走了很多路，哪有你这样的人。” 憋出了眼泪要掉不掉， 雾蒙蒙看着男人， “以后也不许说我懒。” 男人跟着难过，连连保证：“我改正，以后坚决不说，我们画画辛苦了。” “本来就是嘛，我肚子里面可是还揣着你的娃，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重，有多难受。” 眼睛瞟向了院子水龙头下的西瓜，精光闪过。 这怀孕一点儿也不公平，虽说她有空间，已经减轻了绝大多数的痛楚， 但是就算如此，还是浑身刺挠， 有时候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舒服，但就是难受， 心情也被左右，波动过大， 再说了‘懒’这个词她一万个不喜欢 男人说多了潜意识觉得那是真的，以后男人想起她，第一反应是懒 ，她会呕死！ 她可不要这样的标签， 撕掉撕掉， 开玩笑也不行， 叶书礼闻言，眼眶也跟着微微发红，心疼得不行， “画画......” 被李之画娇娇切切的声音打断， “你在逃避问题，叶书礼同志，你对你的妻子不诚实，” “你说你什么时候抱的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叶书礼。” 叶书礼才陷入了心疼中不过3秒， 就见刚刚还是一脸委屈的妻子，这会儿又精神满满， 叶书礼低头瞅了她好几眼， 这刚刚还眼泪汪汪的， 眼泪呢？ 李之画意识到自己失误，忙倾身靠在叶书礼肩头， 语带哭腔，“你就告诉我嘛，你到底什么时候抱的我，” “你不是说我生孩子前都不能碰你，” “你，你为什么又抱我？你欺负人。” 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是笑意盈盈， 叶书礼沉默， 软软的抱在怀里，和睡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但一样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画画是你睡觉不老实，老喜欢往我怀里钻......”男人嗓音低哑，带着笑意。 第74 章 情绪不稳 李之画：“.......” 她睡觉不老实？ 她睡觉怎么可能不老实？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睡觉可一直都规规矩矩的，基本什么姿势睡着，醒了还是什么姿势， 那是在李家那样的环境下养成的习惯。 怪不得自从一起睡之后，做梦要么老是自己变成孙猴子被五指山压着， 要不就是梦到自己被绑架动不了， 她还以为是因为在家属院，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军区的严肃，潜意识里面被束缚住了。 搞半天今天破案了， 原来都是眼前这男人， “叶书礼，我发现.....” 说话间侧眸就看见了男人耳后通红一片， 这男人果然在说谎， 他这是害羞了？ “嗯？？？？！” 男人声音沙哑， 李之画坐在他怀着，某些地方已经感受明显， 李之画心中坏笑， 狗男人，让自己看得见碰不得， 她掰着手指头算，还有一个月就能生，到时候就让他感受一下两个孩子的威力， 至今都还在瞒着他这是双胎，就是想要给他一个大大，大‘惊喜’ 等着她卸货的， 不是不让碰？ 那就谁也别‘碰’谁， 正好空间里面的产康修复区域，最好的项目需要花费四个月的时间， 看谁先憋不住， 李之画微微直起身子， 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 笑得意味深长， “哦！！！没什么，”说着拍拍男人的肩膀， “我相信你一定很能忍的！！” 叶书礼一头雾水，一时跟不上妻子的思路， 他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太快，没有抓住。 就看着李之画又是一脸笑意， 不疑有她，想着连自己每次起床画画都不知道，心下已经放了心， 看来她是相信了。 只是觉得画画今天好像格外好哄了一些， 这才开口解答她问的第一个问题， “刘盈的事，本来如果没有人追究还好，” “但是这事已经闹到了军区，还当着这么多军属的面，” 他猜测，只怕这次军区会杀鸡儆猴。 他下午训练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很多战友在讨论这件事情， “估计不会轻判，军区已经在联系她们当地的派出所，” “我回来之前看到王政委被叫去开会去了。” 军区起初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安抚军属上， 可这件事发生后，想必会分出不少心力，着重关注战士本身的需求与状况。 李之画坐直身子， 最近军区都在忙着军事演习以及这次的抚恤金后续事宜， 不少因为家中有事或者情况特殊，不能到军区的烈士家属， 据初步统计就已经占了3/5， 军区正在组织人手就等统计完成，报纸一出，就立马派人动身前往， 昨儿王嫂子来给送自家种的小葱，还和李之画提了几句， 说王政委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 饭都是让勤务兵取， 照此情形，看来刘盈的事情确实是受到了重视，怕是王政委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了。 李之画忍不住想知道军区的态度，“这事已经确定了？” “嗯，已经确定了，估计会在这两天给出一个结果。” “只是这个度不好掌握， 太过雷厉风行怕让其他家属觉得军区不近人情， 而且担心会影响其他战士娶妻。” 叶书礼将军区的态度简明扼要地阐述出来， 李之画接口，“若对此事从轻发落，既无法告慰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士，更担心会挫伤整个军区战士的士气，让他们寒了心？” 叶书礼点点头， 眼中闪过冷冽，寒声道：“至于那位孩子亲爹，军区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自然不会放过他。” “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 “定然重判！” 顿了顿，声音轻轻，“至于刘盈的丈夫，军区会为他做主的，哪怕他已经牺牲了。” “他永远都是我们的战友......” 叶书礼隐约间，似乎与战友一起还在z场上，转眼间就看到他们全都倒下， 再看已经是断壁残骸， 泥土混合着鲜红的血液，不过片刻血液已经被吸收殆尽， 硝烟弥漫，炮火连天...... 李之画再次看到了男人目空一切的眼神，眸中猩红一片， 除了最开始在医院那几天偶尔醒过来会这样， 后来经过每天做心理疏导， 他已经很久没有了这样了， 李之画紧紧抱住男人， 手掌虚虚覆上他的后背，模仿着男人哄自己时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笨拙却用力地轻拍着。 嘴中也不停念叨，“叶书礼，我觉得，应该让你也感受一下肚里揣着孩子是什么感觉，” 妻子软软糯糯的声音， 鼻尖被熟悉的香味代替， 叶书礼目露挣扎， 李之画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可不知道你的崽崽在肚子里面有多重，” “我每天就像揣着一个超大西瓜，” “可难受了，你可得记一辈子。 ” “为什么不能是你们男人怀孕，你说，你看你们身强体壮的.....” 似埋怨似娇嗔的声音隐隐约约， 叶书礼耳边渐渐安静下来， 男人的手无意识的抬起,慢慢抚上妻子的头发， “嘶....痛，”李之画嗔怪,嘴中抱怨有一搭没一搭, “叶书礼,你是不是故意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只剩下一片火红的晚霞, 李之画感受到了男人呼吸变得平稳,头上的动作开始放轻， “叶书礼？？” “你看多漂亮的晚霞，容姨说了‘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你说明天会不会是一个好天气？” 男人静静的抚摸着手下的头发并未说话， 只是轻轻顿了顿， 他垂眸望向某处，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浓郁情绪，像墨汁，浓稠得几乎要漫出来。 李之画一下子放开叶书礼，快速从男人腿上下来， 伸手到叶书礼面前， “快起来啦，你刚刚说我懒我可记着呢，” “我可伤心了，我要让你好好体会一番才行。” 男人神情并未聚焦，似有似无的悲怆蔓延开来， 李之画当机立断一手抓起男人的手掌， 小脸凑到男人跟前，提高音量：“快，我拉你起来。” 掰着男人的脑袋转向了晚霞，“你看是不是很美！！！” “以后等崽崽出来了，你要带着我们一起去海边看一次好不好？” 叶书礼眼睛慢慢聚焦，眼前的妻子笑容灿烂，声音清脆，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有活力， 叶书礼眼中褪去了其他，归于平和---- “走！！！！” 李之画兴冲冲的拉着叶书礼跑回房间， 找到放男人衣服的小衣柜， 扒拉开被自己衣服占据的部分，在衣柜角落里看到了目标， “找到了，”声音惊喜， 第 76 章 服务可还满意? 拿出一套长袖休闲运动装， 淡青色，上衣v领卫衣，下身裤腰用的松紧绑带。 “我前段时间抽空给你做的，现在这样的天气刚刚好。” 她给忘记了，要不是叶书礼现在出了这么多的汗，她都想不起来。 “呐，快拿去卫生间换掉，一会儿风一吹可别着凉了。” 将衣服取下来丢给男人， 看他眼中是完全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茫然， 李之画鼻子微酸， 开口声音满满喜出望外，“哎呀，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换？” 说着推着男人走向卫生间， 打开了水龙头试了试还是冷水， 军区集中供给热水， 在早上的6-8点，晚上的7-8点， 一看时间果然才晚上6点40离供应热水还有20分钟， 于是又返回房间拿了水壶兑了热水， 将毛巾打湿， 看男人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动作，并不打算动手， “真的要我帮忙？” 男人不语， “行吧！！！” “那你低下身子，我够不到。” 男人乖乖照做， 李之画接着自己刚刚作怪解开的口子继续， 指挥道：“打开手臂。” 顺着男人张开的手臂将衣服脱了下去， 还剩衣袖，挂在了男人的手表上，怎么都扯不动。 看男人还是不为所动， 李之画只得认命先把袖子的衣扣解开， 还是不行，又把手表也一起取了， 看他手挽上红红的印字，抬头询问： “我刚刚拽疼你了，你怎么也不出声？？？”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李之画看他开始有反应，心里面舒了一口气。 出院前，周主任特意将她叫到办公室， 交代道：“叶团长本来应该继续住院，但是他不愿意，” “他的伤口问题不大，恢复的很快，只要继续补充营养就行。 但是他们这些经常出任务的人，特别是上z场的，都需要注意他们的情绪。” “医学临床称‘PTSD’......” “你回去就让他开开心心就行，他情绪不对时尽量避免让他独处。” “时间久了会慢慢减轻，但是也要做好一辈子跟随的准备。” “情况因人而异。” 想到这， 李之画拖来自己平日里洗漱坐的椅子，示意叶书礼坐下， 一边帮男人擦拭身上的汗水， 一边想着两人的对话，好像是自己和他讨论刘盈的时候男人开始有了反应， 看来是因为刘盈牺牲的丈夫不小心让他有了联想， 暗暗怪自己不够小心， 擦到前面，看到自己刚刚扭的地方确实是红了一片， 稍稍有些心虚， 相对于男人裸露在外的脖子，脸以及胳膊，其他的地方都很是白皙， 因此更加明显，特别是自己当时重点关注的部位，这会已经有了微微发紫的征兆。 李之画连忙倒了一点热水在毛巾上，给它稍微热敷了一下， 只希望不要淤青。 擦洗完将毛巾丢回盆里， 拿起门后架子上挂着的新衣服， 递给男人， 男人一动不动，像是丝毫不理解李之画的意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李之画只得笨手笨脚给他穿起衣服来， 这活到现在都是别人伺候自己的份，今天自己这个妻子做的可是‘牺牲’大了。 是不是都快成贴身小秘书了？ 心里面忍不住开始歪歪， 正常不得扑倒男人才行， 可惜了，她现在就是那观音坐下童子，主打一个清心寡欲， ‘阿弥陀佛.....为了崽崽她可是付出太多了。’ ‘还有眼这男人，看谁能憋到最后。’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妈妈的心猿意马， 立马出来搅局， 肚皮上左左右右凸出了几块， “小祖宗，我这照顾你们爹呢，出来捣什么乱，都给我轻点！！！” 这独立生长空间虽然给她减轻了重量和挤压感， 但母子之间的连接并没有断开， 有时候李之画都怀疑他们能够知道自己的想法， “再不乖，等你出来，我就放你们爹打人了哈！！！” 指着肚子语气严厉，狐假虎威之感拿捏的妥妥的， 她要做一个温柔的母亲， 至于管教唱白脸就让叶书礼来，这样才公平。 果然，不出所料，肚子里面安静多了， 似乎连在里面翻身都小心了不少， 李之画深感欣慰， 不错不错，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崽就是好忽悠。 教训完不安分的孩子，这才继续给男人套起衣服来， 挺挺脊背，拿出自己去店里面选购时候，店员小姐对待自己的态度， “来，闭眼，”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来，左手先伸出来，对，现在换右手。” 挂着热情的笑容，自娱自乐道： “叶团长，请问对我的服务可还满意？” “麻烦您给个五星好评呀！下次有需要，还愿意由我来为您服务吗？” 正在想着裤子要咋下手换， 耳边男人的声音响起：“很满意。” “下次还要你服务。” 抬头男人温柔缱绻，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 李之画调皮一把，公事公办：“好的，此次服务费10元，谢谢惠顾！！！！” “服务到此结束。” 她以为男人会惊讶， 结果男人真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钱递给了李之画， 李之画：“......” 瞟了一眼,五张大团结, “你哪里来的钱？” 他的钱不都在自己手里面？其余的也在京都， “王伟今天给我的，说是我上次让你去看望他的时候给他的。” “画画，谢谢你，” 他压根没考虑到王伟拮据，画画不仅想到了，甚至谎称是他让送的。 画画心思竟如此细腻周全。 王伟今天一脸感激的将钱交给他的时候，他脑海中猛地泛起一阵恍惚。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立马和王伟说明， 是李之画特意给他的----妻子的这份心意，本就该大大方方让别人知晓。 李之画一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于是喜滋滋的收下，也不和男人客套， “你自己把裤子换了，衣服就丢在洗衣机，趁晚熄灯之前，把它们都一起洗了。” 省得麻烦容姨， 说着自己拿着钱到了客厅，将钱放到装日常花费的盒子里， 想起叶书礼的情绪还不稳定， 这得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到缝纫机前，刷刷几剪刀裁剪了一个简易的背带， 第 77 章 西瓜孕肚 叶书礼换好衣服，衣角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推开卫生间门，客厅里传来规律的 “哒哒哒哒” 声。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循着声音默默靠了过去。 她专注地踩着踏板，发丝垂落挡住眉眼，手腕灵活地推送布料，细碎的线屑在光晕里浮沉。 看男人站在跟前， 李之画出声安抚： “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又看他一言不发,李之画微微蹙眉，娇声请求, “书礼，你去把外面的西瓜抱进来行不行，我抱不动！” “我要最大个的。” 叶书礼点点头，径直出了客厅， 西瓜是之前秀水村大集的时候就屯着的， 一直放在储藏室，一段时间过去瓜藤已经开始干枯， 容姨特意把西瓜抱出来，放在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生怕大家忘了吃，最后白白浪费。 走到院子里放西瓜的地方， 叶书礼挑了个最大的，仔仔细细地洗净后，这才回到客厅。 本想保持沉默，不想言语，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妻子泛红的脸颊与雀跃的眉眼间。 想起西瓜性寒，妻子肠胃本就弱，况且于现在肚子中的孩子和她都不好， 终究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喉间滚动片刻，轻声开口道：“画画， “你不能多吃。” 李之画耳边都是缝纫机的声音，没听清男人的话语， 疑惑抬头看着他， “怎么啦？？你先放茶几上，我马上就过去。” 男人轻轻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单手拎着西瓜，倚在门框边，目光追随着她忙忙活活的身影，双脚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李之画手中的东西也就剩最后一圈走线就能完成，看他不走，也没有在意。 哒哒哒的缝纫机声渐弱，李之画脚下的踏板缓缓停住。 最后一针走完， 用剪刀剪掉多余的线头， “大功告成！！！” 拿着东西站了起来， “当当当，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之画手中的东西微微晃动，两根带子交织，将那方背兜牢牢固定。 叶书礼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物件上，眉头不自觉蹙起。 摇摇头，他并未见过。 她眼波盈盈漾起笑意，指尖轻轻叩着那方背带， “这个呀，是小孩子的背带，” “等咱们孩子出生，把他裹进这背兜里，再用这背带系好，就能背着走啦。” 尾音带着上扬的弧度，心中想的却是今后叶书礼前后各背一个孩子的画面。 她到时候最多也就在旁边给他加油， 话音陡然一转，李之画狡黠地眨了眨眼， 眼底闪过促狭：“不过现在嘛 ——” 不等叶书礼反应，她已经示意他在沙发落座， 双手灵巧地将背带绕过他胸前，把背兜往下扯出松垮的兜状，“来，把西瓜塞进去！” 叶书礼还未开口，长条的西瓜已经被她按进背兜凹陷处，手指翻飞间，背带利落地在他腰后打了个结。 她重重拍了拍男人鼓囊囊的 ‘孕肚’，隔着背兜西瓜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走两步试试！” 末了又叉腰挑眉，佯装抱怨道：“你可占大便宜了，我肚子里可比这西瓜沉三倍，” “你看看你，还有背带帮忙省力，” “还没有怀孕的不良症状！！！” 她絮絮说着，越说越觉得女人生孩子不容易，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小腹，眼底泛起一丝怅然： “你看，我之前腹部平平，这会儿肚皮被撑得这么大，这都是不可逆的。” “‘女人生孩子，就像鬼门关走一遭，’老一辈都这么说，一点没有错。” 话音未落，她已经掀开衣角，露出那片布满淡粉色纹路的肌肤。 李之画不可避免的长了妊娠纹， 全靠偷偷进空间里面治疗，现在才淡了不少， 叶书礼目光还未从那几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上移开，手腕已经被她拽着往院子走去。 随着 "啪嗒" 一声轻响，暖黄的灯光铺满小院， 几只小飞虫被光亮吸引，立刻围着灯泡转动， 灯光被遮挡划出一圈圈忽明忽暗的光晕， 投射出一地的飞虫黑影， 李之画晃了晃交握的双手， 叶书礼感受到手间的温暖，低头看去，她连说话时发梢都跟着轻轻晃动： “今天咱们散步至少得一小时，不许耍赖啊！” 叶书礼喉头发紧，轻轻的回应裹挟着宠溺：“好！！！” 话音落下，周遭重归静谧，唯有几只飞虫不知疲倦地绕着灯盏打转，翅膀振动出细碎嗡鸣， 李之画不喜欢这样的静谧，引导着男人说话， “感觉重不重？？？” “是不是很不舒服？？” 夜色里，两人并排走着，身影一高一矮， 李之画隆起的孕肚与男人腰间鼓起的西瓜，从远处看去一大一小，很是和谐。 叶书礼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勒的有些紧，腰部有些不适 他自小训练，这点重量可以忽略不计， 可瞥见身旁停下来抚着后腰喘气的妻子，细数她自怀孕来承受的辛苦，对上她眼中盛满急需人认同的光亮， 便故意放缓脚步，眉头微蹙着沉声道：“嗯，很重。” “也很难受.......” 尾音带着沙哑，抬手揉了揉''肚子''， “但，画画更辛苦！！！” “那是！你看看我这大肚子。”李之画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轻轻碰了碰叶书礼的大西瓜，西瓜与布料摩擦出细碎声响。 “咦，好硬，好凉的肚子。”李之画立马收回自己的孕肚。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叶书礼认真看着妻子的眼睛，回答肯定： “画画，我希望是男孩儿。” “你重男轻女呀！”李之画忍不住笑着调侃，“我还觉着你会说男孩女孩都喜欢呢。” 男人眼中有了温度：“没有重男轻女，” “男女都喜欢。” 叶书礼心底藏着隐秘的忧虑， 他将生死置之事外，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却又透着坚定，看向妻子缓缓说道：“我私心希望是个男孩，即便我不在了，他也能护着你，替我好好照顾你。” 他深知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家属院随处可见被生活磋磨的妇人，她们困在柴米油盐里，一旦失去依靠便如无根浮萍。 若生下女儿，他日自己若遭遇意外，柔弱的妻女又该如何立足？ 相较之下，女儿要面对数不清的桎梏。 第 78 章 感同身受 这份沉甸甸的担忧，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让他愈发盼着腹中是个男孩，至少以后能护着母亲平安顺遂。 李之画的手被捏得生疼， “叶书礼，你怎么这么好呀！” “但是，你现在的命可不单单是你自己的，有我和孩子呢，” “还有爷爷和爸妈，” “你就算是死也得留着一口气等我去救你才行！” 这虽然烈士遗孀很潇洒，但那也是以后，现在这样的环境，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牺牲了，我立马改.....。” “额，我想说的是，不都说‘一力降十会’？” 李之画神采飞扬，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伸手重重拍了拍叶书礼腰间绑着的西瓜，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语气力量满满，“咱们只要够强，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在牺牲名单上看到你！！！” 李之画双手握住叶书礼的手臂，微微用力， 眼中满是鼓励，笑容自信：“是不是？” “至于咱们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来这个世上享福的。” “我们用心去培养，给他们最好的教育和引导，让他们拥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和能力。” “我不需要他来承担我的人生。” 管他什么世道艰难，什么男女之别。 若真是女儿，从小教她强身习武，让她有一身本事傍身，比什么都强。 她的声音清脆且坚定，在夜色中回荡，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将力量传递给周遭的人。 叶书礼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发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李之画的话，思绪翻涌。 他原本纠结于孩子性别的那份忧虑，在李之画的话语中渐渐消散，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将在自己和妻子的呵护下成长，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想到这里，叶书礼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细碎的光芒， 他握紧了李之画的手，“画画，你说得对。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应该让他们快乐成长。” “走啦，这可才半个小时，”李之画看他有了神采，掐着点提醒， 说着继续拉着叶书礼走动起来， 等真的走了一个小时，男人脸不红气不喘，李之画到是累得够呛， 李之画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叶书礼绑着西瓜笨拙挪步的模样 —— 他的腰背因重物前倾，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手中的泡脚桶随着步伐有些晃荡。 见他额头沁出薄汗，她唇角勾起弧度，故意叹了口气：“书礼不方便就解了吧，反正我挺着肚子端盆水、弯个腰，早就习惯了。” “你才绑了这么会儿就难受，也是人之常情。” 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心疼，目光却紧紧盯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想看他怎么回答。 男人顿了顿，看了看撒在地上的药汁， 重新调整了姿势，尽量忽视肚子前面的不适， “没事，时间长了就习惯了。”看他逞强的模样，李之画笑意更盛。 叶书礼将泡脚桶轻轻搁在李之画跟前，转身又去拿拖把。 这拖把专为身高 160 左右的女性设计，于190的他而言本就短小，此刻腰间还绑着个西瓜 "肚子"，更是施展不开。 拖地时，他刚一弯腰，西瓜便死死抵住腹部； 若挺直腰板，又使不上劲，只能别别扭扭地清理地上的水渍。 待要去拿洗衣机里的衣服，他手长脚长，却卡在洗衣机口，怎么也够不到底部。 无奈之下，只好用衣架将衣服一件件勾出。 到了弯腰拿地上盆的时候，想起平日里妻子的动作，学着侧身蹲下 —— 这个姿势还是不可避免压迫到了腹部，但好歹顺利拿到东西。 一番折腾下来，他终是尝到了行动不便的滋味， 收起了先前的不以为意。 喘着气直起身子，叶书礼看向李之画：“画画，明天该体检了。” “对呀，明天容姨会陪着我去的。” 自从叶书礼恢复了训练，她的孕检都是容姨陪着去的， 这一点她到是无所谓， 有人陪就行，谁都可以， “我明天陪你去吧，” 李之画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稿纸， 自钱大脚一家的稿子被桐城报社相中后，石主任在例会上大手一挥，鼓励居委会全员提笔撰稿， 还特意点名表扬她早前写的三篇文章 —— 以军区为背景的那篇因敏感题材被军区自己收藏， 狗蛋儿的故事已送往印刷，钱大脚的稿子也将随烈士军属安置主题专刊一同问世。 如今，白天帮着妇联接待烈士家属，晚上写稿子已经成了李之画的工作日常， 她刚改完一个段落，抬眼便撞进叶书礼专注的目光。 男人的视线黏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 李之画先是一愣，随即唇角漫开笑意 ， 方才拖地晾衣的狼狈模样，怕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大肚子的不易， 那眼底藏着的，分明是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愧疚。 她就说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自己体验过。 李之画轻轻哼了一声，心里暗自想着：要不是这里没有模仿女子生产阵痛的仪器，要不然她高低得让男人亲自体验一次。 似笑非笑地瞥了叶书礼一眼， “你明天不是要训练？” “我马上要去出任务，明天有半天的时间。” 李之画自然不会拒绝，“行呀，那你同我一起去吧，” 这本来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样一来，容姨也能趁机歇一歇，不用总替你顶班了。” 李之画笑容灿烂，直接点明，本来就应该叶书礼一起去，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叶书礼默了默，“画画，是我疏忽了。” 李之画仿佛只是无意提及，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并没有理会。 李之画抬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抬手轻轻戳了戳他胸口：“正好你也可以去复查一下，让医生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 语气轻快，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全然不顾叶书礼怔在原地，心里早被这体贴搅得更加愧疚。 容姨正弯腰收拾着茶几上的碎布头，嘴角咧到耳根，“天天看着你忙得脚不沾地，我这呀早就想偷个懒咯！” 说着转头看向叶书礼，“小书一起去我放心，明天想吃啥尽管说，容姨提前给你们炖上！” 第 79 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明天会送一只牛腿过来，画画想怎么吃？” “红烧？凉拌？小炒？还是清炖？又或者卤煮？” 李之画一听，立刻松开叶书礼， 小跑过去拉住容姨的手，怀孕就这点不好，听到好吃的都忍不住， 兴奋地开始点菜： “容姨你最好啦，我想吃小炒，就放芹菜和你做的泡椒，” 由觉不够，“还想喝清炖牛肉汤，就像上次那样，喝完身子暖乎乎的，特别舒服！” 容姨最乐意有人点菜提要求，满口答应：“好好好，都安排！明天等体检回来，保准能端上桌。” 想到清炖要用的药材得提前泡发， 她又叮嘱叶书礼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去准备食材。 泡完脚，洗漱好。 李之画爬上炕，等着今日份的胎教， 余光看到男人悄悄扶了扶后腰， 李之画轻轻笑了笑，装作没有看到，才过去了2个多小时，这才哪到哪？ 可到底考虑到男人就要出任务，到时候腰酸背痛的，影响发挥就不好了， 心里暗道可惜， “行啦，收起来吧！” “看你难受，我心疼你。” 李之画看着叶书礼腰上绑着的圆滚滚西瓜，眉眼染上笑意。 叶书礼正扶着后腰，神色迟疑， 才短短一个傍晚，后腰的酸胀感就像无数蚂蚁在啃噬。 他忍不住看向李之画， 李之画才懒得猜他的心思， 她只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 “你不是要去出任务了？到时候腰疼可怎么办？” 叶书礼无奈地点点头， 但直到胎教结束，他才小心翼翼解开绑在肚子上的西瓜。 拿着背带走向卫生间，清洗干净，又到外面仔细晾晒起来， 夜色渐深，李之画歪在炕上已经昏昏欲睡，朦胧间听到开门声。 叶书礼带着一身冷气进来，他身上还沾着外面的寒霜气息， 远远立在门口怕冷到妻子， 轻声唤道：“画画，这个背带以后就留给我们的儿子。” “干嘛？！” 李之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困意。 窗外的月光倒映着他温柔又略带严肃的神情。 叶书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将西瓜轻轻放在门边，“让他以后有了媳妇，也好好体验体验。” 话语里藏着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嘴上说的男女都一样,心里面还是惦记生男孩, 李之画清醒不少，睨了他一眼：“要是女儿怎么办？” 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叶书礼沉默许久， 李之画都差点再次睡着, 才听到男人声音发颤带着鼻音：“那我就亲自给绑在女婿身上......” 尾音像被揉碎的棉花，淡淡地消散在空气里，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泄露出满满的委屈和心疼， 男人下一秒眼眶就要漫出泪来。 李之画 “噗呲” 一声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盖住了屋外的风声。 果然和女儿比起来,心疼自己完全不是一马事, 她抱着肚子往里滚了一个身位, 眼里满是促狭，“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还记不记得？” 叶书礼感觉自己身上寒意退去,顺势上床将她揽入怀中，鼻尖蹭着她的发顶， “肯定记得，这以后就是我们这一脉的传承。” 对这个不置可否， 李之画挣了挣，挣脱了男人的怀抱， “那你可记得是你说的，生孩子之前,我都不能碰你？” “作为夫妻,咱们礼尚往来,你也不能碰我。” 说着又往里面滚了滚， “这炕这么大，我从今天晚上开始就注意着离你远一点，” “避免又滚到你那边去。” “画画，我.......” 叶书礼一时不知从何开口，这属实是让他措手不及。 李之画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好啦，睡吧睡吧，我都困了。” 直接背过身去拉高被子，抱着被子一角准备继续梦周公去。 李之画怕冷，晚上已经开始少少的烧一会儿炕， 土炕烧得暖烘烘的，炭火味裹着新换的粗布床单气息很是安逸。 叶书礼伸手去揽身旁的李之画，却扑了个空 —— 妻子裹着棉被滚到炕里侧，只留给自己一绺散落在被子外面的发丝。 “画画？？？” 叶书礼支起身子，被子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 李之画迷迷糊糊：“睡觉呀，明天可还得去体检，不好熬夜的。” 月光透过一格格的窗户洒进来，看她背对着他，真的准备和自己划清界限。 心里空落落的, 他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后腰，傍晚那会儿 “西瓜孕肚体验”，当时她还笑得眉眼弯弯，说要和他一起期待孩子出生， 这会儿倒像只树懒，完全不想搭理自己。 指尖残留着方才扑空的凉意，叶书礼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力感。 难怪傍晚那会儿那么好哄，原来她早有盘算。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过往场景, 那时，面对李之画不经意间的温柔撩拨，他既心动又担忧， 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伤害到她和腹中孩子，才会咬牙开口定下 “生孩子前不能碰” 的借口来。 如今想来，真是自作自受。 现在她学以致用，反用到了自己身上,和自己保持起了距离。 “我可是严格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李之画突然开口，声音娇娇的，“...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等我们孩子出生再说......” 。 叶书礼身子僵了僵，盯着她的背影，一时无言。 最后只得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发尾。 重新躺回炕上，盯着外面的月亮发呆。 听着炭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和身旁绵长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 ....... “画画，你先在大厅等着，我去妇产科排队，一会儿再过来接你。” 李之画轻轻点头，笑意盈盈一点不受刚刚场景的影响， “放心去吧，我和孩子就在这儿等你。” 她伸手抚平叶书礼眉间的褶皱，指尖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早上一来,就直奔妇产科，才踏入嘈杂声就扑面而来。 走廊里挤满了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不少还牵着蹦跳的孩子，有的身旁跟着家里面的老人。 座椅早被占满，不少人席地而坐，还有的倚着墙边打盹，空气里消毒水混着汗味和血腥味。 产房方向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间或夹杂着婆婆尖锐的催促：“用力啊！磨磨蹭蹭的怎么当妈！” 叶书礼下意识将李之画护在身后，眉头越皱越紧。 李之画安静地依偎着他，其实这些场景她早有预料， 却故意没说破 —— 她想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切。 第 80 章 西北农场 医院和医院也是不一样的，外科的血腥是子弹与硝烟造成的伤， 而妇产科的惨烈是生命诞生时的撕裂之痛。 能听到的哭喊，都是孕妇用命在和死神博弈。 还有不少产妇即便疼得死去活来，也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医生反复叮嘱要节省体力，告诫她们 “少喊一句，节省力气。” 于是，走廊里那些压抑的呜咽、颤抖的抽气，都成了独属于她们的战场。 其中的艰辛与挣扎，唯有亲历者才能真正懂得。 叶书礼见过太多生死，却从未直面过这般—— 没有枪炮，却一踏入就觉得揪心。 意料之中，他沉默片刻，随即把李之画护得更紧，二话不说牵着她退出产科往医院大厅而去， 李之画自然感受到了掌心男人不自觉加重的力道， 一路上她都随着男人安排， 这会儿听着男人要去排队，那再好不过。 趁机收回手，温柔催促，“去吧，辛苦啦！！” 瞧着男人远去的身影，这才笑出声来。 可算是不白费她一步步引导， 她可是要把‘女人生育是踏鬼门关’牢牢刻在他的心里面。 她是不打算生二胎的， 但是这种事情，男人开口事半功倍， 自己开口，先不说婆家，娘家就得够呛， 这个时代都盛行‘多子多福’，就算是家里面穷得只有一条裤子，那也能从屋里拉出一连串的萝卜头来， 现在，还差把火候...... 正想着：是再添把火,还是等叶书礼执行完任务再说? 思绪就被一个熟悉的名字打断, “戈微呢，害她爷爷脚都脱臼了，都不来看看？？” “你这生的就是我们老戈家的讨债鬼，专门来讨债的，” “正道不走，专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老太太的声音夹杂怒火,对着一旁扶着她坐下的中年女人喷去。 接到老姐妹桂兰电话时，她和老头子连老家阳台晒的菜干都没顾上收， 就匆匆赶到了火车站直接赶来了桐城。 刚踏进家属院大门，还没坐下歇口气,就看到被调查组扭送回家的戈薇。 曾经骄横跋扈的孙女神情萎靡，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憔悴， 一看就是在调查室关了许多天。 调查组人员神情严肃，开口便打破了戈家的平静： “戈薇同志因个人私欲，举报我们的同志，其行为严重破坏部队团结。 经组织研究决定，戈薇同志已不适合再待在家属院，” “限她一天之内收拾好东西，随后将被送往西北农场参与种树工作。” 戈妈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目眦欲裂地冲上前：“这怎么可能！” “同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冤枉啊，” “你们出去问问，我女儿善良温柔，绝对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那可是她和老戈唯一的女儿！ 调查人员退后几步，躲开戈妈的纠缠。 并不理会戈妈嘴里面所说的‘冤枉’， 早干嘛去了，他们可是调查出不少戈薇同志做过的事情， 不仅在她之前的军属大院里搬弄是非，三言两语挑拨邻里关系，将军属大院搅得鸡飞狗跳。 还有前面热热闹闹的招工考试，也少不了她的手笔，还两次套取考试题目， 更甚者，几次三番四次用阴损手段与心理战术， 将从小一起长大的梁同志逼至绝境，生生把人逼得几次自杀。 也怪不得梁副司令，这次亲自坐镇督办。 想着，看向戈薇的眼神也愈加的不善， ‘这样的人坚决不能留在军区，小小年纪漠视生命，’ ‘放在家属院简直就是一颗不可控的炸弹。’ 戈妈看求调查组人员无用，转身死死拉住戈副政委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正威，你快说话呀！快救救小薇！” 调查组组长脸上笑容满满：“戈政委，这也是梁司令许可的。” “令爱犯了错，送她去支持国家植树造林任务，您应该不会阻止吧？” 戈副政委没想到当真有那么严重，在调查处看到梁副司令他就应该想到的， 只是一天没有消息，一天心里面还存着侥幸罢了， “对了，令爱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 “介于她是军属，组织特意将她列为此次下乡知青。” 调查组组长指尖轻轻叩着文件， “这样安排，也是考虑到小姑娘家出门在外不容易，总比以改造分子的身份去西北强。” “省得天高路远的，万一在那边吃了苦头，咱们鞭长莫及。” 他拖长尾音，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这可是组织看在戈政委的面子上，才给的格外关照。” “戈薇同志能有机会为国家建设出份力，也算将功补过了。您说是不是？？” 话音落下， 字字句句都像是钢刀，扎得戈妈心口生疼。 戈副政委神情还算淡定，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要不连累他就行， 至于小薇送她去改造几年，到时候等风头一过，他再找一个由头给她接回来就是了。 想来小薇是能理解他这个父亲的。 调查组组长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对了，现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关于任务提前泄露一事，我们需要做个详细了解。” 戈副政委满脸惊愕：“什么任务泄露？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辩解，在看着调查人员拿出的调查命令，颓然的泄了气。 戈副政委紧紧捏着拳头,事已至此,只能跟着他们离开, 他理了理衣服，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自己往调查处走去， 调查人员本也不打算用强，到底身份不一般， 客客气气的跟在后面。 临走前，放下来戈薇同志的处罚文件和知青下乡报名表， 报名表赫然显示已经报名成功， 上面填写着具体的下乡地址----向阳公社土沟坡胜利农场。 戈妈哭的不能自已,女儿要被送到大西北,丈夫又被调查组带走了,她觉得天都塌了, 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趾高气昂的劲儿, “呜呜呜呜......”一把抱住女儿嚎啕大哭, 戈奶奶这才到就遇到这样的事,险些站不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一看小孙女心虚躲闪的目光, 人老成精的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丢下包裹，冲上前去。 第 81 章 搅家精 戈奶奶多年的忍耐再也维持不住,对着孙女怒斥： “你这个糊涂东西！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看你爸要是被你给毁了，以后你还能不能继续趾高气扬！！！！！” 伸手去拉戈薇，想让她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戈薇好累，她已经几天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急于逃离这混乱，慌乱中一把推开了追着上楼梯的奶奶。 戈奶奶被推得猝不及防，加上年纪上来了，手脚反应迟钝，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向后仰倒。 失重感裹挟着尖锐的恐惧袭来，戈奶奶余光里都是石阶的棱角，只要撞上必定头破血流。 仓皇间，戈爷爷猛地扑上前，双臂死死抵住老伴后背。 两人踉跄着在栏杆上撞出闷响， 戈爷爷右脚重重磕在台阶上，‘咔嚓’一声，却仍咬牙将老伴稳稳托住。 戈奶奶一回头就看到老伴脸色煞白。 她扶着栏杆，手脚发抖，心有余悸:“你......你这个不孝孙女！” 戈薇慌乱地看了一眼，转身跑上楼，“砰” 的一声关上房门， 把外面的混乱与责骂隔绝开来。 留下家中的一片狼藉。 戈奶奶看老伴右脚这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发红发肿, 浑浊的眼睛里烧着怒火，死死盯着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门。 强压住怒火，对着楼下的儿媳妇吩咐，“你还愣着干什么？送医院啊！！！” 都是老二夫妻整天惯的，早就说过她的性子太毒，应该好好教育， “你和老二非要护着，看看都成什么了？” 看着儿媳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模样，眼眶里满是嫌恶。 “一天天这副样子,全是那上不台面的小妾做派。” 戈爷爷也看不上这个儿媳妇,但现在这可不兴说这些, 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少不得给他们扣上封建余孽的帽子。 戈爷爷扶着老伴慢慢挪动，“少说两句。” “我知道你生气，但都到这地步了，再吵也无用。” 轻轻拍了拍戈奶奶气得发颤的手掌，眼中剩下都是无奈与担忧，“先陪我去医院，其他的......等老二回来再说。” 也幸好他们来了， 要是不来，都不知道留下这母女俩会不会再作出什么幺蛾子。 “咱们得顺顺利利将孙女给送上火车......” 戈奶奶立时明白，收了声，眉头拧成个死结。 儿子被调查组带走，前途未卜； 老伴的脚，这会儿肿得像发面馒头，连站起来都要人搀扶。 加上楼上房间那个不省事的孙女,和楼下那个只知道哭的儿媳妇。 戈奶奶只觉心口堵着团棉花，喘不过气来。 将老伴慢慢腾挪到客厅，安置在沙发上， “去医院......没听懂吗？！”戈奶奶经过长途跋涉加上一来就遇到了这事，这会儿眼球里布满血丝。 “你闺女把我推下楼梯，你就知道哭？！” “老头子伤成这样，你瞎了还是聋了？！” 一身的小家子气。 哭哭，就知道哭，看她还是不理会人, 四下扫视一番，猛地窜过去，戈妈宝贝的留声机被她高高举起， “哐当” 一声巨响，留声机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止住了哭声， 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火的婆婆。 戈奶奶喘着粗气，指着儿媳妇破口大骂， “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闺女！看看把这个家害成什么样了！” “现在就去挂号！ 再耽误一秒，我这条老命就跟你们母女耗到底！” 要不是她第一次来桐城军区,不知道医院在哪里，谁还和她废话。 戈家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邻居们，大家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七手八脚将人背进了医院。 挂号、检查，缴费一系列下来,戈爷爷都已经包扎结束，这孙女还是一个人影都不见。 这会儿送人来的邻居去训练的训练,去上班的上班,已经走完。 戈奶奶也不再藏着掖着, “真不愧是你生的，搅家精一个，目无尊长......” 戈妈面对婆婆对女儿的骂声，死死攥着衣角， 脸上却强挤出笑来，低声赔礼道歉： “妈,小薇只是一时糊涂，脑子犯浑了才会不小心推您......” 她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婆婆喷火的眼神， 转头望向熙熙攘攘的门口， 她已经拜托邻居带话给女儿,正盼着戈薇突然出现救她于水火， 嘴中也不忘记为女儿继续开脱,“她肯定是吓坏了，这会儿躲起来不敢见人，等我找到她，一定让她给二老磕头赔罪......” 话尾虚虚地飘着，连她自己都听出了言不由衷， 可比起女儿的丑事闹大，这点自欺欺人的体面，是她仅剩的遮羞布。 看婆婆不买账，只得提起下乡的事情， “小薇她这会也可能是在家里面收拾下乡的东西,才没有过来,她心里是记挂着二老的。” 戈奶奶一听这个更是火冒三丈， “她的记挂我们可要不起,” 一家子因为她都快散了， 今天要不是有老伴在，她还有没有命都不一定。 看老伴吃了药，脱臼的地方已经固定，看着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戈奶奶心下稍安， 儿媳妇的话，到是提醒了她，那个搅家精还在家里面呢。 调查组的人已经说明，明天7点的火车到西北， 她得回去看住了， 指使起儿媳妇来,“你去借一辆车来，到时候把你爸推回去。” 戈妈一脸的不情愿，她什么时候求过人？？ 站在一旁不愿意动， 戈爷爷和老伴一样也生怕小孙女又搞出什么事情来，当务之急是先回去。 戈爷爷轻轻拉了拉老伴的衣角， 低声道：“医院我瞧见有拐杖，买一根来就行，我不用右腿使劲儿，能撑着走就行。” 他眼神瞥向一旁的儿媳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在这节骨眼上，让儿媳妇去借车离开他们的视线，实在叫人不放心。 以他对这个儿媳妇的了解，她向来是百分百听她那个宝贝女儿的话。 如今戈薇犯下大错，谁知道儿媳妇单独回去会不会听了戈薇的撺掇，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 82 章 人不见了 想到这儿，戈爷爷开了口 “老二媳妇，麻烦你去给我买根拐杖来。” “医院里应该就有卖的，快去快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儿媳妇，警告她不要耍什么花样， 戈妈对公公向来惧怕， 公公在家说一不二，退休前是机械厂的厂长， 那一身的威严即便现在也未曾消退半分，身上自带的气势让她连反驳的念头都不敢有。 她瑟缩了一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的爹，我马上就去。” 说罢，转身脚步匆匆地往骨科方向跑去。 戈爷爷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疲惫。 只希望事情别再横生枝节。 “画画，画画，可以了，我们过去吧，” “你看什么呢？” 叶书礼顺着妻子的视线望去，大厅门口有一对老夫妻正慢慢往外走去， 其中一人拄着拐杖， 李之画回神， 因为听了全过程，　瞬时间心情好得不得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 忙扯了男人坐下，凑在男人耳边，声音雀跃，“你看你看，那门口拄着拐杖的看到了吧。” 叶书礼点点头， “那是戈薇的爷爷奶奶，” “戈薇明天早上就要送去西北农场了，” 李之画高兴的当然不止这个， 也不卖关子，继续分享道：“那脚就是因为戈薇才弄脱臼的。” 那天文工团招工考试的时候，李之画就听到苏团长碎碎念戈薇是‘搅事精’， 现在又听戈奶奶称她为‘搅家精’， 心里忍不住感慨:戈薇果然是不负别人对她的评价。 李之画知道举报自己的人不好过，比三伏天喝了冰水还要舒坦， “你知道吗？.....” 李之画正说着觉得嗓子有些干，拿起水杯喝了几口， 看着妻子亮晶晶的眼睛， 看她开心，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 叶书礼也跟着开心起来， 忍不住就想要逗逗她，“我不知道，画画，”声音缱绻。 李之画斜倪了男人一眼，没好气道：“他们刚就在我旁边商量要回去守着戈薇，还要,还要......” 被男人一打岔，都忘记要说什么了。 “反正就是非要让戈薇下乡吃苦头不可。” 叶书礼看她炸毛，忍着笑意,开口附和道： “嗯，是值得高兴，谁让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举报。” 李之画立刻回给他一个 “英雄所见略同” 的眼神，唇角的弧度重新扬了起来， 大早上就撞上这等喜讯，李之画只觉胸腔里像炸开了串小鞭炮，噼里啪啦欢快得不行。 而戈家这边，戈爷爷拄着拐杖，戈奶奶扶着他的胳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推开家门，一眼就看到楼上小孙女的房门大敞着，屋里一片狼藉， 戈奶奶跑上去一看， 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大开，衣架歪歪斜斜地挂着， 床上只散落着几件皱巴巴的衣裳，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戈奶奶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这孽障......还真跑了！” 这要是跑了，那儿子还能不能出来？ 戈妈的目光却闪过一丝窃喜，心里暗自想着：女儿跑了，是不是就不用去西北农场吃风沙了？ 没等她高兴两秒，戈爷爷就冷冷开了口。 “我虽然不知道你闺女除了举报别人，还牵扯了什么。” 戈爷爷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在戈妈心上，“但，现在已经连累了老二，这会儿她跑了，老二会怎么样还俩说！” 他猛地咳嗽两声，双手死死攥着拐杖，指节泛白，“她这一跑，就是畏罪潜逃！到时候，老二的罪名想来只会更重！” 这孙女真还就是来讨债的，这老二媳妇也不是一个能拎得清的，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沾沾自喜， 脑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些什么， 这么多年就这做派怕是得罪了不少人都不自知。 戈妈的脸上的喜意瞬间消失殆尽，刚升起的那点侥幸被彻底打破。 戈奶奶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沙发上，老泪纵横：“作孽啊......这可怎么是好！” 屋内一片死寂。 戈爷爷到底经历过大场面，率先回过神来， “老二媳妇，你去看看家里面的存折还在不在，还在就拿下来。” 戈妈一下子像找到了主心骨， 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跑上了楼， 到房间翻箱倒柜，从衣柜最里面的夹层中拿到了家里面的存折， 戈爷爷结果一看就知道人没有跑远的打算，连家里面存折都没有拿， 再打开看余额，就知道他们平日里没少花用， 瞅了一眼就递给了老伴，“你替老二拿着，这以后要是老二出事，就是他们的家底。” 要是没有出事，更得替儿子拿着，照他们这个花法，以后真要有事，还能剩下什么？ 思量着人应该跑不出军区， 早上那些同志将人送走就离开，既没有派人看守，也没有其他提醒，只能说明他们就不怕人跑了。 转向儿媳妇盘问起来， “你闺女在这个家属院和谁比较亲近？” 戈奶奶这会儿平静不少，一听，老头子竟然连名字都不想提及， 以前孙女再怎么作，老头子都只是叹息，虽不喜欢，但还一心为她打算， 真真是作孽啊！！ 戈妈仔细想了想，惊喜起来， “会不会在梁语茹那？” 戈爷爷惊讶，“梁家现在也在这个军区？” 戈妈点点头， 戈爷爷却觉得不太可能。 他去过老二家之前的大院好几回，梁语茹那小姑娘每次见着那个孽障都绷着身子，眼底藏着的恨意都要溢出来。 就凭这，要是戈薇还敢找上门，人家怕不是会大巴掌呼出来。 于是再次询问， “你再想想，还有吗？” 戈妈电光石火间想到了王振华， 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公婆要是知道小薇还抢了别人的对象，肯定得生气。 “快说！！！”戈奶奶催促， 不用猜也知道这母女俩能干什么好事？ 但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小薇还有一个对象，也，也是这个军区的，” 戈爷爷直接无视儿媳妇脸上的不自在， 开口本想直接让到对象那里去找， 但转念想到梁家夫妻对那个孽障有几分疼爱， 最终改变了主意，转而吩咐道老你和老二媳妇走一趟，都去找找。 他神色冷峻地警告儿媳妇，“告诉她，没有介绍信，她哪儿都去不了。” “出了军区，她只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 第 83 章 李同志，你可真是有福气！ 医院里，目送戈家人离开， 李之画跟着男人到了妇产科， 被护士带着去做各项检查, 叶书礼破天荒一个人，留在了妇产科办公室， 等李之画做完检查回去的,林医生一看到李之画大大松了一口气，拿起水杯就是狂饮, “李同志,你可真是有福气！”林医生放下水杯，语气欣慰又高兴， “你丈夫抱着书追着我问了快1小时，从孕后期饮食搭配到胎动监测，连孕妇衣服怎么选都要问个明白。” 本来好不容易过了早上的就诊高峰期，林医生还想着能歇口气呢。 谁曾想李同志的丈夫问起事无巨细， 竖起大拇指，“我做妇产科大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你丈夫这么贴心的，这么多孕妇就没一个能跟你比的。” 李之画这才明白了叶书礼单独留下来的原因。 扫过男人手里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 感受到旁边小护士羡慕的目光， 李之画心里面明白，这是‘西瓜孕肚’的效果， 这才是让男人真正体会孕期艰辛的 “杀手锏”。 之前男人虽也上心，但需要她表现出来男人才会在意，就比如她浮肿明显的双脚， 其他身体的不适，他从未主动察觉过。 “嗯，能嫁给她是我的福气，”李之画目光柔和，却是看着肚子里的宝贝，心里面胀胀的。 “他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做的。” 没有过多夸奖,倒是调侃起林医生“他很棒！！！但，林医生您可别藏私，到时候受累的可是我。” 林医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妇产科每天来往的都是孕妇，好一点的家里面的老人一起，孩子爸爸很少见到， 她都快忘记了生孩子本来就不只是孕妇一个人的事情。 叶团长也只是做到了他该做的而已。 想着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哎哟，瞧你说的！我哪会藏私？” 她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张泛黄的纸，密密麻麻写满笔记，“这是我和周主任单独给你整理的，除了常规注意事项的其他部分，” 她和周主任是多年老同事，两家又是邻居，周主任早早就打过了招呼的， “你爱人问得仔细，我答得也不敢马虎！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来科室找我。” 俩人都熟识了，李之画自然也不客套， 李之画笑意正浓，接过林医生递来的笔记，打趣道：“往后孕后期能少遭些罪，全仰仗您和周主任了！” “等孩子生出来，高低得带来给你们敬杯糖水！” 李医生忍不住虚虚点了点李之画，“尽会促狭，等孩子能敬我们糖水，那得等多久去了？” 说完这才拿起孕检报告单，指出李之画各方面保持都不错，低血糖也好了不少，以后可以减少糖分摄入。 出了办公室， 叶书礼垂眸望着妻子。 本以为会等来埋怨的话语，可她只是安静地翻看着医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突然惊觉，自己为她做的不过是零星半点。 “画画，我明天要去出任务了。” 李之画早有预料，随意点点头。 感受到男人盯着自己不再言语, 目光这才放到了一旁的叶书礼身上， 对上男人眼底的愧疚， 李之画抬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臂，“别总记挂着我，你身体才刚好，千万要当心。” 叶书礼心里面热热的，很想抱一抱她，可惜如今在外面，不能孟浪。 最终化作一句坚定的承诺：“嗯！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受伤。” 李之画自觉关心到位，将东西一股脑塞给男人， 心里面吐槽：这还不如和容姨一起来体检呢。 嘴里落下一句，“医生说孩子和我都很健康,你放心吧，家里面还有容姨呢。” 一想起容姨，李之画脚下的步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香喷喷的小炒牛肉和牛肉汤，她来了。 叶书礼看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妻子， 对着妻子的后脑勺，叶书礼总觉得她对自己即将离开家里去执行任务，没有太多不舍。 按理说，他应该感到欣慰， 作为家属，妻子的淡然从容意味着她足够坚强，既能理解军人的特殊性，也能照顾好自己和家庭。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反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李之画敏锐感受到了男人的变化， 对上男人略带失落的目光， 李之画轻咳一声，抬起脸望着他，不舍道：“你说的尽快回来，可别食言。 我和孩子每天都盼着你，要是再受伤了，我可不依。” 叶书礼嘴角微翘，刚刚的失落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大踏步跟上了妻子。 ‘果然画画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只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直说。’ ‘画画这么需要自己，他得在离开之前将家里面安排妥当。’ “画画，回去我给家里面打几个架子吧？” “架子？” 李之画侧身看着身旁干劲满满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你时间还够吗？” 叶书礼认真道：“够的，走之前就能做出来。” “这样你就不用一直弯腰拿东西了，腰能舒服不少。” 之前是他疏忽了，一心扑在训练上，连妻子不便都没有注意到。 李之画十分满意他的觉悟，笑意盈盈地凑近他，“书礼，你真的太好了，事事都替我考虑周全。” “要是没有你，往后我可怎么办呀？？” 叶书礼嘴角再次翘起。 李之画瞥他一眼，不忘关心他，“那你也得记得劳逸结合，别累坏了身子。” “不知道你会不会做摇篮？” 这一代，家家户户都用一种竹子编制的摇篮，又透气又舒适， 一个摇篮传几代。 老辈人都说，摇篮是血脉的延续 —— 孩子在摇篮里牙牙学语，转眼间为人父母，又将自家孩子轻轻放入； 待孙辈诞生，摇篮依旧稳稳当当，继续摇晃着新的孩子。 人走摇篮还在。 叶书礼：“会，等我出任务回来就做。” 又安排出去一件事，李之画心中异常平静。 她轻轻抚上小腹，指尖感受着隔着薄衫传来的温热，心中暗想。 让他多为腹中的孩子投入些心思，养成习惯， 让他时不时记挂，再合适不过。 不管以后她和叶书礼会不会离婚，肚子里的孩子都必须是叶书礼最在意的， 在意，才是保证孩子得到应得的一切的开始， 第 84 章 决不认命 李之画拉拉叶书礼的袖子，语气中尽是欣喜， “孩子知道是爸爸亲手做的，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咱们也像别人家一样把摇篮一代代传下去，让小辈们都知道，他们的祖辈是个心灵手巧、疼爱孩子的好父亲。” “到时候一家人围坐一起，讨论起来，多热闹！！” 叶书礼跟着想到那一幕，只觉得分外窝心， 恨不得任务快点结束，他能早点给孩子做摇篮。 回到家中， 刚一推开院门，容姨欢喜地扯着嗓子喊道：“可算回来了！快洗手吃饭，饭菜都给你们热着呢！” 说着，她迎上来，扶着李之画往饭厅走。 落座后，容姨往李之画碗里添着牛肉汤， 瞥见桌上的体检报告，她放下汤勺， 拿起仔仔细细地逐行查看，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脸上露出笑容：“好，好！一切正常就好，这下我可算能睡个踏实觉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艰难，更何况还是双胎。 心里面难免记挂着睡不着。 容姨放下心来，把小炒牛肉和一碟子小菜放到她跟前来，“画画，下午还去上班吗？” 李之画喝下口中的汤：“上的。” 容姨看了看日历，今天周六，上完明天也能休息了。 又算了算日子，这个得提前准备，双胎一般都不会足月生产。 到时候已经入冬，坐月子有火炕也不会遭大罪。 “画画，等会儿我叫你，咱们还能午休一会儿。”叶书礼担心她不睡午觉下午会困，开口道。 午休时间，刚好够他到后勤部淘换一些做架子的工具和材料。 等晚上训练回来，就能按画画的需求，做架子。 李之画喝着热热的牛肉汤，鼻尖冒出了细汗。 炖得软烂的肉块吸饱了药材的醇厚， 再吃一口酸酸辣辣的鲜嫩牛肉片。 心里面满足，早上的寒意也慢慢驱散。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全然顾不上回答。 ...... 此时，将戈家搅翻天的戈薇，正窝在王振华申请的家属楼， 慢条斯理地吃着王振华打包回来的饭菜。 看着饭盒里清一色的素菜，戈薇不满：“怎么连个肉星子都没有？” 一边挑挑拣拣，一边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全然没注意到王振华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 这房子原是王振华准备和梁语茹结婚才申请的婚房， 房子刚批下来，两人就因戈薇的介入分了手。 如今倒好，戈薇拿着钥匙鸠占鹊巢。 早上等家里人都上医院后，戈薇越想越害怕，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找上了她往日里最看不上的王振华， 挑剔的看了这个小房子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我愿意嫁给你了，你马上打结婚报告吧。” 王振华刚刚拎着午饭进门，就都看到大摇大摆在餐桌前坐着的戈薇， 吓了他一大跳。 一开始他带戈薇来的时候，比起梁语茹当初的满心欢喜， 戈薇虽没有明说，但是王振华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嫌弃， 在王振华看来这分得的2室一厅已经很好了， 干净明亮，还是楼房，稍微改一改还能在客厅再隔出一个房间。 但转念想到戈薇家住的小楼，想着戈副政委，这才咬咬牙将钥匙拿了一把给她。 如今后悔不已。 如今又听戈薇命令自己娶他，他险些呕死， 王振华强压下心底的烦躁，挤出笑容哄道：“小薇，我当然想娶你，只是现在真不是时候。” 戈薇猛地放下筷子，高高在上质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 看着眼前的戈薇，王振华满心懊悔也无处去说。 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立马提出分手， 当初为了她放弃梁语茹，如今她在家属院声名狼藉，还成了军区重点关注对象。 自从举报事件传开，院里流言蜚语不断，说她心思歹毒的就不少。 更要命的是，领导专门找他谈话，严肃警告这次事件军区极为重视，让他务必处理好个人问题， 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就算现在结婚，戈薇下乡的事也无从改变 —— 这已经是看在副政委的面子上才有的 “知青优待”。 戈薇却只觉得王振华虚伪，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请问王振华是住这里吗？” 家属楼房用普通红砖砌成，隔音效果极差。 戈妈的声音裹挟着楼道里的穿堂风清清楚楚传进了客厅。 戈薇捏着筷子的指尖瞬间冰凉。 “就在前面这栋的3楼，哎呦，我带你们上去！”几个邻居正踮着脚扒在楼梯口蛐蛐戈薇和王振华， 一看风尘仆仆的戈奶奶和眼睛红肿的戈妈，邻居二话不说就往前去带路。 王振华那可是最近家属院茶余饭后的话题中心， 这找对象和喝水一样的简单， 先前和梁司令家的小孙女看房时羡煞众人， 如今又传出和戈政委家女儿的纠葛，这现成的热闹，谁肯错过？ 还不等戈薇有所反应，木门就被拍得啪啪作响， 戈妈苦口婆心的声音传了进来,“小薇，快开门，下乡也只是一时的,你爸爸不会不管你的。” 戈妈此刻已经心力交瘁。 来找王振华之前他们先去的梁家，结果连门都没有让进去， 才过去短短半个月不到， 梁家居然真的说不让进门就不让进门， 就因为小薇抢了梁语茹的对象？ 戈副司令正在家中，梁妈见戈妈满脸疑惑地追问，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叹着气表示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直到戈妈再三追问，才从她支支吾吾的话语里得知， 梁家闭门谢客，不接待戈家人竟是戈副司令特意交代的， 以前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事情多了去，比这严重的都有，为什么这一次就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这让戈妈满心困惑又不知所措。 “戈副政委的闺女要去下乡了？”旁边凑热闹的一个小媳妇忍不住惊呼， 她前段时间孩子生病，一心都扑在孩子上，还不知道戈薇被调查组带走的事情， “他家不就这一个闺女吗？” “不都说独生子女家庭的孩子不用下乡？” 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通过木门传到了戈薇的耳朵里面， 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眼睛大亮， 军区没有将事做绝，父亲的颜面终究还是为她留了一线生机！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认命！！ 第 85 章 谁说你是独生子女的？ “小薇，快和妈回去吧。”戈妈语带哭腔， 众人都忍不住唏嘘， “啪嗒” 一声，门栓被拨开。 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 翘首以盼的邻居们一听到声音，赶紧都噤了声。 吱呀声中，一道细长的缝隙缓缓打开，透出屋内人影的轮廓， 待看清屋内景象，众人呼吸一滞------戈薇与王振华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四下陷入诡异的寂静， 一道道目光像探照灯直直投向二人， 带着审视、揣测，更夹杂着按捺不住的八卦兴味， 戈妈满心都在琢磨梁家的事，丝毫没留意周遭变化。 可戈奶奶眼神犀利，一眼瞥见屋内情形，顿时气得浑身发颤，眼睛中怒火快要包不住。 心中又急又怒：戈家的名声都快被这不肖孙女败完了！！ 霎时间， 大家默契地纷纷远离戈奶奶，生怕被她迁怒。 毕竟戈副政委在部队里地位不低，家属院众人平日里都要仰仗几分。 谁都不想因为这档子事得罪戈家， 担心一个不小心，自己家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 他们远远站在走廊两边， 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小声议论，眼神却时不时往这边瞟，既想看热闹，又怕被牵连， 有那会来事的，立刻赔着笑脸凑上前，好言劝道：“老姐姐消消气！” "年轻人不懂事，兴许就是说说话，哪能真闹出什么乱子？" 边说边用眼神示意众人，脸上堆满关切，既不得罪戈奶奶，又暗暗给戈薇留了几分余地。 众人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开始劝起来。 “指不定这里头有误会呢！气坏了可怎么使得？咱们慢慢说。” 张婶忙不迭地点头，眼角堆起讨好的笑纹：“对对，肯定都是误会！” 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王嫂的胳膊，高声道：“你看这衣服都好好穿着，哪能算个事儿？” 王嫂心领神会地凑过来， 一边观察，一边赔着笑：“就是就是！咱们都住一个家属院，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保准不会出去乱嚼舌根！”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望向一旁脸色紧张的戈奶奶。 戈奶奶接收到她们的好意，点头感谢，实在是挤不出笑容来。 戈妈怕她再跑了，死死拉着闺女的手不放。 戈奶奶狠狠剜了眼屋内的戈薇，余光扫过四处张望、交头接耳的邻居。 她喉间的怒骂几次要冲出口，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老二还要在部队任职，往后一家人都要在这家属院里生活，若是闹得太难看，不仅戈家脸面尽失，更会影响儿子的声誉。 这般想着，她重重吐了口气，将满腔怒意化作一句从齿缝间挤出的狠话：“回家再收拾你！” “还不走？？？需要我这老不死的请你不成？” 戈薇想到自己是独生子女，稳操胜券，高高扬起下巴扫过四周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 ‘哼！想看笑话？偏不如你们的意！！’ 反正她在家属院已经没有名声可言， 全然不顾戈奶奶阴沉的脸色， 更不在乎周遭那些或震惊或鄙夷的目光， 甩开戈妈的手，大踏步就往楼下走去。 “小薇？？？”王振华在身后急切呼喊，声音里带着慌乱与不解。 戈薇只冷冷勾起唇角，眼中轻蔑完全不加掩饰。 没用的男人，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她挺直脊背走远，徒留众人面面相觑，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戈奶奶走出几步，转头见儿媳妇呆站在原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训斥出声：“你闺女都走了，还不赶紧追上去！” 等着她又躲起来，让全院子的人都看戈家笑话吗？ 话音未落，她余光瞥见客厅桌上随意摆放的包袱，上面还搭着戈薇今早穿的外套。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一把拽起包袱甩到儿媳怀里： “把你闺女的东西都带上！在这儿杵着现眼，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急匆匆追着戈薇而去。 迈进家门，戈爷爷满脸寒霜坐在沙发上， “站住！” 苍老的声音震得门框都跟着发颤， 戈薇却只是慢悠悠转过身，脸上漫不经心， 戈爷爷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攥紧手中的拐杖，明明是军区大院里长大，怎么就成了这自私自利的性子？ 他才来军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倒是听了不少。 就因为一份工作，这孽障随随便便举报人家女同志， 举报就算了还牵扯女同志的丈夫， 那可是现役军人，还是手握实权的团长。 听其家里在京都根基深厚， 她怎么敢的？ 还有梁家，两家原本那么好的关系.... 都是他们戈家教女无方, 他就不应该因为看不上这母女俩就敬而远之, 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 害人害己, 说到底，这都是老二造孽的报应！ 杵了杵拐杖： “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明天一早坐火车去西北！” 戈爷爷下死命令，偏过头不愿再看她，只当眼不见为净。 戈薇却嗤笑一声，完全没有了往日在老人跟前的小心讨好：“我是不会去的！” 那种那地方谁爱去谁去， 听说不仅风沙满天飞，还没有水，一个月都不一定洗一次澡， 她本来长的本就不算出挑，五官寡淡，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就是还算白净的皮肤， 这样要是去了西北，风吹日晒的，不出半月，这层引以为傲的 “优势” 怕也要变得粗糙黝黑， 到时候，她就真的毫无长处可言了。 想到这，戈薇攥紧衣角，打死她都不要去西北。 “军区已经给你报了名，那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戈爷爷呵斥， 如今军区直言容不下她这尊大佛，她难道还想耍什么花样？ “我爸可只有我这一个闺女，独生子女不用下乡！” 戈薇认为握住了最大的底牌，理直气壮。 戈爷爷却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想破开她脑袋里看看都装着些什么， 那又不是简单的下乡，是军区给的处罚！ 狠狠跺了下拐杖： “你，个孽障！” “我爸以后可还靠我养老！” 戈薇梗着脖子，一脸有恃无恐。 戈爷爷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谁说你是独生子女的？” 第 86 章 字面意思 话音未落，门 “砰” 地被撞开， 戈妈抱着包裹跌跌撞撞冲进来，“爸，你这话什么意思？” 戈爷爷看了母女俩一眼, 淡淡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老二媳妇，上楼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目光又收回投向戈薇，“收拾好了，明天利索去火车站，” “你要是乖乖听话，不连累你爹，到时候他还能使劲儿把你给调回来。” 话锋陡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是死活不去，那也成，军区这么多战士，总会有人能‘请’你上火车！” 说罢，他重重冷哼一声， 老二这女儿全然是已经废了， 绝对不能让她再继续留在军区。 这部队里面的人就没有是吃白饭的，她再搞出什么事情来，老二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看来是时候把孙子带来，他和老伴也少不得留在桐城坐镇。 戈薇见爷爷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从来没有过， 以前对自己，最多是没有对其他堂哥堂弟的喜爱， 但是家里面只要堂哥堂弟有的，她也会有，会一碗水端平， 有时候还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孩还会格外多一份。 她从小就察觉到爷爷奶奶不喜欢自己妈妈，顺带着也不喜欢自己， 寒暑假，偶尔回爷爷奶奶家， 不管她怎么努力讨好卖乖都没有用， 但是她也清楚，哪怕爷爷和奶奶他们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无视自己， 可因为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是父亲血脉的延续， 这份独一无二的身份便是她最大的底气。 所以心里面对于他们的忽视，并不以为意。 如今看着爷爷的目光，她敏锐的发觉好像不一样了， 况且她不是独生子女，那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戈薇将目光投向了戈妈，想要寻求答案。 戈妈似乎想到什么，眼神飘忽，不断喃喃自语：“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生了孩子？” “是不是她？白依然！她生了孩子是不是？” “我就知道她不要脸，都已经分开了，还要膈应人！！！” “你住口，依然也是你配说的？”戈奶奶厉声打断，眼中嫌恶更甚。 当初老二和白家小闺女结婚，大院里面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戈奶奶对从小看到大的儿媳妇，那更是哪哪都喜欢得不得了。 又孝顺又有能力， 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机械厂的研究组长， 还是难得的大学生， 她都不知道多少次幻想着,老二媳妇生的孩子会有多么出色， 盼着这孩子能像母亲一样，天生就有读书的灵气; 又或是继承母亲的好皮囊，气质出众，往人前一站，便叫人挪不开眼。 自老二结婚一想到这些，她都能半夜笑醒。 老二夫妻一直恩爱， 更因此，老二心疼他不能时常陪在儿媳妇身边，特意商量的晚几年生孩子。 她虽然渴望抱孙子，但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婆婆， 自然也没有催促， 谁能料到，行事谨慎的老二竟毫无征兆地把在文工团工作的戈妈领回了家， 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事先连半点风声都没透露。 说不小心看到了戈妈后台换衣服， 坏了人家的名声， 戈妈觉得没脸见人，直接吞农药自杀， 是同寝室的同事发现送的医院，这才救了一命。 醒过来就抱着当时的戈副政委哭得不能自已， 看着戈妈楚楚可怜的样子， 又听她口口声声爱慕自己许久， 一副不能嫁他，她也活不成的架势， 戈副政委立时就动了恻隐之心，头脑一热就将人带回来老家， 在他心里，白依然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没有他，白依然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她还是机械厂的技术骨干，就算是离婚，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更何况自己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 父亲母亲都疼爱白依然， 家属院众人也喜欢她， 白依然必然不会受太多委屈。 他们还没有孩子，白依然就算再嫁也没有累赘，离婚再合适不过。 白依然神情淡漠的看着抱在一起的男女， 女人柔柔的靠在自己丈夫怀里， 看着丈夫闪躲的眼神，以及桌子上的离婚报告。 白依然只觉荒诞。 “不要随意将你的心交给丈夫，特别是戈正威还是一个当兵的，哪一天不一定就会牺牲。” “你还小，你听妈的，能靠得住的男人很少。” “吃亏的多数还是我们女人。” “......” 出嫁前母亲的话字字句句在耳畔反复回响。 万幸她历来就听母亲的话， 因为母亲是家里面最聪明的人， 也因为母亲她才能上大学， 又因为母亲她才进的机械厂待遇最好的研发部门...... 白依然裹着臃肿棉服, 戈副政委自然没有留心到妻子的肚子， 那是他上次出任务路过留下的， 当时的男人还是一句句的甜言蜜语，一起耳鬓厮磨。 称很快就能接白依然去随军， 还在心疼妻子会因此放弃机械厂研发工作...... 因为戈副政委直接带着人找的白依然，当天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等戈爷爷和戈奶奶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戈奶奶急火攻心，直接进了医院。 她半辈子过去，才知道，自己生的儿子居然是这样一个混账东西， 对不住白家，更对不住依然那孩子..... 这么些年， 白依然不想被打扰了清净， 他们就一直帮忙瞒着，孙子就在跟前长大他们很是满足， 戈奶奶目光不善看着戈妈： “你才是死皮赖脸插足的第三者，依然你还不配提及。” 就她那手段，骗一骗精 虫上脑的老二还行，根本值不得推敲。 “那是我戈家名正言顺的孙子，” 戈妈摇摇欲坠， 戈薇非但没有认为戈妈做法有任何不妥， 反而觉得戈妈做得合情合理。 在她的认知里，信奉好东西从来都不会从天而降， 只有靠自己主动去争、去抢，才能牢牢攥住想要的一切，哪怕手段不光明又何妨？ “不对，我家户口本上，根本没有这个人。”戈薇反驳， 上次招工考试，她还用过家里的户口本,上面只有自己一家三口。 第 87 章 '识时务' “户口本是活动页！” 戈爷爷不想多和他们废话，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当初孩子本要落在前儿媳妇的户口上， 可戈爷爷眼光毒到，一眼就看穿了老二的潜力。 知子莫若父，他清楚自家儿子心气高，骨子里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绝不是甘愿屈居人后的性子， 只要有机会，迟早能在事业上闯出一片天。 虽说儿子在处理和戈妈的感情问题上犯糊涂， 不过在戈爷爷看来，这不过是男人改不掉的劣根性，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思来想去，戈爷爷深知孙子的前程不容有失，户口更是关键。 为了给孙子日后的发展扫清障碍，也为了让孙子能有更好的前途， 他多方打点、四处奔走， 又特意找了前儿媳和白家人一起商量，分析利弊。 哪怕对于白依然而言，她不愿意再嫁，那她的儿子是军人子弟， 能给她挡去不少的麻烦， 最终在孙子一周岁前，将孩子的户口改落到了老二名下。 为孙子的将来铺好了路。 不管是进机械厂还是走老二的路子， 孙子选择起来都游刃有余。 戈爷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你要是再不安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 他顿了顿，“我是不会让老二捞你回来的！” “到时候你在西北吃苦受罪，可别怪我没提前警告过你！” “孙子我多的是，不多你一个。” “至于老二，除了你，他还有儿子！养老还轮不到你。” “我劝你，尽早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戈爷爷目光看向戈妈，“以后我们会住进来，家里大小事自由我们操持。” 一锤定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现在带着你闺女上楼收拾行李。” 戈妈缩了缩，明白她那一套对公公婆婆无用， 又没了长此以来的倚仗， 听到公公吩咐立马灰溜溜拽着女儿上了楼， 在这个家里，公公一旦做了决定，就如同铁板钉钉，任谁都无法撼动半分。 这么多年过来，她清楚地知道， 往日婆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不愿与她们计较。 当初自己能顺利嫁给丈夫， 全靠白依然那个女人对丈夫的厌恶，不愿意再和丈夫在一起过日子。 要不然，凭她和丈夫先斩后奏的行径，婆家岂会轻易放过？ 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如今女儿下乡已经注定, 还不如趁时间还来得及，多收拾一点用得着的东西。 ...... 下班后, 叶书礼在居委会办公楼前接上了李之画, “怎么了？？” 李之画无精打采。 听叶书礼问起，李之画怕刘盈破坏军婚的事情又刺激到他，“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我们快回去吧，我还等着看你做架子呢。” 李之画现在脑海中都是下午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人， 文质彬彬，普普通通的长相，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整个人透着种书卷气的文弱。 唯有精致老旧的小皮鞋和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能窥见她曾经爱精心打扮的影子。 当她提出领养刘盈孩子请求时，声音寡淡，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也瞧不见悲伤，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应该吃什么。 这份异于常人的平静，像是来接亲戚家的小孩，而不是丈夫出轨生的孩子。 李之画下午刚去上班，就被刘盈出轨事件的后续处理缠住了手脚。 由于事态严重，刘盈和她的出轨对象双双被判处入狱，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正商量孩子归属问题， 面对那个刘盈出轨生的孩子，杨家二老态度异常坚决。 那孩子跟他们杨家没有关系， 他们绝不可能再养！ 军区的意思就在桐城找一个人家收养，或者是送去福利院。 谁也没想到，刘盈出轨对象的妻子一个人找到了军区， 要求领养刘盈生的那个孩子， 女人接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婆家早就对她冷眼相待，怨言不断。 得知丈夫背叛家庭，出轨对象竟是军人家属时，她心如乱麻。 如今丈夫身陷囹圄，等他刑满释放，她也快年过半百，生育能力早已衰退。 更糟的是，她没有稳定工作，一直依靠婆家生活，大女儿再过几年就要谈婚论嫁。 背着三个女儿哭过一场， 她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女儿跟着她受苦！ 反复权衡后，她终于向婆家提出将孩子接回抚养的想法。 这个提议一出，瞬间化解了家中凝滞的气氛。 公公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久违的笑容，婆婆也破天荒地主动往她碗里夹菜，原本冷言冷语的小姑子，见了她也会笑着打招呼。 曾经积压的不满与抱怨似乎从未存在过，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让她恍惚间知道，这个孩子或许真能成为维系家庭的纽带， 即便，背后藏着她难以言说的苦涩。 女人接过孩子，深深的给杨家二老鞠了一躬， 当她踏入居委会，才惊觉丈夫出轨对象的另一半竟是位牺牲的军人。 这个发现如闷锤砸在她心上 —— 婆家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孩子，本应该是英烈人家唯一的血脉。 女人望着老人红透的眼睛。 她喉头哽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会好好对他，我女儿有的他都会有。” 她顿了顿，“就算我女儿没有的......” 婆家也会给这个孩子。 窗外的风掀起她衣角露出补丁，这瞬间的狼狈让她攥紧了袖口。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孩子不仅是向婆家示好的筹码，更是她和女儿得以继续栖身的 “护身符” —— 只要把孩子带回去，往后的衣食开销，才能从婆家多抠出些。 李之画心里面郁郁， “你好，给我来一根雪糕，” “画画！！，” 不知不觉跟着男人到了供销社。 看着嘴边的雪糕， 李之画呆了呆， 叶书礼：“张嘴，” 冰冰甜甜的雪糕在舌尖化开， 李之画冻得一机灵，“怎么想起给我吃雪糕？” 叶书礼怕她冰手一手帮忙拿着，一手帮她理了理发丝，目光温柔，“画画，你说过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吃这个你会很开心！” 凉意裹着浓郁奶香滑入喉间， 李之画感觉方才的坏情绪随着雪糕一起被冻住， 她咬着雪糕，心情没来由地明媚起来。 “那要是吃了生病怎么办？” 第 88 章 能嫁给这样的人，很幸福吧？ “回去喝一碗姜茶就好，我问过医生的，你放心吃。” 叶书礼打消她的顾虑，眼底都是笑意。 没有什么比她开心重要！ 李之画小口啃着雪糕，抽空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大冬天吃雪糕，亏男人能想得到。 不过，她喜欢就是了。 一旁的供销社售货员看着李之画嘴里面的雪糕，咧咧嘴， 替李之画感到牙疼。 叶团长可是供销社的常客，对他售货员们熟得不能再熟。 最近这一个多月，他几乎天天都来。 不是仔细挑选桃酥、奶糖这些零嘴， 就是在布匹和鞋帽柜台前徘徊，专挑最新到货的款式 —— 些全是买给媳妇的。 比起女人还要有耐心， 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丝毫不耐烦。 每天晨训结束，他还会顺路拐到菜站，挑些新鲜蔬菜。 最近供销社都在谈论， 嫁人就要嫁叶团长这样的才行， 看着叶团长护着媳妇出去的样子， 一个刚来不久的年轻售货员托腮感慨：“我之前对嫁给军人还是有些怵的，” “可是现在看，也很不错嘛。” “又体贴，又温柔，还顾家！” “关键长得还这么好.....能嫁给这样的人，很幸福吧？” “打住，打住，你就别想了，你也不看看这样的人整个军区能有几个？”老售货员看得多了，当头棒喝， 省的小姑娘年纪轻轻，一冲动下找一个军人，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大多数和外边油瓶到了都不扶的主没什么不同，最主要还时不时见不到人。” 她拿起柜台边上褪色的围裙，“咱们军嫂的苦，怕是连熬黄连的罐子都装不下......” 她家那口子已经出去几个月，至今都还没有音讯， 但她心里面很庆幸，还好没有在这次的牺牲的名单上面。 没时间让她想东想西。 马上供销社下班， 她还得赶回去给孩子们做饭。 供销社里面的声音依稀传入耳中， 李之画偏头打量眼前的男人， 李之画这才看见他额间带着刚训练完的汗意，穿着一身单薄上衣， 身形高挑，吸睛十足。 李之画小小撇嘴，长这么好看干嘛！ 男人似有所感，微微低头， “怎么啦？是不是太冰了？” 李之画把嘴边的雪糕推了推，踮起脚尖将雪糕送到了男人嘴边。 “我只是觉得雪糕很好吃，我们一起吃，” 叶书礼心底热热的, 看她张着嘴吸着冷气,担心她被冻到,又怕雪糕吃多了她晚饭没有胃口。 是他思虑不周， 刚刚去接她，远远一眼就看到她心情低落。 方才心急火燎只想讨得她片刻欢喜，仓促间其余的都忘了， 叶书礼暗暗告诫自己，下次绝不能再这般莽撞。 薄唇轻启，一口咬掉了大半, 咽下后，温柔道谢：“谢谢画画，” 李之画盯着雪糕棍上仅剩的两口， 呆呆望着男人， 叶书礼心虚转移话题， “画画一会儿起风了，我们快回去吧？” 看李之画一脸的怨念，轻声提示： “你不是还等着看我做架子？” 李之画眉头微皱，委屈抱怨，“我还想吃，都被你吃完了！” 叶书礼将剩下的放到李之画嘴边， “是我不好，你看这还有的，” “下次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叶书礼感受到胃里的凉意， 打定主意下次也只能让她吃几口就好。 李之画好整以暇，“真的？” “嗯！！！真的。” 瞅瞅男人的表情，李之画妥协， 叶书礼小心翼翼捧着雪糕的模样， 心底突然泄了气 —— 说到底，她本也吃不下太多，不过是执拗着那份占有欲罢了。 与其小口抿着意犹未尽，倒不如囫囵尝个痛快，也算解了这馋人的劲儿。 李之画干脆将剩余的雪糕一口吞下，被冻得一激灵。 “画画，，，，” 叶书礼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她这样他怎么能放心？ 看出她的馋意， 叶书礼又好气又好笑， 掏掏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零食， “先吃这个，回家咱们就有好吃的了。” 拉着她快步回家， “李同志你可回来了！”梁语茹眼尖，和容姨在厨房聊天，起身就看见了院门口的李之画。 李之画闻着味道进厨房，心里面猫爪似的想要吃东西。 “好香呀，容姨，我想要好吃的！” 容姨一听，立马起身到橱柜拿出了一盘子牛肉干， “快尝尝，这可是我特意捣鼓的，放了下火的材料，好吃还不上火！”眼里是化不开的慈爱， 她做了不少，按照画画的食量仔细分装，零食柜里整整齐齐码了一摞。 等画画饿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吃， 总吃甜的也腻，换换口味正好。 “谢谢容姨！！！！”李之画惊喜万分， 牛肉干的香气裹着辣味钻进鼻腔，早没了方才对雪糕的惦记。 欢欢喜喜退出厨房， 梁语茹蹭着李之画的牛肉干， 一起到了客厅， “你知道不？戈薇要被送去乡下劳改了！” 李之画一把拍掉梁语茹的爪子， 转了一个身位，牢牢挡住了手里面的盘子。 吃两块得了，这都不够自己吃的， 到了饭点，容姨就给了一点， 因为是特意给李之画做的，里面放了药材，连叶书礼都没份。 梁语茹瘪瘪嘴， 悻悻收回手， 看李之画一点都不惊讶， 梁语茹迟疑：“你不会连这也知道吧？” 李之画抬抬下巴，还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领会。 自从上次梁副司令带着她到家里道歉之后， 李之画就再没有受到梁语茹的死缠烂打， 她还觉着正清净呢， 这怎么又来了？ 李之画一点不带客气，上下扫视梁语茹， 难道是知道戈薇这个‘情敌’倒霉了，她太高兴了？ 需要找一个人分享？ 就听梁语茹继续兴奋道：“戈薇跑了这你总不知道吧？” 李之画刚想问在军区，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梁语茹就已经忍不住道出：“跑去找王振华，结果被逮个正着，这会儿正被关在家里头呢。” 说着梁语茹自己忍不住笑开来， “报应可算落到戈薇头上了。” 李之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梁语茹，这大牙都乐出来了。 嚼着牛肉干抽空问：“你觉得这是报应？” “不然呢？肯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特意出手了！” “你这一天天跟在你爷爷身边就没看出点什么？”李之画不信邪， 这女主是真傻还是假傻？！ 第 89 章 取暖问题 梁语茹脸色扭曲，不提还好， 一提，她就想起来：她天天不是在挨手板就是抄家规的， 她需要看出什么？ 李之画一看她迷茫的眼神， 得了！ 这以后妥妥是个‘二世祖’， 看来梁副司令压根不会让她挑大任。 除非哪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她突然开窍！ 瞅着梁语茹没心没肺吐槽家属院这一下午关于戈薇和王振华的八卦， 这女主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不好， “之画丫头，我给你送好消息来了！”石主任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爽朗的大笑声还夹杂着其他几位嫂子的声音， 等李之画到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圈。 石主任站在最中间，几个嫂子都围着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石奶奶，几位嫂子！！怎么都不进来？” 李之画开口，请她们进来说。 迎着几人进去， 梁语茹一看这么多军嫂，前段时间自己抢李之画对象的事情还传的沸沸扬扬， 忙拉拉围巾，遮住自己的脸，直接遁走。 “快快快，先进去，” “我可提前招呼了，这冷风一吹，头疼，你们可别喊难受！” 外面风大天寒的，就李之画知道的，里面有半数的嫂子坐月子的时候因为要干活， 没能好好保护头部，受了风。 如今只要一吹风，就会头疼得厉害，平日里只能时刻围着头巾。 桐城虽已多年未遭遇强台风，但自从李之画来到此地短短数月，却发现： 只要气温变化，比如如今进入冬天，气温持续走低， 早晚必定是有风， 风里裹挟着潮湿的水汽， 就她这样的正常人都有些受不了， 更何况几位嫂子， 进了客厅风声一下子被隔绝在了外面， 客厅里面烧着火墙， 嫂子们叹谓一声，纷纷摘下来头巾， “李妹子，你家这就开始烧上火墙了？”一位嫂子惊奇询问。 “就是，桐城后面几个月才是最冷的，现在就把煤炭用了，后面会受不住的。” “你家开春取暖怎么办？” 嫂子们不免为李之画家担忧起来。 李之画疑惑，这都12月份了，烧火墙很正常吧？ 这难道还不到烧的时候？ 可她家降温就开始烧了的呀。 况且她从来就没有操心过这些，她连在那里面烧火都不知道， 还以为这火墙是集体供暖呢。 李之画一头雾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叶书礼端着刚煮好的姜茶进来，放到李之画跟前。 “画画，先把姜汤喝了，温度刚刚好。” 盯着李之画要她喝完， 察觉到妻子的迟疑，微微一笑， 家里这些琐事向来都是他在打理，画画自然不知道，“她怀着孩子，体质弱，受不得寒，所以烧得早了些......” 几位嫂子一看小夫妻俩， 李之画对他们谈论的煤炭一脸迷茫，显然不是操心的主。 叶团长端着水杯，望着李之画的时候，眼睛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之画看男人在外人面前愈发肆无忌惮，就差当着众人的面把姜茶喂到自己嘴里。 语气说不出的亲昵温柔， 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男人怎么回事？ 以前都需要自己主动，男人还不让靠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就换了一个人， 李之画默默接过姜茶，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姜汤下肚一阵暖流划过， 被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几位嫂子也跟着把视线聚焦过来，李之画耳根发烫。 连忙保证，“我会喝完的。” “嗯！！！！慢慢来。” 叶书礼再一次看她害羞不自在,嘴角的笑容绽放开来, 眼里慢慢柔和， 围观的嫂子们羡慕的咂咂嘴，叶团长这样的另一半真好呀。 “嫁给叶团长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好啊？”有嫂子小声嘀咕。 “你说呢？你看看李妹子除了肚子！哪里像一个结了婚的人？” 众人定睛细看，心里明白：这份娇柔，分明是从未吃过苦头、受过累才有的模样。 “还真是，李妹子比我结婚前过得都快活！” “嗨，你们怎么也不说李妹子自己优秀？”李嫂子大嗓门嚷嚷起来，“李妹子值得！” 对于李嫂子而言，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她家老李同样不错， 怎么没有人夸夸李妹子， 又大气又敞亮的，关键李妹子还有那城里人挂在嘴边的才华呢。 叶书礼耳力过人， 虽然前面几位嫂子压低声音， 但也还是听到了全过程， 他很认同李嫂子的话， 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朝李嫂子点了点头。 跟容姨送茶水进来的石主任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外面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咦，屋里还真挺暖和，我回去也把家里面的火墙烧起来。” 几位嫂子听着有人询问，纷纷又将话题扯回烧煤炭这件事情来， “我们就是说这火墙呢，就怕他们不清楚，烧的过早，到时候煤炭不够。” 石主任热情招呼众人喝热茶。 她刚从桐城报社匆匆赶回，冻得手脚发麻。 回到家属院又顶着风走了一段路， 连灌几口热茶，寒意稍散，才缓过气说道： “这个我有经验，除了多备些煤炭，再添置些柴火也成。 就是运输费多出一些，得提前盘算好。” 往年在京都同样冷，分列之外取暖都需要自己想办法， 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收受贿赂， 她早已有了应对经验。 大伙听着，也不羡慕李之画了， 要能暖和，谁又愿意挨冷受冻？ 石主任看大家都感兴趣，那估计家属院大多数家里煤炭都不够烧的， 干脆大手一挥， “等我赶明儿在家属院出一个通知，各家需要柴火的报名，集体采购。” “说不得能便宜不少钱。” 众人喜出望外，没想到来凑个热闹还能解决保暖问题， 一个个眉开眼笑， “石主任，那就拜托你了，” “来随军哪哪都好，就是冬天和春天特难熬，” “谁说不是，就连我们大人都受不了，湿冷湿冷的，别提孩子了，每年都得生病。” 石主任应下， 让她们到时候记得去看通知栏就行。 他们居委会成立就是为了解决家属问题的。 急性子的李嫂子看都说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催促起来，“石主任，给我们看看李妹子写的文章都是什么样。” 第 90 章 稿费 闻言，石主任放下茶杯，打开手边的包裹， 抽出最上面的几份报纸发给大家， “呐，就是这两份报纸，都是咱们桐城出版社的。” 后来加入的几位家属都有些意外，她们就是在家属院门口碰到，跟着一起来看热闹的， 这报纸上难道有李妹子的文章？ 有嫂子好奇便问了出来：“李妹子，这写的文章是干啥的？” 李之画猜到了报纸内容，之前就知道自己的两篇稿子过审，印刷出来的她也还没有看过，只解释说了一句：“写的是这次烈士家属相关的。” 她也不确定她的稿子有没有被更改。 这回答让她们更好奇了。 这次的烈士家属那么多，而且每年牺牲的也不少，还有什么值得写的？ 有些人是知道桐城出版社的，便问她是不是投了稿子就能出版。 李之画笑笑，“我这能出版，全靠这次军区和出版社合作，沾了军区的光。” 就怕传出去，让人觉得投稿很容易。 这要是有人不知情，特意去投，万一没过，到时候怕浪费大家时间。 两份报纸一份是桐城月报， 其中一篇就是李之画写的以驴蛋儿为主的‘少年强，则国强----军人后代的成长。’ 另一份是随烈士军属安置主题专刊《军区永远是你们的后盾》中， 开篇的‘丈夫牺牲后，她用肩膀撑起一片天。’ 大家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看， 李主任带了好几份， 这是样刊，拿回来给军区以及作者李之画看的， 这次投稿，居委会工作人员都响应热烈， 只可惜最后也只有李之画一开始通过的两篇， 李之画后期接待的烈士家属，都因为有其特殊性， 不适合上报纸， 她全都自己找了一个文件袋收藏了起来， 虽然后面写的文章没有投稿， 但也算是勾起了李之画写作的兴趣。 每天像写工作日志一样，一天写一点，很是能获得满足感。 “哎呦，写的真不错，我们家属院也有大作家了！”李嫂子一如既往的大嗓门，笑盈盈看着李之画， 李嫂子比起在做的其他军嫂，因为有她家李团长一直耐心的教她， 她已经依次考取了小学和初中毕业证， 还在不间断的跟着李团长一起学习新的知识点，正在准备这几年考高中毕业证。 看起文章来比起其他人快了不少。 说着一把拽过李之画的双手， 爱怜的摸了摸。 “李妹子，我得沾一沾你这文气，回去传给我那两臭小子去。” 李之画忍俊不禁：“嫂子，您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点水平，离大作家还差得远呢！” “你和李团长就是孩子最大的榜样！！！” 李嫂子被夸得高兴，“也就李妹子不觉得我是文盲，” 其他人放下手中的报纸，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你可拉倒吧，我识的字要是有你一半我做梦都能笑醒。” “就是，你自己考了初中毕业证，你家李团长可没少炫耀，” “我们谁不知道，你们两口子现在可都是妥妥的‘知识分子’？” “对呀，到时候也写几篇文章让我们看看呗，” 李嫂子一点不忸怩，“那你们且等着我，哈哈哈哈，哪天说不得我就是大学生了。” “写文章不在话下。” 这个当然是开玩笑， 现在只有工农兵大学，李嫂子没有工作，户口也不在农村，基本就和上大学无缘了。 但李嫂子这几年的改变，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 一开始大字不识一个， 现在都能和她家那位一起，能看能写的， 让人惊叹！ 有嫂子看着李嫂子，又看看手中的报纸若有所思。 石主任在出版社就已经看过， 这会儿继续从包裹里面拿出奖品来， “这是出版社奖励给你的，” 一张2两的肉票，一张3两的本地粮票。 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 石主任一一放到了茶几上。 还有一张汇款单。 上面赫然是12元整， 算下来千字2元，也算是不错的稿酬， 价格和她打听的千字2-5元相差无几， 她一个新人， 初出茅庐，她一开始以为最多也就千字一元。 现在还额外给了其他的东西， 李之画又惊又喜，嘴角忍不住扬起灿烂的弧度。 大家看着茶几上的东西， 这次李之画因为工作给出版社投稿，不是秘密， 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大家看， 东西不算特别难得，全是李主任要求的， 实用不张扬。 因此大家看得分明， 一个个虽惊讶，但也就是停留在李妹子厉害居然还会写文章的层面上， 倒是让他们对读书识字更加有想法了。 这动动笔就能有收入， 两篇文章就有12块钱， 要是多写几篇那不发达了？ 他们军区到出版社也不远，到时候出个公交费就能直接投稿， 还能省了邮递费， 这要是成了不就多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我听说出版一本书更值钱！” “怎么个值钱法？” 李之画也来了兴趣， 那位嫂子的亲戚就在出版社上班， 因此知道的多一些， “我听我们老家的亲戚说过，如果是出版的书，不仅有稿费，人家还有分成。” 李嫂子不解，“什么是分成？” “就是你写的书越畅销，买得人越多，卖出去一本作者都有几分到几毛的收入。” “我那亲戚说去年有一个作者写了一本书，说是赚了8千多。” “这么多？？？”一嫂子惊呼。 “那是，听说因为那些原因，这几年降了不少，以前更多都有的。” 那位嫂子挑挑眉回道。 大家心里面火热起来， 开始七嘴八舌开玩笑，让李之画教他们写文章， “李妹子给我们指导指导，你就是我们的老师，” 说不定哪天他们也赚这么多钱， 那岂不是都不用愁下半辈子？ 李之画都被他们感染，跟着幻想起来一书封神，实现财富自由，跟着一起乐。 “到时候咱们走出去，人家都会说‘看大作家！’”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拿起茶杯来，要敬李之画一杯。 李嫂子更直接，掏出她今天来的目的----- 第 91 章 送给最重要的人 ---葡萄酒。 答应给李妹子的葡萄酒刚酿好，今天装好了送过来. 葡萄酒是愈久愈醇，待李妹子生产完，这酒也正是好喝的时候。 李嫂子看此场景， 提议道：“这不正好我带了好东西，不如来瓶酒痛痛快快喝一场！” 扒开瓶塞,一人给倒了一杯， “敬茶不成事，要敬酒才行，都在我们那嘎啦里，情谊都放酒里面了。” 李之画看着热闹非凡的拼酒现场， 几杯酒下肚，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吐槽自家的老爷们。 抱怨丈夫睡前从不洗脸，邋里邋遢； 吐槽丈夫愚孝过头，一味偏袒婆婆； 还有人说起丈夫结婚以来的种种奇葩行径..... 一人一句引得众人捧腹大笑，乐得不行。 太阳斜斜照进客厅，眼看快要落山， 众人惊觉时间不早，拿起头巾往脑袋上缠，“家里那口子还眼巴巴等着我回去做热乎饭呢！” “再不回去，家里那口子怕是要把锅铲都敲烂咯！” 一个个起身回家做饭，这才散了。 送走了众人，一回到屋里，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总觉着自己忘记了什么。 “画画，来看看架子尺寸要多高。” 听到后院男人的喊声， 李之画一愣，随即寻着声音到后院找叶书礼。 只要有旁人，她便会将男人抛至九霄云外。 男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客厅都没有察觉。 后院的地面上，扳手、锤子、卷尺等各种工具整齐放在一旁， 男人立在木材堆里，裤腿沾着木渣，额角还沁着层薄汗。 他刚放下手中的锤子，牵着李之画走到初具雏形的置物架前， 三根并排的长条木材搭成稳固的三角形框架，中间横置的木条与框架严丝合缝，几颗银色铆钉牢牢将结构固定成型。 只是眼下仅完成了底层与中层的加固，用来放置盆的位置还没有确定。 叶书礼将架子立起来，高度刚好到李之画的腰间。 男人递给她一个瓷盆， “画画，你试一试，什么样的高度你觉得最舒服。” 李之画没想到男人这么细心，居然还特意让她来看位置。 对视一眼，李之画接过瓷盆上下试着放了放， 发现还是与肚子平行的位置最舒服， 不用弯腰，端水盆也能使上力气。 “就这吧，”选定位置李之画开口， 叶书礼见状，拿起粉笔做了一个标记， 又接过李之画手中的盆重新放到了地上， 想扶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狂风过去，这会儿的晚风轻轻吹着，可以忽略不计，海鸟飞过，留下几声鸟啼。 风一停，外面也不是太冷， 留下来陪他也不是不行。 “你等着，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马上回来。” 说完转身回了客厅， 将桐城出版社的东西一股脑的搬到了后院桌子上， 迫不及待和他分享，“你看，这都是我上次写稿子赚的。” 挑了挑，肉票和粮票下个月才到期，到时候可以拿给容姨， 汇款单里面的钱可以存起来， 最终目光放到了那个印着大红字的陶瓷缸上面， 一点不符合李之画的审美。 “给你，这也算是我第一笔稿费了，” 叶书礼看手边的白色搪瓷杯， 放下手中的工具，拍拍灰，双手接过， 指尖摩挲着杯身凸起的花纹，杯口边缘一圈黑色的包边。 他爱不释手。 抬眼望向递杯子的人时，他眼底浮起光亮，“真的给我？” 喉结轻滚，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惊喜，“我以为你会留着当纪念。” 李之画眨眨眼睛，笑眯眯看着男人，柔柔道： “留作纪念哪有送给你有意义。”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当然要送给最重要的人。” 听着妻子的话，叶书礼只觉一股巨大的欢喜如同涨潮的海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画画，谢谢你。” “我很喜欢。” “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叶书礼一把握住了李之画还未收回的手。 手劲之大，一激动，李之画疼的嘶了一声。 听见她吃痛的声音，叶书礼有些手足无措， 李之画皱了皱鼻子，“你轻点！” 尾音上挑，带着嗔怪， 她垂眸看着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背，轻轻晃了晃，“我可不是你的兵，下手可别太重了。” 撇了撇嘴，长睫扑闪间满是揶揄，“小心我哭鼻子 —— 到时候鼻涕眼泪糊你一身，看你怎么办！” 说罢，还配合着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本想逗一下男人。 容姨来叫他们吃饭刚好看见，不赞同看着叶书礼，“小书可不能欺负画画，她怀着孕本就辛苦，怎么还能惹她哭？” 孕妇本来就情绪化，心情不好会影响孩子发育，据说还会影响孕妇的健康。 叶书礼握紧的手一顿，细细看着李之画，“画画，很疼吗？” 李之画不由得笑了，看书礼目光紧张的紧盯着自己， 促狭道：“很疼，下次我可真要哭了。” 男人常年训练，手劲儿是真的大，被他用力握着感觉骨头都疼。 看他真的在意，眼含愧疚， 李之画还是心软了一下下： “你下次不这样就行了呀！逗你的。” 李之画说着，指尖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掌。 随即转头看向容姨，语气轻快道：“容姨，我们就是闹着玩呢，哪有什么事儿！” 容姨看着眼前善解人意的李之画，只觉满心怜惜，认定她是受了委屈也不愿声张的性子。 心疼地拉过李之画的手，转身往客厅走去， 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安慰着，全然将叶书礼晾在了原地。 饭桌上，容姨看李之画胃口不佳，每道菜就吃了两三筷子，不免担忧：“画画，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容姨话音未落，起身就想去厨房，“你等着，我给你重新做两道去。” 一杯姜茶更是把肚子填得满满当当，偷吃的雪糕还在胃里 “作祟”， 再加上那一小碟子牛肉干， 李之画哪还有半点食欲？ 可容姨眼神里满是关切，她既怕被追问露出马脚， 大冬天吃雪糕，要是被容姨知道，非得急得不行。 又不忍看她为自己操劳， 求助望向叶书礼， 第 92 章 我错了,画画 叶书礼也有些心虚，解释道：“今天有些冷，我让她多喝了几杯姜茶......” 容姨反手一巴掌拍到了叶书礼的手臂上, 这么大人了, “又是把人弄哭，又是给人灌那么多水，” “怎么就不知道画画胃口小！” 瞅着叶书礼被打，李之画眼睛立马亮了。 捧着汤碗， 正偷着乐，冷不丁一抬眼，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她喉间的热汤还没来得及咽下， 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惊得一慌， “咳咳” 几声呛得眼眶泛红， 汤勺 “当啷” 磕在碗里，溅出的汤汁落在衣襟上。 容姨听到咳嗽声， 忙拿起桌上的纸巾帮着清理， 手上放过了叶书礼， 嘴上责怪道：“你好好的，突然看画画干什么？” “大晚上的，都是做父亲的人了，一点不稳重。” 叶书礼大感自己在家里面的地位急速下降， 估计等孩子出生，都要变成这个家镶边的。 李之画看男人吃瘪的样子， 再也忍不住， 直接笑出声来， 初见容姨的时候，容姨可还是抱着叶书礼心疼得不行，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一口一个‘书书’ 这才过去多久， 果然是距离产生美。 男人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地位不保。 李之画笑得欢快， 完全无视被容姨教训的某人。 ...... 晚上，李之画刚泡完脚，叶书礼将人一把抱到了起来， 毫无征兆，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发出惊呼。 看着地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泡脚桶， 反应过来， 发现挣脱不开怀抱，有些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 眉尾微挑，质问出声：“不说好了，不碰的吗？” 转眼她就到了炕上， 叶书礼一贯温柔的眼眸中含着占有欲，将她圈在怀中， “我错了，画画,我说的话不算数，以后咱们家都画画说了算。” 他今天可算琢磨过味来了。 之前是他糊涂，居然还敢拒绝妻子的亲近。 除了害怕伤害到孩子， 他不确定自己对李之画的心意究竟是责任还是其他，更怕仓促回应后， 反而给对方带来更深的伤害。 等这段时间妻子真的和自己保持距离，他心里面才觉得空落落的。 “画画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看你晚上笑得那么开心！权当容姨替你出气了。” 这马上就要去出任务，他必定要把话给说清楚。 他不想再与妻子继续疏离下去， 问题若不及时解决，只会像滚雪球越积越多。 李之画睨他一眼，反问道：“生什么气？我没有生气呀，” 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不都按照你的要求？” 叶书礼低着头，手掌覆在李之画的发间，动作轻柔地缓缓梳理着李之画的头发。 细细软软的。 他眼底眸色变深。 看他不愿放开自己， 李之画伸手搂住他脖子，咫尺之间，“至于晚上我笑得开心，”语调里藏着揶揄意味更甚， 扬起笑脸，明媚又灿烂，“那是我本来就爱笑，” “况且容姨是容姨，我是我。” 出气对象怎么能混为一谈？ “你好没有诚意，说不能碰的是你，现在说不作数的也是你。” “你好烦呐！” 声音像浸了蜜的羽毛，尾音轻轻扫过耳畔。 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撩拨。 目光落在她软软的唇瓣上，却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 像是被蛊惑般，喉间涌上难以克制的冲动。 他猛地扣住她后颈,带着侵略印了上去。 “唔......”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气息还带着未平复的灼热，“我的错！”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 他此刻压抑太久的感情， 就像是戳破了那一层阻碍， 心里面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解气？” 李之画意乱中被男人抱坐在了怀里，感受着不一样的地方， 意有所指的往下看了一眼，捂着有些红肿的唇嘴， 幸灾乐祸道： “5个月，” 收了收唇角，“等我坐完月子再说，你觉得呢？” 轻易的妥协，只会让男人觉得犯错成本过低。 李之画从不会让自己憋屈， 她已经预定了空间的4个月产后修复项目。 并不想因为男人改变而进行调整。 叶书礼没说话，眼中压抑着窜起的火苗。 想起陪妻子去体检时得知只要注意的就可以...... 原来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竟让他错过那么多。 他妥协点了点头， “嗯，5个月。” 李之画看男人不肯放开自己， 转个身，自己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男人怀里， 等着男人平息, “你说我以后尝试着写书怎么样？”李之画纠结， 叶书礼还在缓和身体的躁动， 呼吸微喘：“会不会太累？” 李之画却并不觉得， 她每天就上班，也不需要做饭，不用打扫卫生， 家里面的家务都由容姨包揽， 这次的烈士家属安置已经告一段落，最多下周就能彻底结束。 听同事悄悄说，正常上班没有那么多的事情， 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报纸，打毛衣。 有这么多空余时间， 总觉得荒废掉不太好， 她心里还记挂着几年后的高考， 她还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圆了上辈子没能高考，直接被送到国外念书的遗憾。 都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她想要体验体验， 到时候改革开放，有了学历，社会风气自由， 她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这几年可以借着写作的契机，多接触一些各类的书籍， 不仅能积累写作素材，打磨写作功底；又能潜移默化地储备高考知识， 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我不想无所事事嘛。” “不是还有你？到时候就要麻烦你帮我审稿啦！！” 叶书礼不置可否， “好，你只要开心就行。” 他喜欢妻子将人生大小事都细细说与他听， 生活的琐碎，工作的烦恼，她喜欢的八卦，只要是她与他分享的， 这种深度参与对方人生的感觉， 被全然信任，让他觉得自己真正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画画，我觉得你画的那本早教绘本故事就可以投递试试。” 李之画有些诧异，翻身坐起， 男人的建议， 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想到什么又兴致缺缺，重新躺回男人温热的怀里。 第 93 章 一切有我 这段时间，她与桐城出版社的记者合作， 也算摸清了门道。 桐城出版社向来专注于成人文学与社科领域，并不涉足儿童类读物的出版业务。 叶书礼看她突然又变得兴致缺缺， 忍不住询问，“怎么啦？” “桐城出版社不出版儿童读物。” 其他地方她又懒得费劲， “画画有想过投其他出版社吗？” 叶书礼的掌心贴着李之画薄薄的腰肢，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半坐着低头， 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望去,孕肚在睡衣下弧度撑出惊人， 看得他有些心惊, 妻子的肚子大得出奇, 像悬在枝桠间摇摇欲坠的果实。 此刻真实隆起的腹部，与他之前绑在腰间的西瓜全然是天壤之别。 那只是不会动的西瓜，再怎么沉，也不过是一个道具，被背带勒出的痕迹亦能轻易抚平； 绑起来不过觉得行动笨拙些，腰背的酸涩、放慢脚步便能减轻， 因为心里面明白那是假的，并未真正将其放在心上。 行动比起妻子要自如得多。 但此刻眼前肚子孕育着小生命，如此娇弱，妻子受的累他都不能想象。 原以为她会坚持让他继续用西瓜体验怀胎的辛苦， 用以“整治” 他往日的粗心。 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惩罚， 可她也只是轻轻按住他欲绑西瓜的手，眼底泛起的心疼比任何话语都滚烫：“那些苦，我一人尝就够了。” “你出任务要紧。” 指腹隔着衣料触到左右凸起的胎动，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掌心沁出的薄汗洇湿了布料。 那些被忽视的隐忧突然破土而出 —— 医生说的胎位不正，羊水栓塞，难产一系列的凶险病例...... “好麻烦啊！等我生了孩子再说吧，都还没有上色。”李之画摊开手脚，以为孩子和男人隔着肚皮玩得愉快， 并没有察觉到男人发红的眼眶， 叶书礼嘴唇蠕动两下，“画画，一切有我。”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叶书礼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李之画的肚子，思绪早已乱成一团麻。 他在记忆里疯狂搜寻叶家相熟的医生，家中往来的大夫不少，可真正精通妇产科的却屈指可数。 若分娩那日遇上突发状况，那些人能否及时赶到？ 更让他揪心的是林医生那句 “大概率会早产”，像根刺扎在心头。 妻子孕肚看着一天天壮大，他几乎不敢想象到产床上,她随时可能出现危险。 不行，必须提前做足准备， 为防万一，到时候得提前安排她住进医院，医院有专业的医护以及设备， 他不能让她多冒一丝风险。 李之画以为男人说的是早教绘本印刷的事情， 平时大小事，除了家务是容姨，其余叶书礼从未让她费过心。 她就喜欢能扛事的男人， 叶书礼做丈夫她给打90分，不错不错。 李之画带上笑意， “哎呀，你岂不是快成我的专属秘书了？” “又是给我看稿子，又是帮我投稿？” 李之画眉眼弯成月牙，掀起衣摆，指尖轻轻弹了弹圆滚滚的肚皮， “快夸夸爸爸！给你们最帅的爸爸打个招呼。” “爸爸这么棒，不仅会照顾妈妈，还帮妈妈解决困难，以后记得和爸爸学才行，” 软软的声音都是对男人的夸奖。 话音刚落，俩孩子争先恐后都对妈妈的声音作出了反应， 肚皮上赫然出现了四个齐刷刷小手印， 李之画忙把男人的手拉着覆上去， “看到没？宝宝在肚子里鼓掌呢，说爸爸是全世界最棒的！” 眼睛偷偷查看着男人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贴着在肚皮上， 满心满眼都被 “得到孩子回应”的喜悦， 完全没发现肚皮上多出来的手印不合理，只一味沉浸在为人父的欢欣中。 李之画庆幸平日里男人都是隔着衣服和孩子互动， 不像自己有经验， 看他没有发现。 暗暗松了一口气。 又想起来她还没有将绘本画完， 看来还得过一段时间，到时候也差不多生孩子，生完孩子还要坐月子， 怎么算时间,都不够把计划的一个系列都画完， 况且里面需要用心编写寓言故事， 语气稍稍遗憾，“我才完成了两册,有一部分故事不完整......早知道我就不偷懒了。” 她每天有心情了才会想起来画一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属于是消极怠工了。 头上传来男人的笑声， 李之画仰头，只看到男人的下颌线， 以及滚动的喉结， 李之画本想上手，感受到身下还未完全消退的某处， 默默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 “你笑什么？” 没看她这正烦着呢？ 这是有了孩子,就不管她这个孩子妈妈的死活？ “画画，你没有偷懒，这不是什么大事。” “心情愉悦更利于创作，所以偶尔的休息也无可厚非。” 视线从肚子移到了妻子脸上， 察觉到她轻蹙的眉头，他将指腹放到眉中，缓缓按摩将其散开，“别皱眉，我在呢，一切都有我。”语气里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叶书礼的一个小姑姑是京都报社的总编， 小姑姑自小就痴迷写作，长大了拒绝了家里面给安排的路子， 怀揣着对文字的热爱，她一头扎进报社工作， 家中长辈见她对这份事业真心喜欢， 家里也无需她顶门立户，便不再多加阻拦，默许了她。 当兵前，在老宅他没少被小姑姑抓壮丁，帮着整理了不少的稿子， 以叶书礼的眼光，妻子的早教绘本很有出版的价值， 所以才会建议妻子出版， “画画，交给我就好。” 目光专注而郑重，“你的作品，值得让更多孩子看到。” 任务结束，他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回一趟家。 要是时间把控的好，还能多几个小时， 时间完全够用。 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认真提议道：“我带着你写的绘本去给小姑姑，她有多年的从业经验，能给故事提出专业建议，” “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咱们也好早些改动。” “最重要的是，还有靠谱的出版渠道。” “只是....”男人面色一顿,语带迟疑, 第 94 章 打算怎么奖励 看着男人严肃的样子，李之画莫名跟着紧张, “只是什么？”不由抬头问道。 面容清隽的男人垂下眼睛，墨色的眼睫遮住眼中情绪，他看着怀中的妻子，嗓音低哑，“只是，画画,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高挺鼻梁随着低头投下阴影， 目光直直钉在身上，灼热得似要在她身上烙下印记， 她恍若未觉，慢条斯理地掰开男人的手臂, 眼眸弯了弯，软甜的嗓音像能掐出蜜来，挠得人心痒，“当然,有啦！！！” 完全无视男人的目光， 男人这躁动的热意好不容易褪去， 她可不想顶风做浪, 5个月就是5个月, 感受着他精瘦腰腹间的腹肌若隐若现， 嗯,主打一个心硬如铁!!! 笑着坐起来，想要去拿她为他准备的东西， 刚撑起身子，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炸开金星。 "画画？？？"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又清晰。 她眨眨眼睛，试图聚焦,却只看见房顶灯泡模糊的光影。 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后背， 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扶起：“是不是低血糖了？” 李之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点点头， 晚饭时她不饿，不过抿了几口汤、挑着吃了几筷子蔬菜。 林医生明明说已经有所转好了？ 李之画唇瓣抿得发白，一脸的懵， 她以为林医生的意思是像小感冒一样好了就行的， 男人慢慢将她扶着坐起来，掖了枕头垫在了她的身后， 确定她双眼逐渐清明， 这才利落地翻身下炕， 抽屉被缓缓拉开，木质轨道发出细微的 "吱呀" 声，混着纸张摩擦的窸窣轻响。 一颗糖球送到了嘴里， 男人指腹小心翼翼落在她泛白的唇瓣上，动作轻柔的抹去嘴角的糖霜。 指腹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带着几分怜惜， 沙哑的嗓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心疼： “画画，你先吃一颗糖，我给你煮东西。” 仔细给她裹紧身上的被子， 转身出了房间， 容姨躺床上听见了厨房瓷碗碰撞的声响。 起身查看。 隔着厨房玻璃，就看见叶书礼正往锅里面下挂面， “小书，是画画饿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容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书礼一边系紧围裙，一边扬声回应：“没事的容姨！您快去休息，” 她晚上看李之画吃的少，就特意没有睡熟，就是想着李之画会饿， 她理了理袖子， 上前想要帮忙，叶书礼不想半夜还要麻烦容姨， 不肯让她沾手， “我煮碗面就好，很快的！” 看他坚持， 容姨进火房，拿了晚饭后就一直炖着的驴肉， “把这个做浇头，但记得少给画画吃一点，一会儿积食睡不着。” 容姨看着他手脚麻利的样子，有些欣慰又带着心疼， “吃完早点睡，你明天还要出任务，” “明早上起来，容姨给做你爱吃的糖饼。” 叶书礼双手稳稳接过陶罐，知道容姨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笑着安抚： “容姨，您先去睡吧，不用操心，我都会注意的。” 容姨叮嘱完这才轻手轻脚回了房。 水开后，叶书礼快速熄火灶台的火，将面条挑起放到一只大碗里，和陶罐一起用托盘端着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 李之画晕眩慢慢消退，正在屋子里面整理她给叶书礼准备的东西， 她下午打听了一下，知道很多都是多余的，真往外掏东西。 开门声响起，她转头看去。 就见叶书礼满眼含笑，端着一个托盘大踏步侧身走了进来。 反手关上了门。 “还难受吗？怎么下床来了，会不会冷到？” 叶书礼放下托盘，拉着李之画坐下， 到衣柜给她找了一件大衣披上， “快看看，容姨猜到你会饿，炖了你最爱吃的驴肉。” 掀开厚重的锅盖，蒸腾的热气裹着浓烈的肉香扑面而来 —— 这锅从晚饭就开始慢炖的驴肉，此刻已炖得酥烂，琥珀色的汤汁咕嘟冒泡，泛着诱人的光泽。 “咕咕......”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的响亮。 李之画余光瞥见男人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许笑，这是孩子和你打招呼呢！！！！” 本来没什么的，看见男人这个样子，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直懊恼：都怪男人煮个宵夜这么慢。 叶书礼强压着嘴角的弧度，一本正经调侃：“我不笑，孩子同我打招呼了吗？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 用勺子小心舀起一大块驴肉，细细的吹了吹，感觉温度差不多： “来，画画先吃块驴肉，” 随着温柔的声音肉送到了嘴边，另一只手贴心的打开纸巾垫在下面。 “唔，好吃，比上次的还要好吃，” 男人看她吃顿开心，拿起勺子将汤汁带肉块一起浇到了面条的上， 知道小妻子喜欢吃蔬菜，叶书礼还在上面烫了几片叶子， 热腾腾色又香味俱全的一碗面推到了面前， 全是她爱吃的， 她眼睛都亮了。 李之画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 碗口比她张开的手掌还要大， 抬起头来，看着好整以暇的男人， “我吃不完！！！！”音调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蜜色的灯光下，氤氲热气缠绕着垂落的发丝，整个人像浸在光晕里的瓷娃娃，美的有点不真实。 连睫毛颤动都带着不真切的朦胧感。 叶书礼心脏狠狠跳动，“没事，你捡着你爱吃的就行。”下意识的回答，声音飘忽。 看她开始动筷，小口小口吃起来， 叶书礼俯身打开柜子，提前找好了消食丸， 不出所料，她才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轻轻按住胃部，眉眼间露出些不适。 将消食丸递过去：“先吃两颗，我一会儿陪你在屋子里面转转再睡。” 这才接过她吃剩下的大半碗面，快速打扫战场。 收拾完，重新洗漱一番， 叶书礼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她刚刚整理的东西上面， 礼之画看男人的视线， 眉眼含笑，“你不是要奖励，呐，这个就是奖励。” 小小的包裹，旁边都是她淘汰的其他杂七杂八的物品， 现在里面就剩下3样东西。 李之画首先拿出一打大团结， “穷家富路的，你自己放好，” 里面还有伤药和一个黑色的圆饼转物品， 伤药一看就是找的周主任配的，这个叶书礼熟悉， 拿起那块黑色的圆饼，“这是什么？” 第 95 章 护你平安 叶书礼放到手中细细打量，颠了颠， 有些份量。 背面黑色的金属表壳，上面有些花草图纹，正中间是一只展翅的会鸟， 正面是一方模糊的黄色铜镜， 叶书礼回想起，他好像在李团长那里看到过， 李团长将那物件宝贝得不行。 据说，这是他媳妇让他随身带着用来自保的。 他手中这个，与李团长的除了颜色外颇为相似， 看起来少了些使用痕迹。 瞧着她眼睛亮晶晶、满脸神秘地想分享 "大秘密" 的模样， 叶书礼不动声色地配合着露出期待的神情， 嘴角微翘，“难道是铜镜?” 李之画扶着腰站起身来：“不知道了吧?这个可以护住你的心脏。” “护你平安的！！” “这么厉害？” 李之画十分满意他的惊讶：“是不是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镜子竟有这般神效？” 之前同李嫂子喝酒那一次， 李嫂子喝上头， 攥着李之画的手腕往她家的屋里拽， 眼神里藏不住的兴奋，神神秘秘告诉李之画，要给她瞧他们家的好宝贝！ 李嫂子小心翼翼捧出一方暗沉沉的铜镜，外面缠着褪色的红绸，镜面布满铜绿，。 李之画以为就是一件老物件， 李嫂子却压低声音，指尖轻轻点着镜面几处黄豆大小的凹陷， 告诉李之画那都是子弹打的！ 要不是有它，她家老李那条命可早就交代在z场上了。 李之画平日里听过的传闻，总以为是什么夸大其词的江湖传说， 亲眼见到这实打实的弹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妥妥的保命利器！！！！ 她立马就想到了叶书礼，他命悬一线能救回来，纯粹是因为没有伤到要害， 但是人不可能永远都那么幸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李之画瞅着叶书礼解惑道： “听说这东西贴身佩戴不仅能避邪挡灾，还能挡子弹，” “李嫂子特意从他们老家找的！” 李嫂子今天除了送葡萄酒，最重要还是送这护心镜， 走之前悄悄塞给她的， 李嫂子家祖上从清朝起就是铸镜匠，专门做护心镜的门生。 到了她已经是第7代， 家里面只传下来了几块， 五十年代闹饥荒，老人曾动过卖掉护心镜换钱的念头。 可随着更清晰轻便的玻璃镜子普及，老旧铜镜愈发无人问津，即便拿去换钱也值不了多少钱。 加上老人始终想留一个念想，小心收着， 后来日子再难，宁可吃糠咽菜，硬是没舍得卖。 李嫂子那天也是喝多了，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看李之画意动， 还大包大揽说要送李之画...... 等李嫂子清醒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后悔， 都怪她那醉酒后爱炫耀的毛病, 但冷静下来，想到她家老李这辈子最多也就还能升个一级半级，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李妹子的为人。 而叶团长出身将门，以他的背景和能力。 以后说不定有麻烦叶团长的时候， 她咬咬牙，不顾老李的劝阻，打电话回老家, 李父李母一听老闺女的话,他们到底活了大半辈子，有些见识-----死物哪有活人重要！ 和家里面的儿子儿媳商量一番,除了留作念想的两块其余全都寄了来, 李之画一拿到就感觉到手感的不同， 一想就明白李嫂子这是知道叶家三代从军，特意多给了几块， 这就不是一般的价值能衡量的。 “够你和爸妈以及爷爷一人一块。” “他们的我会找时间给他们寄去。” “你们都是军人，我担心你们,有了这个也算多了一层保障。” “这是李嫂子家家传的......” 李嫂子她自然会感谢，但是那都是身外之物， 李嫂子今天给她的时候，虽然努力的掩饰，但是眼里面的不舍，李之画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叶书礼与妻子目光相撞,明白了她未尽的言语, 就个人而言，叶书礼很佩服礼团长的为人，清楚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靠着自学不断提升文化水平。 和李团长一起合作过，可以说有勇有谋， 只是往上再走，底子太薄,这些年才会一直在团长位置上未曾挪动半分。 据他所知,李团长一直都是单打独斗...... 叶书礼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护心镜, 他亲眼见过李团长胸口被打中,只是吐了两口血,立马就能生龙活虎继续战斗， 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叶书礼神色认真：“画画，我知道了。” 见他有了成算， 李之画笑了笑，伸手拿过男人手中的镜子。 叶书礼面露不解。 李之画踱步移到衣柜前, 翻出她特意给他重新缝制的衣服, “我新做了两件背心，胸前都缝了小口袋，你到时候就放里面。” 给男人演示用法， 原本的背心是没有口袋的。 她也是李嫂子前天告诉她，家里面给寄来了护心镜， 才着手开始给叶书礼的衣服加的口袋， “这两件背心，口袋的封口，一件用的是纽扣，一件用的拉链，你试试，哪一件舒服。” 说着将衣服递给叶书礼，今天刚洗好收回的衣柜。 “我不知道你们的衬衫能不能在上面加口袋，就没有改，” 叶书礼早上换衣服还没有看到这两件背心， 这会看着妻子手中的背心， 他只觉心里面满满的，早知道结婚这么好...... 叶书礼失笑摇头,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只是因为是她，才好, 看叶书礼站着不动,李之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干嘛啦，你试好了，等你回来我给你其他衣服能加的都加上，” 不会认为她想要占他便宜吧？ 瞥见他居然还在笑， 忍不住催促：“你要是不换也行，到时候我看着随便缝，” “哼，爱换不换！！” 没等她恼怒， 叶书礼立马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利落的脱了上衣， “画画，你帮我拿着。” 这不就在衣柜旁边，怎么还要自己帮着拿？ 李之画的目光黏在男人线条凌厉的腹肌上，一时移不开眼睛， 夜风夹杂着树叶击打在窗户上，她后知后觉地攥紧还带着体温的睡衣，柔软布料上残留的皂角香混着若有似无的味道， 烫得她耳尖发红，连指尖都跟着发烫。 看男人大喇喇对着自己， 李之画气短：“干嘛不穿？” “看，看着我干嘛？” 第 96 章 罩衣 叶书礼看她还对自己有反应，心情愉悦， “嗯，就穿！！” 这才慢条斯理的慢慢套起背心来， 李之画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怎么样？” 叶书礼点点头，表示肯定：“可以！！！” 李之画挑挑眉，手从衣摆下面伸了进去， 自己感受了一下， 口袋里侧垫的棉花好像不太够，有些膈手。 “试试那件纽扣的。” 叶书礼紧绷身子，又缓缓放松， 闻言照做，换了另外一件。 “画画，纽扣比起拉链的，口袋这一块，没有那么紧绷。” 叶书礼指指口袋， “里面垫的棉花厚度你觉得怎么样？” 叶书礼认真感受了一下：“这件好像更舒服一些，” “行，那其他的我就按照这个厚度来。” 叶书礼一把搂过妻子， “画画，辛苦了。” 对上男人略带炙热的目光， 李之画轻轻拍了男人一巴掌，娇嗔道：“抵着肚子了！！！” 叶书礼轻咳一声，摸了摸妻子的肚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咱们得孩子，一定也想和爸爸抱抱是不是？” 肚子毫无反应， 只有李之画肠胃蠕动的细微声响， 这个时间段孩子早就熟睡了， 李之画调侃男人：“你看孩子都不搭理你了吧？” 嘲笑完男人， “行啦，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孩子早睡了。” 将睡衣给他，催着他上床睡觉。 ...... 翌日，等着李之画醒来,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被窝早已凉透， 只余下床头柜上面留着一张字条, “画画记得随身带糖，勿念，会平安。” 旁边是一小袋糖球。 李之画看完，把字条拿起夹到了一本空着的笔记本里面， 揣起糖球走出了房间， 打开房门。 一晚上过去好像更冷了。 李之画缩了缩身子， 呼出的气都是长长的白雾， “画画，起来了？睡得怎么样？你要不要吃了早餐再睡一会儿？” 李之画上班之前有多喜欢睡懒觉，容姨是知道的， 今天好不容易不上班， 容姨都做好了李之画睡到午饭的准备了。 没想到她起的那么早， 李之画也有些无语，上班时候死活爬不起来， 今天不上班却又早早醒了， 但这会和冷空气一接触， 她脑子清醒不少， 想着还是得抽时间把绘本给完成了， 于是拒绝了容姨睡回笼觉的提议， “那我给你做面片汤，放你爱吃的卤驴肉，我早起卤的，已经开始入味了。” 又叮嘱李之画多穿件衣服，小心着凉。 说着风风火火的往厨房忙活去了， 李之画笑着应答， 感受了一下天气，到隔壁衣帽间将厚衣服都翻了出来， 挑挑拣拣找了一件薄羽绒服套在了外面， 棉衣厚重，李之画自从有婆婆寄的羽绒服后就遗弃了它们。 想到她也不穿，到时候可以寄回去给李妈， 至于羽绒服， 李之画到镜子面前左右照了照， 又翻出其他几件都上身试了试， 和普通棉衣一看就不一样， 看到衣柜上面几卷没有用完的土布， 李之画灵机一动， 有了， “画画，先来吃早餐。” “哎，来了。” 李之画专属的小碗里，一小碗的面片汤，上面铺着几片薄薄的卤肉， 里面点缀着几颗葱花， 看着就食欲满满。 “谢谢容姨！！！” 凑近一尝，花椒与桂皮的辛香混着肉香，轻颤的肉质纹理间还锁着醇厚卤汁， 牙齿刚触到肉片，便觉软嫩弹牙，咸香在舌尖层层化开。 “好好吃，容姨你的手艺是这个。” 李之画一边吃，一边给容姨竖起了大拇指， 容姨笑眯眯在一旁陪着她， “等到下午更入味，你喜欢我以后都给你做。” 现在天气一天天冷下来，肉已经可以冻住， 就算运过来也不会变质， 只是比起新鲜的来味道差了些。 但驴肉温补，画画多吃对身体和孩子都好， 她多加几道工序，味道也大差不差。 看李之画吃完，又给她递上一杯水， “一会儿再喝，这样对胃好。” “中午我给你做驴肉火烧。” “还有什么想吃的记得告诉我，容姨都给你做。” 说完收拾东西回厨房洗刷。 李之画优哉游哉的绕着客厅走了几圈，觉得差不多了， 这才拿了土布开始按照几件羽绒服的尺寸裁剪罩衣， 她看到土布，就想到了家里面的沙发套， 到时候也给羽绒服外面罩一层， 羽绒服保准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还方便拆洗， 李之画这边吃饱喝足，在暖融融的屋子里面裁剪布料， 火车上的戈薇缩在一群下乡知青之中， 双眼红肿，冻得瑟瑟发抖。 短短一晚上，她像是老了5岁不止，整个脸比起调查室出来时更是憔悴。 本就不出彩的脸盘，这会子彻底失去了光彩。 心里面的那股劲儿，只剩一半， 大早上就被戈奶奶从被子里挖出来， 直接被送上了火车， 身上只有仅有的14块钱， 原本家里面的钱就全在那本被戈奶奶收起来的存折里面。 平日里都是用多少取多少， 一个月固定取一部分菜钱放到家中， 可戈奶奶掌管家里面之后，连买菜的钱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根本不给钱， 只一点，戈薇的东西她都?带走， 无法，戈妈只能宽慰她，让她先去安顿下来， 后续的钱等她要到就会立马汇去给戈微， 又将戈薇的东西大大小小全都收拾了给她带走。 和她一同上火车的下乡知青见她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以为她是被家里面赶下乡，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青年不忍心安慰道：“同志，没事的，比起城里面，我们到农村是为了更广阔的天地，听说农村饭管饱呢！” 其他知青望了一眼，除了个别心里面清楚下乡环境的，其余的眼睛都有了色彩。 戈薇心里面正担心戈副政委的情况， 现在这样，最好就是戈副政委没事，能尽快将她捞回去， 但是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野种，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父亲对她的感情， 还会不会舍得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戈薇抬睁开眼，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众人， 特别是开口同自己搭话这人， 心里面不耐烦的紧， 四眼田鸡，头发稀疏发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裤腿都短了一截， 戈薇敢肯定，这应该是他家里能拿得出手最体面的一套衣服， 衣服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款式， 居然把小心思打到她的身上， 就别怪她不客气。 第 97 章 被盯上 戈薇猛地一脚踢开桌板下青年那只暗戳戳伸过来的手， 她 “蹭” 地从座位上弹起，隔着桌板将青年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 对面这人,眼睛里面的算计都快蹦到她的脸上来了， “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移开。” “你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 牛大志做梦也没想到戈薇反应会这么大。 她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他右手中指上，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差点叫出声来。 顾忌到火车上面这么多人，又想到自己行为会被当做耍流氓抓起来， 又硬生生忍住了。 戈薇一上火车牛大志就注意到了， 整个车厢就数她穿的最好， 黑色的小牛皮鞋， 米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大衣，但一看都不便宜。 左上腕上还带着只有百货大楼里才有卖的精致手表， 还有送她上火车的戈妈，穿着同样考究， 关键帮忙拿行李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母女俩的手掌都白皙细腻， 一看就是没有干过什么活， 他要是能拿下戈薇，还用得着怕下乡？ 指定比在城里,一家8口人挤在五十多平的小房子里强得多。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戈薇带的那大包小包，就足够让人联想到她在乡下的日子必定不会差。 更何况他还听到了戈妈悄悄说要打钱给戈薇...... 一听戈薇这话，众人一头雾水。 这牛同志不就是出于好心安慰戈同志， 因为有桌板遮掩, 这他们也没见牛同志哪里动手了呀， 况且大家都是同一批下乡知青，都到的西北胜利农场， 以后少不得要一起奋斗，就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这戈同志怎么好心没好报呢？ 牛大志眼看占不到便宜, 心中暗道失算， 还以为趁她失意伤心，能给她留个好印象，等到了乡下也好进一步发展。 没想到戈薇和他们班上的女同学完全不一样， 但这反而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凭借他的经验，越是这种浑身带刺、不好招惹的主儿，背后家境往往非富即贵。 瞧瞧眼下这光景 —— 物资紧缺的年月，她出行时那大包小包的派头，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看不起人，还有一点委屈不能忍的脾气，哪一处都在宣告着优渥出身！ 牛大志立马改变了策略。 面上瞬间堆起一副憨笑，摆出 “为你好” 的老好人姿态，温声说道：“戈同志,想必你是误会了......” 戈薇看他一脸的老实憨厚的模样，心里恶心的要死，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居然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这一脚是让你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任你随意招惹。” 戈薇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盯着对面座位上的牛大志。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冷傲：“再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我定然把你的爪子剁了。” 她最厌恶这些长得丑，条件又差，心里面对自己还没有数的男人。 此刻， 戈薇话语中的厌恶让在场众人都停下了嘴中的交谈，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这整个车厢都是下乡的知青， 其中最大的也才 18 岁，刚刚高中毕业，压根儿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哪里见过这样不讲情面的情况? 戈薇余光瞥见牛大志仍时不时瞟向自己，就像阴沟里污秽的老鼠，浑浊的眼神裹着令人作呕的垂涎， 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气极反笑： “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嘴脸！”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歪瓜裂枣，还硬装老实人，演给谁看呢？” 牛大志脸色扭曲了一瞬，脸上挂起了苦笑。 低下了头去。 旁边的一小姑娘听不下去了， “戈同志，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 “牛同志也就是关心你，你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其他人群起附和， 牛大志一看大家都站在他这边， 他心里暗自得意，果然他这招屡试不爽。 他长相本就是偏老实憨厚一挂的， 老实憨厚的面相，小小的眼睛、敦实的鼻头，笑起来还带着几分木讷， 每次他这样总能轻易得到大部分人的信任。 牛大志大度不计较，端起戈薇的保温杯就要去给戈薇接热水， “戈同志，想必是我的动作不妥，才让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要检一下桌板下的垃圾，这样大家待着也能舒服一点不是？” “我去给你打热水赔罪。” 其他人望着牛大志，暗自唏嘘。 这年头，像他这般憨厚老实、待人宽和的同志，实在是不多见。 对方都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他还能面不改色，不见恼恨。 “噼里啪啦 ——” 伴随着一阵清脆声响，戈薇抬手，狠狠打掉了牛大志手中的保温杯。 保温杯摔倒了车厢地面，杯子落地，热水四溅。 恶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怒喝道：“谁让你随便乱碰我东西的！” 乘务员早就在不远处听到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但看起来还不算严重， 起初只当是乘客间的几句口角， 见只有戈薇一人语气不善， 还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便想着先观察一阵，没急着上前调解。 此刻眼见事态升级，水杯摔打的声响更是刺耳。 她脸色骤变，迅速走了过来， 要是闹大了被乘务长知道她还怎么晋升， 她只要拿到今年的‘优秀员工’，就能再往上提一提工资， 一个月能多出不少钱， 最重要的是，马上等乘务长就退休，她也有一争之力。 一边快步上前一边高声喊道：“闹什么闹？不想坐下一站滚下去！” 保温杯随着火车的行驶，咕噜噜滚到了乘务员脚边， 这会地上还散发着热气， 但是如今天气寒冷，用不了多久，地上的水就会结冰， 若是有人不小心踩上去滑倒，到时候就是她服务不到位。 想到这儿，乘务员的神情愈发严肃，她提高音量喊道：“大家都真睁大眼睛，别往有水的地方走，这地儿一会儿要结冰！摔了我可不管！” 她转身，快步走向服务间，取了工具来清理完地面， 这才弯腰捡起， 也就底部磕破了点皮，心道东西没损坏就好，处理起来没有那么麻烦。 心里面想着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将杯子重重搁在桌板上，看向戈薇， 厉声呵斥：“说说吧，怎么回事？” “火车上不允许闹事不知道吗？” 第 98 章 更换车厢 乘务员扫视了一眼众人， 又看了牛大志和戈薇，心里面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但她只想快速解决，免得惊动乘务长，觉得她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二话不说，就开始吓唬人， 开口就振振有词， “出门在外互相体谅”， 三句话不离乘警，眼神中满是威慑，故意把事态说得严重：“你们别不知轻重，要是惊动乘警，事情可就闹大了！” 妄图让戈薇息事宁人，话语里尽是居高临下的威胁意味， “大家出门都不容易，各退一步，这事就算了。” 派头十足。 戈薇见得多了， 如今真是一个小小的火车乘务员都敢对自己吆五喝六， 冷笑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不知轻重，各退一步？” “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轮得到你一个乘务员在这儿吆五喝六？” 火车正好驶入隧道， 黑暗的环境里面，大家都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 戈薇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锐， 前后两个车厢的乘客听得一清二楚， 火车呼啸而过，驶出了隧道， 不少人带上自己的贵重物品从座位上起来凑热闹， 反正桐城市是起始站， 离下一个站还早得很，也不怕到时候位置被人占掉。 不过眨眼的工夫，车厢连接处便被挤得水泄不通。 乘客们踮着脚、抻着脖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聚过来，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挤撞声混在一起。 有人被推得踉跄，不满地嘟囔着 “别挤了”，却立刻被更嘈杂的声音淹没； 众人好奇地探头张望，还不时发出兴奋的惊呼； “这乘务员牛逼轰轰的，要我说早就该有人反应了。” “那可不！” 一位大妈扯着嗓门挤到人群前排，大红的头巾随着动作乱颤，格外醒目。 “早上我就因为不知道火车停站不能上厕所，实在憋不住想进去，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一戴眼镜的青年上完厕所， 发现出不去，被堵在厕所里面，属实尴尬。 一听他们的话语，以为是对乘务员不满， 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能否先让我出去？你们要是对哪位乘务员有意见，可以到2号车厢找负责人投诉！！” “真的？？？”那大妈立马响应，声音响亮，她可不受这窝囊气。 “自然是真的。”眼镜青年肯定回答。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讨论要怎么去投诉自己， 乘务员慌了，车灯在人群缝隙间忽明忽暗，就像乘务员此刻的心情， 平日里她都有注意，只要是看起来不好惹的她都会小心陪笑脸， 只有那些一看就是乡下人， 她才会区别对待， 那样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还能投诉一事， 往往那样，那些人都会乖乖听话，不敢造次。 看着对方噤声低头、唯唯诺诺的模样，她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隐秘的快意，仿佛自己掌控着车厢里的生杀大权。 她不知不觉态度就越来越差。 对于戈薇，她确实是大意了， 想着不就是下乡知青，指不定就是家里嫌弃才扔去吃苦的， 在乡下刨土坷垃能有什么出息？ 家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人，要不也轮不到他们...... 乘务员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忙低头道歉， 温声细语哄了好一阵，戈薇冰霜凝结的脸色稍有缓和。 乘务员见势即刻抓紧机会,“不好意思，这位同志刚刚是为什么事发生不愉快？” 要是可以，戈薇想直接把这牛大志抓起来送去派出所, 方能让她如意。 可她也清楚，有桌板挡着，无人注意到，根本无法证明对方有不轨企图。 凭牛大志未经允许触碰她的水杯，最多被调解几句， 但是和这样的人待在一个车厢，她是一万个不情愿。 被牛大志这样恶心的人盯上，就像沾了块甩不掉的脏东西，她满心烦躁，只想尽快摆脱这烂摊子。 对她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 就是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越远越好，最好能直接换节车厢，眼不见为净。 戈薇居高临下看着低头弯腰的乘务员， 慢条斯理理了理她被水溅湿的衣摆， 冷哼一声，她懒得和这些下层人一般见识, “他随意拿我的东西，对于他的这种行径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 “我不放心他的人品，要求调换车厢。” 乘务员为难：“同志，没有特殊情况，火车上是不允许换车厢的，你这也没有造成财产损失，你看......” 戈薇不吃她这一套，归根结底不就是乘务员还想着息事宁人？ 双手抱胸，眼神傲慢，冷冷说道：“换车厢，或者你保证我东西安全，否则这事没完！” 她微微扬起下巴，扫视了一圈周围，接着高声道：“你们乘务长呢？把他叫过来，我要和能管事的说！” 乘务员脸上难看， 旁边的牛大志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头一次被人当做小偷， 他在学校可是人人都推崇的‘大才子’。 出师不利加上巨大的落差，让他快要维持不住脸上一贯的‘憨厚’。 对着大家或打量，或同情的目光，瞬间恼羞成怒：“戈同志我道歉。” 戈薇闻言，眼风都没扫向牛大志一下， 直直盯着乘务员，一字一顿命令道：“立刻！马上！我可是军人家属，你们有责任、有义务保护我的权益！” “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她的声音拔高，却透着一股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气势， 周围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乘客瞬间安静下来， 纷纷将目光重新投向戈薇和乘务员。 乘务员面色一紧，嘴唇动了动，只得赶紧点头同意。 戈薇如愿远离了烦人的牛大志， 这一段时间以来事事不顺， 如今总算有一小事如愿， 心中的心绪慢慢平复， 戈薇倚着车窗坐下，刺骨的寒意透过玻璃渗进来，却反而让她愈发清醒。 想让那野种继承戈家的资源人脉,休想!!!! 不由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回城...... 可只要想到那个野种会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心就沉了下去。 第 99 章 水深火热 戈薇看着不断倒退的海面， 火车离桐城越来越远， 她有那么一刻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举报李之画?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 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错就错在李之画运气太好， 只怪自己行事不够谨慎， 一念之差，竟把举报牵扯到在职军人身上，才酿成如今的局面。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必定再谨慎几分。 戈薇全副身心都在复盘整个事情的发展， 在心里面一一给自己犯的错误做了标记， 这一次的教训她必定会铭记于心。 这样的亏她不会再吃第二次!!!!! 另一边的戈家, 送走了女儿, 戈妈心里难受,却无可奈何。 戈奶奶本来就看不惯戈妈这个儿媳妇， 早些年老两口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特意避开老二一家， 现在居然已经决定要来同他们一块住， 戈奶奶盘算着一定要好好立立规矩。 她心里窝着火， 一家人全靠老二一人挣钱养家，可儿媳偏还不懂精打细算。 戈奶奶好好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这么多年来，他们老两口体谅家里面的孩子，谁的养老钱都没要， 老二一家住在军区大院，吃饭有军区，住宿不花钱，花不了太多钱才对， 按理来说，按照老二的薪资水平，存折里面少说也要有大几千块钱， 可当存折摊开在眼前，那可怜巴巴的 600 多块余额， 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瞬间只觉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 “老二媳妇，你眼瞎啊？我和你爸都还饿着呢，早餐呢？” 戈妈抹了抹哭肿的眼睛，怯怯道：“妈，我这就去食堂给你们打，你们要吃什么？” 戈奶奶气得直拍桌子，指指厨房： “厨房是摆设吗？” “随便熬锅小米粥，再就着小菜腌萝卜，一顿饭能费几个钱？” “非要去食堂，钱多烧得慌？” 她扯出泛黄的存折甩在茶几上，“睁开眼睛看看！就这 600 块钱，要是老二这次真的有事，你们一家是准备以后都喝西北风去？” “老二在军区拼死拼活挣的钱，全叫你们败光了！” 看戈妈还站一旁不动, 戈奶奶一把扯过围裙塞给了她,语气不善： "还愣着干什么,还需要我亲自请你不成?" 戈妈攥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一时无从下手。 “快点，磨磨蹭蹭的，” 又小声嘀咕道：“和依然比真是差远了，老二这个眼睛---” 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当年也不知怎么就被迷住了，领回家这么个装模作样的！” 婆婆声音虽小,戈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又是白依然， 只要一在公婆跟前，她就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连呼吸都成了错。 如今连家里面的保姆被公婆连夜辞退， 她自从嫁给戈副政委，就辞了工作留在家中， 最开始也确实踏踏实实做了几年的贤妻良母， 但是随着戈副政委的级别越来越高， 家里专门请了保姆，一日三餐的饮食起居全由她负责照料。 平日里就算是保姆请假，他们一家也是直接到军区食堂解决。 算下来戈妈已经有快10多年没有下过厨房了， 听着婆婆的催促, 她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十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已让她不想记起如何生火做饭， 更让她抗拒的，是在婆婆监视下的屈辱。 她咬着后槽牙，自己精心算计，在军区联谊会演上制造偶遇，一步步挤掉了戈副政委的妻子。 如今好不容易过上的好日子，公婆又跑出来搅局。 像以前一样互不干涉不好吗？ 老不死的。 手忙脚乱地生起灶台里面的火,又清洗起木盆里面的锅碗,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等水沸腾,她像是才想起还没有放小米，又不得不重新淘洗了一碗小米放入锅中,溅起的热水烫得她猛地缩回手。 顺势将手中的碗放开， 瓷碗磕在灶台上,沾了水的小米撒了大半出来， 听着这动静，准备上楼的戈奶奶再次折返回来， 冷嘲热讽道：“老二媳妇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现在没保姆就过不下去了？” 戈奶奶看她一眼，“这是还等着我收拾？之前家里面没保姆不也看你们活得好好的？怎么？你现在连最简单的小米粥都不会熬了？” 说到这里，戈奶奶冷脸安排，“从今天开始，家里面的一日三餐都由你来做，闲成这样也不见你把孩子教好，显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开口将戈副政委也骂了进去， 要她说老二这会吃个教训也好， 要不然总觉得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舒坦，脑子都被迷昏了！ 放着好好的正经媳妇不要，偏娶这么个筛子成精的玩意儿。 她至今都在依然和白家跟前抬不起头来。 “看看你这一地糟蹋的粮食！真当你男人的工资是大风刮来的？” “我看你这是想被拉去批斗！” 蹬鼻子上脸的东西，合着以为她不知道她耍的那些伎俩。 连粮食都敢糟蹋， 幸亏她早有准备， 悠悠从碗柜里面拿出了一大袋子粗粮， 里面她还特意加了不少的苦荞， 保证又喇嗓子又难吃， “这粥你既然熬不好，那以后就天天熬，” 戈妈看着婆婆手上的那一袋子粗粮， “妈，这不好吧？我们怎么能让你和爸吃这些？这不是不孝嘛！” 戈奶奶倪了她一眼，“谁说我和你爸和你一起吃这个，在你学会好好熬粥前，我和你爸的饭菜就不劳烦你这个儿媳妇费心了。” 戈奶奶利落地将钱票塞进蓝布手绢，褶皱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与其等着吃你这现成的，不如自己动手落个清净。” 话音未落，她已攥着饭盒风风火火跨出家门，厨房门被甩得 “砰” 地一声巨响。 留下戈妈一个人在厨房，脸都绿了 灶台下的柴火烧得正旺，通红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噼啪作响。 突然，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散开，袅袅白烟从锅盖缝隙里钻出来， 戈妈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 锅底的粥早已变成黑黢黢的硬块，还在不断冒出刺鼻的青烟。 戈爷爷拄着拐杖下楼，看到这一幕，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 他在楼上就听到了老伴指责老二媳妇的话， 这是对他们二老不满？ 连做顿早餐都要耍小心思， 本来还有些纠结的事情， 这会儿是彻底不纠结了。 第 100 章 早做打算 闻着锅中飘出的焦糊味， 戈爷爷拄着拐杖上前，迅速舀起一瓢水往锅里浇了下去， 待锅里不再冒黑烟， 他将水瓢搁在灶台边。 淡声吩咐：“老二媳妇，一会儿把二楼书房旁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二后继无人。 不管老二这次有没有事，得趁着军区里的关系未淡,早做打算 ——尽快将孙子的入伍手续给办了。 距离下半年征兵结束只剩半个月，这可是孙子不能错过的好机会。 那孩子，随了他爸的性子，又加上他有意的引导----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 之前硬压着，才让他读完了高中， 他刚高中毕业不久，眼下能上的只有工农兵大学，孩子不喜欢； 进机械厂工作的提议，也提不起他半点兴趣。 一心就想保家卫国。 “爸！！！！！你什么意思？” 戈妈心里直发慌，难道她一直逃避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吗？ 她连女儿下乡，没有伴身钱都不敢闹，就是怕会惹他们不满， 这些年她处处伏低做小，小心翼翼， 他们居然瞒着她，将白依然生的野种养这么大，一点口风都没有漏。 如今，他们还动了接野种过来的念头？ 她这么多年就是一个笑话！！！ 不死心问道：“房间给谁住？” 这种时候，戈爷爷已经不想和老二媳妇废话， “还能是谁，我孙子，老二的儿子，” 戈妈死死攥着围裙，顾不上这是她最怕的公公，立马提出了反驳，“正威还在里面，还不知道能不能化险为夷，我不同意！！” “他过来谁照顾他？” “况且家里面也不方便。” 戈妈现在就一个想法：一定不能让他们将那个野种接过来。 白依然那个贱人，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生孩子？ 她平日在家属院，都是以戈副政委原配的身份自居，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觉得戈副政委不仅职位高，还专一，夫妻俩就算只有一个独生女，也恩爱得很。 要真接来不仅会让她变成整个军区最大的笑话， 就连原先她看不上的人家，昨天都有不少上门，话里话外都是看上了戈家的家室简单， 看准了戈副政委能不余余力的帮助未来女婿， 哪怕现在女儿下乡，只要短期内，能将她捞回来， 她的女儿就还能有一个不错的婆家。 要是家里多了一个前妻的儿子，到时候谁还能记得女儿？ “不同意什么？” 戈副政委双眉微蹙，满眼疲惫，带着警卫员阔步走进家门，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警卫员紧跟其后， “有吃的吗？” 一进门，就听见媳妇提到自己。 自打进了调查室，虽说凭着他的级别没吃什么苦头，可也实实在在饿了一天一夜。 他心里清楚，自己绝没有故意把任务内容泄露给女儿，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女儿不小心从旁知晓了什么关键信息，到时候自己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在调查室里度秒如年， 压根就无心吃饭。 戈爷爷拄着拐杖转身看着进来的儿子，眼中的担忧散去，“老二，你，这是没事了？” 戈妈听到戈副政委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簌往下掉，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威，你没事就好，你算可回来了！！！”眼神黏在戈副政委上，都快能拉丝。 “哭什么哭？”戈爷爷脸色难看，“怎么？老二媳妇，你这是对我和老伴有什么不满？” “值得你这么委屈？” 他本来就是戈妈的长辈，又积威多年，余威犹在。 戈妈对上公公凌厉的目光，眼泪一顿。 没想到当着外人的面，公公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硬着头皮解释，“爸，我没那意思，只是看到正威回来高兴的。” 如今面子里子都快全没了，戈妈顾不上维持体面，想到火车上的女儿，又抹起了眼泪。 戈副政委见状，知道爸妈看不上媳妇，对她素来有意见，他揉揉凸凸直跳的太阳穴， “爸，她也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的，她一直就是这样。” 后面跟着的警卫员一看这场景，领导家的私事，他不宜掺和。 敬了个礼，拔腿就往外跑， “政委，我去打早餐。” 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院门。 戈爷爷冷冷看着自己这个令他骄傲的二儿子, 只神情稍显失望,又很快压下。 还能替人开脱，看来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二凭一己之力，单枪匹马才坐到现在的位置，本是前途无量。 只可惜，如今竟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照这样下去，他也怕是到此为止，再难有上升的空间！ 叹了口气道：“我准备将你儿子接来，你既然回来了，那就不用我多费心思，” 一听父亲这话，戈副政委脸色都变了，“爸，谁？我哪里来的儿子？” 戈爷爷看了儿子一眼，回答道：“是你和白依然的儿子，如假包换。” 瞥了老二媳妇一眼,“你媳妇不同意，正反对。” 戈副政委恍惚间竟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个被尘封已久的名字，冷不丁地从父亲嘴里冒出来， 惊得他猝不及防。 他努力回想，已经记不起那个女人的音容样貌，只记得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人， 当初因为自己能娶到她-----机械厂唯一的女大学生，他私底下暗自高兴了很久， 还怕配不上他，结婚之后就在部队里面拼了命的往上爬...... 现在告诉他，他和白依然之间有一个儿子？ 白家和爸妈都住在机械厂家属院，可他对此事却浑然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突然就冒出一个儿子，那岂不是离婚时就已经怀孕了？ 戈副难得有些懊恼：要是.....要是知道当时她已经怀孕.....他必定不会那么草率的离婚。 戈妈就在戈副政委对面,看得真切， 心里面凉了半截,他那是在后悔和白依然离婚娶了自己吗? 这怎么可以, 政委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别想夺走, 她已经不年轻了,没有了和那些年轻小姑娘争高下的资本。 她费劲心机过上的好日子，不能被这个野种出现就给毁了。 戈妈面露惶恐，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担心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儿子。” “况且，这孩子应该也不小了，住进来确实不方便。” 眼见两人面色未变、毫无松口之意，显然不买账。 戈妈没了法子，只得拿戈副政委最在意的点做突破口，扯开嗓子哭诉起来。 第 101 章 戈立扬 “你这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你让我和小薇怎么办？” “小薇走的时候都还在记挂着你。” “一直难过自己连累了你。”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女儿, 戈副政委面色明显一松， 曾经他以为此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因而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她身上。 女儿行事果决、性子要强，处处都像极了他。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气她沉不住气，做事鲁莽，受了她的连累，着实让他恼火。 但是过往的18年里， 女儿始终是他精心栽培的孩子，在他心里，无人能及。 见此，戈妈看到了希望：“你小薇最崇拜的父亲，如今她才刚下乡，家里面就住进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 这让她心里怎么能受得了，又会怎么去想这件事” 一边事能传宗接代但素未谋面的儿子，一边是自己捧在手心疼了18年的女儿， 戈副政委的神色动容。 因自身无法生育，他对要儿子延续香火这件事，本就不像旁人那般执念深重 “爸，一定要将孩子接来吗？” 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心下一动，接着同父亲商量道： “只要他符合条件，我给他安排在其他军区怎么样？找一个离咱们老家近的。” 戈妈心里直打鼓，瞟眼看向公公，只希望他赶紧答应。 戈爷爷心里明镜似的，老二之所以对戈薇偏心，说到底还是因为从未和孙子相处过，半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可戈薇这样的，在他看来有这么一个妈在身边耳濡目染，已经彻底的养费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这样的事情上犯糊涂， 他们百年之后，儿子去依靠谁？ 老二在军队的经营，难道让给外姓的女婿？ 戈爷爷单脚站立有些辛苦，示意儿子先到客厅， 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戈副政委这才惊觉，父亲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身影比记忆中矮了半头。 对上父亲平静无波的目光， 他只觉血液冲上脸颊，脸色爆红，是羞愧的。 他艰涩地吐出一声：“爸......” 戈爷爷转身，语气平淡:“你的好女儿干的。” “将你妈从楼梯上推下来，要不是我去扶，今天你连你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没回答，却让戈副政委知道了答案， 他知道父亲不屑于骗他， 他忙上前去搀扶父亲， 戈爷爷并没有拒绝， 既然孙子同戈薇比不过，那就绕开。 小时候对待他们三兄弟，他和老伴都是一碗水端平，倾尽全力去培养他们， 才有了他们如今的成就。 老二虽然急功近利，但是面对家里，很多时候其实他都更注重感情， 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优点。 戈爷爷慢慢在沙发上坐下， “你不用担心，只是脱臼，但医生说我上了年纪要4-5个月才能恢复。” “正好我看你这日子过得一团糟，我和你妈决定就留在桐城一段时间，帮你管好家里。”言语间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心疼。 “你也可以安心工作......” 戈副政委更加羞愧。 看老二媳妇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戈爷爷换了另一种态度。 “老二媳妇,你现在连厨房的活都不会干了吗?” 要他看来，这一家日子就是过得太安逸！ 这么多年，老二被磨得没了半分锐气。 从前多果决的人，现在倒好，成天陷在婆婆妈妈、儿女情长里，连骨头都软了！ 完全没有了往上的冲劲儿。 戈妈对上公公看穿一切的目光,立马缩回了脑袋,她知道大势已去，灰溜溜回了厨房。 打够了感情牌，戈爷爷看了儿子一眼,“老二，你今年快50了吧？” “现在的机会都是年轻人的。” 戈副政委陷入沉思，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之前的军区调到桐城，升了半级， 他现在想要再升已经很难了。 眼下局势剑拔弩张，外头乱成一锅粥，偏偏桐城因苏司令坐镇，迅速平定了局面。 可安稳，意味着他晋升的机遇、崭露头角的契机也随之减少。 “你女儿是不是那块料，你应该比我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没让她去当兵。” 戈副政委想说过之前有规划戈薇进文工团， 但想到文工团撑死了也就一个团长职位， 说到底不过是搞后勤的，既没实权，也难有出头之日，想要借此飞黄腾达，简直比登天还难。 只得闭嘴， “立扬那孩子，我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眼里的闯劲、身上的拼劲，比起你年轻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跟你姓，姓戈，这是依然那孩子大度，你要记在心上。” 戈爷爷没说的是，比起儿子，孙子身上更多了一份豁达，缺的只是时间的机遇。 万幸当初没强行把孙子带在身边抚养。 老话说 “贤妻旺三代”，他给儿子们挑的儿媳妇，个个都是百里挑一。 虽说老二不懂得珍惜，可前儿媳妇愣是凭一己之力，给戈家培养出个出类拔萃的孩子。 就冲这点，他认定了这个儿媳！ 远不是厨房里面那个能比的。 想起戈薇，既然立扬要来，在立扬站稳脚跟之前，她最好就在乡下好好待着， 省得一天天没个消停样， 戈爷爷并不贬低戈薇，他知道以儿子的脾性，贬低戈薇就是在贬低他多年来的教育。 只是笑道：“你女儿，犯了这么大的错，军区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她以知青的身份下乡。” “她得罪的不仅仅有梁家，最重要是她举报了姓叶的团长，”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什么你今天才被放出来。” “就算是表态，我们也得把态度做足了！！！” 戈副政委思绪一转便答应下来。 “两年之内我保证不会将小薇调回来。” 戈爷爷还算满意， 两年，就看孙子能不能站稳脚跟了。 ...... 戈家这边的插曲，李之画完全不知道。 她压根没把今天戈薇下乡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梁副司令出面，再加上叶书礼周旋， 她对此百分百放心, 叶书礼虽没有邀功,但他并未刻意隐瞒，一切都有迹可循，举报戈薇一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戈薇所受到的处罚，又恰好与李之画先前说的如出一辙， 这其中的关联，李之画可不会像梁语茹一样傻傻以为是老天看不过眼的惩罚。 就是稍微有点遗憾，这完全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晚上时候，石主任怕叶书礼出差，李之画会不适应， 特意来陪她吃饭， “肚子怎么样？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及时说。” “到时候找一个临时工替你上班就行。” 李之画乖巧点头，“我会注意的，你放心石奶奶。” 这就是顶头上司是自己人的好处。 石主任看桌上都是自己家人，直接开门见山---- 第 102 章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宣传部主任岗位现在还空缺，之画丫头你有没有兴趣?” 李之画一脸懵，“啊？？？”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石主任看她发懵忍不住笑道：“这个岗位目前由我代为处理相关工作，但后续仍需招聘合适人选来接手。”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石主任说完，想到之前自己被赶鸭子上架接手居委会，她真的是一百个不愿意， 出声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我接手工作的时候，打心底里不喜欢，只觉得麻烦，很是责怪了老苏一段时间，” “不过这份工作，现在反而让我过得十分充实。” 宣传部如今无非就是做一些打杂镶边的工作， 已经偏离了宣传部最初设立的初衷， 急需有一个人挑起大梁-----以之画丫头的能力足够胜任。 她不仅脑子活泛，比起她们来少了一份对‘男尊女卑’这一隐晦社会共识的笃信。 关键她还懂得权衡事务轻重缓急，看待问题比起居委会绝大部分工作人员而言，她总是能理性的给出解决办法。 面对经济困窘、处于弱势地位的妇女群体时，会充分考虑现实状况。 经过她处理过的家庭纠纷，基本都没有再闹过， 她每次都能直击当事人的痛点，敏锐度极高。 而且还不光是在妇联事件处理上， 就宣传方面而言， 此次关于在报纸上刊发烈士家属后续安置工作案例的方案，不仅超额完成了军区原本既定目标，还在很大程度上为军区节省了大笔开支, 第一批报纸已经陆陆续续发了出去, 首当其冲，亲自到军区的烈士家属就已经给了积极的反馈, 通过报纸直观看到桐城军区的所作所为，许多烈士家属逐渐释怀了家人牺牲带来的伤痛，转而对部队工作给予了高度认可。 因首批报纸印制数量有限，优先寄送给了外地烈士家属。 石主任已经能预见到，待家属院报纸正式发放那天，必将引发怎么样强烈的反响。 在之画丫头看来，自己不过是随口提了个不值一提的小建议，压根没放在心上。 但事实上，一个优质的方案，从初步提出到最终成型，往往需要众多人员一轮又一轮地精心打磨。 即便如此，也很难做到像她那样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那天，石主任带着方案走进营区会议室。 参会人员的脸上瞬间写满惊讶，谁都不敢相信，短短半个早上，竟有人能拿出如此周全且切实可行的方案。 对居委会大夸特夸。 之画丫头月份大了之后，除了上班便一直宅在家里，对外界的情况知之甚少。 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营区已经声名远扬。 报纸刊发相关事迹后，不仅是此前诸多对女性主持居委会持有异议的军官，如今一起开会没有了以往不经意流露出的‘轻视’， 就连基层士兵都有不少深受触动，报名参与危险任务的人数更是翻了几番。 就他们而言----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小事上，就拿昨天来说，之画丫头留意到几位嫂子对写文章颇感兴趣，还细致地发现不少嫂子其实不识字，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就立即建议居委会可以开展 “扫盲活动”。 以及之前提过设立紧跟时事的广播站，还有通过宣传栏开设‘周报’等活动...... 同之画丫头接触多了之后就会发现, 她时不时就能蹦出一个点子，这样的人不做宣传部主任真的是屈才了。 “怎么样？之画丫头，有没有想法？”石主任怎么想怎么合适，再次发问。 李之画压力山大，她觉得现在就挺好， 有钱有闲，还没有压力， 傻笑着委婉拒绝，“石奶奶，我觉得我不太合适，我现在的工作就挺好的。” 她的初衷就是找一份工作，不让自己太无聊而已， 普通工作人员和主任要担的责任那可完全不一样。 石主任立刻放下筷子，语气坚定地反驳道：“之画丫头，你听我说，这事儿没人比你更合适！” 李之画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情，就很少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笑嘻嘻插科打诨，语气轻松地调侃打趣起来 。 “石奶奶您就是太稀罕我了，在您眼里面我那是哪哪都好！！” “我呀就不是那块料。” 这怎么不是那块料呢？石主任还想要再劝， 旁边一直安静吃饭的苏司令出声打断， “今天这牛骨汤倒是够味，这天气喝了正好，” 说着，起身先给石主任添了一碗， “你尝尝，很是鲜美，”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自家老妻真是白费功夫，这丫头主意极正、很难被劝动。 别看李之画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的，对谁都和颜悦色，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真没见过李之画有失态的时候， 由此可见，她的自控能力有多强。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轻易左右她的想法！ 他对李之画的欣赏一点不比老妻少， 以后少不得还要借助宣传部，一起稳住桐城军区的风向， 一个有能力，又头脑灵活，最重要是能够完全信任的宣传部主任， 对于军区来说十分关键，他也是这一次的报纸事件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苏司令比起老妻更加心动。 不过，目前时间还算充裕， 不急于一时 慢慢来， 就以李之画自身的能力， 除非她不去上班， 要不然一直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的能力会被所有人看到。 瑕不掩瑜说的就是李之画。 石主任闻言，不甘心的捧起碗， 心中腹诽：‘这个老苏，又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苏司令目光慈爱看向李之画，温声道：“小书出任务在外，有什么事情都及时找我们。” “至于小书，你放心，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这次属于保密任务，知道具体内容的没有几个。 军区对外只是按照普通任务发布。 此次回国的科研人员对国家至关重要，未来国家在国际科研领域能不能抬起头来， 更甚者，在国际舞台上拥有更多话语权，很大程度上就看这些科研人员能不能在相关技术上实现突破。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国家始终在为此努力---- 第 103 章 那样的苦她受不了一点儿。 此次行动不仅仅只有桐城军区， 光是明面上混淆视听的队伍就有大大小小上百支， 为了应对国外渗透的不法分子，国家在各方面都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为此下了血本。 李之画看苏司令谈到任务时一闪而逝的严肃， 她对叶书礼此次的任务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能将戈副政委都弄进调查室的任务， 想想都不是简单任务， 但是人嘛，‘难得糊涂。’ 不应该她知道的，她一句都不会多问， 李之画心里明白，苏司令方才说的那句话，并非只是简单的宽慰之语，其中有着更深的含义。 至少，知道了叶书礼人是安全的， 她领了这份好意， 连声道谢：“我知道的，谢谢苏爷爷！！！！” “嗯，，，不要害怕麻烦我们，” 苏司令看她意会了自己的意思，眼里露出欣慰，目光中饱含着对她敏锐悟性的认可。 饭才吃到一半，警卫员就已候在门口。 苏司令见状，匆匆几口扒完碗里的饭菜。 “你们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放下碗大踏步往外赶去， “别管他，一天天不知道忙些什么，吃饭跟打仗似的。” 石主任对此已然习惯。 这个军区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指着苏司令拿主意， 苏司令又不太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办，所以只能不断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处理事务。 石主任嘴上抱怨着，但话语里还是处处透着对苏司令的心疼。 都一把年纪了， 年轻时候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枪林弹雨的，没少受伤， 石主任有些后悔同意苏司令到桐城来,要是家里面的孩子但凡有一个能委以重任,老苏也不至于这么拼...... 李之画看石主任似乎在想事情， 实在耐不住肚中饥饿感一阵一阵的传来， 重新拿起筷子，对着饭桌上那道她最爱的卤味拼盘而去， 里面除了早上吃过的驴肉， 容姨还另外精心搭配了豆角、莲藕、木耳以及海带。 全是李之画爱吃的。 原本李之画对豆角不太感兴趣，觉得味道寡淡，没想到经容姨卤制后，豆角吸收了卤汁的香味，口感竟和莲藕一样的脆爽爽口。 容姨看李之画爱吃，乐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伸手将李之画碗中放了一筷子驴肉， 又将她碗里面的莲藕夹走大半,放进自己碗里面， “画画，多吃点肉。” “你看你，每次吃肉就只吃几口，现在都快临盆了，还这么瘦。” 容姨满脸心疼地说道。 “你这样可不行，等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遭大罪。” “身子骨这么单薄，到时候怎么有力气喂养孩子？” 李之画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她还想吃。 容姨不答应：“这藕片你要是还想吃，下次我再给你做。 水里生长的东西大多性寒，你上次吃多了，肚子不舒服，难道都忘了？” “可不能再由着性子吃了。” 看着容姨一脸的担忧，李之画不好再坚持，只得乖乖地应下。 她一不舒服，容姨就会整晚不睡的守着，李之画到底过意不去。 只得退而求其次将筷子伸向了一旁的豆角， 至于容姨担心的母乳喂养，压根就不会发生。 因为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喂养， 那样的苦她受不了一点儿。 来随军前夕， 正好是正博堂哥家孩子周岁， 她被赶到房间同堂嫂作伴， 李家村的习俗，新婚嫁娶当天和孩子周岁那一天，作为新娘子和孩子母亲，可以不用干活。 而原主虽然生在乡下，概应她是家里面唯一的女孩子，长得又讨人喜欢， 历来连衣服都没有自己洗过， 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 用李爷爷的话来说，''有他们在，李之画一辈子都不用干那些吃苦受累的活，'' 难得的是家里面几个伯母居然也是默认的， 对李之画的疼爱不比李母少， 更多时候,比起李母更多了几分纵容和溺爱， 看原主开心她们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也是李之画穿书之后，作为一个原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却没有被识破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同样不需要干活，李之画有幸目睹了堂嫂喂孩子的过程， 堂嫂双眼青黑，孩子还小每天晚上饿了就闹腾，又加上频繁喂奶，那处已经红肿发炎， 她一边倒抽着冷气，嘴里“嘶嘶”声不断，一边还强撑着安慰李之画：“等你做了母亲就明白了，到时候自然就习惯了。” 李之画当时就打定主意，等孩子一出生，便立刻使用产后修复药物。 药以孕妈妈的身体健康为首要考虑， 上面明确标明，吃了药后，最多半小时就能立马回奶。 况且，就孩子来说, 空间里面的奶粉，比起母乳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仅在营养价值方面突出，还考虑到了免疫力的提升，采用更加科学的针对性喂养。 她可以能带着孩子进入空间检查身体，根据检查结果随时更换优质的奶粉配方。 思及此，李之画稍稍的给容姨打一下预防针， 状似不经意询问道：“容姨，也不一定就要母乳喂养，要是没有奶怎么办？” 容姨听言，眉头紧皱， 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画画，你是担心自己到时候没奶水？” “放宽心，有我在呢。叶家有不少代代相传的法子，肯定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我怕有所疏漏，还特意去找了周主任商量。她仔细斟酌你的身体状况后，又额外开了好几个方子。” 说到这儿，对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继续说道， “有了这些准备，你生孩子的时候必定顺顺利利的。 产前产后所需的补品和药物，也都早早地备齐了，你就把心落回肚子里去吧。 ” 李之画就知道会这样，但还是知道好歹，“谢谢容姨，辛苦了你了。”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叶书礼身上了。 她特意搜罗了大量孕妈妈产后无奶水的案例拿给叶书礼看——为了收集这些资料，那段时间她在医院没少往妇产科跑，不知磨破了多少嘴皮子。 希望叶书礼不要让她失望！ 丽水县，去往京都的货车上，叶书礼似有所感，轻轻摩挲着心口的护心镜， 突然叶书礼突然浑身紧绷，目光锐利的扫向路前方簌簌作响的灌木丛，抬手打了一个手势—— 第 104 加急电报 旁边一同执行此次任务的战友敲响后车厢挡板，向车厢内的同伴发出警戒信号。 负责贴身保护科研人员的战士们迅速掏武器，严阵以待。 见此情形，科研人员纷纷蜷缩起身子，尽量避免妨碍行动。 在回国途中，这样的惊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 出发时，他们一行共有 7 人， 如今抵达国内，却只剩 4 人。 并且全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其中一人更是昏迷不醒，躺在车厢搭起来的简易床板上, 出气多进气少，全靠随行的军医为她吊着一口气， 唯有平安抵达京市，获得如今国内最优质的医疗救治，她才有一线生机。 片刻后，车厢外骤然炸开 “砰砰砰” 的木仓声,随即就是子弹击打车厢传出的脆响。 叶书礼示意其他战友分散掩护， 自己则迅速窜到车尾，靠车体遮掩, 压制着树林左右两侧冒头的敌人，子弹在路边岩石上迸溅出火星持续不断， “都别露头！” 叶书礼眼疾手快将一名探出半个身子的战友按倒， 自己后背紧贴车厢尾部。 敌人的火力越来越猛，子弹像雨点一样砸在车身， 密集的木仓声中，叶书礼敏锐捕捉到武器特有的击发声的不同寻常。 硝烟中飘散着火药燃烧混合着血腥的复杂气味， 他瞳孔微缩----这绝不是单一势力能凑齐的装备。 看来几个国家竟在暗处达成了交易，叶书礼心沉到了谷底。 一木仓撂倒了藏在树丛中最后一名在反抗的敌人， 战斗硝烟渐渐散去。 叶书礼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战利品，这些本该出现在各国军备库的制式武器， 此刻却大剌剌的出现在了国内，成为了拦截他们的装备。 树影婆娑间，金属武器泛着冷光，足以让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全是军方制式装备。”身旁的战友愤怒说道，一脚踢开散落一地的弹壳。 连向来平日里剑拔弩张的国家，为了遏制他们国家的发展，竟也放下成见勾结在一起， 动用如此阵仗，只为将还未开始的科研成果扼杀在摇篮里。 被生擒的敌人里面有几个软骨头，审讯很快出结果， “叶队，招了。 他们接到上级命令，只要是见到可疑的队伍，必须一个活口不留。” “他们此前已经在此地截杀了几波，” 战友面色严峻， “比较棘手的是，据他们交代，仅是在任务交接过程中碰面的队伍，就多达 200 余支。” “每一支队伍的规模和配置都与他们基本相似 。” 这些分属于不同势力的力量，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骤然集结。 其规模之大、数量之惊人，足以说明对方为了阻拦科研人员归国，投入了多么庞大的资源。 掩藏在国内的特务，比起他们原先想象的还要多。 这么多的武器又是怎么被运到国内的？ 叶书礼踹开沾满弹孔的武器箱，望着满地混杂着多国标识的弹壳，太阳穴突突直跳。 现在国内各处关卡怕是早被盯上了， 简直名存实亡，形同虚设，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立刻上报指挥部，建议所有边境关卡增派三倍兵力，再调派人24小时巡逻 —— 咱们不能是成任人射击的活靶子！” 叶书礼瞥向腕表，时间已经不早， 如此情况，他们原本的计划已然行不通，得另做打算。 立即传达命令： “带上东西，上车。” “今夜全员不再休息，连夜赶路！务必保持警惕，不得懈怠！” 众人齐声应声是。 桐城军区最新接到消息。 苏司令刚挂掉电话， 通讯兵便面色凝重，拿着加急电报匆匆赶来。 “报告！！叶团长急电！！！” 苏司令神情肃穆：“念。” “是！” “关卡虚设，敌方遍布，配备先进......” 通讯员念完静立一旁，等待指示。 苏司令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当机立断道： “立即通知军区全体人员，15 分钟后紧急集合！” “是！” 话落又重新拿起电话，向总军区送达消息。 确认通知传达无误后，苏司令立刻抓起布防图，目光如炬地逐寸审视桐城沿海区域。 很快，发现图上多处标记 ‘野生港口’----这些由村民私自搭建的简易码头，原是供渔船出海所用。 这些未经登记的港口，极有可能就是对方渗透的通道， 俨然成了难以管控的防御缺口。 他面色凝重，深知仅凭桐城的超长海岸线，城内恐怕早已潜伏着大量敌特， 除加强港口24巡逻外，还需增设关卡、严查进出船只证件，并对周边村落进行摸排，缩减漏洞缺口。 必须尽快对桐城启动全面清扫行动，绝不能再放任这些敌人继续存在！ 家属院里,不少刚下训练的军官饭吃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集结号叫走。 家属只能边给他们塞饼子一类能方便路上走着吃的东西， 边叮嘱让他们：晚上海上风大，注意安全。 军区的紧急集结早已是家常便饭，家属们对此习以为常。 她们有条不紊地送家中需集合的亲人出门，在楼道口或院子里遇到，便端着自家的碗,自然而然聚一起聊起天来。 聊得最多的当属于李之画领到稿费的事情。 只要是和钱有关的，那可都是热情高涨， 报纸还未发放，但不少小道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只要是家中丈夫回家不是锯嘴葫芦的， 家属们都从他们口中大致了解烈士家属报道的来龙去脉。 如今李之画靠写文章有收入的事情传开,众人更是哗然。 十二块钱那可不是小数目，不少嫂子都没有工作,手上除了丈夫少部分的津贴和工资,那是一分钱没有， 在桐城部队补贴下，十二块钱已经能支撑起一个月的生活开销。 “这李妹子文章怎么写的？” “听说就写了报纸上巴掌大的两块地方，就有这么多的稿费？”王嫂子因那天王政委休假，留在了家中，没有凑上李之画拿稿费的热闹，此刻懊恼不已。 李嫂子一听，爽朗的大笑声止都止不住，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看过报纸的人，她开口给大家解惑： “可不是就是巴掌大一块。” “李妹子说就是将事情记录下来，再整理出来就成了一篇文章，那叫什么来着？？？” 李嫂子一时想不起来，急的抓耳挠腮，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什么呀，你到是说啊？” 一位小媳妇随军之前在出版社工作，只是随军之后怀孕生子，家中又没有老人带孩子， 她不放心放到育红班， 这一蹉跎就是6年，如今孩子上了小学，她也算能喘口气， 只是工作却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成了家属院里‘无业游民’的一员。 小媳妇一听李嫂子的话，忍不住开口: 第 105 得先认字 “李嫂子你要说的是‘故事大纲''吧？” 李嫂子一拍手，连连点头，惊喜道：“哎呀，对，就是什么大纲的，李妹子说，有了那个，把记录下来的事情填进去就行了。” 众人一听，脑子瞬间活泛起来， 几十上百元的数目，对她们而言如同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连想都不敢想。 可眼前这精准卡着一个月开销的十二块钱，刚好严丝合缝能应对家中米面油盐的支出， 怎能不让她们动心？ 就动动手的事情，记录事情写成文章，或许她们也可以试试？ “这得先认字吧？”一个嫂子还存着理智，一语打破她们蠢蠢欲动的心， 被这么一提醒， 嫂子们回过神来，瞬间蔫吧了：“可不是，怎么就能忘了，写文章写文章，首先可不就得先会写才行。” “白高兴一场，居然把这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目光转向李嫂子和小媳妇，一脸的艳羡， 在场的人只有他们俩会写字。 笑着打趣：“你们俩可不正好，识字还会写，不得一个月赚个百八十块？” 李嫂子心里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我啊，就认识几个字，还都是我家老李教的。”谦虚的同时，还不忘显摆一下她家老李。 “写文章我就是个门外汉！” 几位嫂子一琢磨还真是， 于是将目光全都转向小媳妇赵明棠， “小赵，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就在出版社工作？这不正对你的胃口了?” “什么胃口？是专业对口。” “嗐！不都一个意思，大家都明白就行。” 赵明棠被众人求知的目光盯得脸颊发烫，耳朵也跟着泛起红来。 她住进家属院已有6个年头，常年一个人待在家里面带孩子。 照顾孩子耗尽她全部精力，每日光是喂奶、哄睡、陪玩便已心力交瘁，实在无暇他顾。 这些年，她不过与邻近的几位嫂子稍熟，平日极少踏出家门，更谈不上擅长与人打交道，此刻被这么多人注视，紧张得连指尖都不自觉蜷缩起来。 “小赵妹子，你要是有时间给我们讲讲呗？” “对，都讲讲，写文章到底难不难？” “像我们这样的现在认字还来的及不？要是还来得及，我这就回去同我家三娃子一起学习去。” 到底都是一个家属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赵明棠慢慢放下了紧张，咬紧嘴唇，知道她们最在意什么，轻轻回道：“什么时候认字都不晚。” “写文章难不难要看个人，至于文章写得好不好大部分则看重天赋。” 一嫂子忍不住发问：“那没有天赋岂不是不能写了？” 赵明棠渐渐找到了当初工作时和作者沟通的状态，挺起了腰杆，认真解答， “没有天赋自然也能写，只是要比旁人多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 “别人写一篇我们就写10篇，别人写10篇，我们就写100篇。” “再多看看别人发表的文章都是怎么写的，多总结。”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写文章同样是这个道理......” 事关赚钱,嫂子们听得仔细, 一个个问题层出不穷, 赵明棠说的口干舌燥,发现她们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现在不认字, 心中惶恐,所以就会无意识的反复确认, 她自己在家带孩子这几年,没有工作的日子也没有比上班好到哪里去, 可以说还要更辛苦, 关键没有收入,在丈夫面前总觉得矮了一头, 所以，她能理解她们。 赵明堂很想帮助她们,可她一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一时又找不到解决之法， 嫂子们眼底的希望落下， 场面安静下来。 李嫂子看出了端倪， 这不不正巧了，她记得李妹子就提过家属院搞一个扫盲班， 拍拍手，吸引大家伙的注意力，高声开口打破大家的沉默， “大家伙别灰心，我呀听李妹子建议居委会开设扫盲班，就算不识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王嫂子也开始帮腔， “可不是嘛，只要大家伙儿都有股子积极向上的劲头，那不管碰上啥困难，咱们铁定能解决。” “既然李妹子都把这事儿提出来了，咱们可得上点心！ 到时候一起去居委会反映，人多力量大，他们总不能对咱们的意见视而不见！” 她作为王政伟的枕边人，思想工作那也是手拿把掐， 大家稀稀拉拉回应， 她们不是不相信，只是迫切的需要一个明确答复， 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本就不多， 在场能站在这里的，都满足随军条件， 丈夫个个都是部队里万里挑一的佼佼者，有本事、有前途！ 反之，她们大部分年纪已经不小，自己又没有一份工作。 在苏司令上任之前，不少相熟的嫂子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离婚， 新娶进门的，要么年轻漂亮，要么就是有份正式工作。 远的不说，就钱大脚丈夫乱搞那事都还历历在目，她们当中不少人，没比钱大脚好到哪里去， 攒了多年的积蓄，也就够些针头线脑。 她们，没有底气！！ 心中的焦虑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严重, 忧心自己未来的归宿，更害怕一旦孩子有了后妈，又该如何自处？ “真的要开设扫盲班？我们村里知青也搞过，可惜那个时候我忙着干活，没空去听。” “要是搞扫盲班我第一个报名！” “我也报名，写文章暂时不敢想，自从来了军区才发现不识字走哪都不方便。” “.....” 这边，李之画与石主任饭后挽着手在院子里散步。 石主任看绕来绕去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一圈圈地走着实在让人眼晕。 这不，才走了两圈，石主任就果断拉着李之画往外面的家属院走去。 家属院地方宽敞，总比对着那光秃秃的院子强多了，心情也能舒畅些。 结果两人才刚走不远，就看到前边黑压压人群， 李之画原本吃完饭正在犯困，一看这架势默默收回打到一半的呵欠， 耳朵瞬间就支棱起来， 这是又有谁家出状况了？ 毕竟平日里家属院里大家最多也就三三两两一起， 这样大规模聚集一看就是有事， 一嫂子惊喜大喊：“快看，那是不是李妹子？” “哎呦，还真是叶团长媳妇，我虽没有见过几次，但怀着孩子还长这么漂亮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李之画感受立马到了实质性的目光， 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咋啦？ 难道她还是她们的话题中心？ 李之画面上不动声色，挂着得体的笑容。 悄悄抬眼一瞟， 目之所及都是或抱着孩子或拿着针线的嫂子，她们眼角眉梢盈满热忱，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 第106 章 紧锣密鼓准备 李之画脸微窘，不等她有所反应,李嫂子大嗓门已经传了过来, “李妹子！这不是巧了吗？我们正说你呢。” “快过来给大伙说说，你们居委会开设‘扫盲班’是怎么个章程。” “大伙都想报名呢。” 迎着各位嫂子热切的目光， 李之画毫不怀疑，她今天要是不出来，保不准她们会找上门去。 心里对他们围在一起的原因有了底， 看李之画过去，嫂子们让出了位置， 将李之画紧紧围在了中间， 看着李之画和石主任就在跟前， 但石主任常年养尊处优，身上总有一种雍容气质，嫂子们怵她， 于是都找准了李之画。 “李妹子，居委会真会开设扫盲班吗？” “报名有没有什么要求？” “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李之画没想到她就是随口这么一提的建议，现在竟然被这么多的嫂子惦记。 这事可还需要石主任同意才行， 她今天休息没有去上班， 这事的进展她还真不知道， 思及此，李之画朝着石主任看了一眼。 石主任看着这阵仗，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 这不就是给之画丫头攒声望的好机会? 事情办得多了，大家心有所望，何愁之画丫头当不上这个宣传主任。 石主任一脸欣慰，点了点李之画的手心，压着声音交代， “扫盲班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有始有终，以后就由你负责到底。” 她看出来了，这些家属都有些不敢同她对视，心里面虽然纳闷，但她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以后烈士家属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你只需要搞扫盲班。” 李之画一喜，还能有这好事？ 又听石主任道：“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 “好的。”李之画回。 她这段时间接待五湖四海的烈士家属，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不好， 导致瓜倒是吃了一大堆，记录了半个本子，因为不符合公俗良序，却是一篇能给报社投稿刊印的都没有。 就连同事都忍不住戏称她是‘捅了马蜂窝’。 上班最大的乐趣就是每日一猜----李之画接待的家属又会有什么狗血大事？ 李之画正怀着孩子，心情波动较大，就算自身努力调节，也免不得受到了影响。 她侧头，看见石主任眼中的肯定。 想了想，还是需要回去做个计划书比较好， 高声开口，“扫盲班确实会开，各位嫂子放宽心。”先给她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的声音很大, 周围等消息的嫂子们听了这话,将一半心落回了肚子。 余下几位嫂子还存着迟疑，不放心仔细询问具体事宜， 李之画笑了笑，挑了她们最在意的回复： “你们问的这些，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后续会帖在宣传栏里面。” “至于报名，只要是家属都可以。” 王嫂子一听，立马上前扶着李之画的另一边胳膊开口解围：“现在得到准话，应该放心了吧？” “瞧瞧，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手里的饭再不吃可要冻成冰了。”笑指着几位端着碗饭的嫂子。 嫂子们看看各自手里面的饭碗，哭笑不得， 兴奋的表情顿时变得懊恼，一听能赚钱又听能学认字， 头脑一热，忘了家里面还正吃着晚饭呢。 端起碗转身往家走， 饭桌可还没有收拾，没大人管着，都不知道会被家里面的皮猴子造成啥样！！ 围着的人一下子走了大半， 李之画趁机脱身。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她可不想大好的休闲时光还要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这样一对比，好像比起妇联工作不按时按点，只要家属出现纠纷就需要去调解， 宣传部确实要好太多了。 次日上班，李之画交接了手里面的烈士家属接待工作，便开始紧锣密鼓开始计划， 划分了学习的范围----暂定小学，由嫂子们自行选择只学语文还是多花时间连数学也一起。 李之画又大致了解了家属院如今各位嫂子的情况， 部分年纪大的嫂子之前上过两年老式学堂，能根据偏旁认字， 多数因为是女孩子，家里面不重视连进学堂的机会都没有。 李之画直接简单粗暴将他们划为了初、中、高三个大班。 至于扫盲班老师，像李嫂子这样能写会认的，在家属院居然1/20都不到，她们都基本在城里面有工作。 还有开班场地问题，家属院没有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营区又不能随意进入， “当 —— 当 ——当” ，上课钟声骤然响起， 居委会和学校隔了一条马路，就在对面， 李之画听着上课钟声心里面有了计较。 找到石主任报备了一声，拿着准备的材料出了办公楼。 李之画直奔刘校长办公室，她道明来意，诚恳地提出请求,希望刘校长同意她借一下学校的教室,并且能让扫盲班的人一起参加毕业考试。 ......刘校长掏掏耳朵,听清李之画的来意，眼中的惋惜压都压不住,一眼,又一眼打量李之画。 李之画看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连忙奉上了自己做的计划书, 站直身体介绍起扫盲班， 最后才提出自己的需求， “刘校长，是这样的，我想恳请您同意以后学校晚上和周末的时间给扫盲班用，居委会组织开设一个扫盲班，现在急缺场地。只有学校最适合。” 看刘校长脸色不算难看，只是似乎有点纠结？ 李之画来学校前，拐道去了后勤部， 因为一开始修火炕，还借了行军床，又上门组装炕柜，一来二去和后勤部几位师傅熟识。 她拜托了后勤部出去采购的时候，帮忙到废品站看看能不能淘到小学课本，不拘好坏都要。 师傅们知道她要办理扫盲班，一口应下， 其中几位师傅询问了上课时间，一听在晚上都说要报名， 李之画一寻思，到时候男女稍微分开一些也不是不行， 要是实在觉得影响不好，单独隔开也不费事。 她待那么一会儿时间，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就连食堂的职工都跑过去凑热闹。 第 107 章 再考虑考虑我们学校？ 他们都遭受过社会的磨砺，清楚知道知识分子和他们做的工作完全不同。 知识分子可以坐办公室，坐着喝茶看报纸， 但，他们不可以。 听说家属院居然也要开始办一个扫盲班，都高兴得不行， 上课时间正好是他们下班的时间， 纷纷踊跃报名， 李之画刚做出的报名表，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用掉了一张， 干脆就留了两张给他们，让填好了麻烦送到居委会给她。 更遑论嫂子们对扫盲班也是热情高涨，估计废品站淘到的课本根本不够用。 还是多准备一些，有备无患。 想到此处，“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多余的课本，能不能借给扫盲班使用？我们会小心爱护。” 又看着眼前的刘校长，这不就是老师现成的人选？ “还有，想邀请您任教，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李之画越说越心虚， 她好像就可着刘校长一个人薅了！ 刘校长却是满脸的惋惜， “扫盲班是你提出来的？任务书也是你写的？” 李之画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的。” 呃------ 她是不是太过开门见山，少了人情味？ 自从卸下了接待烈士家属的任务，接手扫盲班，一下子摆脱了低沉情绪，也不用小心翼翼控制表情。 心里面难免放飞自我， 毕竟她脑子里现在就想着要速战速决，早点完成。 再加上进入工作模式后，她总会不自觉带入上一世处理事情的风格----高效精准，直击重点。 刘校长看看李之画，又看看计划书，再看看手边那份军区关于此次烈士家属后续的报纸， 这，也是她提出来的。 她才入职居委会多久？ 他收起任务书突然站起身，声音拔高了些。 “你今年几岁？” 视线触及李之画的肚子，又硬生生压低了声音。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们学校？教务处怎么样？你要是愿意，立马就能入职，薪资比起你们居委会只高不低！” 此时校长办公室外，没有课的老师一个个竖着耳朵。 她们只听到了第一句刘校长问李之画的年龄，免不得产生了误会。 这个时候一般长辈问晚辈年龄，基本都绕不开一件事-----那就是介绍对象。 没想到李同志年纪轻轻，对象就出事， 还怀着孩子，真是可惜。 对李之画，只要去过迎新晚会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平日里见面都是笑脸相迎，给人印象又好，也怪不得他们校长火急火燎给介绍对象。 李之画没想到刘校长反应这么大，到现在还惦记着自己到学校任职。 忙先回答：“来年开春刚好20。” 原主是五月初一的生日， “多谢刘校长的厚爱！我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想法，要辜负您的看重了。” 刘校长之所以反应那么大，完全是因为他一直找不到一个接班人， 现有的老师都只有教学能力，没有管理能力，仅有2个管理岗也只能处理一些小事情。 他再有8、9年就要退休，就算是返聘也撑不了几年， 从外面直接招聘，不可控因素太多，最重要一点需要组织信得过。 里面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军官后代，要是出点差池，那补救都来不及。 刘校长一开始邀请李之画到学校是起了惜才之心，如今更看重她处理事情的能力。 此刻，听了她的年龄，刘校长抿了抿嘴，心里的惋惜更甚。 看她对入职学校没有兴趣，忍不住遗憾喃喃：“年纪轻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李之画：根本就听不清说了什么！ 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之画悄悄缓了缓有些酸胀的腿脚， 她要不是今天目标还没有完成，自己跑去坐又没有礼貌， 她早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了。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来人端着两杯水进来，径直放到了待客的桌子上， “校长，李同志，喝水。” 简直就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李之画一边回应来人的招呼，一边跟随着她到了桌子边，找到位置坐了下去， 长长呼出一口气， 怀孕后期稍微走一段路，腿脚就会难受， 幸好，不久就要卸货了。 刘校长回过神来，走过来坐下，“学校的教室可以借给你们使用但是必须保持干净卫生，特别是公共财物不得损坏。” “毕业证，只要想考，交了考试费用都可以考。” “至于任教，我只有周末偶尔有时间，可以随你们安排。” 眉头稍紧，“只是课本，学校确实没有多余的，我们都是有多少学生上面下发多少。” 李之画喜出望外，她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能借到上课场地， 其他两个小需求只是她临时起意， 利索掏出早就草拟好的合同，上面已经盖了居委会的公章，现在就只剩学校那一边还空白。 “刘校长，您放心，教室借给我们什么样，第二天还是什么样，这些都被我写在了上面，上面有关于公共财物损坏赔偿的,还有其他保障学校的条款，您可以细看。” 这样不仅能让学校安心，还能让扫盲班有一个固定的授课地点，一举两得。 刘校长接过，心里惊叹李之画准备的可真够齐全的。 仔细浏览完， 眼里都是对李之画不能来学校任职的惋惜，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自己不够有诚意？要不然此刻李之画就应该是他们学校的职工了。 取出章盖了上去。 再次争取，“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有60天的产假，来任职之后就能立刻享受。” 是他特意向上面申请的，因为学校大部分是女老师，存在生育过后不能立即调整的问题，于是特意申请了这项福利， 这样不仅女老师能休息好，也能在产假之后更快的投入到教学之中。 李之画讪笑，“谢谢校长，只是我个人对孩子耐心有限，实在是抱歉了。” 双手接过合同放好，陈恳道：“您以后要什么事，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能办到必定不会推辞。” 又从包里面掏出纸张和一只红色签字笔，刷刷下笔写了起来。 第108 章 回收课本 “这.....您看还想再借学校操场一用。” 须臾，‘居委会回收小学课本----限语文和数学。’几个显目的大字跃然纸上。 石主任批了此次扫盲班的经费， 学校借用教室，免了场地费，剩余经费用来回收旧课本绰绰有余。 刘校长看她脑子转得这么快，心里面仍在琢磨挖人的可能性。 体谅她大着肚子，语气温和， “你也别忙活了，大操场上冷飕飕的，你直接去会议室就行，会议室空着也没人用。” 说着，刘校长叫来保管会议室钥匙的老师，安排道，“带李同志去会议室，” “每个班通知到位，会议室回收课本，让学生有意向的回家自取，但是记得交代学生需要同家长讲清楚。” 李之画恍恍惚惚，现在的领导全都这么贴心的吗？ 一点不介意自己三番五次拒绝，如今还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 果然，能做领导的，都是心胸开阔之人， 自从来了家属院遇到的周主任、石主任、苏司令以及眼前的刘校长， 全都是很好的前辈，人品贵重，一心为公。 反正就自己这自私自利的性子，肯定做不到。 对于这样的人，李之画打心底里面尊敬。 李之画再次诚恳道谢：“麻烦刘校长！！！” “还劳您费心。” 不到半个钟，李之画就被妥帖安排在了学校一楼会议室， 几位没有课的老师帮着她忙进忙出， 只是偶尔拿眼睛偷瞟向她， 要是李之画没有看错的话，眼中带着的似乎是同情？ 如此场景，让李之画有些似曾相识......? 很快，第一批得到消息的同学,因为住的离学校近,在课间休息时间一溜烟跑回家去带了课本来, 李之画忙着收课本, 不知道因为刘校长问自己年纪，老师们脑补过度，不小心闹了乌龙， 不明真相的学校老师现在有一个算一个，特别心疼李之画-----年纪轻轻，居然就没有了丈夫。 会议室门口，女老师刚下课便从同事口中得知李之画丈夫牺牲的消息,李校长正给她介绍新对象，非常难以置信且同情！ 听了同事一说立马跑来帮忙， 这么优秀的女同志，命怎么就这么不好? 真是老天无眼啊!!!! 看李之画收了课本弯腰要装进地上的箱子, 急忙放下手里中案跑去帮忙:“李同志，放着别动，你放着，我一会儿没课，我来就行。” 李之画有些迟疑，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课本也没什么重量，挪动起来轻轻松松， 之前几位老师太热情搬搬抬抬的都没有让她动手，她本就有些过意不去。 眼看帮忙的老师都去上课，李之画还暗暗松口气， 她自己一个人其实完全能够搞定。 女老师察觉出李之画不好意思，上前就把李之画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动起手来， “李同志，我们上课都是错开的，我这会儿没事，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 心想着李之画怀着孩子，又收到这样的噩耗估计吃不好睡不好非常憔悴。 结果走近一看，李之画两面桃腮，气血充盈， 口中的担忧一时梗在嘴边， 这也不像丈夫难过的样子呀！！！ 但看了李之画身形，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多变化， 女老师只能将其归咎于李之画天生丽质， 加之可能是不好将难过现于人前。 一边帮忙整理课本，嘴里还不忘安慰：“李同志，打起精神来，都有这一天。” “---呃，什么有这一天？”李之画被按在椅子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老师暗道自己好端端的，提人家的伤心事干嘛？ 装作若无其事放下手中的课本， 笑着解释，“没事，我收了好几个箱子，这些要搬到哪里去，我正好没事给你搬了！” 李之画计算收到的课本数量，以及报名扫盲班大致的人数， 课本2人一本已经足够，况且还有废品站也还能淘换有一部分， 听她说起搬书，李之画阻止下来，对方看起来力气比自己还小。 “不用这么麻烦，放这里就行，我们之后扫盲班会在学校里面上，课本先放会议室。” 不知不觉，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零星跑来了几位卖书的同学，老师也纷纷聚拢过来帮忙，会议室里面乌泱泱一片，完全没有了李之画用武之地。 老师比卖书同学还要多，同学抱着书进来一看这么多老师，顿时一个个缩头缩脑，显得格外拘谨。 李之画看着哭笑不得，她也算是一天之内把全校老师认全了。 送走最后一位同学， 大家都不要用李之画动手，听说书放在会议室，贴心将箱子挪到了门口， 笑呵呵道：“你之后要用就来这拿，少走一段路。” 李之画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 从随身布包，其实是从空间里面，掏出了一直囤积着水果糖块，叶书礼偶尔会有糖票，她都会用来买了糖块放起来。 “辛苦大家！今天全靠各位帮忙忙活，耽误了大家的下班时间，过意不去。这是我一点小心意，大家吃点糖甜甜嘴！” 大家一番推辞，见李之画真心实意要感谢，一来糖块不贵，二来也是李之画的心意，便纷纷收下了。 接过糖块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不知道各位老师晚上有没有时间？扫盲班上课需要老师，居委会给补贴。” 如今只剩下上课老师还没有着落，专业的事情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干。 李之画挥挥计划书， 上面清楚写明了任教福利待遇，最主要一个月额外补贴8块钱。 老师们传阅手中计划书，原本就算李之画不说，她们也有这方面想法，谁曾想居然还有补贴。 除了家里面有小孩子确实走不开，其余都意动。 这能赚外快的机会不多，况且就是晚上多上3个小时课，对于他们来说不费事。 学校建的是大教室，一间教室能坐下60来人，要是挤一挤也能坐80多。 李之画计划着先开三个班， 刘校长虽然同意任教，但他事情多且时间不固定，只能算作加课。 扫盲班最好还是要有固定老师坐镇。 看他们不排斥，应该有想法，“扫盲班现在暂定需要3位老师，不知各位有没有意向？” 第 109 章 最可怜的孩子 刘校长下班过来看情况，听到这话， 直接出手指派，“就小刘你和小周，再加上老吴，你们三个去。” 被点到三人刚好是中、高、低三个学龄段老师，教学水平没得说，也是所有老师里面最缺钱的。 小刘弱弱举手，苦着脸：“校长，我也想去，但是下班得回去带孩子。” 刘校长恨铁不成钢，“你儿子是早产儿，比起普通孩子需要补充更多营养，往后花钱的地方且多着呢。” 其他老师虽然也想要每个月多拿8块钱，但他们也知道校长做事向来讲究公平公正， 收起情绪，知道小刘家怎么回事，出主意道： “你公公婆婆不是打着照顾你和孩子的幌子来随军吗？现在搞得孩子白天睡觉，晚上闹腾，你得支棱起来，这样下去你早晚身体垮了。 或者你直接让他们出去赚钱，你留在家里面带孩子，孩子治疗费一分不出，一天天破事还这么多，我要是你我早发火了。” “就是，再不行把孩子带着去上课，我记得你家孩子只要哄好了不爱哭闹。” 刘老师想到家里颐指气使的婆婆，以及万事不管的公公， 而丈夫又在外面出任务一时间回不来，咬咬牙重重点头， 孩子今后还得时不时去体检治疗，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这边人选子啊刘校长干预下迅速定下， 如今只差学生到位。 李之画悠哉往学校门口去，一路上心情都是美美的。 出门抬眼就看到了等在对面的容姨，猜到容姨特意来接自己， 被人惦记心情更加愉悦，不免加快了步伐。 瞧见李之画，梁语茹眼睛一亮，飞奔过来。 “容......,” 李之画喊声才开了一个头，左胳膊就被一拽,李之画扶住肚子踉跄两步稳住身形。 万幸她不是普通孕妇,整个肚子的重量在单独育儿空间中,才避免了被肚子带着跌倒. 此刻李之画耳膜上全是自己''扑通--扑通''震如擂鼓的心跳声, 梁语茹上来就迫不及待的跟李之画八卦： “李同志，我可找到你了！咱们家属院出大事了！” 一整个神采飞扬，试图上前挽住李之画胳膊， “啪-----”伸出去的手被李之画重重一巴掌拍下。 “哎,你好端端打我干嘛?”梁语茹吃痛收回手，一脸李之画‘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戏精样， 好好的被梁语茹这样一拽，魂都快飞走了。 李之画一口气梗嗓子眼， “我是一个孕妇，孕妇！你这样突然冒出来拽我，是生怕我活着太安逸？” 李之画嘴下丝毫不留情：“你脑子是离家出走了吗？” 梁语茹被李之画有如实质的怒气对着，缩了缩脖子，“对，对不起。” “你先离我远点，我现在看到你我就心慌慌。” 李之画捂着心口，深呼吸平复心跳。 “我就是没想到，不知道这样对孕妇危险，我错了。” 梁语茹支支吾吾， “我发誓下次这样，我天打雷劈。” 伸出手指就准备指天发誓。 感受到旁边若有若无的视线， 李之画无语凝噎，梁语茹这脑子是奉献给女主光环了？ “你这是想让大家都来围观你宣扬封建迷信？” 知道不让她说完，人不会走， 一边朝着容姨汇合一边敷衍问道：“什么大事？” “戈薇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已经住进戈家啦！” 梁语茹幸灾乐祸的声音不要太明显， 李之画冷不丁听到，掏掏耳朵，“你说谁的哥哥？” “你也没有想到吧？” 梁语茹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梁副政委之前还有一个前妻，他和前妻生的儿子，瞒的可真够紧的！” “我可没少见戈薇她妈妈奚落院里二婚婶婶，结果她自己插足别人的婚姻。” 李之画属实没有想到，有些怀疑，“你不是蹲人家屋外偷听的吧？” 梁语茹费劲巴力找李之画，毕竟戈薇可都朝她俩伸过‘魔爪’。 她们可是天然的同一阵营，就等着同她一起高兴。 结果了李之画侧重点居然在这儿？ 梁语茹不服气解释：“还需要蹲在他家听？戈薇那个哥哥叫戈立扬的，才刚到家属院，这些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说着忍不住又乐起来， “最妙的是，他一到家属院就拿着他妈妈和戈副政委的结婚证明和离婚证明溜了一圈，” 哪里人聚集的多就往哪里去， 都不用别人开口，他就先介绍了自己的来历， 声称他从小都是妈妈养大，小地方，没见过世面，就怕戈副政委和后面取的老婆不喜欢他，特意找婶子嫂子们取取经。 180多的大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笑起来又讨喜，嘴巴还甜。 大婶子小媳妇对他印象好得不得了， 少不得教授经验的同时，打听起戈副政委这么疼老婆怎么还会离婚？ 戈立扬腼腆笑笑：“我妈是为了成全他们两情相悦。”多的便不再说。 众人一算戈立扬和戈薇的年龄，再看两张证明，心里面就信了七七八八。 如今家属院里‘成全他们两情相悦’这句话已经传疯了。 戈立扬一跃成为家属院‘最可怜的孩子’，完全忽视了他已经成年的事实。 长这么大居然连亲爹都没有见过一面，孤儿寡母这么些年都真不知道怎么活的， 戈副政委夫妻在家属院的名声一落千丈， 真真是典型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的代表！ 夫妻俩可真够狠心的。 李之画一听，这戈立扬厉害呀，一来就掌握了戈家的风向。 “呐，你看那个应该就是戈立扬。” 梁语茹戳戳李之画， 示意看从供销社过来的祖孙二人。 不知道戈立扬说了句什么，戈奶奶笑得开怀。 李之画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看起来倒是和戈副政委一家三口完全不同，一股子舒朗大气。 “画画，快，我灶上正炖着鸽子汤呢，还有你心心念念的驴肉火烧，这会回去正好。” 容姨絮叨着顺手就接过来李之画的包拿在了手里， 叶书礼去出任务前她就寻思着了，可算让她有机会来接画画下班， 容姨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之画肚子适时发出‘咕咕’声响应， 两个小家伙也开始闹腾起来， 看来是习惯了容姨的声音，知道要有好吃的了。 李之画下达逐客令：“梁同志，我们这要回去吃饭了。” 梁语茹垂涎欲滴，听着菜名就知道很好吃，还是容姨做的， 看着远处的供销社，琢磨着，要是她现在去买一点礼物，上门去蹭饭不知道李同志会不会同意？ 李之画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秒拒绝。 驴肉火烧她还有用处， 严肃脸：“梁同志要是还有事情要忙的话先走吧。” 梁语茹哭唧唧:“” “请问是李之画同志吗？” 第 110 章 算盘珠子蹦一脸 李之画环顾四周，刚才远远看见的祖孙二人已经走到了近前。 “李同志，不好意思，之前因为戈薇不懂事给你带来了困扰。” 李之画撇撇嘴，并不打算给脸面，“是给我带来了困扰，多亏了调查组秉公办理，否则现在下乡的可能就不是戈薇了。” 戈立扬面对李之画的挤兑神色未变，不疾不徐道： “祖父不小心受伤，一直未抽出时间上门亲自道歉，是我们戈家理亏。” 其实是戈爷爷看戈政委那副样子，身边又有戈薇那么一对妻女， 认为儿子已经没有往上升的价值， 心里面盘算以后儿子在军区的人脉慢慢由孙子接手， 所以戈爷爷一直压着没让道歉，就等戈立扬到来。 戈立扬一来除了宣扬自己是原配儿子外，还暗里打听了李之画， 听说李之画在这儿，特意拉着奶奶一起先来表个态，打算等叶团长执行任务结束，再正式上门拜访加道歉。 “特别是之前家父还被调查组带走......” 对于戈政委被带走调查，戈立扬有所猜测。 李之画对此更是心知肚明。 抬眼看他，这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似笑非笑反问：“所以你现在是？？？” 难不成是特意找叶书礼不在的时候上门兴师问罪？ 只是这大庭广众的，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戈立扬其实就是想要确定一下，戈政委被带走到底和叶团长有没有关系。 他本以为李之画一个乡下长大的，会很容易被套话，看李之画根本就不上套，戈立扬笑容微敛。 想起到她毕竟是乡下来的，大概率什么都不懂，况且这样的事情叶团长也不一定会让她知道， 才会误打误撞没有搭话， 戈立扬心下好受了些， 重新挂起笑容， “李同志，实在不好意思，我代表戈家向李同志以及叶团长道歉。” “戈薇近3年内，保证不会再回来。” 提起手中的礼物，递给李之画， “如今叶团长不在家，不方便上门，这一点礼物请先收下。” 拿出了他们戈家所谓的道歉诚意。 李之画看旁边全程不说话的戈奶奶，这是要来个‘新旧交替’？ 还挺有意思，戈薇岂不是被偷家了！ 不过，她对以后谁代表戈家没有一丁点兴趣。 而且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李之画一手挽着容姨，另一只手虚虚抚摸着肚子，没有要动手接过的意思， “难道戈家这是要明目张胆违抗军区处罚？” “还是说你们只要想，人就立马能回来？” 李之画笑意不达眼底， “哦，对了，你这才来，对军区各处想必都还不熟悉吧，不知道3年是不是刚好足以适应？” 不让戈薇回来，是单纯为了给他们道歉，还是要给戈立扬腾地方？ 李之画完全没有看到诚意， 一封举报信在如今严重程度不言而喻，要是举报成功，要么劳改，要么下放。 没有一个戈政委，戈薇现在都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面。 虽说她自己反手写了举报信，而且叶书礼也已经出手解决。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戈家就可完美隐身。 现在还想要来个‘一鱼两吃’，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她脸上来了。 还不如就干脆就不要来道歉， 纯纯就是膈应人。 李之画看都没有看礼物一眼， 叶家又不缺这些， 这么点礼物就想要冰释前嫌， 做梦比较快！ 看他那眼神，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土妞啊？ 戈立扬到底年轻，还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面容一窘，眼神飘忽， 细细一琢磨，爷爷提出来3年内不会管戈薇， 很有可能真是为了让他在军区站稳脚跟，而扯了叶家做大旗。 李之画眼看被他们拦下来耽搁的功夫，路上下班的人都快走光了， 心里面还惦记着驴肉火烧， 懒得和他们浪费口舌， “至于这礼物你们二位还是拿回去吧，我想令尊和令祖父更需要。 毕竟一个耗费心神，另一个身体受损都需要好好补补。” 说完，李之画不管祖孙二人精彩的脸色变化， 拉着容姨抬脚就走， 梁语茹高兴坏了，留在原地看了戈家祖孙二人半晌，这才朝着李之画追去。 “啊哈哈，这戈家一个个都拿戈薇做筏子呢，戈薇可真可怜。” “不过，全是她活该。” 戈薇可能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以梁语茹对戈薇的了解，她要是早知道戈政委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她必定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也不会写什么作死的举报信。 等她回来都不知道戈家还有没有她的位置。 李之画闻言侧目：“看来你待在你爷爷身边也不是全无长进嘛！” 梁语茹不解，“这和我爷爷有什么关系？他说了我以后只要开心快乐就行。” “他可什么都没有教我，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吧！！” 李之画----‘耳濡目染’请了解一下，谢谢！！ 再次拒绝了梁语茹的蹭饭请求， 回到家，一推开院门，李之画整一个香迷糊了， “容姨，我怎么感觉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这光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容姨挺挺腰杆子， 那可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逐渐摸清了李之画的口味和喜恶， 做的饭菜全是以她为主，能不好吃吗？ “爱吃咱们就多吃点，你这样太瘦了。” “现在这个体重，不算胖。” 李之画点点头，一点没往心里去， 在她们看来要胖乎乎的才有福气，但是胖起来容易，瘦下去难， 她现在就挺健康的，并不打算改变。 容姨看灶上的鸽子和驴肉都炖差不多，立马熄火装盘，开始摆饭。 李之画则翻箱倒柜找饭盒， “容姨，饭盒放哪里了？我装一点驴肉去给刘校长，今天多亏他给我行方便。” “教室借给了扫盲班，往后扫盲班上课都要去学校，少不得麻烦他们。” 不是李之画大方，实在是打听了一圈下来，都说刘校长两袖清风，不吸烟不喝酒， 唯一一点就是爱吃驴肉， 自己找上门借教室，人家二话不说就拍板定下，一分租赁费没提，还借了会议室，可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扫盲班开起来，打交道的地方只会更多。 第 111 章 物超所值 李之画工作上的事情并不会瞒着家里，容姨多少也知道一些， “那这是得要好好感谢人家，你等着。” 容姨转身出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拿着饭盒回来，“家里饭盒一般都放在饭厅，画画你下次用到可以直接到那里拿，” 李之画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拿着勺子就要往里装， “你这孩子，我来吧。”容姨一看李之画动作，生怕她被烫到，拿回饭盒自己动手。 李之画拿着饭盒到刘家时，刘校长还在厨房做饭， 家中冷冷清清， 刘校长的媳妇姓乔同样也是一位老师，担任着秀水村小学和初中部教导主任,主要负责教学管理 + 政治学习， 夫妻二人大半辈子教书育人，课堂上对学生滔滔不绝，回家后话却很少。 孩子又都已经成家立业，很少回来。 李之画要不是看见屋内有灯光透出，都要怀疑里面根本没人，与他家隔壁邻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踏入屋子可以看出时常有人收拾，非常干净利索， 李之画收回目光，跨过门口少许就不再往前， 将饭盒交给乔主任， “乔婶子，我家今天菜做多了，想着今天耽误刘校长下班做饭,怪过意不去的，刚好给你们送来加个菜，您可别嫌弃！” “这小嘴可真甜，你该叫我一声‘奶奶’，我都这把年纪了。” 她温柔纠正，眼中含着笑意。 李之画手中的饭盒，虽然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但隔着盖子都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她一下子就分辨出应该是肉菜， “这怎么使得，老刘回来都说了，哪里是你耽误他的时间，大家都在为军区做事，这是他应该做的。” “乔奶奶，您就收下吧！这工作分派给我，要不是刘校长帮忙，我都不知道得费多少功夫呢！” “等您哪天做了好吃的，给我送一份我可不会推辞！” 刘校长将锅中的炒土豆盛起， 在厨房他就听到了李之画的声音， 他可还想着以后把李之画拐带到学校工作， 端着盘子出来，“既然是送来给加菜的，就收下吧。” 李之画一听立马塞到了乔主任手中， “刚出锅的，摆上就能吃，” “您二位慢吃，我先走了。”说完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乔校长刚抬起手想留下李之画一起吃饭，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这孩子，怀孕还这么灵活，可真少见。” 坐下看刘校长一脸欣赏的看着门口， “行了，知道你看中她，人都走远了就别看了，先吃饭。” 顺手打开手中的饭盒， 白茫茫的雾气散开，露出里面色香味俱全的驴肉来， “哟，是驴肉火烧,这味儿闻着就正宗。” 打开下面居然还有一层，里面装着是几个巴掌大的烤饼， 想来是怕他们来不及做饭，连主食都准备好了。 “这孩子有心了。” “嗯，”看着饭盒中是自己许久没吃到的驴肉，喜悦之情简直要从刘校长眼睛里蹦出来。 乔主任夹了一筷子给他，“快吃吧，趁热，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扫盲班上课不是要在你们学校，你以后可得多照顾着点。” 刘校长点点头， 这驴肉味道真是绝了， 他拿起饭盒拨了大半给爱人，“你也吃，味道不比咱们老家的老字号差。” “她没有教学经验，我一会儿就去给她写教学大纲，” 等扫盲班开班后，他还能帮忙盯着上课进度，保证李之画办这个扫盲班出不了大差错。 李之画一出来看到孤零零等在路边的容姨，心念一动，“容姨你要不要也报名，不一定就是去学习，扫盲班能认识不少人，这样以后我去上班，你也不会太无聊。” 容姨对此兴致缺缺， 只一点，晚上她跑去上课，李之画要是有个好歹她后悔都来不及。 况且她来家属院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顾好他们。 “不用，在老宅里有专人教我们识字，上课我算是上够了，可不想再学一次。” 目光溺爱看着李之画的肚子，“等他们出来我哪还会无聊？” 其实就是现在她也不无聊，她正给未出生的孩子缝虎头帽呢， 只是眼睛不行了，一针一线的耗费时间长，缝到今天也还差一点才能完成。 李之画：好吧， 了解的越多，要不是嫁给了叶书礼，她都想去叶家工作。 简直就是养老的不二之选。 福利待遇好就算了,还不用担心发工资的会随时倒闭。 “ ” 开班前夕,李之画就剩教学计划没有完成,她坐在办公室内，绞尽脑汁都不胜满意。 刘校长找她，直接给了她一份大惊喜！ 李之画打开文件一看,眼睛直勾勾盯着上面，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 刘校长老神在在：“我按照你的计划书写的教学大纲，写的虽不算详细，但你可以做一个参考。” “不不，够详细了，够详细了。” 三个班级的教学范围和教学进度都做了划分，还对每一个知识点建议花费时间都做了标记。 那饭盒驴肉真真是物超所值! 李之画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嘴角咧得大大的，一扫刚刚的郁闷。 谁能想到开课临门一脚，还差一个教学计划？ 学校老师来找她要的时候，她完全是一脸懵。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 她以为都是任课老师直接写教案就行，完全不知道要先做好计划。 “谢谢刘校长，我正为这发愁呢，你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怪不得学校老师个个都夸您呢！！” 李之画对着手中的大纲爱不释手， 刘校长看李之画这么稀罕自己熬夜做出来的东西，又她被一夸，眼尾皱纹加深，嘴角绷都绷不住。 努力轻描淡写道：“扫盲班要是遇到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行啦，我还有课，你自己看着琢磨吧。” 说完双手往后一背，脚步轻快离开了办公室。 李之画立马起身相送， “李同志，家属院外有人找。”刚出去就和来报信的小战士撞了个正着。 刘校长一听挥挥手，“忙你的去吧，我不用你送，学校抬脚就到。” 第 112 章 老家来人 想到什么,李之画撒开脚丫子就想跑下楼， 刘校长和报信的小战士一看，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见她踩空摔个趔趄。 “慢点，慢点，哎呦。” “李同志，人就在军区门口，跑不了。” 李之画太激动又有育儿空间在，一时忘记自己还怀着孩子。 看把他们吓得够呛，不好意思停了下来， 刘校长还是头一次看见她如此不稳重， 心中对李之画的不真实感消去了不少。 从前只觉得她待人虽客气，却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她在两人之间划了一条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总觉着她言行举止都太过‘规矩’，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客气，也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疏离。 对着疾步而去的背影，刘校长笑容真切了几分。 李之画一路小跑，走走停停20分钟不到就到了军区大门口。 大门左侧，几大袋花花绿绿的化肥袋子堆成小山。 一旁站着位妇人，灰扑扑的蓝布棉袄沾着灰尘，凌乱的头发用橡皮筋随意束着，几缕碎发黏在泛着汗泽的额角，正弯腰整理地上的袋子。 李之画红了眼眶，鼻尖酸涩，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李母一眼瞅见闺女，眼底哪还容得下旁的？ 伸手拉过闺女，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瘦了瘦了，你是不是又挑食，不好好吃饭？” 说完，这才注意到闺女眼泪汪汪瞅着自己， “我又不是没有来过！下了火车坐着公交就来了。你这大着肚子折腾你干嘛？” 李母指尖紧紧攥着闺女的手，舍不得松开半分，嘴里忍不住吓唬道： “你可别掉金豆豆，小心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哭包出来。” 嗯，手比起在村里的时候细腻多了，再一看闺女白里透红的小脸， 不由眉目舒展，看来女婿将她照顾得不错， 她一会儿就给老家去个电话，家里人都惦记着呢。 “妈——我哪里是哭包了？”李之画破涕为笑， 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袋子，火车和公交都人挤人，一路上还要换乘，她一个人怎么搬得动的？ “你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怎么过来的？” 李之画心疼， “哎嘿！！！小妹，合着你这眼睛里只有咱妈？没看到我这么个大活人啊！！” 李之画循着声音望去，5米远的公交站牌阴影里，一个黑色人影站起了身， 随着他嘴巴张合间，一口牙齿亮得醒目， 嚯！哪里来的大猩猩？ “小妹，你这什么眼神？” 大猩猩提起包裹飞奔过来，一下子窜到李之画跟前， “小妹，我们才多久没有见？你居然就把你最爱的小哥给忘了？” 李之画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快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谁来告诉她，她好好一个小哥，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又黑又糙的？ 加上他奔波一路，身上的衣服要是再破一点，给他一个破碗，他能直接去要饭了。 简直不忍直视， 李之画闭了闭眼， “我俩可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 李之砚喋喋不休，“别人认不出也就罢了，咱们可是打小共用一张脸的 ，你连自己的脸都认不出来了吗？” 一听他这话,李之画更不想看他了, 试想一下,自己的脸被糟蹋得跟被煤堆埋过三回似的！..... 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李母那边有多胎基因, 李之画和李之砚是双胞胎，长相可以说是像了九成。 上小学前俩人都顶着一模一样的小光头， 除了李家人,兄妹俩一起走出去,没有人能认出谁是谁,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村里人索性也不分辨了，但总爱逗他们：“这是哪家的俩小冬瓜？”他们都会抬抬小脑袋，可骄傲了。 小时候，他俩还是十里八村办喜事时 “滚床童子” 的顶流人选。 哪家娶新媳妇，总要提前半个月来递话，盼着他俩在新床上滚两圈，图个 “成双成对、早生贵子” 的彩头。 一来二去，俩人裤兜里的喜钱就没有空的时候，原主记忆中好像就没有缺过买糖吃的零花钱。 “啊———妈你打我干嘛？”李母对儿子也是嫌弃得不行，别说闺女，她看着都闹心，不想承认这货是他生的。 “你离你妹妹远点，冒冒失失的，你妹妹都要生了，你还像个长不大的淘猫儿。” 她甩甩手，那胳膊跟钢筋似的，硬邦邦的，多打几下，手都得报废。 “我是你老娘，打你还需要理由？” “还不快拿起地上的东西，跟着你小妹进去？想在这喝西北风啊。” “离了咱爸，妈你越来越像个母老虎了。”李之砚小声嘀咕， 李母眼斜过去，“我看你是想回家！再哔哔，东西放下给老娘滚。” 李之砚缩了缩肩膀，立马禁声， 就只有在爹面前温柔，其他时候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偏偏李父还吃这套， 总觉得自家老妈离了他就不能自理，来之前拉着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老妈受委屈， 将所有的行李抗上身，“走吧，小妹往前面去带路，” 李之画看着前面移动的一堆行李，嘴角抽抽，小哥漏出的脸埋在阴影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关键仔细看，更埋汰人， 这样进去她敢相信，不需要半天，她的脸也得跟着丢光， 真是越看越埋汰， 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顶针织毛线帽 —— 原本是研究来，给叶书礼准备的。 这会儿早晚风急，他们隔三差五要去海上训练，海风刮起来像刀子似的，李之画想起自己在网上偶然刷到的‘脸基尼’，特意学着样式做织的。 “小哥，低头，” 李之砚条件反射，想也不想就低下头，李之画一把将帽子扣在他脑袋上， 刚好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李之画扶额，这样特别像那个山寨李跑出来的土匪， “嗯，小哥你这样最帅气！” 李之砚咧着大白牙，还是小妹好，到哪里都惦记着他。 “同志，请问需要帮忙吗？” 门口执勤的战士看不过眼，上前询问， “不用不用，他力气多的没处使，”李母笑容和煦，温柔谢绝战士的好意， 李之砚一点不介意，还抬着行李原地转了一圈，显摆道，“小意思！！” 李母手又痒痒了。 “同志我们签一下到访记录，这两位是我妈和我哥。”李之画说着掏出来结婚证和军属证明。 又从李母手中接过他们的介绍信和户籍证明， 填写了到访信息，才被放行。 “小妹，这军区真气派！这小红楼比咱镇上的楼房讲究多啦！” 李之砚一跨进大门，抬着行李也不能扑灭他对军区的好奇心， 目光立马就被招待所吸引，镇上那灰扑扑的低矮楼房根本比不了， 这军区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和外面死气沉沉完全不一样。 看四下无人，大咧咧道：“我果然没有来错地方，以后小哥就靠你罩着了啊，等小哥我当兵出息了，换小哥我罩你哈。” 刷—— 李之画闻言转过头去看李母， 李母疑惑，“女婿没跟你说？” 第 113 章 顶梁柱 “没有。？” 李之画想也不想就回道， 又忍不住期待，“小哥这是要当兵，是在桐城吗？” 哎——不对， 叶书礼走之前好像说过给她一个惊喜，当时她误以为是说的要给自己带礼物，就没有在意。 现在一想，当时叶书礼还给家里添置了被褥、拖鞋等生活用品，李之画问起，他只说是在备过冬的物资。 原来这男人在这等着呢，等他回来得好好表扬。 “是女婿特意打电话回去，说桐城军区年前招兵，问你几个哥哥有没有兴趣。” “家里就你小哥一个人没有结婚，年纪也合适。” 李母说起来女婿，欣慰不已， “火车票都是女婿托人买的，两张卧铺票，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 “一开始说好女婿亲自去火车站接的，他出任务前又特意打电话回去， 说是想让我们提前过来，还安排了其他人到火车站接，我一想哪能这么麻烦人，还要女婿搭人情，不值当。” “况且带着你哥，好说歹说女婿才同意了我们自己过来。” 闺女退了王家那门糟心亲事，真是退对了，想到王家如今在村里面的近况，李母心里面冷哼。 现在女婿对他们这般上心，她心里踏实许多，至少是个知道疼人、靠得住的主儿。 “你以后和女婿好好过日子，” 话说到一半又顿了顿， “不过，若是受了委屈千万别忍着，我们断不会让你在婆家受了委屈却无人撑腰。” “就是豁出命去，也定要护你周全。” 来之前临村的一个小媳妇因为生了个闺女被婆家欺负，最后小媳妇想不开一把火点了婆家，自己投河自尽，等发现的时候，人早就被河水冲走了。 李母有闺女的人最听不得这些， 现在看见李之画的肚子，忍不住替她忧心， 虽然都倡导：‘生男生女都一样。’还有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 可绝大多数人哪一个不盼着生儿子？ 就普通老百姓都为了生出个儿子想方设法，叶家这样可是真有家业需要继承的，她都不敢细想。 李母这段时间嘴里面全是燎泡， 越是接近闺女的产期，越是心焦。 原本女婿就算不打电话回来，她掐着日子，也盘算着早点过来。 如今不过是提前了半个月 —— 女婿惦记着自己要出任务，怕闺女在家晚上没人搭伴儿，这才紧赶慢赶地把行程往前挪。 李之画深深点头， 她知道，李母说到做到，原书中的李家为了给原主报仇，就曾几次三番的打上王家，和男主站在了对立面。 李之砚不知什么时候走在了妹妹身边，没有了刚刚的嬉皮笑脸，认真道：“小妹，咱们一家都是没什么大本事， 但是你记住，以后天塌了，哥也会把自己架成房梁给你顶着。” “你代课老师的职位，不是说明年就转正了吗？” 李之画声音有些哽咽, 她不想因为她改变家里面的人生轨迹，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原书里，小哥一辈子除了农场那几年一直都在教书，他发自内心喜欢教师那份职业， 其他几位哥哥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老师工作稳定，有工资拿， 后面也都陆陆续续转行， 唯有小哥...... “小哥，你从前不是总说想当校长吗？” 李之砚心口一缩，那不是他的情绪，是，妹妹的。 侧眸看着妹妹，声音欠打，故意把尾音拖得又长又弯，“你个傻子——，从小我说什么信什么，那是我骗你的。” “至于转正，嗨！这没影的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再说了，‘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我们家之前是爷爷参军，现在换我来这不是刚刚好？村里虎子他们知道我能来当兵不知道有多羡慕。” 用胳膊肘肘妹妹， “你这愁眉苦脸的，活脱脱一个小老太！” “好啦，你发什么愁呀？” “要是生下来的小外甥像你这样，丑不拉几的，小心到时候妹夫不认。” 李母听儿子越说越不像话，竟然还敢诅咒她的小外孙， 目光巡视着四周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三分钟不打都不行，听听这说的像话吗？ “李妹子，扫盲班什么时候开始，咋报名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王嫂子到供销社打酱油，一出大门就看到了李之画， 拎着酱油瓶追出来，朝李之画打招呼， 她与李嫂子被李之画点名为扫盲班纪律委员，虽说每月补贴只及老师一半，却实打实有了份工作。 两人近来走路都带风，觉着腰杆儿比从前挺直了不少， 连上班的衣服，都扯了布重新做了一身呢，就等着能走马上任。 往李之画身旁一看，“这两位是？” 李之画理理思绪，“最迟后天就能开起来，就差最后一点还没有落实。” 旋即转身向她介绍道，“王嫂子,这是我妈还有我哥，刚刚到家属院，以后还要麻烦多关照一下。” “哎呦，这俊，呃—— 大高个,看着就健壮，” 王嫂子看着李之砚‘俊小伙’到底还是夸不出口， “...这孩子养得可真好！！！” 再看李母,虽然眼角有细纹,皮肤也因为常年下地,有些暗沉, 但是一看就知道最多不会超过40岁, “咱们就各论各的！” 她眉眼热情，“你看着这么年轻，我应该比你小几岁，以后就喊你李姐！” 那语气里带着股子热乎，让人没法推拒。 李母同样热情回应，“行！王妹子，咱们各论各的！” “这哪儿是我会养啊！” 她嫌弃摆手，“家里老爷子嫌他整天晃悠没事干，拎去操练了小半个月 —— 您瞅这，黑煤炭成精似的！” “糙得不行，我都担心他娶不到媳妇。” “晚上出去都见不到人，” 王嫂子乐不可支，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姐妹， 临分别，一个让对方安顿下来一定去找她玩，另一个非要给对方塞土特产。 李之画被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都已经来了，当兵在这个年代确实算是很不错的出路， 既来之则安之！ 妹妹心情变好，李之砚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扛着行李凑到妹妹身边，“小妹，你有没有发现，老妈只要离了咱爸就像变了一个人？” 李之画看着那边结束拉扯，正在重新找棍子的李母。 到底惦记着这是第一天到家属院，总不能让小哥记住的尽是老妈的棍子。 咳嗽一声， 转移话题，“你走之前爸有没有什么特别交代我的？” 李之砚一听这个可就来劲了， 第 114 章 私房钱？ “你不说，我都忘了，咱爸临走前把他藏的私房钱全塞给我了，说让你千万不要舍不得花，还有大伯和二伯......” 李之画余光看到明显一愣后,看起来更加生气的李母。 她没想到想帮小哥，最后把李父给坑了， 声音飘忽，不确定道：“咱妈知道的吧？” 李之砚看傻子一样看着妹妹，一时没压住声音，“小妹，咱妈要是知道了，那还叫私房钱？” “哦？？？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说出来听听。”李母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李之砚吓得一蹦三尺高，一包行李没抓住''啪嗒''掉到了地上。 出门前，李父反复叮嘱千万不能让李母知道，这才刚到家属院......,李之砚帽子下的脸快皱成了苦瓜。 “妈...，妈...”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心中祈祷——希望老妈没有听清， 可惜，李母不仅听清了，现在正准备找他算账， 哼！！爷俩倒是瞒她瞒得够紧。 “你们是不是又上山打猎了？不知道山上很危险吗？” 想也知道，在村里没赚钱的地方，就只有上山打猎这一条出路。 李母生气，跳起身来，一手扯上了儿子的耳朵 “你们是忘了博哥儿前年上山被老虎差点咬死吗？要不是何教授上山遇到救了他，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我看你们老李家的人记就是吃不记打，一个个不怕死得很，” “全是傻大胆！” 李之砚肩膀上扛着行李，又被拧着耳朵，但是碍于老妈的淫威，他根本不敢动弹， 哀嚎出声：“妈，妈，疼..疼..疼..你轻点。” “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上山了。” 死贫道不死道友，直接出卖了主谋，“这是大伯和爸的主意，说小妹一个人嫁这么远，需要钱伴身，所以才特意找机会上山。” “我们没去几次。” 李母根本就不信儿子说的，肯定去了不少次，她还能不知道那些猎物能卖多少钱？ 后山上能卖上价钱的就只有野猪， 野猪比起家猪来又没有油水，一头大的最多也就能卖上100出头， 况且，不用猜她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去黑市卖的， 这可是倒卖村中集体财产，现在世道这么乱......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堪想象。 想到这儿，李母手上力道更重了。 “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李母声音严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手狠狠拧了几下解气。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这时候碰这些投机倒把的买卖。 “我看你们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妈，我们就去了四次，赚了200不到，我们就没再去过了。” “真的，不信你回去问大伯他们！” 大堂哥的事曾给李家留下深刻教训，因此近三年来，李家确实再没人敢上后山打猎。 直到两位伯伯和李父听说隔壁村有小媳妇遭欺负后跳河，他们心中的担忧其实不比李母少半分。 俗话不是说：手里有钱，心不慌。 虽说叶家给的彩礼丰厚，但那终归是叶家的。 他们心里清楚，以李之画大手大脚的花钱做派，加上她时不时往家里寄东西，怕是早已将李家陪嫁的嫁妆花得七七八八。 生怕李之画在叶家没底气， 如今眼瞅着就要临盆，又听说城里养孩子花销惊人，和村里丢在田埂边玩泥巴长大的娃完全不同， 往后花钱的地方只多不少，他们就愁得慌。 于是除了在山上打的一大一小两头野猪，拉去黑市卖了162块， 各家又添了一部分，一共凑了300， 这件事连老爷子都不知道。 “这事是你大伯、二伯一块儿鼓捣的？” “难怪你们鬼鬼祟祟，每次回家衣服都破破烂烂，造的没法看。”李母吐槽， 原来全都跑上山打猎去了。 他们可真行，这钱就非赚不可？ 李母只想到了,要是途中倒霉出个什么意外，她闺女以后该怎么面对娘家人？ 李母指尖力道渐渐放轻，正要放开的手忽然顿住 ——不对， 这么多钱都给闺女？大嫂和二嫂能同意？ 比起一群儿老爷们，她想的到底要更多一些， “这些钱，你大伯母、二伯母清楚吗？”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之砚头低得难受，耳朵又痛，一整个龇牙咧嘴，“妈，咱商量一下？” “你能不能先松开，这里人来人往的，别人都当猴看呢！” 李之画好不容易瞅准空子插上话，忙不迭帮小哥打圆场：“妈，你瞧小哥扛着行李也挺累的，要不先把东西扛回去，有啥话到家再说？ 李母扫了眼远处探头探脑的人影，手虽松了劲，却没顺着闺女的话头往下走 —— 回哪儿说？这可是女婿家！ 这样的事情，你拿回去怎么说？ 听说家里还有一个照顾他们的容姨，要是被听到了，少不得以为他们娘家多不靠谱呢。 再说了，这事儿沾着 “投机倒把” 的边儿，本就该越少人知道越好，指不定被人嚼出多少闲话。 “麻溜说！掰扯清楚了再滚回去！” 李母低声训斥，“别跟我打马虎眼。” 见李母神情又严肃起来，李之画不敢再出声帮腔，摊了摊手，给了小哥一个 “自求多福” 的眼神。 在这个家里，谁敢违抗李母？ 她自然也爱莫能助，只好上前想帮小哥卸下肩膀上一直扛着的行李。 看小哥这样，李之画只觉得连自己的肩膀都跟着发沉 。 结果，被李母一个眼神给制止， 李之画乖乖收回脚， 在李母看来，儿子就是欠收拾，一天天精力这么充沛，多抗一会儿也不会死。 李之砚瞅见小妹担忧的神色，赶忙抽空宽慰：“别操心，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比爷爷这段时间给我的负重差远了。” 自打他应下妹夫的提议，决心参军后，老爷子就搬出自己当兵时的训练法子，给李之砚开展体能特训， 想让他提前适应训练生活， 起初谁都没料到，训练中李之砚竟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力气。 老爷子好奇之下翻查族谱，不查不知道 —— 原来他们祖上有位先祖，曾与一逃荒女子结为夫妻，二人诞下的后代里，部分人天生力大无穷， 而李之砚一家，正是这位先祖的直系后裔。 李之画两眼问号，这难道是她穿书过来，产生的蝴蝶效应？ 还在琢磨着，就听自家小哥那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 “大伯母她们...她们应该知道的吧？” 李母沉声反问： “什么叫应该？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这么大个人了，说话还说不清楚？” 李母都怀疑他这样去当兵，怕不是去送人头， 兄妹俩就没一个能让她放心的。 李之砚这回语气肯定，“我想起来了。” 第 115 章 女婿功不可没 “大伯母知道，大伯家那50块就是大伯母拿出来的，” 他们上山打猎，有一天晚上大伯母还给他们开过大门。 至于二伯母他还真没有注意到。 李母一看再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提点道：“钱先别给你小妹，你先收着，等一会我们安顿下来给家里面打一个电话，看看你二伯母的态度再说。” 李母还想对闺女解释一番，李之画早已经反应过来， 明白李母的顾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率先乖巧开口：“妈，都听你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李母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可转念想起闺女嫁人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再看着如今这般懂事的闺女，心里竟无端泛起一阵难过。 少不得已经开始猜测，没在闺女身边的这两个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变化这么大？ 李母眼中泪花一闪而过， “闺女，你......是不是女婿给你委屈受了？” 不等李之画回答，李之砚的声音也紧随其后， “小妹，妹夫是不是欺负你了？别怕，我们现在来了，要实在不行，我们直接转头回村去，” “只要有小哥在，小哥养你一辈子，还有我的小侄子侄女，我也一块养。” 李之砚作为三房顶梁立户的男丁，这个他最有发言权。 如果妹夫欺负人，他支持小妹离婚，只要有他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离了谁还能活不下去了？ 叶家再有权有势，他们李家也不在乎。 李之画：“ ” 看来她这是转变太大，让他们觉得叶书礼不靠谱。 李之画为叶书礼默哀三秒， 还是开口解释，她总不能一直都和原主那样——说好听一点是傻白甜，说难听一点就是没脑子。 顺便帮叶书礼挽救一下在丈母娘和小舅子心里的形象， “哎呀，妈，小哥，你们瞎琢磨啥呢？” 笑出两小梨涡：“我是因为书礼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京都、家属院里的情况，还有如今的局势，听得多了，自然懂得就多了。” 摸摸肚子，傲娇道：“我现在可不是吴下阿蒙了” 李之砚最先反应过来，“真的？” 李之画猛点头：“比珍珠还真！” 怕没有说服力，又道：“我是那忍气吞声的主吗？” 这原主在李家确实是一点小事都会炸的主， 被偏宠的总是有恃无恐。 李之砚绕着她啧啧摇头，“小妹，还真是士别三日，令我刮目相看！” 李母也赞同，一看女婿就没少下功夫，这变化也忒大了， 不过看闺女还是一样的臭屁，李母便没多想 ， 毕竟李之画是到了桐城军区、脱离李家人视线后才开始改变， 在此之前，她完全按着原主的习性生活，连待人处事都没改过一丝一毫。 李母转而打听起女婿的喜好忌讳来， 闺女这一根筋不懂眉眼高低的性子，在李家村时老爷子和他们夫妻就没少操心，但是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没有丁点作用， 加之又狠不下心，几次过后，就这样不了了之。 如今随军短短时间竟有这般变化，且女婿还愿意跟她讲这些，足见是真心想要和闺女好好过日子。 她作为丈母娘，自然得好好对待女婿。 正说着，容姨寻了过来：“画画，咋不带亲家母和小舅子进去？” 容姨收到了消息，左等右等不见人，特意出门寻来。 说着便要上手拎掉落在地上的行李， 李母连忙阻拦：“容姨，让这小子拿就行，他有的是力气。” 得益于李之画经常同家里面打电话，所以李家人对家属院中照顾李之画夫妻的容姨都不算陌生。 李母握住容姨的手，感慨道：“这丫头自小被我们惯坏了，什么都不会干，多亏您照拂。” 容姨回握住，看着李之画眼底泛起慈爱：“快别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份内之事。 能来这里照顾他们,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咱们画画就是不擅于下厨做家务，但是哪有人是什么都会的？” “你们是不知道，迎新晚会她在台上拉二胡，迷倒了多少人。” “写的文章还登上了报纸，现在又在居委会上班，一个人就组织起了扫盲班.....” 容姨拉着李母，夸起李之画来滔滔不绝，李母嘴角微翘，又努力往下压。 李之砚可就没有李母这些顾虑，盯着妹妹，一脸的与有荣焉， 他时不时就点点头，对容姨的话表示高度认同， 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亮得像拉开闸的灯泡，不住点头应和， 表达出的只有一个意思：是的是的，他的小妹就是这么优秀。 连李之画这厚脸皮的，都被夸得耳尖发烫。 眼看两人站在路边越说越热乎，她终于受不了羞耻心的煎熬，开口打断：“妈，容姨，都到家门口了，咱先进去吧！” “哎哟，瞧我这记性！” 容姨一拍脑门，亲家母第一次上门，她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也亏得亲家母没有怪罪。 忙不迭找补，“光拉着你聊天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小书早备好了，非说不让我插手，生怕亲家母住得不舒服。咱先进去，有啥不合适的，趁天黑前还能拾掇。” 她挽着李母就走，不忘叮嘱李之画：“画画，你招呼着些——” 李母忙道：“您叫他小六就行。” 李家取小名都是按照序齿来的，简单好记， 李之砚接话：“容姨，你放心，我可不是那害羞的人，甭管我，我皮实着呢。” 见小书的亲家母和小舅子都是敞亮人，容姨笑得更欢了。 一进门，李母率先打量起闺女住的房子，一套工工整整的二层小洋楼， 比起沿途的楼房更显气派，单看这院子就足有两百多平，都快赶上他们村子里的晒谷场了。 她粗略数了一下这样的小洋楼，统共不过8栋， 女婿能分到一套，至少说明有能力让闺女过好日子。 李之砚更是眼睛发亮，对小妹家毫无见外，直接小声开口：“小妹，我要住二楼！” 第 116 章 意动 进入客厅，让原本李之砚说的悄悄话，让在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母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上门做客，还自个儿挑房间的？ “二楼什么二楼，我看你是想上天！” 李之砚张口想说什么，李母巴掌已经呼了过来。 "还不快把行李放下," 李之砚放下包裹，伸摸着被李母打疼的地方， "嘶——"老妈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从小就教育他们兄妹俩，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应该相亲相爱，不必讲究那些个虚礼吗？ 他和小妹不是一直都这样相处？ 现在怎么她自己还讲究上了？ 面对儿子控诉的眼神，李母稍微有些心虚，立马撇开眼去。 真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愁人。 这和她教的能一样吗？ 现在是在别人家，闺女才嫁过来多久？都还没站稳脚跟。 要是没外人就算了，关键容姨还在旁边，人家听了会怎么想？ 她可是听说了，城里人最是讲究这些东西。 “妈，你打小哥干嘛？他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家里面这么宽敞。” 李之砚是个心大的，并没有把李母的巴掌放到心上，小妹一说，立马又高兴起来， “还是小妹对我好！真的可以选吗？我还没住过2楼呢，就想住2楼。” 李之画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能选，就一个房间，爱住哪里都行， 原本路上她计划是让小哥和李母住一楼，饭厅旁有火炕的房间， 那个房间现在放着李之画平常不怎么穿的衣服，算是衣帽间，把衣服挪走就行。 火炕是三个房间里最大的，中间还做了隔断，两个人住刚好。 小哥这是同她亲近，要不然铁定提都不会提，她自然不会让小哥失望。 “小哥，只要你不嫌弃二楼冷就行，过一段时间桐城还会降温，听说水都能结冰。2楼房间可没有火炕。” 李之砚大小伙子，火气正旺，他进了客厅这会儿，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信誓旦旦道：“我抗冻，不怕冷。” 李之砚擦着头上的汗珠，环顾一圈也没看到有烤火盆一类的东西，不禁感到奇怪， “小妹，我怎么感觉你这家里进来之后这么热？” 李之画指了指四周墙壁， “小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桐城这边他们冬天取暖用火墙，不信你摸摸那墙是不是热的？” 李母一听也来了兴趣，他们那烤火都是用的火盆，一点燃就免不了烟熏火燎， 这屋子进来暖烘烘烘的，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母子俩立马跑到墙边摸了又摸，感受到墙体有些烫手的温度，一脸惊喜。 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动作，李之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李母收回手，心中意动，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那儿虽说没有这么冷，但全靠火盆硬熬。” 家里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愈发不好，尤其是身上有不少年轻时当兵留下的旧伤。 一到冬天，天气湿冷，旧伤复发得越来越频繁。 即便屋子里一直燃着火盆，也没太大缓解作用。 火盆能让房间温度上升一点，但和火墙完全没法比。 这屋子一走进来，她就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湿气，正适合老爷子调养。 李母心里琢磨着，不知道这火墙搭建起来难不难？要是不难的话，趁着他们那儿的土地还没上冻，还能赶紧起一间带火墙的屋子给老爷子住。 对了，还有那火炕，听起来好像比火墙还热乎。 “闺女，带我去看看你说的火炕长什么样？” 带着李母到给她准备的房间， “妈，你看你住这间可以吗？就只有三个房间有火炕，其他的都有人住了，还剩这间。” 李母本是来看火炕，一进屋，却被半间屋子的衣服吸引了目光。 仔细打量，这些衣物竟全是闺女的，数量比在李家村时多了许多。各式衣服琳琅满目，许多款式连市里百货商店都没有。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颜色和款式，不少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也不知闺女的婆婆从哪儿搜罗来的。 看着这些，李母嘴角不自觉上扬，看来女婿一家待闺女，比她预想中还要贴心周到。 “妈，您想睡里间还是外间？” 李之画拿着李母的行李问道， “本来想着让您和小哥一起住，等天热不想睡火炕了，二楼空房间多，随时能搬上去。” 李母这才将目光投向右侧墙边的火炕。 只见光外间的火炕就足有三米见方，睡两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不显拥挤， 忍不住惊叹：“哟！这么大，抵得上咱家三张床了！” 可惜因事先不知道李母今天他们就来，容姨刚去生火，此刻炕面还是冰凉的，要热起来还要等段时间。 李之画领着李母来到自己房间。 李母摸着热乎乎的炕，越看越喜欢，拉着闺女的手：“你说要不咱家屋里也砌几个火炕？再盖间带火墙的屋子给你爷爷住。” “你爹年轻时学过泥瓦匠，我瞧这火炕、火墙的构造，中间留条烟道…… 应该不难！” 越说越觉得可行，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给你爹打电话！” 李之画为李父脑瓜疼，就凭李父多年没碰的手艺，又没实物参照，真能行吗？ 楼梯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李之砚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屋里闷热，他早把帽子外套脱了，这会儿探进张黑脸来。 “小妹，我能进来吗？” 李之画挑眉。 往常在家，小哥可都是敲门即入，今天怎么突然客气起来？ 李之砚秒懂，嬉笑着闪身进屋：“小妹，我看好了，我要住2楼阳台最大的那个房间，我看那间收拾的很有意趣，嘿嘿！！” “收拾好了？” 李之画一愣。 “是啊！你不知道？” 李之砚挠挠头，二丈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小妹家吗？ 李之画恍惚间想起来，她和叶书礼提到过，想要把那间房间布置成他们的第二个房间，以及平日用的书房。 这个男人—— 第 117 章 记挂着老家 李之画压根没想到，叶书礼整天忙着训练，竟还能抽出时间布置房间。 跟着小哥来到二楼 ，因为怀孕之后较懒，非必要不想爬楼梯，这不过是她第三次上楼。 推开房门，屋内布置处处透着用心——天青色窗帘轻拂窗边，两张书桌并排而立上面摆着不知道哪里淘来的小玩意儿，整面墙的书柜直达天花板，里间套间的床上，铺着她最爱的淡蓝色四件套。 李之画心底泛起细碎的暖意。 “小哥，你换个房间吧，这间不行。” 她忽然开口。 “为啥？我瞅着这屋特敞亮……” 李之砚挠头。 “我忘记了，这是给我留的书房。” “你妹我现在可是有正式工作了的人，以后不得有房间处理工作。”李之画摊手， 眼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 这房间叶书礼完全是按李之画喜好来的，但李之砚看到房间，一眼就喜欢上了。 “行吧，那我住隔壁。” 李之砚虽有些遗憾，却也没多计较， “小哥，你要是喜欢，你的房间咱们也可以好好布置。” 李之砚有些意动，但是一想到他不久就要参军，应该会住在军营里，这里布置好了也是浪费， “不用，能住就行，这比咱们老家可好太多了。都是大白墙，亮堂。” 李之画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参军后有假期，而且军营里的伙食可没有多少油水，我怕你到时候吃不好，军营伙食哪有家里好？” “房间以后就专门留给你住。”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家里布料多，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窗帘和床单被套，你自己去选，选好了我给你做。” 李之砚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跟着她进里屋挑布料，心里面美滋滋的。 嘿嘿，小妹还是最爱他，连房间都专门留着给他， 李母在一旁看着直呼心疼， 虽然选的大多是土布，但好端端的做什么窗帘， 还有那四件套不是有现成的吗？怎么还要做新的？ 但见兄妹俩凑在一起商量的热乎劲， 干脆不管他们，让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换身衣服到厨房帮容姨做晚饭去了。 傍晚，石主任和苏司令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给李母二人接风洗尘。 饭桌上，苏司令听说李之砚要参军，顿时来了兴致，一连串问题抛过去。 李之砚表面正襟危坐、对答如流，心里却慌得直打鼓 —— 小妹咋没说家里会来司令来吃饭呀！！ 苏司令看他回答均是言之有物，饭桌上进退得宜。 对自己未来也有明确的规划。 苏司令打量着眼前黑瘦却英气的少年，暗暗点头。 脑中有了其他想法。 另一边的石主任拉着李母絮絮叨叨，边夸着李之画懂事能干，边又为叶书礼职业特殊不能陪着李之画表示歉意， “也是不巧，小书接了任务，本来之画丫头情况就特殊，双胎比寻常的孕妇要辛苦些。” 李母神色瞬间紧张起来，转身看向闺女，他们怎么都不知道闺女怀的是双胎？ 李之画嘴里面啃着鸡腿，被李母虎视眈眈盯着，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 看她干嘛？ 难道是想吃鸡肉？放下手中的鸡腿，站起来夹了一筷子鸡肉，给李母放到碗里， 又夹了一份给石主任。 “石奶奶，妈，你们快尝尝，今天的豆豉鸡很好吃，特香！” 看着闺女那副万事不操心的样子， 李母生起的火气“啪嗒”一下落了下去，心里只剩下无奈， 拿起手边的纸巾递给闺女， “来擦擦手，你看你满手的油，也不注意些。” 李之画摆摆手，吃鸡腿还是手拿着啃比较香，鸡腿还没啃完呢，等啃完了再擦， 桌上都是自己人，没人在意她用手拿着啃。 果然，石主任笑着拦住她， “别拘着孩子，她平时饭量小，就今天愿意啃鸡腿，平时都是吃鸡翅和鸡爪那些没有肉的地方，随她去。” 苏司闻言指着面前盘子里的鸡腿，示意李之画， “你这丫头今天到是胃口好，要不要把这只也拿去吃了？” “够了，够了，”李之画摇摇头，一只她都有点吃不完， 苏司令不再劝，在一起吃那么多顿饭，他对李之画的胃口早已清楚， 夹起来放到了李之砚碗里，“你俩最小，多吃点。” 看着眼前相似的两张脸，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 老叶那老小子，真是走大运了。 这丫头肚子里面怀的也是双胎。 饭后，李母忙着给石主任等人打包特产。 幸好带的够多，她属实没想到闺女才来短短两个多月，就和家属院的人处得这么好， 半下午功夫，不少嫂子上门，一个个都没人空着手，没办法，她只能把本来带给女婿和闺女的东西拆开，用来回礼。 送走人，李母理理衣服，兴冲冲拉着闺女， “走，带我去你说的那个能学砌炕的地儿！” 这可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你要不先去洗澡休息？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不累吗？” “比下地抢收轻松多了！躺着就到了，有什么可累的。” 李母神采奕奕，半点看不出疲惫。 带着李母到后勤部，因为很多军属和军人领取物资都是在下班时间，所以后勤部会比寻常单位晚上2个小时下班。 冬天天黑得早，才6点多，里面已经亮了灯， 后勤部除了采购科和物资科，就是眼前的保障科，管着营区和家属院维修工作，李之画敲门，对上起来准备去接水的唐科长， “哟，李丫头，怎么到后勤部来了？扫盲班缺什么了，我让人去给你找。” 李之画笑吟吟放下手里带来的东西，顺手接过他手边的杯子给他满上。 “唐爷爷，我可不是为扫盲班来的。老家想要弄家属院一样的炕和火墙，特地来找您取取经......不知道这技术能不能外传？” “嗨，这有啥不能外传的！” 唐科长爽快地翻出图纸，“不是啥机密，你们那儿没普及罢了。拿去吧！” 李之画看着图纸上精细的建模和标注，有些犹豫：“要不我临摹一份，原件还您？” “不用不用！” 唐科长拉开抽屉，里面叠着厚厚一沓图纸，“我们几个老家伙闲着没事画着玩的，多的是！” 李之画忽然瞥见抽屉角落一张漏出一角的图纸 —— 上面标注着复杂的建筑结构和参数。 她心里猛地一跳：难道…… 这就是传说中 “扫地僧” 般的存在？ 第 118 章 自己过得好最重要 李之画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一边和人寒暄， 一边回想，书中王振华和原主结婚后到京都培训，回来没过多久，因为从特务救了一位重要的人物，因此还获得了一次大晋升机会。 是王振华又一个开挂。 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建筑图里面隐隐约约透出来的是机械设计数据以及部分草图。 因着李之画有一个从小痴迷机械的朋友，在国外还有一个独属于个人的研究基地，她去过多次，况且李氏业务也涉及这方面，她对这些并不陌生。 可书中提到的专家，只寥寥几笔，只知道是为国家建设奉献了一辈子，一直没有结婚，孤家寡人一个。 半退休后因着老家就在桐城，上面征求了他的意见，又为了保证他的安危把他安排在了桐城军区养老。 养老期间也没有闲着，为国家贡献了不少可行的机械研究方案， 这也让敌特顺藤摸瓜到了桐城军区。 唐科长是一年前直接上任的。 按理说不应该让一位近七十的老人任科长，还是空降。 难道王振华救的是唐爷爷？ 李之画扫了办公室里另外几位年老一点的同志， 还是其他哪一位？ 那也就是说一年后，眼前这几个乐呵呵的老头会有生命危险？ 特务是现在就已经存在，还是一年后才会出现，又或者是外部其他势力安插的人员？ 李之画微微失神。 这说明什么？ 说明可能就算是在军区，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看来还是得注意，就怕哪天被波及，小命丢了都不清不楚。 还有一年时间才会事发，得和叶书礼旁敲侧击提一提。 李之画想到这里，小小哆嗦了一下，果然哪里都没有净土。 “嘿？，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这么大人了，和你哥一个样......” 李母看闺女走路上都能走神，忍不住就想数落几句。 “注意着看点儿脚下。” 嘴上数落着，手上也不闲着，拉住自顾自走着的闺女，弯腰从路上捡起一根挡住半条路的树枝子。 上面光秃秃，不过还有些份量，估摸着家属院的小孩子，从哪棵树上刚掰扯下来不久，树枝还带有水份。 丢到路边，回来看小闺女没有精神，李母打不住心疼起来。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你给妈指个路，妈自己去找电话。” 得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透，给家里面去一个电话。 一是报平安，二是得尽快让家里面绝了上山的念头， 捏了捏手中这什么图纸的，快递回去要些时日，但材料可以提早开始准备着了。 “妈，我不累，我只是算着这一个炕需要多少砖头，” 要是没有砖头，用土坯搭的也不错， 只是刚刚唐科长也提了，土坯垒的可能会没有砖头垒的抗造。 李之画开口搭话， “对了妈，不是说让爸和你一起来吗？” 李母站定， 看着旁边闺女万事不愁的样子，不知是喜是愁。 这以前也没有没心没肺到这份上呀！！ 这闺女也是命好。 察觉到李母停下来，正用一言难尽的目光静静的看着自己， ——“怎么，，怎么啦？” 李之画有些莫名其妙，只能抬起手摸摸脸，难道她变化太大终于被老妈察觉了？ 这没办法，见天的喝着滋补的汤汤水水，好好护肤，又没有什么烦心事。 再加之自己怀着孩子，空间给的反哺， 有时候她自己照镜子都会晃神。 就是这目光也不太像。 “你这辈子，就该是来享福的。” 李母停住脚步，看着旁边闺女一副万事不愁的模样，不知是喜是愁。 她回去得去破庙拜拜，保佑闺女一直顺顺当当的，才不枉她生养闺女一场。 当年她生怕婆家重男轻女轻视闺女，自打怀孕就惶惶不安，没想到生下后，闺女反倒全家偏疼。 “那是！” 李之画深以为然， —— 同样生在农村，村里村外那些 “大妞”“二妞”“招娣”“来弟”，哪有她这般 “开挂”？ 作为农村女孩，她不仅念了书，甚至连饭菜都不会做。 李母最近心头火气大总忍不住想动手‘教育教育’，可瞧着她大着肚子，又许久未见，这会儿还正稀罕中， 只舍得在手臂上轻轻拍一下，转而语重心长道：““你可长点心吧，你也不想想，你怀孕，岳母来照顾月子也就算了，哪有岳父也一起来的？” 李之画不服气：“谁说的，女儿生孩子，岳父就不能来？” 但她知道在这事儿上自己反驳没有分量，根本没有用，索性抬出叶书礼和叶家：“这是爷爷和你女婿商量的，还有我婆婆 ——” 她婆婆早早就打过电话。 叶家因职业特殊，儿媳生产时长辈无法到场，总觉得亏欠李之画。 听儿媳说起爸妈，从只言片语也不难看出亲家母夫妻‘恩爱’，这不是短时间仅照顾月子，少不得让他们夫妻分离。 琢磨着亲家母来照顾月子是情理之中，两个孩子带起来吃力，亲家公一起去也好搭把手。 原本还在犹豫如何开口，李母他们提前来，怕是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李之画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您看，这不只是我的意思，叶家上下都这么想！” 过于理直气壮， 李母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还多！亲家客气你别当真，哪能真让人你爸跟着来的？” “传出去家属院的人怎么看你们？” 李之画来不及喊疼，急着争辩：“他们是不是真客气，您住几天就知道了！” “再说了，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的，管别人说什么？过得舒坦比什么都强！” 她拍拍母亲的肩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窜了一截，如今已比李母高出一个头， “还有啊，王金梅同志，您女儿可是要给你们养老送终的！” “所以，我正式通知您老人家，你们最好现在就开始有这个心理准备，” “谁说父母就一定要儿子养的？住闺女家怎么了？” 第 119 章 排排坐敷面膜 李母倒是一时有些怔愣。 心里面酸酸胀胀。 闺女长大了！ 手电筒光束下，母女俩越走越远，出了军区大门，回身看着大门两边站岗的小伙子，很快回过神来。 笑骂一句，“没大没小。” 把小闺女左手轻轻拉入自己粗糙的手中握紧。 “好好看路，手电筒给我。那手伸到口袋里，担心一会儿冻到。” 母女俩匆匆打了电话该交待的都交代清楚，回到家属院，正好赶上了集体供热水的尾巴，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 “小妹，我这为了上厕所不冻屁股，还有这热水，我也得好好努力留下来。” 李之砚手上擦着头发，还不忘信誓旦旦发言， 擦完头发舒服的仰倒在沙发上， “这日子真舒坦，” 姿势和旁边泡着脚同样摊在沙发上的李之画一个样。 李母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这， “你们俩都像什么样子？坐有坐像，站有站像。”呵斥道。 “妈，没事的，这也没有别人，都是自家人。” 李之画知道李母是生怕给她带来不好影响， 到家属院，叶家人到现在还一个没有见到，一直提着一口气。 容姨早就回了房，平日里没有事她基本都是待在自己房间里面，很少出来。 “我这不是看你们两个凑一起，眼瞅着就头疼。” 这婚事本来就不对等，要不是家里面老爷子早些年参军，根本就不可能和叶家扯上关系，更遑论闺女现在嫁进了叶家， 想要多教训几句，转念一想有人在俩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便也不再开口找他们嫌。 沙发上的俩人排排躺，一黑一白， 李母忍不住一乐， “你俩黑白双煞，都不需要上大妆，就能上台唱大戏了。” 李母小时候，每逢秋收后，村子里面会有小戏班子去搭台唱戏， 其中就有一出大闹阎罗殿，里面就有黑白双煞。 真是没谁了，虽然都是自己生的。 但是，两厢这样一起，儿子实在是太埋汰了些。 李之砚听着老母亲的嘲笑声，不在意抬手抹了抹脸， 这有啥子，大老爷们的，自己和小妹，只要小妹漂亮不就得了？ 只是和旁边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小妹一对比， 好像？确实？自己越来越粗糙。 不禁发愁，再过几年，那他俩还能像吗？ 余光一瞅，就看到小妹拿着一个小镜子正在往自己脸上抹着东西， 黄黄的，抹脸上还反光。 李之砚面皮抽动了几下。 不确定开口：“小妹，你？这干嘛？谁惹你了要大半夜出去吓唬人？” “你告诉小哥，小哥帮你报仇。” “不值当你扮个夜叉，把人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实在是他一下子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还真别说，小妹这会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油光发亮的头发这会披散在耳后，脸上再涂成这样， 反正他乍一看，是挺吓人的。 李之画脸部正敷着面膜，不能有大动作， 放下手上的小镜子，拿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 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兄妹情维持不到来天。 冷哼一声，“小哥，以后不知道的时候，千万别开口，我怕你鬼见愁。” 更怕他找不到对象。 李之砚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笑嘻嘻道歉：“我错了。” 秒怂！ 说着捡起砸落在地的抱枕，小心放回小妹手边， “你给垫着，小心闪着腰。” “算你还真的心疼人。”李之画哼哼，“这是我做的面膜。” 李之砚什么人，鬼精的就反应过来， “是不是像你平日里抹的雪花膏似的？” 小妹上脸的东西，就她那爱美劲儿，指定可靠。 觍着脸凑上去，“妹啊，你看看，哥这脸，来点？” 李之画缩了缩拿面膜的手，里面她白芷加了蜂蜜和鸡蛋清一起制成的，主打功效美白养颜。 后面又斟酌加了人参和松花粉，延缓衰老。 她用了这么长时间，皮肤紧致有光泽，原来的皮肤问题改善不少。 因为舍不得，这会儿，李之画对着小哥那张黑脸都没有那么嫌弃了。 嗐，一个大男人，黑就黑点了。 李之砚一看，小妹都舍不得的，那指定是好东西没跑了， “妹啊，你看我这走出去，知道的是你亲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个煤矿上下来的，” 李之画嘴角抽搐，这他还真是冤枉人家煤矿厂工人了，人家黑的没有他这么均匀有光泽。 “拿来了，拿来了！” 李之砚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拿了两个生鸡蛋，又抱来了小妹指定的瓶瓶罐罐， 看着小妹手里面的新调整制‘面糊糊’， “小妹，我这怎么看起来...嗯，没有你和妈脸上的好看？”李之砚迟疑， 比起这样的白色，他现在觉得还是黄色好看一点。 他其实想说小妹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这个黄色的松花粉，你暂时用不到，”说着李之画将调配好的递给他。 其他就算了，松花粉她也没收集到多少，下次再有得到明年了。 沙发上原本的两个人，此时变成了三个， 排排躺。 一白二黄的面膜糊在脸上，那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要是这会儿有人上门，怕是得把他们当成病患，直接扭送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还怪讲究！”李母率先感叹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 起初她并不愿意敷面膜，是闺女连拉带哄，非说这能让她重焕青春，甚至扬言要让她美到闪瞎李父的眼。 这，还怪难为情， 这些年脸上的长出来的皱纹和斑斑点点，她都不愿多照镜子。 要是闺女早这么说，她早乖乖敷上了。 “你这有用吗，可别霍霍好东西。” 李母看着碗里的面膜材料，忍不住心疼。 别的不说，光是鸡蛋和蜂蜜就金贵得很，不吃拿来涂脸，也只有她闺女能想出这种 “败家” 主意。 “放心，这里面放了人……” 李之画差点漏嘴，觑见母亲心疼的样子，赶忙改口， “放了中药，敷个十天半个月，保准能看到效果。” 她可不敢说出里面掺了人参，要是说了，现在有多享受，待会儿知道就会有多懊悔，以后怕是再也不肯敷了。 一旁的李之砚似乎猜到了什么，刚要起身追问，就被李之画眼疾手快镇压。 李母没注意到兄妹俩的小动作，正刮着碗底最后一点面膜，指挥闺女，“眼皮上也涂一点，可不能浪费。” 洗净脸，对着镜子细细端详。 想到什么，她放下镜子，转头问闺女，“弄这些麻不麻烦？” 第 120 章 要生了？ 摸摸脸颊，触感比之前滑嫩不少，肤色明显提亮了一个度。 她早听说城里人，都特别注重保养，如今亲身体验，效果还真不赖。 “要是不麻烦，就做一点给你婆婆寄过去。” 李母收拾着剩下的瓶瓶罐罐：“实在不行，把这打包给你婆婆寄去？” 哪有女人不爱美？ 为了闺女她真的是操碎了心。 李之画经此提醒，想起婆婆之前给她寄的防晒和护肤品，不难看出对方也是个爱美的人， 难得和李母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之画指指客厅沙发另一旁的小柜子：“我那儿还有些材料，就是需要用小碾子把它们研磨成粉。” “那有什么，我这都来了，也不用干活，我来弄就行。” 李母大包大揽，为自己才来就找到事情干，还能帮上闺女感到高兴。 自李母和李之砚来了以后，李之画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就连扫盲班最后的收尾工作，她都直接甩手交给小哥去办。 如今的李之画彻底闲了下来，在家重新过上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闲日子， 而李之砚则在征兵前，代替她接手了居委会的工作。 “你看看你，要不是女婿打电话让我们提前来，你顶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要上班，这得多遭罪？” “怀两个也不和家里面说....” 李之画心虚当做没有听到，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闹那么大一个乌龙，几次想起来要和家里面说，刚好叶书礼就在旁边，就按了下去， 等叶书礼不在身边，她又想不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她能说她忘记了吗？ 自从怀孕她都怀疑自己变成了一个单细胞生物，记忆力也退化的严重。 李母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冒着海风从灶房哆哆嗦嗦回到卧室。 屋外的风像刀片似的，净往骨头缝里钻， 闺女办公室她去过，炉子只能说聊胜于无，即便烤着火，寒意也总往身上渗。 见李之画歪在热乎乎的炕上，握着笔认真写着，李母的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别写了，歇会儿。” 话未落，李之画手中的笔“啪嗒”掉在炕席上。 “是不是腿又抽筋了？”李母声调放缓， “等着妈这就给你揉揉。” 李之画捂着肚子，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妈……好像是要生了……” 什么？ 李母又是着急又是懊恼，就不应该随闺女任性， 早该强硬些带女儿住院的！ 女婿出任务在外之前就已经安排妥当，让闺女早早住医院， 可这孩子非要嫌医院冷，执意留在家里。 李之画也很冤枉，明明按医院和空间检测，预产期还有10来天，现在突然提前， 密密麻麻的痛意袭来，李之画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养崽空间缓解了部分疼痛，她还是觉得肚子像要炸开一样。 她满心只剩一个念头：叶书礼还没回来！ 这孩子生的不是时候，她可是还打算让叶书礼全程目睹生孩子的惨烈，结果，原本早就应该回来的男人迟迟未归， 李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风尘仆仆的叶书礼刚迈进院子，就听见屋内慌乱的脚步声与惊呼声。 他心头猛地一沉，扔下行李冲进屋，正撞见李之画被扶着往外走，脸色仿徨。 “画画！”叶书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牢牢握住妻子汗津津的手， “我在，别怕。” 一路上，李之画疼得蜷缩在叶书礼怀中，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襟。 医院的走廊在眼前飞速掠过，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躺在冷冰冰的产床上，她拽住叶书礼的袖口，泪眼婆娑：“你别走.......” 她可是给他生孩子，这男人今天必须留下。 叶书礼以为她害怕， 俯身擦去她额角的汗水，扫视了一圈，产房今天只有李之画一个产妇，“我守着你，哪都不去。” 李之画蜷缩在产床上，阵痛刚褪去几分，却又被腹中剧烈的胎动牵扯， 孩子在里面活动的厉害。 像是急于冲破束缚，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恍惚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漫开，瞬间浸透身下的床单，凉意与潮湿感交织，让她猛然清醒——羊水破了。 产床上濡湿一片， “真的要生了？”她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泡。 产科医生匆匆进门。 戴着医用橡胶手套，掌心贴着李之画隆起的腹部轻轻滑动，眉头舒展：“李同志放宽心，胎位很正。” 只是因为双胎又是头一次生产，这场分娩恐怕要持续很久。 “家属先出去等候。”医生转身要将众人往外引， 叶书礼目光一直都放在妻子身上，见医生看过来男人目光坚定与之对视，握着妻子的手：“别怕，我就在这儿。” 医院虽未明文禁止男性陪产，但惯例里产房鲜少出现丈夫身影。 祖祖辈辈总说产房是“血光之地”，不吉利，男人进去冲撞了忌讳，轻则霉运缠身，重则累及前途。 医生顿了顿，她一直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如今看叶书礼根本不讲究这些，心里舒畅。 最终收回到了嘴边的催促，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开口赶人。 让护士递给他消毒服。 回过头指挥，“把器材放到这里来......” 准备完生产器材, “情绪波动会影响生产，来，跟着我吐气调整呼吸。” 说着示范起绵长的吸气与吐气。 产房内，护士们利落地配合，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气味愈发浓重。 李母在厂房外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没有声音？” 容姨跟着小两口看过不少孕产书，知道书上说产妇用力时得憋着劲，大喊大叫容易耗损体力。 她攥着李母汗津津的手，往长椅上按：“放宽心，画画一直有做产检，孩子和她都会没事的。” 李母在冷冰冰的走廊里来回走得脚底发烫，鬓角的头发被冷汗粘成一绺绺的。 就算坐下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小小一团养到现在， 望向紧闭的产房，闺女从小就娇气，她恨不得自己替闺女受这份罪。 “要不我去问问医生，” 李母起身往产房门口挪了两步。 容姨连忙拽住她：“陪产的只能留一个，书礼在里面比咱们顶用。” 安抚住人，容姨匆匆往家赶，得回去把产后吃的药材包炖上鸡，这种天气就得吃点热乎的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声儿。 第 121 章 还有一个 产房里面，叶书礼盯着垃圾桶中浸透血水的纱布，喉头发紧。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抬眼看见李之画发白的唇角， 叶书礼手脚发麻， “李同志，坚持住，看见孩子头发了！” 窗外的北风突然呼啸起来，卷着雪粒子拍打玻璃。 这是，下雪了? “出来了！”护士欣喜的声音很快被孩子嘹亮的哭声盖住， 护士举起一个浑身通红的孩子，上面沾着未干的血迹， 生了一个，李之画肚子并没有消下去多少。 “准备好，肚子里面还有一个。” 李之画此刻已近乎脱力， 她本是连痛经都没有经历的人，此刻腹中翻涌的剧痛如潮水般将她吞没。每一次宫缩都像是有双手在肚子里绞动。 指甲深深抠进叶书礼的手背，却仍觉得疼得发懵。 叶书礼自己的手比妻子抖得更厉害。 他瞳孔地震，还有一个？ 看了床上一点儿也不惊讶的李之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准备做摇篮的材料时，她非要自己备双份。 回握着她另一只手，声音里带着哽咽，“快了，画画，你很棒，等肚子里面这一个生完，就能休息了。” 医生也在鼓励，“李同志，你已经生了一个，这一个会快上很多。” “来，积蓄力量，使劲儿，” 李之画咬着牙暗暗发力，只觉得筋骨都要散架了。 真要命啊。 她要是个男人不必忍受生育之苦多好？ 医生抽空查看了先娩出的孩子，见小家伙皮肤红润、手脚舒展，不由笑了：“孩子很健康，这长手长脚的，倒真像孩子爸爸。” 见李之画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先别急着使劲，咱们缓口气。生孩子本就是闯鬼门关的事儿，但你现在各项指标都好，只是有些脱力，这是正常的。 来，跟着我深呼吸 , 吸气，屏住——好，吐出来。” 不知重复了多少回，当李之画快陷入混沌时，终于听见第二个孩子的哭声。 李之画两眼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孩子都很健康，恭喜你生了对双胞胎！” 医生和护士忙着清理产房，将两个裹着襁褓的小家伙轻轻放在李之画身侧。 她却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整个人软塌塌地陷在汗湿的床单里。 挣扎着死死拉住叶书礼的手，眼前蒙着层水雾，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好痛.....” 生理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枕头上，混着汗水将鬓角的碎发粘成一团。 狼狈不堪。 ——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用八抬大轿抬她，她也绝不再受这份罪了！ 两团粉嘟嘟的小生命突然闯入视野，扯着小嗓干嚎，让叶书礼眼眶骤然发烫。 他顾不上周围的医护人员，就着手上的力道，俯身轻轻将妻子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汗湿的额头，“谢谢你，画画，辛苦了。” “睡吧，我在，孩子我会照顾好。” 产房缓缓打开，李之画和孩子被推出产房，李母和容姨等在外面，连忙上来一起看人，刚好听到了这句。 “先别睡，画画，这里有汤你先喝了再睡。”容姨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桶。 李母眼泪直在眼睛里面打转，爱怜的摸摸闺女的头，拿毛巾给她擦干了头上的汗渍， 这才打开随身包裹，取出一条柔软的羊毛围巾轻轻给她戴上， 回到病房，李之画靠在枕头上，喝着带着淡淡药香的鸡汤，听母亲碎碎念： “闺女，咱们吃饱了再睡。” “来,吃点肉，肉才有营养。” 絮絮叨叨中，看见李之画没有血色的小脸，眼泪到底是落了下来，怕惹闺女伤心，忙转过身轻轻擦掉。 忽然看见母亲转身时快速抹泪的动作，喉咙一酸，却没力气开口劝慰。 叶书礼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几次想搭手都插不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岳母和容姨忙前忙后地给妻子擦身、盖被子。 吃完东西，悄悄购买了商城的产后修复药服下，身上有了暖意，加上手脚边都是暖瓶。 李之画眼皮越来越重， 迷糊中听见护士交代喂奶时间和护理事项，孩子饿得直哭， 孩子应该是饿了，她如实是想到， 她刚想睁眼，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拍打：“画画，睡吧，我来处理就行。” 叶书礼早已做足了功课 —— 他翻看过许多案例，又常听妻子念叨育儿经，知道会有奶水不足或者直接用奶粉喂养的情况，孩子一样很健康。 这一次回来这么晚，就是因为绕道内蒙古，特意找到了当地口碑最好的奶粉加工厂，一次性订购了两年用量的奶粉。 何况他还联系了在国外的小姨，不出一个月就能收到从新西兰寄来的羊奶粉。 “有奶粉呢，孩子饿不着。” 他低声哄着，替妻子掖了掖被角，看她眉头舒展，起身从柜里取出温着的奶瓶。 小家伙闻到奶味立刻止住了啼哭，粉嫩的小嘴裹住奶嘴，发出 “咕嘟咕嘟” 的吞咽声。 叶书礼托着婴儿的小屁股轻轻摇晃，床头包装质朴的奶粉，是他跑了三个旗县才找到的牧区直供鲜奶制品，比城里供销社卖的更让人放心。 病房里的哭声渐渐平息。 李之画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丈夫低声和李母交流换尿布的技巧，偶尔传来婴儿的打嗝声，混着窗外‘簌簌’雪落声，刮过的海风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药物的作用加上极度疲惫，她很快陷入深眠。 再次醒来已是第三日中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头，外面白茫茫一片。 手脚边的暖瓶还热乎乎，余光看到角落燃着的火炉子。 睡了整整一天的李之画此刻倍感满足。 她试着轻轻挪动身体，发现身上的痛感已消失殆尽，就连胸前也没有了胀闷感。 不愧是商城提供的修复药物，效果竟如此显著！ 李之画侧头望去，叶书礼歪在床边打盹，胡茬冒了青黑一片，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男人立刻惊醒，扶着她靠起，将温水杯递到唇边。 “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沙哑着声音问，目光落在男人手边的婴儿车上。 第122章 检查 “还要吗？” 叶书礼抿了抿唇，先问向李之画。 产房里眼睁睁看着她生产时流了那么多血，他到现在腿还发软。 怎么看，都觉得她刚生完孩子受罪不小。 孩子平安无事，倒可以稍后再看。 问话间，他小心把李之画伸到被子外的手放回被窝里。 李之画懵了懵，下意识摇摇头。 见她不再要水，仔细看去气色也比刚从产房出来时好了些，叶书礼紧抿的唇角稍松。 但医生叮嘱过，产妇生产后还会有可能出现其他意外情况，需要好好注意。 先前不知道李之画怀的是双胎，因为提前生产，联系好的妇产科方面的专家没能赶上， 万幸她和孩子都没事。 如今人已经醒过来，如果不彻底检查一遍，他那颗悬着的心始终落不下来。 “先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李之画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应声， 叶书礼已经大步流星了出去，只剩合起来的病房门。 不过倒同她想到了一处 ,她也想知道自己服用产后修复药后，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很快，医院的医生连同叶书礼特意请来的老专家一起，围着李之画做了检查， 检查后报出一连串问题：“子宫收缩乏力，气血两亏，下体撕裂......” 末了，老专家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恢复得还算不错。 只是生产本就大伤元气，何况这还是一次生俩，之后想补回来，得花不少时间。” 唯有最初负责李之画生产的那位医生，始终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叶书礼观察力敏锐，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 心里没来由一紧，连忙追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拿起病历本翻了翻，上面记录的都是常规的产后用药。 可她分明记得，产妇刚生产完时情况还很糟糕， 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好转这么多？ 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你们私底下有吃别的药吗？” “没有。” 叶书礼想都没想便回答，语气笃定。 他这两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妻子有没有吃其他药，他一清二楚。 李之画略带心虚将视线移至窗外， ‘唔，外面的雪真白，看来真冷’， 深藏功与名。 心里不住的庆幸商城买到的药物是四个月长期性修复，现在虽说效果显著，倒也还没有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医生合上病历本，排除了药物原因， 于是又将目光扫过病房里杂七杂八的各种用品 ———— 奶粉、婴儿车、柜子上堆满了礼盒，一看便知家人照料得细致妥帖。 联想到叶家的条件，他心里有了判断，将这份恢复速度归功到了孕期补养到位，以及产妇年纪不大恢复力强上面。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医生放缓了语气，“这不是不少人喜欢吃乡下土方子，最后吃出不少问题嘛。” 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们要是真想吃什么调理的东西，必须先问过医生才行。 千万不要自己乱吃。” 叶书礼颔首应下，随即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直收着的调理方子，递到医生面前： “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些方子是否合适，都是家中传下来的。” 听说有祖传的药方，其他医生闻言迅速围拢过来， 其中几位对中医这方面有涉猎的医生，头碰头地仔细研究起方子，低声讨论药材配伍，对照着李之画的情况斟酌用量。 片刻后，为首的医生拿起笔在方子上删删改改，又标注了几处注意事项，将方子重新递回叶书礼手中， “这个月先按调整后的方子来，药材必须选对，用量严格照着来。等过段时间复查，再看情况调整后续的调理方案。” 一番检查下来不知不觉已是到下午， 叶书礼将医生们送走，刚转身就见李之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婴儿车，甚至已经微微掀开被子，一副要下床的架势。 知道她着急，怕她扯到伤口，连忙快步过去，先一步从婴儿推车里轻轻抱起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都是男孩儿，” 李之画探头望去，粉蓝色襁褓里的弟弟正吧嗒着小嘴睡得香甜， 哥哥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攥着小拳头在襁褓里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跟人打招呼， 小小一条，目之所及也就和叶书礼的手掌一般大， 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邪恶之爪，指腹试探着轻轻碰了碰哥哥小脸蛋， 感叹道：“这小家伙真活泼。” 目光在两个孩子脸上来回流转，嘴角噙着藏不住的得意， “粉粉嫩嫩的，好好看。” 对自己生的两个小包子，简直爱不释手。 这居然是她生的？ 简直不敢相信。 其实她先前还悄悄做好了 “母不嫌子丑” 的准备， 毕竟她没少跑产科，看了不少刚出生的孩子，大多皱巴巴，皮肤要么乌漆嘛黑，要么泛着紫， 哈哈，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竟这般惹人爱。 要是背后有尾巴，她这会指不定都快摇上天了， 嘴中念念有词，“我可真厉害！这么漂亮的娃是我生的？！” 叶书礼静静看着，眼底擎着满足，千言万语汇做一声低低的，“嗯。你生的。” “那可不，你生的可不好看。” 门推开传来熟悉的声音，李母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一边掸着肩头的雪粒子，想到两个大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我当初生你和你哥的时候，你俩也是粉白粉白的，那可是把接生姥姥稀罕坏得不行。” 叶书礼忙起身要去接岳母手里的布包， 李母摆摆手： “可得离我远点儿，我这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寒气，可别过给你们。” 李之画抬头望向母亲，眼里止不住好奇： “妈，这么说的话，这俩孩子这么白净，都是随了我？” “那是自然，咱们老李家的孩子生下来都这样。” 李母笑着应道，“你那几个哥哥刚出生时也这般，村里人都说这是老李家有福气。” 李之画一听就明白，看来真是遗传没跑了。 第 123 章 “雨露均沾” 偷偷瞟了瞟床边站岗似的叶书礼， 心里自得起来：自己可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叶家往后的基因，叶家真该好好感激她才是。 更何况，这俩孩子虽说还小，但眉眼间已然能看出五官生得周正...... 叶书礼接收到那李之画自认为偷偷，实质上明晃晃的视线,解读起来居然也毫无障碍, 他默了默, 在李之画快要垮下脸前,侧过身学着她平日的样子连忙竖起了大拇指, 意思不言而喻。 李之画见状，虽说差强人意,但到底李母在一旁， 得到了肯定，倒也没必要现在揪着这事不放。 弯了弯唇角收回了视线。 李母说着，提起手里的保温桶走到墙角的火炉，借着炉火的暖意烤着手，语气带感慨： “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雪。咱们老家， 我记着就你们上小学那会儿下过一次， 山头上一小撮，往地上撒把盐都比那多， 太阳一出来就化没影了。” 炉子里的火苗噼啪跳着， 等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掀开保温桶的盖子走向病床， “你们老李家个个皮肤都白，你爸年轻读书那会儿，模样跟你小哥差不多。” 介于女婿就杵在一旁，嘴里没说的是————一样的俊俏。 就她所知，当年班上好多女同学都倾慕李爸呢。 能把这十里八村公认的 “一支花” 拐到手， 还生了这么俊的娃，李母心里那股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当年要不是她家里面不同意，他俩早结婚了，闺女少不得都得大几岁。 保温桶里飘出浓郁的香味， 李之画肚子适时‘咕咕’一响， 醒来这会儿光顾着检查不觉得饿，现在一闻到味道顿时觉得胃里空空。 李母记着闺女挑嘴的习惯，仔细撇去浮油，用勺子舀了小半碗， “容姨刚炖好的乌鸡，你趁热喝点，多补补。” 碗刚递到一半，就被叶书礼接了过去。 “妈，我来就好。” “您刚烤暖和了，歇会儿。” 慢半拍本来准备自己吃的李之画，见男人起身从柜里翻出个干净的小瓷勺，准备一勺一勺投喂， 伸出的手悄悄转了方向，干笑两声，掖了掖被角。 她一秒切换成 “病弱西施” ，医生可是说了，她生孩子伤元气，本就该被精心照料。 其实按她这恢复速度，这会儿起身走几圈完全没问题。 眼看半天都在喝汤，越喝越觉得肚子里‘清汤寡水’在晃荡，馋虫都被勾出来更饿了， 她这都超过24小时没有进食了， 叔可忍孰不可忍，她攥着叶书礼喂过来的汤勺，带着点委屈的腔调控诉：“我想吃肉，饿～～～。” “你肚子里空空的，先把这碗汤喝了垫垫肚子。” 叶书礼看着她，见她两眼冒光地盯着保温桶，那股急迫劲儿，比孩子等着喝奶还要甚。 他目光落在她微微瘪起的嘴角上，语气软了些：“知道你饿坏了，还有几口。” 手上动作确是半点不为所动, 李之画心里明白，但凡他认定有必要的事，自己多半改变不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继续喝汤。 一碗汤喝完，李之画热出了一身汗， 业务不娴熟的叶书礼也不遑多让，脑门密密麻麻冒出了汗珠。 看她眼巴巴离不开保温桶，慢条斯理剔去骨头，又用筷子将炖的酥烂的肉一块块分开， 勺子刚送到嘴边，李之画迫不及待张开嘴，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纯粮食鸡就是不一样，清炖都这么香， 她抬眼瞅着叶书礼专注的侧脸，他睫毛卷翘，垂眸时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连喂饭的动作都透着股一丝不苟。 不错不错，心里面对他的满意度又提高了不少。 “还要。”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朝他伸了伸脑袋。 叶书礼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未停， 手上动作依旧，又挑了块肉递过去，另一只手还不忘拿着纸巾，时不时替她擦去嘴角沾着的汤汁。 一旁的李母看着这光景，悄悄退到了火炉边，捅了捅炉子，找到烧水壶，灌入半壶水让其在炉子上慢慢温着。 寻思着闺女爱干净，一会儿闺女吃完，刚好可以擦一擦。 李之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从医院的病床换到家里的火炕，外面的冷意她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 闲来无事时，就逗逗俩孩子...... 孩子有人照看着，又不需要喂奶，容姨有换着花样给她做了吃，想吃什么也都由着她，这月子坐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果然，不管做什么都得有人帮衬才成。 躺着的头一个月她还高兴，难得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摆烂， 躺到第二个月她就觉得自己只透着四个大字————“活人微死。” 介于她身体有空间药物的滋补,好的差不多, 她将注意打到了写作和制作未完成的早教绘本故事上面， 但，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才刚拿出纸笔，就被李母立刻收了起来。 李母生怕她月子里动笔落下病根， 一心盼着她啥也别干，只管好好休养，简直恨不得替她吃饭睡觉才放心。 李母还戳着李之画的额头数落认为李之画就是“有福不会享！” 在她看来，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女人生完孩子， 能安安生生坐满一个月月子的都少，更别说闺女这样啥心不用操、啥活不用干的了。 “好无聊啊……！！！” 李之画在炕上翻了个身，活像条咸鱼。 被李母和容姨看得紧，她唯一的大型活动就是在炕上扑腾。 她给自己定了目标，每天滚够 99 圈，这会儿已经滚到第 66 圈，离目标还差三分之一。 这模样惹得旁边的孩子以为妈妈在跟他们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轱辘辘地盯着她。 “哎哟，快让姨姨抱抱！” 赵晓微刚进门，就瞧见两个肉嘟嘟的小团子正专注地望着妈妈， 认认真真的小模样瞬间让她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脱了外套，一把抱起孩子颠了颠，笑着说：“小宝怎么胖了这么多？” 比起大宝身上清晰的小肉窝，小宝身上的肉都快把窝窝填满了。 放下怀里的小宝，又轻轻抱起大宝，把 “雨露均沾” 践行得十足十。 这规矩还是李之画老早就跟身边人交代过， 除非特殊情况，对待俩孩子必须做到明面上的 “公平公正”。 赵晓微来得勤，自然把这话记在了心上。 “我今儿过来，是来亲自请你下个月去吃席的。” 第 124章 李母的嫌弃 “你说呢？” 李之画对此哭笑不得， “他可比他哥懒多了，活脱脱一个不戳不动的主儿， 就连喝奶，要不是饿急了，我估摸着他都懒得动一下。” 赵晓薇不同意，“那说明咱们小宝‘内秀’，有‘大将之风’呢， 是不是呀小宝？” 虽说她是孩子亲妈，自带十层滤镜， 可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玄乎。 这一个多月来，李之画对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夸赞，觉得简直就是无脑吹， 一个个的，嘴在前面跑， 就是不知道，脑子有没有在后面吱哇乱叫的追着跑了。 她全靠那点仅存的理智，才没跟着乱夸。 “嗯!？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李之画后知后觉， 赵晓薇是不是在说， 吃什么，什么席，来之？ 她这天天躺的，连耳力都退化了。 “就是，就是，下个月我结婚。” 赵晓微支支吾吾，再是爽快的姑娘，现在也不由得扭捏了一下。 提起自个的喜事儿，她是又欢喜，又期待。 “反正你到时候出了月子，一定要到场，你可是我俩媒人。” 说着说着，还给自己说急眼了，马上就能给李之画现场表演一个‘关公变脸’。 李之画瞅着，心里暗叹，现在的人可真容易害羞。 摸摸自己脸颊， 很好，自己在差不多的年纪，却早就被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磨成了 “铜钱铁皮”， 脸皮嘎嘎厚，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存在这样的烦恼。 “小赵，你这都有对象啦？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李母端了糖水，看到来的是赵晓薇， 又乐颠颠特意跑到厨房拿了些吃食过来。 小赵护士，李母早就瞧上了， 圆乎乎的小脸，又爱说笑，瞧着就一脸福气相。 她先前还琢磨着，等这次儿子要是能应征入伍， 有了份正经工作，也算配得上人家姑娘， 到时候少不得要把儿子介绍给小赵同志，让俩年轻人处处看。 为了这事，赵晓薇每次上门，李母都热络得很， 一心想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好让她知道，就算是村里人家，也是明事理的， 她可不是那磋磨儿媳的恶婆婆。 儿子这边还没动静，她就等着亲自上阵撮合了， 结果到头来，合着就她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早有主了。 赵晓薇自然不知道李母所想，手里面抱着孩子，嘴上一叠声感谢李母， 李母越看越可惜， 看，——多有礼貌一孩子， 李之画同样不清楚，自家妈这一天天，已经在寻思给自己找嫂子， 先前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透， 眼瞧着赵晓微脸色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不大会儿连着脑袋都红彤彤的， 整个人都是强忍住，没有埋在大宝抱被中， 李之画接过吃食摆在炕桌上，连忙开口解围： “妈，她对象是三营副营长，您还没见过呢，” 她知道李母爱听什么，又补了句，“高高壮壮的一个小伙子，精神得很。” 闻言，李母真心实意感叹， “那小伙子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赵这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的......” 李母压下心头惋惜 ，话头一句赶一句夸起人来， “容姨，容姨！今天晚上吃啥？” 李之砚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 人刚踢踏着雪球进院，就开始嚷嚷着饿。 “我这肚子半下午就饿得都能打出溜滑了，空得溜干净！” 李之砚因为睡不习惯火炕，上火严重 说话听起来像鸭子在嘎嘎嘎叫， 看了旁边的赵晓薇，李母脸都快要裂开， 当下嫌弃得不行， 这儿子谁爱要谁要。 这就是还是个没长大的， 成家，成家，都没有定下来，成什么家？ 最后娶回去苦的还是媳妇。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这么年轻，担心什么婚事， 她来了这里才发现，部队里面不少优秀小伙，年纪大一点同样吃香， 所以打铁还是靠本身硬。 她可不想像村里面的老人养了儿子养孙子。 子子孙孙不得累死她。 赵晓微顺着声音望出去， 看到李之砚已然不是最开始来到家属院时候，那副黑炭似的逃荒样。 李之砚可是知道， 第一天来就因为他稍微黑点儿，小妹直接都没有看到他， 他可是暗戳戳全看在眼里了。 自认为老李家颜值担当的李之砚，哪能容忍这般形象？ 拜他所赐，李之画原本准备年夏季的护肤品原料正在急速消耗，已经快要见底。 不仅学会自制面膜， 还摸清了李之画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的用法，之后天天涂抹， 一改前十多年的粗糙， 本身底子又好，正是新陈代谢旺盛的年纪， 加之生活在桐城，海拔低、湿度大。 如今的他，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俊秀小伙。 赵晓薇还是头一回见到李之画这位，传说中的双胞胎哥哥。 家属院住着就没有秘密，之前医院的小护士们常议论起他，她多少听了些， 本以为是她们夸大其词， 今天一看，发现这人确实生得让人见了就眼明心亮。 怪不得不少没结婚的小护士都偷偷打听他... “晚上吃鲅鱼饺子，早就包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下锅。” 容姨从厨房探出头应道。 以前家里有李之画总夸她手艺好，她就格外满足， 只可惜李之画爱吃，就是生的小鸟胃。 自从饭桌上有了李之砚，每餐吃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香，不管做什么都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彻底把容姨的厨艺天赋给激发了出来。 李之砚压根不知道鲅鱼是什么，却不妨碍他先把好话递上： “我可等着呢！容姨的手艺最好了，我看国营饭店的大厨都比不上您！” 照旧进厨房转了一圈，见没什么需要他搭手的地方， 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容姨特意给他捏的饭团， 换了身上外套 ，去了身上的湿气。 又溜溜达达到房间看孩子， 还真别说这一天不见俩小家伙，还挺想得慌。 如果说桐城下雪湿冷，进门还需要去湿气，那西北就是干冷。 拿着话筒的就被戈薇冻得牙齿直打磕巴，努力缩着身子， 短短几个多月时间，她头发干枯发黄，手指粗糙，嘴唇起皮发白， 一开始来到农场的傲气已经不复存在， 连痛痛快快喝口水都是奢侈，风沙一不小心就能把人埋进去。 听着电话那边戈妈反反复复就会叮嘱她再忍忍， 再次听到家里面正在为她想办法， 她已经平静无波， 真的听电话那头无意间提及，叶团长媳妇走大运居然生了双胎，且都还是儿子， 她脸色才开始有了变化， 捏着话筒的关节因为用力泛白， 下一秒不等戈妈说完， 啪————！！ 一声撂了电话。 第 125 章 狗皮膏药 “嘿？！你这灰样子给谁看？” “不能回城，你拿电话撒什么气？” 邮局工作人员立马围上前来骂骂咧咧， “这玩意儿金贵着呢，摔坏了就是卖了你也赔不起，城里人了不起啊。” 面对指责，戈薇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她比谁都清楚生儿子的份量。 别跟她说什么 “生男生女都一样”， 但凡她是个儿子，这些年她和她妈也不至于在戈家活得像隐形人。 他们不过是不把偏心眼摆在明面上罢了。 她那个爷爷，自诩是体面人， 嘴里说着要跟紧国家脚步， 可从她和家里面几个堂姐妹，对家里资源一点没有享受到就可想而知。 到她们就是要爱护自己的羽毛，到自己几个孙子，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戈微嘴角含着讽刺。 就说这次她做的事，既没造成实质性损失， 又是他们军区内部矛盾，按理说，根本不该罚这么重。 嘴上说得好听，是让她到农场为国家事业做贡献， 可这跟下乡知青有什么区别， 口口声声说是给她一个教训，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家里那个野种腾地方？ 这层意思，她也是这阵子才琢磨过来。 什么 “过段时间就把你捞回来”这样的鬼话，也只有她妈会信。 想到这儿，戈薇的脸色沉了几分...... 她妈难道真的就信了那些？ 不行，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看来不仅她爸已经偏向了那个野种， 如今就连她妈为了自己生活不受影响，已经妥协， 她需要尽快回去，不然能不能回去还另说， 到时候就算回去，家里面只怕早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 “有些人呐，就知道做白日梦，回城哪有那么容易。” 工作人员说罢，还往地上吐了口瓜子皮。 在她的注视下，戈薇掏出为数不多的存款付了电话费，抬脚准备离开。 换作以前，她早就呛声回去了，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 谁都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镇子就在他们农场边上，一开始建立就是为农场服务的，听说也是去年才正式成立了一个独立的镇子， 这些工作人员和农场里面人员关系错综复杂， 就眼前一脸嚣张的工作人员，不同于像其他人一样， 需要辛苦跑出去招揽信件包裹， 只用在里面安心待着，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这就不是普通人能捞着的差事。 不管她背后靠着谁，戈薇现在和人家起冲突，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哎，你等等，这里还有你的包裹，一起领了，” 戈薇脚步顿了顿， 第一反应就是烦躁，她最讨厌脱离自己掌控， 自然也包括不知道是谁寄的包裹。 戈家那边绝不可能给她寄东西， 她妈自身难保，家里其他人更是巴不得她从此消失； 至于从前那些围着她转的，不过是看在戈爸的面子上捧高踩低的主儿， 自从她被打发到这地方，早就断了往来。 “快一点，难不成还指望我们给你送上门去？” 工作人员撇撇嘴，拍了拍手上嗑瓜子留下的碎屑，连声催促， “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心眼子多，尽想着占公家便宜。” 戈薇跟着去取包裹， 心里面还在猜测， 难道是王振华？ 下一秒她就自己否定，那更不可能。 就他那抠搜劲儿，能舍得打个电话都算破天荒了， 更何况，她现在在他眼中应该是没有了价值， 这会儿估计已经屁颠屁颠跑去寻求梁语茹原谅去了，哪还有什么精力还寄什么包裹？ 家属院这边， 果然没出戈薇所料，刚走出学校，梁语茹又被王振华，结结实实堵了个正着。 一旁的梁语茹翻着白眼，那眼神几乎要飞到天上去。 经过爷爷带在身边一段时间，有不明白的地方，爷爷时不时还会提点几句， 跳出了以前自己给自己圈的怪圈， 她虽然迟钝，到这会儿也算是隐隐约约回过味儿来了。 当初她居然会为了眼前这样一个‘畏畏缩缩’的人伤心， 是的，就是猥琐，堂堂男子汉，过来堵自己还要偷偷摸摸， 每次堵她，都搞得现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之前把他当成救命稻草 ，简直就是眼瘸， 她现在都忍不住怀疑，是怎么就这么精准，专挑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 梁语茹忍不住自我唾弃。 可笑的是，她还曾一度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半夜都会睡不着， 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哪点比不上戈薇。 呵！！！！ 现在想想，哪里是她比不上戈薇？ 怕是在王振华看来，她能给的好处，远不如戈薇多吧。 戈薇去西北才多久？ 据她所知，两人还没断， 他就死皮赖脸地跑来，对自己围追堵截， 说白了，还不是觉得戈薇如今在乡下，在他眼里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所以才回过头来找她， 他难不成以为，她还会像上次， 发现他和李同志有娃娃亲，说几句好话就回心转意？ 合着算计来算计去，说到底就是觉得她梁语茹好骗呗！ “语茹，我之前跟戈同志不过是逢场作戏，就是想掰掰你的性子。” 王振华低着头，语气透着刻意的亲昵， “咱们那房子，你之前不是嫌戈同志去过心里膈应？ 我特意重新粉刷了一遍，你总不至于不懂事，现在还生我的气吧？” 他手里攥着块红布，是他费劲儿托人从桐城供销社弄来的高档货， 看到布，他就想到买布的搭出去的人情和钱票， 心就跟被针扎似的疼。 他往前凑了凑，居高临下眼看着一脸平静的梁语茹， 见她没像从前那样大吵大闹， 心里生出几分得意， 认为是自己这番 “辛苦付出” 终于起了作用， 手心里的红布捏得紧了紧，正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这料子他看过，确实是好东西，拿到家属院去问一圈，指定能转手卖出好价钱。 既然人眼看已经哄住，他实在舍不得再花这份冤枉钱。 自从家里人因投机倒把被扭送到农场改造， 他这几个月的工资全填了进去接济家里面人，整一个焦头烂额。 偏偏村委会的欠款还没还清，手头实在拮据， 买布的钱，还是他硬着头皮找战友借的。 看着简单好骗的梁语茹，王振华眼神闪了闪， 第 126 章 自以为是 王振华权衡利弊，认为眼下最实际的便是梁语茹那份稳定的工资 , 往后日子要过下去，这笔工资就会解决他现如今的所有困难,不至于月月捉襟见肘。 并且,......只要扯了证， 他就不信，梁家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受委屈， 到时候无论是经济上的帮衬，还是人脉上的打点，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随即目光又落在梁语茹手里那本教案上， 心里头愈发笃定， 另一半一份体面的工作，能为他长脸不少, 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家属院里的嫂子们，多半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过来的，大字不识几个， 最近院里轰轰烈烈办起扫盲班，在他看来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那些女人就算识了几个字，难道还能比得上梁语茹这种正经读过书、端着铁饭碗的？ 这般一比，梁语茹简直就是块镶了金边的狗尾巴草， 蠢是蠢了点, 正好不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这可比娶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女人实惠多了。 他越想越觉得和梁语茹结婚划算。 自己在部队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盼着能出人头地？ 梁副司令年纪还不算大......再加上梁父，未来十多年想来他都能顺顺利利。 等成了亲，先让她把工资卡交上来管着， 家里的开销能省则省，公婆都在农场受苦，哪有儿媳妇享受的道理； 再慢慢跟梁家提提老家的难处，父母年纪大了,小侄子年纪还小,怎么还能一直待在农场里面， 他们做亲家的，总不能连这一点小事都不帮忙吧？ 至于梁语茹本人，虽说任性了些，本质上还是温顺懂事的，只要结了婚， 还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解决了眼前的困境，他也能腾出手来, 只要多教一教,就算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 到时候哄着劝着，让她把娘家的资源往自己这边匀一匀，日子还能差了？ 王振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眼里闪过一丝即将算计成功的喜悦。 梁语茹被他看着，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感觉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上， 她的直觉向来准， 扭过头就准备跑， 王振华大踏步往前走，直直挡在了她唯一的退路上，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堆起笑意 ，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最后，王振华还是把那块布拿了出来，恋恋不舍地递给梁语茹， “语茹，这是为咱们结婚，特意给你准备的衣服料子。” “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高档货，费了我不少钱，我工资全搭里面去了。” 梁语茹的目光落在那个裹得严丝合缝，四四方方的包裹上， 又看看向王振华那张毫无破绽的脸， 整个人定在了当场。 不明就里的人瞧见这一幕，多半会以为眼前是一对即将喜结连理的小夫妻， 正为婚事做准备。 可只有梁语茹自己清楚，这多么荒唐， 他们早就分开了，他现在的对象可不是自己。 她只觉得离谱至极， 不由得皱紧眉头反问：“王振华，你脑袋被驴踢了？ 还是没睡醒？ 是我失忆了还是你健忘？” “你对象是戈薇。” 都懒得提他在他们处对象期间，就和戈薇搞在一起的破事。 眼睛紧紧盯着王振华，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慌乱或是愧疚。 可对方依旧是那副坦然模样， 王振华语气严厉： “你说什么胡话呢？” 心里想着，只要能娶了他，他立马就能翻身。 收敛了眼中的不耐烦，又是一副好脾气模样， “语茹，我不是已经说了，之前那些都是为了给你掰掰性子。” “要不是你任性，我会那么做吗？” 教育道：“咱们之前都快谈婚论嫁了， 我最近有时间，刚好提上日程，以后你可不能再耍小性子。” “我家里面都来电话，催咱们什么时候能领证，” 看她不为所动，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王振华脸上难得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一如既往开口就是指责梁语茹的不懂事， “咱们的婚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我知道你因为我和戈同志走的近有些小情绪， 但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代价给你买这料子。” 施恩似的道：“也算作我对你的补偿。” 当然没说的是，这就是他们结婚的彩礼了， 只是换了一种说法。 梁语茹看着他厚颜无耻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 不上不下。 她清晰地记得不久前，他和戈薇在一起你侬我侬， 自己和他在一起处对象的时候，都是自己给他花钱， 到了戈薇，他可算是舍得给人家掏钱了， 戈薇为此，可是在家属院好好的宣传了一波， 现在整个家属院还有谁不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狗屁男人给‘抛弃’， 谈对象时候自己还是倒贴， 怎么才过了多久，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拿出结婚料子来跟她谈婚论嫁了？ 以前有戈薇在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个嘴脸， 咋？，到了她，一块破布就是什么值得她感激涕零的事？ 知道自己嘴笨说不过他， 大雪中背对着王振华走来一个穿军装的人影， 梁语茹有了勇气， 当机立断，抬起穿着尖头皮鞋，对着王振华裆部狠狠踢了一脚， 王振华立马放开手中的东西，捂了上去，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踢了一脚，梁语茹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大冬天的本来就穿得多，这一脚应该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左右看看，于是又拿起教案，使出吃奶的劲儿，对着王振华就是啪啪一顿狂砸， 而王振华感受着下体的痛意，喘着气靠到了墙上，根部无暇理会梁语茹的其他动作， 眼看梁振华让出了被堵住的路， 梁语茹哒哒跑了出去， 看了看这附近就那个由远及近穿着军装的人，再也没有其他人， 又猫着腰跑回去，一把捞起了地上的包裹， 不要白不要， 他花了自己那么多钱，自己那他点东西都是便宜他了， 直起腰时，王振华手腕上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梁语茹的目光瞬间被那抹光亮攫住， 那是王振华去年才买的一块上海牌手表， 120 块钱的价格，她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里面还有她赞助的手表票，说起来那也是她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换到的。 当时有了手表，他还宝贝得不行，说是男人有了手表才有面子， 她盯着那块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的手表，满眼的星星眼， 那是钱呐。 第127章 撞破 踢踢王振华的裤脚, “嗳？,你不是要补偿我？” “给你一个机会。” 王振华脑门上层层冒汗，已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 他疼得根本张不开嘴回答， 听到 “机会” 二字，眼里刚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志在必得， 心里头想的确是，等真结了婚，看他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 他的春秋大梦还没做完， 语茹已经趁着他愣神的工夫，伸手解开了手表的表带，一把将那块手表从他手腕上撸了下来。 “这布和这手表，就当是你之前花我那些钱的补偿，” “咱们之间一笔勾销。” 王振华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空空的手腕， 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梁语茹手里的手表和布料， 急得脸更红了：“语....茹，手表....” 他一共才花了梁语茹小一百块钱不到， ....这手表加上布料远远超过了。 梁语茹不乐意听他叨叨: “结婚你就不用想了，你要是再敢来找我，” 看他还是用那种黏黏糊糊有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咽了咽口水，然后再次鼓足勇气靠近王振华， 语气森森， “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我要是跟我爷爷或者戈薇她爸说————你想要调到西北当兵，” 梁语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笃定， “你说他们会不会帮你？” 要知道，军区和军区之间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见王振华眼带犹疑，嘴唇动了半天，咬着牙不吱声， 梁语茹这次脑袋转得飞快，立马领悟到他想什么， “你想说军区不会坐视不管吧？” “你可别忘了，就凭你和戈薇之前在军区那高调的样子， 就说你舍不得对象,你说大家信不信?” “你看，这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理由。” 看他还在挣扎,梁语茹同情的看着他, “不是吧，不是吧，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在军区的名声有多差吧？” 梁语茹看着他由红转白的脸色，稍稍松口气, 这才对嘛， 她差点以为这个方法行不通呢。 义正言辞接着吓唬，“军区现在可是严抓作风问题，就你这种男女关系老是不清不楚的， 上面说不定巴不得把你调走，好肃清风气。” 眼看王振华僵住，又给他紧了紧身上的弦， 梁语茹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解决完麻烦，高高兴兴拎着战利品，身心舒畅， 总算不觉得憋闷了， 鬼知道自从他和戈薇搞到一起，又见识过王振华的邪门， 她不敢轻举妄动，一口气有多憋闷， 今天要不是巧合，她还想不起要回为他花过的钱票这一茬， 现在可算连本带利讨回来。 拍拍胸脯刚转过墙角，就看到树下站着一个人。 身姿挺拔，一身军装衬得他格外精神，只是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梁语茹心里咯噔一下 ，她明明记得，是看人走过去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 见梁语茹看到他，立马变得惊疑不定， 本来是一直守在那给她望风的人，率先打破沉默， “这位同志，打扰了。” “我要去 6 栋喝喜酒，不知道同志能不能指下路？” 梁语茹直接打直球，“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 对方故作不知，只是略带疑惑，“嗯？？听到什么？” “我刚走错地方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地方，看这边有人，才折返了回来就遇到了你。” 梁语茹刷的抬起头来，眼睛亮亮，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倒霉，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梁语茹偷着乐起来，拍着胸脯道：“我正好要去那边，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快步走在前面带路，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谁想到被耽搁到现在， 心里把王振华又拎出来骂了八百遍， 忍不住犯起嘀咕，说不定自己和这位军人去的是同一家呢？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可是年前为数不多的好日子， 家属院里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又新增的不少家属，办喜事的人家定然不少，未必就真这么巧。 这么想着，她心里那份可能被撞破，而产生的不自在，又淡了几分。 绕过学校又经过供销社和澡堂子，6 栋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远远地，就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喧闹声和隐约的笑声，透着一股喜庆的气息。 梁语茹深吸一口气，将刚才那些糟心事暂时抛到脑后。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来喝喜酒的，总不能带着一身的晦气和紧绷的情绪进去，扰了人家的喜气。 她理了理衣襟，又稍稍松开了攥着布料包裹的手，这才有心思查看起布料来， 还真要感谢王振华，她没时间回去娶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新婚贺礼， 拿这块布正正好抵上， 她至今能算得上朋友的就赵晓薇和李之画， 送这样一块适时宜的红色布料，也不算拿不出手。 梁语茹驻足在楼下，军人也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等梁语茹准备上楼，才发现旁边人一动不动，开口解释， “这就是6栋，” 对方声音清清淡淡，“谢谢梁同志，” 梁字被咬得很轻，一阵风吹过， 梁语茹并没有听清，不以为意道，“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余光瞥见前面一个黄色圆球，正朝这边过来， 摇摇摆摆，被旁边一个高大身影搀扶着， 梁语茹一改刚刚的颓废，热情挥手， “李同志，你也才来吗？” 黄色衣服一看就知道的李之画，这样特别的黄色，她也只在李之画家见过， 李之画今天是坐月子后，第一次走出家门，没想到清理完雪的地面如此湿滑， 穿的鞋子又不防滑，一小步一小步，走的极其不稳当， 要不是有叶书礼搀扶着，早就不知道摔多少次了， 好容易走到了近前，俩人这才分开， 李之画撒手就准备上楼，这可太冷了，这么一会儿手就已经冰冰的不舒服。 却被叶书礼拉着站住到了楼道避风雪的地方，先喝了几口姜茶，又拍干净她一路过来身上落下的雪，这才放开她。 第128章 送福 陆成江申请到的房子，就在6栋五层楼梯转角。 李之画上去的时候，一群人正挤在走廊上，还有不少伸着脑袋往外看， 完全没有将走廊上的风雪看在眼里， 看得李之画一哆嗦。 连忙将目光移到房子上，门和窗户都贴着大红囍字，囍字周围还环绕着花鸟虫鱼，惟妙惟肖，整幅囍字精致又好看。 倒时一下给李之画思路打开了。 以后自己也可以剪来给俩孩子玩，除了图画书，也可以用剪纸给他们开蒙嘛。 听到外面又有新的客人来，今天的新媳妇赵晓薇端着盘子走了出来，俏生生立在了门口。 她身上穿了件红色毛呢翻领外套，胸口处还别着朵绒布做的胸花，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脸蛋，愈发红润。 今儿来道贺的大多是，早就来随军的嫂子，住的都是平房， 如今见小两口分到了楼房，眼睛里都透着几丝羡慕。 一个个嚷嚷当初分房子分早了， 她们也想要住楼房， “快让咱们瞧瞧小两口的新房，沾沾喜气！” “就是就是，今年搬进来住的都是新楼房，我们得好好参观参观！” 今天是陆成江的好日子，他乐得牙都快看不见了。 连忙从赵晓薇手里接过刚沏好的茶水， 接手时粗粝的大手不小心握到了端着盘子的手， 赵晓薇的脸，唰一下红了。 偏偏这一幕还被眼尖的嫂子们看了去，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笑闹声。 陆成江却后知后觉，他只觉得媳妇今天格外好看， 接过托盘，转身就往嫂子们手里递水：“来来来，嫂子们先喝口茶润润喉，我家晓薇布置的屋子，保准让你们看个够，想怎么看都行！” 大家你朝我挤咕挤咕眼睛，我朝你调动调动眉毛，都在看那对新婚小夫妻。 下一秒，不知哪位嫂子开的头，一群人簇拥新媳妇着往新房里去。 李之画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呼啦啦的人群，裹挟往里面走。 要说起来，她还也没有见过这个年代的楼房里面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从外面看窗户很小，看起来板板正正的。 叶书礼原本还担心她被挤到。 可一瞧见她眼睛四处打量，好奇得不行， 便无奈地摇摇头，由着她去了。 新房靠门处放着个五斗鞋柜，刚一进门，就是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混着浆洗过的棉布味道。 客厅桌子上，还别出心裁放着几只用麦秆编的小篮子，里头插着几枝晒干的野花。 家具上盖了层绿色的粗布外套,看起来十分清爽。 房子整体不算大，应该是统一规划的标准两室一厅格局。 由于楼层间距够大，又处在次高楼层，到了下午仍然采光充足。 靠近走廊一侧，还有个室内小厨房， 灶台上一口铁锅正咕嘟咕嘟炖着东西，香味丝丝缕缕地飘了出来。 墙面上用废报纸糊得平平整整。 灶台旁有铁丝架，上头整齐挂着一些能用到的厨房用品， “厨房小，油烟不太好排出去，做饭怕油烟熏黑了，就糊了一下墙。” 虽然小，但这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用大冬天做饭受冻， 据说很多城里的楼房用的都是露天厨房， 要么在走廊上，要么在阳台上。 小夫妻卧室里，靠墙大衣柜擦得能照见人影， 上面同样贴着大红囍字。 床上是厚厚的两床喜被。 看到这里，不少嫂子就已经说着两口子是有家底的， 基本生活用到的大件全都齐了， 靠窗的木桌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底下是零星几张照片。 对着窗户的一面墙上，巧妙用碎布头拼成五角星的形状，透着股朝气。 “这些和厨房里面的用具，都是他抽空弄的。” “哎呦，‘他’是谁呀，”李之画促狭。 众人闻言纷纷去盯着赵晓薇看，顿时一乐，哈哈大笑起来。 “是呀，小赵，和我们说说‘他’是谁呀，你不说我们不知道。” 在场大部分都是已婚人士,开口既跑偏,“晚上躺一个被窝,嘿嘿...要是还不认识，那可完犊子了...” 关键时刻还是靠王嫂子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不同于大家瞎凑热闹，瞎起哄，作为今天的送福人，王嫂子另有其他任务。 她手里挎着个绑着红布条的小篮子，篮子装着米、红豆、绿豆、玉米、红枣、花生六样常见吃食。 王嫂子需要往新房每个房间撒上一把，散的时候会加上祝词。 一般撒的地方，都会事先垫上一层布,等到第二天，新婚小两口起床后，会把前一天撒在屋里的粮食收拢起来，熬成一碗粥，两人一起分着吃完。 这样就寓意着把 “福气” 吃到嘴里， 取的正是 “夫妻圆满，顺顺利利” 的好兆头。 这便是当地成婚时简化版的 “送福”仪式。 一圈流程走下来，连带着参观的时间算在内，总共也不到二十分钟，这场热热闹闹的送福环节就圆满结束了。 李之画也跟着人群凑了回热闹，还挤在前面抢了两把象征福气的粮食。 刚挤出人群，就见母亲拿着锅铲，站在不远处走廊上。 “怎么样？送福都结束啦？” 李母快步迎上来，伸手想帮闺女擦汗，笑着问道。 “结束啦妈！” 李之画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刚经历完热闹场面的喜气还挂在脸上。 她不由分说地把抢来的粮食往李母口袋里塞，边塞边笑着念叨：“都给您！这可是沾了福气的好东西，祝您身子骨永远硬朗，长命百岁！” “往后啊，少操心，多享点清闲，小日子越过越顺溜！” 今天算是赵晓微家暖房加结婚，来的人不少。 吃饭的人一多，赵晓微家的小厨房灶台施展不开，借用邻居家的厨房一起，这才勉强忙活得开。 李母是今天其中一位大厨，她刚刚正围着隔壁邻居家厨房里的灶台忙活。 这会儿听着闺女小嘴叭叭的，笑得合不拢嘴，差点忘了锅里正炖着的大鱼。 “早知道有这样的模式，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应该给弄一弄。” 第128章 她生孩子遭了不少罪 心里立马琢磨上，现在弄应该也不晚，准备准备，问问有没有什么忌讳，等孩子周岁的时候来一次， 想到这里，嘴上又关心起自己大外孙，“大宝和小宝有没有哭？” 李之画见她那毫不掩饰的不放心，全写在了脸上，心里直犯嘀咕：她这个亲妈，在她眼里到底是有多不靠谱？ 难道她连俩吃奶的小孩，都搞不定？ 况且就算不放心她，家里还有容姨帮忙，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带孩子。 这才半天没看，至于吗？ 李之画敢肯定，如今在李母眼里，谁都没有她那俩宝贝大外孙重要， 她恐怕都快想不起，李家村还有李父正望眼欲穿，等着她回去。 要说李母在家属院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 在城里生活，比起村里面干啥都方便。 大冬天屋里有暖呼呼的火炕，不用像老家一样全靠多穿衣服硬扛着； 她一来，闺女就带着她往医院跑，这个科那个科地做检查，吃了不少医院开的药，身上那些生孩子之后落下的老毛病，经医生这么一调理，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 家里的女婿又孝顺，还抽空带着她到城里面给买了衣服，不要还不行，她自从来了这闺女就给她做了2身，现在光是新衣服就有4身换洗的。 她倒也不是贪图这些。 只是一想到闺女怀着孩子，还是一次揣俩，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孩子，她就揪心， 女婿的工作又特殊，时间根本由不得自己，任务都是说走就走的。 现在又多了俩大外孙，她都在担心她以后回家以后闺女该怎么办。 如今这时节，冬小麦已经种下去，大伙也多半是窝在家里猫冬。 空闲时大多会上山砍砍柴，但是老李家，这几年一大帮小伙子长了起来，上山家里面男人就行，冬天她和几个妯娌的活，也就剩下轮流在家做做饭、喂喂猪。 又不需要上工，能在农闲时候过来帮闺女搭把手，亲眼看看闺女过得好不好，她心里面才能放心。 李之画心里对李母只知道关心外孙在心里腹诽，却也不敢造次， 老老实实回答： “没有，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喝了奶，小哥正陪着玩呢。” 李母听了表示还算满意， 抬眼就见闺女瞅着灶台看，怕她在厨房帮倒忙，随手指了指碗橱：“那有碗筷，你拿出去摆上，” “你一次少拿些，当心把人家的碗给摔了。” 李之画觉得李母简直门缝里看人————小瞧她, 她再也不是李母刚来时，非要跟她挤一铺炕、稀罕得不行的小闺女了。 想着刚要蹲下去，就被人轻轻拎了起来， “你站着，我来。” 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你怎么过来了？” 她进厨房的时候，他们还在聊什么 “抓捕” 任务，想来应该是在说正事。 “那些事等明天再聊也一样，马上就要吃饭了。” “一起动手快些。” “你不舒服一定要说，平时要是我不在，就和咱妈或者容姨说。” 李之画虽然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她就是准备要蹲，才有动作就被捞了起来， 身体并没有不舒服，但对他的紧张，已经习以为常，心里别说还挺受用。 “嗯嗯，知道了，我就是想帮一下忙，” 叶书礼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看她确实没事，取了把筷子递给她，让她拿好，自己则是端了一摞碗， 余光看见外面走廊上，邻居家小孩子攥着筷子、蹦蹦跳跳跑过去的身影。 李之画心里拒绝：“.......” 这样的忙，她可以选择不帮吗？ 屋外冷风呼呼地刮着，乍一听还有点像像鬼哭狼嚎， 楼房到底是离地面有了些高度，外面的风声都比在家里听着大了不少。 风声加上屋里暖气不足，李之画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扒拉着凳子往叶书礼身边靠了靠。 叶书礼看她这样，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橡胶袋。 找了热水往里灌至7成满，折返回来将其塞进了李之画手中。 他这一连串动作动静不小， 又是找水壶，又是试水温，引得桌上人都看了过来。 等他重新坐下，一桌子人的目光齐刷刷，也随着他动作移动， 定睛一看，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在捣鼓热水袋， 于是目光又一起落在了李之画身上。 不由纳闷，不是说才生完孩子吗？ 怎么瞧着没什么变化。 心里正这么想着，也就有人说了出来。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夸李之画生孩子轻松， 生完孩子几乎没什么变化。 叶书礼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在场人都能听清， “生孩子就没有不辛苦的，她生孩子遭了不少罪。” 有人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咂咂嘴道， “生孩子有什么可辛苦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老婆孩子热炕头’娶媳妇回家，最大的作用不就是传宗接代， 要不然费劲巴力娶回家干嘛？ 叶书礼闻言放下筷子， 对着不以为意的几人，神情认真的把怀孕生子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由浅入深清清楚楚捋了一遍， 最后再次强调：“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对身体危害特别大的事情。” “世界上没有天经地义的事情，生孩子，很危险。” 李之画腿上搁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 脑子里只想着快点把饭吃完，好抱着热水袋暖暖手。 只顾着低头专心致志地扒拉碗里的饭菜， 压根就没听桌上大家的谈话。 叶书礼凭一己之力，给军区的男人好好上了一课, 不到两天，这事就通过当天一起吃饭的人一层层传开。 最后不仅家属院里晚上吵架的人数激增， 就连训练营里，大家都知道叶团长对生孩子这件事做过深入研究， 对于此事，一些人仍然不以为意，但是也有少部分开始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这些李之画全都不知道, 此时她身上的汗水正滴答滴答往下流， 她的疼痛神级本来就是别人的2倍，她有些受不了。 绷着一张汗涔涔的小脸， 此时她眼睛里面除了泪水就是汗水, 忍着要掉不掉的眼泪, “疼......” 说起话来一抽一抽, “可不可以......，放到明天？” 第130章 正骨 叶书礼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只道：“不行。” 李之画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 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部，闷闷地： “我不管....这 不公平, 凭什么孩子是我们俩的，就我一个人受苦！？” “你只是给孩子换个尿布都有人夸，” 说着说着,自己先给自己说急眼了, 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直往外掉， “明明，明明，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 “画画，你一个人是生不了孩子的。” 叶书礼伸手将她揽住，语气认真地纠正她的话。 李之画的回答只有一声拖得长长的：“哼 ——！！” 仔细想想，她可真是亏大了，到头来就连孩子都是跟着叶书礼姓。 感受到腹部传来的温热，叶书礼沉默着收紧了手臂。 其实从一开始，叶书礼就了解到女性生产后会出现耻骨分离的情况。 可李之画的问题，显然比一般人要严重得多。 毕竟她当初肚子里就比别人多了一个，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双倍甚至更多。 所以李之画出了月子后，又多了一项需要做的事 ,那就是正骨。 哪怕最后三个月，李之画及时使用了培养空间，但是到底是怀了两个，前六个多月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第一次正骨是周主任上门探望时做的。 刚好李之画出了月子，周主任便直接在她家给她简单调整了一下。 起初李之画还忍不住发出些声响，到后面却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整套流程结束后，她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当时叶书礼就在旁边看着, 再加上生产时他全程守在旁边，还有产后病历单上那一连串的问题， 他心里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没想到，生孩子对她身体的影响，竟然比他了解的还要大。 等李之画的啜泣声慢慢平复下来，知道她这是哭够了。 叶书礼这才将她从怀里捞出来， 倒了热水、拿了毛巾给她擦了擦脸，轻声问：“还难过吗？” 李之画点点头又摇摇头 ,身体还隐隐作痛，心里却舒坦多了。 “画画，你知道的，做这些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现在坚持每天做，下次正骨也能轻松些。” 叶书礼耐心劝道。 “我知道你疼，但现在不调整过来，以后只会更难受。” “刚刚已经做了一大半，剩下的动作我们一起做完，好不好？” 看她态度松动，叶书礼着手帮她调整姿势， 嘴里说着别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猜一猜，爷爷有没有给大宝小宝取好名字？” 李之画觉得悬。 就她知道的，老爷子前前后后改了不下六次， 一会儿觉得取的名字太大，怕压了孩子的福气； 一会儿又觉得不够有寓意， 反正怎么取都不合心意，估计还有得磨。 看到旁边上次叶书礼出任务带回来的相机， 她忽然一拍脑门 ,怎么把这忘了？ 她可以给孩子好好打扮打扮，多拍些照片, 叶老爷子恨不得亲自跑到桐城来看他的俩大曾孙， 到时候把照片洗出来，给老家和婆婆也各寄去几张，解解他们的念想。 说干就干，她先翻箱倒柜找布料， 又拿着卷尺在大宝小宝身上，比比划划量尺寸。 李之画对自己的服装设计水平向来有信心， 李母和容姨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耐心地帮她,时不时搭把手。 这光景瞧着，倒像是李之画闲得发慌，净拿孩子折腾。 李母怕容姨觉得自家闺女不稳重，赶紧开口找补： “这孩子，就是在给大宝小宝做衣服呢。 到底是年轻，搞起这些来阵仗倒不小。” 她又转着腰身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过她这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你看我身上这一身，别说，不仅舒服还怪好看。” “画画手艺确实好，” 容姨看着那些设计图，语气里满是夸赞， “我看书礼在家穿的都是她给做的衣服，多板正。” “这图我看着都喜欢，做出来指定好看。” 李母闻言，抱着大宝凑过去细看。 李之画设计的衣服颜色鲜亮， 虽说在李母他们看来几乎每套都怪模怪样， 但仔细瞅瞅，倒也有几分好看。 李之画打算在小哥参加征兵前，抽空先做两套出来 , 她过些日子得去上班，到时候就只有下班后才有时间忙活了。 “这是什么？不准备和妹夫过了？” “嘶，没想到这苹果还挺好吃。” 李之砚嘴里啃着冻苹果，嘴也不闲着。 苹果其实是之前没放好，不小心被冻到的， 李之画干脆就丢到了室外，让其自生自灭, 想看看会不会像冻梨一样自己懂事的变好。 “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吃都堵不住你的乌鸦嘴，我看你就是找打！” 一把笤帚 “嗖” 地从李之砚头顶飞了过去。 他好险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幸亏反应快蹲了下去，不然这一下指定砸在脑袋上。 “妈，我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他边说边用手比出一指宽的距离，示意建议真的很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母没好气地催道。 李之砚捡起笤帚，狗腿地递了上去： “您看您怎么用语不文明呢？ 从前不许我们说，咋您自己倒说上了？” 李母脸色有些不自在，还不是因为在家属院认识了个老姐妹， 俩人投缘，天天在一块儿待着，聊着聊着，就被她带着能蹦出几句来。 “你到底说不说？我还等着打扫卫生呢。” 李之砚心里吐槽：老妈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妈，咱商量一下哈，你以后能不能先看看手里是什么再扔？”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李母，“上次你手里攥着火钳呢， 要不是我反应快躲开了，你早就没我这么个大儿子了。” 至于想让老妈不再扔东西，他是不抱指望了。 小妹说过，老妈这是快要进入更年期， 情绪难免不稳定，能让她把火气发出来总比憋着好。 心里有气要是不发泄出来，憋久了才容易出大问题。 也幸亏是来了家属院， 这要是还在老家，老妈估计就得一直憋着。 他们老李家在李家村算是难得和睦的一大家子， 但十几口人挤在一起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碰碰。 就算再怎么注意，也总有上嘴唇碰下嘴唇的时候 ， 今天轮到谁做饭放多了辣椒，明天轮到谁喂猪没及时清理猪圈， 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也最烦人。 第130章 惹哭 李之画手上不停裁剪着布料，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母子俩。 看来今天这火刚点燃，就已经灭了。 基本上，这样的阵仗隔三差五就得上演一回。 要么是直接上手打，要么是追着小哥在屋子里跑， 就连容姨路过都已经见习以为常。 李之砚本想自己接手打扫卫生， 却被母亲怼道：“就你那打扫卫生的本事，跟猫舔脸似的敷衍， 老鼠进来都得嫌你打扫得不干净。” “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就不能多记我点好？” 李之砚不服气。 在他记忆里，不就是有一次因为家访，母亲安排他打扫家里卫生， 后面不合要求，还把他按着打了一顿。 可他明明记得，那天自己打扫得可干净了。 李母看他还嘟嘟囔囔不愿意走，没好气地撵人， “起开，别在这儿碍事！” 他还好意思提！？ 那天村里忙着组织插秧，家里人都没空，才特意安排他收拾屋子。 门后就放着笤帚和抹布，他愣是一眼没瞧见，偏要拿扫院子的大扫把往屋里招呼。 结果呢？ 地上、桌椅上全溅满了说不清哪儿来的泥水， 还有他不知道哪里捉来的癞蛤蟆，乱得像遭了灾。 那老师嘴上是没说啥，可转头就把这事传得人尽皆知。 到现在，村里还有不少人念叨，说老李家不讲卫生！ 李之砚眼看李母表情莫名，连忙跑开， 眼见小妹还在动作，把好好的布料裁剪成一缕一缕的， 瞟眼看李母没工夫搭理他们，压低声音道：“这是真不准备过了？” 这么糟蹋东西，居然也没有人说她， “咱妈就没说你？” 他摸着下巴琢磨，这事儿不合常理啊。 当然，没被说那是不可能的。 李母最看不得闺女这般大手大脚，哪有这么糟蹋东西的？ 但是，劝了又不听，你说她，她就笑眯眯地听着，转头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李母没辙，拉着女婿想让他劝劝， 可女婿一番话下来就一个意思：只要闺女高兴，怎么都行。 你看看，人家小夫妻不当回事，就她一个人心疼得够呛。 事实上，李之画老早就跟他们解释过，自己要做什么东西， 结果她发现，满屋子就叶书礼一个人懂她。 不仅没阻拦，还陪着她一起， 她手中剪着的布料，上面那些工工整整用来分割布条的线条，就是他画的。 这不，这会儿他正低头专注地画着另一块不同颜色的布料。 叶书礼手速又快又稳，根本不用像她需要拿东西比着，才能画得工整。 她手上的布料剪了不到一半， 他已经刷刷画完，伸手轻轻接过李之画手里的剪刀， “我来吧，你先歇一会儿。” “待会儿孩子该醒了。” 出了月子后，两个孩子不光体重蹭蹭往上涨，认人的本事也突飞猛进。 以前还能用李之画的衣服糊弄过去， 现在根本不买账，非得黏着李之画不可。 “那你先剪刚画好的那块，” 李之画比了比， “你动作快，赶在他们醒之前应该能做完。 我先做大宝的，我剪出来的料子少，拼一件他能穿的应该够了。” 至于小宝，只能说肥了一圈，自然要多费些料子。 叶书礼应了声，拿起剪刀接替李之画，速度一下就提了上来。 她把好好的布料剪成条状，其实是为了做一套小老虎玩偶装。 大宝小宝是虎宝宝，穿这个再应景不过。 只是翻了翻布料，没找到合适的料子， 于是她才想到用黄色和黑色的金丝绒面料拼接。 等孩子们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老虎的眼睛和耳朵，就差尾巴还没缝上去。 夫妻俩分工明确，叶书礼负责给孩子换尿布，李之画泡奶粉， 这也是李之画唯一熟练的活儿。 之后两人再一人抱一个，轻轻给孩子拍奶嗝。 “大宝小宝怎么这么可爱，真乖。” 李之画笑盈盈地对着俩孩子，一人握一只小胖手， 照常开启夸赞模式， “我们都是乖宝宝呀，是不是？” “都是妈妈的乖宝宝，” 被她这么一哄，两个孩子乐得像两小尊弥勒佛， 叶书礼瞧得心里发软。 就是这哄人的场景，看起来格外熟悉，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相似的画面。 母慈子孝的场面，也就维持到李之画神神秘秘从背后拿出那件小老虎衣服之前。 她原本是想，正好给大宝套上试试效果， 可因为手生，差点把大宝惹哭了。 “王振华要结婚了，给我们递了请柬。” 叶书礼示意了一下放在门口的请柬， 目光落在她手忙脚乱给儿子穿衣服的动作上。 “嗯？这段时间结婚的人这么多吗？” 李之画好不容易给大宝穿好衣服，正要问对方是谁， 小宝瞅瞅哥哥身上的新衣服，又瞅瞅妈妈， 见没有自己的份，眼睛一闭 “哇......” 小宝生下来至今,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魔音贯耳,李之画耳朵都出现了片刻嗡鸣, 大宝被吓到也瘪着嘴要哭不哭,幸好没有跟着哭， 不等那口气松下去, “哇.....” 二重奏开始, 这一哭可不得了，不仅把李母他们招了过来， 连住在不远处的石主任和苏司令都被惊动了跑过来。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司令急忙凑过来，满脸担忧地打量着老妻手里的孩子。 李之画这个罪魁祸首心虚的不行， 几人赶紧分成两拨哄， “小宝，你看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大车车？” 小宝只顾着闭着眼睛干嚎，眼泪没掉几滴，哭声却响亮得很。 一旁的大宝哭了一会儿停下来，听见弟弟还在哭，自己也跟着继续。 还是叶书礼挑了好几套衣服试了试，不买账， 最后，拿出李之画之前做好准备用来拍照得，一模一样的吉祥如意小唐装， 才给了点反应， 小家伙瞧见哥哥身上红红的衣服，自己身上也有一样的，拍拍手笑了起来。 大宝见弟弟笑了，也跟着抽噎着停了下来。 李之画看着两个哭包，“你们可真是好兄弟。” 连忙拿起相机， “来来，大宝和二宝第一次哭，值得好好记录一下。” 叶书礼瞧着她和孩子哈哈笑，这才呼出一口气。 明明刚才孩子哭，她自己还跟着红了眼眶掉眼泪。 这会儿母子三人倒是又没心没肺， 拿过孩子的小水壶，给两个刚止住哭的小家伙喂了些水，摸摸脑袋。 又转头让跃跃欲试的李之画也站过去。 相机本就是特意为她买的， 虽然，离她开始说想要时晚了一点， 如今能拍下这样的画面，倒也不算辜负了他跑遍京都特意挑的相机。 第131章 倒霉的王喇叭 王振华的名声在整个家属院那可是响当当的，简直就是当代 “陈世美”。 听说他即将结婚的消息，原本因为下雪窝在炕上的人又三三两两地聚到了一起，扎堆猜测他的新媳妇会是哪号人物。 几个爱嚼舌根的，少不得又提起他跟李之画有过娃娃亲这回事， 心里面也不乏觉得谁嫁给他谁倒霉，保不齐哪一天他转头又看上了别人， 毕竟王振华可是有前科的， 等李之画回去上班，姚红梅一看见她， “噗嗤” 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可算来上班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差点就成了王振华的新媳妇。” 她乐不可支地接着道：“她们也真敢胡乱说，王振华哪里能和你家叶团长比。” 话音未落，姚红梅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一双冷厉的目光射了过来， “额 ————” 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方才那股子兴高采烈瞬间止住。 “你好，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 叶书礼声音温和， 姚红梅慌忙往旁边挪了挪，让出门口的位置。 叶书礼右手拎着个铁皮炉子，左手还提了一袋煤球， 目光扫过李之画的和姚红梅挨在一起的办公桌，征求意见： “我妻子刚生完孩子怕冷，把炉子放在这儿，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 “啊，不会不会！” 姚红梅连忙摆手，声音虚高，“你随便放，怎么方便怎么来！” 得到答复，叶书礼道了谢，找了块合适的地方放下了东西， 用一块新煤球换下了办公室炉子里烧着的旧煤球，没一会儿就把火引了起来，暖融融的热气很快在周围散开。 他又撸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办公桌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李之画抱着热水袋在一旁，只露出半张巴掌大的小脸，“不用擦的，小哥一直在用，看起来收拾得挺干净。” 叶书礼却没停手，他见过小舅子几天不洗的袜子，他可不放心旁人打理的地方。 姚红梅站在一旁，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虽说这夫妻俩待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她就是插不上手，也搭不上话。 尤其刚才叶团长那句 “我妻子”，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结婚对象，听着就格外不同， 透着一股子旁人比不了的亲近和尊重。 原来他们私底下是这么相处的， “你晚上别一个人回去，等我来接。中午也不用跑回去，大宝二宝我会抽空会回去看，” 最近雪下的大，办公楼离他们家有些远，他实在不放心。 李之画跳脚：“嗯嗯嗯，知道了。” 再不走一会儿同事该来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家长送孩子上学呢。 感受到旁边姚红梅那明晃晃的目光，她连忙推着人往外走，“我好得很，倒是你训练记得做好防护。” 姚红梅咔嚓咔嚓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这不比电影好看， 叶团长这么温柔又疼媳妇，果然刚才觉得人家眼神冷，一定是刚刚太冷产生的错觉， 李之画一回来，她就拖着椅子凑近， “你和你家叶团长感情可真好，我就说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吃饱了闲的，看我下次听到我不骂死他们。” 李之画知道姚红梅是个热心肠，但是这些流言蜚语李母早就替她出头骂过了。 李母当时可是直接一个一个找上了那些散播谣言的人，还专挑对方在部队的男人在家时上门。 那些人无非是见李之画一个退过亲的农村姑娘，竟能嫁得这么好， 再加上她这又生了双胞胎，各家婆婆难免会在家念叨几句， 心里生了不平才会想要通过言语来宣泄。 不过怎么听这意思，结婚传的沸沸扬扬，结婚对象就没有人知道？ 家里面的请帖她也看了，就写了日期和地址以及时间， 这有点奇怪， 李之画记在了心里。 两人没说几句话，许久不见的同事顶着大雪陆续进来， 全都围住了火炉子，一个个都冻得够呛。 “这雪怎么越下越大？这鬼天气，怕是连海水都要冻上了。” 姚红梅兴奋：“我记得往年部队差不多都是在上冻前组织捕鱼，去年那大鱼，我家留着过年吃了两天。” “别提了，海水冻不冻我不知道，我快要冻僵了！” 王大娘手里拎着把破伞推开门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浑身沾满雪粒子，头发也乱糟糟的，众人一看，都忍不住感慨：真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大家纷纷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火炉边最暖和的位置。 她哆哆嗦嗦脱掉身上那件湿哒哒的黑蓝色棉外套，开始大倒苦水， “这不就出门晚了嘛，想着抄个近道， 也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路上挖了个坑，上面铺了层细树枝，我一脚踩空陷了进去， 要不是我反应快用伞勾住旁边的树，估计摔够呛。” “你们看，伞都给摔坏的，别让我知道是谁。” 她家就这么一把伞，还是她舅奶奶家的大女婿的兄弟在雨伞厂里上班，特意给买到的特价伞， 主要是桐城有时候会有小海风，一般的伞都遭不住， 单穿雨衣又会被浇一脸雨，这么多年这把伞她可爱惜的紧。 伞就被丢在门口，骨架和伞布就只剩一点粘连，显然是彻底报废了。 同事心有余悸：“这事儿可得报到保卫处，必须好好查查！” “这不是明着祸害人嘛？” 大雪天的，挖个坑之后再下一阵子雪，根本看不出来。 这要是谁倒霉踩进去，等后果不堪设想。 像王大姐这种幸运的还是少数。 王大姐摆摆手；“我才从坑里上来就去了保卫处，他们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填平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是谁挖的...” 要说宣传科闲，那是真的闲。 隔壁妇联好歹还有人找上门来调解家庭矛盾，这边却冷清得很。 李之画如今手中负责的只有扫盲班一件事情，如今也已经走上了正轨。 同事看报的看报，织毛衣的织毛衣，还有人把带来的菜拿出来收拾着， 第132章 变化 她心里不由得后悔 ，早知道这么清闲，就该把自己的绘本带来的。 左右闲着无事，李之画在炉子上架起火钳子，把自己的饭盒放了上去， 又往炉子里丢了两个小红薯。 拍拍手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溜达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顺便想看看谁的桌子上有书，好借来翻一翻。 王大娘抬手招呼她：“我这儿有报纸，要不要看？都是我平常攒的。” 她桌角摞着一叠报纸，整整齐齐有一定厚度。 李之画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她记得王大娘之前也就识得几个简单的字而已。 走过去一看，那摞报纸上面，正压着一张崭新的奖状。 “你自己在里面挑，看上哪张就拿去看，随便看。” 王大娘又开口提醒， 李之画听出来了重点在最后‘随便看’三个字上。 心里隐约猜到了王大娘的用意， 在她期待下拿起那张奖状。 奖状最上方印着伟人头像，内容则写着： “王少奇同志被评为 一九七二年度五好职工。 望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 落款是桐城军区居委会，上面盖着红色印章。 李之画：“......” 王大娘她可是办公室老油条前三强选手， 况且石主任也不是做会给人走后门的事情， 察觉到李之画的惊讶，王大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喜滋滋：没想到吧？ 她这就是应了老师教的那句 ——‘士什么三日要用新的眼光去看人，’ 王大娘琢磨着，自己用得应该没错。 她记得扫盲班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他们的。 清清嗓子，不经意开口道:“我这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要说这奖状拿回家去溜了一圈，让他们都知道了自己的优秀， 摸都没让人摸就又放回了办公室，仔细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好好放着， 就是为了不经意间拿出来让李之画看看， 这奖状可还有李之画的一半功劳。 虽然说石主任三令五申强调工作态度必须端正， 还放话谁要是再在处理事情时爱搭不理、给人脸色看，就派谁天天下乡搞思想教育， 她瞄准了几个老员工，说着没用，戳着倒退，她们连家属院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好好处理， 到时候刚好把他们派到乡下去。 下乡不止去桐城军区附近的村子那么简单。 之前有不少军属以及烈士遗孤受了欺负，被军区知晓后，一般都会由后勤保卫去，基本会协同当地警方一起强硬处理， 但是发现效果并不理想，只能起一个短期的震慑作用。 存在最大的问题，是思想的僵化以及愚昧落后的习俗， 军区开会讨论之后，认为加上思想教育工作。 文武一起，双管齐下。 这新工作内容一公布，老油条们一改以往的懒散，个个铆足了劲儿想表现。 毕竟他们都是老胳膊老腿了，真多下乡跑几趟，哪吃得消？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大娘， 她本身就是乡下长大，并且身体倍儿棒，所以经常跑乡下对于她来说不痛不痒。 一直到扫盲班开班那天，她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学校 ， 原本就是好奇李之画搞得热热闹闹的开班仪式，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猜测李之画会像家属院里那些有文化的家属一样，故意说些文绉绉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结果李之画就两句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 愣是让王大娘定在了台下，挪不开脚。 她开始模模糊糊明白了之前看不懂的事情， 钱大脚丈夫乱搞男女关系都已经准备和她离婚，在家属院闹得人尽皆知，她还能哭着为那样的男人求军区。 王大娘记得当时自己就在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换成是她，非得闹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因为钱大脚没有一个人带着孩子活下去的能力。 而她能有不一样的想法是因为她有工作，她能养活自己和孩子。 她觉得还有什么她没有领悟到的， 但已经够了， 她只知道，她的工作很重要，识字也很重要， 因为李之画还说了，“不识字的人早晚会被时代抛弃。” 当晚她就加入了扫盲班，慢慢能考班里前6； 开始琢磨怎么做好工作，于是连着几个月都收到家属院小媳妇送来的表扬信， 如今已成了妇联解决婆媳问题的得力干将，专门站在小媳妇的角度帮着分析问题。 慢慢的，她写给父母里面信不需要求人，出去买东西也不用问东问西， 拿了奖状之后，就连家里面的男人都开始尊重她， 她在家里面腰杆开始直了起来。 李之画手里面拿着奖状， 第一次组织不出恰当的语言，干巴巴道：“王大娘你真厉害。” 王大娘这是把这段时间家属院的调解工作揽下来了七七八八，并且处理的还很不错， 要不然以她之前那工作态度，这表彰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头上。 她就生了个孩子，一回来办公室老油条就变成了工作狂， 王大娘的桌面上，赫然摊开着一份字迹工整的述职报告，和一份缺胳膊少腿的工作报告， “我在学着写工作报告呢。” 王大娘这回倒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字写得丑了点。” 她见过李之画写的字，洒脱大气，一看就功底扎实。 “大娘，你很厉害！”李之画这次夸得真心实意。 虽然字迹还有待练习，但是看得出有认真对待。 李之画不再打扰，拿了两份报纸回了自己位置。 拿起来准备看，就看到王大娘正一脸郑重的看了自己一眼， 随后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继续写她的工作报告去了。 李之画一头雾水， 心里打算着回家之后一定要找小哥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王大娘变化这么大。 可惜回去发现小哥待的新兵营封闭训练，根本出不来。 转眼到了周末，难得没下雪。 叶书礼带着李之画去桐城透透气，顺便把完成的早教绘本和照片寄走。 才到邮局门口，李之画就被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撞得一个趔趄。 第133章 行色可疑的梁母 那人回头瞥了一眼，下意识地拿包挡住脸，加快脚步往对面的巷子走去。 李之画被撞得坐在雪地上，刚好看到了对方被帽子遮住的上半张脸。 “画画，没摔疼吧？” 叶书礼没想到自己就落后停个车的功夫，李之画已经坐到了地上。 叶书礼将她扶起来，先检查了一下她的双手， 关心道：“手有没有伤到,疼不疼？” “没有，我就是轻轻撑了一下。” 李之画仍疑惑地望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心里总觉得有些眼熟，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没事就好。我们先去把包裹寄走，然后带你去供销社。” “嗯？？！” 她想寄完包裹直接去国营饭店， 看看能不能尝到传说中好吃的卤香猪蹄和盐水牛肉。 家属院好几个嫂子都说过，那味道好吃得能吞了舌头。 前几次来城里，她就没一次吃到过,一直很遗憾。 容姨虽然在家做过，可她还是更惦记着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 拍了拍李之画身上沾到的雪，叶书礼解释道： “现在还不到饭点，就算过去他们也都在休息，我们先去供销社一趟。” “苏爷爷把他的特供票都给我了，特意吩咐让我带你去逛逛。” 李之画闻言有些汗颜。 实在是老两口有什么好东西，如今全都想着她和叶书礼， 现在有了大宝和小宝之后， 那更是，估计连老本都快掏出来了。 心里想着看来回去得赶赶工，照着给叶爷爷和自己爷爷做的护膝，也给老两口做一对。 投桃报李，不能总收别人的东西。 看李之画一直盯着那个已经跑过大路、快要隐入巷子的身影不放，叶书礼也抬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 “怎么了？刚刚是梁同志的母亲撞的你？” 李之画疑惑不已：“梁同志？” “是梁语茹？！” 叶书礼点了点头。 除了她，难道妻子还认识其他姓梁的同志？ 李之画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觉得眼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两人虽说在家属院偶尔能远远碰见，却也只是点头之交，从没说上话， 等人彻底走进巷子、消失得没了踪影，李之画这才收回目光，揪了揪身旁人的衣袖： “哎？！，你说她来邮局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 “还有，她刚刚肯定认出我来了，要不然不会跑得那么急。” “她在害怕什么？” 虽说天气冷，大多数人都包裹的严实， 可只有梁母的背影，透露出来的动作都给人一种遮遮掩掩的感觉。 不由让李之画联想起她生产前，很长一段时间家属院戒严，不让人随意进出， 隐隐约约听到风声说是在清理什么特务， 不仅是家属院被查，就连桐城和周边的村落全都没有放过。 李之画招招手让叶书礼低下头来，小小声说道， “你说......她不会是敌特吧？” 梁母虽然走得急， 但是李之画眼尖看到了，她抬起来捂脸的右手，袖口上面绣着白色樱花， 樱花，还是白色的... 凭借李之画看过的红色电影，以及她的第六感， 梁母不是在做坏事，就是在去做坏事的路上。 叶书礼配合地低着头，闻言更是摆出沉思的模样，面容严肃。 直到见李之画快要急起来，才一本正经开口：“我也不知道。” 李之画由紧张转为不可置信， 看他沉思了半天，结果就给这么个答案？ 转念一想，这或许比较敏感，还涉及什么保密事项， 于是便没有在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反正以叶书礼的谨慎，她已经提出了自己的怀疑，一定不会放着不管。 而叶书礼嘴上虽在逗她，心里却已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宁可错杀不容错过，任何可疑人员都值得认真对待。 上次清剿活动，不少军区动作迅速，却还是有一部分潜伏的敌人逃脱了， 仿佛提前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一般。 梁母现在看那样子应该在害怕被发现，又碰到了他们，正是高度警觉的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思及此， 叶书礼只是看着邮局，指了指放到地上的包裹,“你不是和大宝小宝说今天我们是来干正事的？ 那是不是要先去把包裹寄了？” 李之画吸了吸被冻透的鼻子 ， “烦人，都怪你，不早一点提醒我，拉着我吹冷风。” “我要是感冒就怪你,到时候大宝小宝都给你带。” 果然是化雪更比下雪冷，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竟也没一点温度。 叶书礼看了看自己被攥住的袖子，没说话。 李之画顺势低头看了看，讪讪道：“你相信我这是意外，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还是你没有提醒到位，我现在可不经冻。” 说完一把松开了手中拽着的衣袖，大步走进了邮局， 回过身催促：“你倒是快点呀，早点寄，爷爷他们也能早点看到照片和我给他们的礼物。” 李之画不幸自己诅咒了自己，简直就是乌鸦嘴， 出了供销社就已经晕晕乎乎，鼻塞头痛。 心心念念的国营饭店大师傅的卤香猪蹄和盐水牛肉那是根本就没有吃到嘴。 并且自那天周末回来后，基本看不到叶书礼的人， 每天她睡觉之前他还没有回来，她醒了之后人已经早走了， 早上起床看着炕上属于他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李之画边刷牙边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有没有回来睡觉？” “你快点，再不收拾好，我可不等你了。” 李母在开口催促着。 李之画不紧不慢地吐掉嘴里的泡沫，应道：“妈，您急什么呀，那都是定量的。” 李母一眼一眼看向外面的天色，她就怕去晚了没好东西可挑， 想了想放下手里正在编织的地毯，拿起门后的外套穿上， 到杂物房找了一个大框，看旁边的袋子不错，一把塞进了框里。 “你慢慢折腾吧，我先去排队了。” 说着，她便转身往外走，走出几步又回来提醒。 “你待会儿自己过来，记得可别耽搁太晚，让人等你。” 第134章 跟踪 “妈，大冷的天你多穿点，要是实在没有买到合心意的，咱们去秀水村换也是一样的。”李之画追出来提醒， 李母头也没回，摆了摆手，提着筐子跑得更快了， 显然并没把闺女的话往心里去。 军区组织的渔船一靠岸，后勤部的人就登了门，一来是通知下午买渔货的消息，二来则是请李之画过去帮忙。 他们打算比往年多设两个摊子，免得大冷天里大家都挤在一支队伍里挨冻。 李之画估摸着，这会儿他们八成还在卸货，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堆，现在过去实在太早了。 无奈地摇摇头，真是闲不住，净找罪受。 到底还是跑到厨房给煮一锅生姜茶放到灶上温着，可别自己感冒干好，自家妈又接上。 等李之画给俩孩子泡了奶粉，又吃过早餐赶过去时，后勤部前面的空地上摊子已经铺到了第4个， 原本排在其他队伍后边的人，呼啦啦重新排了上去， 4条长长的队伍排开，人声鼎沸。 不少人家除了太小的孩子外基本都是全家出动，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看着这场景，瞬间后悔没听李母的早点来， 简直欲哭无泪，“让让，麻烦各位让让，我到前面去给你们卖海货，我不插队。”嘴都快喊劈叉， 实在是大伙儿也不怕冷，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听说去年打到一条300多斤的大鱼，后来大年三十放在厨房炖了。” “天气冷，这鱼才打上来就冻上了，新鲜的很。” “就是限量，要不然这么便宜我都想多买点做成熏鱼给娘家寄回去。” “....” 都是天气冷待在屋子里面憋狠了，迫不及待和谁都想要多说几句。 终于越过了人群到了最前面，硬是挤出一身热汗。 李之画就在她负责的队伍里面，查看每一户的统购本，然后给买过的本子上盖戳， 有觉得一户一共只能30斤不够的，那就有吃不惯海货或者家里面拮据少买的， 再把那些少买的单独记录， 以便后续有人想要多买，几个摊子加一起就能知到每种类别还剩多少， 就在大部分家属都集中在后勤部热火朝天买海货的时候， 梁母出了家属院，径直上了公交车， 叶书礼几人悄悄尾随在身后，最后跟到了一个罐头厂， 转了几趟车，再次下车时梁母已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性模样，不仅衣服变了，就连鞋子都换了一双男士布鞋。 要不是他们一直在后面交替跟着，指定跟丢。 梁母到了罐头厂，直接推开大铁门熟门熟路往里走，保安听见动静也只是伸出头看了一眼就又缩了回去， 从铁门打开的缝隙里往里看，可以看到厂房前的院子里散养着两条狼狗， “叶队，狗没叫。” 一般用来护院的狗，见了陌生人肯定会狂吠， 但梁母进去那两条狗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想到院子里有狗，叶书礼几人藏在角落里，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走了出来，梁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两人像是起了争执，男人显然不想理会梁母，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叶书礼几人立马分头行动， 一拨人分开去查厂子，以及和梁母有接触的这个男人， 而叶书礼几人则又再次分成几路，分别跟住了梁母，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人多的地方梁母两人就不再言语，看起来警觉性很高， 跟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拐进了一处平房区，两人径直到了一处独立的小院前停下， 矮小男人很谨慎，低头借着整理鞋子的机会往身后都看了看，确定没有跟着尾巴， 这才拿出身上的钥匙打开门带着梁母走了进去， 关门前又谨慎的观察了四周，这才合上大门， 叶书礼飞快打了个手势，示意一人警戒一个路口，自己则快步上前探查房子四周。 房子离邻居家有段距离，唯独后面靠近一口水井，看来是特意选的。 从外面看，光墙角就高出地面五公分，院墙整体得有2米。 叶书礼借着房子右侧的老槐树爬上去，单手一撑，轻巧地落到了院子里。 此时屋内，梁母正气势汹汹地责问：“不是答应过我，会把她从西北弄回来？我连去处都给她准备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矮小男人目光阴鸷地跪坐在炕上。 里屋走出个六旬老太，给梁母上了水，脸上谦卑，“小姐，最近风声多紧，我们折进去了不少人手……” “我不喝！” 梁母猛地将杯子扫到地上，声音尖利，“这些年我向你们传递了多少消息？” “救了你们多少人？” “一群废物！” 矮小男人眼中狠厉一闪而过。 还真当自己是有身份的大小姐？ 当初留着她，不过是因为血脉相通，又瞧着她蠢笨好掌控，才稍微给了几分脸面。 果然是杂交生下来的残次品，父亲有这样的女儿，简直是家族的耻辱。 等他这次完美完成任务、回国接替家主之位， 首先就得把她和那个野种除掉， 家族血脉哪里容的这种杂种玷污。 想到自己如今行事都要小心翼翼，这蠢妹妹却敢在这时候跑到工厂找他，半点不顾全大局， 他因此也懒得再装，冷声道：“还不是她自己蠢？” “当初她下乡的火车上，我本打算制造意外把她接走， 是她非要大闹，害得我们的人几次想找机会都没成功。 要不是我们的人机灵，早就折进去了。” 梁母闻听此言，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不少。 还是情报要紧，矮小男人直奔主题：“你今天来找我，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见梁母梗着脖子，拒不配合的样子，他解开腰上的绑带，掏出家伙拍在桌上：“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语气里的威胁加重，“你听好了，我要是出事，你也跑不了，要死一起死！” 梁母心里仍不甘心：“那她怎么办？那里环境那么苦，她从小娇生惯养，哪受得住……” “她还死不了。” 矮小男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不准擅自和她联系，别小瞧任何人，别忘了她可在军属大院长大的。” 第135章 海货风波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她父亲是什么身份。”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各处都在严查， 要是不小心因此惊动了军区，我们都得跟着完蛋。” 梁母心虚地避开视线。 眼睁睁看着戈家现在全都围着，戈立扬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转， 竟没一个人想到远在西北的另一个女儿， 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忧心。 这阵子，她已经偷偷往西北寄了好几次包裹。 这次进城，除了想要逼一逼看不能把人弄离农场， 还因为她收到了戈薇的回信， 信里面全是对西北劳动生活的描述， 没日没夜需要干活，吃都不饱，穿不暖， 称寄去的东西根本不够用。 看到那些，她忍不住想要到邮局打个电话，亲耳听听对方过得好不好。 只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矮小男人见她目光闪躲，顿时觉得不妙， 心里只觉得荒谬 —— 她不会真就这么蠢吧？ 他声音阴沉，目光直直地看向梁母，问道：“你没联系吧？” “没，没，我没有。”梁母底气不足，回答战战兢兢。 看他探究的目光还在死死盯着自己， 梁母半真半假混着说，“我，我没有联系方式，原本刚拿到了那边的电话号码，有想过给她去一个电话，这不是先来找了你。” 矮小男人看她那个窝囊样，料想她来也不敢！ 他这才收回目光，不再盯着梁母， 挥挥手让打扫卫生的老人退下， “说说吧，最近军区有没有什么动静，” 梁母听闻这话，额头上又冒出一层冷汗。 最近打听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还全都是没经过筛选的零碎信息。 因为梁语茹的事，家里老爷子早就放了话，不许他们跟戈家走得太近。 没了戈家那对夫妻，相当于少了最好用的一对眼线，她的消息来源一下子断了大半。 更糟的是，家里老爷子竟学着当年那个死老太婆的样子， 天天把大把时间耗在家里，就连办公都转移到了家中。 她现在一言一行都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 就怕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 她还不敢像当初给老太婆下药那样，对老爷子下手， 先不说，她如今手里也根本没有药， 就算有药，以老爷子的职位，她一动手就有很大的概率会暴露。 于是梁母只能硬着头皮，挑挑拣拣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矮小男人把玩着手上的家伙，听着梁母所言，初步判断近期应该安全， 原本跪坐的姿势渐渐松开，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突然，窗外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矮小男人立马手持家伙，利落起身推开窗户， 哗啦———— 瀑布一样的雪从屋檐上倾泄而下，立马堆满了不大的小院。 虽然无事发生， 但矮小男人总觉得心里面不安， 开始下逐客令：“没有什么重要情报，就先走吧，” “以后没有人命关天的大事都不要来找我，老方法联系。” 最后警告，“你最好安分点，要是出事我不会管你。” 梁母不服，“你别忘了，父亲大人信里面吩咐过让你好好照顾我，” 接着道；“你可别忘了，父亲大人还等着我回国。”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冒着危险走上这条不归路， 矮小男人眼中不屑一闪而过，敷衍回答：“知道了，” “你最好快点走，趁现在附近的人还没有下班，越少人看到越好。” 听到这，知道这是谈完了， 叶书礼快速清理掉地上的痕迹，顺着进来的路悄悄翻出了院子。 几人赶在梁母出院子之前，迅速撤离，回去后立马召开了会议。 一场会议下来，一致决定采用守株待兔的策略， 先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梁母透些消息， 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传递消息的，好顺藤摸瓜揪出更多潜伏的不法分子。 除了分派一拨人暗中调查梁母， 还安排了不少人手，对所有与梁母有过接触的人进行严密监视。 因着梁母如今的身份，且她对戈薇格外上心， 此次梁家与戈家也被划为了重点监视对象。 一时间军区被派出去了不少人，全是跟踪追查的一把好手， 门口站岗的士悄无声息的换了一批， 另一边，回到家属院的梁母也没闲着。 她生怕被老爷子发现自己频繁外出不好交代， 于是马不停蹄地挤进了买渔货的队伍里。 眼看前面长长的队伍，半天都不见往前挪动， 慢慢的天上又开始飘飘扬扬下起了雪，太阳慢慢收了回去， 梁母站在队伍里，冻得浑身直打哆嗦。 她自小没吃过什么苦，此刻望着前头挑挑拣拣的人群， 实在想不通不过是买几条鱼，有什么值得这么费劲挑拣的？ 她心里头还惦记着戈薇， 就算自己现在不宜联系，那也得出面找机会跟戈家提个醒， 哪有放一个女孩子人在乡下，说不管就不管， 西北那地方本就是穷乡僻壤，天寒地冻的，连取暖都成问题。 怎么也该多寄些棉被棉衣过去 ， 还有钱票，那也不能少， 最要紧的是得让人知道，小薇是有家人惦记着的...... 正思忖着， 斜前方的队伍突然传来吵嚷声： “这不够！我家马上要办婚事，就不能多匀些给我？” 声音透过风雪，也能从中听出其中的趾高气昂, 梁母听着耳熟,连忙踮起脚往前看， 不是戈妈还能是谁？ 她嘴里嚷嚷的结婚，到底是谁结婚？ 难道是戈立扬要结婚了？ 小薇还在乡下受着苦，他这个鸠占鹊巢的野种，到是要结婚生子， 这像话吗? 梁母越想心里越是火烧火燎，也顾不上正在排队，拨开人群往前挤去。 “同志，您若想多买，还请下午再来。 现在请按秩序排队，每户只能定量购买。” 后勤工作人员耐着性子解释，可惜注定是对牛弹琴， “唉，我说你这同志怎么就这么不懂变通？” 戈妈眉头一挑，语气里添了几分不耐，“你现在卖给我，不跟下午卖一个样？” 她拢了拢衣领，“你瞧瞧这大冷的天，还得让我再多跑一趟。” “我家这可是大喜的事，这不是纯纯添堵吗？” 戈妈直挺挺地站在后勤工作人员面前， 那架势明摆着是，非要现在就买到超出定量的海货。 争吵声不停，少不得就把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第136章 黑锅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鹅毛似的雪片打着旋儿飘落，落在人身上很快就积起薄薄一层。 排队的人们本就冻得手脚发僵， 这会儿被这吵闹声一搅和，心里更添了几分躁动。 早上刚来时的那点，买海货的兴奋劲儿早没了踪影， 现在都觉得这队排得格外难熬。 眼下众人心里就一个念头：早点买完早点回家， 回去至少也有个炉子取取暖。 队伍里不乏有机敏的，忍着冷意顺着话头开口： “看来戈政委家这是要办喜事？恭喜恭喜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看这急着置办海货的样子，估计不远了！ 这寒冬腊月里办婚事，热热闹闹的，能添不少喜气！”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可是咱们家属院的大喜事！” 还有人笑着凑趣：“这可得多准备些好东西，到时候我们可都等着喝喜酒沾沾喜气呢！” 一时间，队伍里的躁动被这一连串的恭喜声冲淡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是你家哪个孩子的喜事。” 围观群众不知道谁嘴上多问了一句， 心里其实已经默认是戈家那位，不久前冒出来的儿子。 戈妈就等着有人问起，顿时扬眉吐气，提高了嗓门炫耀： “是我家小薇！她不是跟王振华处了不短时间 。 人家早就等着我家小薇领证呢， 也是昨儿刚刚定下了，大家都记得来...” 话还没说完，众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场面已经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记错的话，戈薇不是应该还在乡下？ 虽说对外说是去为祖国的青山绿水奉献一份力， 可这里头的内情，谁心里没点数？ 梁母挤上前就听到戈薇要结婚, 一时只剩喜极而泣,“结婚好，结婚好，结婚小薇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以家属的身份随军。”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她本来也是家属，还不是....唔唔....” 梁母却是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拉着戈妈就盘问起了此事的细节， “小薇结婚穿的衣服准备没有？喜糖备齐了吗？还有陪嫁的被子，得是正红的被面才行.....” 一看戈妈一脸茫然， 梁母心里冷笑，戈家果然没一个人真正关心小薇。 她松开拉着戈妈的手，脸上的喜悦淡了几分，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你现在还在这儿掰扯这些无关紧要的？” “你要是嫌少，人家同志都说了下午再来。” “走走走，你先跟我回去，我去看看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说着，她径直走到摊子前，催着戈妈快点拿称好的海货。 “这不是够了吗？” 梁母扫了一眼，最上面那条大带鱼都足够煎几盘了。 况且戈家总不至于穷到连去旁边村子换点的钱都没有， 不就是贵几分钱，怎么就能这么小家子气？ 偏要大庭广众和人在这里胡搅蛮缠。 心里这么想着，她手上动作倒不慢， 三下五除二就帮着把海货都捡起来，放进了戈妈带来的筐里。 拉着人就急急忙忙往戈家赶，嘴里念叨的全是结婚不能凑合，要重视等等， 她一个外人，到是比人家亲妈还要着急。 天上的雪下下停停，比男人的脸还要阴晴不定。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属院除了少数在厂子里上班的人还坚持着 “轻伤不下火线”，始终守在生产第一线，其余人都放了假。 所以到了中午，家属院该买的定量已经买完， 剩下的海货要是谁家想多买，得等后勤部统计完， 留下食堂要用的，其余的下午才会再拿出来卖。 唐科长瞟一眼仓库，对比往年的记录，就大致知道今年的海货只会多不会少， 他大手一挥，爽快道：“想要多买点的，就自己去挑。” 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差这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 李之画这半个 “自己人” 有幸也被也算在内， 她拉着刚借的筐，直奔两大仓库的海货而去。 大章鱼，来两条，刚好好久没吃铁板鱿鱼，来个铁板章鱼也不错， 中间一大堆常见的鱼，她扫了一眼快速掠过，这些在附近村子随时都能换到，不值当她大费周章。 看到蓝鳍金枪鱼，她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处理得不错，弄回去给李母尝尝鲜，她还没有吃过。 蓝龙虾，正好缺一道清蒸菜，就它了。 伸手想去拿帝王蟹，手刚放上去又默默移开，这东西太寒，她现在可不敢吃， 免得回去看着其他人吃自己馋得慌，干脆就不拿了。 金钱鮸数量不多，李之画意思意思拿了两条，打算晚上就尝尝味道。 李之画是进去最晚的，却是最早出来的。 唐科长瞥了眼她的筐，抬了抬眼皮，有些意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的从小就在海边长大， 看不出来这嘴还挺会吃。 “你自己看着价目表，自己称了自己算。” 看她手忙脚乱地上秤称重， 唐科长招招手，“那边小仓库还有几筐鲍鱼和海参，你要是喜欢，一样搬一筐回去。” 李之画眼睛 “唰” 地亮起来，脆生生应道：“要！我要！谢谢唐爷爷！” 说着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等回去我给您送家里做的牛肉丸，” “正适合过年晚上守夜时支个小火锅涮着吃。” “还有还有，不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 您家有萝卜吧？切根萝卜下去就是一道菜。” “您要是喝上一小口，把丸子炸出来撒上辣椒面，冷了都喷喷香...” 她小嘴吧啦吧啦, 分享她认为的牛肉丸最好的归宿, 被老爷子抬手打断，“行啦，废话这么多，我还用你教？ 我不会吃它还能不吃鱼丸吗？” “趁人少快点去挑，自己找人抬回去。” “注意避着点人。” “还有，自己把出货记录记上，你别想少一分钱。” 说完，小老头背着手转身，嘴里碎碎念：“看来是多亏有鲍鱼和海参，要不今天我还吃不上这牛肉丸。” 李之画这才后知后觉， 敢情是早上，他瞧见自己给石主任家拿牛肉丸就记住了。 这小老头可真是， 不过，这口大黑锅她可不背。 第137章 准备过年 她赶紧对着背影扬声解释：“本来我早上就想给您送去的！” “是我妈，非说您一个人还得开火麻烦，” "特意交代说家里做饭时给您多带一份，等晚上做好了再给您送过去！" 小老头儿听到这,可算停下了脚步，“行吧，既然是你妈的心意，那就按你妈说的就行，” 又不放心道：“记得早点送来，我给大宝小宝准备了红包，大年初一就不用上门了，我没空。” 李母来了家属院之后，要说最敬重的，既不是苏师长，也不是石主任，而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唐科长。 用李母的话来说， 人家那可是名校毕业，还是研究院退休，据说就是因为太过优秀，才被返聘回来。 别的文化人都被下放到牛棚去了， 就他，不仅安然无事，退休之后还能再上岗，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李母看唐科长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亲人，偏偏又那么喜欢大宝小宝， 不都说‘挨着啥人学啥样，跟着好人走正道，跟着懒人瞎晃荡’。 以后俩孩子跟着他学习， 别的不说，哪怕只能学到几分审时度势的眼力，那也值了。 因此对唐科长，李母可比李之画上心多了。 李之画怕一会儿人多眼杂，快步跟上唐科长。 “您放心，就我妈，最敬重您这样有学问的文化人了。” 前头的小老头儿听了，脸上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脚步顿了顿， 本不欲多说, 但到底还是不想好多东西被糟蹋的心占据了上风, 含糊着开口：“你妈那个手艺......” 李之画秒懂,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家里有容姨在，指定是容姨掌勺。” 李母在厨艺上的天赋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做出来的难吃， 能入口， 但，什么煮出来都是一个味道，你敢相信， 就连家里面厨艺最好的大伯娘，手把手在旁边教，放同样的调味料, 最后出来,一吃就知道是李母的手艺, 而李之画很不幸随了李母... 印象里,李之画其实是有上灶学的做饭的，只是一次过后，家里就没人提过， 估计都是默认她随李母，没啥做饭的天分。 小老头还欲盖弥彰，“咳，其实你妈做的也能吃，” “走吧，我跟你一块儿去搭把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人家生孩子都会长点肉， 就你 —— 你瞅瞅，穿这么多衣裳，看着还空荡荡的。” 李之画嘿嘿直笑，“那您帮着挑两筐好货，我回去多吃点儿，赶明儿就给您胖起来瞧瞧！” 他听了没接话，手下却没闲着，真给李之画挑了两筐个头最匀实的。 “这些都是这次组织打渔，缴获非法渔船收上来的。” 李之画探头一瞧，筐里的鲍鱼少数是六头，大多数是七头，个个饱满厚实； 旁边一筐海参，虽说表面还沾着冰碴，拿起来比了比，也有她一只手掌那么长。 她来这儿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品质，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这吃起来肯定过瘾。 李之画爽快付了钱，“晚上做好了，给您送些过去尝尝！” 看到仓库拐角没人注意，想要推着筐子到那里先藏起来， “我来，你把这抱着就行，小心别烫到。”一只大手往她手里面塞了个圆球， “叶书礼，你今天不用出去了？”李之画惊喜。 叶书礼就知道瞒不过她，点点头，“暂时不出去了。” “这要搬去哪里？” 李之画捧着他递给自己的圆球只觉得烫手，正来回倒腾， “都是咱们家的，我刚刚买的，” 看了眼陆陆续续排起的队伍，看来想多买点海货的人真不少。 她转头朝身边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今儿还真多亏了唐科长，不然这抢手货，咱们怕是抢不到。” 边说边放下了手里面的圆球，拿起仓库旁边的大铁锹， 铁锹柄冷冰冰的，于是，转手就递给了叶书礼， “快，铲点雪盖在上面。” 再次抱起那个圆球，李之画这才仔细瞅了瞅，“这是什么？” “手炉，” 李之画高兴不已，“你给我买的？” “嗯，你可以和热水袋换着用，以后出门上班就能带着它，比热水袋保暖时间长。” “我喜欢，这个比热水还要热。” 叶书礼唇角扬起，抬起框子，“走吧，剩下两筐我待会再来搬。” 李之画指了指自己原先挑的那小不少筐，“我可以搬这个。” “不用。” 两人往家属院走的一路上，已经能听见四处时不时炸响的鞭炮声， 噼啪脆响里偶尔还能看到一串呼啦啦跑过的孩子身影， 听声音就知道，大约是那家疼孩子的人家拆了整挂鞭炮，给孩子玩。 回到家时，屋里早热热闹闹地备起了年夜饭。 苏师长正蹲在水龙头下拔着鸡毛， 石主任和李母各抱着一个娃站在旁边瞧热闹，俩小家伙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一点儿不害怕。 李母笑着在小家伙屁股上轻轻拍了下，嗔道：“这两个鬼灵精！拉了尿了就知道找旁人，那会儿怎么不见你们这么黏妈妈？” 话没说完，俩娃已经哼哼唧唧地扭着身子， 齐刷刷朝李之画伸出了小胖胳膊，嘴里还 “咿咿呀呀”， 摆明了要抱抱。 李之画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她这会子一人，哪抱得动俩肉团子？ 不管先抱哪个都不行，大过年的，惹哭了哪头都不划算。 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李之画赶紧让李母她们先把孩子抱回炕上， 自己把身上有些湿的外套去掉，又烤得暖烘烘的， 这才上炕将俩胖墩一起揽进了怀里。 李母一看，得了,闺女一回来,她这个外婆就不香了。 先前还黏着她的俩小家伙，这会子窝在李之画怀里，小脑袋在妈妈胸口蹭来蹭去， 咧着嘴笑得开心，哪还有半分刚才闹腾的样子？ 李母忍不住笑骂：“这俩小白眼狼，外婆白疼你们了！” 嘴上虽说着，手里还不忘给炕上铺了层厚褥子，怕孩子们硌着。 “你就在这陪他们玩儿会儿,我去帮容姨一起准备晚饭， 今天早点吃，吃完他们还要去食堂。” 第138章 让他们自己睡。 军区里每年过年，都会组织士兵们聚在食堂一块儿过。 大家欢欢喜喜上手包起饺子，配上一锅大师傅炖的香喷喷的鱼，还有一盘油渣秋白菜， 都是军区里保留的老三件套， 是许多常年不能回家士兵心里面，最期盼的那股年味。 一般有随军资格的军官都会在家里提前吃饱，将吃的留给士兵， 让那些没法回家过年的新兵蛋子能多吃口好吃的； 但必须得留在食堂陪着大伙儿守岁。 军区里的年三十从不含糊，军官们总要在食堂转上几圈，看新兵们吃得香不香， 听老兵们讲几句家乡话，悄悄问一问各自有没有什么难处， 最后再来一首‘歌唱祖国’结尾。 这规矩没人明说，却像年夜饭一样，在军区里传了一年又一年。 此刻的食堂早已忙得脚不沾地。 拉食材的卡车轰隆隆进进出出，从清晨到晌午就没歇过气， 车厢里的白菜、萝卜、整扇的猪肉堆得冒尖， 卸车的士兵喊着号子往厨房搬， 能被选到食堂帮忙的，那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抢到的机会， 血气方刚的年纪，号子声震天响，整个家属院都能时不时听到几嗓子。 大灶上的铁锅已经咕嘟炖上了鱼，醇厚的酱香混着鲜味飘出来， 勾得离食堂近的几家小孩子哈喇子直流。 每张餐桌上开始摆上粗瓷面盆，里面是小半是玉米加小麦两掺的细面， 大半是看不出颜色的粗面。 食堂外的空地上菜刀劈在木案上咚咚响，南腔北调的笑闹声混着剁馅声， 一群士兵挽着袖子围成圈，抡着膀子剁馅。 家属院里，手脚麻利的家里饭菜已经上桌，吃饭前摸出一串鞭炮， 往院里空地上一挂，划根火柴点燃引线， 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炸响，红纸屑簌簌飞得到处都是。 叶书礼搬着最后一筐鲍鱼往家走， 雪地上红彤彤左一摊右一摊，都是被炸飞的纸屑。 李母提着篮子在院里喊了两声李之画， 听着没人应声，忍不住嘀咕，“这孩子，不是说要去给唐科长送东西吗？” 正准备自己去送， 转头瞧见叶书礼放下筐子，她忽然一拍脑门 —— 光顾着满活饭菜，倒把这些筐里的海货忘了。 想起闺女回来提到的，要给唐科长送份海鲜锅，这都还没下锅.... 她拎着篮子回厨房将篮子放下，又拿着盆回来弯腰拣了些，风风火火进了厨房。 叶书礼看着丈母娘在自己跟前打了个转，忙得都没顾上理他， 忙洗干净手跟进厨房，里头煎炒蒸炸什么样的菜品都有一道，满屋子都是油香。 李之画先前在大集捡漏买到的油可算是派上了大用场。 连苏司令都守着个灶台，正专注地炸萝卜糕， 只是看得出来应该很少下厨，盘子里面的几块都有些焦黑。 石主任在一旁一脸的嫌弃，要将筷子夺过来自己上手。 早就说好的，今年苏司令和石主任都来家里过年。 家里做饭的红姐今早坐火车回了京都， 她小儿子年初五结婚，石主任一听， 干脆让她年三十就动身，路上得耽搁两天，十五前回来就行。 叶书礼挽起袖子上前帮忙，看丈母娘和容姨在灶台前转得像个陀螺， 李母看到女婿，抬抬手阻止了他，“这里不用你，你去看看那丫头和我的小外孙， 要换衣服就快点，别一会儿都吃饭了还得等着他们。” 嘴里面嘀咕：“准备这么多菜还不够，非要吃带冰碴子的海货。” 此时的李之画，正一手搂着一个孩子睡得正香， 没办法，大早上就跑去后勤帮忙，错过了午觉， 回来给孩子跑奶粉，自己跟着喝了杯填了一下肚子， 怀里面搂着两个火力十足的小火炉子，歪在火炕上李母出去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叶书礼租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静悄悄的，推开门进去一看， 母子三人被屋里面的热浪熏得小脸红扑扑的， 他忙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刚掰开大宝手里面拽着的衣角，就对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醒来的大宝一看，急了，又是去抓妈妈的衣角，嘴里“咿呀呀”乱叫，小腿朝着自家爹蹬个不停。 这番动静很快吵醒了窝在李之画另一边的小宝， “啊呀？？！？”大宝半爬了起来两只小手撑着小身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瞅瞅李之画， 看李之画还睡着，‘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小宝是个小跟屁虫，看哥哥这样，懒得动的他， 小屁股一动带动着身子往前蠕动，和条胖蚯蚓一样，小嘴凑过去糊了李之画一脸， 李之画本来闻着外面的香味，做梦在吃满汉全席， 下一秒胸口就开始喘不过气来， 叶书礼就转身拿一下外套的时间，回来两儿子已经趴在了妻子身上， 妻子被压得大口大口穿着粗气， 他一手一个揪着背上的衣服提了起来，“不能这样压着妈妈，你们看看自己有多重，” 说着扫了眼两儿子日渐圆润的大脸盘子， 大宝小宝：“.....。” 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领，两个小家伙也丝毫不慌，只要有妈妈在他们的脾气都很好， 马上就开始张牙舞爪起来，挥着胖胳膊胖腿在半空中扑腾， 李之画本来就被压得不轻，听见声音，成功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要抬手揉揉，发现手也麻得慌， 不得已只能直愣愣躺床上，看着罪魁祸首————俩无耻小儿， “嘶——，叶念时 & 叶念宜。” 两小家伙听见妈妈的声音扭过头看妈妈， 名字是叶爷爷和李爷爷，两人贡献了不少电话费一起商量出来的， 大宝小宝排到‘念’字辈， 在他们眼里面，俩小家伙的出生，恰合时宜，愿他们一生顺遂，事事得宜。 不要在经历他们老一辈所经历过的战争和饥饿， 李之画看他们对自己的体重还一无所知， 无情剥夺他们的快乐：“妈妈觉得你们是不是应该减肥啦？ 今天晚上你俩的奶减半。” 叶书礼放下孩子，拉起她的手给她揉了揉，“你不用惯着他们，让他们自己睡。” 第139 章 被怀疑的叶书礼 “男孩子，应该从小培养自己睡的习惯，我改天收拾出一间屋子给他们睡。” 李之画噗呲笑出声，乐不可支， 声音软软糯糯确是带着满满的调侃，“你一岁之前就自己睡？” 叶书礼不言语，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要不是亲爹，他都想丢出去，谁家新婚小夫妻，一年多了就同房了一次？ 晚上还有电灯泡，还是俩？ 李之画大概知道这个男人想什么， 这叫什么？ 昨天的我，你爱搭不理，今天的我装聋作哑。 反正她就是掐准了男人顾忌俩孩子，和她的身体， 对于他偶尔的身体小变化，她完全就是当做不知道， 谁让当初自己怎么撩拨。，这人都无动于衷， 呆子！！ 活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之画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笑得不行， “唔唔——”李之画的笑声被叶书礼堵在了嘴里面，还被迫抬起了头， 腰被一只还带着凉意的手掌牢牢握住，不适的动了动， 被叶书礼惩罚不专心，狠狠的在嘴上咬了一下。 而大宝小宝本来在炕上好好的，突然就被盖上了被子，一下子变黑正准备作妖， 下一秒爸爸一手给他们撑开了一边让给他们通气， 他们看到爸爸妈妈的下半身，于是立马歇了吵闹，以为在和他们玩闹，开始自娱自乐起来。 而他们的爸爸妈妈因为很久之后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叶书礼抬手擦着李之画的唇角，眼底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地直直落在她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幸好咬得不重。” 李之画：“....疼。” “我以后会注意，。”绝口不提以后不会再咬， 李之画晕晕乎乎根本没有察觉，湿漉漉的眼睛懵懵的看着他， 叶书礼收回手，轻轻盖了上去，“画画，” “嗯？！”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控制不住。” 李之画刚刚消散的红晕再次爬上脸颊， 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以前都是自己招惹他， 怎么现在反过来不算，连说话都这么直白。 卷翘的睫毛轻轻的扫着叶书礼的手掌心，挠得叶书礼掌心痒痒的， 这股痒痒的感觉，通过手上的静脉血管一直传递到了心上， ‘扑通扑通’ 叶书礼心中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俯身再次覆了上去， 这次比上一次更加来势汹汹，李之画只觉得被男人牢牢压在身下， 浑身被死死桎梏着，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胸口像是压了块硬邦邦的石头，比刚才梦里的窒息感还要真切，让她止不住地发慌。 平日里温柔的叶书礼，此刻眼底却翻涌着陌生的浓烈情绪。 “吃饭啦！！！快出来放鞭炮。” 李之画听到声音，感觉推了推身上滚烫的男人， 男人松开了自己身上桎梏， 李之画用力一推，叶书礼顺势躺倒了身侧，喘着气平复着躁动， 李之画撑着男人胸膛起身，对着窗外道， “我们马上来，大宝小宝拉了，我们给他们换好尿布就来。” 刚刚第一次凭借兄弟合作爬出被子的大宝小宝：“......”， 李之画拿起自己的新衣服穿起来，大红色带着白色滚边的一套唐装， 和她给大宝小宝做的小唐装看起来就是母子装， 是婆婆看了李之画给他们寄的照片不久后寄来的， 今天反正不出去，李之画准备今天晚上穿一穿，待会儿在拍几张照片寄过去， 大宝小宝一天一个样， 保准婆婆喜欢， 顺便拍拍婆婆的彩虹屁，每次选的衣服都超有眼光的。 得及时让婆婆知道她对婆婆的感谢。 “我帮你。” 见李之画扣不上服上的盘扣， 叶书礼不知何时已坐起身，一边说着，手已经伸过来，开始帮她系扣子。 “我们得快一点，估计我妈很快就得来催，你把他俩衣服穿好，我搞不定，” “好，” 等李之画和大宝小宝一身喜庆的出去，果然李母正准备来叫人， 李母在闺女又红又肿的嘴唇上看了一眼，很快离开了目光， 可算是又点动静了， 她这看着闺女和女婿好是好，就是没有那方面的动静，可愁死她了， 孩子爹结婚那一两年那可是恨不得将她绑在床上， 哪像这小夫妻俩，聚少离多，关键也没有什么‘小别胜新婚’。 她还想着要还没有动静，她的偷偷摸摸打电话回去问问孩子爸， 让他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给小夫妻增进增进感情的。 女婿指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今，她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还得再观察观察。 “哎呦，我的大外孙，真俊！！” 大宝像是知道外婆在夸他，抿着小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小书，快过来放鞭炮。” 苏师长看人出来手里拎着鞭炮，在院子里找了棵桃树挂上， 将手上的火柴递给看叶书礼，伸手接过来小宝， 今天踩来踩去地面滑，他可不想地上滚一圈， 噼里啪啦响起来，下了半下午的雪也随着停了。 “这可是个好兆头。” “辞旧迎新，咱们往后都会顺顺当当的。” 抱着孩子上桌，李之画看着那么多好吃的，眼睛都看不过来， 大宝也学着妈妈睁着大眼睛一样样看过去， 最后看到了他的专属小奶瓶里面黄澄澄的刚泡的奶粉，手指欢快的指着， 嘴里兴奋得不行：“啊--啊--啊！！！” 李母接了过去，“大宝也知道吃年夜饭啊？真聪明，来外婆喂。” “妈，我喂吧，你先吃饭。” 叶书礼准备接手， “你吃你的，吃完你和苏师长还要去食堂。” 苏师长手里面的小宝也被石主任接了过去， 他看到窝在老妻怀里面叽咕叽咕喝奶的小宝，眼里面眼气，“其实他耽搁不了我吃饭，” 石主任捏捏小宝的胖胳膊，心里喜爱得不行，“快点吃你的，你还想要全军区都等着你？。” 经提醒，一看时间发现也就才有半小时， 苏师长忙招呼叶书礼，“咱爷俩吃快点。” 两人风卷残云，拿出了在外作战的速度， 得留点时间到哪里，提前讲几句话。 正吃着，门口传来了动静,“报告，团长,部队里有事需要你去处理！” 第140章 准备嫁妆 在李之画家上桌吃饭的时候，梁家已经早早吃完， 梁父看桌子上连一条鱼都没有，心里面就开始不高兴， 鱼不仅是寓意着‘年年有余’，也是梁家一直以来的习惯， 年夜饭桌上必须要有一条鱼，才能算得上圆满， 恰好今天梁母为了能方便出门，将买鱼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结果因为听到了戈薇即将结婚的消息， 高兴过了头，一时间就将其拋在了脑后， 梁副师长还没说什么，梁父已经发了火， 两人转头就在饭桌上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完全不顾今天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的日子， 一顿梁语茹暗中期盼许久的年夜饭潦草收场。 梁副师长一看，儿子儿媳妇这副样子，他怎么放心把孙子孙女交在他们手上？ 他知道自家儿子无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庸庸碌碌一生，有一双势利眼但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个胆量。 为此当初选儿媳妇的时候，特意看上了老战友家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梁母， 梁母以前就每一个人不夸的，不仅落落大方,处理事情来也爽利， 完全就是随了他那个老战友。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到了梁父的影响， 梁副师长有些头疼，将大孙子叫到书房，看着“立身清正” 四个大字，不免觉得有愧先祖， 拍了拍孙子的肩膀，“长大了，” 顿了顿又叮嘱，“别学你爸，” 他神色认真，“我最近总觉得不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到时候你作为大哥要护好你妹妹，” 他知道自己家周围多了不少暗哨，虽然已经做得很隐蔽， 但那似有似无的窥探，怎么瞒得过一个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老兵。 “爷爷！！”青年声音颤抖，高声制止。 梁副师长双手拿出戒尺和一个黑色盒子，“家里的东西我今天一并交给你，你妹妹的那份我已经单独给她了。” 也不知道能保住多少， 因为苏师长的镇压，他们军区已经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要是保不住,至少也要把孙子孙女摘出去。 听着下面的争吵声，梁副师长只当没听见，淡淡道：“你要记住‘家庭不和，难以兴家。’” “娶妻娶闲，你到时候找媳妇要擦亮眼睛，我就不掺和了， 事实证明，我和你奶奶的眼光就不怎么样。” 看孙子因为提到自己母亲而脸色羞愧，梁副师长豁然道： “我们家显然是你爸就出了问题，不只是你妈一个人的问题，是我没有教好。” 看了看门外的梁语茹， “你妹妹受了不少苦，你从小待在军营，和你父母感情不深，我才放心将她交给你。” “妹妹她怎么了，”青年声音艰涩， 梁副师长拉开抽屉，拿出一打病历单，“这些都是你妹妹的诊断报告，你可以慢慢看。” 说完拉开半掩着的书房门走了出去，语气温和， “语茹，你进去和你哥哥待着吧，他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看着孙女进去关上了门， 梁副师长这才正了正身上的军装大踏步下楼， “跟我去食堂，” 一点小事吵到现在，回来这么早不见他去解决，哪怕他转身出去邻居家借上一条都不会有晚上这一顿争吵。 “爸，现在过去还太早了，” 梁副师长语气陡然严厉，“我不是和你商量，我这是命令。”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非得踩着点去才能体会你的身份？” 看梁父脸色讪讪，他声音更加没有感情， “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身份是你挣来的，不是靠这些旁门左道耍些小心思。” 冷厉的眼神压迫过来，梁父两股战战，不情不愿跟在父亲身后出了家门。 客厅里，梁母望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眼底的忌恨不再隐瞒。 这些年窝在梁家，不过是为了窃取情报的权宜之计。 梁父又窝囊又自私，每天同床共枕都让她觉得浑身恶心, 不就是条破鱼，也值得大过年的不依不饶? 光是想想，她的心头就窜起一簇火来。 更让她烦躁的是，方才在戈家她才知道，王振华居然连彩礼都没准备， 她刚旁敲侧击提起是否有陪嫁，戈家一个个挂起脸色拒绝交谈，根本就没有把戈薇结婚当回事。 唯一能有些指望的戈母，手里偏偏没什么钱。 她自己又多年不工作，梁家的钱票除了买菜钱，其余从不经过她的手，如今想要给戈薇制备一份像样的嫁妆都不能。 婚事等不了，日子就定在了初九，眼看已经没有了多少时间， 以王振华那样的家境，估计婚后过日子什么的根本指望不上， 再加上听说王振华每个月还要往乡下老家寄钱，家属院大家表面都夸他孝顺，背地里哪一个不是说他愚孝？ 但这已经是戈薇如今能选到最好的归宿，王振华好歹还是个有职位的军官。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家里除了楼上那两兄妹，再无旁人， 梁母挎上篮子出了家门。 她得要让那些人给她送一些钱票来，最好能帮她将东西能置办齐全， 最少也要自行车、收音机、手表、七十二条腿、2床新被子、2套新衣服哪一样都不能少。 监视梁母动向的人，见她径直离开家属院，朝着往秀水村方向去，立刻将情况报。 “怎么样？发现联系她的暗线了吗？” 叶书礼沉声问道。 王伟汇报道：“团长，她进了秀水村一户人家，在里面待了约莫有五分钟。” “出来时篮子里多了条鱼，说是留着明早吃，瞧着倒没什么异常。 “只不过就在她走后没几分钟，那户人家的大儿子就骑着自行车出了村子。” 说到此处明显声音有些激动，没想到已经做好慢慢蹲守的准备，人家才到傍晚就露出了马脚， “派人跟了吗？” 叶书礼追问。 “已经安排人跟上去了。” “她去的那户人家呢？” “也派了人在附近盯着。” 王伟答得干脆。 “好，辛苦了。” 叶书礼颔首， “接下来的事你交接下去，放你回去吃个晚饭。 至于其他人，饺子我已经让食堂留出来了。” 说着抬腕看了眼时间，迈步往食堂。 王伟眼睛一亮，立刻应声：“是，团长！” 小跑出去一段，他又折返了回来，“团长，梁家跟戈家今晚两边都传出了争吵声，” “还有....” “叶团长！” 还要再说，就被被前方一声中气十足的招呼声打断, 第141章 继续盯梢 “你再晚点来，这饺子都要包完了！” 叶书礼笑着上前敬了个军礼，“梁副师长过年好，不好意思家里面孩子太小耽搁了一下。” "过年好,过年好！！"梁副师长满刚跟着大伙儿一同唱了红歌，先前闷在家里的那股子郁气被一扫而空。 这会儿他脸上泛着红光，精神头十足，瞧着格外爽朗。 他早有耳闻，叶书礼家里面添了对双胞胎， 对于这对双胞胎他早就好奇得紧，毕竟就连苏师长都时常挂在嘴上， 况且这年头一次添俩也不多见。 “等孩子再长大些，可得带来让我们都瞧瞧。” 他作为再过几年就能报曾孙子的过来人，不由分享起经验，“男孩子嘛，就得从小摸爬滚打，多经些历练，将来才能有大造化。” 生怕叶书礼太过疼爱害了孩子，他还拿自家举例子， “我家大孙子就是从小丢在军营里面，现在可比他爹成气多了。” 梁副师长想到家里面的糟心事，刚刚好起来的情绪不免又低了下去， 看到饺子还没有包完，自己洗了手挽起袖子，也加入了进去。 叶书礼看王伟还跟着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事吗？” 王伟道：“团长，她之前避着人到邮局的原因查清楚了，是去给戈薇寄东西。” “根据工作人员所说，她好像每次去都是偷偷摸摸的，” 王伟大胆猜测：“戈薇会不会也是特务？” 叶书礼想起李之画在饭桌上提过，今天梁母听到戈薇要结婚的消息时，反应异常。 再联想到前些天他偶然偷听到的，梁母和那个矮个男人的谈话，十有八九也与戈薇有关。 梁母对戈薇的关注，未免有些过头了。 不管戈薇是不是特务，叶书礼心里已有了计较：要想从梁母嘴里套出些什么，戈薇多半会是个关键的突破口。 “西北那边怎么说？” “他们接到这边的消息就派了人过去，应该是还没有发现什么，” “只是查到了戈薇请了假，说是要回家结婚一事。” 对于此事，经过今天早上戈母那么一闹，已经不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 戈薇和王振华即将结婚， 但其实他们的结婚证上头还压着，一直没有批复。 估计戈家和戈薇还不知道。 叶书礼听到此，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知道结婚报告是梁副师长让人压着的， 但同时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王振华的结婚对象是戈薇。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回家吃个饭，估计接下来有得忙。” 王伟高兴站直立了个军礼，他媳妇还在家里面等着他呢，“是，团长！” 叶书礼转念一想，又喊了回来，“你这段时间算给你放伤假，至于伤怎么弄我不管你。” “暗处盯着不方便，你刚好住在秀水村，多留心观察那户人家平常都和那些人接触，” “你自己注意安全。” 食堂里，李之砚作为新兵，跟着老班长勤勤恳恳包完了饺子，就开始满场找自己家里人， 结果找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一直找到了门口，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书礼， 他简直是一秒热泪盈眶，“叶团长。”就差整个人都扑上去了， 到底还注意着场合，生生忍住了，到了近前还知道规规矩矩给敬个礼， 看小舅子顶着一张和妻子相像的脸，黏黏糊糊的看着自己， 叶书礼一言难尽，退后了两步， 李之砚脸马上垮了下来，妹夫这是什么意思？ 正气愤的工夫，一个黄色的保温桶出现在眼前。 他下意识地 “啊？” 了一声。 “画画让我给你带的，” 叶书礼说着，把手里一直拎着的保温桶举了举， 示意让他自己拿着，“里面是妈准备的东西。” 李之砚一蹦三尺高，当兵虽然吃得饱，却吃的都是些萝卜白菜， 最多就是海带豆腐换着来，他嘴里面都快淡出鸟味了， “哇塞，这肯定是容姨的手艺，我晚上做梦都梦到。” 李之砚手和脸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 叶书礼多看了一眼移开了目光，在室外训练不少不适应气候的新兵都会有这么一遭。 “这袋子你拿回去放好了，晚上饿了可以拿出来吃，等你们新兵训练结束，以后管的不会这么严。” “之后每个星期都会有休息时间你到时候.....” “那我到时候岂不是就可以回去吃容姨做的饭？？ 妹夫你记得和小妹说，让她多买些肉在家里面，再过...” 李之砚算了算，“最多再过45天，我就能回去了。” “海鲜少来点，我现在就想吃带油水的，最好要有红烧肉。” 叶书礼想提醒他袋子里面还有他给准备的冻疮膏，但小舅子嘴就没有停过。 “大宝小宝有没有想我这个舅舅？” “肯定想了，”李之砚肯定道，他们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离开他这个舅舅这么长时间， 他还以为今天食堂聚餐家属院会一起呢，结果根本没有。 怪不得当初家里面的几个哥哥都不愿意来当兵， 他这亲人就在身边都想家了， 更别提一个炕上，晚上躲被窝里嗷嗷哭的的室友了， 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 他抱着保温桶目光坚定，苦都吃了，怎么也得混出个名堂来， 又看了看旁边大冷天，看起来还是风光霁月的叶书礼， 他还得给小妹撑腰呢， 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他家差着叶家太多了， 他替小妹上班这段时间那可是听说了不少抛妻弃子的事情， 李之砚立马挺直腰板：“报告团长，我们班长不让离开队伍太久，保温桶我一会儿送回来给你。” 说完抱着东西跑回了食堂。 插不上话的叶书礼，“......” 本来还想问问还缺些什么的。 李之砚回到了食堂，刚报到完坐下，饺子已经煮好用大海碗装着上了桌，热气腾腾，争先恐后往外冒着白气。 “我还是第一次吃饺子，还有这么多肉，俺妈说当兵能吃饱饭，真的没有骗我。” 刘国栋捧着自己的碗里分到的饺子舍不得吃，第一次看到这么白的饺子，他们那边只有黑面。 主食除了土豆就是高粱，肉和细粮基本见不着， 第142章 分食 容建军看着这傻大个光顾着说话不下筷子，抬手往他往里面夹了一大块鱼肉，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原来真的有人连饺子和肉都吃不上， “咱们的伙食在所有军区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靠海，可不就是比别的军区多了不少可以不用花钱的食物。” 容建军指着桌上的一盆炖鱼，里面扎扎实实全是肉，足有脸盆大的一盆， 这不仅在其他内陆军区，就算是靠海的军区，据他所知这样的伙食也是少见的。 军队有自己的船，虽然没说军队的船不能可以用来捕捞，不过也没有明令禁止就是了， “这猪肉也不老少，我包饺子的时候那馅就差点让我流口水。”另一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的也忍不住插嘴， 更何况除了炖鱼和饺子，桌上还有一碗油渣炒白菜， 虽说只是白菜占了大半，油渣只是少数，但这也算了半道荤菜了。 容建军边吃边，给傻大个夹了几筷子鱼肉在碗里面，又给自己碗里面夹满， 这才道：“猪肉除了按定量采购，大多是和山里驻军换的，山里种粮较多，富余的粮食刚好用来养猪，正好和咱们军区的海产互补。” 老班长抹抹嘴，已经吃得七分饱， 没办法习惯了，和老兵一起吃，要是谁动作慢点那都吃不饱， 他陷入回忆， “你小子倒是懂得多。” “不过说得倒是没错，” “往前数咱们军区还没有现在的规模，经历过最困难的那几年，全国很多地方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军区就是靠组织人员出海打渔，再配上国家调拨的粮食，才熬了过来。” 如今军队在巡逻的时候，除了正常的巡防任务，都还会特意留意海里的资源， 就连附近的老乡都知道，要是遇到军队的船打渔，跟在后面不仅安全还能捡漏。 李之砚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眼看桌上的盆已经清空，大家基本也就是吃了个八分饱， 没办法，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之砚笑嘻嘻拿出刚刚一直放到自己脚边的保温桶， “班长，我家里人给备了点吃食，麻烦你给大伙儿分一分。” “大过年的，就当是让大家尝尝鲜，图个热闹。” 他进来前打开看了，里面是牛肉丸和红烧肉，都是大肉，刚好够大家一人一份。 老班长一听擦了擦手，接过保温打开， 最上面就是圆溜溜的牛肉丸，表面微微焦黄，显然油炸过的， “哟这是什么？倒是和鱼丸差不多，闻着味道不像。 鱼丸做起来费事，我当了这么多年兵也就吃过一次。” “是牛肉丸，”李之砚介绍，其他并没有多说。 闻言大家都坐直身子，一起看向了保温桶。 “班长，你倒是给我们分呀。”看老班长不动，一桌子人着急催促，他们都闻到味道了， 牛那可不仅是生产工具，还能在农闲时充当交通工具，村子到镇上或县里全靠它， 牛粪发酵之后还是最好的庄稼肥， 再者都说一头牛可是抵得上3个壮劳力， 那可都是把牛当成宝贝供着也不为过， 一般也就只有富裕一些的村子或者大队才会养牛。 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宰杀，牛肉就算是在黑市那可都是紧俏货， 班长小心捧着饭盒，“去去去，你们急什么，我不是得先问好了才好给你们分。” 虽然嘴上这么说，看一个个眼巴巴看着，还是拿出筷子一人给夹了一个， 夹完牛肉丸，保温桶下面就剩下一层油汪汪的红烧肉， 老班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味道可真香， 这次他不再废话三下两除二分完，坐下后飞速夹起红烧肉放进嘴里，红烧肉就得趁热吃。 吃完还不忘点评：“你小子，今年带你可算是有口福了。”嘴里没有说完的是，就是有点少， 先前肚子里面已经有东西打底，这会再吃软糯弹牙的红烧肉，他只觉得舌头想吞下去， 最后留下牛肉丸没舍得吃，他得晚上再吃，味道指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小心收好牛肉丸，不由闲话家常起来，“我记得你老家是外省的，怎么家里人会在这里。” “是外省的，不过我小妹在这边随军。” 这些时间久了大家都会知道，没必要瞒着，毕竟他以后要是休息指定得回去，所以李之砚直接说了。 他特意把东西分出来就是准备和好好拉拉关系， 到时候自己休息想要离开营区，首先就得经过班长， 容建军没有先吃红烧肉，他是直接吃的牛肉丸，QQ弹弹，里面应该还加了其他的东西，脆爽中带着点水果的清香， 他没有尝出是什么，不过这又是牛肉又是水果的，妹妹又在随军的， 说的是随军，不是在外面住，那他妹夫最少也是个副营级，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续弦， 他将目光移向了这个平日里有些跳脱的战友， “你妹妹手艺不错，我有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丸子。” 李之砚摆摆手汗颜，“她可是从小连饭都不会做，这是家里面的一位长辈做的。” 容建军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意外。 毕竟就说他，那也是会做饭的，家里请的阿姨总有回乡的时候，食堂饭菜没油水， 大人们又都忙着工作，总不能真饿着。 他当即笑道：“那可得麻烦你把我们的谢意带到，多谢她特意给我们做这些吃的。” 旁边其余人吃完也忍不住开始加入到话题，都在羡慕李之砚当兵身边还能有亲妹妹，过年还有人惦记。 有拍着李之砚简便哥俩好的， “这么够意思，咱以后就是好兄弟， 这咱们一起入的伍，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以后的媳妇还多呢。” 此时客厅沙发上，大宝小宝并排躺着去梦了周公，但还是和大家一起守了岁。 客厅里烧着火墙，又怕孩子冷到，容姨又加了几个炉子，热得李之画想脱掉了外套， 李母看到忍不住道“大冷的天不要脱外套，” 说着看闺女小脸红扑扑，上手摸摸，发现闺女正手心冒汗，确认是热到了，给李之画找了件薄一些的棉衣给换上， “也不知道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这大冷天的，一想到他跟女婿平日里还得在外面训练，我这心就揪着放不下。” “那些吃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到手？” “咱们老家哪有这么冷的天？我担心他没受过这冻，给冻出个好歹。” 李之画宽慰她：“这不是有你女婿，他都想到了。” 第143章 新三年旧三年 说起这个李之画都汗颜，要不是瞥见叶书礼兜里露出来给小哥的冻疮膏， 她压根没往冻伤那处想， 小哥打南边来，哪经得住这边零下10多度的气温？ 都怪叶书礼太能扛。 长时间在外头训练，风里来雪里去的，李之画没见他手上脸上有冻伤的痕迹。 偏她自己自入冬，基本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室内， 对这边的温度，也只在从家里到上班地点那一小段路上领教过皮毛， 自然而然想的就没有那么周到。 看李母着急，宽慰道：“你女婿给小哥准备了冻疮膏， 妈你放心就行，他和小哥一样在外边训练，不比我们懂的多？” 说完对上李母投来的目光，李之画心领神会理解了其中的不认同， 心里莫名发虚，眼神不自觉移到了沙发上睡的正香的大儿砸上， “是去医院开的，说他一开始到这边当兵被冻伤， 用的就是那个冻疮膏，你女婿说了保管有用。” 至于叶书礼具体是什么时候去的医院，她是真不清楚。 就连她给小哥准备吃食，也都是叶书礼提起，她这才后知后觉... 这不是说过新兵都要先经过一段时间的封闭训练吗？ 毕竟距离他们开始封闭训练还有些日子呢。 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过年食堂聚餐，新兵们是没份参加的。 李之画心里面杂七杂八的想着， 对着李母犹如实质的目光，声音越来越虚。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 按理说女婿这么贴心，不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李母听这闺女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有些微微发烫， 女婿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她每晚起夜照顾两个外孙时， 自然也清楚，他已经连着一段时间没回家睡了。 这回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吃顿年夜饭，没想到还要他操心这种不起眼的小事。 李母瞅着自家闺女，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念头：是不是有些愧对亲家？ 女婿一表人才，家里条件又好。 要不是当年公公跟叶老爷子在战场上结下那份过命的交情， 人家怎会看得上自家？ 说句不中听的，怕是连叶家的门朝哪开都摸不着呢。 这么一想，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咎在闺女终究是有福气上。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呼呼大睡的大胖外孙身上，李母悄悄拉着闺女进了自己房间。 进门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又侧过身把右耳贴在门板上听了听， 确认只能隐约听到外面客厅的动静，这才放了心。 转过头，李之画正对着抗上的床单动手动脚，“妈，你这是哪里捡的破布单子？” 炕上最底层铺着炕席，往上是一张棉花垫子， 最上头则赫然是一张东拼西凑的…… 李之画姑且称之为 “床单”。 她就是在自家也没有看到这么破的，不由感到稀奇。 说话间，她的手指恰好穿进了最靠边的一个小洞里，只听 “刺啦” 一声， 小洞瞬间成了大洞，李之画整条手臂都从中穿了过去，漏出了下面的棉花垫子， 李之画干笑两声，赶在李母出声前，飞快收回了穿过破洞的手，嘴里忙不迭地辩解：“我就是不小心......” 一把死死抱着李母的胳膊，一边阻止她蠢蠢欲动要抬起的手，一边嘴里面也闲不住的秃噜： “哪知道这东西这么不经碰，再说了，这肯定是布料本身早就糟烂了，压根儿不关我的事！” 果然，不见的时候都是亲亲闺女，一起待久了，就算是亲闺女都猫嫌狗厌了， 小哥不在，她可不想吸更年期妇女的引火力。 彩衣娱亲，还是需要小哥那样活力四射的大好青年来， 至于她这个运动废柴，有自知之明，八成躲不过李母的巴掌掌，保不齐要结结实实挨上几下才行。 想想李母常年下地劳作，那手劲儿.....，李之画忍不住哆嗦，迅速认错，“妈，我给您重新做一条，你看行不行？” 见李母脸色似乎松动了些，李之画赶紧笑嘻嘻地凑到她身后， 假模假样地捏起肩膀，接着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明天————” 刚说到这儿，想起进门前就过了十二点，今天已经是初一，忙改口：“不，我今天就给你做好，保证不耽误你用。” “谁让你是我妈呢，你得给你闺女一个孝顺你的机会不是？。” 半句没问自己早先给她准备的床单去哪儿了，一副甘愿承担老母亲损失的孝顺模样。 李母胸口还在起伏，终究气不过，反手在闺女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就你能耐！大年初一动什么针线？” “乖乖待着，不准动手。” 老家有讲究，大年初一动针线，预示着这人一整年都得为家里缝缝补补忙个不停，这可不是好兆头。 李之画自然也知道这习俗，心里很是有微词。 她合理怀疑这是不让妇人闲着才编的借口 ，毕竟在乡下，做针线活本就是最轻松的活。 怎么不说大年初一不用洗衣做饭？或是说不用干其他重体力活？ 李之画指出她的不同：“妈，我用缝纫机，不影响，老祖宗管不到这么远。” 估计规定这个的老祖宗连缝纫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缝纫机也不行！” “你是布多得烧得慌？放柜子里能扎着你，还是能咬着你？”李母指着李之画恨铁不成钢。 李之画也不辩解，转身拿起那条破布单，轻轻一拎，就有碎线头簌簌往下落。 这样子，怕是晚上睡觉再来个几脚就得彻底散架，那不得回厂重造？ 不对，就算想重造估计也没辙 ，这可不是塑料那种能回炉重塑， 最多就是带回镇上的弹棉花作坊，把破布弹成棉花， 最后再给家里面的保暖事业发挥一下余热。 李母将床单换扯了下来，不以为意道：“待会我拿出去用缝纫机补一下就行。” “你懂什么？谁家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补补还能用，一下子不知道省多少布料来。” 活像自家闺女是什么败家子。 李之画对此不做评判，只是奇怪这么破的布， 李母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小不一的破布头，不仅形状不规则，就连薄厚都不一样。 里面有几块看着倒有几分眼熟，正是做床单被套和衣服剩下的，不过那几块破的她没见过。 手里捏着半截线头，李之画拍拍手问了出来：“妈，你这破布是从哪儿淘来的？” 第144章 丈母娘心疼女婿 李母正低头检查除了那个破洞，看还有没有哪里还需要缝补， 寻思着女婿再是能干，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做，两口子，干什么都应该互相商量着来才对。 听见这话不由得就被带偏了话题， “是我和你小哥的旧衣服。本来是准备来干活穿的，特意带了两身干活的衣裳。 可你这儿来了就猫冬，全都是些轻省的活计。 这衣服来的时候也就有点旧了，谁能想到在洗衣机里多洗了几次就拉丝。 这不你又给做了新的，这旧的扔了怪可惜的。” 闺女用剩下的大块碎布头攒了不少。 李母在家除了带带孩子也没别的事，家里又有缝纫机，时间充裕就一块块拼出了这张床单。 这年头，统购统销，供需严重不足，有得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母也不讲究，只是没想到她这第一次铺上就被闺女撞见了。 李之画原本想让她用自己给准备的新的，就上面那几块破布，就算今天补好，估摸着过阵子还是会破。 转念一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也就没再多说。 不过大晚上的，家里又不是没有床单，倒也不必就非要补那破布， 脱掉脚上的拖鞋上了炕，打开靠床尾的炕柜。 果然，她给李母新做的两套床上用品，就整整齐齐地放在最上头。 “妈，床单你是要黄色的，还是带红牡丹花色的？” 李之画直接跳过用不用破床单的问题，丢给李母另一个选择。 李母放下手里的床单，急急阻止，“你这孩子，耗子洞里面存不住粮。 都说了我待会儿拿去补一下就行，你动柜子里的做什么？” 李之画就不爱听什么好东西要放起来的话，及时行乐他不香吗？ “我说您是杨白劳转世还是怎么滴？喜欢过苦日子？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大年初一不能动针线，合着你说我那是头头是道，到你自己又不在意了。” 李母站在炕边，刚要上炕的动作猛地顿住，张了张嘴，硬是半天没挤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到底是自己的闺女，知道心疼人。 没白生她一场，这般贴心懂事，可比那十个八个小子都顶用多了。 “快点选哈，你选好了我这就给你铺上。等会儿你一进来就能躺下睡，床单也能先捂暖和了。”李之画道。 李母只觉得鼻头一阵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头掩耳盗铃往旁边一扭，“会不会说话？” “什么杨白劳，人家转世投胎那也是男的，你这嘴里就知道瞎咧咧。” 闺女带她进城里看过电影，里面就有杨白劳。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杨白劳明明是个男的。 女肖母，李之画看迎新晚会的舞台剧哭得稀里哗啦， 李母当时也不遑多让，边哭边拉着闺女感叹，国家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的好，不然哪有如今安稳的日子。 “我这是比喻，人家那是受压迫过苦日子， 您不一样，您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这破床单也不符合您的地位不是？” “来闺女家就应该享福才是。” 李母眉眼开怀，显然对闺女的话很受用，抬手抹了抹眼睛， “油嘴滑舌，” “那套黄色的就行，我之前用过。” 虽说闺女让她两套换着用，但是一套是土布做的， 另一套带大红牡丹的是闺女百货商店买的，一看就喜气，肯定也不便宜。 她之前换洗都是早上起床洗晒，一直没有动大红牡丹那一套。 李之画听着，打眼一瞧，大红牡丹那套还是崭新的， 本来就是为了李母特意买的，符合李母的审美， 她自己用肯定不会买这么红红火火的样式， 现在李母闲置起来，李之画哪里肯依。 自己花的心思岂不是都白费了， 直接做主拿出那套大红牡丹四件套，又吭哧吭哧把炕上原来的被套拆了下来， “妈，这边丈母娘头回上门过年，都要用新物件，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新衣服， 不过崭新的床上用品也能凑合。” 李母看着闺女手脚麻利地忙活，恍恍惚惚，“这边，还有这讲究？” 那娶一个媳妇花销可不是海了去了。 李之画一点儿不慌，脸不红心不跳：“有的，老一辈人都有这个讲究。” 见闺女答得这么肯定，李母更疑惑了：“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李之画已经将床单铺得平平整整，着手开始套被套，眼看着整个人钻进了被套里， 这是她惯用的法子，不然被芯的四个角总也塞不到该去的地方。 抽空答道：“你没听说的事情多了。 何况这家属院里住的大多是外地来的家属，你没听说过不是很正常嘛。” 声音从被套里闷声闷气地传出来，透着笃定。 李母听着这话，再看看闺女套被套的样子， 瞧着就费劲，两个被角准是给放拧巴了，中间鼓着老大一团。 她来不及再追问，“你先出来，我不是教过你套被子？ 孩子都生了，怎么这还越活越回去了？” 李之画听到声音，气喘吁吁的爬出来， 7斤重的棉被，谁摆弄谁知道，这被子又是放在火炕上面的，温度不低，折腾一番,冒出一脑门的汗, 李母接手边教边套,都不用李之画搭把手,不等李之画把脑门的汗擦完,李母已经完工, “懂了吗？”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每一个老师结束都会问的问题， 李之画对上李母大有你不懂我教到你懂的眼神，口不对心：“懂了。” 实际上，她不仅没有看懂，大概率实际上手也不行。 反正教多少次，理智上清楚其他方法更简单方便， 但是动起手来她依然还是老方法，已经改不了了。 李母摸着上面的图案，心里面火热， 她结婚用的都还没有这么好看，应该说她参加那么多婚礼看到的囍被， 都没有闺女给她准备的这套漂亮， 原本拉闺女进来准备好好说教一番的，现在也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你看看，你生个孩子，你自己养的多好，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倒是瘦了一大圈。”语气里满是心疼，女婿尖下巴都出来了。 李之画这段时间，听这些都快听出老茧了， 李母从最开始的看女婿勤奋，哪哪都欢喜， 到后来看到女婿干活都想接手去做，也就2天时间不到。 “还有，晚上他回来，你也起来帮帮忙，不要只知道睡觉。” 一般只是要叶书礼在家，孩子晚上都是他在照顾，孩子出生到现在李之画晚上一次夜都没起过，当然之后她也不想起夜， “妈你知道为什么村子里面的后生，都更看重知青而不是村里面的姑娘吗？” 第145章 投入成本 “因为她们长得漂亮。”李母回答都不带转弯的， 她听到村里不少有适龄青年的人家，骂那些知青是狐狸精， 不过在她看来，还没自己小闺女长得标志，就光看长相，自家闺女就甩知青院那些知青十条街。 李之画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脸上带着促狭，啧啧道：“不—不—不， 真看不出来，您老居然还是这么肤浅的人呐。” 李母抄起床头那把扫炕的小扫帚，作势要打。 李之画立马往后缩了缩，笑着解释： “妈您想啊，知青可比村里姑娘难接近多了，要娶进门，得花不少心思吧。” 李母一听，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在她们那儿，娶知青的彩礼普遍比娶村里姑娘高得多。 就说定亲前吧，男方总得变着法送吃的、主动上门帮着干活， 哪像娶本地姑娘，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个中间人上门说和，成不成就一句话的事。 娶个知青，得先处对象、慢慢磨合，相较之下多费的心思可不是一星半点。 相应的，成了家之后，知青媳妇往往更有话语权。 这无非是因为前期付出得多 ，真要是让他们离婚，重新换个人娶， 别说男人自己舍不得，家里老人多半也不乐意。 能不能在同样拿出一份彩礼，那都属于是血亏的。 李母心里头认可闺女这话，可转念一想，这跟她刚才说的事有啥关系？ 她把扫帚往炕边一放，“我跟你说让你多体贴点女婿，你跟我扯这些闲篇干啥？” 李之画让她稍安勿躁，又提起之前一篇报纸上报道大批国有工厂兴起， 但是工作岗位却只有同体量厂子的1/3这文章来说事， 里面就有提到，新成立的工厂大多都采购了国外的淘汰的机器，形成了流水线作业。 而里面的机器用了一个词来描写——前期投入成本。 李之画所做的，就是想让叶书礼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自己，增加投入成本。 “妈，你想啊，女婿对俩孩子和我，搭把手干的活越多，心里就会越上心。 日子久了，这就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就把咱们娘仨放在心上了。” 何况比起女子生产之后气血两亏，孩子爸爸血气方刚的，多起几次夜，在合适不过了。 李母头一次冷静下来好好听了一下，就记住了什么投入， 李母心里寻思着，这不就说的是她和孩子他爸嘛。 想当年，孩子爸为了娶自己过岳父那关就花了多年时间， 比起家里面的两个嫂子媒人上门说亲，见了一面就草草加入李家，那是完全不一样。 如今，比起两个大伯哥对家里琐事不闻不问，孩子他爸下了工还总给自己搭把手。 这些年，她没少听两个嫂子念叨。 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孩子他爸了。 “知道了，你们年轻人，爱咋样咋样， 我以后都不管了，省得你婆家没意见，我天天说道，你嫌烦。” “但你还是得学着给孩子换尿布，我等开春就回家，到时候女婿有任务，我看你怎么办。” 李之画忙不迭应下，心里想着做不做得到另说，先把话应下总是没错的。 送走苏司令和石主任夫妻俩，外面又飘飘摇摇落了雪，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 李母关院子大门往外望了望，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女婿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这几天都回家休息吗？” 说着一个大大的呵欠打了出来。 她还想问问女婿明天想吃什么馅的汤圆， 好早点起床动手做，这样一早醒来，就能吃上新年的第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 李之画这会儿也联系不上叶书礼，自然说不清他为何迟迟未归，只能催着李母快去睡： 李母眼睛发涩，上眼皮重得像坠了千斤，实在熬不住，便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顺带手还把两个大外孙抱去和自己一个屋，这还不知道女婿回不回来， 现在孩子已经不怎么黏着李之画，偶尔也能由李母带着睡， 忍不住提醒道，“你看看伙房灶上的水够不够，不够再加点，女婿回来也有热水用。” 这热水和汤圆，叶书礼是注定用不上了。 他这会儿正坐在前往西北的火车上，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看手中那份由戈母口述下记录的西北特务接头地点，以及可能存在的大致特务人数。 接到命令后就急匆匆直奔火车站，还没来得及好好细看， 生怕中途出纰漏，什么东西都还是记在脑子里面最把握。 一路上全程保持警醒，哪怕是休息时几人轮流着来。 人还没到目的地，倒先在火车上悄无声息地逮住了几波小偷和人贩子。 这一来，那些原本只想占点小便宜的人，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不知不觉收敛了不少。 乘坐这趟火车的乘客，都不禁感叹：难得坐一次火车，能这么风平浪静。 到了目的地，火车站已经有车辆前等着，开车的是叶书礼军校时的同学王毅， 时隔多年见到老同学，他难掩欣喜， 在这几乎鸟不拉屎的地方能碰到熟人，这位铁塔汉子眼眶都快红了，忙说道： “我们这边接到消息虽然不清楚行动具体内容， 但早安排好人等着你们，到达地方和大部队汇合我们立马就能出发。” 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叶书礼，他显然是感慨多过其他，想他当初也是和叶书礼并列的学校的一枝花， 如今经过西北风沙的洗礼，再和对方站在一起， 自己竟平白像是长了一辈，没人介绍还以为是对方的叔叔。 到底还是海边湿度大，养人得很，看看人家那皮肤瞧着都水润润的， 不像自己的，干得就像树皮，摸起来糙得很， 得亏他早早就娶了媳妇，想到这他忍不住嘿嘿傻乐， 想着自家刚从原先的窑洞搬进了楼房，抬手重重拍了拍叶书礼的肩膀，语气里难掩兴奋： “等这次任务结束，说什么也得上我家认认门！你还没见过我媳妇和孩子呢，正好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一路上话里话外，全是久别重逢的熟稔， 车辆驶过一大片灰突突的荒原和丘陵，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到一片初具规模的绿意。 只是叶子应该是上像蒙了层沙尘，瞧着没那么清透。 但这是进入西北后第一次见到绿色，大家都伸头再看，忍不住好奇。 王毅脸上顿时漾起自豪的神色，语气里难掩骄傲： “那一大片都是我们军队种的！你现在能看到的，都是最早种下的那一批。 这几年新种的还没长成，都在更远些的地方。” 第146章 羊肉泡馍 除了远处的绿色，目之所及，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可以说很荒凉。 “军区刚搬过来的时候，那是啥啥都没有，张嘴喘口气，一嘴都是沙子；” “训练完回去，浑身上下抖一抖，光鞋里倒出来的沙子就有半斤重。。” 王毅那会儿刚刚大学毕业分到了西北，连能挡风沙的地方都没有，差点没哭。 白天训练，风裹着沙打在脸上生疼； 夜里睡觉就是地窝子，好一点的有大窑洞。 盖着被子都能感觉到沙子往缝隙里钻，早起漱口，水里都土腥味。 不过还算幸运，军区在朝着更远区域推进植树种植工作时，意外发现了一处地下暗河。 后勤部沿着暗河，在附近开辟了菜地。 经过多年的用心经营，如今菜地已经能够满足食堂的蔬菜供应需求。 彻底改变了军区食堂以往360天，其中有200多天只有土豆疙瘩的窘境， “如今，我们军区在种植蔬菜的基础上，还开展了养殖工作。” 期望借助动物粪便积肥，改善土壤质量，进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生态系统。 王毅边开车边给车里的人介绍， 车子缓缓前行，说话间，一个甩尾上了陡坡。 “好大的坑！！！” 听见战友的声音，车里众人视线从远处收回。 车子正行驶在一个巨大的天坑边缘，风从坑底卷上来，带着股土腥气，吹在车子上猎猎作响。 众人顺着车窗往下瞥，坑壁上还留着被挖凿过的痕迹，深不见底。 “那是开采煤矿留下的，这附近就这一个。” 经过那段天坑，眼前很快出现了一条林荫大道，车子稳稳驶入军区。 天边慢慢也开始露出鱼肚白。 叶书礼径直去往会议室开会。 车上的其他人则被直接带到了食堂。 过年期间的食堂格外热闹，今儿个又添了几道硬菜荤腥，更是把这股热闹劲儿推到了顶点。 很快，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外加一张厚实的馍。 看着碗里沉沉浮浮的羊肉，鼻尖是浓郁的肉香。 在火车上天天啃干粮，大家都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都是自家弟兄，可别客气，快尝尝！” 王毅身为副政委，负责此次后勤对接工作，此时眼睛盯着腕发绿。 “本地老乡那采购的山羊，一大早就放锅里炖着的，肉都烂乎了！” 说着，把掰碎的馍扔进盛着羊肉汤的碗里。 又指着桌上另一个碟子， “还有这个，开春外出拉练时顺手拾掇的野葱，特意晒干了存着，就配这羊肉汤。” 话音还没落，他自己先按捺不住，端起碗就 “呼噜呼噜” 吃了起来。 抽空还不忘招呼，“就是这味道，绝了！兄弟们都试试！” 会议室这边，叶书礼他们面前也各摆着一碗提前泡好羊肉泡馍。 此起彼伏的 “呼噜噜” 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叶书礼在这样的氛围下，不自觉地也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羊肉送进嘴里。 入口便是清鲜直窜舌口，羊肉在炖煮透了，嚼起来细嫩不柴，没有寻常羊肉的腥膻。 喝上一口汤，连带着汤里都飘着股清香。 干馍被掰成小块泡进去，吸足了汤汁，外皮仍带着点韧劲，内里却软得发绵。 就着碗里撒的干野葱碎，一口下去，肉香、面香混着点微辛的葱气。 暖意顺着喉咙往下一直到了胃里，连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这是本地跑山羊，啃惯了戈壁滩上的沙葱野蒿，味道和其他地方的都一样。” “这羊肉和狗肉一样，大补，可惜我媳妇没有来随军吃不到了。” 感叹声传入耳中，叶书礼夹着羊肉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旁边出声的军官。 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笑着用筷子点了点碗里的羊肉： “就说这羊肉，抵抗这西北的寒气，最是实在。” “要是炖的时候往里搁把枸杞或者红枣，对女人家来说可是顶好的东西。” 这话倒不是他随口说的，在这边待久了，跟着当地老乡学了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 叶书礼看他健谈，向他打听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 对方一听，来了精神，“都说天生地养，依我看啊，西北的好东西真不少。” “别看眼前这片地荒凉，往南些有大片果林，我就见过比我大拇指这么大的灰枣。” 说着还伸出了自己手给叶书礼比划, "还有枸杞，除了红彤彤的果实，就连叶子撸下来，炒菜一样好吃。" 不过这个现在肯定是没有，扯远了。 他扒了口泡馍，见叶书礼听的认真，嘿嘿笑了两声：“打听这么清楚，是为了你媳妇吧？” 叶书礼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去。 他一人不抽，但身边抽烟的人不少，兜里面随时会放着。 对方接过来一看，哟呵，还是市面上少见的好烟，当即凑到鼻子下深深嗅了嗅， 醇厚的香味，跟他平时找老乡买的旱烟、自己卷的烟卷比起来，简直是两回事。 他家上头有五位老人要奉养，下头还有七个孩子要拉扯，负担重得很， 这样摆在供销社里的高档香烟，向来是碰都不碰。 他小心翼翼地把烟揣进胸前口袋里。 “冬虫夏草知道吧？每天来上一根，大补。” “还有包括葡萄干在内各式各样的果干，我家的孩子最爱吃。” “这边靠近新疆，你到城里供销社，都能买到。” 他开口指点：“你要是有时间，往老乡家问问，价钱比供销社还便宜。” 看了看会议室吃东西的众人，压低了声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供销社没有的好货。” 说完摩挲着口袋里的香烟，对着叶书礼挑挑眉。 “兄弟，谢了你的香烟。到时候我带你去，这里我熟，在这儿当兵这些年，每年都没少给家里寄。” 私下倒买倒卖犯法，但是这边地广人稀住的都比较分散，根本管不过来。 再有这几年这边开始大量治理荒原，大大小小的农场不少。 外地来的知青人数暴增，供销社离的远不方便。 到老乡家里面‘以物易物’虽然都知道是私自买卖，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政策到一个地方有一个的执行方式，因地制宜才是常态。 第147章 通力合作 起身将空碗收拾好放到一旁， 一碗滚烫的羊肉汤下肚，胃里熨帖得服服帖帖，连思路都清晰了几分。 经由桐城军区抓捕到的特务经过审问，吐露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其中包括他们常用的联络暗号、信号频率，以及隐蔽的消息传递渠道。 比如通过黑市摊位上用暗号交接，或是在特定时间往废弃矿洞里塞密信。 而最让人惊喜的是，军区抓到了一条大鱼。 跟踪戈妈到罐头厂，发现的那个矮小男人。 据供述，此人正是潜伏在国内的核心人员，代号“竹先生”。 原名土肥圆任二，是日本土肥原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 土肥圆家族在当初在境内从事的特务活动和侵略行径，至今还没有停止。 其叔父更是是甲级战犯，战后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处绞刑。 土肥圆任二不仅负责传递情报，还掌握着特务的潜伏名单和行动指挥权。 此前他在罐头厂落脚，绝非偶然。 桐城不仅交通四通八达，更因地处沿海，水路、陆路往来便利。 既便于他隐藏身份融入，又能快速衔接外部联络。 无论是通过港口船只传递消息，还是借由陆路交通网与周边据点互通，都比内陆地区更具隐蔽性和效率。 这种经常进出货物的工厂，成了他潜伏布局的关键。 除了已经推测出的特务窝点。 叶书礼手指直指地图上的各处农场。 农场知青和下放人员来自五湖四海，人口混杂。 土肥圆家族在境内的势力盘根错节，要想在其中挑几个冒认别人身份简直易如反掌。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沉敛：“我认为应该着重排查红星农场，戈薇就在里面。” “据可靠消息，戈薇的亲生母亲王樱正是土肥圆任二的亲妹妹。” 生长在国内，却是土肥圆任二的父亲在中国留下的后代。 又称土肥圆杏子，在组织里，她同样重要。 土肥圆任二找到她的时候，王樱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为了让她听话，土肥圆任二将她的女儿替换进了戈家，也就是戈微。 她则凭借样貌，顶替了梁副司令儿媳妇的身份，这些年来一直神不知鬼不觉。 要不是这次她因为戈薇露出马脚，土肥圆任二的布置还轻易发现不了。 叶书礼语气沉重，“土肥圆任二会选择桐城作为落脚点，和她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们依靠着梁副司令家那层关系，躲过了多次清查。” 在场的人闻言，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没人会去深究戈副司令家里是否有人知情。 梁副司令戎马半生，打了日本又与南部接壤小国的边境交锋。 前前后后历经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数不胜数，枪林弹雨里他从未退缩。 于国家而言，他是铁骨铮铮的英雄。 今后无非就是干校和下放两种结局。 更严重的后果，却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想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半生功勋到晚年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重下来，方才羊肉汤的热度，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彻底驱散。 无声的焦灼在众人眼底蔓延。 在座众人眉头紧锁，脑海里像筛子般滤过家里亲眷、远房亲戚的名单。 反复掂量着谁可能藏着隐患，谁过往的言行里曾有过不易察觉的不妥。 其间，有位年轻军官在里面格外显眼。 他方才本是会议室里最意气风发的一个 ，吃饭席间，还有不少人在打趣他即将做新郎。 领证办酒席就定在了这个月的11号。 而对象正是往西十公里外，靠山村里一位漂亮女知青。 就连叶书礼，都被他热情地邀请有空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这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关节，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方才还带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握着笔的手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连带着笔杆都微微发颤。 这一幕不仅叶书礼看在眼里，其他人也都瞧得真切。 众人目光明明灭灭，会议室里一时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方才激烈讨论着的计划，在有意无意间停止了下来。 谁都清楚，当务之急，是保证在场人都能清清白白。 或许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身边就是安全的。 戈副司令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会议紧急暂停。 他们不敢赌。 叶书礼之所以能带队。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他带过来的人都是确定没有问题的。 只要不小心多放过一个特务，他们就像阴暗角落里的爬虫，稍不留意便会蔓延成灾。 西北军区因为叶书礼他们的到来开始全面戒严。 内松外紧的情况下，诱饵已经抛出去，静等鱼儿上钩。 随着土肥原贤二这条线索的浮出。 原本零散的信息瞬间串联成线，此次抓捕计划由军区向外扩散。 大量的人力被投入到人员身份核查中。 “拔出萝卜带出泥”，潜藏的特务被顺藤摸瓜揪出一大串。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像王樱那样的 “混血”。 全是当年日本侵略者在国内留下的后代。 这些人在国内落地生根，最大的40多岁，娶妻生子后开枝散叶。 形成了不容小觑的规模。 其中一些则是因为被拿住了把柄，成为潜伏的棋子。 有当地警局与民兵组织的全力协助，排查、围堵、审讯环环相扣，整个行动进展十分顺利。 会议室里，墙上的地图已被红笔圈出了数十个抓捕点。 每圈中一个，便意味着又一处隐患被清除。 记录总人数的那一栏，数字与日俱增。 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意味着那人至少能在方圆十公里内搅风搅雨。 他们熟悉地形，藏于人群，若真要搞破坏，防不胜防。 窗外的天光比前几日亮得早了些，军区大院里偶尔夹杂着零星的鞭炮炸响，带着点年节尾声的松弛。 气温回升，冲淡了连日来的紧绷。 食堂飘出的不再是羊肉汤的香气，而是寻常的窝窝头。 日子悄然到了 11号。 本该在今天热热闹闹结婚的那位年轻军官，终究是没能成。 当天会议一暂停，他便主动申请接受调查。 原因是他怀疑即将结婚的对象有问题。 不过因为那小子够谨慎，并没有透露过任何重要信息。 现在人没事，只是因为要避嫌，退出了此次的活动。 连续多日没有合眼，闭眼在宿舍里假寐。 听着外面孩子的吵闹声，叶书礼开始想家了—— 第148章 儿童启蒙读物出版 来之前叶书礼刚和小姨通了电话，算算时间，家里也该收到包裹了。 叶书礼都能猜到，妻子收到包裹后，肯定会想要找人分享。 她估计得乐疯..... 可惜他不在家， 早就说过的会尽量陪着她和孩子，现在也成一句空话。 ... 李之画确实是要乐疯了。 听见包裹上的寄件地址是京都文学出版社。 又见李母从包裹中拿出的书本封面，当即尖叫起来：“妈 ——我的书出版啦！” 这一嗓子把李母吓得不轻，手里的书差点扔出去。 “妈什么妈，！大晚上的，你瞧瞧，俩乖宝都被你吓哭了。” 李母看着两个眼泪汪汪的大外孙，心疼得不行。 俩孩子平日里乖得很，这会儿却都伸着胳膊要找妈妈，对李母伸过来的手看都不看。 “妈妈亲亲哈，摸摸毛，吓不着。” 李之画对着俩宝的脸颊，左右各给亲了亲，又轻轻顺着他们的脑袋从上往下顺了顺。 “不怕不怕。” 在妈妈的安抚下他们慢慢放松下来，收起了那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 小孩子忘性大，不一会儿已经开始给妈妈展示自己的绝学，掰腿的掰腿，数手指头的数手指头。 李之画把他们并排放到一块儿，语气里满是惊喜： “哎呦，大宝都能勾到脚啦，真棒！” “嗯～～？小宝也很厉害，今天没偷懒，现在都能数自己的手指头了是不是？” “你们都是妈妈的乖宝宝。” 两个都夸，哪一个都不落下。 他们从妈妈的声音里感受到了鼓励，施展起来更加卖力。 李母看着乐呵呵的娘仨，眼底欣慰，却还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句。 “你得记着自己是俩孩子的妈，别老一惊一乍的，容易吓到孩子，小孩子受惊严重了是会抽过去的！” “生了就得好好养，马虎不得。” “想当初，你和你小哥六岁前，我都是走哪儿带哪儿，生怕你们磕了碰了。” 就算下地都带着摇篮一起去。 如今闺女就下班和休息时间偶尔带带孩子都带不好，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下去可怎么行。 等孩子能跑能跳了，那时候才是最难带的时候。 李母想想都替闺女发愁，一起带俩那可不是多一个孩子的事情。 “我回去了，看你怎么办？” 李之画不知道李母又想到哪里去了。 反正她都习惯了，李母现在每天不说上她几句都不行。 哄好孩子，李之画拿起包裹仔细查看，里面是三套她拖拖拉拉历时几月完成的早教绘本，分了上下两册。 出版社征得了她的同意后，已将其更名为 “儿童启蒙读物”。 “这怎么有三套。” 李母诧异于出版社的大方。 送的还都是彩色版的，彩色的可比黑白的要贵不少。 上次闺女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她来了之后，还自掏腰包买了几份寄回了老家。 在村里，能登报就已经是顶顶有本事的了。 闺女有本事，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才行。 如今闺女居然又写了书，李母拿着爱不释手。 “这就是你坐月子嚷嚷着要写的书？” 李之画点头。 早说呀，闺女要是早说，她指定不拦着，好歹一天能让她写个一个小时。 “妈，这不算正经的出书，就是给小孩子看的图画。” 出去吹牛可得悠着点，别给她吹成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她遭不住。 李母摆摆手，头都不抬，振振有词：“小孩子看的怎么了，谁不是从小孩子长大的。” 再说了这小图怪模怪样，还挺传神，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什么。 旁边配的文字也有趣，她这么大年纪了都看得津津有味。 又没规定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她觉得她看着就挺好的。 “到时候我得带回村一套，给你爷爷他们也看看，咱们家出了一个大作家。” “再往你三叔公，九叔公家走走，对了还有村长家，都是你的长辈，你这个小辈有出息了，得知会他们一声。” 李母絮絮叨叨，突然发现李家村的人严格算起来，8成以上的人都是同一个祖宗，一套哪够？ “哎呀，闺女，你说你咋这么厉害？” 可惜王家除了他家老大，全都在农场改造，要不然她高低得拿着书到王家坐坐。 尤其是王振华他娘牛翠香，自打闺女和王家定了娃娃亲，李母没少听见她在背后嚼闺女的舌根。 不是说闺女一个女孩子不该读那么多书，就是编排闺女长了张不安分的脸，觉得配不上她儿子。 还早早就算计上了他们李家给闺女准备的嫁妆。 要不是看在她是闺女未来婆婆的份上，李母早就跟她撕破脸了。 也不知道那农场离李家村远不远，要是离得不远，她非得去好好出出这积攒了多年的恶气不可。 可不能憋出气来。 一家子除了王振华，其余全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 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没和她家定亲前，他们家连件能穿出门的像样衣裳都没有， 就这，还有脸嫌弃她闺女，真是光着屁股打灯笼 —— 不知羞耻！ 李母看着闺女，试探道：“我觉得我得带两套回去，家里面放一套，村里放一套，让村子里的后生都沾沾你的文气。” 放村子里那本她要先拿去农场，给牛翠香瞧瞧，最好是也让王家人都开开眼 —— 真当他们家王振华是香饽饽呢？ 退了娃娃亲，她闺女就是他们老王家够都够不着的人！ 顺便给他们讲讲王振华的近况，他们估计还不知道，他们老王家的金疙瘩可能要变成土坷垃了。 李之画见她盯着自己手上这套书，眼神里满是意犹未尽，也瞧出了她心里的那点挣扎。 开口替她决定：“要不，三套都带回去？” “我给外婆、舅舅他们都准备了东西，正好把这书也给外婆家捎一套。” 李母一听，脸上的纠结一扫而空。“真的？你外婆要是见了这书，保准得夸你有出息！” 见她高兴得合不拢嘴，李之画索性让她再高兴一会儿。 “妈，你看这是什么？” 第149 章 稿费分成 “什么？”李母看着闺女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之画让李母伸出手，然后笑眯眯的把汇款单拍到了李母手上。 “呐，你闺女孝敬你的。” “哎呦呦，又是什么？你这孩子，就是学不来我这勤俭持家的本事。” 嘴上虽不停念叨着，脸上却早已乐开了花。 李母拿起来一看一张京都的汇款单，以及出版社的一封来信。 打开赫然是写给她闺女的。 李之画同志，感谢您对本社的信任，选择和本社合作。 《儿童启蒙读物》图画诙谐有趣，寓言故事积极向上，经编辑部审核，给予过稿。 在此将与您分享一则好消息，此书推出后，已有多家幼儿园和小学订购，首印五万册已售罄，即将二次印刷。 本社诚挚向您约稿，期待能与您再度合作。 联系方式：xxxxx。 京都文化出版社，祝安康。 1975.1.10 信纸后面还附带着一张出版后的稿费分成明细。 李之画通过叶书礼的小姨牵线，一开始就和出版社签订了稿费分成合同。 现在还在大混乱时期，再加上她只是新人作者，分成比例只有最低的2%。 即便如此，李之画依然很知足了。 她还得庆幸自己写作时，瞄准的是此时国内基数最大的儿童早教市场，这才争取到了拿稿费的机会。 否则，她估计会和大多数作者一样，要么不能出版，要么只能得到一些票券。 这套书的定价，黑白版是 0.14元，彩色版是 0.3 元，基本就是一本小学课本的钱。 此次的五万册，其中三万本黑白，两万本彩绘。 加起来李之画能拿到的第一笔稿费一共204元。 李母看清楚汇款单上的数字后，转手把它还给了闺女。 这孩子，给自己买衣服鞋子那些就算了，如今一出手就200 ，谁家媳妇有她这样的。 “你就直接把钱给我了，你怎么不想女婿和你公公婆婆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个败家玩意儿。” “把钱捂紧了，别出去说乱说，别人要是问，你就说给你寄了一些紧俏的票卷，听到没有？” 李之画瞅着她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哟，你刚这不是还打算去家属院给我吆喝吆喝的吗？” 李母将汇款单和信纸一起塞回了信封。 “你懂什么？我炫耀闺女，那是因为你有本事。” “但稿费这可是笔实打实的大收入，你看信里这意思，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往后咱们约莫还能等着收好几回钱呢！” “要是有人眼红你稿费，写封信到出版社或是管这事儿的地方，把搅黄了这本书，咱们得少赚多少钱？” “一顿饱和顿顿饱，你妈我还是知道的。” 况且，能有书出版，这就已经够她吹嘘的，根本不用稿费出马。 帮着李之画收起信封，还不忘认真嘱咐道：“等女婿回来，你就像对我一样，把这个汇款单给他，知道吗？” “男人呐，你就把他当成小孩子，没事就多哄哄，保准你指哪他打哪。” 李之画：“......” 李母瞅着着闺女的小脸，信誓旦旦道， “就像你刚才对我那样儿，笑得跟朵桃花似的，我闺女这么好看，谁能不喜欢？” 李之画微囧，心里暗暗想着，可不敢再这么哄下去了。 她就是吃亏在了没有经验，之前哄过头了，这会儿叶书礼都觉得她柔弱得离了人就不行。 以前都是自己黏着对方，节奏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要松要紧都全凭自己。 现在反倒像是自己被叶书礼牢牢捏在了手心里。 “你好好看着孩子，我出去找人聊聊天。” 说完，李母已经拿着书风风火火摔帘子走了。 “嗳，妈，快要吃晚饭了，” 李母正是一腔热情高涨的时候，说什么也得找人唠上几句，“我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 她走到大门口就已经确定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王喇叭家。 有她在，保准明天天亮前，家属院家家户户都得知道她闺女出书的好消息。 “喇叭妹子，忙着煮饭呢？！” 王喇叭这人，人如其名，但凡跟她打过交道的，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她爹妈这名字没白起。 李母熟门熟路地在门口喊了一声，见她正忙着摘豆芽，便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凑过去坐下。 “给你看个好东西！喏，我闺女写的书出版了，特意第一个拿来给你看。” “这家属院里，也就你能跟我聊到一块儿去。” 王喇叭听说李母的话本就高兴，又看李母递过来的书，她更是鼻子酸酸。 喇叭与李之画同办公室，虽说以前是老油条，如今却是斗志满满，觉得 48 岁正是奋斗时。 她清楚自己在家属院的名声，可那嘴就是管不住，她也没法子。 虽说这些年因些小事跟不少家属吵过架，却没真结下一个仇家。 因为只要是要紧事，他向来守口如瓶 ，没学会写字那阵，常憋得睡不着。 自打参加了李之画组织的扫盲班，再憋不住时，她就把不能说的事全写在纸上，再扔进灶膛烧了，再也没有睡不着过。 看着递到眼前的书，她连忙起身擦净手，这才小心翼翼接过书。 打开书满是惊叹与欢喜，“真好看，这都是李同志画的？” 李母手上没停，听见这话不由得挺了挺腰杆，脸上难掩自豪：“对，都是她画的。” 见王喇叭的目光像黏在了书上，又补了句：“我就说不该叫什么儿童读物，咱们这年纪不也照样爱看？” 等李母摘完剩下的豆芽，拿到院里洗好回来，王喇叭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舍不得翻页。 “真好，我小时候要是有这样的书就好了。” 她轻声叹道， “这书在哪儿能买？城里书店有吗？我想多买两套。” 李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好说印出来的已经卖完了，只道：“这书在京都印刷，估摸着还没那么快到咱们这儿。” 顿了顿又说：“你要是给家里孙子买，买一套让他们一起看就行。” 王喇叭这才舍得把目光从膝头的书上移开，眼眶微微发红：“不是，我是给自己买的。” 第150 章 初提反家暴 恍惚间，王喇叭的思绪飘回了小时候。 她家里面有六个姐妹，她排行第五，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就属于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女孩子多了不值钱，等她一生出来就被溺在了尿盆里面，因为命硬活了下来。 上面的姐姐能有衣服穿有饭吃，到了她只能勉强保证活着。 8岁的时候，弟弟撒泼打滚不愿意去上学， 她因为提了一句自己想去，脚被打折丢了出去。 是村里的赤脚老郎中心善，把她领回了家。 她记得老郎中家后面的野坡上长满了喇叭花，有紫、有粉，零星几朵白，那花夏天能顺着野草爬得老高。 老郎中指着其中最艳的一朵，“你以后就叫喇叭吧，像这喇叭花一样，给点土就能活。” 她前脚嫁人，老郎中后脚就去世了，走的时候 89 岁，在村里算是高寿，是喜丧。 她收到消息回去一把火烧了，装了一小坛子带着，其余的埋在了后山那片野坡上。 带着的那一坛子被她埋在了海边的石洞里面，初一十五她都会去看看。 就怕他无儿无女在底下寂寞。 李母听得眼泪汪汪，听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名字里的喇叭是喇叭花的喇叭。”王喇叭紧紧攥着李母的手，眼里闪着光， “我也想上学的，只是差点没命，被打怕了。 现在我识字看了书，才知道那其实是有了心里阴影。” “多亏了李同志，要不然我不会有勇气去扫盲班。” “她说的对，靠人不如靠己。我现在能自己读懂这本书，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形容......老姐姐，我很高兴。” 李母没想到，她就是来显摆一下闺女， 人家不仅把自己那么私密的事情讲给她听，对她闺女还那么推崇。 对她闺女比对她这个亲妈都亲热，她这才坐下来多久，就已经收获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就是有些遗憾，感觉这炫耀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还差点顺嘴把闺女稿费的事情给秃噜出来，好悬最后噎住了。 “你这么喜欢，那要不先借你看？”李母满脸不舍， 这三套书现在可都是属于她了，弄坏一点她都心疼，她可还要带回老家去的。 没想到王喇叭拒绝了，“我知道有这本书就够了，等城里能买到了，再去买就行。” 她不是要看书，只是想要有完全属于她的书， 自己收起来慢慢看，想想心里面都涨涨的。 晚上，饭桌上，李母沉思的看着桌子上的书，嘴里面心不在焉的嚼着米饭。 “闺女，你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出版社，第二次印刷是什么时候？” 下午他们拆包裹的时候容姨一直在厨房，她虽然知道李之画的书已经出版， 但现在才不知道这第一次都已经卖完，已经准备印第二次。 “画画写的书这么厉害？” 现在这个时候就连课本都不好卖，很多都是哥哥姐姐用了传给底下的弟弟妹妹。 因为有叶书礼小姨，所以就连她都知道，出版社现在基本都是入不敷出，根本跑不起销量。 苏师长和石主任闻言也一起看了过，他们赶着饭点到的，连李之画投稿都不知道。 “画画写书了？还出版了？” "这是已经印刷过一次了?" 李之画俏脸生起一丝红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就属于那种不熟的时候可以把对方当做大白菜， 一旦熟悉起来就会有些不好意思，比如像现在这样。 “是一本给小孩子看的图画，本来是心血来潮给大宝小宝准备的。” 多亏了叶书礼鼓励她可以投稿，这男人把什么都搞定了， 她就只是签了一份合同，严格说起来她完全是甩手掌柜。 “可能我画的图市面上还没有，比较新奇，加上运气好。”这点上她是没有过谦。 她确实运气好，站在后世人的肩膀上，脑子里多了些在各个时代受欢迎的东西。 认真说起来，她其实并不比其他没出过书的作者厉害，只是跳出了他们所在的圈子而已， 恰好精准地踩在了能出版的底线上。 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把她的话听进去，反倒都觉得她这是不骄不躁、懂得谦虚。 石主任和苏师长干脆放下了碗筷，一人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图画真好看，生动又传神，就跟你做给大宝小宝的衣服一样的风格。” 拿起背面看了看，“是京都出版的，我得打电话回去问问老大，有没有给家里面的小的安排上。” 苏师长这边只是粗略的一扫了图画,目光放到了里面的寓言故事上面,“你怎么想到这么多故事的？” 还全都是引导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还有教授一些简单的小常识。 比如他手下的这一页就是说发芽的土豆不能吃,会中毒。 前面一页讲的是被冻伤了不能立马洗热水，而是应该用需雪搓热再做处理。 在他看来真正写来给孩子的几土那篇怎么防止被拐，不能轻易跟着陌生人走，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你这个写的都能当做生活指南了。” “叫儿童读物可惜了。” 李之画却不觉得可惜，大人能舍得买的只是少数，但是要是给孩子学习用的，那指定掏钱。 再穷不能穷教育。 学习，这可是一件可进国人DNA里面的事情。 没看她这都换了一个时代，第一反应都是计算哪一年恢复高考，然后去读一个大学。 石主任瞪了苏师长一眼：“哪里可惜了？你懂什么，小孩子的东西才最好卖。” “你也不想想，小孩子学会了，一家人不是也就都跟着学会了。” 如果叫‘生活指南‘’，估计都不没人打开，谁的生活愿意别人写书来指教？ 石主任看中了李之画这手绘画本领，“这样，开年了，咱们妇联打算宣传反家暴，你去军营外的墙上画一幅大大的宣传画，怎么样？” 苏师长连忙阻止：“家属院的宣传栏还不够你折腾？跑到军营外边画像什么样子？” 第151章 记一功 石主任不痛快了，“想像样，就别搞家暴啊！这宣传画就是画给你们看的。” 要不然，难道还要在军营的宣传栏画一次，家属院的宣传栏再画一次？ 不用多久，等有了其他宣传内容，这些画就得被擦掉，犯不着费那功夫。 况且，她要的就是那种大大的、一眼就能望见的效果。 苏师长心里认同，只是嘴硬，“不是反家暴吗？那重心不应该是家属院的家属。” “你也知道是反家暴，没有家暴还需要反吗？”石主任没好气。 “家暴才是根结所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双管齐下。” "你手下那些兵，思想工作不能只抓国家层面，要知道有小家才有大家嘛。" 石主任跟继续他打商量：“你看哪天你协调一下时间，我们妇联过去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 苏师长头疼，虽然就算他知道老妻说的是对的, 但这协调还真不是简单的事,那可是训练的地方。 他要是现在提起，指定不少人跳出来说他分不清主次，把训练的时间浪费在小事上面。 要是占用休息时间，那士兵肯定会不满，估计的老妻的想要达到的效果只能事倍功半。 "你等这段时间过去,我看看能不能说动其他人。” “不是都抓的差不多了吗？”石主任停下筷子，这天天抓，这些特务和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苏师长吃饭速度快，早就已经吃完， 这会儿正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乐哈哈带着他们在饭厅里乱晃。 俩小家伙乖的不行，他每次走都心痒痒想抱回去。 轻轻把他们放回摇篮里面，给他们拿了彩色布球，让他们自己抓着玩。 “他们的家属也得过一遍审查，还得再仔细排查一下他们平日里接触的人、常去的地方。” 所以，就算人抓到了，后续的事情也还多着呢。 还没有结果的事情苏师长不欲多说，石主任知道轻重不再追问，只是嘱咐“那行，你记得把这事放在心里。” “知道了。” 他欣慰地看着李之画，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小辈。 “这次会给你记上一功。以后也这样，发现可疑人员别自己贸然上前，回来告诉小书或是我都行。” 李之画正啃着红烧牛蹄膀，闻言一脸迷茫，一时想不起来她最近干了些什么。 每天准时准点的上班摸鱼下班遛娃，休息日睡懒觉，除了上班时间，她连大门都不出去。 苏师长见状，提醒道：“发现赵军梅那事儿上，你做得就很不错。” “啊？！”她认识这人吗？ “梁副师长家的儿媳妇？”还是李母一下子将人名和人给对应上， 容姨除非必要不会出门；李之画虽然爱八卦，但是自从入了冬之后她就喜欢窝在暖和的地方；苏师长和石主任又都比较忙。 她虽然来家属院待得时间最短，却是屋子里群众基础最好的。 李之画可算反应过来了，不就是梁语茹的妈妈。 岂不是说梁语茹一家全都进去了？ 王樱的事情已经查完了，相关的处理文件也已经下发。 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当作典型案例通知各部，警醒大家，特务无孔不入不能掉以轻心。 “她真名叫王樱因为容貌和梁家原来的儿媳妇赵军梅长得像，暗害了对方后，冒名顶替了赵军梅的身份。” 有医生开的产后抑郁症诊断。借着这个由头，她一直留在战后方。 本来赵军梅夫妻本就生疏，聚少离多，换了王樱，这一来便更疏远了。 那会儿梁副师长和他老伴儿忙得脚不沾地，基本就是辗转各前线，跟真正的赵军梅也只是见过两面。 她正式和梁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赵军梅的父母已经双双牺牲，根本没人想过她是假的。 幸好梁家孩子长相一脉相承，他们不敢对赵军梅生的孩子冒然下手，孙子孙女没有被换，这也算是给了梁副师长最后的一点安慰。 但戈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戈家的孩子在产房里就被土肥圆任二的手下换成了王樱的女儿。 在土肥圆仁二眼里，自己的亲外甥女和亲妹妹不过都是他的棋子。 可惜戈薇这枚棋子还没派上大用场，他们就被一锅端了。 李之画吞吞口水，看看脚边摇篮里面白白胖胖的大宝小宝， 一手一个摸摸他们的小脸，嗯一个长得像叶书礼，一个长得像她，亲生的没跑了。 “造孽哦，那戈家的孩子呢。”李母忍不住询问，是个母亲都听不了这个。 “被他们丢在了医院门口，不知道是死是活。” 戈家想找到那个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那孩子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苏师长语气带着一丝庆幸，“是个男孩，只知道右手虎口处有一个黑色的月牙形胎记。” 那年代缺衣少食，如果男孩还有可能活下来，要是女孩估计没有几分希望。 容姨听到胎记位置和形状总觉得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实在想不起来，索性就没想了，这戈家人都还在出事了，找回来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戈家比起梁家来，牵连还算是小的。 不过王樱和戈家走的太近了，经常坐一桌吃饭，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王樱都能察觉， 王樱传递出去的消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她在从戈家得到的。 戈政委被撤职查办。 梁家这边，梁副师长今天刚被京都党校接走。 一连高强度的审问，离开军区的时候他已经不成样子。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还得再经常接受这样的审问。 王樱的身份太特殊，单一个 “土肥圆” 姓氏，本就足以让每一个国人深恶痛绝。 王樱在梁家生活了整整快二十年，她和梁家早已撇不开关系。 “剩下的梁家其他人，全部会被下放。”苏师长说着也不禁唏嘘起来。 就连他自己，都特意打电话回去，叮嘱大儿子一定要把家里人都仔细排查清楚。 因为戈薇下乡，而牵扯出的一连串风波，到如今，戈家和梁家全军覆没。 而戈薇下乡，似乎还有自己的一臂之力，就连王樱的异常也是自己发现的...... 李之画想到，一时只觉得她们遇到自己还真是倒霉。 想到这，李之画抬头，“戈薇呢？” 戈薇身上同样流着土肥圆家族的血，她是否参与到了其中？ 第152章 平等的权利 戈薇正被押在火车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嘴也被死死堵住，四周全是看守她的人。 她从下乡就盼着回城，如今实现了，她却觉得比当初下乡还要绝望。 原以为下乡已经是这辈子最苦的日子，谁能想到，如今未知的才更难熬。 她接到梁语茹妈妈寄的包裹，还沾沾自喜过，以为是因为她比梁语茹更讨人喜欢。 被抓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知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恨王樱，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更恨既然都把她换给了戈家，为什么又把她暴露出来。 火车很快到站，她刚被押下车，就立刻被带走。人被直接关进了狭小的隔间，等待她的是像其他人一样、没日没夜的审问。 叶书礼交接完工作跑回家换了衣服，一刻不停地赶到了李之画宣传画的地方。 静静地看着她带着袖套，围着围裙，站在架子上拿着刷子在墙面专注的描绘着一面飞扬的国旗。 他看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而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平等的人。’ 她将男女放到了同等的地位上。 她采用连环画的形式呈现，不同女子在各自领域里闪闪发光。她们勇于拿起手边能触及的一切，武装全身，奋起反抗。 最后是显目的法律条文摘抄:“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社会的和家庭的生活各方面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权利” 她用法律条文告诉女同胞，国家有法律可以作为反家暴的依据。 李之画落完最后一笔，叶书礼刚准备上前，旁边的嫂子们已经一窝蜂的迎了上去。 她们每天看着李之画一笔一画将这些宣传图勾勒完成，最初的震惊早已经褪去。此刻，不少人年纪大的都望着那面鲜红的国旗，以及旁边印着的那条法律条文，眼眶渐渐湿润。 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此处的，八成都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她们也是最容易被家暴的群体。 她们围着李之画，七嘴八舌地想要确认， “国家真的承认我们和男人都是平等的吗？” “我想寄回去给我妹妹，让她也看看 —— 她总说，女人这辈子就该认命......” 也只是想要争取在家里面的地位,并不涉及家暴，很兴奋开口：“我家那口子总说‘男人是女人的天’，我要是让他瞧瞧这上面的话，这国家都承认我和他是平等的，看他以后还说不说。” 李之画耐心解释：“我写在墙上的这一条，是国家正经写进法律里的规矩。” 她抬眼扫过众人疑惑的神情，声音又扬高了些：“律法书上白纸黑字印得清清楚楚。你们要是想细看，城里的新华书店就能买到。” 一个梳着发髻的大嫂忍不住插话：“书店？那地方咱也能进？” “怎么不能？” 李之画笑得明朗， “书店的门敞着，就是给咱老百姓看的。就算咱现在认不全字也没关系，先买回来揣着，扫盲班上课的时候，我一句句给你们念。” “书上还有其他与咱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法律条文，都值得好好看看。懂法律，才能更好的维护住我们自己的利益，保护好我们自己。” 大家眼睛发亮的看着李之画。 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声应和：“好！！！李同志说得好！我们都听你的！你肯定厉害，你都是能写出书来的人！” 旁边一个围着蓝布头巾的嫂子往前凑了凑，眼里带着羞赧又难掩的自豪：“李同志，你再多和我们说说。 先前你教我们要学字，我现在都能教家里三娃念书了 —— 就因为这，孩子他爹现在对我，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笑声，不少人都带着几分感同身受。 谁家孩子上学不是头等大事，可从前自个儿是睁眼瞎，别说教孩子了，就连学校老师写的通知都得求人念。 如今不一样了，手里握着笔能写出自己的名字，翻开孩子的课本也能读，夜里守着娃学习的时候，浑身都透着股从未有过的底气。 “可不是嘛，” 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嫂子笑呵呵道，“我陪着家里孩子一起学习，期末考考了个第一。 前阵子我公婆愣是把家里的活计都接了过去，让我以后就专心管孩子就行。 我家那口子现在都不敢同我说一句重话。” “哎哟，这可真是熬出头了！” 一个穿灰布褂子的大嫂拍着她的胳膊，语气里羡慕，“我家那老的还总说‘女人家抛头露面学认字，不像样子’，回头我也把你这事儿学给他听听！” “就是要这样！” “咱学本事不是为了跟谁较劲，是为了自个儿腰杆硬气。你看，孩子出息了，自己高兴，家里人也高看一眼。这可不是靠忍出来的，是靠咱自己挣来的！” “还是李同志厉害，让我们学字，上扫盲班。要不然哪有这光景？” 李之画听着大家有奔头的生活，笑了笑，声音清亮：“嫂子们，你们说错了，不是我厉害，是国家厉害。 扫盲班是国家支持办起来的，这保护咱们的法律，也是国家为咱们写出来的，我不过是把这些好政策、国家的法律告诉大家而已。” “再说了，真正厉害的是嫂子们自己。你们白天要操持家务，夜里还去扫盲班认字，刮风下雪，从没叫过一声苦。 现在能教娃念书、能看懂我这宣传画上的法律条文、能让家里人高看一眼，这些好结果，都是你们凭自己的劲头挣来的，是实打实应得的！” 她抬手往宣传画上那面国旗的方向指了指，鲜红的颜色格外耀眼：“你们看，国旗红得发亮，那是咱们先辈染出来的。 咱们现在安安稳稳认的每一个字、懂的每一分理，都是我们先辈争取来的。 以后，咱们不光要教娃念书，还要教他们明事理、辨是非，让他们知道，这世上的理，从来都站在懂道理、敢争取的人这边。” “所以，咱们首先就得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 第153章 回家礼物 李之画往前站了半步，目光扫过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别总觉得‘忍忍就过去了’，也别信‘女人家不该争’的糊涂话。 国家给咱立了规矩，写了法律，就是让咱有处说理、有胆争取的。” 她指着宣传画上 “平等” 两个字，一笔一划地念出声： “你们看这两个字，‘平’是肩并肩站着，‘等’是你我都一样。知道有这条法律，咱们就不怕。” "男人比天大，男人动手打老婆天经地义，这样的说法以后都不用理会。" “面对家暴不用怕，只要我们懂得如何反抗。”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媳妇怯生生地问：“李同志，要是...... 要是家里人就是不听，要动手呢？” 李之画立刻接话，“不听？那就找妇联，找军队领导，找法律撑腰！咱们妇联一直都开着门，解决不了再上报，总有地方能治住他。”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低头琢磨着，有人悄悄和身边人交换眼神，先前那点怯意里，渐渐生出了几分硬气。 李之画赶紧往回收一收，“但话说回来，咱们终究是要一起过日子的。 态度上还是先放软和些，不妨先试试怀柔的法子，以柔制刚。 毕竟男女之间体力悬殊，若是硬碰硬，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要是实在跑不掉，也没法反抗，就先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脑袋，护住自己的头和肚子。 等过后咱们再想办法讨回公道。” 李之画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发干，正想润润嗓子，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她那只绿色的保温杯，稳稳地递到了手边。 李之画眼眸骤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站在木架上低头望去，正好高他一个头。 听见李之画有些沙哑的声音，叶书礼虚虚护着她，微微偏了偏头，示意她先喝水。 李之画接过杯子，杯盖已经拧开，淡淡的菊花香混着冰糖的甜气漫出来，是她惯喝的口味。 她对着杯口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干涩感顿时消了大半。 “你还回家给我带水了？” 叶书礼接过她喝空的水杯，“回去换衣服，听容姨说你在这儿，顺道给你带来了。” “画完了吗？要是画完了，我收拾东西。”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视线牢牢地落在李之画脸上。 迎着他的目光，李之画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画完了画完了，我先下去。” “好！” 叶书礼应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下来的位置。 他的目光落在李之画通红的耳朵上，手指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 心里头其实更想亲自把她抱下来，可这儿还有旁人在，终究是不好太逾矩。 叶书礼那直勾勾的目光，李之画想忽略都难 ，他看她的样子，活像那啥瞧见了肉骨头， 旁边还没走的嫂子们见他这副盯着媳妇瞧的热乎劲儿，都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哎呀，到底是年轻小夫妻，” 有个嫂子就说大实话，“我刚就瞧见叶团长站那儿看了半天，眼都快黏在人身上了！” 李之画耳朵尖，这话一字不落地钻进耳里，脸颊更热了：“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叶书礼刚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一股脑都拎在手上。 他的目光先落在那幅宣传画上，眼露欣赏，“看你画得认真，不忍心打扰。” 李之画直乐，“走吧，回家。大宝小宝估计都不认出你了。” 叶书礼拎着东西的手紧了紧，语带歉疚：“是我不好，没时间陪你和孩子，辛苦你了。” 叶书礼先前回去换衣服时，两个孩子正头挨着头睡午觉。 他怕吵醒他们，只站在旁边悄悄瞧了瞧，小家伙们看着像是长大了不少，可惜他没有陪在身边。 李之画噗呲一声，“逗你呢，那俩孩子现在可精着呢，昨天还指着墙上你的照片高兴呢，认人一认一个准。” “你是我见过最称职的爸爸。” 李之画怕他不信，举起手作势发誓，语气格外认真：“我发誓。” 看他还是愧疚，一回到家，李之画就径直奔向房间，连伸着小手要抱抱的两儿子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 “呐，这是给你的，拿去随便花。” 她捏着那张 204 元的汇款单，硬是给说出了挥金如土的气势。 叶书礼正抱着孩子，闻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感受着怀里软软的小身子乖乖窝着，两个小脑袋还时不时蹭蹭他的脖颈，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抱着孩子坐下，小心将他们圈在自己怀里面，这才腾出手打开信封，“你的稿费？” 李之画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人——求表扬。 这些天她听了不少夸赞，可她除了在家里面，其他地方都得表现得谦虚，心里总觉不得劲儿。 叶书礼眼底含着化不开的温柔，“画画写的故事本来就很好，上面的图画也精美，是出版社有眼光，才能签下你。” 一目十行看完信件，“看来画画马上要成畅销书作家了，往后我可就全靠咱们画画养着了。” “包在我身上，”李之画拍拍胸脯，仿佛都能看到她有一天躺着数稿费的日子。 叶书礼没忍住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那祝你日进斗金？” “好呀！！！”李之画眼里的光更亮，嘴角的笑意含不住，连带着两个小家伙也跟着手舞足蹈乐起来，小脸蛋上的酒窝都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书礼看着开心的一大两小，脸上也跟着慢慢挂上笑容，心得说不出的满足。 很快，大宝就给叶书礼第二份礼物——一泡热气腾腾的童子尿。 接着，小宝也不甘落后，小身子一扭，顺着叶书礼的裤管就往下，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着。 叶书礼低头看着两条裤腿上对称的湿痕，又瞧瞧怀里两个一无所知的两儿子，一人亲了一下， 抬头对着李之画打趣：“遇水泽发，看来我们父子以后都要沾咱们未来大作家的光了。” 第154章 明天开始的减肥 叶书礼蹭蹭俩儿子毛茸茸的发顶，“他们这是一段时间不见，想我了。” 这才在他身上标记地图。 虽是这么说，他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很快就给孩子换了干净的尿布。 眼下刚入春，寒气还没彻底散，小孩子最是容易受凉，一点马虎不得。 李之画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 这童子尿可真会挑人，估摸着俩小家伙心里记着爸爸太久不见，这是圈地盘呢。 手下归拢着叶书礼带回来的行李，等反应过来手里攥着的是什么时，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连卫生间里的水声渐渐停了，李之画却浑然未觉。 “画画，麻烦给我拿块毛巾。” 李之画捏着手里的东西，又羞又恼，“你自己拿。” 她穿过来之前还没谈过恋爱，还是头一回接触这玩意儿。 但又没抵挡住心底那点强烈的好奇心，李之画忍不住又捏了捏,感觉应该比她看过的广告里的款式厚实不少。 包装也做得简陋，拆开的纸盒上还印着医院的标识，想来是医院才有得卖。 她心里嘀咕，这东西如今是靠进口，还是国内已经有了自己的生产线？ 许是从小耳濡目染身边长辈们都是做生意的，李之画脑子下意识开始思考可以怎么靠它赚钱。 若是以后能开个专门生产这个的厂子，把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款式都做出来，至少也有80%的可能赚大钱呢。 其他不说，想来只要能把这厚度减下来，做出更轻薄舒适的款，就肯定能火爆起来。 “画画是要我光着身子出去吗？”男人愉悦的笑声混着水汽从门缝里面透出来。 听到叶书礼的笑声，李之画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触电一样丢了出去。 瞥了眼平常放毛巾脸盆的木架，上面并没有看到叶书礼的毛巾。 “你的毛巾在哪里？” “在院子的晾衣绳上，辛苦画画了。” 叶书礼下午回来洗澡换衣服的时候，顺手把毛巾洗了晾在了院子里，刚刚进去洗澡的时候一时间没想起来。 李之画把东西拿进来，直接挂在了卫生间门把手上，丢下一句 “你自己拿”，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得没影。 等叶书礼穿完衣服出来，就剩炕尾上那个被人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包。 他擦着头发慢慢踱步过去，看着被丢在一旁的东西，轻声笑了声，“怪不得跑那么快。” 李之画搂着两个家伙搂得欢实，听着小家伙们“咿咿呀呀”的叫声，神思却有些飘忽。 不过走神这片刻功夫，两个胖小子开始上蹿下跳。 没一会儿，圆滚滚的小肚子就卡在了李之画的手臂上，急得他们小手小脚乱蹬乱舞。 李母抽空从厨房出来看看两个大外孙，看到这么不靠谱的一幕，额头上的青筋狂跳。 “你把孩子抱那么紧干啥？还不快撒开！” 李之画低头看着被卡住小肥肚子的两小只，赶紧松开手，又和他们讲起道理，“你们是该少吃点了，你们瞧瞧小肚肚都分层了。 特别是你小宝，你看看你，完全是你挤占了哥哥的空间。” 李母一个眼刀子过来，她讪讪闭上了嘴。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哪有当妈的嫌自己孩子胖的？” 李母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一边没好气地数落着， “咱们这是有福气，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满家属院谁家孩子有我们招人稀罕？” 说着又转向两个外孙，脸上堆起笑：“看看你们妈妈多不靠谱，气得外婆血压都高了。 咱们大宝小宝跟外婆到院子里看小燕子去好不好？” 李之画这可就有话说了，“妈，人家医生说了，您就是糖和肉吃太多， 让您适度控制一下，不然有高血压的风险，您只要控制饮食就没事的。” 她又指了指怀里的孩子，“还有大宝小宝，医生说他俩体重超标，得减少喝奶量，这事您总该记着吧？” 李之画把两个乱动的胖小子往怀里圈了圈，正色道：“所以啊，您和大宝小宝都得少吃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不是我瞎说，是医生说的。” 李母现在这体型，回去怕是要成村里最胖的，没有之一。 心宽体胖说的就是她。 自从来了闺女家，身体被调理得妥妥帖帖，闺女女婿孝顺，日子过得舒心， 加上胃口越来越好，吃的又好，这体重就跟吹了气似的蹭蹭蹭往上涨。 刚来的时候骨骼匀称，甚至有点偏瘦，第一次带她去体检时 49公斤， 这才多久，竟一路飙到 149，眼看就要破 150公斤大关。 “您瞅瞅这裤子，上个月刚做的，这会子扣子都快系不上了。” 李之画扯了扯母亲的裤腰，“再不管着点嘴，回头走路都费劲。” 李母嘴硬：“回头你给我换成那什么松紧带就行，我看家属院里有小媳妇用的就是那个。 不需要扣子也不用裤腰带，轻轻一拉，弹力老好了。” “......”李之画扶额， “这个咱们都好说，你问问哪里买的，我给您裤子都换上都行。” “但是这裤管是不是也变紧了，你之前的裤子都穿不了吧。“ 身上穿着的是李之画给新做的，做的时候就是按照阔腿裤的版型设计的，现在都不够李母穿了。 李母有些心虚，擦手的动作却慢了下来，眼神不自觉瞟向厨房门口， 今天容姨做女婿带回来的羊肉，是她帮着处理的， 一整条的羊腿，容姨腌制了半下午，这会正在院子厨房门口的慢慢烤着。 那香味儿勾得她现在就有些撑不住了。 还有小酥肉，那也是她爱吃的。 反正容姨做的，她就没有不喜欢吃的，她不像闺女，挑嘴得很。 李母捏了捏腰上松垮垮的肥肉，试着往下弯了弯腰，肚子上的肉挤得慌，才弯到一半就喘起了粗气。 这怎么行？她回去还得下地插秧呢，照这光景，怕是连弯腰拔秧苗都难。 她目光扫过烤得油光锃亮的羊腿，咬着牙宣布：“我明天开始少吃！” 李之画抱着孩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把头埋在儿子软乎乎的颈窝里。 这“明天开始”的话，李母前前后后说了不下五回， 从130公斤说到现在，每次都栽在容姨做的晚饭上。 第155章 现在还是白天 “也别少吃了，改食谱吧。” 李之画指指茶几上面的食谱，她今天中午没休息特意去找的周主任按照李母的情况讨要的。 “您看，周主任都给列好了，每天吃多少粗粮，多少蔬菜，肉和糖怎么搭配都写的清清楚楚，到时候我们跟着你一起吃。” 李母一听这话，这主意确实不错。 她这身子骨能调理得这么利索，全靠周主任的妙手，人家那医术可是实打实的好，顶顶靠谱。 “周主任给的东西，我信得过。” 要是真能有法子既不委屈嘴，又能慢慢瘦下来，那可再好不过了。 李之画低头看向怀里已经开始互相捞起小嗑的儿子们， “至于这俩小的，周主任说每次少给他们吃半勺奶粉。等以后再适当增加。“ 两个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少”和“吃”两个字，抬眼看向妈妈，抿起小嘴，小脸慢慢鼓了起来，小腮帮子圆乎乎的。 李之画戳了戳，“两只小河豚。” 他们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咿咿呀呀”抗议起来，小胳膊往李母那边伸。 李母顿时心疼，“听见没？孩子们都不乐意！行了行了，都依你，但要把这俩小胖墩的奶量减下可不容易！” 李之画看着母亲那副护犊子又嘴硬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三个圆墩墩，看着确实喜气。 她知道李母是打心底里疼孩子，两孩子自出生胃口就没有差过，基本都是给多少都能吃。 李母自己也爱吃，估计是在李家时人太多，上有长辈，下有一溜大小伙子，还有同辈妯娌，根本没法放开吃，如今有些报复性饮食的意思。 这关乎身体健康，总不能一直由着他们。 “行，那咱们约法三章。” “您监督大宝小宝减奶量，我呢，就监督您少吃糖和肉。 要是完成的好，等周末叶书礼休息，咱们全家去划船。” 听闺女真要动真格，李母抿抿嘴，抱着孩子不想吭声。 李之画只得拿小家伙们来激励她：“妈，您可得做好表率。您也不想过几年身体这儿不舒服那儿不对劲，病恹恹的，连俩孩子都比不上吧？” “知道了。知道了。”李母看到女婿过来，敷衍答应下来。 让女婿听到自己这么大年纪，还管不住嘴可不行。 “我带着孩子去看看最近刚飞回的小燕子，正捡树枝和泥巴搭窝呢。” 李之画顺着李母的视线望去，见叶书礼晾完衣服正往客厅走，忙出声：“不行！” 她看到叶书礼就条件反射想到那东西，不用说也知道那玩意儿拿回来干什么用的， 心脏砰砰直跳，总觉得有孩子在安全些。 李之画找补：“叶书礼想孩子想得不行，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 “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婿就是脸皮薄。 行了，知道了。 孩子留给你们小夫妻，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李母放下孩子，出去碰上女婿，理解的笑了笑，“那晚上孩子留着跟你们睡？” 李母原是打算自己待着睡的，毕竟小别胜新婚嘛，她懂。 叶书礼扫了眼不敢看自己，脸都快埋在孩子身上的李之画，从善如流道：“好的妈，一直麻烦您费心照顾了。” “不打紧，不打紧，照顾我宝贝外孙我乐意着呢。亲家不知道多羡慕我。” 看女婿这么好，她少不得将心比心， “你抽空多和他们联系，家里有相机，你时不时挑一些照片寄过去。他们肯定也想孙子想得紧......” 叶书礼就这样站在客厅门口，听李母说了半个多小时，脸上不见半点不耐烦。 直到烤羊腿的香味越发浓，李母怕再说下去要在女婿面前出丑，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李之画已经慢慢和孩子玩到了一块儿，让他们排排坐在自己跟前， 摸摸他们的小脚，摸摸他们的小手，再摸摸他们的五官，然后告诉他们分别那是什么， 他们估计觉得自己妈妈和他们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只要一碰到他们，他们就会萌哒哒的朝李之画笑， 他们听没听懂不知道，她这个孩子妈到是被他们萌到不行。 “么么～” “奖励大宝小宝，这么认真地听完了妈妈的小课堂哦。” “今天又比昨天进步了一点点，妈妈给你们一个进步奖！” 李之画亲完孩子，嘴里还不忘继续夸夸夸。 “咔嚓——” 相机里妈妈笑靥如花，对着这两个小家伙说话，小家伙们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依赖地望着妈妈。 母子三人听见声音，一齐看向了拿着相机的叶书礼，叶书礼忍俊不禁，又接连按下了快门。 “咱妈让我多寄一些照片去给爸妈他们，”算是解释了拿着相机拍照的原因， 其实没必要解释，只是他看李之画又变得闪闪躲躲的样子，想让她放松一点。 叶书礼放下相机抱起小宝，这孩子转眼间的功夫眼睛快要闭起来了。 抱着在臂弯里面轻轻的晃动起来，不消片刻小肚子就一起一伏陷入了梦乡，叶书礼亲了亲。 余光看到大宝哼哼唧唧的开始想要睡觉，“画画，我来哄。“ 两个孩子已经颇有份量，哄孩子睡觉需要一直抱在怀里面晃悠，比较累人。 有他在，他想要多做一点。 说着缓缓将哄睡肥小宝放下，拉来小被子给他盖好，从李之画怀里面接过大宝。 用同样的方式，大宝也很快入睡。 “这俩孩子睡觉可真扎实。”李之画心里暗忖这大概是随了自己，她就爱睡觉。 “睡得多才长得快，能吃能睡，开开心心就很好。”叶书礼心情颇好，勾起了嘴角。 “我们只有这两个孩子.......怎么都好。” 他说过不会让她再生就会做到，所以早早准备了东西。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上。 李之画居然秒懂他的意思。 迎着他那样的目光，李之画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眼神“吞”下去了。 “叶书礼，现在还是白天。”李之画脸都红了。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马上就吃晚饭了。” 第 156 章 火车送别 李之画瞪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怀念起从前那个，被她上下其手时只会一味避让的叶书礼。 他现在这副样子，说打通了任督二脉也不为过……简直是和以前判若两人。 目光扫过摇篮里奶呼呼的儿子，她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 总归晚上她要抱着儿子睡。 又瞥见男人眼下的青黑，李之画更加淡定下来。 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一个男人开了荤又素了许久的恐怖。 晚上她洗漱前还被她挪到中间的儿子，等她回到房间,孩子已经被男人挪到了炕尾。 甚至还拉起了一块帘子。 美其名曰防蚊子。 腰身被一双滚烫的大手牢牢的握住，男人的呼吸陡然加重。 灼热的呼吸落在颈侧。 她刚要偏头躲开，那力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微凉的指尖附上扣子，仿佛有电流窜过，她的呼吸霎时乱了节奏。 帘子被随手一拢，将窗外的月光隔绝在外...... 时间滴滴答答到了后半夜，李之画紧紧裹着被子，整个人像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戒备的看着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泪珠像断线的珍珠，在睫毛上颤巍巍打着转。 男人轻轻蹭着她的额头,带着未散的餍足。 下一次......会轻点。 但还要！ 屋里早备好了两壶热水。 他拿着帕子替她擦拭，刚碰到身上的痕迹，她便疼得闷哼，他立刻放轻了力道。 等把她裹着放回炕上，他转身就钻进卫生间，对着冷水冲了许久才出来。 第二天睁眼，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一动就酸痛。 外面的阳光已经大盛，房间里面只剩她一个人，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到炕头。 身下的床单被套已经不是昨晚那一套。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她懒懒拥着被子不想动弹。 “还不穿衣服？”男人刚训练回来，高挺的鼻梁上还挂着的水珠。 “还是想要先吃午饭？”他周身透着股神清气爽，说着便作势要去端方才带进来的饭菜。 李之画被他一提醒，才感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猛地翻过身去，摆明了不想理人。 实在是太困了。 昨晚几乎没怎么沾到枕头，眼下李之画只想着补觉。 明天还得照常去上班，今天说什么也得歇过来才行。 不然，就以办公室那些嫂子们的火眼金睛，必定能看出端倪。 她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成了家属院里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翻身时动作太大，后背的被子滑落下去，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颈，上面还留着星星点点的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叶书礼眸色暗了暗，“画画，你有高领衣服吗？” 李之画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等男人捧着镜子到跟前，李之画先是望着镜中的容色愣了愣神，等视线下移，她忽然抿紧了唇。 这个男人是真不愧和他俩儿子是亲父子， 尽喜欢标记地盘！ 当务之急事是她现在怎么出去见人。 “容姨和妈呢？”李之画怕被撞见，她脸皮可没有那么厚。 “他们早上就带着孩子出去了，”叶书礼心虚的摸摸鼻子，他对上她自控能力就为零。 “说是要到附近村子里转转，想换几只鸭子回来。” 李母的食谱上有一道姜母鸭，能驱寒暖身、抵御风寒，正好开春，大家都用得上。 “我帮你穿衣服？”叶书礼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大片肌肤上，语气带着试探。 李之画闻言，眼刀子 “咻咻” 地飞过去。 在叶书礼看来，那眼神哪有半分杀伤力，反倒软绵绵的，像带了钩子似的，勾得人心里发痒。 不过见她实在不情愿，叶书礼也不好再强求，只得退而求其次，喂了她一碗暖呼呼的羊肉汤。 李之画肚里填了东西，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 虽说还是不想动，但一想到之后几天要出门见人，还是麻溜地爬了起来。 翻出一块合适的布料，用剪刀裁出一块宽度适中的布片，往缝纫机上一过，一条百搭的经典款围巾新鲜出炉。 往脖子上一系，刚好能把整个脖颈严严实实地围住。 淡淡的灰色，和她身上的衣服搭在一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转眼，就到了李母回李家村的时候。 火车站外，两个小家伙搂着外婆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婆婆 ——，外外 ——” 俩人刚学会说话没多久，吐字还不利索。 各自认准一个称呼，各喊各的，边哭边喊。 “唉 ——，唉 ——” 李母一手一个，费力地搂着她的宝贝大外孙，忙不迭应声。 李之画本来因为李母离开的不舍，看着眼前的光景不由乐出声来。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不少目光都被虎头虎脑的双胞胎吸引了去。 再看抱着他们的李母，一样的圆润富态。 这么富态的人一次看到仨，那可更稀罕了。 瞧那亲近劲儿，明摆着是一家人。 周围便有人暗自嘀咕：看这一家子的福相，家里头定然是家底厚实，日子过得红火。 周围不少人放慢了脚步，目光里都带着几分善意的笑意。 有人忍不住和身边人小声念叨：“这仨可真有福气，瞧着真喜庆。” 也有不少爷爷奶奶，望着双胞胎红扑扑的小脸蛋，心头火热，恨不得自己上手抱一抱。 “妈，要不再多待一段时间？” 李之画打趣。 “待啥待？村里秧苗都插完了，再不回去，玉米都赶不上种了。” 李母摆了摆手，坚决不。 眼尾的皱纹都因急着动身，又舍不得外孙而拧在了一起，生怕再待下去就走不了了。 原本说好年前就回去的，结果一不留神就待到了年后。 后来又说开春就走，谁知一拖再拖，竟到了现在。 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年尾去了。 要不是她身上揣着那几张没写日期的介绍信，前阵子早被当成盲流给清走了。 “那妈，你要是再不走，火车可就先走了。” 李之画指着前面乌乌冒着黑烟的火车头。 “外外——，婆婆——”大宝小宝似是听懂了，哭得更大声。 “我的行李呢？” 李母怀里抱着俩外孙抹眼泪，终于是想起她那几大包的行李。 第157章 回村 “你女婿送上火车去了。” 话落，叶书礼恰好逆着人潮，从火车上挤了下来。 他额角带着点薄汗，声音却很稳当：“妈，我带您上去认认铺位。” “我已经跟上面的工作人员打好招呼了，他们每餐都会给您送饭过去。” “另外卫生间和热水房的位置，我也一并带您去认认，您回头不用在另外打听。” 说完又掏出一张单子，“这是到站后取行李的单子。” “唉，好好好。”李母连连应着，眼角湿润，手被俩小家伙攥得死紧，怎么也挣不脱。 “我回去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李之画瞧着俩孩子还死死搂着外婆脖子不肯撒手，“要不，你们跟外婆回村里住阵子？” 两小家伙立马变脸，停止了干嚎。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外婆，最后一齐看向了爸爸妈妈。 “妈妈，抱抱。”齐齐朝着李之画伸出了小胖胳膊。 李母这下也哭不下去了，“两鬼灵精！！”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跟着女婿上了火车。 三天后，李母坐上了李父赶着的牛车，慢悠悠回到了李家村。 路边的田地里，三三两两散着村里上工的乡亲。 他们直勾勾瞅着牛车上的李母，要不是认出赶车的是李父，瞧着那模样，还真不敢认是谁。 几个月没怎么见日头，皮肤捂得白净了不少，再配上她现在138的身量，瞧着和电视里的老封君似的。 再看她身边，满当当的几个大包裹，这去一趟闺女家得是带了多少好东西？ 李母坐在牛车上，见着人就乐呵呵地扬声打招呼， “她四婶，这是正拢沟渠呢？” “七叔公，您这把年纪咋还出来下地？” 她大声问话，还不忘停下来给他塞几块软乎的点心。 “娃她叔，挑水浇地呢？这天儿可热起来，可得歇着点来！” 有人拄着锄头直起腰，瞅着她一身行头好奇追问：“他婶子，这趟咋去了这么久？” 这可问到了点子上了，“我这不是闺女一气生了俩大胖小子，照顾不过来，这才耽搁到现在。” 四婶闻言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哎哟！这可不就是随了你？你娘家那边不就有好几家生双胞胎的？ 这真是把好福气都传到闺女身上了！” 四婶看着李母，觉得她这一趟去闺女家，眼看着就轻了至少8、9岁，又听说李之画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满脸都是羡慕。 李母眼尾的笑纹都深了几分，嘴上谦虚，“是随了我，可也累人得紧。” 她抬眼望了望日头，拍了拍李父的胳膊：“我先回家去拾掇拾掇，这牛还等着下地呢，可不能耽误了干活。” 又扭头对着众人热情道：“等下工了，都来家里坐坐。” 目送牛车远去，众人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李母带回来的东西就在村子里炸翻了天。 先说李母带回来的几大包袱被卸下车，成匹的土布、城里稀罕的点心、各种各样的干海鲜、还有拼起来有2米多长的大鱼干货， 林林总总摆满了堂屋，这些全是叶书礼花钱塞在货运仓里带回来的。 李家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将闺女家都搬空了？ 更别说闻讯赶来的村里人了。 不过李家村本就是附近有名的富裕村，加上村民多是族亲，民风向来淳朴。 大家嘴上虽少不了羡慕几句，倒也没什么红眼病。 不少人围着那些没见过的海鲜打转，拉着李母打听，能不能托李之画帮忙悄悄采购些。 这些海鲜实在让他们眼热得紧。 李母怕太多人要买，给闺女带去麻烦，只说帮忙问问。 倒是李老支书，看着对那条咸鱼咽口水的各家小孩，挥挥手，“这眼看春种也忙完了，这样，把那头不愿意下崽的老母猪给拉出来杀了。 晚上就在大队部摆上流水席，大伙松快松快。” “粮食由村里出，菜，各家凑一凑。” 又让人李父收起那条大鱼，"顺便把这条鱼炖了，给村里孩子们解解馋。" 此话一落，各家纷纷响应。 “快谢谢支书爷爷！” 大人们笑眯眯推推身边还没回过神的孩子。 孩子们听说支书爷爷做主，要煮大鱼给他们吃，高兴地仰起小脸，脆生生地喊着 “谢谢支书爷爷”，小胳膊小腿站得笔直。 李母见此时人多，正好省了搬来搬去的麻烦，手脚麻利的打开那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这是之画那丫头写的书，专门给小孩子启蒙用的。 她心里惦记着村里的孩子，特意让我带回来放在大队部，往后谁都能去看看。” 其实是她听了王喇叭说起小时候没机会念书，心里感慨，那个时候她就有了给村里孩子买书的苗头。 村子里能看的书少，她去了闺女那才知道人家城里小孩还有各种各样的课外书。 她一提起想给村里面买20本，闺女直接掏钱，给她凑足了50本，李之画的原话是，“咱们村子小学500多人，20本少了。” 总不能只给本村小孩看？ 李母拿出来先给院子里的孩子一人分了一本，不忘温声叮嘱，“好好爱护，以后你们弟弟妹妹还能看。” 小孩子知道能吃大鱼，现在手里又多了本画着彩图上面印着小故事的书，一个个乐颠颠的挤在了屋檐下，有的搬了小板凳，有的干脆直接坐在青石板上，连平日里最是调皮的大虎子都乖乖蜷着腿，鼻尖快贴到了书页上。 大人们则是被李之画写书给砸懵了。 哎呦喂，不愧是他们李家的姑奶奶，怎么就能这么厉害？ 上次是报纸，这次人家都写上书了。 看孩子看得认真，不少大人也拿了一本凑在一起看起来，虽然大部分不识字的，但就是看图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村长正是在李母拿出那些书的时候进来的，这会儿立马就掏出本子，“拿着书的都来我这里登记，看完了记得还到大队部。” “可不许弄坏，都给我爱惜些。” “知道了村长。” “知道了村长叔。” 第158章 叶老爷子出事 村长还是头一回见村里这些孩子看书看得那么入神，连头都不抬。 他心里一阵欣慰，一边拿着本子登记，眼神火热：“以后读书也得像今天这样才对。” 他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让村子发展得更好。 先前受了李之画大堂哥的影响，一人当了老师后，拉扯着底下的弟弟们都端上了铁饭碗，有了旱涝保收的收入。 即便村里粮食欠收，也丝毫不受影响，那会儿他心里就隐隐有了些想法。 再后来，王振华在部队升了职，转头就攀了更高的高枝，不想认李家的娃娃亲。 又有王家因为王振华在部队站稳了脚，开始想要谋求村里面的职位。 村长这才明白过来，意识到了问题，他们李家村根基太浅了。 说白了，光靠种地让日子好过还不够，村子里特别是李家族人得有人走到重要的岗位上，手里有实实在在的能力或话语权。 关键，还是得让村里有更多人走出去才行。 打那以后，他天天琢磨着城里招工的事，时不时就往城里跑一趟，瞧见合适的招工信息，就赶紧回村把符合条件的人拉去考一考。 可眼下，村里那些大孩子算是没指望了，没一个肯好好读书的。 他们在村里成天乐呵呵的，一点追求都没有，哪怕拿着鞭子在后面赶着，也半点用都没有。 不过那群小子运气好，沾了之画那丫头的光。 自从她去随军之后，村里对征兵消息的闭塞状况总算被打通了。 以前那些根本无从得知的征兵消息，李之画只要一知道，就会往村里打个电话通知。 如今，村里继李之砚之后，已经有六个小子被部队选中。 村长相信，这些走出去的小子将来一定能带动更多村里人，让更多人找到出路。 如今看到这群小的孩子，村长心里又活络起来。 他盼着这些孩子能好好上学，将来不仅能成为有技术的工人，更盼着里头能有人长出息，敢往政府部门那样的地方闯 。 要是村里能出几个在公家单位干事的，那村子未来的光景，可就更有奔头了。 他一把从旁边大人手里拿过书，皱着眉训道：“你们都是当大人的了，还凑什么热闹看这个？” 挥挥手催着他们去忙活：“赶紧的，别愣着！该杀猪的杀猪，该做饭的做饭去。” 转身把收回来的书，塞给了前面一群跑过来凑热闹的半大孩子。 “都给我好好看，这几天好好琢磨琢磨，自己以后想干什么。” 他沉声道，“要是有想学的手艺，尽管说出来，我给你们寻摸机会。”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村长叔，我想学给村里的猪和牛治病，能行吗？” 这孩子平时看着就坐不住，高中也是勉强念着。 李村长一听，心里当即盘算了起来 —— 老话不是说行行出状元吗？ 况且猪牛都是村里的宝贝疙瘩，眼下只有县里有畜牧站，每次请兽医都得搭进去不少好东西，人家才肯尽心治。 他当即点头：“怎么不行？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把高中念完。” 另一个透着机灵劲儿的少年眼睛一亮，高举起手，“我我我，我想学修东西！” “就像家里的收音机，可我妈总说没用，不准我瞎捣鼓。” 村长咬了咬牙，拍板道：“行！这事儿我记下了。我去废品站给你淘淘有没有坏的收音机，” “你先自己琢磨，真学出兴趣了，咱再想办法找师傅。” “我我我！” 又一个孩子急着举手，“我想学给人治病！那活儿最体面！” 村长听完，沉吟片刻，先对那个想学治病的孩子点头道：“想学治病是好事，能救人，是积德的营生。” “这样，你们都想学些什么，都记下来。 我回头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书。 先让你们看看里头的门道，要是真能看进去、学进去，咱再想办法找门路、寻师傅。” ...... 李之画这边，瞧着这俩截然不同的小家伙，心里泛起一阵纠结， 忍不住琢磨，该往什么方向引导他们成长才好。 这时候，两个孩子的性格差异已经看得很分明了。 大宝天生好动，坐不住，专注力自然比不上弟弟，很难长时间安安静静地待着； 小宝性子就沉稳得多，不管是抱着启蒙书翻看，还是蹲在地上研究蚂，都能沉下心来。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让大宝小宝干嘛？”李之画将问题丢给叶书礼。 叶书礼叠着孩子的衣服，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缓，明显是走神了。 听到李之画的问题，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她： “嗯？现在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他们才多大，性子还没定。”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小衣裳。 走过来挨着李之画坐下，目光落在炕上的哥俩身上。 大宝正光着脚丫在炕上 “咔哧咔哧” 地乱爬，小脸蛋红扑扑的，满头大汗。 小宝则安安稳稳窝在炕头，小手捧着启蒙读物，小胖胳膊在书页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比划着，很是认真。 叶书礼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李之画：“不用急着定方向。” 沉默片刻，“画画，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如果我想要调回京都，你觉得怎么样？” 叶书礼从前天接到爷爷的电话起，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往常老爷子跟他通电话，哪回不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可这一次，电话那头刚一开口，他就听出了老爷子语气里的虚浮，带着股说不出的疲惫。 他追问了几句，老爷子却只含糊着说自己没事，让他别操心，便匆匆挂了电话。 今天他又连着往家里打了几通电话，一直没人接。 老爷子向来作息规律，从不会一整天不接电话，这里面定然有蹊跷。 他又打了办公室的电话，一样没有人接。 “怎么了吗？” 李之画见他神色，不像只是随口商量。 心里顿时提了起来，伸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第159章 查不出病因 叶书礼点点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沉重：“爷爷病重，送去医院，可是查不出具体原因。” 怎么会？ 李之画心头一紧，“现在人还醒着吗？” 最怕年纪大的老人陷入昏迷，陷入昏迷的，基本情况都不容乐观。 叶书礼摇了摇头，眉宇间拢着一层担忧。 他不在京都，具体情况根本无处知晓。 能现在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他是爷爷的亲孙子。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这种事，向来是能瞒就瞒。 若不是我连着追问，恐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这也是他想要调回去的原因。 爷爷年纪已经不小了，身体上本就有毛病，就算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更让他牵挂的是，爷爷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爷爷从前就念叨过，说自己最羡慕李爷爷，儿子孙子都守在跟前，热热闹闹的，有事的时候身边总有人搭把手。 李之画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也跟着沉了下去。 老爷子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病重到查不出原因？ 她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脑子里面却是想到了各种阴谋论。 毕竟这才刚清理了以土肥圆任二为首的这么多特务。 这种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让人心里绷紧。 刚拔掉一批隐在暗处的钉子，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或是新的势力露出来。 况且书里提到叶爷爷后面会出意外去世， 而眼下他突然病重，是不是说明从现在就开始有问题了？ 炕上的大宝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小宝也放下了书。 两个孩子似乎察觉到了大人们的气氛不对，软乎乎的小身子挨了过来。 “你决定吧，”李之画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 “我和孩子都听你的，眼下爷爷更重要。” 她将两个孩子塞到叶书礼怀里，让叶书礼抱着，“大宝小宝，他们还没见过太爷爷呢。” “你要是决定了，我立马开始打包行李，” “我这边收拾东西快得很，孩子们的衣裳、常用的物件，打包起来不费事。” “你的调令下来咱们即刻就走。” 叶书礼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心里那点迟疑彻底消散了。 低声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叶书礼出去，李之画马上就叫来了容姨，开始打包行李。 看到很多都是才刚买的家具，其次就是她和两个孩子的衣服最多。 “这些家具都还新的，”容姨欲言又止，还是道，“京都的房子里都用不上。” 搬来搬去本来就麻烦，更何况还是用不上的. 李之画头疼，直起收拾衣服的腰，用力的揉了揉。 看着那三组沙发还有茶几、饭厅里面的大圆桌全都是当初在桐城供销社买的最好的。 当初可没少花钱，幸好当初叶书礼要买电视机和自行车她没有答应。 现在这些东西她也就会把缝纫机带走。 “要不画画，沙发这些家具你寄回老家吧。”容姨提议道，“送人太可惜了，可真要搬去京都，咱们又用不上。” 李之画闻言眼前一亮——可不是嘛！ 老家现在连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 平日里待客、歇脚，靠的还是那几条磨得发亮的长条木凳，连个靠背都没有。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偏偏自己就没想到给老家呢？ 她心里一阵雀跃，忙不迭地应道：“容姨，多亏你提醒！这主意太好了！” 说着，她把手里整理了一半的衣服往箱子里一放，兴冲冲地就想往外跑，打算赶紧打电话和家里面说一声。 可脚刚迈到门口，脑子里突然冒出李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过：让她往后家里的事，不管大小，都要跟叶书礼商量着来，别自己一股脑儿做了主。 想到此，李之画悻悻地收回脚。 容姨看她刚跑出去又折回来，脸上还带着点懊恼，不免有些疑惑：“这是还有什么问题？” 李之画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重新拿起衣服叠着，小声说：“还是等晚上书礼回来，问问他的意见。” “说不定他还有别的打算呢。”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调令还没有下来，她是不是收拾的早了一点？ 晚上，叶书礼很晚才回来。 而李之画已经抱着孩子睡着了。 屋外狂风裹挟着雨点猛砸在玻璃上，“啪啪——”直响。 在这样的情形下，李之画睡的很是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所以男人带着凉意的手指放到她的眉头上时，她就醒了过来。 借着屋外的闪电，看清是叶书礼，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你回来了？” 叶书礼指尖的凉意还残留在她的眉骨上，他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应道：“嗯，吵醒你了？” 仔细看他的神色，虽然还是低落，但是没有了下午的焦急，应该是有了消息。 她摇摇头，放好孩子，坐起来往他身边挪了挪，鼻尖蹭到他带着雨气的军装外套。 “怎么不换衣服？” 倾身打开了台灯，起身准备去给他找衣服。 回过头看他看着自己不动，推着他去卫生间，“你快去洗洗澡，一会我给你把衣服送进去。” 看叶书礼准备洗冷水澡，瞪了他一眼，到房间拿了热水壶，忙碌着给他兑温水， 语气不免有几分埋怨，“你就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占着现在还年轻。” 等他一头湿发的蹭到李之画跟前，李之画秒懂。 顺手接过男人手中的毛巾慢慢的帮他擦着头发，“吃饭没有？” 叶书礼顿了顿，“吃了。” 李之画一听他就是在撒谎。 一把将毛巾丢在他手里，“你自己擦，不说实话。” 叶书礼看她又下炕，慌得不行，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我真吃了。” 李之画看出他的紧张，“撒开——” 他生怕她丢下他和孩子。 噗呲一声笑起来，“我大晚上还下着雨，我能去哪里，你是不是傻？” 叶书礼不放，神情认真，“能去隔壁房间。” 李之画和容姨说不用收拾李母房间的被子，要是她和叶书礼吵架就去睡隔壁。 他都听到了。 第160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没有和你吵架，你不要去。”叶书礼语气里面带着认真。 李之画瞬间反应过来，怪不得当时自己说那话的时候，他那副表情。 “撒开——我开玩笑的，那是留着给大宝小宝白天玩的地方。” “我们这个房间不是有那玩意儿....” 李之画声音小了点，感觉脸都烧了起来。 之前王嫂子可还说过有孩子翻了那玩意儿，用来当做气球吹着玩儿的。 孩子越来越大，特别是大宝，一刻都闲不住。 眼看着就要到了翻箱倒柜、爬高上天的阶段。 她不得不防。 要是那天被他翻出来，家里面人来人往的，她都不敢想象。 她可不想社死。 李之画挣了挣，发现挣不开男人的手掌，无奈道：“我去给你端吃的。” 叶书礼迟疑。 李之画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后的位置，。 叶书礼顺着看去，一个小泥炉子，上面炖着一个小锅。 “你在炕上待着，我去。”男人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了李之画身上，大踏步走了过去。 看到旁边有碗，叶书礼顺手一起拿了过来，摆在炕桌上。 等揭开盖子，淡淡的中药味混着鸡肉的醇香飘了出来。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之前受伤养伤时，不知喝了多少类似的药膳汤。 叶书礼望着锅里蒸腾的热气，刚要伸出去盛汤的手顿了顿，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放了百合、莲子和麦冬，”李之画看他这副模样，忍着笑开口解释，“特意给你炖的，去火安神的。” 这男人向来不爱吃带药材味的东西，虽然从没明说。 但每次她把药材掺进食物里给他，他那副“明知有药却不得不吃”的样子，总让她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知道是李之画关心自己，身上的低气压散去，“我没事。” “谢谢，画画。” 嘴上这么说，手却重新动起来，拿起勺子舀了一碗，吹了吹热气，先递到她面前：“外面下了雨，暖暖身子。” 李之画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陪他一起吃迟了这么久的晚饭。 看他喝得有些勉强，忍不住好笑道：“你不爱喝这汤，就多吃里面的鸡肉，炖得软烂，不容易积食。” 果然，叶书礼听了这话，眉头又松开些， 他见李之画确实没什么胃口，只偶尔用勺子舀两口汤抿着，便不再劝她，自己拿起筷子专挑里面的肉块。 或许是真饿了，没一会儿，一锅炖得软烂脱骨的鸡肉就被他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只剩下里面的百合莲子。 吃饱喝足，重新漱了口，李之画这才打听起调回京都的事情。 叶书礼默了默，“三天后调令就会下来。” 他出门后直接去找了苏司令，两人在办公室谈了一下午。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调令申请提交了上去。 眼下联系不上爷爷，苏司令又帮着跟京都那边的军区打了招呼，对方已经给了回应。 所以，调令最迟三天后就能下来。 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又接到了叶家的电话，得知爷爷现在在医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本来不想让父亲担心，他那边已经无暇顾及，但接到了电话之后。 他改变了想法。 他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就是因为又等着和父亲通了话，这才耽搁到现在。 父亲的想法和他一致：爷爷身边总不能不留一个家里人。 这一次的事情给他们都敲响了警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爷爷辛劳一辈子，一直给叶家撑着一片天。 他们都忽略了，爷爷也到了可以颐养天年的时候。 “谢谢你，画画，因为有了你，爷爷现在才会这么高兴。” 叶书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 从前他和家里联系，基本都是例行公事，寥寥几句就匆匆挂断。 聊的大多也是公事。 直到有了李之画，家里的氛围渐渐热络起来，他和爷爷的联系才变得频繁。 若不是这样，他根本不会察觉到爷爷的异常。 以爷爷要强的性子，多半不会主动说。 真要等到哪天突然出事，他怕是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追悔莫及。 他抬手轻轻握住李之画的手，“这次能及时发现爷爷的情况，说到底，还是多亏了你一直关心爷爷。” 李之画听了这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爷爷是长辈，咱们做晚辈的，多尽心是应当的。” 她喜欢两位爷爷。 都是值得尊敬的老革命，对她又好，只能说如今这样都是相互的。 她先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护，自然也会回十分的用心。 “爷爷待我本来就好。” “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想着时不时打个电话，陪他多说几句话；” “平时看到我自己喜欢的，或者觉得他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就顺手寄一份过去。” 在她看来，一家人本就该互相牵挂着，哪分什么谢不谢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上次看见王嫂子会做软底的布鞋，想着爷爷走路能舒服些，就寄了两双，一个爷爷一双； 前阵子尝着熏鱼不错，也给邮了点。 老人家嘛，不就图个有人惦记着，心里热乎。” 叶书礼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这些细碎的事，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他明白就是这些寻常事，才最难得。 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他。 李之画却是翻身坐起，伸手指了指里侧睡得呼呼的两小只，语气兴奋，“这才是爷爷的十全大补丸。” “你瞧这俩，” “咱们就算不回去，单把这俩小的送回去，保管爷爷见了，立马眉开眼笑，啥毛病都没了，比啥药都管用！” 又肯定点点头：“比灵丹妙药都管用！！” 看男人盯着孩子露出笑来，李之画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倾身把孩子抱到了叶书礼怀里。 软乎乎的孩子能让人忘记世界上百分之99的烦恼，更何况这还是亲生的。 有这俩在，叶书礼的心思都得在他们上面。 “行了，睡吧，爷爷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等我们到京都他都出院了。” 两人很快睡下。 而调令也比预计的要快得多。 第161章 走之前赶一次海 翌日，叶书礼刚把交接手续办完没多久，就接到了调令。 心里惦记着医院里的叶老爷子，两人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家属院里消息灵通的嫂子们听说李之画他们要急着回京都， 都主动跑过来帮忙。 家里的东西除了日常要用的，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 就剩下些大件物品等着处理，首当其冲的便是客厅里的沙发家具。 李之画还没来得及跟叶书礼商量怎么处置， 他早已经先一步打了电话回老家， 跟李爷爷说好了，他们搬走之后，这组沙发就寄回李家村。 先前李母来家属院的时候，就夸过家里的沙发，说坐上去特别舒服。 那时候叶书礼就跟李母商量，也想给老家买一套 可把李母吓得不行，连连拒绝，说什么也不让女婿破费。 不过叶书礼一直把这事记在心上。 尤其是孩子最小的这一岁内，基本都是辛苦李母帮忙带的。 他要么早出晚归，要么外出执行任务，李母劳心劳力，他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所以这次就算搬去京都那边用得上沙发， 他也打定主意要把这组留下来寄回去。 里面一群男人在里面打包， 把家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搬到外面的军用卡车上面。 “你家院里这棵杨梅树可真可惜，往年结的杨梅又黑又大，甜得很。” 王嫂子抬头望着枝繁叶茂的杨梅树，忍不住感慨， “时间过得是真快，想当初李妹子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怀着大宝小宝，这转眼就要走了。” 她说着放下手里的茶杯，指了指墙角的葡萄架： “你们看这葡萄架，还是去年从我院子里移过来的，这才一年工夫就挂果了，” “可惜呀，现在是吃不上这头茬葡萄了。” 其他嫂子们也纷纷点头，可不是嘛，这缘分真是半点由不得人。 好多人都是因为李之画，现在不光天天去上扫盲班，手里还基本都有一本李之画宣传反家暴时候说过的法律书。 他们家属院，如今在附近村子眼里，那也是一景，被戏称——个个都是文曲星。 李之画指着杨梅树、还院里的葡萄架和那几棵桃树，大手一挥笑道：“你们想吃还不简单？” ''这些都在这儿呢，我走了又不是不让你们进来摘。'' 几位嫂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明镜似的。 除非她们当中谁家男人职位能升上去，不然哪能住进这院子里来？ 到时候这院子要是空着还好说，真能随便进来摘果子； 可要是从别的地方调个团长来，想再摘果子，那可就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了。 李之画来之前，大家串门基本都往王嫂子家去； 现在，大家基本都爱往李之画家凑。 她家因为随时来，都有容姨在，后来添了大宝小宝，更是热闹得没边儿。 可等李之画一走，再想想之前那些牺牲了之后带着孩子回老家的， 加上另外几家男人年纪到了升不上去、正准备转业的， 到时候这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怕是真要冷清下来了。 这人跟人能凑到一块儿，不就图个缘分吗？ 眼看着这么多熟悉的老家属要搬走，将来又会搬来好些新面孔， 嫂子们心里头这会儿不免都有些伤感。 “我就怕到时候我家那个也不小心……” 二营长媳妇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吉利，赶紧轻轻打了自己两下，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不会的，嫂子，” 李之画忙安慰，“马上就没这么多危险任务了。” 至少她知道，这本书里写的大规模战争，都集中在西南边境的小国，也就这几年的事，马上会被打服的。 往后就算有情况，也只会是小规模的冲突，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让人提心吊胆。 二营长媳妇听了，脸上舒展些，“借李妹子吉言，借你吉言。” 赵晓微显然也舍不得，一把揪着李之画的衣袖，“你也要去京都了。” “我这才刚开始学着写小故事投稿呢，前阵子刚找你把投稿的门道问清楚，稿子也才寄出去。” “这往后写东西要是遇上啥问题，怕是都没地方去问了。”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结婚没多久，王娇娇也紧跟着办了婚事，到随军京都去了。 她离开家到这边军区医院当护士，前后就遇上这么两位能说知心话的朋友。 可这俩人，一下子全走了。 王嫂子看大家这蔫蔫的样子，心里不得劲，大嗓门开口打岔道：“李妹子天天念叨着要去赶海，说了快一年了，硬是一次都没去成。” 她眼珠一转，拍了下手：“要不，趁现在还没涨潮，咱们这就去海边瞅瞅？” 这话一出，果然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一群人，立马起身，啥也不说了，回家抄家伙。 五点多的日头刚准备偏西， 靠近村子的沙子被晒了一整天还在发烫，越往下走就能看到潮水落了之后的滩涂。 大家穿着水鞋踩在上面，所过之处都会 "咕叽咕叽" 直响。 王嫂子拎着个军绿色的橡胶桶走在前头，"快走，这时候退潮最彻底，礁石缝里藏着好东西呢。" 李之画踩着紧随其后，火钳和铲子在手里晃得叮当响。 刚过防波堤，一群小沙蟹像撒了把黑豆子，密密麻麻地在沙面上乱窜。 "看准了！" 王嫂子猛地挥起火钳，铁钳 "啪" 地扣在一只正往洞里钻的螃蟹背上， 那小家伙举着两只小螯钳不住地蹬腿，被她笑着扔进桶里，"这叫沙猴，油炸着吃最香。" 看到王嫂子开始下手，大家伙也一起四散开来。 李之画看旁边嫂子蹲在水边，手里的铲子轻轻刮过沙面，很快就见几个小孔冒出水泡。 李之画见状，自己也开始寻摸起来。 自己找了一块地，刮掉上面那层沙子，学着先前看的法子，往孔里撒了把盐， 没等片刻，一只肥硕的蛏子就 "噗" 地从沙里拱出来，李之画眼疾手快地拔出来。 "李妹子，你这是盐可不行这么用！——" 第162章 遇大鱼，请客 王嫂子回来看李之画刚好看见这一幕，她扬手快速的揪着蛏子，往李之画桶里面扔， "嘿！这玩意儿藏得深，撒盐还挺管用。"王嫂子发现除了费盐巴，还真是捉蛏子的好办法。 “那可不，以前海盐便宜的时候，听说这边村子就是这么捉蛏子的。” “是现在买盐巴定量，这才没人用这方法。” “没想到李妹子第一次来赶海，倒时知道带着盐巴过来。” 旁边挖蛏子的嫂子抽空打趣，手下也没停止。 一片蛏子拔完，看着海滩上陆陆续续聚拢的不少家属和村民，李之画默默收起了盐巴。 抬头望去，潮水退得远，露出大片青黑色的礁石。 李之画一路扒拉着过去，找到了几枚巴掌大正吐着泡泡的花蛤。 她拿起铲子轻轻一撬，壳子应声张开，里头的肉肥厚饱满。 刚走近，她就被礁石边的巨大的动静吸引注意力。 李之画心脏砰砰的，踩着礁石缝里的积水往上爬，爬上去往礁石另一边的水潭看去， 一条巨石斑鱼在里面已经快要翻肚皮，鳃盖一张一合地翕动， 看样子是被刚才那阵猛浪卷到了这里。 扑腾不出去，倒是把李之画给扑腾来了。 李之画蹲下身比了比，圆滚滚的身子泛着青灰色的光， 看着就分量不轻，目测得到自己胸口。 “哈哈哈哈 ———” 她忍不住笑出声，这可真是第一次赶海赶着个大家伙！ 笑够了才后知后觉地犯愁，这么大的鱼，她一个人别说抱了，怕是连挪都挪不动。 “嫂子！嫂子 ———” 李之画扬着嗓子喊，声音被海风吹得飘出去老远， “我捡到大鱼了！超大的鱼！”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刚才在沙滩上看时，那些礁石明明就在不远处，几步路的光景。 可等这会儿回头望，沙滩上的人影都缩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小黑点。 见没人应，她又拔高了声调，“晓微！！我一个人弄不动大鱼！你们快来看 ———” 这会儿有了反应，喊声落了没片刻，就见王嫂子举着火钳从沙滩上冲下来，远远地喊：“啥鱼啊？你先别动，一会儿掉海里！” 从他们那儿往李之画这里看，妥妥的就是站在海里面的石头上。 紧接着，赵晓微也跟着跑了过来，裤脚沾着的沙子一路跑一路掉。 “李妹子，不得了，你这怎么就能捡到这么大的一条鱼？”众人围过去，对着鱼眼里冒光， “这里有海螺！”往旁边一看，还有不少海螺。 果然见几只圆鼓鼓的海螺吸附在岩壁上，用铲子一铲就掉，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 李之画学着嫂子们的样子翻石头，掌心被硌得发疼， 却在一块礁石下摸到团滑溜溜的东西 ，竟是只巴掌大的章鱼， 触须缠住她的手指，吓得她 “呀” 地跳起来，引得众人笑成一团。 最后，还是赵晓微的火钳解救了她。 等把这片礁石都扫荡一空，大家这才把眼睛再次集中那条快要断气的大鱼身上。 “要不我们抬着走？”王伟媳妇盯着水里的大鱼，跃跃欲试。 她来这里这么久，因为住在秀水村，离海滩近，基本天天都来赶海， 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鱼，手早就痒得按捺不住。 赵晓微一看也按捺不住，撸了撸袖子：“我抬脑袋，你抬尾巴？” 两人说干就干，一拍即合，把手里的桶一股脑塞给李之画，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拽着滑溜溜的鱼尾巴往滩上拖，赵晓微则弯腰抱住鱼头，嘿呦一声，真把这鱼架了起来。 那鱼时不时在扑腾一下，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不到50米， 齐刷刷被鱼带得往前一扑，结结实实摔在沙滩上，溅起半尺高的沙浪。 那鱼也趁机在滩上蹦跶了两下，溅了她俩满脸泥沙。 跟在后面的李之画看得真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肚子笑开了，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 她扶着膝盖直不起腰， “你们俩，也不看看这鱼多重，就敢往起抬？” 几位嫂子也被逗得不行,赶紧跑上前去帮忙, 试了一下,她们人多,干脆分成四人一组，换着抬回去。 一行人抬着大鱼往家属院走，一路上的动静比赶海时还大。 沙滩上遇到的村民都停下手里的活直咂舌，直呼——好运气！ 到了家属院门口，更是像捅了马蜂窝 —— 正在小公园乘凉的家属探着脖子看，刚放学的孩子呼啦啦围上来，跟在后面“哇哇哇”追着跑。 看到抬鱼的人里面有自己的妈妈，那更是，脖子都仰得比别人高，还护着大鱼不让别人摸。 “啪” 的一声，李之画撞开院门，和身后一起抬鱼的嫂子把鱼丢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面。 刚把行李打包好放卡车上的几个男人，闻声从客厅涌出来。 领头的王政委一眼瞅见院门口的大家伙，惊得直拍大腿：“嚯！这是把龙王的亲戚给请来了？” 李之画先前捡鱼时的高兴劲儿早没了，看着在院里蹦跶的大鱼犯愁。 明天一早就上火车，这鱼一时半会儿哪吃得完？天热又放不住...... 看看围拢上来的一众人，她忽然拍了下脑门， “家里今晚请客！搬进来麻烦大家，这次搬走又多亏各位帮忙，就当凑个热闹！” “这主意好！” 王嫂子第一个应和，“主食不用你管，我家刚发了三合面！” 几位嫂子也纷纷响应,不让李之画出主食,一家凑一点不多。 几个男人把烟和茶杯往桌上一放，挽起袖子就围向大鱼。 “你家这菜刀不行，太小了，这得剁到什么时候去？”王政委说完，人就跑回家拎来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往院里的石桌上一剁：“今儿我来露一手，当年在海边驻训，处理这种大鱼最在行！” 他抡起砍刀，“哐当” 一声劈在鱼身上，将鱼分成了几大段，这才一人领了一段去鱼鳞。 第163章 工作交接 李之画看着院里堆起的菜，心里暖烘烘的。 嫂子们跑回家带孩子，还一起带了不少自家的黄瓜、豆角， 王嫂子还拎来一篮刚变红的西红柿：“我家种这茬早熟，配鱼汤正好！” 自家菜园因为孩子还小就没打理，只有叶书礼种的几棵玉米和土豆，不过还没长成。 有了这些菜都不用再到供销社去买。 眼看锅不够大，大伙直接到食堂借了一口，铁锅架在院里的简易炉子上，容姨往锅里倒油炒大酱，加上姜蒜爆香的味道立刻飘满了院子。 大鱼被剁成大块，往锅里刷刷倒，鱼下完围着锅沿贴锅贴，面剂子在手里转着圈，往锅边一粘就完成。 柴火刚烧到一半，锅里的鱼汤渐渐咕嘟起来，奶白色的汤汁裹着鱼肉翻滚，鲜得人直咽口水。 天色也慢慢开始暗了下来，围着大锅，院里已经摆开了几张桌子。 王政委用大勺子舀着鱼肉，刚好够一桌一大盆，放开了吃。 等鱼肉都盛出去，将洗好的蔬菜粉条和赶海捡到的东西，一股脑倒进鱼汤里一锅乱炖。 李之砚这边，嘴里吃着喷香的鱼肉，心里却是泪流满面。 他这才穿了多久的军装？ 转眼小妹就要举家搬到京都去了。 往后想再凑在一张桌上吃饭，得什么时候？ “小哥，你香迷糊了？” 李之画递过块手帕，见他眼眶红透，心里也跟着发酸。 李之砚赶紧抹了把脸，把眼泪憋回去，“这鱼太鲜了，鲜得人想流泪。” 他咬了一大锅贴，嚼得用力， “你们去京都好好的，等我.....等我立了功，争取也调去那边！” 不为别的，就算为那两个刚会喊“酒~酒”的大外甥。 等他混出个样子，就能常去看他们。 旁边的叶书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把碗里最大的一块鱼肉夹给了他。 李之砚闷头吃下——得好好干，将来在京都跟小妹一家团圆，到时候再整这么一桌大鱼，吃个痛快！ 正难过着，就见王伟拉着媳妇走过来，“嫂子，真得好好谢谢你！” “这工作的钱，我们一定慢慢还，我这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手里的搪瓷杯举得高高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感激。 李之画笑着拿起自己的茶杯，“不用急，慢慢还就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心里清楚这夫妻俩的难处。 王伟本就是孤儿，王伟媳妇娘家帮衬也有限。 全家就爷爷在钢铁厂看大门是份正式工，其余都是打零工的，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哪还有余裕贴补他们小两口？ “小妹，你的工作交接妥当了？” 李之砚不由得想起才来的时候，还帮她代过几个月班的事，特意多问了句。 李之画点点头，说起这个，她脸上就有点发烫。 石主任的心思她一直懂，早就明里暗里说过，想让她接宣传部部长的位子，这半年更是手把手地教，处处替她铺路。 她心里明镜似的，石主任是想趁着自己还没退，把这摊子事交托稳妥。 毕竟现在宣传部虽说还挂靠在妇联，但早晚要独立出来。 石主任特意把她往干部岗位上带，就是盼着将来宣传部独立了，能有个信得过的人挑大梁。 也是让她在宣传部能够不受制于人，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可惜了........”李之画低下头，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鱼块，声音轻轻得叹气。 如今自己这一走，石主任的心血怕是要白费了。 叶书礼桌下的手悄悄伸过来，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李之画的。 “画画，你放心，石奶奶不会真往心里去的。” 毕竟，现在苏司令和石主任待李之画，可比待他这个亲看着长大的亲多了。 把李之画当亲孙女也不为过。 她们舍不得的，更多是李之画这个人，还有刚学会喊爷爷奶奶的大宝小宝。 “他们只会记挂你和儿子们走了，舍不得。”这话带着点自嘲的玩笑，却让李之画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叶书礼见她神色缓和，捏了捏手心：“况且，要不是因为我调动，你也不会搁下这边的工作。” “真要说起来，该愧疚的是我才对。” 他指尖传来的温度稳稳的，像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听出男人语气里面的愧疚，李之画立马回握回去。 “我陪你，你到哪里我和大宝小宝就屁颠颠跟到哪里。” 李之画笑着斜睨他一眼，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下，“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可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 “你和我本就是夫妻一体！” 她顿了顿，眉眼弯得更厉害，“等以后大宝小宝长大了，结婚生子，咱们俩还得在一起养老呢。” 两老头老太太牵着手吃饭也不错。 这话逗得旁边的王嫂子笑出了声，“听听这小两口，都想到养老去了！” 叶书礼也忍不住笑，反手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掌心的温度烫得李之画像揣了个小暖炉。 说起工作，这年头，一份正经工作就是实打实的铁饭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不少心思活络的早就动了念想，只碍着今天李之画家里人来人往，实在不方便单独搭话，才按捺住没上前。 不然的话，怕是早就有人揣着心思找上门来，门槛都得被踏破。 李之画首先想到，觉得最合适的接手人，还是小哥媳妇。 奈何他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枚，媳妇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原本要是在老家这年纪也该说亲了，可他自从当了兵， 一开口都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给李母走愁得，饭都吃不下去。 还是李之画劝她，让她好好看看，家属院能来随军的家属过得是什么日子，外面村子里的家属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别看都是随军，男人肩上的星差一颗，待遇就差着十万八千里。 普通士兵和军官就是有本质上的差别。 普其他不说，普通士兵就得自己掏腰包在村里租房。 男人那点工资，紧巴巴刚够填一家子的嘴，想添置点什么，都得盘算半天。 第164章 身世 又指着院里的自来水龙头和统供应的热水，让李母好好看，房子一分钱不用掏，水电都有补贴。 别说过年，后勤直接拉来几车特价海鲜，比市场价便宜一半。 平时粮本上的细粮也比外面多，偶尔还能分到紧俏的白糖、肥皂。 更别说男人的工资了，军官津贴比士兵高一大截，家里就能宽裕不少。 相较之下，也就那些服役年限到了有随军资格的老兵好一点，但那也免不了面临过几年就得转业回家。 娶媳妇这事儿，得等自己有了实打实的能力再说。 难道成家是搭个伙过日子？ 那得有底气撑着。 手里没点分量，肩上没点担子，就算娶了媳妇，让人家跟着小哥在村里租房、算计着柴米油盐，那叫过日子吗？ 娶媳妇什么时候都能娶，可小哥想往上升就这几年的事。 二十来岁正是拼资历、攒功绩的时候。 错过了这个坎，年纪一到，提不上去，再过几年就是大裁军，转业安置位置相对于裁掉的人数，只能说少得可怜。 大概率也只有卷铺盖退伍回家，守着田地过一辈子。 到时候别说给媳妇孩子好日子，怕是连小哥自己都觉得憋屈。 毕竟他人已经走出了李家村，又得回去脸朝黄土背朝天，这落差估计小哥自己就先受不了。 李母这才打消了催婚的念头。 孰轻孰重，李母还是能想明白的。 小哥还没有媳妇，李之画又想到了老家的嫂子，以及村里沾亲带故的族亲，琢磨着让他们来接手自己手头的工作。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当晚就在饭桌上被石主任一句话掐灭了 。 现在妇联和宣传部有硬规定，必须是军人家属才能任职，他们都不是军属，不符合条件。 工作交接的事，让李之画一时没了头绪。 直到大清早，看见王伟夫妻主动上门帮忙，自打听说叶书礼要调离的消息，这小两口没等旁人招呼，就过来里里外外地忙活。 王伟本就是叶书礼一手带出来的兵，因为没有亲人，一直对叶书礼亲近，连带对李之画也格外敬重。 李之画越琢磨越觉得这小两口合适，正好他们在这儿没什么依靠，孤零零的，这份工作刚好能帮他们在家属院站稳脚跟。 “嫂子您放心！我们肯定尽快把钱给您汇过去！” 王伟媳妇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转工作的欠条，眼眶微微发红。 她和王伟早商量好了，以后省吃俭用，再紧巴也得早点把这600块钱还上。 嫂子这么信任他们，若不是他们执意要写欠条，恐怕连这张凭据都不会有。 “往后好好干就行。”李之画看了看她手里的欠条， 心里软了软，“石主任虽说看着严肃，可眼睛亮得很，你踏实做事，好赖她都看在眼里。” 李之画心里清楚，这份工作是真正的铁饭碗。 就算往后大批的国营厂子倒闭，旁人工作不保，这份工作她也能稳稳攥在手里。 这600块钱，王伟媳妇花得一点不亏。 李之画收了欠条，低头一眼就看到王伟收回端着茶杯的手，上面一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李之画一懵。 不会就这么巧吧？ 看着小夫妻俩回了隔壁桌，李之画挨近叶书礼，“你有没有觉得王伟和戈政委长得有点像。“ 叶书礼正给她挑着碗里的鱼刺，闻言手上顿住。 李之画又补充：“还有那眉眼，是不是像戈政委的媳妇？” “一样的眉清目秀，透着股文静气。” “这年龄和地址也能对上。” 李之画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难怪她当初头一回见戈政委媳妇，就莫名觉得面善。 要不是当初土肥圆任二拿戈薇换了他，现在王伟估计都有了随军资格， 也不会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 可戈政委一家现在牛棚里，这个时候要是扯上关系.....怎么算都是王伟吃亏。 叶书礼看了看四周多是人便没有多说，将挑好的鱼放到她的面前，“再吃点？再瘦下去，等爷爷看到了指定得心疼。” 李之画抓着他的手握上自己腰，刚好够他一手回握， 叶书礼耳后潮红一片。 看桌上的人注意力都是那盆炖鱼上，轻轻抽回了手，“有肉更健康。” 医生说过小肚子上有点脂肪能保护子宫... 李之画看他的模样，坏笑，“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男人对上她自下而上直勾勾的对着自己眼神，目光移到了隔壁桌，“我会和他说，那是他的事情，认不认，自己做决定。” 李之画弯了弯唇角，收回目光。 端起碗轻轻一倾，将碗里的鱼拨回去大半。 她耐着性子一点点引导，帮着大宝小宝开口说话，好不容易才换来80能量点。 全砸在了商城的身体塑形商品上 她可舍不得因为多吃几口就前功尽弃，更不乐意变成连自己都瞧着不顺眼的模样。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对她来说，眼下这“悦己”的分量显然更重些。 她现阶段最大的乐趣，就是把自己的状态维持得好好的。 皮肤透着光，身形也舒展，每次照镜子时自己看着欢喜。 系统 系统捕捉到她心里念到两个小家伙，屏幕上倏地跳出一行提示：请尽快为两个孩子规划成长路线，正式开启培养。 李之画权当没看见，继续吃她的鱼。 她还没有想好，虽然她也想早点开启,然后赚更多能量点就是了。 让她先寻摸寻摸记忆里未来几十年什么最吃香,再给孩子安排上。 清早,月亮还没有落下，李之画一行人已经急匆匆上了到火车站的卡车。 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李之砚眼睛都红了。 真要和小妹分开，他心里难受。 他俩打在李母肚子里起就没分开过。 先前小妹跟着来随军，才算头一回分开了两个多月，后来虽说新兵封闭训练，但那在小妹左近...... “麻麻，困困~~” “麻麻~，爷爷——！”大宝握在妈妈怀里指着拿着糖糖逗他的爷爷，一脸疑惑。 第165章 同行 大宝如今在认人和记事上，远超同龄孩子。 李之画怀孕时服用过的启智丸，效用逐渐开始显露。 他记得面前这个笑眯眯拿着糖哄他的爷爷，会经常给他讲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歪了歪脑袋，小眉头轻轻皱起来。 昨晚上妈妈说要去“找太爷爷”，还要“离开这里”，他似懂非懂拍着妈妈的手，只记住了“以后见不到这里的人”这句话。 那……这个爷爷怎么会在车上呀？ 大宝张了张没长牙的小嘴，想问问，却只会发出“呀”“啊”的声音。 他伸出另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妈妈的衣角，小脑袋里懵懵的，怎么也理不清。 不是说见不到了吗？ 这个爷爷怎么跟他们一起走呀？ “大宝，让唐爷爷抱一会儿好不好？” 唐郑国朝大宝伸着手，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在叶书礼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宝。 相比较大宝，不管他讲什么，小宝都能聚精会神地听着，每次都让他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可惜贴心小宝睡着了，只能遗憾收回视线。 “大宝你看，唐爷爷这儿有大白兔奶糖！” 唐郑国又晃了晃手里的糖，声音放得轻轻的。 大宝果然眼睛一亮，刚才还黏着妈妈的小身子，立马扭着往唐爷爷那边凑。 想到平时妈妈教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给的东西。 “麻麻，糖~糖？”他回头眼巴巴瞅着李之画，小模样似在征询妈妈的同意。 他好想吃，可妈妈把糖管得严严实实的，很难有机会能吃到。 李之画被儿子这副馋样逗笑，温声摆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跟唐爷爷一起玩儿。” “但糖得先给妈妈收着，等小宝醒了你们哥俩一起分着吃，好不好？” 其实是趁机藏起来大半，吃一点点甜甜嘴就行，他们还太小。 况且甜的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得从小给他们养成好习惯，她可不想以后俩帅儿砸顶着一嘴的烂牙。 大宝瘪了瘪嘴，还是乖乖点头，将大白兔捏在了手里，握了握一脸不舍的递给妈妈。 然后才任由唐郑国把自己抱了起来。 小家伙这阵子又长敦实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唐郑国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几条。 心里头越发笃定：阴差阳错接下京都的调令，真是最对的决定！ 要是还待在后勤部，他以后去哪里能常常见到这两个乖宝？ 这次还能顺路跟他们一家一起去京都，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本来已经悄悄退休，可身为研究武器的专家，那些暗地里的人始终不肯放过他。 若不是李之画先发现了王樱的不对劲，顺着这条线揪出了正盯着他、准备下手的那伙人，他现在能不能有命在都难说。 更别说，最后还是叶书礼亲自带头，把那伙人一网打尽的。 这么算下来，他跟这一家子的缘分可算不得浅。 “爷爷以后啊，常陪你们玩。”唐郑国轻轻捏了捏大宝的胖胳膊，语含期待。 他被返聘回去的机械研究所，就在京都总军区里头。 以后还能像从前那样，时不时上门给他们小哥俩讲讲机械原理、说说武器构造。 他有信心！有他在，保管让小哥俩学会他这一身的本事！ “跟你们爸爸一样去当兵多危险？” 枪林弹雨的，唐郑国抱着大宝，光想一想都揪心。 “不如以后跟爷爷一起搞研究。” “咱们研究武器、改良装备，危险性低，照样能给国家出力，不比当兵差！” 一提起他的专业领域，唐郑国就格外激动，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 滔滔不绝讲起了晦涩的机械原理，中间还穿插着不少生僻的专业知识。 连李之画这种多少对机械有点涉猎的人，听着都觉得云里雾里，完全跟不上节奏。 大宝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似懂非懂地望了唐爷爷几秒， 小手一伸，揪住他的衣襟，自顾自玩起了衣扣。 在他眼里，这个爷爷又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可每次都讲得那么认真。 卡车一路晃晃悠悠，再加上耳边唐爷爷絮絮叨叨的声音，大宝眼皮越来越沉。 没多久就呼呼睡了过去，小脑袋还轻轻靠在唐郑国怀里，睡得别提多安稳。 唐郑国感觉到手臂一沉，低头一看，一时吹胡子瞪眼。 他就知道是这样，要是换了小宝来，不知道听得多认真。 盯着怀里的小身子看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从一旁拿过小被子，轻轻盖在大宝身上，之后才重新把人稳稳抱在怀里。 现在还小，能多睡会儿也好，睡足了才有力气长大！ 等被李之画接手抱着上了火车，又将他和小宝一起放到了床铺上，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直到火车“况且——况且——”地驶离站台，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传向车厢。 原本在床位上睡得安稳的小哥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齐齐醒了过来。 还没完全清醒的小脑袋瓜没搞懂状况，只觉得睡梦中被打断格外委屈，小嘴巴不约而同地往下瘪，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看泪珠就要滚下来。 “不怕，我们现在在火车上。” 叶书礼刚把行李放下，听见小哥俩细微的嘟囔声，忙耐心安抚，“这是火车跑起来的声音。” 伸手轻轻托住两人的小屁股，抱着他们到窗边，“来，看看外面，是不是跑起来了？” 大宝先仰头瞅了瞅爸爸，见爸爸嘴角带着笑，大手还稳稳扶着自己，这才放心地伸着小脑袋往窗外探； 小宝也跟着学样，凑在哥哥旁边，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转着。 看到窗外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路边的树 “嗖嗖” 地往后跑。 小哥俩小脑袋转向彼此，圆圆的眼睛里满满的惊奇。 李之画看着笑了笑，转头打量起车厢。 眼见他们一行4个大人带着孩子，刚好把车厢的床位占满。 没有其他人，乐得自在。 余光瞥见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目光直直盯着窗边的小哥俩，那眼神让她心里发毛。 第166章 偶遇通缉犯 她心头一凛，当即起身，伸手“哐当”一声就把车厢门从里面牢牢插上。 叶书礼自然也感受到了背后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猛地转过身时，却只瞥见一道一闪而过的人影。 他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锐利。 李之画见容姨和唐老爷子都睡得沉。 凑到叶书礼身边压低声音，“我觉得外面的人盯上孩子了。” 叶书礼闻言，看向车厢门外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寒意。 他们心里都清楚，被人贩子盯上的孩子，极少会被轻易放弃的。 这一路火车，他们必须时刻提着心。 对此他们早做了安排，由李之画带着两个孩子睡在上铺。 还特意用被单在铺外打结拴在栏杆上，做了个简易围护栏，挡住孩子避免掉落，也能多道防备。 要是有人突然冲进来抢孩子，也能有个缓冲时间。 接下来的夜里，叶书礼几乎没合眼。 他靠坐在下铺床边，后背贴着车厢壁，目光始终落在车厢门和窗户上。 连外面火车的轰鸣都没让他分神半分，只要有一点异常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李之画在上铺也一样，哪怕知道有叶书礼守着，心里还是绷得紧紧的，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侧身护着身边的大宝小宝，这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一点点拉扯到这么大，白白胖胖的，养的这么招人疼。 光是想想孩子可能被拐走找不到，她就觉得心口发紧，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第一天晚上相安无事，一直到第二天半夜，窗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撬窗声。 李之画瞬间睁开眼，刚要起身就被叶书礼安抚地拍了拍。 接收到叶书礼的示意，李之画又悄悄把身边的孩子往床里侧挪了挪，紧紧护在怀里。 很快，窗户被撬开一条缝，接着三个人影先后爬了进来。 叶书礼坐在下铺阴影里，没急着动手，直到最后一个人完全爬进车厢。 他又侧耳听了几秒，确认窗外没有同伙接应，这才缓缓起身，动作轻得没发出半点声响，眼底却闪着寒光。 没等最后一个歹徒站稳，叶书礼骤然出手，手肘直顶歹徒咽喉，对方闷哼一声倒下； 又反手扣住另一人手腕猛地拧转，“咔嚓”一声脆响，二号歹徒痛呼刚冒头就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住了双手双脚，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为首那个歹徒反应过来，刚要摸向腰间，叶书礼快准狠的给他膝盖一脚，那人立马跪趴在地，又被叶书礼用右脚死死顶住后背按住。 不过片刻，三个男人全被制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声的痛呼。 这三人敢铤而走险，是早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就盯上了小哥俩，白白胖胖，又男孩子，是不可多得的“高级货”，转手能卖不少钱。 哪怕察觉叶书礼是军人，也抵不住诱惑，这才冒险撬窗进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被瓮中捉了鳖。 歹徒鬼哭狼嚎的声音吸引了隔壁车厢的注意，不少胆子大已经起了身，要过来看看怎么一回事。 火车的乘警很快赶了过来，手里的手电筒光瞬间束照亮车厢。 一进门就利落接手了地上被捆住的三人。 领头的乘警一边指挥同事给地上的歹徒戴上手铐，一边转过身跟叶书礼握了握手， “同志，辛苦你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你赶紧带着家人歇着吧。” 说罢就示意手下押着人往外走。 按惯例，将这伙普通的拐子带回去，等火车到下一站，再移交当地警局就完事了。 可就在这时，李之画已经下了床，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三人。 刚才乘警的手电筒光扫过，她清楚看见其中一人耳后有淡淡的粉痕， 另一人的眉骨处似乎也遮了些东西，不像是天生的肤色。 眼看乘警就要把人押出车厢，李之画没敢耽搁，急忙转头看向叶书礼，“叶书礼，你看他们的脸，好像做了手脚！” 李之画眉头拧得更紧，接着补充，“这伙人不对劲，连脸上都特意做了伪装，心思这么精细，不像是只盯着大宝小宝两个孩子的普通拐子。” “我怀疑，他们在火车上说不定还有同伙，指不定已经盯上了其他孩子，或者已经得手了。” 叶书礼眼神一紧，弯腰从为首那名歹徒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木仓。 一时间，车厢里面针落可闻，几个乘警瞌睡一下子全醒了。 李之画趁机给叶书礼递了一块沾了水的布巾，布巾往他们脸上一擦，再拿掉他们头上的假发，一下子露出了他们的真容。 全是中等身高，脸上没半点辨识度，颧骨、眉眼都普通得像从“路人模板”里刻出来的。 这就算卸了装扮，扔到人堆里别说特意找，迎面撞见都未必能记住。 也难怪他们能当拐子。 “咦！这不是我们津市那伙拐卖孩子的通缉犯吗？我们老家那边到处贴的都是他们的画像！” “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五年前就是被他们拐走的，到现在都没找着！” 车厢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声，瞬间打破了车厢的沉寂。 那个腰间藏着家伙的为首歹徒，听见这话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目光直刺向门口说话的人。 门外那人也是个热心肠，半点没怵，当即回瞪了回去。 接着转身跑回自己车厢，很快又拿着一张叠得整齐的通缉画像跑了回来。 “我每次出差都带着这个，就盼着能碰上线索。” 他一边展开画像对着歹徒比对，一边红着眼圈叹气。 “我那亲戚家，自从孩子丢了，简直跟家破人亡没两样，好好的一家子，现在就剩孩子他爸一个人撑着，日子过得苦透了。” 领头的乘警看过之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些都是亡命之徒。 立马拿了通缉像，召集了所有的乘警对火车进行了全面排查。 叶书礼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心里愧疚。 李之画看着叶书礼笔挺的军装身影，她懂他肩上的责任。 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掌，眼神里没有半分慌乱—— 第167章 两难全 “你去吧，我会好好守着孩子。” 叶书礼紧紧握着李之画的手，他不仅担心孩子，同样担心她。 他走了，车厢里面就剩老弱妇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害怕，他不敢赌！！ 唐郑国见状，凑上前来催促：“你别在这儿磨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孩子这边有我们！” 人一上了年纪，就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偏偏眼前的人穿了那一身衣服，必定会面临这样的处境。 但，自古难两全！！ 唐郑国的眼眶不由得热了起来。 不过有他在，就算舍了这条老命，也会护着孩子周全。 “还不快走！咱们三个大人，还看不住两个小家伙？” 叶书礼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混乱声，立刻收起了情绪，转身奔了出去。 孩子被这动静一闹已经醒了过来，看着四周黑乎乎一片，伸手要找妈妈。 李之画缓缓心神，将他们搂在怀里，踏实的触感让她心下稍安。 容姨看了眼时间，知道快到两个孩子平时喝奶的点了，收拾出奶瓶和奶粉，又打开保温杯，动作麻利地给小哥俩各冲了一瓶奶。 小哥俩抱住奶瓶，原本微微皱着的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小脸上都是满足。 没一会儿，小哥俩就把瓶里的奶喝得干干净净。 等两个小家伙都打出奶嗝，小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稳又绵长，安安静静地在李之画怀里睡着了。 容姨他们一人守着车厢门，另一人盯着车窗，毕竟火车外面那动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都安排妥了，才转头看向哄孩子的李之画。 唐郑国摆了摆手，“外面动静大，乱得很，你不用管别的，看好这俩孩子就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孩子熟睡的小脸上，又补充道：“咱们千防万防，就是怕孩子出意外。” “别没让坏人把孩子拐走，反倒让外面的动静吓到他们。” 李之画连忙点头，把怀里的孩子往身前又拢了拢，轻声应道：“等他们睡熟了我换你们。” 说着，拉了拉盖在孩子身上的小被子，把露在外面的小手轻轻掖进被角。 另一边，叶书礼快步朝着前几节车厢赶去。 打开连接普通车厢的铁皮门，外面嘈杂的声音立马清晰起来。 若是说软卧车厢里还能听见乘客压低的交谈，此刻他眼前的过道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卖零食的铁皮推车翻倒在地，花生、糖果、酒水撒了一地； 过道尽头的厕所，有人慌不择路躲了进去，死死抵着门不肯出来，门外不知是谁在“砰砰——”砸门， 还有不少人抱着包袱，缩在座位底下瑟瑟发抖。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乘警抓捕人贩子，走漏了风声，几个漏网之鱼此刻正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叶书礼刚走几步，就听见前面车厢传来一阵混乱的叫喊。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人。 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拽着一串孩子往车厢连接处跑。 那些小的才一岁多，被人用布带绑在怀里，小脸苍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大些的三四岁，眼睛半睁半闭，被人贩子夹在怀里，手脚耷拉了下来，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迷药。 看上去，孩子的状况都不太好。 一群乘警被骚乱的人群堵住了去路，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高个子男人。 他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右眼盖着一块粗布眼罩，只剩下左眼恶狠狠地盯着周围。 此人正是去了伪装的人贩子领头人，独眼三。 这独眼三叶书礼在通缉像上看过，以前是土匪寨的三当家，祖祖辈辈都靠打家劫舍过活。 后来寨子里的人散了，他就干起了拐卖孩子的勾当，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手依旧矫健，不过片刻就摆脱了追着他的乘警。 眼看火车速度慢慢减了下来，马上就要进站。 只见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乘客，几步就冲到靠窗的位置。 窗边正坐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无处可躲，吓得连声尖叫，独眼三看都没看。 伸手就抓住女人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拽了起来，接着一矮身，双手撑着窗户沿，“嗖”地一下就翻了出去。 “拦住他！”后面赶来的乘警大喊着，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叶书礼冲到临近车窗，双手在窗沿上一撑，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时，前面的独眼三已经爬起来，正一瘸一拐地往远处的树林跑。 眼看就要越过铁轨钻进树林，一旦让他跑进去，再想抓他就难了。 叶书礼目光一扫，看见脚边有几块拳头大的石子，他弯腰抓起一块，手腕一甩，石子“嗖”地飞了出去，正好砸在独眼三的脚弯处。 “噗通”一声，独眼三重重地摔在铁轨上，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可这独眼三也是个狠角色，他咬着牙，爬起来拖着腿继续跑。 叶书礼快步追上去，刚要伸手抓他的后衣领，对方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木仓，转身就朝叶书礼扣动扳机！ “小心！”远处传来乘警的喊声。 叶书礼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子弹“嗖”地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打在旁边的铁轨上，溅起一串火星。 不等对方再次开枪，叶书礼猛地扑上去，双手抓住独眼三的手腕，使劲往旁边一拧。 “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腕传来一阵脆响，他疼得惨叫一声，手枪“哐当”一声掉在铁轨上，顺着缝隙滚了出去。 可独眼三还不死心，他腾出左手，从脚下里抽出一把短刀，朝着叶书礼的胸口就刺了过去。 叶书礼侧身躲开，右手却没来得及收回，刀刃“嗤啦”一声划开了他的袖口，一道鲜红的血痕瞬间冒了出来。 “你他娘的找死！”独眼三红着眼睛，又挥着刀扑了上来。 叶书礼忍着右手的剧痛，左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腰上。 第168章 不把身体当回事 独眼三疼得弯下腰，叶书礼趁机绕到他身后，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往后一拧，将他的脸按在铁轨上。 对方疯狂地挣扎着，可叶书礼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扣着他的胳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远处的乘警赶了过来，手里的手铐“咔嚓”一声锁在了独眼三的手腕上。 叶书礼趁机松开手，右手上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袖口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旁边的乘警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递给他：“同志，你没事吧？” “快把伤口包上，谢谢你，要是让这独眼三跑了，不知道又有多少孩子要遭殃。” 叶书礼接过布条，随意地缠在右手上。 “给我老实点！！别动。”独眼三被两个乘警死死押着，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 没过多久，接到消息的当地警方就带着拘押文件赶了过来，仔细核对独眼三的身份信息。 看着警方有条不紊地接手后续工作，又有乘警和列车员合力将那些迷晕的孩子从火车上抱了下来，随即有医护人员上前救助。 叶书礼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他没再多留，快步走到带队的警察面前，简单说明事情经过，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方便后续配合调查。 做完这些，他匆匆跟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往火车上赶。 车厢里还有李之画他们和两个孩子在等着，他放心不下，只想尽快回去。 叶书礼重新回到车厢，脚步还没站稳，目光先越过铺位扫向李之画，见她好好坐着，怀里的孩子呼吸均匀，悬了一路的心先松了半截。 他正要走过去仔细看看孩子，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你的手？？” 她紧紧抓着叶书礼的右手，指尖碰到布条时，能清晰感觉到底下渗出的潮湿。 刚才叶书礼进门时，车厢里光线还暗，她只瞥见他绿色的外套上沾了些深色痕迹，只当是路上蹭的灰。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现在人一走近，那股血腥味更浓了。 叶书礼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手上的伤，他下意识想把手往后缩，“小伤，不碍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之画狠狠瞪了一眼，“小伤？？” 李之画把他按坐在床沿，指尖掀开布条一角，暗红色的血迹立刻渗了出来。 “这是小伤？”她的声音裹着股压不住的火气。 她气这个男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低头盯着男人的手臂，袖口早已被血液浸得发黑。 不仅如此，丝丝缕缕的血液还在往外渗，顺着他的手腕滴在床铺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刚才叶书礼满脑子都是“别让她等急了”，手上的伤早抛到了脑后，此刻被李之画盯着，这才后知后觉。 可他还是想着安抚：“真没事，就是划了一下——” “划了一下能流这么多血？”李之画打断他，眼圈已经红了。 他见状，立马放软声音：“是有点疼，不过不严重。” “你还知道疼？”李之画又气又急，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眼里就没自己的身体是吧？光顾着往外冲，伤口流血了都不管，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她已经摸遍了带着的行李，连半片纱布都没找到。 站起来就往外跑，准备下车买药，可窗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火车缓缓动了起来。 这下连下车买药的主意都落了空。 叶书礼看着她又气又急的模样，心里难受，伸手想去擦她眼角的眼泪，她一手拍开。 就在这时，车厢门被轻轻敲响，两名乘警提着个棕色的医药箱走进来。 “同志，我们看你刚才走得匆忙，怕你手上的伤没处理，赶紧找了医药箱送过来。” 李之画一听，连忙道谢，接过医药箱。 目送人离开，转身就去解叶书礼手上的布条。 布条刚解开，她的呼吸就是一滞，伤口贯穿半条小臂，边缘的肉还翻着，深可见骨，血正“咕咕”地往外冒。 “你居然一声不吭！”李之画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的火气全变成了心疼。 她拿起医药箱里的酒精清理起伤口，“你忍着点，里面杀菌的只有这个。” 叶书礼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可怕她再哭鼻子，还是笑着说：“真不疼，刚才就想着赶紧回来，怕你担心，忘了疼了。” 李之画没再说话，手放轻了力道，眼泪却一滴接一滴落在叶书礼的手背上。 “别生气了，我下次注意。” 其实他心里清楚，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他还是会先想着她和孩子，至于自己的伤，从来都顾不上那么多。 在叶书礼被李之画勒令养伤中，火车晃晃悠悠在第三天抵达了京都。 刚到站，唐郑国老爷子就被人接走了，众人就此分开。 火车站出口处，一辆深灰色吉普车格外显眼，车旁正站着翘首以盼的明叔。 几人迅速把行李搬上车，因心里记挂着叶老爷子，没多寒暄，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医院里，叶老爷子一大早就醒了。 他心里记挂着叶书礼一家子，任凭医生护士怎么劝，始终不肯配合吃药。 医护人员们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可老爷子振振有词：“等我曾孙和孙媳妇来了，我见上一面，保证吃药。” 他心里门儿清——药里掺了安眠成分，吃了就会昏睡。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过是偶尔头昏眼花，前些天是因为太过劳累才昏了过去，根本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这些天大家围着他团团转，也拿不出解决办法，倒不如干脆让他回家自在。 “太太——，太太——”小哥俩一见到站在病房门口，眼神火热的叶老爷子，不用人教，就已经自己会认人了。 这样的眼神他们熟悉，妈妈说过，太爷爷可稀罕他们了，这一定就是太爷爷。 “哎呦！哎呦！” 叶老爷子一伸手，就把两个曾孙稳稳当当抱在了怀里，那精神头瞧着，半点不像个生病的人。 他的曾孙这么小就这么机灵，他要回家，要带着他的宝贝曾孙回去，让那群老家伙眼气死。 而叶书礼和李之画这边，被请到了院长办公室—— 第169章 现在就回家 “你爷爷的病因我们查出来，是中毒。” 院长手里拿着化验单，语气沉重。 “这种毒素初期根本没法和自然衰老区分开。” 他声音压得更低，“前几个月你爷爷偶尔忘事，开会会突然想不起文件位置，身边的人只当是年纪大了记性差。 后来他写字手腕有些发颤，走路偶尔打晃，这些症状，和早期老年痴呆几乎一模一样。” “直到这次劳累过度，身体自我保护，陷入昏迷。” “一开始我们都只以为是普通昏迷，只是一直不见苏醒，又检查不出病因，这才引起了重视。” “我们用了特殊的检测才发现问题。” 他停顿了几秒，语气里满是无力，“这毒素会一点点附着在神经突触上，就像生锈的齿轮一样慢慢卡住信号传递。” “以后他的认知功能有可能会开始退化，认不出身边的人，说话也会突然卡顿。” “接下来还可能会出现肢体僵硬、吞咽困难，最后连呼吸中枢都可能被侵蚀。” 他合上病历本，“国内外目前都没有针对性的解毒剂，我们只能用药物暂时延缓神经损伤，但......最多也只能争取两年的时间。” “是更坏，还是更好，就看这两年他的身体对毒素的反应。” “我爷爷，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叶书礼沉声问道。 “两年前，下毒的人很谨慎。” 叶书礼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收紧，“两年前？” 刹那间，他忆起一年前他回家那阵子，爷爷连着几天没去晨练，反倒捧着报纸坐在阳台，一页纸看了半天都没翻过去。 是....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吗？ “是食堂的饭食。”对方垂下眼，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下毒的人极懂剂量控制，每次只在汤品或主食里加极微量的毒素。” “这种剂量单独检测根本查不出来，且短期不会有特别明显反应，只会随着日复一日的摄入，在体内慢慢堆积。” 叶书礼指节捏得更紧,牵动了右手上的伤口，眼看血迹开始冒出来，李之画连忙出手帮他轻轻松开。 院长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安慰道：“不过，也有一种乐观的情况，那就是停止毒素摄入后，他的身体通过新陈代谢把药物排出体外。” “医学奇迹，什么时候都会发生。” 至于下毒之人，在叶老爷子住院后，那人大概是怕被抓后连累家人，第一时间就服毒自尽了。 留了遗书和证据，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希望不要牵连他的父母亲人。 只可惜，即便他已以死谢罪，他的父母亲人还是没能逃过牵连。 说起来，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也不会走那步。他的妻女就被人挟持，还长期被用药物控制着。 之前他一直瞒着妻女，骗她们说那些偶尔的身体不适，只是普通贫血犯了，顶多会偶尔头晕乏力，从没提过被药物控制的事。 他妻子觉到了不对劲，知道丈夫为了救她们下了毒，受不了打击。直接抱着孩子在屋里烧煤自尽了。 这件事在叶书礼回京都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了眉目，所有线索都已查清。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此事会直指土肥圆家族。 最后查到的源头，是当年土肥圆家族战败后留下的细菌实验基地。 那些人当年根本就没有完全撤离，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暗处，借着各种幌子秘密进行实验。 查清线索后，他们立马派出人，一共捣毁了他们散布在不同地区的多个基地，搜出了大量实验数据、未销毁的试剂。 解救了不少被囚禁用于实验的无辜之人。 可惜，绝大多数被抓去做实验的人，早成了白骨。 “实验室那些研究人员....怎么处置？” 听着病房里爷爷和大宝小宝的笑声，加上手上的温度，叶书礼神态已经缓和了下来。 院长闻言，难掩怒意：“哼！这群人狡猾得很！他们自己研究的毒剂、用来控制人的药物，半分样本都没留，早就销毁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那些实验残渣，连半点价值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的眼神骤然沉了下来。 他本就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医，当年我军在细菌弹下痛苦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儿，一身凛冽的气势陡然炸开，“他们全都尸骨无存！” “你也知道，”他话锋稍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严格算起来，那些人算是战败俘虏，按国际公约本不能随意处置。”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留在国内。 搞各种实验、残害无辜，简直是畜生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把他们交给专门部门，按战争罪、反人类罪清算，真清算起来，最后只会是无休止的扯皮！” 现在国内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跟他们硬刚，这是没法回避的现实。 但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群刽子手，借着幌子逍遥法外！ 最后处理的时候，他们的人该走的流程没少走，该报备的也都悄悄报了。 明面上挑不出半点错处。 “那些研究人员拒不配合，又藏匿较深，一不小心就和实验基地一起炸毁了....” 对于此说法，大家都心照不宣。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李之画一路跟着沉默的叶书礼，慢慢走回病房。 一推开门，就见叶老爷子正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东西。 大宝和小宝一人拖着洗脸盆，一人举着喝水的搪瓷缸，跌跌撞撞的跟在整理衣服的叶老爷子身后，旁边的人根本不敢拦。 看到他们进来，大宝高高兴兴要奔过来，小步子迈得急，本也只能扶着东西走两步，这下摔了个屁蹲。 但他一点没哭，嘴里面还念叨着，“回回——” “哎呀，大宝，我的乖孙孙，你怎么到地上去了。” 叶老爷子把孩子抱起了，中气十足宣布，“咱们现在就回家，你们回来。第一顿团圆饭哪里能在医院吃。” “不像话！” 第170章 孩子的使用方式 落后一步的院长刚进门，听见叶老爷子说要回家，气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是半辈子的老友，现在作为老友的主治医生，一时竟不知是该骂他任性，还是该叹拿他没辙。 明明之前说的，见过孩子和孙媳妇就好好吃药。 可现在倒好，这人连医院都不愿意待了。 叶老爷子反倒理直气壮：“我现在身子好好的，待在医院和待家里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我回去肯定按时吃药。” “更何况我手里还堆着一堆事没处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院长听着这话，又瞧了瞧叶老爷子刚才见到孩子后，那股藏都藏不住的高兴劲儿，紧绷的情绪慢慢松了下来。 他心里也清楚，对病人来说，保持好心情对病情恢复大有好处。 眼下医学水平有限，没法解决问题，也只能盼着能有医学奇迹出现。 最终，他无奈地挥挥手赶人：“快走快走！药记着按时吃，不想最后变成老年痴呆，就别不当回事。” 叶老爷子一听这话，立马转头朝叶书礼吩咐：“还愣着干啥？快收拾东西！” “回去得早，正好还能赶上早饭。” 他还要带着孩子去院子里面溜一圈呢。 叶书礼没急着动，先看向院长。 对方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摆了摆手：“他爱在哪儿待在哪儿吧，但身边绝对离不了人。” “要是有不对劲，必须立马给他服药，还有，定期来医院复查，可别忘了。” “多谢院长。”叶书礼说完，郑重地敬了个军礼，转身开始收拾爷爷住院的行李。 那边祖孙三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 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叶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还故意把大宝小宝往院长跟前带了带， “我这两个大曾孙子，你也算是他们的太爷爷，今儿头回正经见面，见面礼呢？” 院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讨礼，逗得哭笑不得，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就你会算计！” 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没一会儿，他手里攥着两个用牛皮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裹回来。 蹲下身递给大宝小宝，“这是‘甜草根’，煮水喝能润嗓子，要是想吃糖，就煮这个喝。” 大宝眼睛亮晶晶的，紧紧的抱着那包甜根草，他可听见了这东西‘甜’。 “另外这银手镯，颜色亮，你们带着玩儿。”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对万福纹样的银手镯，给小哥俩戴在了手上。 他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了，幸好提前备好礼物。 叶老爷子笑得更欢，拉着大宝小宝的手晃了晃：“快谢谢这位太爷爷！” 两个孩子脆生生地喊了声“谢谢太太”，惹得老院长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好孩子！！” 李之画这会儿心里大惊。 旁人或许还抱着“医学奇迹”的盼头。 可她心里门儿清，医院的诊断半点没错，叶老爷子就在两年后去世的，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奇迹？ 她强压着心慌，找了个“去方便”的借口匆匆出了病房，在走廊找了把椅子坐下。 指尖飞快地在商城界面上划动，把所有和“解毒”相关的商品翻了个底朝天。 可结果让她心凉半截：别说解毒的东西了，就连之前适合她怀孕期间用的各类商品，都少了大半。 如今的商城界面空荡荡的，能看见的商品屈指可数。 她不死心，又试着输入“解毒”“调理”等关键词搜索，屏幕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就在她又急又慌的时候，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屏幕慢慢跳出一行提示：请尽快开启培养。 李之画盯着那行字，心里顿时有了数。 好嘛，她就说呢！ 以前商城里的商品称得上琳琅满目，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寒酸，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催她做事呢！ 想当初怀着大宝小宝的时候，系统还会留着些她能用的商品“吊着”她，让她有盼头。 如今她没按要求开启培养，倒好，连这点“甜头”都不肯给了。 鉴于这系统这么任性，李之画蹙眉。 要是她这会儿急急忙忙选定大宝小宝的培养路线，商城却还是没有她急需的解毒商品，那怎么办？ 她越想越乱，指尖无意识地扒拉着商城界面，忽然想起，这培养系统打从一开始，目标就是大宝小宝。 那......这商城的商品，会不会也和两个孩子有关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猛地盯着屏幕看。 最近大宝正迷糖果迷得厉害，而眼下商城里为数不多的商品中，八成都是各式各样的糖果——水果硬糖、大白兔糖、软糖、酥糖、甚至还有跳跳糖，以及一些连她都没见过，稀奇百怪的各式糖果。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摸到了点商城的门道。 原来商品清单，很可能跟着两个孩子的喜好和需求在变！ 而她这个工具人，成功把孩子生下来后，已经不重要了！！！ 有了猜想，李之画迫不及待的跑回病房，抱过大宝避着人就开始忽悠，“大宝呀，生病是不是很难受？” 大宝小脸皱成一团，用力点了点头。 他之前出乳牙的时候发烧，嘴里又胀又疼，喝苦苦的药汁，他到现在想起来都皱鼻子：“难受！喝药药苦，吃糖糖......” 李之画立马拿出自己藏起的大白兔奶糖，“你就想着解药，” 顿了顿，还是具体一点，“想着你想要‘解毒药’。” “我就把这颗大白兔奶糖给你好不好？” 大宝似懂非懂，“嘟嘟？？” 李之画扶额，算了，“药，你就想药。你上次吃的药。” 大宝疑惑，“苦苦药？？” 李之画点头，继续忽悠，“对，就是苦苦药，你好好想，我就再给你一颗大白兔，这样你就能和弟弟一人一颗了。” 大宝皱鼻子，小手握得紧紧的。 李之画提醒，“必须和你想要糖糖时候一样的想。” 大宝看看麻麻手里面的大白兔，重重的点头，动作太大，重心再次不稳差点往前摔去，得亏李之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拎起。 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面，看他想得认真，李之画重新打开商城。 一划拉，除了最上面仍然还是各式各样的糖果，下面几页赫然出现了各种药物。 第171 章 炫耀孙媳妇 上面除了百年野山参、千年首乌王、赤金磨盘芝、九制野丹、绵芪参王、熟地贡品、杭白芍珍品、纹党参老参、当归头贡品等珍贵中药材。 李之画还看到了许多后世罕见或因规范使用而少见的。 比如虎骨、羚羊角、梅花鹿鹿茸、麝香、穿山甲、熊胆、川贝母、刺五加…… 以及使用广泛的经典中成药：熊胆粉胶囊、安宫牛黄丸、人参再造丸、龟龄集、石斛夜光丸…… 看到这儿，李之画信心大增，直觉想要解药这事有门。 她迫不及待地继续往后翻，只见罗列了各种针对性的解毒药品。 有专门解蛇虫咬伤的季德胜蛇药丸；能应对食物中毒状况的保和丸；面对湿毒，则有湿毒清胶囊；还有可解无名肿毒的梅花点舌丸..... 接着李之画眼睛面色一喜，终于找到了关键 —— 能解叶老爷子神经毒素的清毒宁神丸，其功效堪称强大，具备 “清除任何神经毒素 + 保护神经” 的双重作用 。 李之画看到，这抱起大宝的小脑门就是“吧唧”一口。 “大宝，你真棒！！” 等打开查看价格，1000能量点。 看看自己的余额为0，李之画心里拔凉拔凉的。 正觉得要买到这药任重而道远，蹲门口难过。 “画画，可以回去了。” 叶书礼办理好好爷爷的出院手续，一回来 ，就见李之画正抱着大宝在门口发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手接过大宝，另一手揽住妻子，轻轻把她拉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在这儿发呆？” 李之画抬起脸，欲哭无泪，坑娃张口就来，“没怎么~，就是大宝这家伙太沉了，我抱了会儿没站稳，一时有点懵而已。” 这话刚落，被叶书礼抱在怀里的大宝不乐意了。 方才他正听妈妈的话，认真想药药，被爸爸打断本就有点小委屈。 这会儿听见说自己 “沉”，满脑门的困惑都快溢出来，奶声奶气反驳：“大宝，不胖！” 一下子给急的说话都利索了。 李之画见小家伙急得脸蛋通红，跟个煤气罐罐似的，噗噗的往外冒气。 乐得不行，变魔术一样，掏出刚刚答应他的大白兔奶糖，塞进大宝软乎乎的小手里。 她踮起脚尖，笑眯眯哄道：“乖宝，妈妈没乱说呀，这是夸你呢。” “你看你长得多结实，抱着多有分量。” 说着，她还轻轻把大宝的小手翻过来，指着他手背上那几个深深的肉窝窝，语气特别认真，“你瞧，这圆圆的，多可爱呀，是不是？” “不信，你问爸爸？” 叶书礼倾下身子，笑看李之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对上儿子迷惑的眼神，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见状，大宝捏着奶糖，小眼神黏在自己的手上，小脑袋转得慢吞吞的。 他总觉得妈妈说的 “夸”，和平时夸他的感觉不一样. 可手里的奶糖甜丝丝的，妈妈的声音又软乎乎的，他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哪儿不对。 最后只能含混地 “嗯” 了一声，低头研究怎么剥糖纸。 可没过两秒，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扬着小嗓子喊：“弟弟！”，显然没忘记还差弟弟一颗。 李之画自然说到做到，又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同时朝叶书礼递了个眼神。 叶书礼无奈笑了笑，抱着小家伙转身去找小宝。 眼看大宝的糖就要递到嘴边，他赶紧伸出手拦了下来：“等会儿要坐车回家，车上吃糖容易卡到，我先帮你们收着，好不好？” 说着，他又快步拿起空奶瓶，塞进小哥俩手里，“你们先拿着奶瓶，等回到新家，爸爸就给你们泡奶粉喝。” “等你们以后‘不喝奶’了，就把奶糖给你们。” 单纯的小哥俩以为是喝了奶就能吃糖，重重点头。 因为，爸爸从来不骗他们。 于是，到手没几分钟的糖，再次被没收，小哥俩还无知无觉，笑得开心。 医院离军区大院不远。坐着车10分钟不到，就到了叶老爷子一直住着的小洋楼。 三层的房子红瓦白墙，院子左边一颗蓝花楹开着正盛。 容姨早早的就回来做饭，院外就传来汽车引擎声，她快步迎出来。 原想着等饭做好，给住院的叶老爷子送过去，哪成想车门一开，老爷子精神头十足地走下来，怎么就出院了？ 叶老爷子已经绕到后座，一手一个捞过小哥俩。 脚步风风火火就往大院的水榭长廊外走去，连院门都不准备进。 叶书礼抬脚跟上，老爷子回头摆摆手，“你回屋收拾去！” “画画丫头，跟爷爷来，带你逛逛咱这大院！” 李之画忍着笑跟上。 拐过水榭的月亮门，长廊下临着湖，十来张石桌旁三三两两坐满了人在乘凉。 这边有戴着老花镜下棋的，厮杀的正是时候。 那边三张桌子拼在一起，几人正围着沙盘推演，手里的小旗子拨来拨去。 叶老爷子一露面，随即有人笑着喊：“老叶！你不是住院了？怎么跑出来了！” 叶老爷子没接话，先故意捋了捋身上衣服领口，湖面的风一吹，衣摆轻轻晃着，“哎呀这天，刚入夏就热得慌！” “多亏我孙媳妇心细，知道我怕热，特意给我做了几身夏装，你们看看，这料子软和还透气！” 说着还把胳膊抬了抬，生怕别人看不见。 旁边正摆弄沙盘的李老爷子，西北军区的参谋长，听见动静抬头，刚要开口。 就见叶老爷子又抬起脚，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还有这老布鞋,千层底的，我每天晨练绕着湖走两圈，脚不疼腿不酸，比穿皮鞋得劲多了！” 李老爷子哼了声，放下手里的旗子，“你少在这儿得瑟！” 叶老爷子一看开口的是这小老头，立马从布袋子里掏出个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个小杯垫，绣着十二生肖，针脚细密，颜色鲜亮。 “嗨，老李，不是我说你，你说你怎么还能抢我的杯垫？” “你看，画画丫头知道我喜欢，又给我找了套新的。” “而且这次还是绣上去的，要不给你瞅瞅？” 第172章 志得意满 说着还特意把杯垫递到李老爷子眼前转了一圈，眼神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这图案跟上次那套完全不一样，你看这龙绣得多精神，比你上次抢的那个好看！" 李老爷子眼馋的盯着杯垫，嘴角抽了抽，正要反驳。 就见叶老爷子猛地把身后的大宝小宝拉到身前，俩小家伙还攥着空奶瓶。看见满长廊的人，一点不认生，好奇地睁着眼睛一个劲儿瞧。 “来来来，大宝小宝，叫太爷爷太奶奶！” 叶老爷子乐呵呵地弯着腰，把大宝的小手往李老爷子面前递。 “这是大宝，你看这小脸蛋，红扑扑的，肉乎乎的手，上次我给你们看过照片，真人是不是更招人疼？” 大宝被爷爷推到前面，眨巴着眼睛，响亮的喊了声， “太太——”，还攀着李老爷子要抱抱。 小宝懒些不想动，攥着叶老爷子的衣角，却也跟着哥哥喊了声 “爷爷——”，声音软软糯糯。 这下可好，下棋的老爷子们丢了旗子，凑过来看俩孩子， 老太太们更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孩子的小肉脸：“哎哟这孩子，眼睛真亮！” “老叶，比你给我们看的照片上还俊！” “这小肉手，攥着真舒服，老叶你可真有福气！” 李老爷子看着大宝伸着手要抱抱，脸色软了不少。伸手想摸孩子的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哼道：“也就孩子长得俊，我孙子小时候比这还壮！” 只可惜现在他的曾孙辈，一个都没有，几个孙子天天泡在军营，就是没人生孩子。 这一不小心，叶家小居然后来者居上。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没离开大宝，还是擦擦手将人给抱了起来。 “你也就是走了狗屎运，孙子娶到了这么漂亮的孙媳妇，这才给你生出这么好看的双胞胎来。” 显然是不承认孩子长得好，和他们叶家有关系。 叶老爷子红光满面，一点不介意。 故意又叹了口气：可不是嘛！俩孩子能这么招人疼，全靠孙媳妇会生、会带！单靠我那孙子？哪里有大宝小宝！” 这话刚落，他自己先绷不住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咱有这么好的孙媳妇，还有俩这么乖的曾孙，我这当太爷爷的，每天光看着他们，饭都能多吃三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该说的也说完，扬声道，“记得把见面礼给我补齐了，今天让你们见着我这俩宝贝曾孙，可不是白见的！” “之前你们各家孙子满月、重孙周岁，我哪回没随礼？” “该给的见面礼，都得给我补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他就一个儿子，孙子也只有叶书礼一个，这些年可没少往外搭礼物。 今儿，他统统都得收回来。 “老叶，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孙媳妇？”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带着疑问。 说话的是杨明珠，杨老太太，文工团老领导，看人的眼光最是毒辣。 她原本正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喝茶，目光刚落在叶老爷子身后的李之画身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安安静静站在那儿，没刻意往前凑，却半点没被周遭的热闹盖过。 一身浅杏色的棉布连衣裙，衬得她身段纤细匀称，裙摆随着湖边的风轻轻流动，连站姿都透着股舒展的雅致。 未施粉黛，整个人像株含苞待放的玉兰，清丽又雅致。 哪怕只是站在叶老爷子身后，那股干净的气质，也让人忍不住往她身上瞧。 老太太放下茶杯，快步走过来，拉着李之画的手细细打量。 老太太越看越欢喜，语气都热络了几分：“好孩子，长得真水灵！模样也周正！快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精通的才艺？” 叶老爷子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得这铁嘴夸一句可不容易。 年轻时就一直是文工团的领导，对演员的身段、才艺要求苛刻。 即便现在半退休，嘴也没软过，院里谁家的晚辈，就算长得再周正、本事再出众，也难得从她嘴里讨一句正经夸奖，顶多一句 “还行” 就打发了。 这会儿见对方拉着李之画的手夸得真心实意，叶老爷子那股得意劲儿简直压都压不住。 “画画，快跟你杨奶奶问好！” 又转向杨老太太，“能让你开口夸人可不容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见你把人夸得这么实在！” 李之画被夸得微微脸红，却依旧大大方方的，弯着腰礼貌回话：“杨奶奶您过奖了，” “‘精通’谈不上，就是以前有幸跟着村里老人学过几年二胡，都是随便玩玩的本事，登不得台面。” 她没说的是，自己最拿手的其实是钢琴，而她从小练的是芭蕾，后来又跟着舞蹈大师学了古典舞。 只是现在都不太适宜。 况且在长辈面前，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满。 杨老太太眼睛更亮了，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二胡？这可是好本事！！” “一根琴杆立风骨，两根琴弦诉山河。” 说着笑容慈爱，“改天有空，可得给我们露两手，让这些老骨头也开开眼！” 省得一天天的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不是下棋就是沙场练兵。 李之画含笑应下。 眼看大家伙的羡慕都快溢出来，叶老爷子这才志得意满。 他可还记得出来前，孙子交代早点回去，大宝小宝还没喝奶。 伸手从这群老家伙怀里抢回大宝，带着孙媳妇，浩浩荡荡的走了。 明明就四个人，却硬是走出了一个排的气势，连背影都透着股张扬。 看着他的背影，一群老干部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老叶，今天可算是彻底开心了！” “孙子一家要搬回来跟他住，以后家里有孙媳妇，还有俩曾孙绕膝，他哪还能有不乐的？” 不像他们，儿女孙子虽然都在京都，但都各自住着，很少有和他们一起住的。 “你说人家这福气，一下就得俩双胞胎曾孙，长得白白胖胖的，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好看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俩孩子，看着才多大点，话都没说利索呢，机灵劲儿一点不少！！” 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众人心里难免都有些感慨。 有人忽然想起叶老爷子之前昏迷住院的事，忍不住询问：“老叶那病到底严不严重？” 第173章 独一份的溺爱 “哼！他看着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我看他精神头足着呢，多活几年都没问题！你们啊，与其操心他，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一想到刚才老家伙带着孙媳妇、抱着曾孙，那股子得意劲儿，李老爷子嘴上就没客气。 大伙听了，也跟着回想方才老叶的样子，抱着曾孙红光满面的，比起住院前还要精神，怎么看都不像有事。 这么一想，心里的担忧便散了大半，纷纷点头附和：“是这样，瞧那精神头，哪还有半点病模样。” 说着便没人再提住院的事，眼看日头渐渐升高，众人也都放下手头消遣的东西，起身回家吃饭。 叶家，红木圆桌前，叶老爷子特意让人定制的两把高脚椅格外惹眼。 椅子通体打磨得光滑，前方立着块弧形挡板，护着椅上的孩子，扶手做成了圆润的小老虎耳朵，正巧对应着小哥俩的生肖。 这两把椅子就挨在主座两侧，叶老爷子坐中间，刚好能一边照看一个曾孙。 这会儿小哥俩换上了清爽的小褂子，正抱着奶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喝得起劲儿，叶老爷子看着，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慢点儿喝，太爷爷这儿还有呢。” 说着还拍了拍桌上的奶粉罐子，那是他早就开始收集的，就盼着孙子能带着这俩曾孙回来。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咕咚” 两声轻响，奶瓶很快见了底。 小哥俩脑袋一转，手指齐齐指向桌子上正冒热气的红烧肉。 叶老爷子先是被这同步的动作噎了一下，随即 “哈哈” 笑出了声。“不愧是太爷爷的曾孙，跟太爷爷一样，就爱吃这口肉！” “这么小就知道挑好吃的，以后肯定有出息！” 说着就准备动手，给两个宝贝盛点软烂的肉沫。 叶书礼见状，忙伸手拿过，“爷爷，他们现在不适合吃这个，肠胃受不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两孩子体检还是偏胖，他们夫妻俩这几个月正控制着他们的饮食。 但知道要是说出来，老爷子指定不乐意，只能换一种说法。 转头见李之画惦记孩子，“你先吃你的，我来弄。” 说着起身去厨房，给两个孩子各冲了一碗米糊糊，用勺子搅了搅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口了才端到小桌子前。 又蹲下身，给他们系了围兜，一人塞了个小勺子，让他们自己挖着吃就不管了。 只在坐下后，眼神时不时注意着他们的情况。 叶老爷子左看看右看看，俩曾孙攥着小勺子在碗里乱戳，米糊粘得满手满脸，他急得直搓手，想凑过去喂这个，又舍不得放下那个，在俩孩子之间转来转去。 叶书礼看在眼里，伸手往爷爷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声音平和：“爷爷，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能吃。” “怎么自己吃？”叶老爷子立马转头，瞪了孙子一眼。 目光落在俩孩子糊着米糊的下巴上，“这么小，手都握不稳勺子，喂喂怎么了？” “你看这米糊洒的，吃进嘴里能有几口？” 叶书礼夹了口米饭慢慢嚼着，语气淡淡：“我小时候不也这样过来的？您当时可没松过口。” 他还很小的时候叶老爷子对他不可谓不严厉，就连奶奶想要阻止都做不到。 叶老爷子的目光还黏在俩孩子沾着米糊的小脸上，听见叶书礼这话，当即抬眼再次瞪他：“你能跟他们比？” 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当年你小子两岁自己端碗吃饭，那是为了教你规矩！” “这俩孩子才多大？小手软得跟棉花似的，挖半天都喂不进嘴里，我看着都心疼。” 说着就伸手去帮小宝擦嘴角的米糊，又接过孩子手里的勺子，“慢点吃，曾爷爷喂你。” 转头对着叶书礼皱眉头，“你就是太严了，孩子这么小，喂喂怎么了？” “我当年要是像你这么拘着，你早该闹脾气了。” 叶书礼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妻子碗里，没接话。 孩子能自己吃饭都需要一个过程，他小时候也不是一下子就会自己吃的。 他看着老爷子凑在孩子身边，一会儿帮这个扶扶勺子，一会儿帮那个擦擦手，连自己碗里的饭都忘了动，心里忍不住扶额。 这才只是吃饭这点小事，就已经护得这么紧了。往后要是真到了管教的时候，爷爷指不定会怎么拦着。 李之画放下筷子，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祖孙俩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叶家这一支，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单传，当年叶书礼出生就已经想好了要送军营，老爷子自然严厉。 可如今不一样。 两个粉雕玉琢的曾孙，一下子打破了叶家几代单传的局面，老爷子心里本就稀罕。 更别说他清楚自己中了毒，又有医生的诊断，心里揣着几分 “不知道还能陪孩子们多久” 的忧虑。 这让他对上两个孩子时，再没了当年对叶书礼的严苛，反倒成了独一份的溺爱。 眼看老爷子又伸手去帮孩子扶正勺子，嘴里还小声哄着 “曾爷爷喂你们，咱们慢慢吃”，李之画心里也软了软。 旋即起身，笑盈盈将老爷子的碗端到了他手边，“爷爷您快趁热吃，我都吃完啦，孩子们交给我就行。” 说着，李之画弯腰拎起两把儿童椅的扶手，小心地往客厅角落挪了挪， 避开了老爷子能帮忙喂到的距离，又能让他亲眼看着孩子。 李之画把勺子塞回他们手里，按着他们的手背，给他们定了定神：“慢慢挖，不着急，妈妈陪着你们。” 大宝颤巍巍舀半勺米糊，虽洒小半仍吃进几口。 “真棒！” 夸完又伸手摸摸小宝软乎乎的头顶，“小宝也可以的是不是？” 小宝受鼓励，攥勺往嘴里送，鼻尖沾了米糊。 她捏着帕子等孩子咽完，才轻擦鼻尖：“下次争取不沾鼻子，好不好？” 眼角瞥见老爷子又往这边望，李之画抬头笑了笑，“他们自己能吃得很好！您安心吃饭，我盯着呢。” 第174章 谁适合走这条路？ 她继续引导小哥俩自己吃饭，养成独立的就餐习惯对孩子而言十分有必要。 就这件事，此前李母和容姨就不太赞同，可惜李之画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 那边，老爷子收回目光，低头扒了口饭，可没一会儿，视线又不自觉飘了过来。 看着他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李之画心里思绪万千。 如今老爷子除了脸上有些疲惫，倒还没出现医生说的记不住人、说话颠三倒四的症状，可不解毒，那些症状早晚都出现。 给老爷子购买解毒药迫在眉睫，两年的时间，谁也说不清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一想到解毒药的价格，她的心又沉了沉。 想买解毒药，绕来绕去都离不开这小哥俩。 指尖划过虚拟面板，多条流光溢彩的培养路径在眼前展开。 体育、文娱艺术、科研、商业、军队、官场......多个方向。帮助开发潜能，培养对应领域专业知识。 对应的成长目标明确：体育明星、国际巨星、科研领军者、商界巨鳄、军中帅才与政坛栋梁...。 虚拟面板忽然颤了颤，又多出一道泛着淡绿微光的路径 —— 竟是医学方向！ 最终分作两道支流，清晰呈现中西医双轨培养。 西医以国际前沿为标杆，引入最新诊疗技术，锤炼临床与科研双能的医学天才； 中医从《黄帝内经》等经典切入，扎根传统医学，融入 “传统理论 + 现代科研”，培养守本源、能创新的中医大家。 几条路径各有侧重，她盯着面板，心中对孩子未来的选择多了几分考量。 “麻麻，要吃——”小宝捧着空空的小碗，软乎乎的讨要。 小胳膊举得老高，碗底残留一点儿米糊糊印子，显然早就把自己那碗吃了个底朝天。 李之画收回思绪，笑着探手去摸他的小肚子，触手圆滚滚的，分明是吃撑了。 再转头看大宝，小家伙正皱着小眉头，拿着勺子在碗里“叮叮当”刮着，连碗边沾着的最后一点米糊糊都不肯放过。 圆鼓鼓的小肚子把小褂子顶得微微发鼓，和弟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乖，你们已经吃饱了，晚上再吃。” 小哥俩学着李之画，肉乎乎的小手往自己肚子上蹭蹭。 蹭完仰着小脸，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继续讨要吃食。 蠢萌劲儿直戳人心，逗得李之画捂着嘴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还想吃？”叶书礼匆匆扒完饭，快步过来接手孩子 。 一过来就见小哥俩小手摸着肚子，眼睛里都是‘还要吃’。 李之画看向餐桌，“爷爷呢？” “吃了药，回房休息了。” 老爷子饭没吃完就开始精神不济，可惜就算这样，也不能好好休养。 临睡前还不放心地叮嘱：要早点叫醒他，他住院这几天堆积了很多事情没处理。 叶书礼走近，目光一扫，瞥见小哥俩鼓得老高的小肚子，唇角上扬，着手清理两人手上、脸上沾着的污渍。 李之画嘴角的笑意还没散，指着俩孩子的肚子，“你看他们，像不像俩只刚熟的绿皮西瓜？” 叶书礼低头一瞧，俩孩子穿的小褂子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绿色条纹，正中间还缀着一条从肚脐眼位置延伸开的青色藤蔓。 不用问也知道，这定是李之画花心思做的，活脱脱就是俩迷你小西瓜。 等笑意淡了些，李之画才状似随意地问：“你们家，没想着让孩子将来参军吧？” 毕竟叶家根基大半扎在军队里，这事儿她不得不问清楚。 叶书礼指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至少得有一个是。” 李之画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上次她随口提过孩子将来的发展，他还说“不急，孩子还小”。 这些日子也从没露过半点要让孩子走哪条路的意思，怎么突然就定了调？ 她忍不住皱了眉，声音轻了些：“怎么突然这么说？上次不是还说，将来的路让他们自己选吗？” 叶书礼抱着小宝的手紧了紧，目光望向院角那棵蓝花楹，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叶家，祖辈都是军人。” “根基在这，总得有人扛起来。” 他声音低不可闻，“我总不能看着这些，到这代断了。” 李之画离得近听得分明，只是她一直以为，叶家就只是三代从军。 男人顿了顿，低头看向怀里眨巴着眼睛的小宝，声音软了些：“也不会逼他们，等再大些看他们自己的心意。” “只是爷爷这样，总得先有个打算。” 李之画看着他眼底的复杂，心下忽的变得有些涩然。 她知道背负家里重担的滋味，她原先就是李家里被寄以重望的那一个，被规划好的路，并没有那么好走。 这也是她迟迟没有确定两个孩子培养方向的真正原因。 她忍不住担心，“可他们才这么点大，哪懂这些？万一将来不愿意......” “他们姓叶。”叶书礼轻轻开口，指尖刮了下小宝的脸颊， 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薄茧，蹭过软嫩的皮肤，小宝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小眉头皱了起来，伸手阻止，嘴里嘟囔着：“不要——”。 没有人接手，不仅叶家根基会动摇，往后在军中的话语权也会慢慢消失。 就因为他和父亲都偏安一隅，爷爷虽有遗憾，却也从没真的逼过他们，默默守着叶家那点根基。 其实当初他和父亲大可不必都离开京都，是爷爷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成全了他们而已。 这次爷爷中毒，绝非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哪会这么巧，偏在叶家两代人都不在京都的时候开始下毒？ 只不过是看出爷爷后继无人......认为动他的代价最小，收益最高。 叶书礼抱着孩子的手悄悄收紧，心里头清晰地意识到：爷爷护了他们这么久，或许这次，是真的到了没人能再躲的时候了。 缄默片刻—— 李之画看着懵懵懂懂的孩子，还什么也不知道，心心念念都是再要点米糊糊。 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问出口：“那你觉得，他们俩，哪一个更适合走这条路？” 第175章 讨要诚意 叶书礼一手搂着怀里扭动的小宝，指尖轻轻拨开孩子抓着他衣襟的小手，似是陷入了沉思，一时没有接话。 男人把小宝放下后，又伸手拿过大宝手里攥着的勺子。 李之画静静等着他。 就在她以为叶书礼不会回答。或者会说：心性未定，还早。 叶书礼出声了，“大宝，堪为将才。” 话落，他又抬眼望向乖乖坐在椅子上，开始懒懒打瞌睡的小宝，语气笃定， “若是要接手，小宝反倒更合适。” 大宝爱玩闹，可也沉不住气，容易着急。 前几日不过是小宝碰倒了他的木枪，他一急眼就要争个对错，那股子冲动劲儿上来，劝都劝不住。 要说让他领着人冲锋陷阵，凭着那股子闯劲，倒还能勉强胜任。 可若想再往上走，要管更多的人、做更周全的决策，他容易上头的性子就成了短板。 若是决策者先乱了心神，怎么护得住手下的兵，又怎么能看清其间的弯弯绕绕？ 这份性子，怕是得磨上好些年，才能撑起更重的担子。 而小宝，虽说看着懒洋洋的不喜欢动弹，也不爱四处折腾。 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沉下心来，总能比旁人更快摸透门道，这份稳劲和聪慧，十分难得。 听了叶书礼的回答，一直到被对方牵着回房午休，李之画脑子里还绕着两个孩子的将来。 原先她考虑过，想让小宝跟着唐郑国老爷子搞武器研究。 日后在实验室里安安稳稳的，又在他们左近，方便照顾不说，也能看得出小宝对那些武器很感兴趣。 可方才叶书礼那番话落在心上，她没再犹豫，把小宝的路往从军上挪了挪。 窗外蝉鸣声阵阵，小哥俩并排躺在床上，呼吸还带着无忧无虑。 李之画侧躺在他们身侧，拿起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给他们扇着风。 叶书礼换好衣服进来时，一眼就瞥见她微垂的眼睫和晃动的手腕，走过去悄悄接过蒲扇。 清凉的风顺着扇面徐徐扫过，李之画回过神来，睁眼看向他：“你不是要去报到？怎么还在这儿？” “等爷爷歇好，我和他一起过去。” 叶书礼的声音伴着扇风带起的轻响，落在耳边格外安稳。 他手里的蒲扇没停，手腕轻轻转动，扇出的风不急不躁，刚好能扫去暑气。 风拂过额角，连心里的烦躁都跟着散了大半。 李之画舒服地往男人胸膛上蹭了蹭，原本因暑气皱起的眉梢渐渐舒展开。 叶书礼见状，眼里带上了笑意，又补充道，“京都不比桐城，一到夏天就热得厉害，改天去百货商店挑几个风扇回来，省得屋里闷得慌。” 李之画心下惊喜，她待过的老家和桐城，因为气候不算炎热，她压根没见过电风扇，都不知道如今竟已有了这物件。 心里的欢喜顺着话音冒出来，她半眯着眼睛连连点头：“太好了！这午后热的，吃完饭孩子都没精打采的。” 叶书礼伸手捋过她垂下的碎发，“嗯，等这两天忙完，早点带你去买，顺便再添置几件夏装，京都的夏天长，多备着些舒服。” 目光落在李之画身上，她给家里人都做了衣服，唯独忘了自己。 而且，不仅是孩子热，打从踏入京都地界，她就总提不起劲儿，人也蔫蔫的。 这些叶书礼都看在眼里。 李之画 “嗯” 了一声，闭上眼睛，心思慢慢又飘回大宝身上。 小宝已经要担起军中的担子，往后怕是没多少自由。 相对的，她想让大宝活得肆意些。 可又不能让兄弟俩的路差太远，不然时间久了，怕是要生分。 叶家祖上的产业遍布各地，并没有被收缴，钱财不愁，犯不着让孩子为此耗神； 娱乐文艺太浮，跟叶家不搭，大宝本也没见他有兴趣，更不必提； 学医？她光是想想大宝跳脱的性子，就忍不住皱眉，医疗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于科研？先前在唐郑国老爷子偶尔 “荼毒” 下，大宝都是两眼蚊香圈，显然不喜欢； 从政？那更是不适合。 一圈排除下来，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 “体育” 上 —— 为国争光的体育明星，既能让大宝放开性子去闯，又能有正经的奔头，倒也合适。 可即便心里两个孩子的培养路径都选好了，李之画却没急着落定。 她跟系统较上了劲：想让她正式开启，总得拿出诚意。 先前为了吊着她，让她能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都给了她不少便利；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 她这一早上，才算好好琢磨明白：之前以为能量点获取困难，是 “孩子长大了不太需要母亲”，或是自己迟迟不肯按系统要求开启培养计划所致。 想来都不是。 根源在系统本身 —— 它长时间遗落在地球，自身能量早就消退得七七八八，连维持基本运转都快撑不住了。 也就是说，它如今得靠着培养大宝、小宝获取成就，才能汲取到新的能量，要不然不会这么急切。 想到这一层，李之画心里反倒松了口气，主动权现在分明握在她手里。 她怎么也得趁着这个机会，跟系统好好讨价还价一番，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动。 好歹也得给点实在的好处，，比如先给个 500 能量点？ 或者直接给一颗解毒药，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还得了，系统立马炸了。 当初它能量日渐枯竭，眼看就要彻底休眠，急需绑定有潜力的培养目标。 检测到李之画腹中那两个孩子时，它没了别的选择，才匆匆忙忙走了下策。 没法直接绑定尚在母体的孩子，便绕了个弯，先和李之画绑定，给了她使用权。 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再慢慢引导，总能把主动权变回来。 可它千算万算，没算到李之画如此敏锐。 不仅没乖乖按它的引导开启培养计划，还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了它能量消退的异常，现在反过来攥住了主动权。 它越分析越懊恼，要是早知道李之画这么不好糊弄。 当初察觉王振华那个勉强合格的目标时，就不该犹豫！ 第176章 意外访客 如今落到被李之画拿捏、还得靠她开启培养计划才能续命的地步，对它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几番讨价还价下。 一行字缓缓浮现：“不行，最多给你 300 能量点，多的没有，爱要不要！大不了我直接消退！” 李之画一眼就看出系统在炸毛，这可不行。 眼下叶老爷子还等着解毒药救命，绝不能让它闹脾气。 她当即在脑海中安抚：‘要！当然要！咱们可是你亲口说的合作伙伴，讲究的就是合作共赢嘛。’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好好监督大宝小宝，认真培养他们，帮你多赚能量点，行不行？’ 见李之画终于愿意开启培养计划，对方立刻把 300 能量点划给了她，随后便沉寂了下去，没了动静。 李之画压根没心思琢磨它是不是被自己气到了，眼下离老爷子解毒又近了一大步，这让她欢喜得不行。 伴着扇子送来的徐徐凉风，渐渐放松下来，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下午，天气依旧热得厉害。 想着带孩子们去水榭乘凉，刚好大宝也待不住，能让他在那儿多跑一跑、透透气。 结果刚走到水榭坐下没多久，大院的守卫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李同志，门外有人到访。” 这一声喊，把这片乘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谁都知道，这叶家孙媳妇早上刚到京都，怎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李之画自己也一脸懵，她在京都根本不认识什么人。 见守卫跑得满头大汗，她连忙把手里没拆开的冰棍递了过去：“快拿着降降温，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 大院门口离水榭不算近，走路过来得要二十分钟； 更何况，对方八成是先去了叶家，家里的容姨拿不定主意，才又跑到了这边寻人。 见守卫接过冰棍，李之画才接着问道：“同志，请问来访的人叫什么名字？” “是一位年轻的女同志，名字叫王娇娇。” 这个名字一入耳，李之画立刻就想起来了：从前桐城军医院的医生。 她还清楚记得，自己当初坐月子的时候，对方办了婚礼，她当时没能到场。 后来因为丈夫在京都军区任职，对方也就跟着一起到了京都。 当初叶书礼住院那段时间，两人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且对方又是赵晓薇的好友。 这么算下来，也算是老熟人了。 李之画忙开口：“麻烦同志放她进来吧。” 守卫应了一声，转身便回门口。 一旁的杨明珠老太太见状，赶紧把怀里的小宝递给李之画。 嘴里还念叨着：“哎哟，快回去看看！大热的天，别让人家等久了。” 那边在各位太爷爷、太奶奶中间轮流被逗弄的大宝，也给她还了回来。 临了，都舍不得嘱咐着：“大宝，小宝，等会儿再过来玩啊！” 李之画笑着替小哥俩应下，带着大宝、抱着小宝往家走。 刚进家门，就见王娇娇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的一套浅蓝色的无袖连衣裙带着几分清爽气。 见她进来，王娇娇起身，语气带着几分熟稔：“李同志，我听晓微说你回了京都，一直想着，我这可不就是京都有熟人了。” “早上我在医院，刚好碰到你，这才过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搅你！” 说着，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听说家里老爷子最近病着，我特意挑了些山药、银耳。” “都是些养胃的家常吃食，不占地方也不影响药效，你们留着慢慢炖粥喝。” 其实她本不想这么早上门，可想着看望病人得趁早。 之后上门拜访的人多了，她这点子同在桐城军区的情分，说不准对方会不会有空见。 东西是她早上看到老首长出院后，下了夜班，回去精挑细选的，不知道老首长具体生的是什么病，不好贸然送药材，这才选了这些。 李之画看过去，网兜里的食材都收拾得干净整齐，不贵重，却刚好戳中老人养病的需求，透着实在心意。 还没等她开口，王娇娇又拿起旁边一个铁皮盒子。 笑着推过来：“这是我家那个闲时用子弹壳拼的飞机，想着大宝小宝是男孩子，应该会喜欢。” 李之画双手接过，旁边的小哥俩早被飞机吸引，小脑袋凑在一起探头探脑，眼睛亮闪闪的。 她笑着把玩具放到两个孩子手中，轻轻拍了拍他们的后背：“还不快谢谢姨姨！” “谢谢姨姨！” 大宝小宝脆生生的声音一起响起，还奶声奶气地朝王娇娇晃了晃手里的飞机。 王娇娇看着虎头虎脑的双胞胎，眼底漫上羡慕，声音也柔了几分：“不用谢，你们喜欢就好。” 李之画顺势往沙发边让了让，笑着邀请她：“娇娇，你快坐，喝杯茶。” “你想得这么周到，还特意跑这一趟，太麻烦你了。” 两人聊着天，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李之画之前的工作上。 王娇娇带着几分感慨开口：“可惜了，我在医院里，都听不少人私下夸你呢。” 要是李之画没跟着叶书礼调回京都，时间一到，凭她的本事和背景，就该往干部岗位上挪了。 感慨过后，王娇娇顺势提起，“对了，你现在回了京都，有没有工作的想法？” 见李之画没立刻接话，她连忙补充道：“军区医院最近要招个档案管理员。” “这工作别的不说，清闲，不用像我们医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要是感兴趣，我回头帮你问问具体情况？” 李之画止不住地惊讶。 她着实意外对方的热心，在她印象里，这姑娘一直带着几分傲娇、矜持，从未有过这般温和主动。 更让她意外的是对方的变化。 瞧着眉眼间藏着的愁绪，许是婚后有了烦心事，又或是来京都后过得不顺遂，连气质都和从前判若两人。 要不是方才客厅里只有她和容姨，她几乎要认不出。 从前那骨肉匀称的模样已经不见，如今人瘦得厉害，只剩一副单薄的身形。 李之画收回思绪，“多谢你费心，只是我的工作，已经有安排了。” 第178章 特战指挥部 “已经有安排了？”王娇娇脸上满是惊讶，和李之画面面相觑。 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圆场：“有安排了好，有安排了好。” 一旁的容姨听了，哈哈一笑，“画画可是特意辞了工作，跟着调回来的，怎么也得先把工作给安排妥当才行。” “咱们家小书，还有老爷子，一直把这事记在心上呢。” “早在画画没回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帮她张罗了。” 语气里都是疼惜和理所当然。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闺女，这么热的天特意跑一趟，还惦记着我家画画的事。” “原来是这样。”王娇娇轻声应着。 心里却悄悄叹了口气，婆家特意交代她的事，看样子是彻底办不成了。 不过她很快压下这点失落，真心替李之画高兴：“家里人给找的工作，肯定会顺着你的心意来，总比随意找一份要强得多。”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免不了有些涩然。 李之画在婆家这么受重视，连工作都不用自己操心，让她羡慕。 目光落在沙发上，只见大宝和小宝正头挨着头，拿着玩具飞机玩得不亦乐乎。 王娇娇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李之画看她盯着两个孩子出神，眼神发怔，便没有上前打搅，只是默默拿起茶壶，给她面前的杯子添茶。 她不由得想到叶书礼，眸底悄悄落下几分愁绪。 军区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叶书礼这次突然调回来，她难免担心。 此时，坐落于离李大院仅2公里的京都郊区，西北总军区内。 那间能容纳两百多人的作战指挥室里，只坐了六十八人。 这六十八人都是从全国各部队层层筛选出的精英。 偶尔有其他部门的军官路过指挥室门口，瞥见里面端坐的身影，眼底都藏着斗志。 谁都清楚，里面那伙人要在总军区参与为期两年的高级作战培训。 考核合格者将直接赴各地军区担任要职，是未来军队作战体系的核心力量。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室内已经吵得面红耳赤。 “上次西南边境战役，按我的方案来，根本不用耗到第三天！” 刚满二十的学员林锐拍着桌子，手里还攥着份皱巴巴的作战计划，脸上都是不服气。 他对面的装甲营副营长赵刚放下手里的水杯，冷笑一声：“年轻人别光靠纸上谈兵！” "你那方案忽略了山地地形对装甲部队的限制，真到了战场上，坦克开不上去，你靠什么挡敌人的火力？" “赵营长这话就不对了！” 坐在斜后方的特战连连长周明插了话，“现在都讲究立体作战，装甲部队跟不上，不会调空军支援？”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职位高的觉得年轻学员太毛躁，年轻学员觉得老军官思想守旧，从战术部署吵到装备运用，谁也没服谁。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被推开。 叶书礼走了进来，深绿色作训服衬得他肩宽腰窄，气场摄人。 他手里没拿教案，目光扫过室内乱作一团的众人，眉头微蹙。 直到室内渐渐安静下来，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今天的理论课取消，所有人带好战术装备，五分钟后在后山集合。” 这话一出，室内瞬间炸了锅 —— “取消理论课？那今天学什么？” “后山？难道是要搞实战演练？” "这就是我们新来的负责人?" 叶书礼没解释，转身就往外走。 众人虽满肚子疑惑，却还是迅速起身收拾装备，五分钟后准时在山脚下列队。 六十八人站成两排，眼神里既有好奇，也藏着几分傲气：他们都是从千军万马中选出来的，论作战理论或实战经验，谁也不输谁。 倒要看看，新来的指挥官要怎么练他们。 “自由分成蓝、白两队，” 叶书礼指着后山半山腰的一棵老槐树，“树上插着旗子，谁先拿到旗子，谁赢。” “无规则限制，但不能伤到人。”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喊：“叶指挥，这太简单了吧？” 叶书礼没接话，只抬腕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零三分，开始。” 话音未落，众人瞬间散作一团。 蓝队周明率先招呼人：“跟我走左边！那边坡度缓，能快速冲上去！” 可刚跑出去两步，就被白队的林锐拦住：“赵营长，想抢路？先过我这关！” 两人带着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有人想绕路从后山沟爬上去，却发现沟里都是荆棘藤蔓； 有人想靠速度冲，没跑几步就被对面的人拽住了装备带。 整个后山乱成了一锅粥。 蓝队的人想靠团队协作往上冲，可里面有三个不同部队的军官，各有各的想法，一个说要正面突破，一个说要迂回包抄，争执间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白队倒是有人牵头，可刚从军校毕业的学员们没有实战经验，对上这群老油条只有被耍着玩的份。 叶书礼就站在山脚下，没上前干预，只偶尔抬腕记录时间。 直到傍晚六点三十六分，蓝队终于攥着旗子从山上跑下来。 他刚想冲叶书礼邀功，就迎上了对方锐利的目光。 声音一下子卡在嗓子眼。 “4 小时 33 分 26 秒。” 叶书礼的声音没带一丝温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真实战场上，你们从出发到目标点，敌人的炮火早就覆盖了整个区域，全队阵亡，无一例外。” 蓝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周围的人也都低下了头，刚才的傲气荡然无存。 “所有人，负重五十公斤，绕训练场跑二十圈。” 叶书礼抬腕看表，“现在是六点三十七，我给你们四十分钟。” “爬也给我爬完。” “是！” 众人齐声应道，没人再敢抱怨。 刚才在后山的混乱还在眼前 ，要是真到了战场上，他们这点争执和傲气，只会让自己和战友送命。 看着众人扛着负重包往训练场跑的背影，叶书礼打开文件，从里面拿出一份作战地图。 第179章 稳住局面 下个月就要执行边境搜捕任务，今天的演练，不过是他给这伙 “精英” 敲的警钟。 战场从不需要单打独斗的英雄，只需要能拧成一股绳的团队。 叶书礼收起地图，目光掠过跑道上的身影。 有人已经开始放慢脚步，肩膀不自觉地倾斜，连摆臂的幅度都小了大半。 这伙人这段时间扎在理论课里太久。 每天对着沙盘和图纸推演，少了实战训练的紧迫感，安于现状的惰性已经悄悄冒头。 老油子仗着自己资历深，训练时偷工减料； 学员觉得理论满分就够了，体能跟不上也无所谓，队伍的节奏早就乱了。 可战场从不会给人补状态的时间。 叶书礼没再多想，转身回装备室取了负重包，麻利地绑在身上，大步迈向跑道。 他带头开始调整节奏。 “呼...... 呼......” 跑在后面的林锐已经快撑不住了，眼前开始发花。 正想停下歇口气，就瞥见身边多了道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差点绊到自己：“叶指挥？您怎么......” 叶书礼没回头，声音平稳得听不出起伏：“调整呼吸，两步一吸、两步一呼，把重心放低，别耸肩。” 说着，他刻意放慢速度，跟林锐并排跑，手臂摆动的幅度清晰地落在对方眼里。 林锐咬了咬牙，试着模仿叶书礼的呼吸和步伐，原本发虚的脚步竟渐渐稳了些。 前面的赵刚和周明也注意到了队伍末尾的动静。 看到叶书礼跟他们一起负重奔跑，两人脸上的懈怠瞬间褪去。 下意识地加快了摆臂速度，原本松散的队伍，竟慢慢跟着叶书礼的节奏重新聚拢起来。 没人再喊累，也没人再想摸鱼。 有年轻学员跟不上节奏，他就稍微放慢些，用眼神示意对方调整。 有老油条体力不支，他也不催促。 四十分钟的时限快到的时候，最后一圈，叶书礼才加快速度，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带头冲过了终点线。 “砰！” 第一个冲过终点的周明直接瘫倒在草地上，负重包 “哐当” 一声摔在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其他人陆陆续续完成，一个个毫无形象地往地上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叶书礼也卸下了负重包，不过他没躺下，只是站在一旁，弯腰撑着膝盖调整呼吸，脊背依旧挺直。 他看着地上瘫成一片的众人，声音比刚才稍沉了些：“现在知道，自己有多懈怠了？”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还在大口喘气，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羞愧。 他们是从全国选出来的精英，却要靠指挥官带头跑才能跟上节奏，说出去简直丢人。 叶书礼眼看今天这样已经足够，“立正！！” 众人迅速靠拢集合。 他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理论是武器，体能是根基。根基不稳，再好的武器也握不住。” “一个优秀的前线指挥官，既要能在指挥室里精准推演，更要能在战场上跟士兵一起扛住体能极限，时刻保持最好的体能和专注力。” “你们退缩了，身后的队伍就会立马变成一团散沙。” “行了，今天就到这，解散。” “是！” 一听解散，六十九人瞬间像打了鸡血，扛起负重包就往食堂的方向冲。 他们是真饿了。 这一天不仅消耗了体力，最重要耗费了他们不少的脑细胞。 抬头看了眼天，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尖。 叶书礼转身朝着后面的办公楼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都知道老首长的孙子，回了总军区，还接了特战指挥部的训练任务。 没人明说，可军区里的人都看得明白：之前“三足鼎立”的微妙局面，因为叶书礼的回来，正悄悄恢复平衡。 原本有两派势力因为老首长的态度不明朗，互相较劲，连带着特战指挥部的组建都卡了壳。 如今叶书礼一回来，既镇得住有军功的老兵，也压得了有背景的大院子弟，自己还是军校优秀毕业生。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暂时收了回去。 门前的警卫员看到他，立刻掀了门帘：“叶参谋，老首长在里面看文件。” 叶书礼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敲了敲门，“报告！” 屋里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进。” 叶书礼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只见爷爷桌子上堆着厚厚的文件。 老爷子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看到是他，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课上完了？坐。” 叶书礼拉了把椅子坐在书桌旁，顺手帮爷爷把桌上的水杯添满水。 叶老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那群人怎么样，好带不？” 这话问得实在。 特战指挥部里的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有在边境打过硬仗、手里攥着军功章的军官，资历比不少中层军官都深； 有出身军政大院的子弟，背后有靠山，平日里眼高于顶； 还有刚从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之前总军区也派过几个人去带这支队伍，可要么是没军功镇不住老兵，要么是没背景压不住大院子弟，要么是懂理论不懂实战，根本没人服。 这支作战队组建快半年了，没正经搞过一次像样的训练。 天天不是争执战术，就是互相别苗头，连个统一的指挥节奏都没磨出来，军区为此头疼了好一阵子。 叶书礼听出了爷爷的担忧，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却有底气：“刚开始是有点乱，个个都觉得自己有理，不服管。” “今天取消了理论课，带他们去后山操练了一场，又加了负重跑，现在倒是老实了些。” 叶老爷子看着孙子沉稳的模样，眼里露出几分欣慰。 他放下水杯，“你能镇住他们就好。特战指挥部是总军区重点抓的队伍，以后要派去执行急难险重的任务，可不能一直散着。”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 叶书礼点头：“爷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祖孙俩又聊了些训练的细节，直到炊事员送来晚饭。 叶书礼陪着爷爷一起吃了饭，这才一起回了大院。 等李之画一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180章 破例 李之画皱着眉绕着叶书礼走了两圈，最后索性定在原地，没好气道： “大热天，你这是准备一直穿长袖？”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含不满。 叶书礼早知道瞒不过她，默默收回伸向长袖睡衣的手，重新拿了一件背心： “今天第一天，情况特殊，一时没顾上。” “就轻轻扯到了一下，不碍事。”他说着，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藏。 伤口刚结痂，训练时没留意又撕裂开了，怕她担心，他才想到穿着长袖遮掩。 闻言，李之画想到其间关窍，脸色缓和了不少。 可当眼尖地瞥见他微微发抖的手指时。 脚步一跨，轻轻攥住了他受伤的手臂，动作下意识放轻：“我不清楚军中内情，但知道，你肯定是权衡之后才这么做。” 她顿了顿，低头凑近查看伤口，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嗔怪： “不过，我只希望你下次再做打算时，能多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些。” “前两天还跟我保证会仔细护着，转头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大宝小宝都没有你这么不让人省心，是不是你们当兵的都觉得自己是铜墙铁壁？” 叶书礼被她捏着腕子动弹不得，只能放软了语气：“是我大意了，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李之画抬眼瞪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周围的皮肤， 见他没皱眉才松了点力，“赶紧换件宽松的衣服，我去拿药水重新给你处理。” 她说着转身要下楼翻医药箱，手腕却被叶书礼反握住。 男人的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不用那么麻烦，军医已经看过了。” “他看是他的事，我不亲自检查一遍不放心。” 这男人在这事上的信誉度，现在基本为零。 李之画挣开他的手，很快跑下楼拿了医药箱上来：“坐好别动，要是再扯着伤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动作麻利地拆开纱布，见伤口确实已经处理过，只是边缘有些红肿，便用沾了红药水的棉签仔细消毒，再取了新的纱布一圈圈缠好。 “你最好不要让伤口碰水，洗漱的时候多注意着点。” 她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叮嘱，目光扫过叶书礼，就他这性子，洗澡时十有八九不会避开伤口。 怪不得晓薇之前老拉着她说军医院的病人一个比一个难管，她现在算是真切体会到了。 这些人，根本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当回事，哪会老老实实地听医嘱。 叶书礼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便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又怕动作重了碰到刚包扎好的伤口， 能讪讪地收回手，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了，一定小心。” 李之画瞥他一眼，将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洗澡不许偷偷把纱布拆了沾水，听见没有？” 叶书礼看着她这副“严防死守”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听见了，全听你的。” 瞧着他这样，李之画反倒没了脾气，实在是拿他没辙。 叶书礼看着她气鼓鼓又无奈的样子，眼底漾起笑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对了，你的工作有眉目了。” 李之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抬眼看向他：“嗯？有消息了？” “爷爷之前给你留意了军区医院档案室管理员，离家近，方便。” 叶书礼缓缓道来，“你们打算回来的时候，爷爷就跟院长打过招呼了。” 老爷子一辈子不徇私，这次可是为了孙媳妇破了例。 李之画心里一暖，随即想起王娇娇提起这份工作的事，忍不住感叹：“这么巧？前几天王娇娇来过，也跟我提过，倒真是缘分不浅。” 叶书礼闻言默了片刻，才想起王娇娇是谁。 随即眉头微蹙：“我记得她嫁的是军区医院黄副院长的儿子。” 想来是黄副院长一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想借着这现成的机会做个顺水人情。 他顿了顿，眉头很快舒展开，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道：“你要是不喜欢，还有一个去处。” “今天爷爷又跟我提了一个——文工团。” “文工团？”李之画脸上露出几分惊讶。 “季奶奶你还有印象吧？文工团就是她在管着。” 叶书礼解释道，“她下午特意跟爷爷递了话，说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文工团试试。” 原来，季明珠特意打了电话给桐城的石主任，打听李之画的情况。 听说李之画当年在迎新晚会上拉过二胡，技艺十分惊艳，她心里便有了数。 季明珠与石主任相交多年，向来信得过对方的眼光； 况且她头一回见李之画时，就觉得这姑娘瞧着灵秀，很是合眼缘，这才特意去打听。 等了解清楚情况，又听闻叶老爷子早就打过招呼，要给孙媳妇寻个合适的工作，季明珠当即就给叶老爷子递了话，说起了文工团的事。 李之画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疑惑：“让我去文工团.....拉二胡？” 见她这副懵懂又难以置信的样子，叶书礼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都不喜欢？” “爷爷看的都是离大院近的工作，怕你来回跑着辛苦。” 叶书礼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体贴，“你要是这两个都不喜欢，那就只能看看城里面的工作了。” “只是那样的话，你就得骑自行车上下班” 军区大院在城郊东面，周边多是居民区，真去城里上班，单程骑车至少得半个多小时。 他太清楚李之画爱赖床的性子，这么远的路，单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折腾。 沉默片刻，他垂眸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编辑这个工作怎么样？” “小姑姑在京都出版社，他们单位离咱们大院不算远，你可以去做临时编辑，平时帮忙校对稿件。” 他解释道，“这几年出版社受运动影响，不少人调走了，正好有空缺。” 话锋微微一转，他又补充：“只是短时间内怕是转不了正，出版社现在有人数限制，暂时只招临时工。” 除此之外，也有其他人在讨论里之画工作问题—— 第181章 多方聚焦 叶家孙子携妻带子归京的消息一传开，周遭人家的目光便都悄悄聚到了那位孙媳妇身上。 毕竟是叶老首长亲自过问工作的人，这分量自不必说。 从不徇私的老首长为她破了例，单这一条，就足够让人放心里掂量。 黄家客厅里，黄母瞅了眼正喝茶的丈夫，清了清嗓子开了口，“今天去叶家，情况怎么样？” 目光落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的王娇娇身上，“那工作的事，你跟他们提了没有？” 王娇娇手心里沁出了汗，“提了......但李同志说，她已经有安排了。” “有安排了？”黄母眉峰一挑，嘴角撇出不屑。 “我当是什么金贵人物，不就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不过是命好生了两个儿子罢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我还打算把咱们家小敏介绍给叶书礼.....真是白瞎了我一番心思。” 那小子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见已经悄无声息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 王娇娇瞥见婆婆的眼神往小姑子黄敏房间瞟，她心里一紧。 赶紧接口：“妈，这事怕是不好再提了。老首长亲自过问了李同志的工作。” 试图让婆婆知道，叶家是真中意李之画这个孙媳妇。 黄母脸上的不屑淡了些，却没接话，转而将目光挪到王娇娇小腹上。 “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害口？或是哪儿不舒服？” 王娇娇下意识挺直脊背，头垂得更低了：“没有，都挺好的。” “都挺好？”黄母把水杯往茶几上一磕。 “结婚都快半年了，这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当初要不是看她娘家还算体面，根本不会让她进门。 谁能想到娶回来这么个肚子不争气的？ 耀东可是黄家独苗，就指着他传宗接代。 可惜这些年一直没寻着家世相当的姑娘，否则早该抱上孙子了。 王娇娇瞬间坐立难安。 自从嫁过来，还没过一个月，她就开始天天被婆婆这么盘问。 日子久了，不能怀孕这件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黄母的话还没说完，再次把矛头对准王娇娇：“你不是跟叶家那个孙媳妇认识吗？” “怎么不问问人家，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的秘方？” 王娇娇一脸不可置信，这话居然是从眼前这个妇产科医生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生男生女不都是由男方决定的？ 这不是常识吗？ 至少，婆婆作为妇产科医生不会不知道。 瞥见婆婆嘴角那抹浅淡笑意，王娇娇心里一突。 她太清楚婆婆的脾气了，这话要是真说出口，只会让局面更糟。 她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低声解释：“妈，李同志她母亲那边就有不少双胞胎，听说是遗传....” 黄母嘴角收了起来，笑容倏的落了下去，“是遗传？我看你是根本就不想去问吧！” 王娇娇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黄耀东，想要求救。 可黄耀东脸色，比起王娇娇来还要难看。 他指间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摇摇欲坠，眼神直勾勾盯着地面。 其实从听说叶书礼要回京都的消息起，他这心里就没踏实过。 当年在一个大院长大，叶书礼就像道影子，总挡在他前头。 大院里的人见了叶书礼，总爱夸“这小子有出息”，转头看他，顶多一句“也挺好”。 后来两人考上同一所军校，他憋着一股劲想把这“影子”甩在身后。 可无论是射击考核还是战术推演，叶书礼永远是榜首，他一直是那个“也不错”的第二名。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准备大展拳脚，他爷爷又因旧伤复发走了。 家里没了主心骨，而黄家很快就搬出了大院，挪进了现在这处家属楼。 而叶书礼呢？ 军校毕业直接进了王牌部队，第一次执行任务就端了敌人的弹药库，立了二等功； 不到三年升任连长，带着队伍在演习里拿了集体三等功； 二十五岁那年，更是作为年轻军官代表，在全军表彰大会上发言。 黄耀东看着讲台上穿军装、戴军功章的叶书礼，心里又酸又涩。 直到听说叶书礼主动申请调离京都，他才觉得压在头顶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这几年他在京都拼尽全力，好不容易熬到营级，以为总算能喘口气，没成想叶书礼竟然回来了。 更让他憋屈的是，人家现在的军衔不仅比他高，还一回来就接手了指挥部的工作。 那地方现在是烫手山芋，可真要是做出成绩，前途不可限量。 他现在在军区走哪都是议论此事和叶书礼的，觉得心烦，这才回了家。 没想到，回家也不得安生。 “行了，少说两句。”黄耀东猛地掐灭烟头，声音闷闷的，却没看王娇娇，也没看黄母。 “既然老首长亲自过问，妈，你就不用费心了。” “至于孩子，我们都还年轻，不急。” 他多数时间都在营区，心里清楚，这事儿自己得负大半责任。 对王娇娇这个妻子，他虽说不上多热络，却也挑不出大错，日子久了，总归是满意的。 只是母亲日日催，倒让他觉得这原本该顺理成章的事，平白添了层压力。 黄母被儿子抢了话，没再怼王娇娇，再次挂上笑容，“我看那人家一个乡下丫头，小敏要是有机会.....” 王娇娇低着头，心里清楚，关于小姑子婚事的讨论，从来没她说话的份。 她只盼着肚子能争点气，让她在这个家里能抬起点头来。 “小敏也老大不小了，要找对象就找个正经人家。”黄耀东皱着眉，语气严肃，“叶家那边就别惦记了，压根没戏。” 他太了解叶书礼的性子了。 那人既然结了婚，就说明是打心底里认了人家。 别说只是旁人动心思，就算真把枪抵在他脑袋上，他也绝不会松口离婚。 ..... 另一边，离叶家隔壁的李老参谋家，此刻饭桌上座无虚席。 话题难免就提到了沸沸扬扬的叶家孙媳妇—— 第182章 各怀鬼胎 饭桌上坐得满满当当，李老参谋的儿孙们但凡有空的，今儿个都回了大院。 家中一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筷子碰撞间细不可闻。 李家老大瞥了眼端坐主位的父亲，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沿。 眼看父亲近来鲜少去军区，退居二线的风声渐紧，自家两个儿子和二弟家侄子如今的职位。 他喉咙发紧，终究还是开了口：“爸，您和叶叔那交情，他就没提过......孙媳妇工作的事？” 李老参谋刚喝下一口排骨汤，瓷勺搁在碗沿轻叩出脆响。 他抬眼看向大儿子，浑浊的眼珠里翻起层冷意：“你想他说什么？” 老大后背一僵，赔着笑拿勺子给父亲汤碗满上。 “后勤那边正好缺个采购岗，您看......” “啪”的一声，李老参谋将汤碗撂到桌上。 “后勤采购不仅管着全军吃穿用度还有枪支弹药，是能随便塞人的地方？” 他目光扫过老大紧绷的脸，“我这段时间虽不去军区，也清楚，这个岗缺人。” “——你越界了。” 老大媳妇在旁边看着不以为意，心里头仍然火热。 叶家因为叶书礼归京，之前的颓败之象早就没了。 况且人家一回来就立马就接管了指挥部，如今她小儿子就在叶书礼手下。 她抢在丈夫前头开口，“爸，您别生气。” “我们科室最近招秘书，坐办公室的清闲活儿。” 带着商量：“要不，您和老首长提一提？” 李老参谋的目光从大儿子脸上移开，落在老大媳妇身上，眼里多了几分冷意。 “你们科室？去年不是刚招过三个？” “秘书室，是清闲的地方还是安插人的地方，你比我清楚。” 老大媳妇脸上的笑僵了僵，手指下意识捏紧了筷子。 她瞥了眼身旁低头扒饭的小儿子。 两年培训后，儿子能不能合格，最后去什么地方任职，说在人家也书礼的一念之间也不为过。 虽都说叶家人一脉相承的公正严明。 但，以前那不是没有例外吗？ 现在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孙媳妇，这层关系说什么也得攀住。 可这话偏不能明说，她只能堆着笑圆场：“这不是听说那孙媳妇是高中生嘛，我们科室正好缺个有文化的......” “呵。”李老参谋没接话，端起茶杯抿了口。 老大媳妇待的市政府，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的地方。 别说高中生，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科室里也一抓一大把，哪就轮得到一个高中生来填补这个缺口？ 坐在对面的老二夫妇始终没吭声。 老二媳妇正给孩子夹菜，看着大哥大嫂急赤白脸的模样，悄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早知道今晚是这阵仗，说什么也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李老二推了推眼镜，筷子在碗里戳着米饭，心里直叹气。 下午接到大哥电话说父亲想全家一起吃顿饭，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来了才知道是为叶家孙媳妇找工作的事。 他们夫妻俩在中学当老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清清静静的，最见不得这种揣着心思说话的场面。 方才老大说后勤缺采购时，李老二就觉得不对劲。 大哥在后勤部待了快二十年，要是真缺人，哪会等到现在才说？ 再看大嫂那架势，明摆着是想借这个机会跟叶家攀关系，好给她小儿子铺路。 “嫂子，”李老二清了清嗓子，试图缓和气氛。 “叶叔他特意打招呼。找工作这事儿，应该还是看他孙媳妇自己的意思吧？” 其实他更想说，估计现在人家早就已经解决了。 大哥大嫂等叶家小子接手了指挥部才提这茬儿，是不是太晚了？ 眼看老实木讷的孩子二叔开口，老大媳妇脸上的笑意就淡了。 她心里本就憋着气。 这夫妻俩真是半点追求没有，整天就知道闷头教书，想从他们身上借点力都难，要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她都懒得搭理。 本就瞧不上这两口子的窝囊样，此刻听老二开口，老大媳妇说话也没了顾忌。 语气带着几分轻慢：“老二你这就不懂了，现在找个好工作多难？” “有老首长那层关系，再加上咱们家帮衬着，不是更稳妥？” “何况，哪里轮得到她一个乡下来的挑三拣四。” 她说着又看向李老参谋，“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老参谋放下茶杯，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什么是稳妥？”李老参谋将茶杯重重一放，茶水溅出些许。 “老大媳妇，你们所在的科室，去年因为收礼舞弊被撤了两个干事，这事忘了？” 如今外面局势动荡，市政府更是风波不断，明里暗里的倾轧从没断过。 “别的科室就算了，你还介绍秘书室那样的是非之地，亏你还好意思往外说！” 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如炬：“叶家的事，轮不到咱们指手画脚。” “就算人家要进市政府这样的地方，更得走正途，凭真本事考进去。” “少动这些歪心思。” 老大媳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老大张了张嘴，想起去年那两人被当众处分的场面，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李老二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桌上的排骨还冒着热气，烤鸭还剩下小半碟，可这满桌的菜，吃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 李老二媳妇给丈夫夹了块排骨，低声道：“明早还有课，要不咱们早点回去？” 李老二点点头，正想开口跟父亲告辞，却见李老参谋忽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大孙子：“你媳妇不是在文工团？” “我记得你吃饭前提过，他们在招人，具体是什么岗位？” 听爷爷问到他头上，李定邦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筷子，说道：“听她提过一嘴，他们团里确实在补人。” “有个打杂登记的活儿，不用登台表演，就是管管道具台账、记记考勤，识字就能做。” “另外还有个编导的缺,，负责节目策划。” 他客观分析说道—— 第183章 不错的想法 “要是书礼媳妇感兴趣，她又是高中毕业，那个登记的工作倒是合适。” 另一个要求就高了，想要接手不容易，盯着的人不少。 一来那是管理岗，上去就是干部编制；二来还得通乐理，最好再会点舞蹈，得有几分艺术鉴赏的本事才行。 李老参谋嗯了一声，这才端起碗继续喝汤：“吃完饭你把文工团招人的事给书礼那小子好好说说。” 李定邦沉声应下。 沉稳的脸上掠过一丝怀念，他和叶书礼也有好些年没见了。 他回大院吃饭，本也是来给叶书礼递招工消息的。 顺便好好聚聚。 说来也巧，他这近两年都在边境驻守，这次调回来本是冲着指挥部，没成想被叶书礼捷足先登。 他无奈笑笑。 不过这样也好，有叶书礼统管，想来也差不了。 李老参谋端着碗，目光沉沉地扫过餐桌：“咱们家的人，做事得站得直、行得正，别让人戳脊梁骨。” “吃饭。” 老大夫妇的头埋得更低了，老大媳妇捏着筷子的手攥紧，文工团打杂哪比得上市政府秘书室风光？ 可在父亲沉下来的目光里，半个字也不敢反驳。 饭桌上再次恢复了安静。 ...... 李之画懒懒的倚在三楼书房外的阳台上，身下是一把摇晃着的藤编躺椅。 是老爷子听说她还在继续写作后，给她腾了这间最大的书房，又不知从哪儿寻摸来了躺椅，特意叮嘱她写作得时不时放松，千万别累着。 阳台正对着院子那一株开得绚烂的蓝花楹，细碎的花瓣随风洋洋洒洒，落了她一身，缀在层层叠叠的绿色裙摆上，美得像幅画。 她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季明珠走进来便撞见这一幕，不由得驻足。 直到院子里大宝奔玩闹摔倒在地的哭声传来。 李之画才猛然睁眼，膝上的书滑落，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她脸上，刺激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季明珠看得心头一震，她活了这把年纪，见过的美人屈指可数，却没一个能有眼前人这般气质。 腹有诗书气自华，眉眼藏锋韵自嘉。 比起初见时的风尘仆仆，竟又添了三分动人。 李之画眨了眨不适的眼睛，捡起地上的书。 抬眼望见来人，眼含歉意：“季老师？您来了怎么不叫我？” 季明珠不仅是文工团领导，还是京都大学的音乐学教授。 虽说如今多是工农兵大学生，音乐课一学期难上一两节，不过大家都这么称呼，李之画便也随大流。 住进大院才几天，她本想先缓一缓再找工作。 没料到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听说老爷子出院来探望的，也不乏顺便给她介绍工作的。 她实在接待得疲倦，脸都快笑僵了，如今只得一律托词家里没人，让门卫拦在大院外，这才偷得片刻清闲，在躺椅上一时竟睡着了。 季明珠收回眼底的惊艳，笑道：“无事，我自己上来也一样。”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木盒，“我是受你爷爷之托，专程来给你送这个的。” 阳台上有老爷子特意为李之画备下的桌椅，她邀季明珠坐下，转身下楼沏了壶花茶。 等她端着茶上来时，季明珠已将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二胡，透着古韵。 “快看看喜不喜欢。”季明珠招手道，“听说叶书礼那小子一直在找把好二胡，你爷爷知道后就托了我。” 季明珠指尖摩挲着琴盒边缘，“托人去苏州寻的，原主是位退隐的老艺人，藏在樟木箱里快四十年了。” “据说当年为了这把琴，人家用三十亩茶园才换得来，经人软磨硬泡，才总算让他松了口。” 她指尖点了点琴头雕刻的缠枝纹，“你看这老红木所制的琴杆，蒙皮的蟒腹是正七寸的老料，现在未必能寻到第二根。“ “试试看。”季明珠递给她。 李之画指尖一顿，琴轴转动时发出细密的木声。 她将弓子搭在弦上，忽然想起幼时教她的那位国家级的二胡演奏家说过，好的二胡是有灵性的，需得遇着懂它的人，才能唱出心底的声。 她轻轻拿起二胡，指尖抚过琴杆，调了调弓弦。 松香在弓毛上留下淡淡的痕迹，试拉了一个音，音色醇厚清亮，如泉水击石。 风又起，蓝花楹的花瓣簌簌落下。 不少被风卷着肆意飞扬，有的撞在栏杆上，有的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李之画望着这漫天飞舞的花瓣，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浮现出《百鸟朝凤》的旋律。 《百鸟朝凤》的引子本是高亢的，此刻却像山涧里的水流过青石，带着点试探的温柔。 李之画手腕轻转，内弦外弦交替着颤出细碎的音，恍若有只雏鸟在枝头扑棱翅膀，抖落的晨露滴在花瓣上。 季明珠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 青瓷碗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却遮不住眼底的惊诧。 这曲子她听过，或缠绵，或激昂，偏今日被李之画拉出了种肆意。 快弓时的轮指像急雨打在蓝花楹的叶子上，簌簌地溅起香尘； 慢弓拖出的长音又似流云漫过，把眼前都染成了淡紫色。 有片花瓣恰好落在琴筒上，随着弦的震颤轻轻跳着。 李之画忽然换了弓法，旋律陡地转急，高音区的滑音清亮得像凤鸟振翅，一连串的颤音里竟藏着几分俏皮，引得檐下的燕子也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应和着。 “这里该再扬一点。“季明珠放下茶盏，走到她身后轻轻托住她的手腕。 “这一段得让人拍案叫好，得带着股子酣畅。“她指尖一抬，李之画的弓子顺势扬起，音符顿时高亢。 一阵风吹过，花瓣落得更急了。 李之画笑起来，临近末尾，竟在原曲里掺了段江南小调的尾巴。 一曲终了时，琴身还在微微发烫。 李之画小心翼翼地擦去弦上的花瓣。 季明珠听得入神，此刻忍不住大赞：“你看，你们这就是有缘。这把琴在你手上，才算没被埋没。” 她眼里的赞赏更浓，望着李之画手中的二胡，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刚拉的这曲子，倒让我有了不错的想法。” 第184章 音乐节目编导 “一直有人反映，说咱们的节目不够新颖，翻来覆去总是那些老样子。” 也不能怪人反应，实在是舞台剧的套路就那么几套，唱歌的也老是围着红歌打转，改来改去都是换汤不换药。 “这次有外宾访华，正想借节目让他们好好了解咱们国家的底蕴......“ “你这曲《百鸟朝凤》真是选得妙！“ “这表现的不正是大国气象吗？“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睛越来越亮，“何况寓意也好。正好应看那一句‘凤鸟不至世不隆，凤凰鸣矣来岐酆’!” “凤凰作为祥瑞之兆，象征着国家的兴盛和繁荣，只有在盛世，凤凰才会出现，百鸟才会来朝，很好地诠释了咱们代表的千年大国的盛世气象。” 老太太还没完，根本没给李之画插话的余地，又接道：“团里的音乐编导一直是我在兼任，现在实在是年纪上来了，精力不济了。” 她早就腻歪了这文工团的琐碎事情。 想当年，她也是正经从炮火里闯出来的，退下来时和老叶的职位不相上下。 要不然也没资格住进这座大院。 之所以会被分到文工团当领导，不过是因为当年一起闹革命的队伍里，数她在抗日之前念过女子艺术学院，肚子里装着墨水，又能识谱记词。 在那会儿，在退下来的一群大老爷们里算是稀罕的“艺术人才”，文工团的担子，稀里糊涂就落到了她肩上。 眼见李之画望过来，她还煞有介事地扶了扶额头，那模样倒真有几分力不从心的架势。 李之画：“......” 她着实没料到，传言里不苟言笑、看起来高冷又严肃的季老师，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 这前后反差来得太突然，让她都忘了该怎么接话。 季明珠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目光炯炯地看着李之画，“你看，你来试试这个工作，怎么样？” “咱们要搞个现场考核，我觉得你肯定能行。” “原本听说你不喜欢拉二胡，我还琢磨着，另一个登记岗位挺合适的，负责后勤方面的工作。” “现在这不是凑巧了？” 季明珠见李之画低头不语，没有提音乐节目编导有多繁琐，反而避重就轻地开口：“就拿这次外宾访华来说，节目得能展现咱们国家的文化底蕴，还得让外宾看得懂、喜欢看。” “这《百鸟朝凤》就挺好，里面的故事带着浪漫色彩，外宾应该会感兴趣。” “再者，你那二胡拉得那么好，就该多在乐器演奏节目里露露面，带动其他人一起进步。” 喝了口茶润润喉，季明珠接着说：“这分钟工作，节目编排和创新才最关键。就像那些红歌，咱们可以尝试用不同的编排方式，或者搭配一些舞蹈，让它有新的生命力。” “你不是写了《儿童启蒙读物》？我看了，你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是不缺的，我一看你就不是那些老古板。” “至于，协调方面。有我先带着你熟悉。” “无非就是服装、道具、灯光、音响这些都得提前准备好，缺了哪一样补上。” 多和后勤的同志沟通，告诉他们每个节目需要，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就行。 就像这次要招待外宾，服装得庄重又有特色，道具也得精致，这些都会提前有人帮着一起规划好。 不需要编导费太多心思。 关键，石主任在电话里提过，李之画在统筹方面的能力比她的二胡技艺还要突出。 石主任在电话里面可是提了又提，很是惋惜好不容抢到的人就这么回京都了。 所有这方面她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重要的是给团里面吸收新鲜血液。 “有我担责，你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她补充道，给李之画吃了颗定心丸。 季明珠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大概是听进去了，便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工作不错？” “这编导干的也就是节目策划的活，比起演出的文艺兵要自由得多......” 一直等到一壶花茶喝完,季明珠这才告辞,临走前让她好好考虑。 李之画站在门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拿不定主意。 之前叶书礼就和她分析过，出版社的编辑工作自由度更高，自己能掌控的时间会多很多，而且这对她的写作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最主要编辑只是个临时工，不像文工团，一进去就是干部身份，相应要担的责任也更重。 再说了，她家早年的产业里就有演艺厅和各种音乐会场馆，对编导这行当就算谈不上熟稔，也绝非一无所知。 哪有季老师说的那么轻松？统筹编排、协调各方，桩桩件件都是硬仗。 她更不可能真让季老师替自己担责，毕竟是自己的工作，总得扛起来。 可文工团这边，季明珠的信任和期待又让她难以拒绝。 更让她犯难的是家里的情况。 大宝小宝的学习还等着她盯。两个孩子各有各的培养方向，系统里的军队启蒙教材和体育训练计划，哪样都得她先过一遍手。 先把那些超纲的名词、超前的理念筛掉，换成眼下的说法。 总不能让这些超前的东西凭空出现，那也太突兀了。 为了做掩护，她现在每天都要翻阅大量的书籍，装作这些想法是从书本里琢磨出来的。 一边是文工团的新挑战，一边是出版社的自由空间，还要兼顾孩子们的培养计划，李之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心里也清楚，俩孩子的学习才是顶要紧的事情。 李之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晚上叶书礼操练完回来，在一楼客厅没见到李之画，直奔三楼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李之画懒懒地躺在阳台上。 修长的大手轻轻阖上门，走过去拦腰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是不是上门的人太多，累到了？” 李之画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还好，就是来的人都不认识，招待起来比较费神。” 跟这些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她说话都得在心里转好几个弯。 来的又一个个都是人精，她就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帖，平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第185章 帮帮我.... 叶书礼帮她掖了掖因为乱动跑到膝盖上的裙摆，“我已经放出风声去，爷爷已经大好，家中太忙，谢绝见客。” “想必他们会明白其中意思。” 李之画不自在地动了动，“我今天下午没让他们进大院，说家里面没人。” 男人嗓音低沉，轻轻一笑，“我们画画真机智。” 看着绿色裙摆下大片瓷白的肌肤，眼神一暗，“他们也就是来打探消息，现在知道爷爷没事,也看过了你，家里忙，自然不会再来添乱了。” 李之画正想找他商量工作的事情，就被身下的男人擒住腰换了个姿势，双腿分开坐到了对方身上。 她的惊呼声还没出来，男人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一个带着迫切的吻便落了下来。 吻来的又急又快，上来就攻城掠地，李之画的睫毛颤了颤，身体下意识地僵住。 叶书礼察觉到她的紧绷，吻的节奏稍缓，低沉的嗓音混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放松，没人看到，这里很安全。”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李之画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放在他肩头的手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在男人的引导下试着慢慢回应他。 阳台上有月光洒下来，静静笼罩着拥吻的两人，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空气中温度持续升温。 许久，吻才渐渐停歇。 叶书礼额头抵着李之画的额头，气息有些不稳：“下次这条裙子以后只能在房间里穿给我看。” 男人难得的霸道。 她大约不知道，这身裙子穿在身上有多勾人。 顺滑的面料贴着肌肤，勾勒出的曲线若隐若现，方才她侧卧在躺椅上时，腰肢的弧度、裙摆下露出的小腿，每一处都像带着钩子，挠得人心里发紧。 李之画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这条规规矩矩的长袖连衣裙，领口扣得严实，袖口盖过手腕，只有裙摆开衩和腰部收褶处藏着她偷偷设计的小心思，实在看不出哪里惹眼。 她脸颊微红，气息不匀：“这裙子哪里不对？” 叶书礼没应声，视线直直看向因为两人方才的动作再次露出的大片肌肤。 尤其是左边肩头那一块，在绿色裙摆的映衬下，白得晃眼，还透着被吻过的淡淡粉晕，视线往下，挺括的弧度勾格外诱人.....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愈发深沉，带着压抑不住的冲动。 李之画感受了不好整个人瞬间僵在男人怀里。 等反应过来，手撑着他的胸膛就想挣扎着起来，这才刚天黑没多久，阳台上虽没人，可保不齐院子有谁路过。 叶书礼瞳孔猛地一缩，额角的汗珠子顺着下颌线滚下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拽过搭在椅子上的薄毯，三两下裹住李之画露在外面的肩头，声音压得极低：“别动！”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乱动的腰肢，几乎要将人嵌进自己身体里，声音嘶哑，“一会儿就好。” 李之画立马不敢再动弹，乖乖任由他抱着。 “小书，有你的包裹。”楼下容姨大喊。 没听到回应，容姨又补了一句，“需要你签收，守卫同志在客厅等着你。” 阳台上只有半人高的栏杆，容姨只要抬眼仔细一看，楼上的情形便会尽收眼底。 “容姨麻烦让他稍等，我们马上就下去！”李之画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去推男人，“快放开我！” 男人飞快扫了眼楼下，见容姨还站在院中，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拽着李之画往书房里退了两步，身体被窗帘挡住大半身影，却依旧没敢完全撒手。 “帮帮我？”男人声音带着诱惑， “我现在没法出去见人，嗯？？？”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 “你以前不是可以，很快......”''压制''两字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堵了下去。 李之画挣了两下没挣开，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只能任由他的手带着...... 意乱情迷中，墨绿色的裙摆被他带着薄茧的大掌慢慢推高，绣着细碎花纹的边缘卷成一团。 他的掌心贴着细软的腰肢缓缓往上移...... 裙摆很快被揉得皱皱巴巴，边角勾在椅背上扯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再没了先前的齐整。 李之画的指尖掐进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按在冰凉的桌面上。 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漏下来，她羞得不敢睁开眼睛。 裙摆被慢慢推高，他忽然偏过头咬住她的圆润的肩头，闷声的呜咽混着他压抑的低喘，在寂静的书房缠成一团，连外面的风都带着几分黏腻。 等男人下楼后，她缓了好一会才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尽。 送包裹的守卫已经喝了一盏茶，正蹲在地上耐心和大宝小宝拼积木。 见人下来连忙起身，对着叶书礼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叶参谋，有你的包裹。” 叶书礼回礼，“抱歉让你久等了，手上有事情耽搁了。” 对方笑着摆手：“没事，我本也是换班之后才送来的。不耽误什么。” “只是您也知道，大院的包裹检查得严，需要登记。” 叶书礼颔首接过，见包裹上贴着两张快递运单，一张从京都到桐城，一张从桐城回京都，心里已猜出七八分。 应该是前几天苏爷爷和他提到的，他们搬走后到的包裹。 拆开一看，里面一张汇款单、一封信，还有一本装订好的样书。 正是李之画新书《数学乐园漫记》。守卫拿出登记本开始记录。 汇款单 310元，是《儿童启蒙读物》第二次印刷的稿费。 大致扫了一眼，信里说李之画第二本书过稿了，还夸她写的内容通俗易懂，很适合幼儿园小朋友学习数学。只是里面有些具体的细节需要再商量改一下，希望能找机会和她沟通。 守卫看着样书封面上“幼儿数学启蒙”和“第二次印刷”几个字，眼里闪过几分惊讶。 没听说叶参谋的爱人还会写书，却也不多问，尽职尽责记完让叶书礼签了字，便告辞离开了。 李之画捏着样书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但也止不住心里一阵狂喜。 这本其实是她给大宝小宝写的数学启蒙笔记，没想到真能出版。 正高兴的时候，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声，叶老爷子进门看到桌上的样书和汇款单，顿时笑眯了眼： 第186章 叶书礼你骗人... 叶老爷子进门看到桌上的样书和汇款单，顿时笑眯了眼：“好！好！我孙媳妇有出息！” “这院里谁能比得上？” 他大手一挥，“我做东，全家出去下馆子！城东那家北京烤鸭，老字号！” 再去百货商店、华侨商店转转，冰箱、电风扇都给添上！孙媳妇和曾孙可不能受热！ “首长，您明天上午能腾出时间。”后面跟进来的警卫员心里迅速过了一下近几天的安排，在一旁小声提醒。 “行！”老爷子一手搂一个宝贝曾孙，把样书凑到孩子眼前一起看，“那就明天！谁也别拦着我花钱！我高兴。” 顺便送孙媳妇去出版社谈事，有车方便，省得挤公交。 警卫员笑着应下离开，他得去找其他人商量，先去订包厢，虽是国营饭店，但是首长安全还是要考虑到位。 老爷子如今已经大好。 今天复查，身体的毒素居然神奇的得到了抑制，他的脑子基本现在都没有了昏昏沉沉的感觉。 要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毒素完全消失，指日可待。 医院和老爷子都以为那是因为老爷子如今有了曾孙绕膝，人逢喜事精神爽,出现了奇迹。 只有李之画在心里暗自嘀咕，原来是解药起效了，怪不得叶书礼今天晚上异常兴奋。 老爷子身体能有这般好转，说起来全靠李之画。 是她偷偷将三分之一的解药混在汤药里，才让神经毒素渐渐消退。 所以今晚这股子喜气，既是为李之画的书顺利过稿、领到稿费高兴，更是为老爷子身体大好庆贺，妥妥的双喜临门！ 为此，这几日李之画可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一边跟系统斗智斗勇，严格规划小哥俩的学习时间，确保军队培养与体育明星培养的启蒙计划能按部就班推进； 一边又要按系统方案改造院子，规划适合两个孩子的训练场地，连饮食都答应以后换成了系统推荐的牛肉。 毕竟牛肉肌氨酸含量高，对增长肌肉、增强力量格外有效，正是小哥俩训练段最需要的营养补给。 她借着优化孩子成长环境和饮食搭配的由头，跟系统软磨硬泡。 终于用系统初始给的 300 能量点，加上这几天攒下的 20 多能量点，从系统商城那里 “抠” 出了三分之一清毒宁神丸。 晚上俩孩子被老爷子欢天喜地拉去一起睡，屋里静了下来。 李之画望着祖孙三人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一想到老爷子的身体能好转，他早逝的结果能改变，心里就轻快。 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进了卫生间，刚把外衣褪到肩头，门就被 “咔嗒” 一声轻轻拧开。 一道的身影挤了进来，男人抬手解着腰带，金属扣 “咔嗒” 一声坠落在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你，你怎么进来了？”李之画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男人低笑一声没说话，只是步步逼近，抬手拧开她头顶的花洒。 热水“哗”地泼下来，溅湿了她的发梢，李之画激灵灵打了个颤，手忙脚乱去拽滑落的衣襟。 “那你先洗？”身子贴着瓷砖墙就想溜，后背却撞上他滚烫的胸膛。 “跑什么？”叶书礼一手扣住她的腰肢，掌心隔着湿透的衣料烙在腰上，惊得她猛地缩了缩。 李之画挣了两下没挣开，低头去掰他的手，却见是他缠着纱布的右手。 “小心伤口！”她慌忙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刚触到，就被他反手握紧。 手上的力道加重，将她的桎梏在花洒下“我们一起洗，节约水。” 李之画只觉得头晕目眩，全身发麻，反手要推开却按在男人的胸膛。 这一按却像点燃了引线。 叶书礼的吻跟着落下来，不是轻柔的厮磨，是带着急渴的啃咬，从后脊一路烧到耳垂。 “很快的，相信我。”他的呼吸混着水汽喷在颈窝，声音烫得能燎起火， 左手掀起她湿透的衣襟，掌心贴着后腰的肌肤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肉都在发烫。 热水顺着花洒滴下来，溅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温度越来高。 李之画的指尖胡乱抓着他的后背，被他猛地打横抱起，按在洗手台上。 镜子里映出她泛潮的眼角，还有她脖颈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明早要去见出版社的人，”她喘着气推他，手臂软软勾住了他的脖颈，“别.....别弄湿了头发。” 这里没有吹风机，她的长发很不容易干。 叶书礼低笑一声，吻住她的唇角：“我们速战速决。” 可那吻缠缠绵绵地往下移，直到落在她锁骨处，留下浅淡的印记。 他右手的纱布蹭过她的肩头，李之画连忙按住：“轻点，别挣开伤口。” “那你乖点。”男人咬住她的耳垂，声音喑哑如砂纸，“听话，就不疼。” 一语双关。 浴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遮住了镜中交叠的身影。 花洒偶尔洒落的水声，混着压抑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缠成一团。 那声音很快就被压制，本应是绵密温柔的，此刻却裹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人心尖发颤。 “你骗人......”细碎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从齿缝里挤出来，尾音被男人的吻咬碎在舌尖。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却没什么力气推开，反倒是被他握住手腕按在洗手台边缘 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又被他掌心的热度蒸成水汽。 他腾出一只手去擦她的眼角，指尖碾过泪湿的皮肤：“哪里骗你了？” 吻落得又急又狠，在她颈侧留下更深的红痕，“适应，就好了.......” 话音未落，就被她带着哭腔的反驳打断，“才不是.......”尾音陡然拔高，又被男人死咬住，化作一声闷在喉咙里的呜咽。 整个三楼就住着他们小夫妻俩，再没旁人。 男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担心、悬着的焦虑，此刻全找到了宣泄口。 他箍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我好开心，你也一样是不是？“ 她的哭声支离破碎，花洒早已经关掉，偶尔的水滴落下，衬得那断续的哭声愈发听不清...... 第187章 改稿 房间里慢慢恢复了安静。 李之画脸色潮红一片，呼吸已渐匀净，显然是累得睡熟了。 她的头发终究还是被打湿，黏在颈侧与脸颊，像一蓬被雨润过的黑墨。 叶书礼放轻动作，仔细帮她洗着头发，低头时，一股淡淡的香味漫上来，缠得人心头发软。 清洗完，轻轻将她抱出浴室，拿毛巾一点点擦拭着。 指腹穿过发丝，触感如缎子一样顺滑，黑色的发丝穿过指尖，缠缠绕绕，他擦得极慢，直到全部干透，才停下动作。 看她睡得香，怕吵醒她，轻轻将毛巾送回浴室。 回来后，掀开被子躺了下来，侧过身，长臂一捞将人锁进怀里。 “嗯......热。”李之画在梦中不满嘟囔。 看她眉头微蹙，还有哭红的眼尾。 叶书礼的动作顿住，最终只虚虚地将手搭在她腰上，合上眼。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李之画是被身上两团肉嘟嘟的重量压醒的。 “麻麻——”“学学——” 现在已经到了他们这段时间习惯的早读时段，但是今天妈妈一直不醒，他们只能来找妈妈了。 小哥俩穿着粉红色小背心和带尾巴的小短裤，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瞅着她，声音软软糯糯。 一睁眼就是两只粉红小猪。 李之画的心瞬间被融化。 猛地翻身将小哥俩裹进被子里，故意粗着嗓子喊：“哇，狼外婆来啦！” 被子骤然罩下来，小哥俩先是一懵，等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看清自己在妈妈怀里。 顿时兴奋地尖叫：“哇——”“哇——” 手脚在被子里乱蹬，一会儿抓抓妈妈的睡衣，一会儿往她怀里钻，三个人在被褥里滚作一团。 叶书礼刚刚踏上三楼就听到了玩闹声。 他倚靠在门框上，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子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才抬腕看了看表，上前轻轻掀开被角。 “该起了。”他看向李之画，“我去给你放水，然后起来洗漱？” 李之画点头。 捏了捏小宝肉乎乎的脸蛋，累得喘着气。 男人很快回来，弯腰将两个还在赖在妈妈怀里的小家伙抱了起来：“你先换衣服。” 李之画抬头问：“水放好了？” 叶书礼颔首，转身帮她带上浴室门。 她向来喜欢早上泡澡，尤其刚睡醒时，泡完澡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不过她也掌握着分寸，一般泡三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珠，她看了看手边男人准备的衣服，一套素雅的连衣裙，还有一套无袖衬衫配九分裤。 想到昨晚，她指尖顿了顿，最终落在了无袖衬衫上。 换好衣服出去时，叶书礼正在带着孩子们学习。 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温柔，“你标注的今早学习任务，他们已经完成了，我先带孩子下去吃早餐。” 他虽然不太清楚，李之画为何突然对孩子的学习这般上心。 虽说是要让孩子潜移默化养成主动学习的好习惯，可对待孩子的学习上，李之画总隐隐透出急迫。 他知道对方没说实话。 但她是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他相信她。 况且他也发现，俩孩子确实和别家孩子不同，年龄虽小竟也真能静下心来学到东西。 短短时间内，如今都能主动催促学习。 孩子乐意，他更没有反对的道理。 李之画“嗯”了一声，走到梳妆台前抹好脸霜，顺手挽了个清爽的发髻。 叶书礼下楼前，回身看了一眼她及腰的长发。 他想起母亲在家时用过的吹风机，眼里闪过一丝念头，转身轻声带上门。 一家子吃过早餐，便全体向城里出发。 车子到了出版社路口，先放下叶书礼陪着李之画，老爷子则带着大宝小宝去百货商店逛逛，等着他们汇合。 两人先去对面的邮电局，给李家村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们已经在京都安定下来，让家里人不必惦念。 虽说家里有电话，但毕竟是军线，李之画向来注意，除了刚到那天跟着叶老爷子一起报过平安，之后便没再用过。 挂了电话，两人直奔出版社。 京都出版社又称京都报社，就在邮局对面，占据着一栋独立二层小楼，一楼是书店，二楼是办公区。 看到他们，叶家小姑姑先是一愣：“小书，你怎么在这？” 随即目光猛地落在李之画身上，眼睛一亮，“这就是我的侄媳妇？” 李之画笑着问好：“小姑姑好。” 叶主编眼睛一亮，哎呦，大侄子好眼光！ 她出差回来，刚收到叶老爷子住院的消息，现在看到叶书礼，语气里带着关切：“小书，大伯这阵没事了吧？” “爷爷已经没事了，”叶书礼颔首。 声音比平日温和些，“昨天刚复查完，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这段时间工作也减轻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叶主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等这两天忙完手头的活，我抽个空上门去看看大伯，顺便陪他吃饭。” 她说着目光扫过两人，两人一同过来，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 她问：“你们一起来，是为了那本新书？” 李之画看向她：“是的，不知道那本书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我上门来，也是想当面聊，这样能更清楚地了解你们的问题，也好及时沟通调整。” 叶主编看到他们高兴得不行。 笑了笑，摆摆手：“书整体很不错，承袭了你的上一本书的风格，活泼又有趣。我们的同事都非常喜欢。” “就是其中有一篇，内容有些太过深奥了，更适合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不太符合幼儿数学启蒙的定位，你看要不要改一下？” 叶书礼在一旁听着，没多言语，只转身往茶水间去。 这个地方他熟得很，以前没少被小姑姑抓来整理稿件，哪个柜子里放着茶叶，哪套茶具是常用的，闭着眼都能摸到。 他手脚麻利地烧了水，取茶叶。 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走到角落的书架旁，随手抽了本书翻开。 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半点不打扰。 第188章 涨稿费有望 李之画接过他们标注的稿子，翻到数与代数那部分，仔细看了看，心里明了。 确实是四年级的知识点。 这是系统依照大宝小宝的智商和学习水平，为他们制定的未来 2年的学习计划里的内容。 她从中挑选出一部分，加上趣味小游戏编写成的书，确实不适合一般的孩子。 她很快看完，心里大致有了谱。 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确实，这部分内容超纲了，我这就改一下。” “可不可以麻烦给我一份纸笔？”她补充道，脑子里快速梳理修改思路。 叶主编正为她的好说话而意外，毕竟很多作者一提到改稿，总要费不少口舌去说服。 此刻听她主动提出要纸笔，更是惊讶地扬了扬眉：“你要在这改？” 能现场看到成稿自然是好的。 她心里清楚，原先的稿子框架扎实，若能改得贴合低年龄读者的认知，定能更出彩； 可万一改得不妥，破坏了原本的趣味性，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李之画态度诚恳，一副胸有成竹，她便也乐于让她试试，当即点头：“当然可以，我这就去拿。” 等把纸笔拿来，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其实不急，你拿回去改也一样。” 李之画已经翻开原稿，拿着笔在“数与代数”那一页做标记，闻言头也没抬：“不用。” 心里早已盘算清楚，把深奥的知识点替换成简单的内容，再调整配套的小游戏，任务量不算大，上午就能改完。 她抬头看向叶书礼，“要不你先去找爷爷他们？” 叶书礼看了她一眼：“不用。” “小姑姑，你先去忙吧。” 叶主编本就还有工作，闻言便端起水起身回办公室：“那我先出去忙，改完了拿给我看。” “会议室你们用，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们。” 李之画看向叶书礼：“那你等着我？可能要3个多小时才行。” 叶书礼瞥了她一眼：“嗯，我陪你。” 说着，重新拿起手边的书。 李之画见他自己找好了打发时间的事，便不再分心，埋头改了起来。 她将里面的‘大数的认识’改为了‘个位数到 100的认识’， 把‘三位数乘两位’数换成了‘10以内的乘除’， 还消减了后面多余的乘法口诀表。 一连改了多处，每一处都尽量保留趣味小游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下书稿内容已改得差不多，只剩下上面的图画还未上色。 叶书礼放下手中的书，顺手拿起李之画放在桌边的包。 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颜料盒摆在桌上，里面的颜料管排列得整整齐齐。 “要和原来那稿差不多的颜色？”他看向李之画，手上已经开始动作。 李之画猛地点头，盯着颜料盒，惊喜：“你怎么想起带这个？” “知道你要来改稿，想着或许用得上，就装上了。” 叶书礼说着，已经抽出一支画笔递过去，自己也拿起来一支。 有了叶书礼的帮忙，上色的进度快了不少。 他对色彩的把握竟意外精准，李之画只说一句“要那种像初春桃花的嫩粉”。 他便能从几支粉色颜料中挑出最贴切的那支，甚至会给出建议： “这里的边缘要不要晕开一点？像你之前画的小兔子耳朵那样，过渡自然些。” 叶主编中途过来过一次，见两人头挨着头凑在桌前忙活，没好意思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眼看快到中午，李之画拿着改完的稿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叶主编眼睛一亮：“改完了？” 李之画点头，把稿子递了过去。 叶主编接过来，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心里实在好奇她能改成什么样。 李之画在旁边提醒：“主要改了数与代数部分，您重点看这部分就行，不用从头逐字看。” 叶主编头也没抬，看得十分认真。 几分钟后，她猛地抬起头，激动地看向李之画：“你可真是厉害！” 效率也太高了。 连里面配套的游戏和图画都换了，还配上了数数小游戏，这多适合幼儿到刚上小学的孩子！ 孩子们边玩边学，肯定能记住。 叶主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你小子可真是走大运了，娶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 “不光书编得好，画图也这么出彩，这配色、这构图，比专业插画师都不差！” 她指尖点了点：“就说这小兔子分胡萝卜的画，神态又活灵活现，孩子们看了保准有学习的兴趣。” “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叶书礼接过稿子，目光落在插图角落那只被李之画偷偷画了个小爱心的兔子身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语气却依旧沉稳：“她确实厉害。” 李之画弯着眼睛笑，“看来你眼光不错。” 叶书礼点点头，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我的眼光向来准。” ......这两人是在互相吹捧？ 叶主编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暗暗嘀咕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老持稳重的，对谁都一派温和。 其实最是难接近，现在居然还有这一面。 再看这两人，一个眉眼弯弯、灵气逼人，一个身姿挺拔、沉稳俊朗，本就都是出众的样貌。 此刻并肩站在一起，又透着旁人插不进的默契，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轻咳一声打断这氛围：“先说说稿费的事，我争取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李之画没反应，以为是不好意思开口。 她清了清嗓子，又指着另一处：“你太厉害了，这一改不仅不突兀，反而让数与代数部分更贴合幼儿的认知水平，实用性大大提升！” "你之前那本书已经在印刷第三次，销量越来越好。" “原先给你稿费最低分成2%，我都觉得少了！” 李之画福至心灵，“那......是要涨稿费吗？” 这个时期，不是很多人都只能拿钱票，拿不到稿费吗？ 此刻问出口，期待里还带着点试探。 眨了眨眼看着叶主编。 叶主编：“......” 第189章 一人只能留一样 被她直白的样子逗笑。 “放心，你这本书这么出彩，不光是内容更贴合幼儿，连插图都透着股巧思。” “别说涨稿费，就是再提一档都不为过。” “按单位规矩，新人首次出书能拿 2%分成已是破例。” “不过你这次的书质量好，况且也不能算是纯新人了，至少能提到 4%。” “等我们内部再开个会讨论讨论，到时候通知你过来签合同。” 李之画开心点头。 “谢谢叶主编！” 叶主编瞧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好笑不已，“谢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 李之画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百货商店。 一进一楼，就看到小哥俩旁边一堆的玩具，这会儿还在挑选。 看来她出门前叮嘱的话，小哥俩这是全忘在脑后了。 “爷爷，怎么给他们买这么多？” 老爷子乐呵呵摆摆手，“不多不多，他们喜欢，都给买。” 说话间，小宝正抱着一辆有他半人高的铁皮坦克，小脸憋得通红也抱不动。 老爷子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立马伸出手托住。 心里眼里只有他的曾孙。 周围围着两个穿蓝色工装的销售员，手里还捧着几本连环画等着开票，旁边站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 李之画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年头穿中山装和工装才是主流，西装可不多。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身和李之画打招呼。 “这位同志，看您家孩子喜欢这些玩具，正好我们刚到了批新货，要是有看中的，我让售货员多拿几款来。” 一番自我介绍后，李之画才知道他是百货商店的主任，姓梁。 老爷子虽然穿着低调，但那一身的气魄骗不了人，再加上远处站着的警卫员，商店这边一收到消息，梁主任便亲自下来招待了。 交谈几句，他看出了李之画望着那堆玩具时，眉头微蹙像是有意见。 忙顺着话头改口，语气更显周到：“这些都是还没开票的，您要是觉得多了，挑几样孩子待见的留下就行。” “剩下的我让售货员先收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销售员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会意，手底下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年头物资紧俏，能一次性买这么多玩具的主顾不多，但看李之画的神色，显然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 再加上老爷子虽宠孩子，却也没打断她的意思，梁主任心里便有了数。 这是家里能说得上话的人。 李之画果然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那就多谢梁主任了，确实不用买这么多，孩子们还小，有两三样玩的就够了。” 看了看那些包装，“这些一看都是紧俏货，还是让更多孩子能买到才好。” 梁主任闻言随即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这年头物资紧张，紧俏货谁不盼着多占些，这家人也不像缺这点钱。 李之画转头和老爷子商量：“爷爷，要不先挑孩子最爱的，剩下的下次再买？” “他们还小，买了也是浪费。” 老爷子虽疼曾孙，却也知道她的想法是对的，咂了咂嘴没反驳。 只朝着二楼扬了扬下巴：“行，你们先挑着，我上去看看电风扇。” 说着便大踏步往楼梯口走，步子迈得挺急，倒像是怕看到孩子失望似的。 李之画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她回来这段时间，老爷子向来是这样，从来不干涉她教孩子。 她看向两个抱着玩具不肯撒手的小哥俩，弯下腰轻声问：“大宝小宝，咱们跟妈妈做个选择好不好？” “一人只能留一样。” 这次就连小宝都不乐意了，歪过了头。 “你们出门前是不是答应过妈妈？” 李之画蹲下身，视线与小哥俩平齐，认真商量，却没真生气。 小哥俩闻言，脑袋“唰”地一下低了下去。 小胖胳膊手还紧紧抱着玩具，遮阳帽上的耳朵都耷拉了下去，像是犯了错的鹌鹑。 沉默没几秒，两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唰”地一下齐刷刷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全都看向旁边的叶书礼。 “粑粑，要——”，明晃晃的小表情都如出一辙。 叶书礼被这俩小家伙看得失笑，伸手把他们手里的玩具放下。 看向李之画时眼底带着笑意：“出门前是说好了，最多各挑一样。” 显然是站在妈妈这一边。 小哥俩一听这话，知道爸爸是帮着妈妈的，小嘴立刻撅了起来，逗得旁边的售货员都忍不住抿嘴乐。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懂得这么多，关键小模样又长得讨喜。 谁能忍住不笑。 叶书礼拉着他们，“选吧，给你们5分钟的时间。”说完看向了手表。 大宝先松了口，小手紧紧抱着那把玩具枪，奶声奶气地嘟囔：“要，继个。” 小宝见状，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拿了一个小的塑料坦克抱得更紧了些，含混地喊：“坦坦。” 叶书礼应声上前，见两人各选了一样，“好，就留这两样。” “剩下的爸爸要送回去了，去找妈妈。” 从售货员手里接过票据付了钱，又弯腰将小哥俩刚才抱出来的其他玩具一一拾掇好，送回柜台摆整齐。 他动作温和，每放好一件，都对旁边的售货员颔首道一句：“麻烦了，刚才让孩子拿乱了。” 售货员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孩子嘛都这样。” 看着叶书礼耐心整理的样子，再瞧瞧那俩捧着玩具乖乖站在妈妈身边的小家伙。 心里直叹这家人教养好。 李之画半蹲下身轻声叮嘱了两句，又拉着他们一起走到玩具柜台前。 “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到旁边的柜台，买了水果糖，回来给售货员一人抓了一把。 她心里清楚，这俩孩子折腾了小半个早上，他们或许记不清是孩子要多了玩具，却一定记得陪着孩子来的老爷子。 他偶尔会出现在新闻里面.....。 等叶书礼全都还回去，一家四口往二楼去。 找到老爷子时，梁主任手指点着柜台里那台墨绿色的电扇做介绍。 “老爷子，这是上海华生牌的，正经老牌子，您看这 16寸的扇面，35瓦功率，开一整天也费不了多少电。” 第190章 花媳妇钱 梁主任伸手敲了敲电扇底座，铁皮外壳发声沉闷。 “您瞧这底盘，铸铁的有一定重量，就是俩孩子在旁边追着跑也碰不倒胜在安全。” 正介绍的那台电扇看起来确实不错，老爷子眼中满意。 他最在意的就是两个曾孙，梁主任这话可算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扇罩边缘卷着圈细细的金属网，底座正中间还印着“华生”字样，旁边缀着颗小小的五角星。 老爷子伸手摸了摸扇罩，转头问：“这风扇多少钱？工业券呢？” 梁主任：“这台定价 118块，需要配两张工业券。” “您别看这价儿，这华生牌的电风扇货用料扎实，比起旁的，风力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118块确实不是小数目，够普通工人挣三个多月，再搭上稀罕的工业券，寻常人家哪里舍得轻易下手。 “而且华生牌的口碑向来好。”他又补充道，眼神扫过柜台里的存货， “下面供销社的人都得排队等着，咱们这儿每月也就能分到十多台，但凡新货到了，都是被抢着要的。” 老爷子看着电扇转起来,里面就一股"呼呼"的风吹出，想着俩曾孙一跑起来就满头汗，便摆了摆手：“行，就这个，开票吧。” 叶书礼淡定接话，“麻烦，要四台。” 以后让两孩子分出去单独住一间，加上爷爷和容姨，刚好一个房间一台。 说着从手里提着的包里拿出两个信封，“爷爷，我来付钱。” 信封里的，正是李之画两次的稿费，全都给他了。 老爷子瞅着信封自然认了出来，眉头一挑：“你小子......” 嘴上这么说，却没接过来，反而往旁边让了让，“让他付，这稿费本就是他媳妇的，既然给了他，正好现在用在实处。” 梁主任连忙喊来两个售货员清点存货。 边开票边感慨：这年头一次买四台华生电扇的，这家可是头一份。 118块一台，四台就是 472块，还能一口气拿出8张工业券...... 实在算得上大手笔。 又听说是人家媳妇的稿费，梁主任忍不住一眼一眼的悄悄打量穿着军装的叶书礼。 叶书礼嘴角上扬。 他并不觉得自己花媳妇的钱有什么不好。 李之画给他的时候可是说了，这就是他的零花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慌不忙，从信封里数出钱，一一摆在柜台上，又朝着老爷子拿了工业卷，男人眼里都是愉快。 买了电风扇，转头，他便拉着李之画往服装柜台走。 叶家男人祖传的疼媳妇，从前叶奶奶在世时，老爷子在战区打仗，哪怕条件再艰苦，也总想着法子给她寻些稀罕、新奇的物件。 生活方面没条件也会创造条件. 他觉得不管什么环境，也不能让嫁给他的人委屈了。 结婚前，李之画跟婆婆通电话，婆婆就笑着跟她提过这事：“书礼这孩子随根，认定了的人，就掏心掏肺地疼。” “往后他要是总给你买这买那，你也别拘束，这是他的心意。” 到了现在，她算是真正明白婆婆话里的意思。 家里那些做衣服的布料，一半是土布，一部分是婆婆托华侨商店的朋友捎的进口料子。 剩下的全是老爷子和叶书礼平日里攒着布票、托人四处淘换的。 如今有了孙媳妇，在这方面曾孙都要往后排。 老爷子笑呵呵：“女娃家就得穿得清亮些，大宝小宝是男孩子，有穿的就够了。” 况且在老爷子心里：孙媳妇那是孝顺又贴心。 才入夏，她就寄了亲手做的衬衫，针脚细密，连领口都比军衬做得更贴合脖颈，丝毫没因为他常年穿军装就敷衍。 其他吃的用的，自成婚之后，更是就没断过。 这些桩桩件件，他都看在眼里。 售货员早就留意到这一家子，见叶书礼带着李之画走到服装区，连忙从货架上取下一件水红色的确良衬衫。 “同志您看这个，现在卖得最火的款，挺括不皱，夏天穿凉快又时髦。” 李之画伸手捻了捻布料，触到滑硬的质感，轻轻摇了摇头，没接话。 她总觉得这的确良看着光鲜，摸起来却闷得慌，远不如家里那几块掺了桑蚕丝的料子透气。 只是如今市面上，纯丝绸稀罕，不少原本传统的料子,顶多是些旧的存货。 能有掺了丝的混纺布料，已是婆婆托了华侨商店的关系才弄到的。 叶书礼瞧出她的心思，朝售货员温和摆手：“再看看别的吧。” 转而低声问李之画，“是不是想找软和些的？” 李之画点点头，目光落在旁边一匹鹅黄色连衣裙,是棉布，虽然容易皱，贴身穿却舒服。 这年头的确良虽时髦，终究不如棉布来得实在。 在一家人的参谋下，李之画挑了两套到小腿的布拉吉。 售货员介绍：“据说是边境刚传过来的新样式，你看肩膀上做了宽大的设计，版型看着特别精神。" 一套是月白色底缀着细碎蓝花的，另一套是浅绿格子的，都是棉布混纺，摸着手感软糯。 售货员开票时，老爷子还在旁边念叨：“再挑件的确良的，我看不少女娃就穿那样的。” 他孙媳妇穿起来，指定更好看。 李之画笑着摆手：“爷爷，两套够了，而且棉布舒服。” 老爷子只得作罢：“行，听你的。不过你记着，哪天要是瞧着别的款式喜欢了，再来买。” “要是布票不够也别愁，咱们下次去华侨商店，那儿款式多。” 接着冷哼：“尤其不用给这小子省钱，他手里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叶书礼在旁边听得直笑，转头问李之画：“真不再多挑一件？” “刚才那件鹅黄色的，配你肤色正好。” 李之画摇摇头，拉了拉他的袖子：“够了够了，家里还有旧衣裳能穿。” “我饿了，不是说要带我去尝尝烤鸭？” 小哥俩刚刚还懵懵懂懂，这会儿一听吃，手一指就要往外去。 第191章 比你小子会护人 玩具也不要了，一把塞到爸爸手里，让他帮忙拿着。 罢了，还有模有样的甩甩手。 跌跌撞撞跑去抱着老爷子的腿，拽住他就往外拉。 李之画看着叶书礼两手拿得满满当当，忍不住推他一下子：“你这家庭地位可以呀！” “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东西要找谁拿着，看来你在他们心里还是挺靠谱的。” 嘴上这么说，眼睛里都是促狭。 叶书礼叹口气：“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这是看准了就我适合当苦力！” “画画，你以后得教教他们，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老爷子一个眼刀回来：“给我好好拿着，要不是我要牵我的乖孙孙，都轮不到你。” “你也不看看，我一个老头子，之画丫头柔柔弱弱的，你不拿谁拿？” 叶书礼含笑点头并不反驳。 他也就是逗逗李之画。 老爷子提到的老字号就位于前门大街进去第二个胡同里。 从一道窄窄的黑漆小门进去，迎面就是第一进院。 靠墙搭着半人高的木柜台，漆皮掉了大半。 穿蓝布褂子的服务员正低头给客人开票，旁边墙上贴着张红纸写的菜单，“烤鸭一只”“鸭杂汤”"黄瓜丝" "卷饼"等几个字格外醒目。 院子里没铺青砖，中间搭着四个黄土烤炉。 炉口被常年的油烟熏得变了颜色，连炉边堆着的枣木柴都沾了层油亮的灰。 有师傅正戴着粗布手套，弯腰从炉子里勾出只油光锃亮的烤鸭。 金黄的鸭皮冒着热气，油珠顺着鸭皮往下滴，落在炉边的铁盘里，滋滋响着散出焦香。 大堂中间摆着几张方桌，客人坐满了大半。 绕过烤炉往里头走，穿过一道月亮门，才算到了他们今天吃饭的二进院。 这儿比前院规整些，两边的厢房都改成了单独的包间，门上挂着蓝布门帘，帘角绣着小小的“国营烤鸭店”字样。 他们根据提前订的位置，进了左边的厢房。 “不像话！”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 “烤鸭味道差，这服务员的性子倒长了不少。” 李之画正低头给小宝剥鸭腿，没太听清，闻言抬起头，笑着递了块去骨的鸭肉到老爷子碗里。 “爷爷我听人说，现在想吃口这儿的烤鸭，得提前三天来开票，我们都是沾了您的光。” 可老爷子还是没顺气，想起刚才那茬就皱着眉。 “我好声好气跟那服务员商量，说孩子小，麻烦把鸭腿留整的，让他们啃着玩。”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火气：“人反手就把手里的瓷盘往案上一撂，吓得我们大宝都往我身后躲。” “还指着我鼻子就呛，说什么‘国营店有国营店的规矩，烤鸭都得片成块儿上，哪能留整个腿？要吃自己回家撕去！’” 更难听的话老爷子没往外说,怕污了孩子的耳朵...... 这话落音时，大宝还下意识往老爷子怀里缩了缩，显然刚才那阵仗确实吓着孩子了。 李之画腾出手，轻轻拍着大宝的背安抚。 “爷爷您别气，咱们本来就是来图个高兴的，犯不着跟她置气。” 老爷子听着这话，目光扫过俩孩子，脸色才缓了些。 伸手摸了摸怀里大宝软乎乎的头发：“还是我大宝乖，不跟旁人计较。” “行，听你的，不气了，咱们吃咱们的。” 说着，拿了块小小的鸭肉，蘸了点甜面酱，递到大宝嘴边。 但皱着的眉头,还是能看出老爷子没有了先前的高兴。 李之花刚刚和叶书礼在厢房里带小宝，还真不知道这茬。 起身将怀里的小宝抱给叶书礼。 叶书礼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我去找他们这儿的负责人说说这事儿。”李之画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回头神色认真， “这服务员的态度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敢对爷爷这样，往后指不定还气着别的客人。” “正好让负责人去头疼，也该管管了。“ “咱爷爷一辈子哪在咱们国家自己人这儿受过这种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爷子和叶书礼都是军人，身份特殊不好发作，她可不是。 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谁受她这气？ 让这趟出门吃饭的兴致，被那服务员扫了去。 李之画进门之后因为好奇国营的,和后世的烤鸭店有什么区别。 店里过了一道眼，根本就没有服务员说的所谓规矩。 叶书礼脸色也不好看，只道：“要是有问题，就进来找我们。” 老爷子心里一下子熨帖得不行。 等李之画掀开门帘出去，老爷子的目光还追着门口望了片刻，慢慢褪去了火气。 他伸手摸了摸大宝的头，没再念叨服务员的不是。 反而翘起嘴角说了一句：“这丫头，倒比你小子会护人。” 语气里没了方才的烦躁，多了几分开心。 他也是有孙媳妇护着的人。 李之画走到点菜窗口，一眼就瞧见了方才给他们送菜的服务员。 身宽体胖，正闲闲地靠在点菜的柜沿上，眼睛上上下下扫着大厅的客人。 “同志，麻烦叫一下你们的负责人。”李之画站在窗口，语气平静。 对方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嘴角撇了撇，语气不耐烦挥手：“找负责人做什么？别烦人。” 话刚落，她看清了李之画的长相，再想起刚才这家人坐的是店里最好的厢房，心里那点嫉妒倏地冒了上来。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不痛快一闪而过。 李之画不知道，自从眼前的服务员到这儿上班，许多长得标致的姑娘，来过一次就没再来，全因这服务员没少找茬。 “国营店的规矩你懂不懂？负责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说着，她手里正端着的空托盘“哐当”一声往柜台一撂，竟直接朝着李之画的脸砸来。 李之画往后退了半步,险险避开晃动的托盘，冷冷地看着窗口的服务员。 托盘撞在窗框上发出巨响，一下子惊动了后厨的大师傅和旁边收拾碗筷的服务员，几个人纷纷探出头。 厨师看见,想出来劝几句，怕李之画吃亏。 没等他开口，就见大厅另一边的小屋子被推开。 第192章 文工团考核 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凭张和服务员一模一样的兵马俑大脸盘子，都不用多想，直接就能认定两人关系匪浅。 对方懒得多问，目光直接看向李之画：“吵什么吵？不想吃滚出去！” 李之画：“这位服务员不仅对客人态度恶劣。” “现在还动手拿托盘砸人，你们国营店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围过来看热闹的客人不少，有人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吐槽：“嗨，这年头国营店的服务员，不都这么牛逼轰轰的？” “咱们来吃饭，还得看人家脸色。” 一男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是头一回来这儿吧？” “这服务员的破态度，在京可都能排上号的！” 其他人深有同感，“前儿我去华外宾饭店办事，人家那服务员都客客气气的，哪像她这样，对咱老百姓横得不行。”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客人也跟着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上次我来买烤鸭，就多问了句能不能多给点甜面酱，她手指头立马戳到了我脸上。” “要不是这烤鸭味道还行，谁愿意来受这气！” 腆着肚子的男人扫了眼围过来的客人，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你说我家服务员态度差，有证据吗？” “可别空口白牙乱说，传出去影响我们国营店的名声。” 李之画瞧她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也懒得再掰扯。 “你要是不想管，那我也不跟你耗着，只能再找你的领导来管。” “我爸就是这儿的主任！你找谁来都没用，哼！”服务员神色轻蔑。 李之画没跟她置气，转身就往外走。 她记得刚才进来时，巷子口就有家邮电局。 将点菜窗口写着的检举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她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 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耐心听完后回应：“同志您放心，我们已经记录下情况，会尽快派工作人员去核实处理。” 这年头说处理那就不会轻轻放过,挂了电话，转身回饭店。 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更没打算跟那对父女再纠缠。 等李之画回到厢房，才发现自己碗里的菜已经堆得像座小山，老爷子手里还夹着块烤鸭皮，正往她碗里添。 见她进门时神色平静，老爷子连忙招呼：“快坐下吃！这儿的烤鸭皮最香，凉了就没这脆劲儿了。” 李之画笑着坐下，拿起筷子：“爷爷最懂我，我就爱吃这口鸭皮！” ...... 又过了几天，工作还是迟迟没有定不下。 她夜里翻来覆去，叶书礼看她这样，直接帮她报了名。 鼓励她，“去看看情况，试一试。” “我们画画没什么可顾虑的，还有我呢。” 他看得出来她对这份工作是有意动的。 考核当天，李之画刚走到文工团门口，就被一个穿军绿演出服的女兵拦住：“同志，考核还没开始，家属不能进。” “我是来参加考核的。” 她递上报名表，女兵扫了眼，侧身让开，“里面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人还没到齐，可能要稍等一下。” 音乐编导的名额只有一个，可乌泱泱的考核者足有两百多。 这还只是小范围传开，要是到各地去招人，人只会更壮观。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她虽说跟着通晓乐理，也有几分活动策划的经验，但面对这些土生土长的竞争者，她心里不敢轻视。 刚打听完情况，找了个角落站稳，负责考核的干事举着喇叭走进来。 “各位同志安静！今天考核分两轮，第一轮自选命题创作，第二轮节目展示。” “注意了，第二轮给两小时准备时间，期间可以找在场的文工团工作人员帮忙，也能自己上，现在开始抽签定顺序！” 人群瞬间涌到抽签箱前，李之画排到队尾，指尖捏着抽到的一百九七号签，快到后半段了。 她改了《百鸟朝凤》合奏版，这首曲子有唢呐演奏才是最佳。 拿到号牌，脚步没停就往舞台上跑，她从进排练厅起就没闲着，早摸清在场只有一人会吹唢呐。 赵建军刚结束今天的排练，就见一个穿浅蓝衬衫的姑娘快步朝自己走来。 “赵同志，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赵建军愣了愣，扫了眼李之画手里的号码牌，心里猜她是要搭伙演节目。 “啊，哦，好的，没问题。你要我怎么帮？” 李之画松了口气，连忙从包里掏出乐谱递过去，指尖指着其中一段：“我准备表演《凤求凰》，能不能你以唢呐为主？我用二胡给你做配？” 赵建军挠了挠头：“可我唢呐吹得一般，” “没关系，我会以一段旁白做引子开头，你只需要负责中间高潮部分。” “而且我会用二胡给你垫音。” 赵建军接过乐谱，低头翻了两页，眼睛亮了亮，他虽常演传统曲目，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演绎的方式。 随即又开始惋惜只有他们两人，呈现不出策划上的宏大场面。 “行！不过你得跟我顺一遍节奏，别到时候吹岔了。” “太谢谢您了！”李之画喜出望外，连忙拉着他到旁边的空桌子前，掏出铅笔在乐谱上画着重号。 “我拉到这里的时候，你用唢呐跟进来，咱们就练三遍，肯定能顺过来！” 考核借了隔壁的舞蹈排练厅，高高低低的音乐声传过来，有《黄河大合唱》还有《茉莉花》，也有一些不熟悉的少数民族调子.... 赵建军比当初自己考文工团还要紧张，低着头努力的记乐谱。 “一百九七号，准备！” 两人应声抓起东西，快步冲进隔壁排练厅。 赵建军抱着唢呐快步走到舞台中央，灯光稳稳落在他身上； 李之画在阴影里坐定，手捏二胡弓轻轻一拉，绵长的调子便跟着飘了出来。 和着二胡声一起，英文旁白缓缓道出：“From aimes, a uses music to vey love and peace, a melody resonating with all flobal harmony.....” 第193章 胜过不少人 一段英文旁白结束，赵建军的唢呐接入，很快音调拔高，似一道惊雷，唢呐与二胡弦音缠绕在一起。 一个刚劲如山河，一个柔婉似流水。 竟将《凤求凰》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深情，与“气吞山河”的大国气象完美融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有深度的表演。 台下以季明珠为主的评委慢慢坐直身子，不少人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阴影里，李之画的指尖飞快地在琴弦上滑动，却始终配合着聚光灯下的赵建军。 两人就梳理了三次，却凭着对音乐的默契，让唢呐的刚、二胡的柔、英文独白的浪漫，凝成了一场完全不同的音乐表演。 评委读懂了《凤求凰》的故事，更让他们听见了中国传统音乐里藏不住的庄严。 高亢的旋律瞬间灌满排练厅，连走廊的灯泡都跟着颤了颤。 外面等待考核的人群听到里面的声音，焦躁不已。 不少熟悉乐理的人，听出来曲子里面的巧思，唢呐之后是缠绵的二胡，配合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特别是高潮部分让她们听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正所谓，唢呐一出，谁与争锋。 画面感扑面而来。 “完了完了，这唢呐一响，谁都得被比下去。” “你们考完的还好，至少不紧张了，我可怎么办？我可是下一位。” 后面接话的小姑娘都快急哭了。 这可是首都的文工团，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对外招工的机会。 待遇和地位，吊打一众地方团的存在。 谁不是挤破脑袋要进来？ 里面曲子很快到了尾声。 “有点意思。”胡主任放下手中的钢笔。 目光落在李之画身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性味，“摸得清团里接待外宾的需求，还能临时组队配合得这么默契。” “刚才那首曲子，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他话锋一转，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你自己改的曲子？” 李之画姿态从容：“不敢说完全重改，是在原曲的基础上，融入了交响乐的思路” 只是语气有些遗憾：“其实用小提琴的绵长衬二胡的婉转，再加上定音鼓托住底，更能能保留传统曲调的韵味，又能让外宾更容易了解到旋律里的层次。” 可惜她只来得及找赵建军帮忙合奏，保证了曲子的高潮部分。 说着，李之画将自己手里的乐谱交给了评委。 看完乐谱和李礼之画之前就上交的策划书，胡主眼中的欣赏大甚。 追问道：“还有你开场那段英文，也是你特意加的？” “是。”李之画点头，回答认真，“是为了让外宾能更懂我们上千年的厚重文化，才加了这段引子。” “您应该也了解过，咱们传统民乐的意境讲究‘留白’，可外国人大多习惯了直白的表达。” “直接听曲子，未必能领会到里面藏的故事” 说到这儿，看对方并没有打断的意思，接着侃侃而谈：“我查阅资料发现，他们喜欢给艺术作品附上一段背景故事，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艺术’。” “我就是顺着他们的习惯，先用英文把曲子背后的典故捋了捋。” “就像刚才表演的《凤求凰》，我加入了司马相如用一曲琴音打动卓文君的渊源。” “又提了提咱们古人表达爱慕时，不直白说‘喜欢’，而是借‘凤求凰’的意象藏心意的浪漫。” “等这些讲透了再让旋律起头，这样他们听的时候，脑子里有了故事打底，才能品出咱们藏在曲子里的含蓄与深情。” 胡主任听得频频点头，拿起桌上的考核名单，在李之画的名字旁画了个圈。 “她这思路好啊，不墨守成规，还能换位思考，很有想法。” “关键还精通英文，咱们团经常要代表国家接待外宾，能有个既懂音乐、又能顺畅和外宾沟通的年轻人，太难得了！” “对传统民乐也有自己的巧思，不是只会照本宣科，这样的人才......” 胡主任放下手中的乐谱，又翻开另一份李之画的备选方案，里面同样有完备的策划和乐谱..... 她转头看向季明珠，“团长，您怎么看？” “依我看，这位年轻女同志的灵气和能力，恐怕比您平日里挂在嘴边、极力推荐的那位还要略胜一筹。” 季明珠此前一直没出声，只静静听着两人对话。 直到这时，她才缓缓笑了起来，“胡主任，您还真没看走眼。” “不过，你有所不知啊！，她就是我这阵子一直跟您极力推荐的人，李之画。” 胡主任倒是没想到，随即哈哈大笑，“好！好！好！” “看来咱们俩这眼光，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差！一如既往的一致！” “怎么样，李同志？现在团里正缺你这样的年轻人。” “有没有兴趣来文工团试试？“ 他拍了拍桌，眼神亮得惊人，“来了咱就拧成一股劲！” “往后接待外宾，咱不只是演曲子，更要把咱们中国上千年的传承掰开揉碎了，用他们能懂的方式讲透、演活！” “让他们知道，咱们的传统民乐里有春秋，有山河，有咱们老祖宗传了千年的气魄！” 语气里滚烫的热忱，重重敲在李之画心上。 这话一入耳，胸腔里瞬间涌起一股热流，烫得她鼻尖都有些发酸。 恍惚间，她想起了教她拉二胡的老师。 老人总拿着琴弓叹气，说传统民乐就像蒙尘的明珠，明明藏着千年的风、百年的韵，裹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气节。 却总被人当作“老古董”，鲜少能被外人真正看见、听懂。 让原本只是叛逆选的二胡的她，因为这话，一直坚持着学了10多年。 甚至比学钢琴还要认真。 李之画缓了缓，京都文工团要接待外宾、要向世界展示中国文化，这不正是老师渴望的机会吗？ 想到这儿，她挺直脊背，“谢谢胡主任！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拼尽全力，绝不让您和组织失望！” 胡主任看着她眼里那股劲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用这么紧绷，我看你这灵气，就已经胜过不少人。” 第194章 钢骨也怕柔情磨 “对了，刚才和你一起演奏的，是赵建军那小子吧？” 依稀记得那小子当初也是他和团长招进来的，确实是有演奏过唢呐。 “说起来，还是咱们这些传统乐器听着带劲儿。” 他笑容加深。 想起两人合奏默契，忍不住补充，“你们俩的配合相得益彰，你尽快入职。” “正好你俩能多搭着排练，把咱们的民乐好好打磨打磨，往后接待外宾，就能拿出更出彩的节目！” “也不局限于这一个节目，你的备选策划也不错.....。” “往后团里的音乐节目，就由你全权负责。” "有不清楚的可以问我们团长....." 胡主任的老毛病，一激动，就没完没了。 季明珠在一旁打断，“行了行了，老胡，也不看到什么时候了？” “后面还有好几位考核人员等着呢，咱们手里也堆着一堆流程要走，再聊下去该耽误事了。“ 说着她还朝李之画眨了眨眼睛，“快回去吧，入职的事记在心上就好，也不用太着急。” “知道你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先把家里安顿妥当，没有后顾之忧了再来也不迟，咱们文工团等着你。” 恍恍惚惚走出排练厅，被带着暑气的晚风一吹，李之画脑子里才清醒过来。 没有通过考核就罢了，但现在自己被当场录取，她心里难言的高兴。 就想找人分享这份快乐。 “你好，请问指挥部的叶副参谋在哪里？” 李定邦远远看见李之画从文工团大门出来，原本不知她具体身份，现在猜了个大概。 等她走近了，才试探着开口：“你是叶书礼的媳妇吧？” 李之画愣了一下，随即大大方方点头。 只是她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军装、面容刚毅的男人，实在没什么印象，一时不知该再多说些什么，只能礼貌地站在原地。 李定邦主动开口解围：“你是在找书礼？”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带你过去，他这会儿正带着人在4号训练场。” “你刚来这边，不熟悉路，绕远了麻烦。” 李之画连忙笑着道谢，“太麻烦你了，同志。” 李定邦很自然地与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又侧身她半步，在前面带路。 一边走一边介绍自己：“我叫李定邦，是叶书礼的战友，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上次我去你家，你没在家里，还没正式跟你打过招呼。” 两人绕开文工团旁边的林荫道，又穿过两条栽着白杨树的小路，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前方终于传来整齐的口号声。 训练场的铁丝网，渐渐出现在眼前。 “这是军区其中一个小点的训练场，他们指挥部基本都在这边训练。“ “你以后找他，要是指挥部找不到，就到这里来。” 李之画看着眼前始终保持分寸、彬彬有礼的军人同志，正想再好好说句感谢的话。 训练场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提醒：“叶指挥！你媳妇来了！” 出声的人，正是李定邦的弟弟，李定国。 叶老爷子拿着孙媳妇和曾孙的照片找李老参谋炫耀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如今眼睛一瞟，他立马就认了出来。 这一嗓子力道十足，瞬间盖过了训练场上的嘈杂。 原本正在做解散前最后一组热身运动的年轻军官们，动作齐刷刷顿住，几十道目光“唰唰”朝这边转过来。 搭在肩头的沙袋也顾不上放，一个个抻着脖子往这边望着。 李之画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也就一秒钟不到。 妈呀！ 她的眼睛真是一亮又一亮。 训练场里清一色的硬汉，紧实的肌肉线条绷得分明，尤其是那一块块轮廓清晰的腹肌，视觉冲击力直接拉满。 她的眼神忍不住在人群里克制的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这人居然有九块腹肌！ 流畅的肌肉线条裹着紧实的力量感，哪是那些靠蛋白粉堆出来的男模能比的？ 更是比她偷偷看的漫画不知道鲜活了多少！ 作为资深腐女，李之画眼睛biubiu像装了小灯泡。 比挂在西边山头的太阳还要亮。 刚看得入神，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叶书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形严严实实遮住了她的视线。 李之画不甘心地侧了侧身，还古灵精怪对着叶书礼眨了眨眼，眼里的渴望明晃晃的，就差把“我就看看，不碰”写在脸上。 叶书礼虚虚护着，“不行！” 不远处的周明感官敏锐，早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腹肌上的热切目光，正觉得有些不自在。 抬头就撞见叶书礼挡着人，再看他和李之画的互动，心里不免感叹： 原来一直雷厉风行的叶指挥，也有这样“护着人”的软心肠！ 真真是应了那句“钢骨也怕柔情磨”。 再铁面的指挥官，遇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也会露出这样带着占有欲的温柔，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 “嫂子！你长得比文工团的女兵还要好看！”李定国的起哄声不断。 他挤在人群最前面，上跳下窜，“而且真人可比照片好看十倍！” “怪不得叶爷爷天天显摆！” 李之画听见这话，又瞥了眼李定国那张和李定邦有五成相似的脸，心里有了数。 这八成是李老参谋挂在嘴上的小孙子。 她非但没露出半分害羞，反而往前站了半步，朝着李定国摆了摆手，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点笑意：“这位同志眼光不错！” “不过这话可不兴传出去啊。” “为啥？”李定国接话，这是事实嘛！ “你瞧着我顺眼，多半是看在你们叶指挥的面子上，带着十八层滤镜呢！” “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该说咱们指挥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倒显得咱们不实在了。” “哎呦，想想这要是以后传出去，个个都要来一睹我的光彩，这不是就露馅了？” “咱们是自己人，可不兴这么坑人的啊！” 周围的军官听闻这一番话，哄笑声一片。 “不坑，不坑，嫂子我们可不是那样的人。” 原本还担心这位叶参谋家属会端架子，没想到这么活泼大气。 第195章 自己人 李之画等他们笑够了，又故意朝李定国威胁：“不过你也别总夸我，小心你们叶指挥待会儿记仇，给你加练十公里！” 说着还朝叶书礼的方向挑了挑眉，逗得大家才歇下来，又笑作一团。 训练场上的拘谨瞬间散得无影无踪。 叶书礼无奈地走上前，轻轻接过她手里的包，眼底同样有笑意。 她嘴甜脑子活，只要她愿意，走到哪儿都能把气氛带起来。 “哎，不对！”李定国反驳，“叶指挥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打小就跟在叶书礼和自家哥哥李定邦屁股后面跑，叶大哥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 看着严肃，其实最护着身边人。 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这会儿敢带头起哄，正是因为他知道叶大哥根本不是会随便找借口加练的人。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军官也跟着肯定。 “咱叶指挥顶顶大气。” 倒是有人凑上前，语气好奇，“嫂子，咱们还是第一次见你呢！” “我可还是单身，家里有没有妹妹？给我介绍介绍。” 身旁很快挤满了人，“嫂子，看我，看我，给咱们几个单身的同志介绍介绍呗！” 李之画被这坦率的请求逗笑，双手叉腰故作严肃：“介绍妹妹可不行！” “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嫂子？” “咱们可都还指望你呢！” “就是，就是，咱可是自己人。” 李之画：“——我家就我一个姑娘！” 众人失望！ 这怎么就只生一个？ 李之画大喘气，接着道：“不过别急嘛！” “我马上就要入职文工团，等着我给你们打听打听哈。” “啊！？嫂子，你要到文工团工作了？” “那岂不是以后咱们能在舞台上看到你了？” “不行，嫂子你演出的时候，可得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加油鼓劲。” “嫂子往舞台上一站，那不得亮瞎全场？” 七嘴八舌已经聊起以后他们得组团去看李之画的演出。 还有的已经和叶书礼商量，遇到李之画的演出，可得把上课时间挪一挪。 他们一定得去捧场。 这么漂亮的媳妇，得让人知道，这可是有主的。 而且嫂子刚入职，不得去给她撑撑场子？ 一人几句话间，已经讨论到了他们得穿什么衣服才最有气魄。 叶书礼：“你们想太多！” “叶指挥，你怎么这样呢？” “咱落下的课程肯定会补回来的。” “就是，就是，你批一个假，怎么了？” “可不能这么古板。” 还有人小声哔哔：“也不知到是怎么娶到嫂子的。” 大家摸准了叶书礼的性子，还开起玩笑来，“嫂子这么年轻，要不然离了，我也不错的。” 李定邦听着，忍不住朝着一脸平静的叶书礼竖起大拇指，“你这都不生气？” “厉害！！” 叶书礼漫不经心抬了抬眼，目光扫过训练场上闹哄哄的众人，又落回笑意盈盈的李之画身上。 语气笃定：“他们闹归闹，心里有数。”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我们是夫妻，这点底气都没有，还怎么跟她过日子？” “她的优秀毋庸置疑，但我也不差！！” 寥寥几句，正是源于他对这段感情的自信。 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不会因为几句玩笑就动摇的。 那边，李定国听着这话不干了。 猛地窜起来，结果只蹦了半尺高就落了地，才后知后觉想起身上还扛着训练沙袋。 “嘭——”他干脆利落地把沙袋往地上一丢。 舌战群雄：“想什么呢！嫂子和叶指挥早就有俩儿子了，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扫视一圈，拔高声音：“难不成你们还妄想做孩子的后爹？” 这话一出，有人凑上去，一脸怀疑，“嫂子看着这么年轻，怎么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还是俩，你没骗人吧？” “对呀，李老三，你嘴里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骗你们干什么！”李定国急了，手舞足蹈地比划，“到外小腿这儿了，那俩是双胞胎！” “胖墩墩的，小脸就跟白面馒头似的，一笑还露俩小酒窝，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让人喜欢的娃！” “就和年画娃娃差不多，不，比那还要好看！！” 俩小家伙抱着他的腿喊‘薯薯’，软乎乎的声音能把人的心都化了，还是俩一起喊，简直要萌翻了！ “你们这群大老粗。” “根本不会懂。” 众人自动过滤他后面的话，好奇心爆棚，纷纷围上来：“真的假的？” “嫂子，改天可得带过来让我们瞧瞧！“ “就是就是，我还没见过双胞胎呢！” 李之画无有不应，“行啊，等改天，就带他们来给大家看看。” 眼前这些人个个前途无量，让孩子多接触，等将来大宝踏入军营，比别人多一分的 “香火情”，说不定就能成为助力。 李之画脑子里快速思索着：是不是要调整孩子的培训计划？ 于是她又笑着补充：“说起来，你们都是孩子的叔叔。” “有你们这么多军人叔叔在，我心里也踏实 ，盼着俩孩子长大了，能跟你们一样，做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 一听这话，他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嫂子放心！只要把孩子带来，我们肯定好好照看，绝不让小家伙们受委屈！” “就是！还能教他们叠军被、走正步，感受感受军营的日子！” 眼见大家又再说起去给自己捧场，李之画解释：“我很少上台表演，主要做幕后工作，负责排节目、改曲子这些。” “幕后更厉害！”有人知道其中区别的，立马喊起来，“那不就是编导？那可是干部级别了吧？” “嫂子你也太牛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能给节目提意见？” “那可不，毕竟嫂子负责排练节目.....” 这话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热情。 没等李之画接话，老大哥赵刚开了口，“要不，往后让这些没结婚的小子，轮流着去文工团给你壮壮声势？” 第196章 无心插柳 “正好，顺便帮你搭搭舞台、搬搬道具啥的。” 他是指挥班六十八人里年纪最大的，成家又早，家里孩子都快会打酱油了。 这次来总军区参训，结束后要回去接手装甲营。 跟班上的小子们没半点竞争关系，因此和大家处得都不错。 向来是班上大家信服的老大哥。 他露出调侃，脸上笑意不断，“也让他们有机会接触接触文工团的女同志，说不定还真能成一对半对的！” 赵刚一提议，其余人立马两眼放光，齐刷刷地盯着李之画，等着她拿主意。 李之画脸上的笑容依旧，双手一摊，“你们看我也没用，我可没这个权利，这个得问你们的叶指挥。” 说着轻轻侧身，把话语权交还给了身后的叶书礼。 这关乎他们请假和上课安排，她可不方便随便掺和。 叶书礼把他们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本不想同意。 自己的妻子他自会照看，轮得到他们？ 但看着一个个眼睛锃亮的样子，他也不愿扫了大家的兴，想了想心里马上有了章程。 “可以。不过有条件，每个星期文化课和训练考核成绩最优，再排除已经有对象的，才能去。” “想去看人，先把自身素质提上去。” “别忘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只有两年的时间。” “但凡不达标者，随时清退。” 早早被清退，只要他们丢得起那个脸就行。 叶书礼话音刚落，大家伙那可是热情高涨！ 撸着袖子，个个摩拳擦掌，喊得震天响：“没问题！叶指挥放心，我们肯定卯足劲好好练！” “就是！我今晚就加练五公里，不八公里，保准这周拿个考核第一！” “加练就加练，谁还怕谁啊！我再多加两组打靶！” 一片“加练”的喊声里，周明搓着手站了出来，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叶指挥，那明天训练间隙，能不能再给我们好好讲讲作战计划的制定逻辑？” “还有人员配置的优先级，我总觉得上次没吃透。” 他之前在特种部队待过，体能训练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文化课和战术理论却一直是老大难。 周明虽说今年已经27岁，却还是个没处过对象的光杆小伙，之前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如今听说能接触文工团的同志，有希望解决个人问题，他心里同样热乎，积极性一点不比其他人低。 文工团的同志虽说兵种不同，可也是穿军装的自己人，脾性、生活习惯多多少少总有能合得来的地方，要是真能成，往后相处也少了许多隔阂。 还能跟着一起调动工作，多好！ 他们政委临行前拉着他苦口婆心叮嘱：到总军区参训，提升战术能力是要紧事，但找对象更不能含糊！马上四舍五入都快三十了，遇见合适的得主动点，不能总把心思全扑在训练上！ 现在可不就是政委说的“合适的机会”嘛。 他认真站在叶书礼跟前保证，“您放心，我回去就把教材再啃两遍，保准把文化成绩提上去！” “争取下周拿第一，去给嫂子帮忙！” “就是教材里有些内容不太理解，还得麻烦叶指挥多指点指点。” 周明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诚恳。 话音刚落，旁边就期期艾艾凑过来好几个人。 一个个垂着脑袋，全是平日里一上文化课就皱眉头、喊头疼的主儿。 可不就得跟着附和：“叶指挥，我也想请教战术理论问题，之前总觉得绕得慌，现在想好好学学。” 叶书礼有些意外，他着实没想到，之前怎么都不肯好好学文化课的一群人，如今居然变得这么主动。 他看了眼身旁眉眼弯弯的李之画，心里忽然明了，看来是画画进文工团这事儿起了作用，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己和之前的负责人都费了大力气，想让他们重视文化课，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不成。 结果画画才来这么一会儿，就把这难题给解决了。 再看着眼前主动求学的众人，他语气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和：“既然你们有这份心，那就把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先整理出来，列个清单给我。” “我看看能不能抽训练间隙，单独拎出时间给你们集中讲讲。” 一群人猛点头。 叶书礼想起军区其他各领域出类拔萃的同志，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光靠他们指挥部授课不够全面，不如请更多有专长的人来帮忙授课，这样大家能接触到的知识面更广，进步也能更快。 光纸上谈兵是不够的，互相交流分享，才能不断进步。 指挥部内部重视文化课和战术理论是好事，可其他部门的人也在观望，说不定也有学习的心思。 这么一想，他便打定了主意，回去索性打个报告，把其他各部门的领导，以及军区里在战术、通讯、后勤、射击、野外生存能....各方面表现突出的同志都请过来。 让他们各讲所长，往后真到了战场上，协调各兵种配合方面，也能更游刃有余。 “打战光靠蛮力是走不远的，得有脑子、懂策略，才能带好兵。” 想到这儿，他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你们能到总军区参训，想来也已经体会到了，往后要走的路，不只是‘能打’这么简单。” “趁现在，多学一点是一点。” 一群人已经有些懵圈，挤眉弄眼，都在催促对方快点阻止叶指挥的长篇大论。 叶书礼还在继续发散思维，没点文化底子、没点理论支撑，怎么能把队伍带稳、带强？ 以前咱们靠经验、靠敢拼的劲头，或许还能把小队伍带起来。 但现在不一样，战场环境越来越复杂，战术装备也在更新换代，光凭老经验、硬冲劲，未必能跟得上趟。 时代在进步，不懂点理论、没点文化，连新装备的说明书都读不透。 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方式，带兵打仗也得跟着时代变。 “带一百人容易，可和带一千人、一万人是完全不同的。” 眼看叶书礼还要继续，一群人看准时机，急忙阻止，“嫂子，对嫂子肯定累了，叶指挥还不回家吗？” 第197章 乐不可支 周明几人被叶书礼的战术理论讲得头都快沉了。 眼瞅着太阳渐渐西沉，叶书礼却还在慢条斯理地分析案例，几人互相递了个眼神，最后都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李之画，眼里满是求助。 他们不怕体能训练累到瘫，就怕这种长篇大论，听得脑袋嗡嗡响，连后背都跟着发僵，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李之画看他们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强忍着笑意上前，轻轻拉了拉叶书礼的袖口：“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再不回去，天都快黑了，爷爷该等急了。” 她顿了顿，又转头对着士兵们，替叶书礼做了个干脆的总结：“其实你叶指挥的意思很简单 —— 大家要是真想找对象，可得先把训练成绩和文化课提上去！” “女同志人家肯定也喜欢优秀的不是？” “成不成不敢打包票，但只要你们努力，肯定有机会见到文工团的同志。” 说完，她又拽了拽叶书礼的袖子，眼神里带着点软软的催促。 叶书礼看了眼腕表，又瞧了眼手下那群按捺不住的众人，无奈地勾了勾唇，朗声道：“全体都有，解散！” “是！” 话音刚落，一群人立马作鸟兽散，动作快得像屁股后面有狗撵似的，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空荡荡的训练场，回荡着的全是李之画的大笑声。 等回到家，李之画在饭桌旁上，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淡下去。 大宝小宝坐在椅子上，瞧见妈妈笑得开心，也跟着晃着小胳膊“嘿嘿”乐，肉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模样憨得不行。 这一幕逗得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乐作一团。 等叶书礼放下碗筷，带着大宝小宝去客厅喂辅食。 李之画才拉着椅子凑到老爷子身边，“爷爷，我今天才算开了眼，从来不知道叶书礼的话居然能这么多” “在训练场上絮絮叨叨说了快半小时，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老爷子夹了口菜，闻言笑着放下筷子，“那你是没见过他小时候！” “话可密了，家里人受不了，最后给他买了只鹦鹉陪他。” 李之画想象着大宝小时候奶声奶气和鹦鹉讲话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他都跟鹦鹉说这些？那鹦鹉学舌了没？” “学了，不过费了不少劲儿。”老爷子回忆起来，眼里满是笑意， “为了教它说话，每天早上，趁鹦鹉精神头足，他就站在笼子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耐心，比写作业还足。” “后来呢，鹦鹉学会了吗？”李之画追问道。 “学会了！有一回，家里来客人，鹦鹉冷不丁来了句‘欢迎光临’，把客人惊得不行。” 老爷子笑容扩大，“叶书礼还给鹦鹉过生日！他拿零花钱买了小蛋糕插上瓜子，给鹦鹉庆祝。” “再大一点，他进了军营，成了童子军。” “他又天天对着鹦鹉，教人家喊‘立正’‘稍息’‘齐步走’。” 李之画好奇，“那只鹦鹉是老死？去世了吗？”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哪能呢！” “这鹦鹉后来跑了，你猜猜，是为啥？” 李之画想到一种可能，一手捂着肚子，活动活动笑酸的腮帮子，她从训练场就没停过笑，这会儿得好好缓口气才能说话。 她揉了揉笑抽的肚子，缓了半天才看向老爷子，“爷爷，该不会......是被他天天唠叨得受不了才跑的吧？” “还真让你猜着了！” 老爷子一拍大腿，“还不是因为小书那时候话太多！天天从早到晚守着鸟笼跟鹦鹉唠，就连写作业错了题，都要捧着作业本跟鹦鹉抱怨两句。” “后来那鹦鹉大概是实在听烦了，有天叶书礼开窗通风，没留神，它扑棱着翅膀就往外飞，” “你是不知道，那鹦鹉飞出窗户，没直接飞走，反倒落在了咱家院子树上，扯着嗓子喊‘太烦了！太烦了！’，那叫一个响亮。” “没过两天，这事儿就传遍了整个大院。把小书臊得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了人就躲。” “噗——”李之画刚喝进嘴里的汤喷了出来，正想再追问两句。 眼角余光瞥见叶书礼抱着孩子从客厅走回来，连忙憋住笑，麻溜地搬着椅子坐回自己座位。 还不忘朝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假装正经地拿起筷子夹菜，只是嘴角那藏不住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叶书礼把两个孩子放回他们的椅子上，看着桌上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到李之画身边坐下给她夹菜，“又在跟爷爷说我什么？” 李之画连忙摆手，“肯定没说坏话！爷爷在跟我讲你小时候……特别受小动物欢迎！” 一旁的老爷子听了，忍不住“咳”了一声，这话倒也没错。 等夜里回了房，李之画坐在床沿，叶书礼力道适中给她按压脚心。 白天站了大半天，她脚有些酸胀，现在按着还怪舒服，可按着按着男人就开始没了章法。 脚心的痒意加上想起叶书礼小时候被鹦鹉“吐槽”、臊得躲人的模样，李之画再也憋不住。 先是捂着嘴闷笑，笑着笑着就没了力气，直接瘫倒在床上，抱着枕头身子直颤。 叶书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瞧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了然：“还在想鹦鹉的事？” “咦，你听到了！”李之画从枕头里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瞅着男人。 叶书礼眸子暗了暗，还是先拿着毛巾帮她擦干净脚上的水，“嗯，听到了。” 她和爷爷说到激动的时候可没有控制音量。 李之画将脚收回床上，“一想到那鹦鹉在树上喊‘太烦了’，还有你被全大院人打趣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哈哈，叶书礼，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 “还有还有！下午训练解散的时候，你没看到周明他们那模样吗？” “一个个眼睛都快成蚊香圈了！” 叶书礼不知道蚊香圈是什么意思，但看她比划的样子，也大概猜出了门道。 指尖在她脚心轻轻挠了下：“你把他们当成大宝了？” 每次唐老给大宝讲课，她就说大宝听得眼睛转成蚊香圈。 “哎呀，那不重要！就是个比喻嘛！”李之画连忙摆手纠正，半点没留意身旁男人的动作。 叶书礼坐在床沿，指尖快速地解开了纽扣..... 第198章 喜新厌旧可不好 李之画在床上滚了一圈，“说真的，下午你在操场上那股子滔滔不绝的劲儿。” “让我恍惚觉得，你是不是被唐僧上身了，话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 “你有没有看到他离开的时候，看你的眼神？” 正说着肩头忽然落下一片滚烫的重量，带着男人体温的燥意，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李之画后知后觉想躲开，但已经晚了。 手腕就被男人牢牢攥住，指腹碾过她的腰肢，根本挣脱不开。 “我只看到了你看他们的眼神，。”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画画”，说话时的气息直接喷在她脖颈上，细腻的肌肤瞬间泛起一层薄红，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 她后背抵着带着热度床褥，胸前更是像抵着块滚烫的烙铁。 连忙强装镇定找补：“这、这训练时衣服垮了漏点出来，本就是在所难免的，让人看两眼怎么了？” 见他眸色沉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李之画又赶紧补充，“何况当时你也没说不行啊！” “叶同志，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男同志训练时露个胳膊露个腰，多正常的事，你别这么小心眼嘛。” “在训练场上那会儿你不是很大度？” 叶书礼没说话，只是俯身将她的手往自己腹间按去。 掌心下是硬实的肌肉线条，带着常年训练的紧实感，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 缩了缩没缩回来。 “光看，哪里够？”他咬着她的耳垂轻笑，气息里的占有欲浓得化不开。 “你以前喝醉了，不还耍赖抱着我，惦记着要摸这儿？” 他故意蹭了蹭她泛红的耳尖，语气带着点委屈：“画画，你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可不好。” 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又往自己腰侧带了带，“况且别人的再好，哪有自己的摸着顺手？” “你说是不是画画？” 李之画心里暗自吐槽：世上型男千千万，谁说就只能独爱一款了？ 可话到嘴边，却被他突然压下来的吻堵了回去。 唇齿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吻落下的细细密密，温柔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钝刀子最磨人。 “唔~~”，李之画氧气不够晕晕乎乎。 心里呐喊：你倒是给我喘口气儿啊！ 她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纹丝未动。 就在她以为这阵“算账”该结束，男人也慢慢放开她，李之画立马悄悄伸手拉过薄毯裹住自己、假装乖巧蒙混过关。 还不等她把气喘匀。 腰际忽然一紧，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双脚离了床褥的瞬间，心跳都漏了一拍。 “砰——”不过片刻，她就被放在了隔壁房间的梳妆台上，旁边的衣柜放着的全是她的衣服。 男人半撑着手臂将她圈在怀里，霸道又强横。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一路下滑。 另一只手已经在衣服堆里翻找起来，动作又快又急。 最后，他从角落拎出了那条皱巴巴的墨绿色长裙。 是上次她第一次上身、被他说过“只能在房间穿”的那条。 上次被男人弄皱，洗了之后还没来的及熨烫。 他捏着裙摆，指尖轻轻蹭过她雾蒙蒙的眼睛，眼底是李之画不敢多看的侵略：“穿它，好不好？” “我上次见你穿，第一眼就想让你单独只穿给我一人看。” 李之画两眼瞪得溜圆，脑子里“嗡”的一声。 合着上次那天晚上，那还是他手下留情了？ 这男人什么进步速度，现在连“服装要求”都会提了？ 她心里盘算：明天要整理大宝小宝近半个月的作息表，后天还得去文工团报到，要是今晚被他缠上，明天....不敢想。 这么一权衡，怂意瞬间占了上风。 她连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认错：“我错了！真错了！你的最好看，你摸起来最顺手。” “叶书礼，只有你最让我惦记，行不行？” “以前，那不是你不让我摸，我这才退而求其次？” 李之画瞅着他低头亲人的空档，猛地推开他就往门边跑。 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说不定男人大发慈悲放过她了呢？ 可刚摸到门把手，手腕就被他从身后牢牢攥住，下一秒就被他拽着往回带，后背结结实实撞进他硬邦邦的怀里。 门“啪嗒”一声被上了锁。 李之画死命抵住欺身而上的那男人。 她心一横，干脆眼一闭，“太、太皱了！这裙子皱得没法穿，我才不穿！” 梗着脖子耍赖：“你死了那条心吧，这样的裙子，我是绝不会穿的！” 话落，身后却没了动静,。 李之画悄悄眯开一条眼缝，嘴巴瞬间长成了“O”型。 只见叶书礼不知何时找来了熨斗，正半蹲在梳妆台旁，小心翼翼地熨着那条长裙。 动作娴熟，熨斗贴着布料慢慢移动，连被他弄得褶皱最深的裙摆处，都耐心地反复熨烫。 灯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让李之画竟然看出来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一细想那裙子要用来干嘛...... 她赶紧摇了摇脑袋，现在还是快点跑要紧。 看他这么锲而不舍的样子，李之画脑海里想起那天在书房的疯狂....。 她打了个哆嗦,她是真的承受不住啊。 没等她蹑手蹑脚捣鼓开门锁，身后的男人已经收起了熨斗，拎着熨得平整服帖的裙子踱步过来。 “画画，原来你喜欢在门边？”李之画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她哪里都不喜欢。 刚把睡裙的褶皱理平整，男人的气息就又缠了上来。 他俯身贴着她的耳侧，指尖先落在她领口的纽扣上，一颗、两颗....金属纽扣蹭过肌肤....。 李之画慌乱中下意识攥紧他的手指，指腹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明明是常年握枪练出的硬实触感，此刻却软得让人心慌。 她想往后退，门板发出一声闷响，她退无可退。 腰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扣住，摩挲间身上的睡裙再次被一点点推高。 “画画，还想跑吗？”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过来，震得她心尖也跟着发颤。 第199章 十六的圆月 今晚的他格外有耐心，指尖闲闲勾着她的睡裙，没有半分急切，慢悠悠地晃着，像是在故意磨她的性子。 李之画被这漫不经心的动作缠得没了脾气，抬眼望去，月光下正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盛着她读不懂的欲望，浓稠得像化不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吞得干干净净。 可动作上，这男人偏偏磨蹭得不行。 连布料都没多扯动半分，倒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只留这点似有若无的触碰，一点点撩拨她的神经。 温热的呼吸又往她泛红的耳尖扫来，带着些微的痒意，酥酥麻麻地钻进松松垮垮的衣领中。 李之画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往旁躲，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须臾便被扣住身子与男人换了位置。 几个旋转，又回到了最初的梳妆台。 两人的距离更近，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裹着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化。 他屈起指腹，轻轻蹭过她发烫的耳垂，语气里的笑意也漫了出来：“不说话？这是被我猜中了？” 李之画一脑袋浆糊，迷迷蒙蒙看着男人：猜中什么了？ 男人话音刚落，他勾着裙摆的指尖轻轻往上提了提，布料擦过腿根,他却顺势松了手，转而扶住她的腰，指腹在腰侧细腻的肌肤上慢慢打圈：“真要我帮你穿？” 她慌忙偏过头想躲开他的视线，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额头几乎要抵上他的下巴。 “躲什么？”他的声音笑意渐浓，呼吸全落在她泛红的颈间，“我又不会真吃了你。” 嘴上这么说，扶着她腰的手却突然用力，将人彻底圈在怀里，连一丝躲闪的余地都没留。 男人长指一挑，身上的睡裙应声落地。 指尖拎起墨绿色长裙，指腹故意蹭过她光裸的肩头，惹得李之画一颤，下意识想往后缩。 可他早有预料，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侧滑下去，掌心贴着腰身轻轻扣住，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将人往身前带。 冰凉的布料裹着她的身体缓缓往上，他的视线落在那抹被墨绿衬得愈发粉嫩的肌肤上，眸色渐深。 拉链悬在腰窝位置，他的指尖蹭过她的脊背一路向下，惹得她又是一阵战栗。 等握住了拉链，他却又故意放慢动作，指腹沿着拉链齿一寸寸往上移，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去，烫得她连呼吸都乱了。 “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我会忍不住......。” 提醒落下 ，扣在她腰上的手也不再客气，将人圈得更紧，连两人相贴的衣料下，彼此的心跳交缠在一起。 没在管半敞的拉链，大掌顺着裙腰往下滑，温柔摆平裙摆，墨绿色的料子被熨得柔软，贴着她的腰腹，勾勒出细腻的线条。 他看着她穿上这一身衣服简直爱不释手，指腹蹭过她后背大片瓷白的肌肤，却又在她想躲时，转而帮她理了理滑落的肩带。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落在李之画泛红的脸颊上像浸了水的桃花，透着颤颤巍巍的娇艳。 墨绿丝绸裹着她纤细的腰肢，往下勾勒出柔缓的身线，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泛着薄红，诱人得让人心尖发紧。 叶书礼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 她在他怀里微微发颤的弧度、肌肤相贴时那抹细腻的柔软，像淬了毒的钩子，心底的欲望如潮水般翻涌： —— 这般贴合，分明是....。 似是被这屋内的旖旎羞到，连窗外那轮十六的圆月都似被烫到，悄悄染红了边缘，躲进厚重的乌云里。 只敢漏出几缕羞赧的月光，映得梳妆台上散落的墨绿裙摆愈发撩人。 隐隐约约间，有低低的求饶声透过窗户，“叶书礼......我腿酸......真的不行了......”尾音还带着未平的轻颤，连带着尾音都软得发糯。 男人食髓知味，哪里可放过她，“腿酸了？” 掌心贴着她汗湿的腰侧轻轻摩挲，惹得她又是一阵瑟缩。 他低头咬住她泛红的耳垂，声音裹着滚烫的呼吸，哑得厉害：“我抱着你，不用你动。” 她话还没说出口便是低低的惊呼，“啊！！——” 男人拉着裙摆，手臂一收，便将人得更高，让她彻底贴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身体骤然的失重让她忍不住抓紧了男人，细碎的惊呼混着软腻的喘息，刚冒出头就被他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李之画刚想再说些什么，唇瓣就被他含住，余下的那句“可是......”全被吞进喉咙里，只来得及溢出一声破碎的嘤咛。 窗边的树梢在夜风下轻轻晃动， 窗内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压抑的低喘与带着笑意的喟叹纠缠在一起，全揉进了漫漫长夜，分不清谁是谁的气息。 翌日，早教的事便又是叶书礼接手负责。 他早早将小哥俩叫起身，耐心帮他们洗漱干净，再把人抱到三楼书房。 如今这书房，除了留给李之画写作的区域，左边特意隔出一片空间，摆了两张可升降的小书桌，成了小哥俩的专属小教室。 平时李之画写作时，每天会抽两个小时把他们带进来，找些绘本让他们随意翻看，慢慢培养阅读习惯。 久而久之，书房里立起了一大二小三个书架，分别码着李之画的书籍和小哥俩的绘本、认知书。 楼下院子里，施工队已经到齐，动工声隐约传来，李之画不得不强制自己起床。 她一边挤牙膏刷牙，一边听身旁的大宝叽叽喳喳地分享：“妈妈妈妈！昨天有个金发碧眼的叔叔教我游泳！” “那水可蓝可蓝了，在里面扑腾可好玩啦！” “而且装水的地方，比咱们家客厅还大好多好多呢！” “有这么大——”说着伸出小胖胳膊扑腾，一定要比给妈妈看。 要不是后面是毛巾架抵着，指定要往后摔个屁墩。 这还是大宝自学会说话以来，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还捂摸摸小胸脯，呼哧呼哧地喘气。 嘿呀~，说话可真累~~~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0章 最、最厉害的小脑虎 李之画腾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夸：“大宝真厉害，现在都能说这么多话了。” 小家伙立刻傲娇地扬起脑袋，小下巴抬得高高的：“我是妈妈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小脑虎！” 数了一下，六个“最”。 已经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李之画被萌得不行，漱了口耐心解释：“那叫游泳池，待会儿咱们家院子里也会建一个，以后你和弟弟在家就能玩水啦。” 大宝眼睛瞬间亮了，转身就想跑下楼找弟弟分享。 只见他屁股一撅，整个人趴在楼梯上，小手紧紧攥着栏杆，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倒退着往下挪。 小哥俩现在上楼已经十分熟练，但下楼时总控制不好重心，这般趴着倒退的姿势，也就成了他们如今下楼的常用方式。 叶书礼早把楼梯铺了厚厚的地毯，家里所有边边角角，能打磨的都磨得光滑，不能打磨的也裹了厚厚的棉花。 大宝慢慢挪到二楼，一眼就看到在客厅玩积木的小宝，立刻兴奋地喊：“小宝！妈妈说咱们家以后也有我昨天玩的那种玩水的地方！” 喊完收回小胖胳膊，身子一缩，就像个小皮球似的，咕噜噜从二楼滚到了一楼客厅。 之前小哥俩不小心摔了一跤，抱在一起滚下了楼，发现一点都不疼，后来就把滚楼梯当成新游戏。 他爬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绒毛，小脸得意：“以后我教你玩水，我可会游啦！” 小哥俩如今除了明面上家里人都能看到的早晚俩个时间段的学习时间外， 他们俩晚上都是七点准时上床睡觉，睡着之后，意识会进入系统学习。 他们把睡觉的时间利用起来学习，进步十分迅速，同时也没有影响他们的睡眠质量。 这是只有他们和妈妈才知道的“秘密”。 系统根据小哥俩的培养方向，为他们量身打造了两间截然不同的虚拟教室，课程内容也会随着他们的学习进度灵活调整。 李之画随时能进入系统，不过她的身份是陪读，能及时了解他们的学习情况。 为了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她依照俩孩子的性格，花了20能量点，给教室做了简单的装扮。 大宝的教室，主体是多彩的彩虹色，里面构建了多样运动场地：长短跑道、游泳池，足球场、篮球场，射击场馆、网球场。 全是大宝参观完所有运动后，格外感兴趣的项目。 小宝的教室则是另一番风格，浅绿色的墙面干净利落。教室里不仅有定制的5D沙盘、各类缩小版军事训练器材，还有坦克、直升机、潜艇等。 这些器械的参数都能实时调整，方便导师根据课程进度，直观地教小宝认识不同状态下的装备特性。 除此以外，小哥俩的课程里还多了一门额外的编程，也就是信息技术课程。 算是李之画的私心，他们未来成长在互联网时代，若将来他们不喜欢现在选定的路径，掌握编程，也能为他们多留一条选择的余地。 系统的时间管控严格遵循 40分钟学习+ 15分钟休息的科学作息。 全程由智能程序精准计时、自动调控，每完成 40分钟的学习任务，小哥俩各自就能获得 4能量点的入账。 李之画现在格外看重这些能量点，为了能让他们在虚拟教室里有更好的体验，时不时就得抽出意识去监督，帮忙给孩子鼓鼓劲，随时调整课程。 给小哥俩授课的，均是近代历史上享誉国内外的各领域顶尖者。 现在大宝的运动课由一位多次打破世界游泳纪录的奥运冠军指导，小宝的军事课则有参与过重大战略的老将军引路。 系统会实时检测两人对知识的吸收情况，随时更换老师。 而李之画在书房里给小哥俩安排的课程，其实只是最基础的内容。 教他们认些简单的汉字和英文，读几页带图画的绘本，再跟着卡片认一认数字和颜色。 说是“指定课程”，倒不如说是给他们打基础的“启蒙小课堂”，只求他们能慢慢适应学习的节奏，根本算不上复杂。 毕竟真正的知识藏在虚拟教室，书房里这些看得见的内容，除了打掩护，也是为了让他们未来接触更深入的知识时，能有个轻松的切入点。 手里拿着院子的规划图，李之画不知不觉就吃完了容姨给准备的早餐。 等她走到后院，原本荒芜的菜地早已被铲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平整的地面；而那些原先用来种菜的土壤，全都被移到了前院右侧，正好和那棵开得绚烂的蓝花楹遥遥相望。 请来的工人正围着划定的区域忙碌，他们手里的铲子起落间，泥土簌簌落在旁边的竹筐里。 正是按照李之画提前标注好的尺寸和位置，在挖那片 3×8米的游泳池，池边的标线已经清晰可见。 负责人见李之画过来，连忙拍拍身上的尘土，拿着图纸快步上前：“李同志，您这池子的水要往哪里引？” “是咱们帮着挖下水道，还是用管子引？” 李之画抬手指了指角落用麻袋装着的塑料水管：“用这个管子就行，麻烦你们往下挖一段，把水管埋地下。” 说着又递过另一张图纸，“水池里的水会顺着这条路线排到大院的湖里，不影响周边。” 负责人大致看明白，又指着旁边一堆室外器材问要怎么安装，这样的东西他们很多都没见过。 除了那片游泳池，李之画还规划了单杠和双杠，外加迷你跨栏、小跳箱、可调节高度的小篮球架、儿童足球门、软质平衡木、趣味爬行隧道和射击靶子。 至于跑道，大院本身就有，便没额外规划。 这些设施暂时足够小哥俩用，毕竟他们更多时候是在虚拟教室接受专业训练，室外这些不过是日常放松、巩固基础的辅助。 这些器材连同难弄的水泥、防水材料、耐高温抗冻的塑料水管，全是李之画从系统那儿薅来的。 上次她威逼利诱要到1/3解药后，系统就躲了她好一阵子。 可面对这么个能“薅羊毛”的好机会，李之画哪会放过？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1章 一代人的偶像 这不，李之画又软磨硬泡要来了这些东西，系统直接被气到 “自闭”。 这会儿她再朝系统要安装教程，系统干脆装死不搭理。 没办法，李之画只好让工人先挖水池。 一进书房，她对着系统界面就一顿狂戳，“你这就不对了啊，咱们还想不想好好合作了？” “你瞧瞧大宝小宝，除了白天那几小时，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学习，我这份诚意够足了吧？” 见系统依旧没半点反应，李之画轻咳一声，语气放软，“哎,以后解药的事，看来也指望不上你了。” “照这么说，咱们往后也只能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系统终于憋不住，不情不愿地甩出几张安装教程。 公屏上随即跳出一行醒目的大字体：“后续能量点可以留着先买那 2/3 解药，但这次的器材折算 250 能量点，等买完解药，必须优先还上！” 紧接着，李之画就看见账户余额下方，新添了一行刺眼的红色大字 “负250”. 那字体大得离谱，屏幕差点放不下。 她强憋着笑，心里半点没把这负数当回事。 反正最终受益的是自己，这点 “欠款” 她直接当成没看见。 在李之画眼里，系统好歹也算个智能生物，偶尔耍耍小脾气再正常不过。 她赶紧把安装教程仔细誊写一遍，揣好图纸，转身就开开心心地回了后院。 工人数量充足，效率极高，等晚上叶书礼和老爷子回来时，所有器材都已安装妥当，水池也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工人们正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李之画送工人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车上下来的老爷子。 工人全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见老爷子，一个个激动得同手同脚，他们都经历过战争年代，老爷子当年战功赫赫，是他们那代人心中的偶像。 以前打仗的时候，街头巷尾报纸上登得最多的就是老爷子的照片，除了战功亮眼外，叶家出众的基因也让人津津乐道。 李之画曾见过老爷子年轻时的报道，被媒体和记者戏称“玉面将军”。 应该是当时那样荡荡的年岁里面，大家一个精神寄托。 尤其有一张坐在直升机驾驶室里的照片，眉眼锐利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意气风发的模样，那可甩现在那些演军人明星十条街不止。 老爷子笑着停下脚步，挨个和工人握了手，语气格外和蔼：“辛苦各位了。” “不不，不辛苦，不辛苦” 屋里那几位辈分堪比爷爷的人，个个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结巴。 “首、首长才是真辛苦啊！当年在前线舍命保家卫国，我们这点活儿，跟首长比起来算啥呀！” 另一位也跟着点头附和，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就是！首长当年在战场上的辛苦，我们想都不敢想，咱们现在干的这点事，根本算不上啥！” ——活了大半辈子。 还是头回跟偶像这么近，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旁边几个稍年轻些的工人更是紧张得直点头，眼睛紧紧盯着老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想着多看几眼，回去能讲给父母家人听听。 其中一个忍不住小声问：“首长，我们小时候课本里讲您打仗的故事，那都是真的吧？” “您当年是不是真的带着队伍，几天几夜没合眼还能冲在最前面啊？” 老爷子被这直白的崇拜逗笑，拍了拍那工人的肩膀，语气温和：“都是过去的事了，哪有课本里写得那么神。” “不过是跟战友们一起，想早点把敌人打跑，让大家能安稳过日子罢了。” “那也顶顶厉害！”立刻有工人激动接话，语气里满是敬佩，“要不然也不会有我们现在安稳的好日子。” “我家孙子生下来就没跟着我们东奔西跑过，都是您和其他英雄当年拼出来的！” “我们都清清楚楚记着呢！！！！” “您可是我们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我们小时候，家里大人最喜欢买您的报纸，就盼着能看到您打胜仗。” “打跑那些不做人的小日本鬼子。” 遗憾到：“可惜我们没能当上兵。” 老爷子指了指后院子里的器材：“你们也很厉害！国家要发展，既需要前线保家卫国的英雄，也离不开像你们这样踏实干事的。” “咱们国家需要各行各业在岗位上发光发热的人，无论何种职业，只要能为国家贡献力量，都是值得尊重的英雄。” 大家听得热泪盈眶。 “首长，我们家孙子现在还天天说，长大了要当您这样的英雄！” 老爷子听得眉眼更柔，抬手拍了拍那工人的胳膊，眼里带着期许：“行，有志气！” “等他长大了，要是真有这份心，我等着他去参加征兵，到部队里好好锻炼，说不定将来比我还强。” 这话让工人们瞬间激动起来，连说“借首长吉言”。 又围着老爷子说了好些掏心窝子的话，才恋恋不舍地扛起工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老爷子守在门口送他们，“辛苦各位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等人走远，老爷子跟李之画念叨：“都是实诚人。” 转悠到后院，他目光落在院子里崭新的运动器材上，声音轻了些，“那些牺牲的老家伙要是知道，现在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怕炮火，也该安息了。” 李之画听着，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顺着老爷子的话轻声应道：“他们肯定知道的，您和先辈们的付出，大家都铭记于心，没人会忘。” 老爷子没再多说，心里琢磨着得找机会再去烈士园转转，不让人马虎了去。 绕着院子里的运动器材慢慢转了一圈，路过单杠时轻轻伸手拽了拽，走到平衡木前又俯身按了按。 指尖触到结实的材质，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做得结实得很，比军区训练场地的设施还贴心，孩子们在这儿玩，我也放心。” 他转头看向李之画，眼里带着好奇：“你这器材哪找的？” “正好军区要添置一批训练设施，后勤还愁没合适的厂家。” 李之画早就想好了来处，“我昨天到文工团，路上撞见的，他们要拉去黑市，听说是训练用的，我就买下来了。” 旁边的叶书礼听着这话，没点破，只是上前提醒老爷子：“爷爷，您不是买了东西要给画画？”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