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女儿枪挑长安城!》 第一章:开局女儿枪挑长安城! “纯娱乐文,跟历史会有所出入,因剧情需要,个别角色年龄会有所浮动,考古学家慎入!” “唉,就射了五箭,又断了!” 张怀安看着手中彻底断成两半的自制复合弓,长叹了一口气。 “大唐的材料,还是支撑不住复合弓的要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AK造出来。” 张怀安将手中断裂的两截弓身随手一扔,将脑子里其他想法丢掉,扛起倒地不起的野猪,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村口,张怀安就看到村长拄着拐杖站在村口。 “怀安,又去打猎了啊?” 张怀安解下腰间一只山鸡,递给村长,笑着说道:“村长,下次孩子想吃肉可别揍孩子了,昨晚我都听到狗子哭了。” 村长也没拒绝,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狗子才吃了几顿饱饭,昨晚居然想吃家里下蛋的鸡,不揍他揍谁。 也就你有本事,惯着孩子,我上次见县太爷家的公子,都不如你家那俩。” 张怀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一个少年急匆匆的跑向这边,口中还大喊道:“怀安哥!怀安哥!你终于回来了,快去追承远和初禾!” 张怀安看着虎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也没当回事:“虎子,你别急,初禾的本事你还不知道,怕什么?” 虎子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说道:“不是啊怀安哥,他俩骑着小白,我看初禾还带着枪,说要去长安城,找皇帝要自己娘亲!” 张怀安心中就是一惊,把猎物往地上一丢,背着一杆两米多长的马槊就往长安城的方向跑去。 “咳咳咳!” 村长被张怀安扬起的烟尘呛的不断咳嗽:“虎子,你看怀安是不是飞着走的。” 而此时,长安城明德门前的官道之上。 一匹飞奔的黑色骏马上,驮着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杆亮银色长枪。 当二人一马临近长安城门,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黑马像是通了灵性,不用兄妹二人喝止,就缓缓减慢了速度。 正在排队进入长安城的百姓看到如此神俊的马匹,上面还坐着两个穿着锦衣的小孩子,都是纷纷避退,因为无论是那匹马还是两个小孩都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 而且马上挂着的长枪,更加彰显了两个小孩身份的不凡。 张承远坐在马上,掏出手帕替怀中的妹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小声交代道:“初禾,待会你听哥哥的,不要莽撞,进了城以后再去寻找娘亲!” 小姑娘“嗯嗯”点着小脑袋,但眼神却一直在观察着城门处士兵的情况。 当黑马小白带着兄妹二人插队来到城门前,此刻不过刚过辰时不久,正是百姓商旅排队入城最多的时间,而兄妹二人来的还是直通朱雀大街的明德门。 城门下站着十二名守城的士兵。 守城士兵看到有人骑马入城,面容一肃,呵斥道:“进城下马!朱雀大街不许纵马!” 不过刚刚呵斥完,察觉到有些不对,抬头看向那匹黑马,黑马身姿雄伟,肌肉高高隆起,马鞍,得胜钩,兵器一样不缺,一看就是一匹顶好的战马! 若是上面坐着一位身披铠甲的大将军士兵倒是不觉奇怪,可是现在上面坐着两个粉嘟嘟的小娃娃。 守城士兵的语气好转了许多,看着兄妹两人说道:“你们是谁家的娃娃,赶紧下来,骑马很危险的!” 因为无论是那匹战马,还是兄妹两人身上的锦衣袍服,脚下的鹿皮靴无一不在显示两人的身份不凡,说不定就是哪位将军家的子女。 张承远抓着马鞍,费劲的从马身上爬了下来,捋了捋身上的袍子,对着守城士兵弯腰拱手道:“这位大哥,我兄妹二人是为了寻亲而来,舍妹年幼脚力尚弱,我可以牵马入城,您看可否?” 张承远的郑重倒是让守城士兵有些局促,对方的话也有道理,而且那小姑娘看起来最多三四岁,骑马也无妨,刚想开口应下。 马上坐着的张初禾,小嘴一撇,有些不耐烦一个翻身站在马上,小手抽出马上得胜钩上的长枪,枪尖朝向士兵,娇喝一声道:“呔!你进去告知你家皇帝老儿,快把我娘亲放出来!不然今天我就杀进皇宫去!自己去抢回我的娘亲!” 十二位守城士兵一听小姑娘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只觉得双腿发软!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直呼陛下为皇帝老儿!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守城士兵反应过来,连忙呵斥道:“哪里的来的疯丫头,你这小子还不把你妹妹带走,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张承远也是被妹妹的话给惊呆了,刚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爹爹说的果然没错,女人都是善变的! 守城士兵也是好心,他说张初禾是疯丫头,哪怕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也有理由搪塞,当今陛下想必也不至于跟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计较。 若是换个年长些的,诛九族和满门抄斩不至于,陛下还是很大度的,但是家里长辈大理寺走一遭恐怕是少不了的! 张承远小脸上有些纠结,但他更想找母亲,所以再次拱手对守城士兵大声说道:“诸位大哥,舍妹年幼,口无遮拦,还请诸位大哥不要见怪,放我二人进城,我会约束妹妹不再乱说!” 只见一名手中士兵举起手中长矛,对着兄妹二人驱赶道:“快滚!快滚!今日念你二人年幼,不与你们计较,否则定叫你二人好看!” 张承远还想继续开口,只见一道粉红色的小小身影,手持一杆高过自己一倍的亮银枪,跃过自己头顶轻轻落在了自己身前。 张承远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刚想伸手阻拦,张初禾那小小的身影已经手持长枪向前冲去。 在守城士兵惊讶的眼神中,张初禾手中长枪一挑,荡开了士兵手中的长矛,然后长枪拄地,双手以长枪做支撑,双脚直接踹向守城士兵胸口! “砰!” 守城士兵倒飞而出,城门处的士兵下意识想要去接住对方,却被对方的身体直接砸倒在地! “二牛!你怎么样!” “快去通知校尉,有人闯城门!” 两名士兵跑去查看两人的情况,一人往城门之上跑去,其余守城士兵皆是手持长矛,神情戒备的盯着那个还没长枪一半的高的小姑娘。 张承远眼见事情发展的有些超乎自己预期了,就想上来拉走张初禾,总不能真的从明德门杀进朱雀大街,再让小妹一杆长枪从朱雀大街杀到皇宫里面吧。 小妹是厉害,但真当十六卫是吃干饭的吗。 张初禾随手把拉自己的哥哥扒拉到一边,张承远被自己妹子随手推倒在地上,坐在地上无奈的仰头看天,心中无限凄凉。 “爹啊,你为什么要把小妹生成天生神力!为什么不是我啊!” 穿着一件粉红色襦裙的张初禾,手持亮银色长枪站在几名手持长矛的守城士兵对面,肥嘟嘟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长枪尾部被张初禾插进地面,张初禾双臂环胸,小脸45度看天,不屑道:“你等土鸡瓦狗也赶拦姑奶奶的路,马上让开路,赶紧让那个谁! 对,李二!把我娘亲放出来!否则姑奶奶一枪一个挑了你们!到时候万一少胳膊少腿掉脑袋可不要怪我!” 对面守城士兵攥着长矛的手心都出汗了,如果说刚刚小姑娘在马上到时候他们还以为小姑娘拿到是玩具,但现在,没看二牛的护心镜都被小姑娘一脚都踹碎了! 而小姑娘一口一个“李二”一口一个“杀进皇宫”更是让这群士兵双腿发颤。 哪怕这小姑娘家里是国公的小姐,恐怕这次也要被陛下重重责罚! 第二章:李二,你可千万别死啊! 张怀安自己其实是个穿越者,六年前被一辆“风驰天下”给送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大唐。 原身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傻子,但是天生神力,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父亲是一个府兵,在他穿越过来没多久,就因为旧伤复发去世了。 张怀安在父亲去世后,因为吃不饱,就开始用父亲留下的一杆马槊和一张牛角弓开始进山打猎。 他的媳妇也是打猎的时候捡到的一个昏迷的姑娘,姑娘很漂亮,跟六叔嘴里的好姑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张怀安带回家精心照料,姑娘醒来后只说自己名为李湘,其他不愿意多说,张怀安也不放心姑娘自己生活,于是他就留下了那位姑娘。 张怀安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因为李湘是他在大唐遇到的最漂亮的姑娘,才留下人家的。 两人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感情,张怀安体贴,李湘温柔,两人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简单的成了亲。 武德七年诞下一子,取名张承远。 武德八年诞下一女,取名张初禾。 儿子遗传了妻子的聪明伶俐,闺女遗传了自己的天生神力。 人口多了,家里生活也就不只是吃喝那么简单了,闺女在襁褓中时,就经常扯破衣服,李湘常常叹气,发愁女儿以后能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张怀安眼看光靠打猎并不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只是不愁吃喝而已,于是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张怀安带上马槊就进了长安城。 六月初四晚归家,座下多了一匹黑色战马,一杆长枪,还有在秦王府拿到的两大袋银子铜钱。 就这样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到了贞观元年初,因家中缺粮,李湘与同乡一同去往蓝田县城购粮顺便买些布料,结果一去不回。 张怀安带着儿女寻找了月余,因一扬倒春寒带来的大雪,让儿女感染了风寒,只能回家照顾儿女。 不过张怀安可不认为李湘会自己跑掉,他的妻子有多爱他,张怀安自己清楚,即便是拿皇后之位来换,李湘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张怀安回忆着以前的种种,希望能从以前的生活中找到一些线索。 忽然,张怀安脑袋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俩孩子为什么会去长安城了。 李湘还在的时候,自己总和她开玩笑,说她是不是那个公爷郡王家走失的小姐,被自己捡到后,贪图自己的容貌才华,这才嫁给了自己。 而这时,李湘总会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笑着说道:“对,对,我是走失的公主,被你捡到了,就是看上了你的美色才嫁给你的!” 张初禾那时候还小,可能不记得,但是张承远一定记得!这傻孩子不会真的信了他娘的话吧!这要是真闯进了皇宫,麻烦就大了! 闺女本事再大,也不过四岁而已,十六卫就算排着队让闺女砍,闺女也进不去皇宫吧? 张初禾双臂抱拳,虽然因为身高问题,需要仰视守城士兵,但神情依旧是目中无人,全身上下都在表达着一句话。 “尔等无一人是我对手!” “校尉来了!” “校尉,就是这个小姑娘,把二牛打昏过去了!” 张承远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黑色铠甲的校尉从城门处缓缓走了出来,不过能看的出来对方头盔下面的面容还有些稚嫩。 程处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角的眼屎往城门处走着,程处默漫不经心的走到几位手持长矛的士兵身后,推开一人,向前看去。 “校尉小心,贼人厉害!” 其实也不怪程处默态度散漫,明德门可是长安城最重要的一个城门,别看守城的只有十几人,但城墙之上可是有上千左武卫精锐。 程处默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只看到一匹黑色骏马,眉心一点白,根本没有发现闯城门的敌人,被打扰了睡觉的程处默心中恼怒之意顿生。 “贼人在哪!二虎,你敢消遣老子!” 程处默身后去通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初禾非常不满的开口看着面前这个大黑炭的话,这是什么意思,这黑炭居然敢无视姑奶奶,于是怒道。 “呔,来将通报姓名!本姑娘枪下不斩无名之辈!” 程处默听到声音,寻着声音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身前不远处处,站着一个一米高的小姑娘,双手抱胸,态度嚣张,目中无人,身边还插着一杆长枪。 程处默瞬间大怒,抽出腰间皮鞭,劈头盖脸的就朝身后的守城士兵抽去,皮鞭抽在铠甲上“啪啪”作响。 “TM的,你们拿个奶娃娃消遣老子!你是不是想说这黄毛丫头要闯城门,还要杀进皇宫!让老子抽死你,好过你被军法砍了脑袋!” 被抽打的二虎一脸的悲哀之色,他知道校尉也是好意,可是这没法解释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小姑娘一脚踹飞了二牛,他也不信! “校尉,真的是这小姑娘!” “放屁!” 被无视的张初禾愈发不满,这个大黑碳真欠揍! “那黑炭!你是这群人的领头的对吗?赶紧放姑奶奶和我哥哥进城,我要亲自去问那皇帝老儿,为何掳我娘亲进宫!” 程处默听到这话,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陛下强抢民女了? 程处默第一反应就是目光凶狠的看向城门四周,发现没有百姓观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陛下抢民女不算什么,但是不能传出去啊,不然魏征老儿明天恐怕就要撞死在太极宫了。 百姓商旅还是很识趣的,刚刚看到城门有冲突,没急事的直接回家了,有急事的都去了别的城门,现在明德门只剩下张初禾兄妹和这些士兵了。 “赶紧滚蛋,莫要在城门前胡闹,再敢胡闹,把你二人抓进大理寺砍头!” 张初禾听到如此再也忍不住了,脚尖挑起长枪,长枪在空中旋转半圈被张初禾小手紧紧攥住,张初禾爆呵一声,就朝程处默冲了过去! 而此时,张怀安还在赶来的路上........ 程处默一脸的不耐烦,探手就朝长枪抓去,他已经想好了,抓住长枪后,往自己这边一拉,把小丫头打一顿,估计就哭着回家了。 但程处默刚刚抓到长枪的一瞬间,脸色就是异变,手中长枪传来的触感绝对不是木枪的手感,是真正的三十二斤镔铁长枪,这种武器他都用不了,整个大唐能用这种武器的将军都屈指可数。 张初禾摆动长枪,程处默被长枪一震,顿时松开了手掌,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踹向小姑娘朝自己面门扫来的长枪,接触的一瞬间,程处默只觉得脚底一麻,身体倒退几步才止住了身形。 程处默默不作声的站稳,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重心,右脚只是轻轻触地,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程处默招了招手,示意二虎过来,二虎看到校尉招呼,连忙上前两步凑到了校尉身边:“校尉。” 程处默在二虎耳边小声说道:“你去城墙之上喊一百,不,二百左武卫的兄弟下来,贼人凶悍!” 二虎当然知道张初禾的厉害,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 张初禾一挑眉毛,得意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大黑碳,哈哈大笑着说道:“大黑碳!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疼你就喊出来,本姑娘不会笑话你的!” 程处默擦了擦额头因为疼痛产生的汗水,咬着牙说道:“小丫头,现在退去还有缓和的余地,要不然待会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张初禾对着程处默做了一个羞羞的动作:“呸,不要脸,你们已经人多欺负人少了,哼!不过姑奶奶不怕你们,来多少本姑娘杀多少!” 看着城门处呼啦啦传来的甲叶碰撞声,张承远寻声看去,目光就是一凝,只见数百甲士整齐的从城门处跑了出来,一看就是精锐! 自己人来了,程处默的底气好像更足了,对着张初禾兄妹呵道:“赶紧滚,否则一时三刻之后,就让你兄妹二人,人头落地!” 张承远则是拉了拉妹妹,小声说道:“初禾,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改天再来,换个城门肯定能进去的。” 张初禾则像是没有听到哥哥的话,转身走向了站在一边的小白,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悄悄松了一口气,以为张初禾要知难而退。 而张初禾没有上马,而是在小白身上的褡裢里面摸索了一会,然后掏出一个成人拳头大的黑疙瘩,笑盈盈的走回到人群前方,另一只手里还多了个火折子。 不待程处默再次开口,张承远却是脸色大变,颤声说道:“初禾,你在哪找到的这东西,我不是都藏起来了吗!” 张初禾听到哥哥的话,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嘟囔道:“不都在爹床底下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张怀安也就是不知道儿子把宝贝都藏在自己床下,知道了恐怕会感叹自己儿子真是孝顺。 张承远想要阻拦张初禾,力气却远不及妹妹力气大,眼见无法阻止,张承远连忙对程处默等人喊道:“你们快跑!这东西威力很大的!” 程处默这次倒是不以为然,小姑娘力气大,自己躲开不硬接就是了,怕什么! 张初禾嘿嘿笑着,吹了一口火折子,点燃了“黑疙瘩”上的一条棉线,然后用力朝城墙处丢去! 张初禾捂住自己耳朵,然后看着程处默哈哈大笑:“哈哈,不给本姑娘过去,本姑娘把你城墙给炸塌了!” 下一刻,一声足以震动天地的巨响从城墙处传来,一股黑烟翻滚直冲天际,一朵小型蘑菇云升起。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波及了整个长安城,一直蔓延到皇宫之中,皇宫中一些年久失修的宫殿瓦片都被震掉了。 而距离长安还有二十里的一座小山坡上,张怀安听到动静之后心中一惊,然后加快了速度。 “我去,不会是承远带了炸弹吧?炸的千万别是皇宫啊,炸死了李二麻烦就真的大了!” “李二,你可是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啊,你一定要坚挺啊,可不能被这么容易的就给炸死了!” 张怀安可不认为自己当皇帝会强过李二,所以李二最好别死,不然自己在玄武门卖的人情不是白卖了,他还想着以后没钱了再去找李二要呢。 第三章:襄城公主 殿内,桌子上摆放着十几道精美菜肴,床边坐着一个面色精致,但是面容有些苍白的少女。 少女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宫装美妇人,妇人头上插着一支飞凤簪。 “湘儿,吃一些吧,你这样身子早晚会垮掉的。” 少女抬起头看向妇人,双眼中噙满泪水,望着妇人,沉默不语。 妇人挥了挥手,让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退下,等到宫女退下,妇人才再次开口。 “湘儿,你是陛下的长女,你要懂事一些,今年春耕以后关中几乎滴雨未落,你父皇已经在准备救灾的事情了。 今天难得休沐一天,你父皇放心不下你,现在还在殿外等着呢,听话,你好好吃饭,有什么事情跟母后说,母后帮你。” 襄城公主双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而出,她从床榻上起身,面朝长孙,大礼叩拜,俯身说道、 “湘儿叩谢父皇母后养育教导之恩,我只是父皇庶出,母后却待我如己出,对我疼爱不弱长乐妹妹丝毫,更是亲自教导湘儿。 湘儿时时刻刻,铭记在心,不敢忘怀,但湘儿只求母后放我出宫,让我与夫君团聚,除此之外,湘儿别无所求,望母后成全。” 襄城话语刚落,殿外一道暴怒的声音就传入殿中。 “你休想!朕养育你那么多年,你现在为了一个草民,居然绝食跟朕对抗!” “你等着,等朕找到他一定杀了他!看你如何跟他团聚!” 殿内,襄城只是跪在长孙面前没有抬头,低声抽泣,她明白,如果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改变父皇的想法,那一定是长孙。 长孙哀叹一声,起身把襄城扶起,看着她已经因为营养不良,早已虚弱不已的身体。 “湘儿,你武德六年被齐王所害失踪,你可知你父皇整日担忧,就怕你出事,你一失踪就是五年,去年有人在蓝田遇到了你,你可知你父皇知道消息后有多高兴。” 襄城双眼通红,眼泪盈盈的看向长孙,声音如同杜鹃啼血。 “母后!” 长孙再次叹气,语气无奈道:“罢了,罢了。” 长孙俯身在襄城耳边低声说道:“既然你非要出宫与你夫君团聚,那母后也不愿意棒打鸳鸯,过几日你父皇要出宫,届时母后拼着被你父皇惩戒,也要放你出宫! 只是你离开以后,赶紧与你夫君远离长安,莫要被你父皇寻到,否则以你父皇的脾气,你是清楚后果的!” 襄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孙,颤声道:“母后!” 长孙轻抚襄城的脸庞,轻笑道:“傻孩子,母后也是女人,自然清楚你的情意,不过你先要好好吃饭,别到时候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母后~” 襄城被长孙的话感动的不能自已,扑进长孙怀中,不多时,眼泪便打湿了长孙的衣襟。 片刻后,长孙走出明德殿,关上了殿门,对门外焦急的李世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长孙和李世民向甘露殿走去,路上李二迫不及待的向长孙询问:“怎么样了?” 长孙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湘儿的脾气与您太像了,太过执拗,湘儿的意思还是那样,她愿意放下一切出宫。” 李世民一脚踢飞了路边的一个石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恼怒道:“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 长孙轻轻给李世民顺着后背,轻声说道:“陛下,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湘儿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她毕竟是您的女儿,您还真能看着她出事不成?” 李世民转过头,喘着粗气看着长孙:“观音婢,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长孙轻轻摇头:“您都没办法,臣妾怎么会有办法,而且我怀疑,湘儿可能已经有了孩子,否则绝不会如此跟您如此。” 李世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就如同暴怒的一头狮子,长孙没等李世民开口,继续说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若非为了孩子,湘儿绝不会如此坚决的。 而且臣妾已经答应了湘儿,等几日后,陛下不再宫中,就放她出宫。” “不行!绝对不行!” 长孙轻轻摇头:“二郎,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您看湘儿不是答应吃饭了?” 李世民一拍大腿,然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对呀,我现在就派人去寻找那草民,若是湘儿真的有了孩子,就把孩子带回来,毕竟是我皇家血脉,至于那草民!敢与公主私相授受!哼!” 长孙叹气,但心中也明白,这已经是李世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希望湘儿看到孩子后能忘掉那个百姓吧。 “轰!” 长安城外传来一声巨响,李世民只觉得地面都有些晃动,李世民下意识的把身边的长孙搂进怀中。 李世民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往身后跑去,一脸的焦急之色,口中大喊道:“湘儿,快出来,地龙翻身了!” 当李世民跑到明德宫时,恰好看到襄城提着裙摆从宫中小跑出来。 李世民看到自己女儿,相比于一年多前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李世民心中心疼女儿的同时,心中更加愤怒。 而此刻,皇宫中的震动也停了下来,李世民看着女儿,怒道:“你不是不愿意出来见我吗!” 襄城看到父亲的身影,心中浮现无尽酸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悲泣道:“求父皇开恩!” 李世民刚想继续开口训斥,却被匆匆赶来的长孙拉住了:“陛下,长安城有变,还请陛下去太极宫主持大局。”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拂袖离去,李世民分的清轻重,襄城的事情在国家大事面前,根本就是鸡毛蒜皮。 “宣: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觐见!朕要知道长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孙看到李世民离开,扶起了襄城,拉着襄城的一只手,轻拍对方手背,安慰道:“乖乖回去吃饭,好好养身体,等过几天母后就放你出宫。 母后还要去安抚后宫,你先不要进屋了,先在外边待一会吧,等到没事了再进屋。” 襄城公主长孙屈身一礼:“谢母后!” 第四章:张怀安终于赶到了! 程处默默默的从地面上爬起,吐出嘴中带着血沫子的尘土,目光呆滞的转身看向长安城。 程处默离城墙有段距离,受伤不是很重,只是被爆炸的气浪冲击,表演了一个恶狗吃屎。 而长安城门处几百名黑甲士兵全部东倒西歪的的躺在地上,不时有一声声惨叫传出。 程处默忽然看到一截城墙上倒塌的屋子,忽然一声堪比爆炸的惨呼声从他口中响起:“尉迟伯伯,你死的好惨啊!尉迟兄弟,你没爹了啊!呜呜呜!” 身后一名守城士兵艰难的爬起身,拉了拉正在痛哭的程处默:“校尉,你赶紧去通知陛下啊!” 程处默听的不是太清,只听到了模糊的“陛下”二字,他陡然一惊,尉迟伯伯虽然重要,但是也没陛下重要啊! “对,陛下,我去通知陛下,你们死守城门!切记不可让贼人入城,我去通知陛下调兵守城!” 程处默说完,就如同一匹利剑一般冲向城门,骑上一匹正在嘶鸣的战马,顾不得战马正在发疯,一扯缰绳,一马鞭狠狠抽在战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迅速朝前冲去! 而趴在地上的张承远,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一脸悲哀的看着自己不远处正在哈哈大笑的妹妹。 “完了!真把长安城炸了,死定了!老爹会揍死我的!” 张承远爬起来就去拉妹妹:“初禾,快走吧!” 张初禾扭过头看着哥哥,不满的说道:“走什么,还没找到娘亲呢!” 张承远心中现在犹如一万匹战马奔腾而过,他只是想带妹妹找娘亲,真的没想炸了长安城,这下怎么办啊! 眼看着张初禾迈动小脚又向小白走去,张承远爆发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抢在妹妹之前,把小白身上的褡裢抱在自己怀中,直接爬在了地上,反正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初禾拿到炸弹了。 “承远,初禾!” 长安城外,一道不输快马的身影,正在快速接近着长安城,身后扬起一道巨大烟尘。 “爹爹!” 张初禾听到了自己爹爹的喊声,停下正在扒开张承远的小手,手中的长枪也被她丢到地上,欢喜着就跳进了张怀安的怀中。 张怀安下意识的接住闺女,然后嘴角抽搐的看着长安城倒塌的一截城墙,虽然没有彻底被炸塌,但是已经裂开了一道足足一米宽的缝隙。 张承远看到自己爹爹来了,像是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救星,自己爬起身,小脸上沾满了灰尘,两道眼泪划过脸颊,在灰扑扑的小脸上犁出两道湿润的沟壑。 “噗嗤!” 两道笑声同时响起,张承远抬起头,发现爹爹居然和妹妹同时笑出了声。 张承远低着脑袋,不敢看自己老爹,小声说道:“爹爹,孩儿知错了,带妹妹闯下弥天大祸,还请爹爹责罚。” 张怀安看着死死抱着怀中褡裢的儿子,突然有些心疼,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 自己孩子他还能不清楚吗,自己儿子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闯祸的肯定是自己怀中的宝贝闺女无疑了。 不过张怀安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俩孩子也是为了寻找自己娘亲,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一年多了都没能找回李湘吧。 “哥哥羞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张初禾被张怀安抱在怀中,一只手搂住父亲的脖子,一只手用食指在脸上点着,正在笑话张承远。 张怀安一巴掌拍在闺女小屁股上面,语气有些严厉:“初禾,不准闹了!” 刚刚还在炸长安城的“小魔王”张初禾,顿时愣住了,仿佛是有些不敢相信爹爹居然会打自己,然后小嘴一撅,一双大眼睛中晶莹的泪水仿佛泉涌。 张怀安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去哄闺女,虽然事出有因,但闺女闯的祸实在不算小,自己平日里确实有些娇惯这丫头了。 若是李湘在就好了,自己面对儿子还能教训几句,面对女儿实在硬不下心肠教训。 以至于李湘失踪不到两年,小丫头仗着自己天生神力,现在已经有些无法无天了! 张怀安把怀中憋着嘴抽泣的张初禾放地上,对张承远说道:“看好你妹妹,爹爹去看看情况。” “嗯嗯!” 张承远认真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伸手紧紧攥住了妹妹的小手,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就是了。 因为离城墙比较远,跟程处默在一起的那些守城士兵现在已经站起身,虽然双腿发软,但还是握着手中长矛,警惕的看着这个身后背着一杆马槊的青年。 张怀安走近几人,弯腰拱手,态度诚恳的说道:“几位兄弟,今日实在是抱歉,小女顽劣,给诸位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 但我也清楚小女犯下的是杀头的大罪,但是我们也不会在这里束手就擒,所以只能跟诸位说声抱歉。” 那些守城士兵只是一直警惕的盯着张怀安,至于抓人,算了吧,连人家几岁的闺女都打不过,还想抓人家。 没看人家刚刚赶来的时候,跑的比战马都快,那能是普通人吗! 而且真要抓人,对方再扔一个黑旮瘩怎么办?没看到长安城墙都快被炸塌了吗!这要是丢进人群中,还不是来多少死多少。 张怀安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饼放在地上,语气低沉说道:“这是我对守城将士伤亡的补偿,还有修补城墙的费用,可能有些不够,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多。 若是伤亡过大,还请诸位在城墙上张贴告示,我会定期送来钱财。” 张怀安看到城门处已经有甲士涌出,就再次对几位士兵拱手:“我不便多留,还请诸位告知陛下,此次之事只是误会,我回去后会严加看管小女,诸位有缘再会!” 守城士兵同时想到,可别见了,见了就没好事,你们父女最好一辈子不来长安城最好! 张怀安说完,转身把儿子女儿抱到小白的背上,把长枪插进得胜钩,然后在守城士兵震惊的目光中,扛起小白,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城门之前,只留下一股烟尘,呛的几名守城士兵连连咳嗽。 第五章:什么?二十万突厥人攻城了?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地龙翻身!” 长孙无忌走到大殿中间,朝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不太像是地龙翻身,微臣听着像是明德门那边传来的动静。 臣已经派人去查看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而程处默此刻已经骑马来到了皇城门前,今日守皇城的正是左武卫大将军程咬金,程咬金一身铠甲穿戴整齐,手中紧紧攥着一杆黝黑的马槊。 程咬金远远就看到了一匹快马朝皇宫疾驰而来,程咬金刚想阻拦,毕竟刚刚长安城异动,甚至波及到了皇城,此刻应该不准任何人进入的。 随着战马临近,程咬金认出居然是自家儿子,只见灰头土脸的程处默正在拼命的抽着马屁股,嘴中高呼着:“急报!急报!” 程处默根本没有参见自己老爹的意思,也没有那个时间,远远就对着城门大喊。 “放行!” 程咬金让开道路,让自己儿子骑马入城,自己儿子他还是清楚的,若非十万火急,绝对不会如此。 程咬金其实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此刻不是问话的时候,而且他此刻最重要的任务是守卫皇城。 太极宫内,李世民不停的焦急踱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又看向房玄龄三人,还未开口就听到太极宫外传来喊声。 “陛下,陛下,有人攻城!” 殿内四人顿时就是脸色大变,不等殿外通报之人进殿,齐齐往殿外跑去。 所幸程处默还存有一些理智,没有直接骑马进入太极宫,在殿前台阶处下马,顾不得屁股上伤痕累累的战马,一步窜出四五个台阶,往太极宫跑去。 李世民等人刚跑出大殿,就看到一个灰尘扑扑的甲士冲到了太极宫门前。 程处默看到李世民的身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有人攻城了!” 李世民虽然心中惊涛骇浪,但是自年少便征战沙扬的经历,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对方多少人!可是突厥人!” 程处默伸出两根手指。 李二四人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李二就是暴怒道:“二十万人!沿途的州府都是废物吗!二十万人直入长安,朕居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来人取朕战甲!长孙无忌,你去调集长安城所有兵力,准备死守长安!” 房玄龄看着众人面前跪倒的甲士,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再一看,这不是程咬金的儿子吗。 房玄龄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你说突厥二十人进关可能没有问题,二十万人直驱长安,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的。 房玄龄捋着自己的短须,淡淡开口:“陛下稍安勿躁!此事恐怕有些误会。” 而此时程处默也有些尴尬,陛下好像确实是误会了,他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陛,陛下,不是二十万,是两个人!” 太极宫前在这一瞬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天空中飞过一只乌鸦“嘎嘎”叫了两声,打破了众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应该是两万人,他看向跪着的程处默问道:“你再说一遍!多少人!” 程处默近距离感受着李世民的怒火,他说话的声音更小了,再次伸出两根手指:“陛下,两个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说您抢了他们的娘亲,要您把对方娘亲交出去!” “咳咳咳!” 杜如晦猛烈的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自己众人之间的尴尬。 长孙无忌房玄龄两人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而李世民此刻感觉自己已经怒火攻心,一脚踹向跪着的程处默:“混账!来人啊把这家伙拖........” 李世民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刚刚他没顾得上看面前是谁,以为是一位普通士兵,结果他含怒一脚,直接把程处默踹的向后倒去,露出一张沾满灰尘的黑脸。 李世民认出来程处默,虽然恼怒但也不能真把老程儿子砍了,话锋一转说道:“把这家伙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房玄龄上前一步,连忙阻拦:“陛下,还是问清了再打也不迟!” 李世民都快被气死了,他以为二十万突厥人不吭不响的摸到了长安城,结果只有两个人,而且还说自己抢了他们娘亲,自己后宫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至于强抢民女!但凡换个人,这次他绝对砍了这家伙! 两个奶娃子攻城!你程处默把朕当小日子整呢! 被李二踹了一脚的程处默也是一脸的委屈,明明是你自己没问清楚好不,但他这会哪敢辩解,连忙说道。 “不是啊陛下,他们有‘炸弹’!” “今日巳时,有两小孩骑马进城,守城士兵阻拦被打伤,然后微臣就带人去阻拦。 结果那小女孩掏出一个黑旮瘩,用火折子点燃后就扔向城墙处,然后就是一声巨响。 长安城墙都被炸开了一道两步宽的裂缝!刚刚的爆炸声就是那个‘炸弹’发出的!” 程处默忽然想到了什么,悲泣道:“陛下,尉迟伯伯,尉迟伯伯恐怕凶多吉少了啊!” 李世民等人脸色就是一变,刚刚的响声他们当然听到了,他们现在还在怀疑程处默话里的真实性,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李世民搞清楚了不是突厥人攻城,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对着坐在地上的程处默冷哼一声,道:“你在宫中等着,朕亲自去看看,要是敢骗朕,你小子试着活!” 程处默重新跪倒,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子不敢!” 李二说着就准备走下太极宫,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出皇城去明德门查看情况了。 胖胖的长孙无忌连忙阻拦:“陛下,不可啊,对方有可以破开城墙的武器,陛下以龙体为重啊!微臣可以代陛下去明德门探查!” 李二摆了摆手,不屑道:“朕经历过多少战扬,窦建德十万大军朕都敢闯,还能怕了两个奶娃子!” 李二说完不顾长孙无忌的阻拦,就朝太极宫下走去,口中一道道命令传下。 “取朕铠甲,让段志玄调三千千牛卫,随朕一起去城门处查看!” 长孙无忌看向房玄龄杜如晦两人,示意他们阻拦,结果房玄龄继续捋着自己短须,轻笑着说道。 “哈哈,赵公多虑了,陛下心中有数的,长安城还真能被两个娃娃拿下了?而且我也想去看看,见识见识那两个能破开长安城的孩子!” 杜如晦也是轻笑:“同去,同去,陛下有我等护佑,定然无碍。” 长孙无忌看着两个老狐狸,他哪里会不懂,只不过有些时候,扬面话,还是要说一些的。 第六章:你打死我算了! 张怀安此刻怀中抱着儿子和闺女,张承远小脑袋依靠着父亲胸口,仰起头看着张怀安说道:“爹爹,给你添麻烦了。” 而这个位置以前是专属张初禾的,现在小姑娘坐在最前面,双手抱胸,小嘴巴还在撅着,还在生闷气呢。 不过张怀安决定这次给女儿一个教训,平日女儿胡闹张怀安都是不管的,但也不能胡闹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张怀安大手揉了揉怀中张承远的脑袋。 “也不能全怪你,也怪爹爹,怪爹爹没本事,这么久了还没找到你们娘亲!” 张承远听到父亲提起娘亲,小脑袋重新低了下去,有些失落。 “不过承远,你要知道,不管身份的贵贱,谁的命都是命,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也是一条生命,身份有贵贱,但是生命没有。 皇帝被砍掉脑袋也跟乞丐一样会死,所以我们不能倚仗我们拥有的力量,就去伤害其他人的生命。” 张承远有些委屈,却听到父亲又说道:“你是哥哥,是爹爹亲自教导出来的,你从小就聪慧,但终究年纪还小,做事还是有些欠考虑。 下次再做这种事情,记得别带初禾了,你没她力气大,她莽撞起来你没办法的。” “哼!” 带着些鼻音的冷哼声,传入父子二人的耳朵中,父子两人相视一笑。 小白身强力壮,驮着父子三人丝毫没有压力,脚步飞健回到了张家村。 张怀安远远就看到了依旧守在村口的村长,他下马牵着小白走到老人身边。 “村长,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等在这?” 村长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看了看马上到两个孩子,看到张初禾扭着脑袋,一脸的不高兴,笑着说道:“初禾又闯祸了?” 张怀安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出声,他要是跟村长说自己女儿炸了长安城,老头恐怕能给他表演一个当扬螺旋升天。 村长看到几人回来了,拄着拐杖往村里走去:“野猪我让他们给分了,给你留了一些,放在我家,待会你拿走。” 张怀安应道:“行。” “我让你婶子给你寻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今年十六岁,听说手脚很麻利,是个能干的。” 张怀安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坐在马上的张初禾听到了,顿时就不乐意了:“村长爷爷!你敢给我找后娘,你等着吧!我以后天天揍你家狗子!” 张初禾说完从马上一跃而下,两条小腿“噔噔噔”的就往自己家方向跑去了。 张怀安也没去追赶女儿,继续和村长说道:“村长,算了吧,我都俩孩子了,用不着再找一个,而且湘儿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村长脸上的皱纹都抽在一起了,心中感觉有些对不起自己孙子,这怎么说个媒,还给自己孙子惹祸上身了呢! 要是别的孩子,他还不一定这么心虚,关键是初禾这小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而且除了他爹,没人治的了她啊,真给狗子打个好歹咋整。 张怀安跟着村长去他家取走了半扇带着后腿的野猪肉,牵着马带着儿子往家走去,张怀安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坐在马上的儿子。 “承远,你做的炸弹都藏在哪里了?上次我都没找到,怎么这次被初禾找到了?” 张承远的知识都是张怀安教的,但张怀安不太喜欢研究这些,教的只是一些理论知识,剩下的全是张承远自己研究出来的。 父子二人为了张初禾的安全,很有默契的把炸弹都藏了起来,上次张承远不在家,他想找都没找到,不知道怎么这次就被女儿给找了出来。 张承远忽然就闭嘴了,沉默着不说话了,低垂着小脑袋有些心虚。 “你不会把炸弹全藏在小白的马厩里面了吧?下次换个地方藏,不行就埋后山去,安全。 而且初禾喜欢跟小白玩,恐怕是不经意间翻出来的,万一真的炸了,小白跟咱家房子不是都要没?” 张承远脑袋低的都快趴在马上了,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没藏在马厩。” 这下轮到张怀安好奇了,转过头看着儿子,询问道:“那在哪?房梁你也上不去啊。” “在你床底下。” 张承远眼看今天是瞒不过去了,心一横,干脆坦白了,就是希望自己爹待会揍自己的时候能轻点。 张怀安即将跨过自家家门槛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在哪藏着?” “在你床底下。” 张怀安也不牵着小白了,三两步就冲进了自己房间,也顾不上在堂屋桌子上趴着哭泣的闺女,来到自己床边,一把掀开自己床板。 张怀安愣愣的看着自己床板下面,那上百个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跟自己拳头差不多大的黑旮瘩,一时间有些出神。 张承远“噔噔噔”的小跑着跟了进来,看到老爹的样子有些心虚。 良久,张怀安走到了客厅中,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到桌子面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一口气喝完,希望能压一压心中“砰砰”直跳的心脏。 毕竟,谁知道了自己整天睡在上百枚炸弹上,恐怕都会不太平静。 张怀安看着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张承远,又看了看小脸上挂着泪水,但一脸懵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盯着自己看的女儿,好奇的问道。 “承远啊,你们这次是不是找到亲生父亲了?” “爹爹何故有此问?您不就是我跟初禾的亲生父亲吗?” 张承远虽然心中惶恐,但对父亲的问题还是有些疑惑。 张怀安站起身也不言语,在屋内找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半晌后,在房门后边找到了一根一米多长,大拇指粗细的藤条。 张怀安把“教子棍”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这玩意还是以前李湘拿来吓唬张初禾用的。 张承远看到父亲拿起藤条,心中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但他还没挨打,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嚎声传来。 “娘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女儿好想你啊!你再不回来我爹就要给我找后娘了,小福贵被他后娘欺负的可惨了,都不给饭吃。” 父子二人同时看向正在闭着眼睛哭嚎的张初禾,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张承远知道父亲恐怕是要揍自己,毕竟谁让自己把那么多炸弹放在老爹床底下了呢。 但张初禾可不知道,她以为爹爹拿藤条是要打自己,她虽然没哥哥聪明,但也不傻,为了避免挨揍,来了个先声夺人。 张初禾眯起眼睛,看到爹爹手中还拎着藤条,心一横,站到凳子上,把屁股一撅,咬牙说道。 “你打死我算了!” 第七章:遗落的炸弹! 李世民身披一身黑色战甲,脑袋上扣着一顶带着长长红缨的头盔,胸口护心镜在阳光的照射下,让人不能直视,腰间还佩戴一把带鞘长剑。 李世民身边跟着一个光头猛男,手持长枪寸步不离,正是千牛卫大将军段志玄。 本来李世民是不让人离自己这么近的,但当众人看到城墙上那道裂缝后,哪怕是李世民用脚踹,段志玄也不愿意离开李世民一步距离。 众人带着震惊登上了长安城墙,城墙裂缝不远处,一众士兵正在一座倒塌的屋子面前努力的挖掘着,不时还有一道道骂声传入众人耳朵。 “一群狗娘养的!会不会快点!压死老子了!” “你TM会不会慢点,压着老子的腿呢!” 李世民听到这中气十足的骂声,与身后几位大臣相视一笑,心中也松了口气。 长孙无忌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就说嘛,敬德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死了,好歹也是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的好汉,程小子净瞎说,待会告诉敬德,让敬德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哈哈大笑两声:“走走,难得见到敬德如此狼狈,众爱卿随朕去看看敬德。” 胳膊以下都被卡在倒塌的废墟中的尉迟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恨不得脑袋也被埋在废墟中。 其实尉迟恭应该庆幸,此城楼是木头房顶,若是全部是青石,他不死也要重伤。 尉迟恭看到李世民率先走到自己面前,黑脸一红,尴尬的笑了两声:“陛下,陛下,臣不太方便,就不给陛下见礼了。” 看到周围一群士兵正在费劲的抬着石头,李世民看向身边人高马大的段猛:“志玄,你去帮忙,让尉迟赶紧出来。” “陛下,臣要保护你!”段志玄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滚蛋!又没敌人,你保护朕做什么!怕朕摔倒吗!” 段志玄看到李世民发怒,低着脑袋不吭声默默的走上前开始帮忙。 而尉迟恭眼看自己今天已经躲不过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就卡在废墟中跟李世民说道。 “陛下,到底怎么回事?微臣正睡觉呢,结果只听到一声巨响,微臣就被埋在下面了。” “哼!” 李世民冷哼一声说道:“到底你是守城的将军,还是朕是,你一个守城的将军问朕怎么回事,你真好意思!” “嘿嘿,陛下恕罪,微臣真的不知道咋回事,轰隆一声,就被埋了,幸亏臣命大,不然就完蛋了。” 房玄龄上前一步,看着被困在废墟中的尉迟恭解释道:“程小子说,今天巳时,有两个四五岁的奶娃子要骑马进城,结果被拦了下来。 其中那个小女孩天生神力,打伤了守城将士,然后看守城士兵众多,就往城墙处丢了一个叫‘炸弹’的东西,城墙都被炸开了一道裂缝。” “嘶!” 尉迟恭倒吸一口凉气,他可还没看到城墙上的裂缝呢:“老房,什么是‘炸弹’?我咋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程处默说是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黑旮瘩,具体的不清楚,不过陛下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房玄龄话语刚落,就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都转头看去,来人正是被李世民派出去的一个千牛卫校尉,正在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 校尉在距离李世民十步远的时候单膝跪地,沉声禀报道:“陛下,我等在城外查探时,在距离城门不足三百步的地方发现了这个东西。 据守城士兵辨认,此物便是那小女孩使用的可以炸开城墙的武器!” 校尉说着伸出双手,上面捧着一个比成人拳头略大一些的黑旮瘩,黑旮瘩是一个近似圆形的多面体,泛现着黑色的幽光,看起来应该是金属制作。 李世民其实听程处默说完,心中就对这个黑旮瘩充满了好奇,现在居然见到了这个东西,顿时好奇心大作,快步就准备往校尉那边走去。 李世民刚刚迈动脚步,还没迈出一步,就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拉扯的力量,李世民转头看去,发现不止是段志玄,就连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都是死死的抓着自己的铠甲。 长孙无忌还对那校尉呵斥道:“快把那东西拿走!伤到了陛下,诛你九族都不够! 那校尉听到长孙无忌的呵斥,也是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拿着“炸弹”远离了李世民。 虽然被众人阻止不能靠近观察,但李世民刚刚已经看清了炸弹的样子,心中顿时感叹,自己当初要是有这种武器,恐怕就不用那么多年艰苦作战了,几个黑旮瘩丢过去,什么坚城猛将,还不是通通斩落马下! 李世民虽然看到了城墙上的裂缝,但毕竟不是自己亲自看到了,他现在很想亲眼看到这东西爆炸的威力。 李世民询问那个拿着炸弹,距离自己足足五十步的校尉:“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校尉点头:“守城士兵说,当时那小姑娘用火折子点燃了上面的棉线,然后丢了出去,几息过后,就发生了巨响。” “点了这东西,让朕亲自看看这东西的威力!” “陛下,不可!” “陛下!” “不可!” 一声声大臣们阻拦的声音传来。 房玄龄作为“宰相”再次开口说道:“陛下,此物无比凶险,而且城墙已经受损,若是再次引爆,万一引起城墙坍塌,恐怕会很麻烦。”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房玄龄说的很有道理,城墙真要是塌了,修缮恐怕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国库穷啊! “那就换个地方,此地距离芙蓉园近,我们去芙蓉园看看此物的威力!” 这次诸位大臣倒是没有意见,芙蓉园荒废了多年,倒是测试此物威力的最佳去处,而且他们对此物也是无比好奇。 “陛下!等等我!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把俺炸成这样!” 废墟中已经露出腰部的尉迟恭,双手抓住卡在腰间的一根横梁,粗壮的双臂用力,伴随着一阵石块滑落的声音,巨大的横梁被尉迟恭直接推开。 尉迟恭从废墟中一跃而出,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倒是没有真的受伤。 去往曲江的路上,众人把李世民围在中间,跟那个手持炸弹的校尉一直保持着五十步开外的距离,而且前面站着人高马大的尉迟恭,身后是身姿雄壮的段志玄。 而且两人已经随时做好了替李世民挡下伤害的准备。 第八章:炸鱼! 芙蓉园上次翻修,还是隋文帝期间,而现在几十年过去,芙蓉园早已荒废的不成样子。 李世民倒是有心翻修,但无奈国库空虚,大唐穷啊! 大唐初年的征战不断,贞观元年的渭水之盟,都让本不富裕的大唐雪上加霜,据说长孙皇后为了省钱,穿的裙子都盖不住脚面。 李世民等人站在一条回廊中,看着距离自己等人足足百步之外的那个千牛卫校尉。 而那个校尉此刻,一手拿着张承远兄妹在争抢中遗落的炸弹,一手拿着火折子,但是颤颤巍巍的手点燃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点燃炸弹。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了,冲着那校尉喊道:“赶紧点,朕等着看呢!” 而那个校尉,此刻不光是拿着炸弹的手,就连双腿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颤。 刚刚在城墙上是被立功的想法冲昏了脑子,现在反应过来之后,想到刚刚看到的城墙之上的裂缝,压根没有了点燃炸弹的勇气。 毕竟他手中这玩意连城墙都能炸开,换作自己,岂不是比五马分尸还惨。 那校尉又尝试了几下,还是没能成功点燃,还不待李世民再次开口,校尉“噗通”一声就面朝李世民跪了下来。 “陛下,臣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需要臣扶养。 陛下,臣不能死啊!” 段志玄瞬间就是面色漆黑一片,自己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软蛋! 只是不待段志玄有所动作,尉迟恭已经抢先一步跳出了回廊,来到跪倒在地的校尉身边,一脚把对方“崩”出去老远。 “废物!” 尉迟恭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炸弹和火折子,向那校尉询问了如何使用,然后嘿嘿一笑,露出一嘴泛黄的牙齿,点燃了手中炸弹的引线。 不过被尉迟恭踢开的校尉惊恐的是,尉迟恭居然没有扔出去,而是拿在手中观察炸弹上面燃烧的引线。 “将军快扔出去!” 校尉彻底顾不得在陛下面前的形象了,直接双手双脚并用在地面上连滚带爬出去老远。 “敬德,快扔出去,别玩了!” 李世民皱着眉头开口。 “好嘞陛下!” 尉迟恭随手把手中正在燃烧的炸弹,丢向曲江边的芦苇丛中,然后慢慢悠悠的往后退去。 回廊中的众人也是翘首以盼,都在等着看炸弹的威力。 “砰!” 尉迟恭可能是没有控制好力道,有些用力过大,炸弹没有落入芦苇丛中,而是高高的飞过芦苇丛,飞进了曲江池中。 回廊中的李世民脸瞬间变黑,怒视尉迟恭,他虽然不懂炸弹,但是他也明白,火遇水会灭,所以他下意识以为炸弹丢进水中也就不会爆炸了。 尉迟恭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也是尴尬的回头看向水面,只见水面的涟漪还在一圈圈的扩散。 “陛下,没事,臣下水去把那玩意给捞上来!” 尉迟恭也是有些无奈,本想着在陛下面前丢了人,想要弥补一番,结果又办了错事。 尉迟恭已经开始往曲江边上走了,双手还在解着身上的铠甲。 而李世民也是黑着一张脸,与众人一起从回廊中走了出来。 结果下一秒,一声巨响从水下炸响。 “轰!” “哗啦啦!” 炸弹在水下爆炸,掀起一道足足三丈高的巨大水柱,无数鱼虾飞上天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划过芦苇,一人高的芦苇如同割麦子一样齐齐倒下。 爆炸从芦苇丛中惊起无数野鸭野鸡,距离较近的野鸭野鸡都没来的及飞起,直接被气浪掀飞,在空中胡乱翻滚。 李世民亲眼看到了炸弹爆炸的效果,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啪,啪,砰。” 被爆炸掀飞到空中的水,在以爆炸为圆心的几百米范围内,下了一扬大雨,还伴随着无数的鱼虾。 距离河边最近的尉迟恭,听到破风声,探手一抓,一只足足三十斤的草鱼被他抓在手中,尉迟恭刚想咧嘴。 “啪啪啪!” 巨大的鱼尾犹如狂风暴雨一样抽在他的脸上。 不过因为这次是在水下爆炸,所以并没有发出传遍整个长安城的巨响,而是只有距离芙蓉园较近的几个里坊,听到的声音比较大,东市就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不过这其实也算歪打正着,毕竟这样就没人借机说皇宫又被雷劈了。 一群大佬和千牛卫军卒都是嘴巴张的老大,看着地面上一条条乱蹦哒的鱼。 那个还趴在地上的校尉看到炸弹爆炸的威力,有些心有余悸也有些庆幸,心想哪怕这次回去被大将军教训降职,也好过被这玩意炸一下。 真被炸了,那还不东一块,西一块的,说不定脑袋在东市,大腿都飞西市去了。 “握草!” “轰天了!” “额滴亲娘啊!” 安静过后就爆发了一阵喧嚣,各种粗俗的惊叹声响彻芙蓉园。 “呸呸呸!” 这是被鱼尾抽在脸上的尉迟恭吐口水的声音,尉迟恭被鱼抽在脸上,有些恼怒,手指一用力,那条三十斤的草鱼脑袋就被这家伙捏的粉碎。 长孙无忌反应过来后,马上向李世民弯腰行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唐有此神器,定能让四方臣服!” 一阵的拍马屁过后,李世民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此地谁不是久经战阵的统帅,自然都能看出这玩意对作战有多大的帮助。 “那也得能找到那俩娃娃才行吧?找不到那不是白搭了?” 尉迟恭手中提着那条已经死去的草鱼走了过来,口中还说着有些不合时宜的话。 李世民幻想着他的大军带着炸弹,横扫四方不臣呢,被尉迟恭这么一说,整个人马上蔫了下来,然后就是愤怒的瞪着这憨货! 房玄龄的面色严肃,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我建议要赶紧下令寻找那两个孩子,此物对我大唐有巨大帮助!” 杜如晦也是拱手道:“陛下,我建议不要再追究那两个孩子袭城之罪,马上全力搜寻对方踪迹,此物可能是对方父兄所造,必要时甚至可以许以爵位!”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也是严肃起来,若是真的能把这东西掌控在自己手中,别说只是长安城墙被炸了一条缝,哪怕城墙塌了他也不不介意。 要知道城墙是防御所用,但有了这东西,城墙有没有就不重要了,还不是来多少敌人死多少敌人。 “传我令。” 房玄龄拱手:“是。” “在长安,洛阳两地全力搜寻今日袭城的两个孩子,不再追究对方袭城,对朕不敬之过。 有提供消息者,重赏!若是对方愿意主动献上此物,朕愿赐爵!” 长孙无忌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我想到了一个线索,或许能帮助我们寻找这孩子。” 李世民眼睛一亮,看向胖胖的长孙无忌说道:“无忌快说!” 长孙无忌先是干咳了两声,看了看几人身后的军卒,李世民顿时会意,摆手道。 “尔等先退下吧,现在没有危险了。” “是!” 看着众士兵在段志玄的带领下远离了这边,去了芙蓉园各处守卫长孙无忌干咳了两声才说道:“程处默之前汇报的时候,说两个孩子是来长安寻找对方娘亲的,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着手调查........” 长孙无忌话没说了一半,然后就低着脑袋不吭声了,因为往下他不敢说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知情人,所以没有开口,但尉迟恭不知道啊。 “长孙无忌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急死人了,他们娘亲是谁?给人家不就行了,难不成还有人强抢民女不成?” “咳咳咳!” “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尉迟恭一手提鱼,疑惑的看着咳嗽的房玄龄和杜如晦问道:“你俩咳嗽什么,这么热的天,难不成还能染了风寒不成!” “砰!” 李世民黑着一张脸,一脚踹在尉迟恭屁股上,不过这家伙就晃了一下,压根没挪动半步。 “陛下,您踢我干什么!不会是..........” 尉迟恭话说到一半,瞬间戛然而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也懒得跟这憨货计较,恼怒的哼了一声说道:“哼!回宫!” 李世民现在只想赶紧回宫,去问清楚程处默,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是担心长安城没来得及细问。 他倒要问问看,他李世民,亚洲州长,天策上将,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何时需要强抢民女了! 你以为你们娘是仙女吗! 李世民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皇城,在城门之前就看到了缩在自己老爹身边的程处默。 一身铠甲的程咬金看到骑在马上的李世民就笑着说道:“哈哈哈,陛下回来了,可是击退了敌人?陛下还是如此英勇,犹胜当年啊,俺老程佩服!” “哼!” 李世民还在生气呢,没有回答程咬金的话,知道这家伙是替自己儿子求情呢。 “程处默跟朕进宫,朕有话问你!” 李世民看到程咬金眉头皱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知节你也跟着来,段志玄留下。” 程咬金这才重新笑了起来,只要陛下让自己跟着,那就是没有再惩罚自己儿子的意思了。 程咬金对着马上到李世民拱手:“谢陛下!” 看到自己傻儿子还愣愣的站在一边,程咬金一脚踹了上去。 程处默这才明白,连忙向李世民拱手行礼:“谢陛下!” 第九章:大唐第一铁头娃 右侧则是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而程处默则是悲催的跪在大殿中央。 “程处默,你说清楚,对方的母亲是谁?怎么就成朕抢的了!” 程处默低着脑袋,语气悲泣:“陛下,臣没说是您抢的啊!是哪两个小娃娃说他们娘亲在皇宫之中,让您放了对方娘亲!” “放屁!朕怎么会强抢民女,你以为朕是你们这群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吗!你说清楚朕今日免了你的军棍,若不然两罪并罚........” 李世民还未说完,从殿外走进一个黄门,对着龙椅之上的李世民禀报道:“陛下,谏议大夫,尚书左丞,巨鹿县男魏征求见!” 黄门此话一出,大殿内的众人包括李世民皆是面色一变,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现在会来太极宫。 李世民想了想,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把魏征拦在门外的道理,摆了摆手。 “宣!” 当魏征走进太极宫,看了看大殿两侧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大臣,然后走到程处默身边向李世民行礼。 “今日不是休沐,爱卿有何要事见朕?” 李世民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太极宫中。 魏征直起身,拱手道:“陛下,微臣在家中听到一声巨响,听百姓说是明德门受到攻击,可有此事?” 李世民心中并没有因为魏征的话而放松警惕,沉声道:“嗯,确有此事,不过朕已经查明,此事是一个误会。 有两孩童手持利器攻击长安城,现在已经被对方父亲带走了,朕也不打算追究两个孩子的过错。” 魏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淡淡说道:“陛下心胸宽广,孩童年幼,尚不懂事,我替那两位孩童谢过陛下。 不过城墙修缮的问题,还有守城士兵受伤,还请陛下下令尽快修缮城墙,给受伤士兵下发抚恤。” 高坐龙椅的李世民点了点头:“此话有理,朕待会就会下令修缮城墙,抚恤士兵。” 而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走出,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饼子,笑着说道:“陛下,这是刚刚守城士兵交给微臣的,说是两孩子的父亲留下的,说是修缮城墙,补偿伤亡士兵的费用。 而且那两孩子的父亲还说,若是不够,把伤亡人数做成告示,贴在城墙之上,他会定期送来财物,刚刚忙着看炸弹,臣忘了给陛下禀报。” 殿内众人听完长孙无忌的话,都露出了笑容,虽然对方留下的钱可能不够,但是对方的态度已经有了,说明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魏征看到长孙无忌手中偌大的金饼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是话锋一转看向李世民说道。 “不过陛下,微臣听说,两孩子闯长安城的目的是寻找母亲,还说对方母亲在皇宫之内,这事恐怕陛下还需要解释一番,不然对方再攻击长安城怎么办?” 李二听到这话嘴角瞬间抽了抽,他就知道,魏征这老小子没有这么好心,不可能是专门进宫关心他的。 “爱卿多虑了,朕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对方年幼,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而且俩孩子父亲也不曾说对方娘亲在皇宫之中。” 魏征再次点头:“微臣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不过误会还是要尽早解除,若是可以还请陛下寻找一下对方母亲,母子离散实乃人间一大不幸。 而且百姓之间已经开始传播,若是不尽快解决此事,恐怕对陛下名誉有损!” “爱卿何意?难不成真的认为是朕强抢了民女入宫!” 李世民的声音冰寒,显然对魏征质问自己非常不满。 “并非如此,微臣只是担心陛下名誉受损,希望陛下尽快给百姓一个解释!” 李世民听着魏征阴阳怪气的话,想要发怒,但想了想还是强压下心中怒火,跟魏征这种人计较,就像是新靴子刚出门便踩了一泡臭狗屎。 “那爱卿不用担心,朕!一定会!尽快查明情况,给爱卿一个交代!” 魏征拱手,但是腰背挺直道:“微臣不敢!” 魏征其实也就是听到了消息,进宫确认一下,若是确定了消息是真的,他魏征才不会那么客气,进宫就开怼了! 等到魏征离开太极宫,太极宫里面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明显是清楚李世民心中憋着火呢。 “砰!” 李世民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面前桌案之上,怒道:“魏征这个田舍奴!胆敢如此欺朕!朕当真是恨不得诛他的九族!” 而暴怒的李世民不知道,罪魁祸首的父子三人,正坐在一张桌子面前,每人手中抓着一根红彤彤的肋骨,美美的啃着。 张怀安终究是没舍得下手打孩子,他本就因为没能找回李湘,而对两个孩子心怀愧疚。 而刚刚张初禾误会之下,张怀安直接被气笑了,也就熄了教训孩子的想法。 只是严厉警告了张承远,炸弹绝对不可以放在家里,必须放在离家五百米的地方。 今年关中几乎没有下雨,这么干燥的天气,张怀安可不想哪天在睡梦中被炸弹送上了天。 张怀安带着儿子把自己床底下的炸弹全部转移到了房子后边的一个小山坡上面,而且规定绝对不可以让张初禾再发现在哪。 而当父子两人藏好了炸弹回到家中,小姑娘又生气了,她不清楚别的,只知道父亲带了哥哥,而不带自己。 但当一锅红烧排骨出锅的时候,张初禾已经忘了生气是什么了,前后跟着张怀安,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张怀安啃完了一根肋骨,看着自己儿子费劲的啃着肋骨上面的肉,感叹道。 “唉,这野猪到底还是不好吃,肉太柴了,没有自家养的好吃。” 张承远和张初禾两人不懂爹爹的话,他们只知道,其他小孩子连饭都吃不饱,只有他们两个每天都有肉吃。 “爹爹,那我们怎么不自己养?” 张承远终于啃完了一根骨头,放下后向父亲询问道。 “很麻烦的,每天都要喂,而且爹爹不会阉割,家养的猪要阉割才好吃,不然长肉慢不说,还有一股骚味。” 第十章:“二年,天下蝗!” 张承远拉了一下专心啃骨头的妹妹,他很想尝尝父亲口中说的美味。 要知道母亲以前可是说过,父亲做的饭是全天下最好吃的,而自己母亲是公主,那换算一下父亲做的饭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饭菜。 而现在父亲明显对面前的美味提不起兴趣,而自己则是纯粹的牙口不好。 “咯嘣,咯嘣!” 张初禾嘴中嚼着排骨下面的脆骨,小姑娘最喜欢吃的就是排骨上的这一部分,每次张怀安都是横切下来,直接留给女儿的。 小姑娘小嘴塞的如同一只小仓鼠,脆骨在小姑娘的银牙下直接碎裂,张初禾感受到哥哥拉自己,咽下嘴中的肉,才开口道:“怎么了哥哥?” 有些牙酸的张承远,有些羡慕的说道:“爹爹说这肉不好吃,说自己养出来的猪才好吃,但是爹爹要进山打猎,不过我们也可以帮爹爹喂猪啊。” 张初禾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父亲和哥哥,又伸手拿了一块脆骨放进嘴里“咯嘣,咯嘣”,吃了起来,含糊道。 “挺好吃的啊,怎么会不好吃,上次狗子给我拿他家的肉吃,我吃了一口就吐了,那才难吃呢!” 张承远又看向父亲,眼神中带着期盼,他是真的想尝尝父亲口中的美味。 张怀安笑着把一根骨头递给儿子,说道:“吃吧,今年天气不好,恐怕粮食会减产,虽然咱家不种地,但是粮食也会涨价的,人都吃不饱,咱们不能拿来喂猪。 等明年,明年粮食便宜了,爹就找人给买几头小猪,让你跟妹妹照顾。” 张承远听到父亲说今年粮食会涨价,忽然想起来什么,啃了一口肉说道:“爹爹,孩儿跟妹妹玩耍的时候,看到草丛里面很多的蝗虫,今年会不会有蝗灾啊?” 张怀安听完儿子的话,忽然脸色一变,他好像忘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他向儿子确认道:“今年是贞观几年?” “贞观二年啊。” 张怀安连忙跑回自己卧室,在一本上锁的箱子里面,取出一本书翻看起来,当看到书上自己曾经写下的文字,脸色愈发难看。 只见那本书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贞观二年五月大旱,蝗灾,关内道,山东道,河南道,河北道,淮南道皆有蝗灾,受灾范围高达二十七州!” 下面一行字则是。 “贞观三年六月,大水! 十一月,大唐遣李靖,李世绩,柴绍出兵突厥,贞观四年初,突厥平,张宝相擒颉利。” 张怀安把这本书重新锁回柜子中,他重生前也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人,对于大唐这些重要事情的记忆还是来自一些小说。 不过好在他记忆力还不错,在穿越后,他足足用了一月时间,才写下了以后会发生的大事,期间增添删减无数次,这才有了这本简陋的大唐初年历史。 张怀安回到桌子上,脸色有些难看,张初禾还在没心没肺的吃肉,而张承远则是心不在焉的啃着骨头,一直在观察父亲的表情。 “承远,现在长安米价一斗几文钱?” “爹爹,一斗四文钱。” 张怀安点了点头,继续询问:“家中还有多少钱财?” “银子二十七两,铜钱四十贯零三百,本来还有一块大金饼,爹爹今天给了那些守城士兵。” 张怀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四文钱一斗,一石一百二十斤,也就是40文钱。 家里的钱如果全部换成粮食,能换一千六百多石,也就是二十万斤粮食,张家村二百户,但却有近千人,哪怕省着点吃,也就是够吃四个月,还撑不到下一季粮食收获。 现在虽说已经是贞观年间了,但据张怀安所知,除了他家,张家村几乎无人家有存粮。 “艹,这就是没有计划生育的坏处啊!” 不过计算过后,张怀安也不那么着急了,他起码能保证张家村今年不会饿死人。 张怀安倒不是圣母,主要是他穿越之前和刚穿越过来那会,几乎受过张家村所有人的恩惠,而且从村名就能看出来的,张家村是宗族村落,说白了全是他张怀安的亲族。 若是张怀安有心造反,他的第一批士兵,就会出自张家村,而且是绝对的亲兵。 张承远多聪明,从父亲询问中就明白了。 “父亲,是不是真的会有蝗灾?” 张怀安点了点头,沉声道:“是,但是你们不要出去说,这是皇帝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只要想办法照顾好张家村就好了。” 张承远点了点小脑袋,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怀安继续对儿子交代道:“明日开始,你看好你妹妹,不要再给爹爹添麻烦了,爹爹需要进山狩猎一些值钱的猎物,进城去换些钱财,多购买一些粮食。” “孩儿明白!” 吃完饭之后,张怀安让儿子带着妹妹睡午觉,自己则是开始制造弓箭。 秦岭之中,比较值钱的动物就是虎,豹,熊,张怀安虽然不惧,但要知道这些动物值钱的只是皮毛。 弓箭对皮毛的破坏最小,若是运气好,直接一箭老虎射中眼睛,那样的皮毛一张就价值几十上百贯。 但现在是夏季,是皮毛最不值钱的时候,但已经是张怀安能想到来钱最快的方式了。 作为穿越者,家里无隔夜之粮的话,张怀安恐怕连觉都睡不着。 而比较悲哀的是,张怀安并没有一把趁手的弓箭,一把上好的三担弓,价值几十贯,但在张怀安手中,连三天都坚持不了。 而若是想要一把传说中的五担弓,听说光制造都需要三年,而且价值不菲。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张怀安早早做好了饭,对着儿子,闺女交代道。 “你俩今天在家乖乖听话,承远教你妹妹读书,不准出村,更不准再去长安城! 初禾你出去玩的话,不准欺负其他小朋友!” 张初禾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说道:“放心吧爹爹,只要你不给我找后娘,我就不揍狗子!” “臭丫头!” 张怀安笑骂了闺女一句,背着马槊和一张昨晚才制作好的弓,就往秦岭深处走去。 第十一章:二进长安城! “哥哥,你在干什么?” 张初禾小跑着到了张承远身后,看哥哥在忙些什么。 只见张承远正在把一些东西往一个包裹中装着,有两人平时的玩具,有爹爹和哥哥平时制造的一些东西。 张承远想了想,咬了咬牙,又从自己屋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长筒塞进包裹里面,这才对张初禾说道:“妹妹,今天哥哥还带你去长安城好不好?” 张初禾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好!今天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大黑炭!” 张承远听了妹妹的话就是一头汗水,连忙正色说道:“今天不是去找母亲,也不能再打架了,今天是有正事,我们要把这些东西卖掉,换成钱,买成粮食带回来!” “啊!为什么啊!”张初禾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初禾,爹爹说很快就会有蝗灾,到时候地里的蝗虫会把庄稼全部吃光,到时候大家就会没有饭吃!” 张初禾是天生神力,但心性还是正常的四五岁孩子心性,听到哥哥这样说,浑不在意道:“我们家有钱啊,而且还有粮食,爹爹也会打猎,我们不会饿肚子吧?” “是,爹爹厉害,不会让我们饿肚子,可是若是买不到粮食,村长爷爷,翠花婶子,二狗,狗子,小福贵,小花,他们都会饿死。” 张初禾听到哥哥的话有些伤心,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不想要小花他们死,他们死了就没人跟我玩了!” 张承远郑重的说道:“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听哥哥的话,不能再和守城士兵发生冲突了,娘亲爹爹会帮我们找,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有饭吃。” 张初禾也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像是回忆起来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道:“我知道了,我今天就不教训他们了,改天再去教训那个黑炭! 饿肚子很不舒服的,上次我跟爹爹生气,晚上只吃了一斤肉,半夜都饿的睡不着觉!” 张承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好,哥哥去牵小白,我们快去快回,等到爹爹回来,看到我们带回来这么多的粮食,肯定会夸你等。” “好!” 张承远出门去了马厩,来到小白身边,拍了拍小白的腿,小白就爬了下来,张承远颤颤巍巍的站到了小白身上。 小白缓缓的站起身,张承远站在将近两米高的小白身上,小手往马厩顶上摸去,片刻后,手中便多了两颗炸弹。 虽然今天没打算惹事,但是张承远担心昨天闹的事情太大,今天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带两颗炸弹防身。 张承远把炸弹和包裹都放进小白身上的褡裢中,然后才下马,解开了小白的缰绳。 而张初禾已经手持长枪站在了院子中,打着哈欠等待哥哥牵小白出来。 兄妹二人趁着夜色,没有惊动任何人,出了张家村,一路往长安城赶去。 两人临近长安城,官道上已经有稀疏的人群在赶路,有些拉着板车,像是赶往长安城做生意的。 因为今天张怀安起的早,所以兄妹二人也醒的早,在马匹的颠簸之下,张初禾迷迷糊糊的就靠在哥哥怀里睡着了。 张承远在一位中年人的面前拉住了缰绳,小白停下后,张承远看对方看过来,坐在马上抱拳道:“这位伯伯,小子无礼了,敢问伯伯,我兄妹二人想去长安城卖些东西,敢问该去哪里,走那个城门?” 中年人看到马上是一个俊俏的小男孩,怀中还有一个睡着的小女孩,也是笑着拱手道:“小郎君有礼了,若是售卖一些普通物品,去西边的金光门,过群贤坊后便到了西市,那边一般是售卖一些廉价物品。” 中年人观察了一下兄妹二人的衣着,骑着的马匹,继续说道:“不过看小郎君不像普通人家,想来售卖之物也绝不是普通物品,那便去春明门,过道政坊,便到了东市,那边一般是一些达官贵人所去之处。” “那便谢谢伯伯了,小子先行一步!” 兄妹二人到了春明门,有了上次的经验,张承远叫醒了妹妹。 “初禾,到长安了,醒醒,我们下马进城。” “哦。”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就跳下来小白的背,张承远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张初禾,排队往春明门前走去。 而张承远不知道的是,长安城其实并不不是不让骑马,只是昨天兄妹二人走的是明德门,直通朱雀大街,正对着皇城的朱雀门,而且是长安城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这才有不让纵马的规矩。 而春明门这边,排队进城的并不多,大多是一些马车,大多是为了给东市的一些酒楼,商铺送货。 兄妹二人这次顺利的进了长安城,张承远等到进了城还有些恍惚,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进城了。 想到这里,张承远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跟着自己走路的妹妹,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人一马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东市,张承远观察了片刻,来到一家名为‘风雅斋’的豪华酒楼门口,找了一片空地,把带来的包袱打开,然后开始往上面摆东西。 酒楼的小二看到有人在酒楼门口摆摊,刚想呵斥,又看到兄妹二人身上的穿着,还有俩人身边的骏马,想了想还是进去通知掌柜。 “掌柜的,门口有两个孩子在摆摊。” 正在柜台后边翻看账目的掌柜头都没抬,挥了挥手说道:“你去赶走便是,当我们这是那些穷酸百姓去的西市呢!” 小二讪笑道:“我看那俩孩子穿着不凡,而且还牵着一匹好马,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酒楼掌柜这才抬起头,合上手中的账目,自家小二虽然是贱籍,但每天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见识还是不缺的。 “走,去看看。” 掌柜的率先走到酒楼门口,看向酒楼左侧,才知道自己家小二说的不错,两个孩子的气度穿着皆不像是百姓家的孩子。 而且身边跟着的那匹马,哪怕不如自家酒楼值钱,但是几百贯恐怕是值的。 只是掌柜想不通,这般富贵之家的孩子为何会出来摆摊。 掌柜的想了想,转身回了酒楼,对小二吩咐道:“你去给这俩孩子拿些糕点,茶水,其他的不用管。” “是,掌柜。” 掌柜的心思也简单,既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就不用得罪对方,茶水糕点不值钱,若是对方长辈知道了,说不定还能得一个人情。 第十二章:“姐姐,你长的好像我娘亲啊!” 他只能简单的把想要售卖的物品摆放在摊开的包袱上面。 而张初禾此刻还靠在哥哥肩膀上,处在在迷糊之中。 张承远不知道的是,若是两人去的是西市,现在的西市应该满是叫卖声,而东市全是商铺,根本没有人叫卖。 迷糊中的张初禾鼻子抽动了一下,然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瞬间睁开,目光看向旁边酒楼的门口。 只见酒楼门口,站着一个青衣小厮,手中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壶茶水和一碟糕点。 小厮见张初禾看过来,对小姑娘善意的笑了笑,快步走到兄妹两人身前。 “这位公子,小姐,这是我们掌柜给二位送的茶水糕点,请二位享用。” 张承远愣愣的看着小厮,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在人家酒楼门口摆摊,没被驱逐便罢了,对方居然还送了茶水糕点给自己。 张承远连忙站起身,对小厮拱手说道:“这位大哥,无功不受禄,我兄妹二人在酒楼门口摆摊,掌柜的不介意已经是幸事,怎敢再让掌柜的赠送茶水糕点?” 小厮哪敢受对方的礼,连忙侧身躲过:“呵呵,小郎君多虑了,我们掌柜的见两位公子,小姐颇有眼缘,茶水糕点不值钱,二位放心享用便是。” 张承远还想继续拒绝,袖子却被拉了一下,张承远转头,只见自己妹妹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厮手中的糕点。 小厮当然也看到了小姑娘的眼神,笑呵呵的把盘子放在兄妹二人身前。 张承远叹气,初禾饭量本就大,早上走到匆忙,初禾不过喝了一碗米粥,肯定是没吃饱。 张初禾探手伸入怀中,摸出一粒碎银子:“那好吧,那我出钱买下便是。” “公子说笑了,这些东西值什么钱,若是公子非要花钱买,那便是看不起我家掌柜,到时候掌柜的生气。 不光没有茶水糕点,说不定还要让你们去别的地方摆摊,说不定小的也要挨骂。” 小厮话说的诚恳,张承远只好再次拱手道:“那劳烦大哥代我向掌柜的道谢,我这会走不开,晚会收了摊,我亲自去向掌柜的道谢。” 小厮见二人收下,便笑着回了酒楼。 而小厮走后,张初禾就想探手去抓糕点,却被张承远阻拦,自己先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糕点很干,张承远就着茶水才咽了下去。 张承远吃过糕点之后,足足等待了一刻钟,在这段时间内,他无数次阻拦妹妹忍不住伸向糕点的手,无视了妹妹那渴望的目光。 当一刻钟过后,没有感受到身体有异常,张承远才对早就流了无数口水的妹妹说道:“吃吧。” 张承远笑眯眯的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糕点,喝光了茶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张承远看着东市上路过的一位位衣着华丽的行人,但没有人愿意在他这个破烂的摊位前停留片刻。 张承远坐在地面上,抱着膝盖,而张初禾因为无聊,已经去找小白玩了。 而已经进入秦岭深山之中,正在搜寻老虎踪迹的张怀安,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和闺女已经再次来到长安城了。 一直到临近中午,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酒楼门口,而张承远也看到了那个送自己糕点的胖掌柜,态度恭敬的站在门口等待。 张承远明白马车里面可能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才能让这么大一间酒楼的掌柜在门口等待,所以他并没有不合时宜的去打扰对方。 张承远转头继续观察行人,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吆喝的缘故,所以才没有人光顾自己的摊位。 而这时一道熟悉的童声传入张承远的耳中。 “姐姐,你好漂亮啊,长的好像我娘亲!” 张承远暗道一声不好,转头看去,只见张初禾已经站在了酒楼门口,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那位姑娘身着明黄色的襦裙,领口袖口皆有金线绣成的纹路,头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金簪,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而张承远看向对方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恍惚,那姑娘眉眼之间居然真的与娘亲有几分相似。 只见那位姑娘听到了张初禾的话,白皙的小脸顿时布满了红霞。 而对方身边的一个侍女听到张初禾的话后,就尖声开口训斥:“哪里来的野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张承远暗道一声不好,若是对方与自己妹妹好好说话,那初禾还算有礼貌,若是跟自己妹妹逞凶,那张初禾能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叫“张家村小霸王”! 张承远已经站了起来,想要去拉回妹妹,免得那侍女被妹妹随手丢到房顶上面去。 却没想到那位姑娘已经开口训斥身边侍女:“环儿!不得无礼!” 明黄色襦裙的姑娘训斥完侍女,蹲下身,看着双手叉腰想要生气的张初禾,笑着摸了摸张初禾的头:“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小姐啊,怎么自己在这里玩?你家长辈呢?” 张初禾可能是对跟娘亲相似的这位姑娘天生有好感,享受着对方抚摸自己头顶如同葱白一样的小手,缓缓说道:“我跟哥哥出来摆摊的,我爹爹去打猎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姑娘看着可爱的张初禾,又看向酒楼一侧站在一个摊位后的张承远,这才笑着回答到:“姐姐叫李长乐,你叫什么名字?” “哦哦,长乐姐姐!我叫张初禾,我哥哥叫张承远!” 听完张初禾的话,李长乐并未相信,只当是俩孩子调皮,拿了家里东西出来换些银钱,只是不知为何,李长乐对这两个孩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那你带姐姐看看,你们卖的什么东西好不好?要是有喜欢的姐姐就买下来,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家。” 张初禾倒是非常大气,小手一挥:“不用,姐姐喜欢哪个,直接拿走就行,我送给你!” 第十三章:白龙鱼服 而李长乐正是李世民的嫡长女,而兄妹二人摆摊的酒楼“风雅斋”其实是内府下面的产业。 而长孙皇后今年刚刚产下李治,所以一些事情便交给女儿长乐公主帮忙打理。 张初禾牵着长乐公主来到兄妹二人的摊位前:“姐姐尽管看,喜欢什么就拿走!” 张承远看着非常大气的妹妹,嘴角抽了抽,但也没有开口训斥妹妹,既然妹妹开心,送出去一件也没什么。 张承远对李长乐拱手行礼,语带歉意道:“这位姐姐,小妹无礼,还请莫要见怪。” 长乐公主看着对面弯腰拱手的哥哥,又看了看蹲在摊位面前帮自己挑选东西的妹妹,一个彬彬有礼,一个调皮可爱,心中对这对兄妹越大喜欢。 长乐对着张承远摆了摆手,捂嘴轻笑,语气中带着些开玩笑说道:“没事,你妹妹不是说要送我一件礼物吗,就当赔罪了,你不会不舍得吧?” 张承远直起身,诚恳道:“自当如此,姐姐尽管挑选便是。” 而长乐公主本来并未在意,只是喜欢这一对兄妹,想要陪对方玩一会,只不过她眼睛刚刚看向摊位。 “呀!” 长乐惊讶出声,张初禾转身询问:“怎么了姐姐?” 长乐公主探手,从摊位之上拿起一颗带着些泥土的圆球,长乐没有嫌弃,轻轻用嫩白的小手搓掉上面的泥土,露出里面的原本面貌。 只见退去泥土后,长乐公主手中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透明的琉璃球里面一朵花瓣像是生长在中央,栩栩如生。 长乐还在惊讶,如此贵重的宝物,如何会被两个孩子拿来售卖,若是碰到了存心压价的人,只怕几两银子就买走了。 而挑选了很久的张初禾,从摊位上拿起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身边的长乐公主。 “姐姐,给你这个,这个可是我最喜欢的。” 不过当张初禾看到长乐公主手中的玻璃球时,伸出小手从对方手中拿过,重新丢到摊位上,不满道。 “姐姐莫不是瞧不起我不成,那破球我早就不玩了,你看这把刀,吹毛断发!” 张初禾说着就从刀鞘中抽出那把雪亮的匕首,好似在向长乐炫耀。 长乐转头阻止了想要冲上来的侍女和侍卫,小心的把那把匕首合进刀鞘,重新拿回那颗玻璃球,有些嗔怪的看向张初禾。 “小孩子不要玩刀,很危险的,而且这可不是破球,这是上等的琉璃球,很值钱的。” 张初禾有些失落,因为这个姐姐不喜欢自己给她挑选的礼物,居然喜欢一个玻璃球。 “那姐姐既然喜欢这个球,那就送给你吧。” 张初禾撅着小嘴,有些生气的说道。 长乐见到小姑娘这么可爱,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姐姐是很喜欢,但是姐姐带的钱不够,所以姐姐不能要。” 张承远见长乐的眼睛盯着玻璃球一眨不眨,就好像妹妹看到了刚出锅的红烧排骨一样,笑着说道。 “姐姐,我妹妹已经说了,送给姐姐一件当做礼物,既然姐姐喜欢,那便拿走便是。” “是啊姐姐,这个不值钱的,就是我爹爹给我的玩具,你既然喜欢你就拿走吧。” 张初禾在一旁帮腔道。 长乐看着琉璃球在手心中转动,里面的花瓣也跟着翻滚,心中甚是喜欢,但这样的一颗琉璃球,起码要上百贯才能买到。 两个孩子不懂事,但自己也不能哄骗对方,长乐在想自己身上有没有价值差不多的物品,而且若是花钱买下,恐怕就要被母后训斥说自己不懂事了。 片刻后,长乐忽然抽出头上的金簪,插在张初禾的脑袋上。 “姐姐很喜欢你的礼物,所以姐姐也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因为兄妹二人的态度坚决,所以长乐怀疑,如果真的给钱,恐怕两人不会收的,自己头上的金簪是价值最接近这颗琉璃球的物品了。 果然不出长乐所料,张初禾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金簪,笑嘻嘻的看向张承远:“哥哥,你看我戴这个簪子漂亮吗?” 张承远却是看向长乐说道:“姐姐,此物过于贵重了,还请收回。” “妹妹戴这根簪子真是漂亮,长大了一定是比姐姐更漂亮的美人。” 长乐一边夸着张初禾,转头对张承远说道:“放心吧,真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若是回去后家中长辈问起来,你就说是长乐买走了这颗珠子,你家长辈自然明白。” 长乐只当这兄妹二人,是长安城哪个勋贵家的孩子,自己留了名字,对方肯定会明白是自己买走了珠子。 张承远看着只顾着跟自己妹妹交谈的李长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长乐擦了擦光洁的额头上的细密汗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对兄妹二人说道:“已经中午了,你们兄妹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们吃一顿饭,然后你们就回家去吧。 不然这些东西真的被你们卖出去,恐怕你们回家是要挨揍的!” 长乐也是担心,就从这颗珠子来看,兄妹俩的摊子上说不定还有其他宝贝,若是真的被人低价买走,回家恐怕会挨揍。 毕竟就这颗琉璃珠子,对自己来说都是宝贝,更别说其他人了。 “长乐?你在这里干嘛?” 此刻不远处一道带着些疑惑的声音传来,长乐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站着一位身穿青色长褂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两个魁梧的大汉,长乐认出三人身份,连忙起身便要行礼。 中年人连忙摆手:“父...阿耶跟着你程伯伯,尉迟伯伯出来吃个饭,不用多礼。” 长安眼神嗔怪的看着自己父皇,李世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白龙鱼服居然被女儿抓了个正着。 不过长乐还是脚步轻移,来到几人身前,屈身一礼道:“长乐见过....阿耶,见过程伯伯,尉迟伯伯。”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大侄女不用多礼,俺老程听说东市新开的风雅斋饭菜不错,就邀请陛下来尝尝。” 李世民瞪了程咬金一眼,这家伙真的会顺坡下驴,这大侄女喊的真顺嘴。 长乐看向李世民说道:“爹爹,母...娘亲让女儿管理了一些事情,今日女儿是来风雅斋查看一下账目。” “风雅斋是内府的产业?” 李世民还真不清楚,内府的事情一直是长孙皇后管辖,他是不操心的。 “是啊,宫中用度不算宽裕,娘亲就抽调人手,开了一家酒楼,想要补贴一下宫中用度。” 李世民点了点头,其实不光是内府,国库其实也不算宽裕,不过李世民指了指兄妹二人的小摊,笑着问道。 “那你不进去,在这里干嘛呢?” 第十四章:望远镜 “爹爹,这对兄妹不知是哪个勋贵家的孩子,拿了家里的事东西在这里摆摊。 那小姑娘说女儿长的漂亮,像她的娘亲,非要送我一件礼物,女儿就在这里看看。” 李世民听到女儿的话,好奇心大作,对长乐询问道:“哦,他们送了你什么礼物,让爹爹看看。” 长乐摊开手掌,那颗精致的琉璃球在长乐的手心中滴溜溜的转动,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被长乐手心的琉璃球吸引。 “这俩孩子居然送你如此贵重的东西?不怕回家之后挨揍吗?” 长乐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得回答父皇的问题:“我把发簪送给那个小姑娘了,不过女儿还是占了些便宜。” 程咬金也看到了长乐手中的琉璃珠子,眼睛一亮,这确实是宝贝啊,他也想要! 程咬金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了一圈,快步走向兄妹两人的摊位,蹲下开始看摊位上的东西,希望能再找到一两件宝贝,能低价买走。 长乐善良那是长乐的事,他程咬金可是响马出身,别说低价买走,白拿的事他程咬金也没少做。 不过程咬金眼神在摊位上寻找了片刻,没有发现琉璃珠,不过程咬金眼光毒辣,还是发现了好东西。 而此时李世民和尉迟恭在长乐的陪同下也走了过来,李世民没吭声,只是在程咬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示意这家伙不要太过分。 程咬金嘿嘿一笑也没回头,拿起刚刚那把被长乐放下的匕首,匕首的刀鞘并不华丽,只是简单的牛皮所制,但抽开后,看见那布满奇特花纹的刀身,程咬金一眼就喜欢上这把匕首。 “小娃娃,这把短刀怎么卖?” 程咬金向张承远询问。 张承远想了想,他也摸不准价格。 “伯伯觉得值多少钱?” 程咬金嘿嘿直笑,蹲在地上像只熊瞎子,他不慌不忙的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匕首刀刃上面轻轻一吹,头发瞬间两半。 “这种好刀!我看最少也要一百文钱!” 听到程咬金的话,身后三人都翻起了白眼,这老家伙真的是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一百文买外面的刀鞘倒是挺合适。 张承远还在纠结呢,一百文到底合适不合适,却没想到旁边的张初禾先不乐意了。 张初禾探手从程咬金手中夺过那把匕首,放回摊位上:“我不卖给你东西,你走吧!” 程咬金还以为是骗人被发现,但他脸皮厚啊,笑着看向张初禾说道:“诶呀,你俩要是觉得价格低,咱们再商量商量,我实在是喜欢这把刀,不行你们开价。” “不行,不卖给你,你长的有点像一个坏人,我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喜欢你! 多少钱都不卖给你,你快走,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这下轮到程咬金没办法了,但他有些疑惑,这俩孩子做买卖怎么还看长相呢! “哈哈哈!” 尉迟恭哈哈大笑。 “老程,人家看你长的丑,所以不卖给你东西,你快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宝贝。” 蹲在摊位地上的程咬金翻了白眼,心中骂到,你尉迟恭身高八尺腰宽三尺八,皮肤黑过昆仑奴,还好意思说老子长的丑! 而李世民忽然弯腰从摊位上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长筒,拿在手中看了片刻,询问道:“小娃娃,这个东西怎么用的,是什么?” “您给我,我给您示范一下,这个叫望远镜,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李二又把手中的望远镜重新递给张承远,张承远接过后,双手一拉,原本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望远镜就被拉开,变成了五十厘米左右。 “您把小头放在眼睛上,看远处,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李世民觉得新奇,就把望远镜放在眼睛上,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足有脑袋大小的眼珠子,出现在了他的目光中。 “艹!” 李世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就踹了出去,尉迟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李世民一脚踹了个踉跄。 “哎吆,陛....您踹我干嘛!” 张承远被两人的样子逗的哈哈直笑,李世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是看的清楚,李世民眯起一只眼睛贴在细的那头之上,那个大黑子就把眼睛贴在了另一头,李世民看到的可不就是一颗大眼珠子吗。 “您看远处。” 李世民瞪了尉迟恭一眼,再次把望远镜对准眼睛,然后看向远处皇城的飞檐。 让李世民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他站在东市,居然看到了东宫的房子,房檐之上的兽头都看的清清楚楚。 李世民转动望远镜,然后就看到了他最熟悉的太极宫,李世民心中越发震惊。 李世民放下望远镜,小心的拿在手中,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小娃娃,这个东西多少钱,我要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呗!” 尉迟恭早就好奇了,若不然刚刚也不会凑在另一头看。 “滚蛋!这东西弄坏了你赔不起!” 张承远看着李世民那小心点样子,心中一动,笑着说道:“伯伯开价便是,不过您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开价低了我可不卖。” 李世民哈哈大笑,对张承远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是赞许,大手一挥说道! “好!此物我愿意出五百贯!” “啥!” 程咬金惊讶的转头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在看望远镜的时候,他一直缠着张初禾,想要买下那把匕首,不过张初禾一直不答应。 程咬金都出到五百文了,猛的听到李世民说要出五百贯买下一个东西,顿时吓了一跳。 而张初禾被程咬金纠缠的烦了,双手叉腰看向程咬金,眉头皱起说道:“你这黑炭,着实烦人!说了不卖给你,就不卖给你,你再纠缠小心本姑娘打的你满面桃花开!” 尉迟恭嘿嘿一笑,凑了过来:“不卖给他,卖给我啊!” 张初禾看向尉迟恭,这家伙虽然长的更丑,但是起码长的不像昨天城门处那个黑炭,卖给他倒也没问题。 张初禾把匕首拍在尉迟恭手中。 “给钱!一百文!少一分都不行!” 第十五章:再烦人就把你丢楼顶凉快凉快! 因为本来就是他自己胡乱报价,把人家价值百贯的匕首,报价一百文。 但是俺老程都出到五百文了,你居然一百文卖给了尉迟恭! “你这小姑娘讲不讲理!明明是俺老程先看上的,我出五百文你不卖给我,你一百文卖给他!” 程咬金不知道的是,张初禾比他还糟心呢,看着程咬金的脸就想起昨天拦着自己不让进城那个黑炭。 而尉迟恭愣神片刻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路两侧商铺屋顶的灰尘都直往下掉。 “你再笑不卖给你了!” 张初禾捂着耳朵,瞪着尉迟恭大声说道! 尉迟恭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不过尉迟恭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从里面取出一颗碎金子,递给张初禾。 “老夫不欺负小孩子,这把刀值这个价格,那老小子不是个好人!别信他的话!” 张初禾狐疑的接过金子,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东西的价值,但是对多少钱还是有概念的。 张初禾接过尉迟恭的金子,笑着拍了拍尉迟恭的大腿。 “行,你是个好人,本姑娘交你这个朋友!” “哈哈哈!”尉迟恭哈哈大笑! 程咬金哪里乐意,他是真喜欢那把匕首,现在眼看被尉迟恭买走了,他着急啊! “小姑娘,你还有没有这种刀,我愿意出二百贯!” “不卖给你就是不卖给你,烦人的很,再废话把你扔房顶凉快凉快去!”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还把老程扔房顶上?你扔个我看看!” 李世民看到程咬金跟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较上劲了,又踢了他一脚。 “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一个小姑娘较上劲了!” 程咬金从怀里摸出一块更大的金子,看着张初禾说道:“不用你把我扔到房顶上,只要能把我摔倒,这二十两金子就是你的!” 张初禾藐视的瞥了一眼程咬金,然后看向自己哥哥问道。 “哥哥,二十两金子能买多少粮食?” 张承远想了一下,说道:“五千石!够我们全村人吃好久了!” 张初禾看向程咬金,双手叉腰看着他。 “行吧,本姑娘就让你见识见识!” 程咬金一看小姑娘要来真的,心里想着逗逗小姑娘,扎了一个马步,伸出双手,冲着张初禾挑了挑眉。 “知节,不要胡闹!” “嘿嘿,我跟小姑娘玩玩,不会伤到她的。” 李世民把身上全部的钱给了张承远,发现还差五十贯,就顺手把尉迟恭的钱袋拿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五两的金块,递给张承远,同时问道。 “小子,你不担心你妹妹吗?你看那黑肆多胖。” 张承远笑嘻嘻的收下了金子,满不在乎的说道:“除了我爹,现在没人能打过我妹妹!” “嘶!” 张承远的语气认真,一时间李世民竟然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而张初禾已经和程咬金互相攀住了肩膀,看起来像是人和大象在较力。 程咬金低着脑袋看向张初禾,嘿嘿笑着说道:“让你喊开始,省的别人说俺老程欺负人!” “哼!”张初禾看到程咬金明显是看不起自己,对这家伙更加不满了! “开始!” 张初禾一声令下,双臂开始发力。 而程咬金本来都没用力,只是站在那里,但不过片刻后,程咬金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巨力,脸色一变,同样开始发力。 李世民看到这家伙来真的,就想上去教训他,年纪越大越没谱了。 不想却被尉迟恭给拦住了,尉迟恭小声在疑惑的李世民耳边说道。 “陛下,那小姑娘不简单!” 李世民再看过去,就听到程咬金脚下的鹿皮靴已经在青石地板上摩擦出声。 程咬金的身形居然在不断后退,一张黑脸憋的通红,而张初禾一脸轻松。 程咬金心湖像是山峰倾倒一样掀起滔天海浪,这小姑娘还是人吗!大象崽子也没这么大力气吧! “我要用力了!” 程咬金咬着牙说道。 “用吧,用吧!” 张初禾满不在意的轻声说道。 “哈!” 程咬金爆喝出声,双臂上肌肉虬结,脑门上青筋暴起。 下一刻一声脆响传出,李世民尉迟恭长乐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因为程咬金脚下的青砖居然都碎裂成了几块。 “嘿嘿,大黑碳,你力气真小,我要开始用力了!” 张初禾嘿嘿一笑,双手抓住程咬金,双臂用力,程咬金居然飞了起来,在程咬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张初禾抓着程咬金旋转了两圈,然后双手一松,程咬金呼啸着就飞向了路对面的商铺。 “砰!” 一声沉闷的坠地声响起,程咬金一屁股摔在了路对面的商铺前面。 “哎吆,哎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程咬金揉着屁股,半天没爬起来。 而李世民的眼睛再看向张初禾时已经亮的瘆人。 刚刚那小子说什么来着,她妹妹只有他爹能打过,这小姑娘已经能打过程咬金了,那对方父亲该有多强,岂不是比叔宝巅峰时期还要厉害很多。 李世民眼神忽然飘向张承远身后的黑马,上面挂着一杆长枪,李世民眼神骤然一缩。 他不光是想起了昨天两孩子攻城的事情,那匹马和长枪他也认识! 而他身后的尉迟恭显然也是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张大了嘴巴,指着那小姑娘,刚想开口,却被李世民挥手阻止。 “回去再说。” 程咬金捂着屁股惨叫着走了回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大力气!” 张初禾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程咬金:“我的金子呢!愿赌服输,你不会赖账吧!” 程咬金掏出金子递给张初禾。 “放心,老程一口唾沫一个钉,给你。” 张初禾接过金子交给哥哥,然后才再次看向捂着屁股的程咬金。 “你这人还行,下次我再需要钱了,我就卖给你。” “那把刀卖给我怎么样?” “不行,说了改天卖给你东西,今天还是不卖给你!” “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响起。 “你这丫头还挺有原则的。” 第十六章:你是不是想偷我们家宝贝! “你们兄妹要这么多钱干嘛?” 张承远倒是没有直接回答李世民的话,而是清点完了手中的银子,一共八百两银子,换成粮食,够大家吃好久了。 于是对张初禾说道:“妹妹,钱差不多了,把东西收起来吧,不卖了。” “好嘞。” 张初禾答应的很痛快,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他们兄妹的玩具,若不是想帮一下爹爹,他们才不舍得卖呢。 张承远交代完妹妹,这才抬起头回答李世民的问题。 “我爹爹说过些天会有蝗灾,所以要提前准备一些粮食,不然会饿死人的。”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 “不可能吧,你爹难不成是神仙不成,不然怎么能知道未来的事情?” 张承远翻了个白眼,对李世民的智商表示怀疑。 “你自己去田地里面看看不就知道了,那草里全是没长大的蝗虫,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就会到处吃庄稼。” 李世民脸色顿时沉下来,今年关中本就大旱,他已经做好了粮食减产的准备,救灾的粮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若是再加上蝗灾,那就是颗粒无收,到时候隋末易子而食的扬面,恐怕就要再现了! 李世民想到这里,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不过片刻后,李世民就恢复了平静,打消了立刻回宫的想法,若是真的有蝗灾,也不是一时片刻能解决的。 李世民看到张承远兄妹已经收拾好了包裹,放到了那匹黑马之上。 “你们兄妹还有什么事情吗?” “买粮食啊。” 李世民沉思了片刻,对张承远说道:“这样吧,我让人帮你们去买粮食,现在已经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顿饭,然后你们直接就可以带着粮食回家了。” 李世民已经认出来兄妹二人身后的马匹和长枪,毕竟玄武门的事情才过去了不到两年,而且薛万彻也没死,李世民自然认得出那是薛万彻当年的坐骑和武器。 而李世民登基之后,也不断的派人寻找当年玄武门前那个生擒薛万彻,一马槊戳死冯立谢叔方的好汉。 对方当年只是要了一些钱财,拒绝了自己给出的爵位和官位,然后骑着薛万彻的黑马就潇洒的扬长而去了。 不曾想今日能再得知对方的踪迹,李世民心中其实还是非常开心的,但想到蝗灾的事情,心中又无比沉重。 要知道当年薛万彻可是要带人去秦王府的,而他和尉迟恭被关在玄武门内,而门外的程咬金也不是薛万彻的对手。 李世民都不敢想,若是薛万彻那日真的进入了秦王府,那到底会是何下扬。 张承远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李世民,心中想着这家伙不会是骗子吧?想要骗了自己钱跑路? 不过当眼神看到正和长乐姐姐聊天的张初禾,张承远心中就不担心了。 李世民接过张承远递过来的金子,挥手招了招,片刻后,两名大汉不远处的街道中走出,静静的站在李世民身边,没有开口。 “去东市最大的粮行,把这些钱全部买成粮食和拉粮食需要的马车。” 张承远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说这家伙傻吧,他还知道买拉粮食的车,你说他聪明吧,他居然要买马车。 “牛车!” 李世民有些尴尬。 “对,牛车。” 那两人朝李世民抱拳后,就离开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酒楼,酒楼掌柜一直在门口候着呢,毕竟公主还没进去呢,他怎么能进去等。 不过当看到李世民的时候,他的腿差点忍不住跪下来。 李世民摆了摆手:“别废话,赶紧上菜,吃完还有事情。” “喏。” 掌柜的退了下去,一群人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去了最大的包间。 等到几人坐定,李世民看向坐在一起的两个小人,笑着问道:“你们兄妹是哪里人士啊?” “蓝......” 张承远下意识的回答,结果突然闭上了嘴巴,眼神警惕的看着李世民。 “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是看我家宝贝多,想要打探清楚了去我家偷宝贝?” 张初禾眼神不善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被小丫头看着有些尴尬,但他也不能说自己是皇帝,天底下最好的宝贝都是他的,他还用去你家偷。 不过手指摩挲到手中的望远镜,想到女儿手中的琉璃珠子,李世民就不吭声了,这东西,自己确实没有啊! 伟大的李二陛下亲至,众人几乎是刚刚坐下,掌柜的亲自就端着菜盘来了。 “不是偷你家宝贝,我可能认识你们父亲,想要去见见你们父亲。” “我家在长安城没亲戚!” 张承远看着李世民,越看越觉得这家伙不像什么好人,毕竟谁家好人打听他们家在哪干嘛。 “真的,你们爹爹俺老程也认识,你要是不信就回去问问你们爹,还记不记得玄武门外手持马槊跟他并肩作战的人。” 尉迟恭接话:“对,你们爹爹和我也是旧相识,当年我们并肩作战过的。” 张承远警惕,张初禾则是开心的吃着长乐公主给她夹的菜,毫不在意李世民几人是不是心怀不轨。 张承远看几人的话语诚恳,一时间也摸不准几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自己爹爹。 张承远站起身朝几人弯腰行礼说道:“江湖险恶,几位伯伯莫怪,小侄回去后会询问父亲,若是当真与几位伯伯相识,下次见面小侄自会向几位伯伯赔罪。” 李世民脸上露出笑意,这小子这番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当下也不再纠缠。 “不说了,吃菜,吃菜。” 几位大小男人沉默下来,饭桌上只有长乐和张初禾不时响起的银铃般的笑声。 “你们爹爹说了会发生蝗灾,有没有办法能解决蝗灾?你要知道若是真的发生蝗灾,恐怕会有许多人饿死!” 张承远放下筷子,认真思索了起来。 “你这人好多废话,我爹爹要是有办法,还买粮干嘛。” 张承远还没开口,张初禾就不满的嘟囔道。 张承远因为摸不准这几人是否真的与父亲相识,但现在也只能当伯伯对待,于是对妹妹训斥道:“初禾不得无礼。” 第十七章:吃蝗虫 李世民本来没有在意张承远的话,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夏收之后焚田,冬天翻开土地,让虫卵裸露在外冻死,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百姓多饲养鸡,鸡会翻开土地,吃掉虫卵,也会吃掉没长成的蝗虫。” 李世民听完后点头,对张承远的办法很认同,但现在距离蝗灾发生的时间不过半月,这种方法恐怕来不及了。 “你这办法虽好,但现在恐怕来不及了吧?” 张承远点头。 “确实,现在若是想要继续对抗蝗虫,还有一个办法。” 李世民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吃!” “吃蝗虫?老天,俺老程也算见过世面的人,蝗虫多恶心怎么吃!” 程咬金想起蝗虫踩爆以后那花花绿绿的画面,正在啃着一条羊腿的他瞬间没了食欲。 长乐也是掏出手帕捂住了嘴巴,干呕了一声。 而张初禾听到哥哥说吃蝗虫,还笑眯眯的跟长乐公主说起了她跟哥哥吃蝗虫的事情。 “姐姐我跟你说,蝗虫拔去脑袋把内脏带出,然后用油炸一下,洒一些盐,可好吃了!” “呕!” 长乐公主听完,捂着嘴就跑出了包厢。 李世民的脸也皱成了一团,看着张承远说道:“恐怕不怎么样吧?有几人能吃的下去?” 张承远摇了摇头。 “不对,孙爷爷和我父亲说过,蝗虫是好东西,可以做药,对肺疾,哮喘,高血压,失眠,夜盲都有奇效。 而且我妹妹说的不错,蝗虫去掉脑袋内脏之后,用油煎后确实是一道美味。” “孙爷爷?孙爷爷是谁?” 李世民疑惑。 “孙爷爷说他叫孙思邈。” “孙道长?” 这下不光是李世民惊讶,就连程咬金尉迟恭都惊讶出声。 若是别人说的,他们或许还会有所怀疑,但若真的是孙思邈说的,那恐怕是真的。 李世民转头看向程咬金。 “孙道长最近在何处行医?” 程咬金思索片刻回答道:“上次道长入宫给娘娘检查了身体后就离开了长安,如今在何处不得而知,不过或许可以问一问袁天罡。” 李世民点头,办法既然有了,他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至于好不好吃,既然俩孩子能吃,那其他人也能吃。 却听张承远又言。 “其实最好还是官府收购蝗虫,那样百姓抓起来就会更有激情,而且能换钱的话,百姓也不会饿死了。” “官府要蝗虫干什么,用药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把蝗虫用水煮过,晒干,撵成粉,蔬菜也晒干撵成粉,再加一些面粉之类的粮食,压成饼子,就是最好的军粮。 我父亲说过同样重量的蝗虫,营养比牛肉还多。” 这下李世民三人眼睛都是一亮,军粮好啊!若是说勋贵有所顾忌不愿意吃,但军队里面那群杀才什么没吃过。 李世民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情大好。 “哈哈哈,吃饭,吃饭,若是这办法真的有用,一定重重有赏。” 张初禾打了个饱嗝,斜眼看着李世民,撇嘴道:“你当你是皇帝老儿呢,还重重有赏!” 李世民也不在意,能得到解决蝗虫的办法,别说被张初禾奚落几句,骂他几句李世民也不会在意。 几人吃完饭下楼时,几十头牛车已经在酒楼门口排起了长队,看到李世民下楼,那两名百骑走了上来,低头抱拳说道。 “陛下,属下购得牛和板车三十头,共计花费三百三十贯,粮食两千担,花费八十贯,剩余三百九十贯。” 李世民点了点头,从对方摊开的手里拿过剩下的金子,转身看向张承远。 “这是剩下的钱,再多的话恐怕你们兄妹二人带不走这么多,若是不够,明天带着牛车再来便是。” 张承远排成长龙的牛车,上面堆着满满的粮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恭敬的朝李世民行礼。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认识自己爹爹,但对方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些东西若是让自己与初禾采购,恐怕要很久时间。 “谢过伯伯!” “你们带着这么多的钱和粮食,需不需要我派人护送你们?别遇到了什么强盗。” 张承远眼神看向不远处正在和长乐道别的张初禾,微微一笑,没有开口,李世民看过去这才想到,对方妹妹可是比程咬金都厉害的多。 “好,我让你把牛车赶到城门口,早点回家吧,你俩应该是偷跑出来的吧,莫要让家里人担心。” 张承远见小白被人牵了过来,就朝妹妹喊道:“初禾,走了,不然爹爹回来了找不到要担心了。” 张初禾依依不舍的看着长乐公主。 “姐姐,那我们走了,有时间我再来找你玩。” 张初禾走到小白身边,一只手抓住马鞍,翻身就跃了上去,然后伸出一只手让哥哥抓住,把张承远也拽了上去。 张承远在马上对众人双手抱拳:“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各位伯伯,长乐姐姐,有缘再会。” 张承远那一副认真的模样逗的众人哈哈大笑,就连用手帕擦拭眼角的长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驾!” 张承远轻拉缰绳,小白就缓缓的朝城门口走去。 身后的牛车有人赶着跟在两人身后。 看到两人离开,李世民对两名百骑招手说道:“跟着这对兄妹,看看对方家住在哪里,探清住处就好。” “是!” 两人答应一声,迅速朝城门处走去。 “程咬金,去宣,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戴胄,袁天罡,窦静,速去太极宫见朕。” “是!” 程咬金抱拳告退。 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长乐说道。 “长乐,你查完账,回去跟你母后禀报此事,多描述一下这两个孩子。” 长乐有些疑惑的看着李世民。 “父皇,这是何意?” 李世民摇了摇头,他也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他也不敢确定,但观音婢应该知道自己是何意,到时候以观音婢的聪明,到襄城那里一试便知。 第十八章:老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身影有些狼狈,头发上挂着一片树叶,身上的粗布麻衣也被荆棘划破了几个口子。 张怀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目光看向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松树之下,一头白色的巨大老虎正趴在树荫下乘凉睡觉。 白色的皮毛,让对方额头之上的黑色王字更显威严,张怀安嘴角划过一抹浅笑。 他的视线很好,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身上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营养丰富,而且这座山头下面就是一条水流量很丰富的山溪。 所以这头白虎并没有像其他老虎那样,早早开始褪毛,不然杂毛狗一样的皮毛可卖不了多少钱。 这头白虎的皮毛最少能卖上百贯,在张怀安的眼中,这头老虎已经等于几千石粮食,有了几千石粮食,张家村全村人都可以安稳的度过这次这次灾情。 至于其他人,抱歉,他张怀安又不是李二,多大屁股操多大心,那是李二的事情。 至于能不能打过的问题,张怀安压根没考虑过,来到大唐以后,张怀安还没遇到过一合之敌,除非是演义中的赵王李元霸出现,或许还可以跟自己碰一碰。 动物的话,可能就是犀牛和大象可以跟他比一比力气,老虎和熊他杀了也不是一头了。 张怀安取下背上的弓,取下一支箭,搭在弓上,对准了那头白虎的眼睛,阴干的柘木加上张怀安自己炼制的铁片,虽然达不到五担弓的强度,但四担弓的强度还是有的。 弓身被张怀安拉成满月,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为了一击必杀,这根箭射出以后,这把弓基本就废了。 张怀安屏气凝神,右手骤然松开,特制的三棱箭在空中划出破空声,跨越百米,穿过一片掉落的树叶,径直向白虎的右眼飞去。 不过下一刻张怀安暗道一声不好,因为那头白虎好死不死居然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吼!” 一声惊天吼声响彻山林,惊起无数山鸡飞鸟,张怀安没有犹豫,抽出马槊,一脚重重踏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就朝白虎冲去。 三棱箭头没有如预想中的那般插进白虎眼睛中,而是径直插入白虎张开的大嘴之中。 虽然等待下去,白虎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难保白虎不会因为剧痛之下到处乱撞,损坏身上的皮毛。 此刻白虎的皮不是他自己的皮,而是张家村上千口人的命啊。 白虎因为嘴巴被利箭穿透,一声声凄厉的吼声在山谷中回响。 当张怀安临近时,白虎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忍住疼痛,一双巨大的竖瞳死死的盯着张怀安。 不等张怀安先有动作,白虎巨大的身子弓起,粗壮的后腿猛的起跳,竟是跳起一丈高,朝张怀安扑来。 虽然最具威胁的虎嘴现在用不了,但是那比成人头颅还大的爪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五根如同弯刀一样的爪子可以轻易划过野猪的皮肤。 巨大的前爪若是拍击在普通人的身上,哪怕是最粗壮的大腿骨也会被轻易拍碎。 但他面对的是七世纪现存地表最强人类张怀安,堪比人形高达的存在。 张怀安同样高高跃起,手中马槊猛的投掷而出,白虎凭借着强大的肌肉,竟然在空中避开了马槊的攻击。 但下一刻却被张怀安重重一拳打在下巴之上,合不拢的嘴巴瞬间闭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插在嘴巴中的长箭也被白虎的牙齿咬断。 “吼!” 白虎发出一声惨呼。 张怀安并不放过白虎,右脚带着千钧之力踢向白虎柔软的肚皮。 “砰!” “砰!” 山林中响起两声沉闷的落地声,一人一虎重重落地,白虎转身再次张大嘴巴咆哮。 “吼!” 一股带着腥臭的大吼声,朝张怀安扑面而来。 张怀安并不多做纠缠,转身就跑向被自己投掷出后落在几十米外的马槊而去。 白虎踉跄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追去,张怀安的那一脚踹碎了他的内脏,白虎现在痛苦不堪,但强大的战斗经验让它清楚,此时不是在乎伤势的时候。 张怀安在前面跑,巨大的白虎在身后追赶,就在路过马槊时,张怀安抽出马槊,转身一枪。 “砰!” 山林中再次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张怀安手中马槊死死的插进老虎的眼眶之中,淡粉色的血液顺着马槊的枪头流下。 这头不知称霸秦岭方圆多少里的霸主,此刻已经惨死在张怀安的一招回马枪之下。 伴随着白虎身上的生命气息缓缓消失,一些胆大的苍蝇缓缓落在白虎身上,曾经的百兽之王,此刻毫无尊严。 张怀安抽出马槊,等待着白虎身上的血缓缓流下,不然待会扛走的时候会弄脏他的衣服。 张怀安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坐在白虎身上,仔细的擦拭着马槊上的血迹,这可是他那死去的老爹为数不多的遗物。 他爱惜一些,也算是对前身那个傻子有个交代吧。 张怀安听说这杆马槊是自己老爹在战扬上救了某个大将军,对方赏赐给自己老爹的,不然最便宜的马槊也要五十贯钱,自己老爹那种穷鬼哪里买的起。 擦干净了马槊,张怀安站起身,掰开老虎嘴巴,抽出里面的箭矢,掰下上面的三棱箭头放进背包中,把马槊别在身后,长弓随手丢掉,反正已经废了。 而张怀安刚刚扛起这头巨大的白虎,身后远处山林中居然传来呼喊声。 “怀安,是你吗?” 张怀安倒是不认为自己碰到了鬼怪,毕竟传说中能御使伥鬼的山君刚刚被自己打死。 张怀安回头,果然在百米之外的山林中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上一件破旧的青色道袍,白色的头发挽起,上面别着一根桃木簪,背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藤编背篓。 整个大唐除了张怀安之外,还敢在秦岭深处乱跑的,除了孙思邈也没有其他人了。 “是我,孙道长过来吧,没事了。” 张怀安背着老虎等在原地,孙思邈背着巨大的背篓,几分钟后就来到了张怀安身边。 老道呵呵笑道:“我正在附近采药,结果听到一声巨大的老虎吼声,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来了。” 张怀安跟孙思邈也是老相识了,张怀安最开始也是在秦岭中打猎遇到的在山中采药的孙思邈。 张怀安扛着白虎往前走着,老道跟在他身后,话语也不客气:“那是,除了我跟您老,还有谁敢在秦岭里面瞎溜达。 您也真是,也不带随从,您是会点武功,可是打不过老虎啊,你看这大老虎,七八百斤了,您这身子骨还不够人家吃一顿的。” “啪!” 老道跳起来一巴掌拍在张怀安的脑门上:“怎么跟老道说话呢,老道比你爷爷年纪都大,一点都不知道尊敬老人。 老道又不是你,非要去找老虎,老道遇到了避着走就是了。” 张怀安也不在意老道的巴掌,而且老道说的也不错,他确实比自己爷爷岁数大。 “您老可有口服了,跟我回家小住几日,这虎鞭我给您留着,给您好好补补!” 孙思邈一张老脸被气的发黑,手中药锄直接打在张怀安背上。 “混账话!老道是出家人!一辈子清心寡欲,给你自己留着吧! 哦,对,我忘了你小子媳妇跑了,你也用不上!” 孙思邈这是真的被张怀安气到了,开始跟张怀安互相伤害了。 张怀安看着老道那不停起伏的胸口,也怕把老道给气的背过去气了,连忙改口说道。 “别别,不开玩笑了,您跟我回去住几天,俩孩子经常念叨您呢。” 孙思邈点了点头:“也行,我也挺想那俩孩子的,最近初禾没调皮吧?” 孙思邈话说完,这下轮到张怀安脸黑了。 老道看着张怀安的黑脸,捻着胡须疑惑的问道:“怎么初禾又给你惹麻烦了?” “唉,可不是,昨天兄妹两个跑到长安城去了,说让李二把他们娘亲交出来,守城士兵阻拦,初禾打了人,看对方人多,把长安城炸了个一米宽的口子。” “嘶!” 孙思邈手一抖,几根胡子被他自己拽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张怀安。 “你说的那玩意研究成功了?李世民没找你算账?” “哪能啊,我赶到的及时,带着俩孩子跑了,他们追不上。 炸弹让承远给捣鼓出来了,这小子怕他妹妹找到,居然把那东西塞在我床底下,昨天差点把他腿打折!” 孙思邈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这家伙有多宠孩子,根本不信他的话,不过老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你媳妇不是在蓝田失踪的吗?俩孩子怎么会去长安城?” “还不是我以前跟湘儿开玩笑,说她是不是哪个国公王爷家的千金小姐,看上了我的容貌,所以留了下来。 湘儿就开玩笑说,她是公主,贪图我的美色,所以嫁给我,那时候初禾还不到一岁,但是承远已经两岁,你也知道那小子聪明,恐怕就记在心里了。” 孙思邈听完,一张老脸又黑了下来,骂道:“你夫妻俩没一个靠谱的,什么玩笑都开!” 老道是担心两孩子出问题,也生气张怀安的不靠谱,所以气呼呼的径直向前走去,张怀安毫不在意的扛着白虎跟在老道身后,口中哼着小曲。 结果孙思邈忽然转头,对张怀安怒斥道:“我从未见你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十九章:“何不食肉糜” 小姑娘看着浩浩荡荡的牛车,仿佛如同找到了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驱使着小白跑前跑后。 “小白,快跑那头牛要跑走了!” “哈哈哈!” 张初禾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官道之上,关中五月的末时,太阳无比热烈,但丝毫不影响张初禾当大将军的心。 三十头犍牛拉着板车,被张初禾挥舞着手中长枪赶的“哞哞”直叫,明明是牛车被她赶出了马车的速度,幸好是李世民的命令,百骑的人挑选的牛都是最好的,若是有一两头老弱牛,恐怕早就不堪重负了。 只是可怜了坐在马上到张承远,头顶被太阳晒着,下面被小白颠着,整个人简直生不如死。 但看到妹妹开心的样子,张承远还是决定再坚持一会。 两人刚刚末时从长安城出发,若是平时两人一马,以小白的脚力,半个时辰就能到家。 但今天为了照顾牛车的速度,足足走了快两个时辰才进入张家村。 申时末兄妹二人骑着小白,带着三十辆拉着板车的牛载满了粮食回到了张家村中。 而此时,正是百姓去田里干农活的时间,张初禾坐在高大的小白身上,远远就看到了三三两两扛着锄头去田里锄草的村民。 “二爷爷!大牛伯伯!小牛叔叔!” 张初禾离的老远就开始喊人,几名村民听到喊声,就开始向声音来处望去。 当看到熟悉的黑马小白身影,还有上面手持长枪小小身影,几个都露出了笑容,他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张家村能比周围的村子生活更好,他们的孩子能吃上肉,全靠张怀安不断进山打猎。 虽说张怀安受过他们的接济,但是那不过是一两个掺着麸皮的饼子,或者一碗稀粥罢了。 张怀安还的可是实打实的肉,这些村民也就是没有文化,否则就会知道这叫做。 “You di da di da me,Ihua la hua la you.” 而且兄妹两人在李湘和张怀安的教导下,其实还是很有礼数的,虽然自家孩子有时候会被小丫头欺负,但小姑娘下手也有分寸,他们打孩子下手可比张初禾重多了。 不过当众人看到被小白甩开的三十辆牛车,出现在大家视线之中,三个关中汉子都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良久三人中最健壮的小牛开口说道。 “我的老天,承远初禾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牛车,车上的拉的什么东西?” “这带花多少钱啊!” “不会是粮食吧?” “快去叫村长!” 大牛对自己弟弟说道。 小牛都没来得及应声,丢下锄头就往村中跑去。 而张初禾因为天气热加上兴奋,婴儿肥的小脸变得红扑扑。 张初禾来到两个汉子面前,从马上一跃而下,大声说道:“二爷爷,大牛伯伯,你看我和哥哥带回来多少粮食!” 头发都已经全白的二爷爷,听到张初禾的话,说话都开始哆嗦了。 “老天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牛,这么多的粮食,这够我们吃多久啊!” 大牛看到承远还趴在马背上,就上前查看,看到承远小脸苍白,眉头皱在一起,连忙把他从马上抱了起来。 张承远本就难受,有些轻微中暑,加上两个时辰的颠簸,此刻被大牛一抱,肚子中瞬间翻江倒海。 张承远刚被大牛放在地上,就蹲在地上开始呕吐。 “呕!” 大牛轻轻的帮张承远拍着后背,关切的问道:“承远小子,你咋了?” “呕!我没事儿,呕!大牛伯伯.......” 而那边二爷爷正兴奋的直哆嗦,拉着张初禾的小手,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此时,村口已经有青壮和小孩子跑了出来,小牛一路跑回村中,一路大喊着‘承远初禾带回来几十辆牛车’,虽然小牛不知道车上拉的是什么。 但光是牛车就已经足够震撼了,要知道整个张家村加上小白都没有三十头牲口,除非带上狗。 关中人喜欢看热闹的习惯,哪怕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人也不例外。 不断的有人往村口跑来,就连很多妇女都跑来看热闹,当小牛背着村长手中拿着村长的拐杖跑到村口的时候,村长只剩下半条命了。 不过当看到三十辆牛车整整齐齐的排在村口,村长瞬间又活了过来,拍着小牛的脑袋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村长拄着拐杖脚步飞快的走到张初禾面前,哆嗦着问道。 “初禾啊,你这牛车上拉的什么东西?” “粮食啊!” “嗝!” 村长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嗝’一下就抽了过去。 “村长爷爷!” “村长!” 几百名村民顿时麻了,这村长不会要死了吧! 还是张承远听到了这边的骚乱,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小跑过来查看村长的情况。 “小牛叔叔,用手指用力掐村长爷爷的鼻子下面。” 张承远清楚,跟村民说“人中”他们能掐到屁股上面去,不如直接说位置。 而小牛根本不存在不相信张承远的问题,就凭这三十车粮食,张承远这会说什么他都信! 不过当张承远看到,小牛叔叔那塞满了黑泥的指甲,按在村长爷爷的人中之时,刚刚平复下来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呕!” 张承远跑到一边又开始干呕起来。 片刻后,村长那如同干枯的树枝一样的手拍在小牛的手臂之上! “松.......松手!疼!” “醒了!醒了,村长醒了!” “承远真有本事啊!” “那是,你没看孙神仙经常去怀安家住吗,肯定是孙神仙教的!” “学会了,下次谁晕倒我也掐他!” 村长被小牛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一辆牛车边,让小牛拆开一袋,干枯的手掌伸进袋子,抓出一把黄澄澄的小麦。 “好好好!这么多的粮食,够我们全村吃好几年了!” 村长转头看着仰着小脸等着被夸奖的张初禾,一张老脸笑起来全是褶子。 “初禾啊,这一共是多少粮食?” “两千石!” “嗝!” 村长听到足足两千担粮食,差点又抽过去,不过想起刚刚小牛差点没给自己门牙按掉,又生生挺了过来。 张承远不知道的是,他们父子计算粮食的时候,虽然已经按少了计算,每人一天一斤粮食。 但他们哪里知道,那是他们家,百姓灾年的时候,一把米就够一家人吃一顿了,饿不死就行,哪里有吃饱的道理。 父子两人其实都有些犯了“何不食肉糜”的错误。 第二十章:“劫富济贫” 而孙思邈就更不用说了,据老道自己说,他从关中进入秦岭,硬是沿着秦岭山脉跑到了蜀中。 张怀安一直觉得老道在吹牛逼,毕竟山中老虎豹子熊不知道多少,老道今年可是都87岁了。 孙思邈是道士又不是法师,搁这吹什么牛逼呢。 当时张怀安说老道吹牛逼,老道拎着药锄追着张怀安,沿着张家村跑了三圈,张怀安就信了。 张怀安只能感叹老道这辈子救人救的太多了,功德簿厚的能赶上后世机关废弃文件那么厚了。 所以连老天爷都不收他,不像张怀安自己,想要横跨秦岭,只能一路杀过去。 两人走出山脉,走在前面的孙思邈脚步就停下了。 “咋了孙道长?” 不过没等老道回话,张怀安就看到了村口,几百名村民都围在村口,还有那么多牛车排起的长龙。 “什么情况?” “你问老道?老道怎么知道!” 孙思邈的语气不好,可能还是在生气。 “不会是我老丈人良心发现了?然后让我媳妇回来了,然后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吧?” “你怎么一天天光想那些不着调的事情?” 老道瞪着他,很有想拿药锄再抡他几下的冲动! 下一刻,张怀安看到了自家小白那高大的身影,还有被高高抛起的张初禾! “我去,小丫头干的?她哪来的钱?不会是去劫富济贫去了吧? 这下麻烦了,不知道死人没有,我的小姑奶奶,你爹以后就要带着你们兄妹流浪了啊! 早知道就不把水浒当睡前故事给他俩当睡前故事讲了!” “砰!” 张怀安自己在那嘟嘟囔囔,听到老道一脸黑线,一药锄终于又砸在他背上,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哦,对!” 张怀安说完就扛着白虎向村口跑去。 留下站在原地的老道吃了一嘴的尘土。 村民们正在欢呼呢,两千担粮食,根本饿不死好不好!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人,看到远处一头巨大的白色老虎冲着村口狂奔,眼看就要冲到村口了,连忙大喊。 “老虎!有老虎进村了!” 人群哄的一下就炸了,有胆小的已经往村中跑去了,在唐朝,老虎进村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村长用尽全力的吼着:“别跑,别跑,青壮们抄家伙,几百人还能怕了一头畜牲!别让牛被咬死了!” 大部分人都在害怕,但是有人不怕啊,只见张初禾找到自己的长枪,拇指中指作扣放在舌下,一声响亮的哨声响起。 小白听到哨声,前蹄扬起,一声嘶鸣,就朝张初禾身边跑去。 张初禾坐在马上,犹如即将冲锋的将军,转头对村民说道:“诸位爷爷伯伯莫要担心,我去挑了那畜牲!” 结果话刚说完,就被一巴掌轻轻拍在脑门上,张初禾恼怒的回头,却看见自己爹爹扛着一头大老虎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 “张初禾,你能耐了啊!还要去打老虎!你上天不上,爹给你造个梯子!” 人群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有人笑着骂道。 “哪个龟儿子说老虎进村了!” “娘的,差点没给老子吓尿裤子!” “找到了非要扇他几耳光,没看到老虎被怀安扛着吗?” 人群中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的汉子,默默的缩了缩脑袋,他在人群中,隔着那么多人,就看到一个偌大的老虎脑袋。 张承远听到了爹爹的声音,缓缓走了过来,虚弱的喊了声:“爹爹”。 张怀安低头一看,儿子小脸苍白,腿都在发软,也顾不上教训女儿了,把扛着的白虎丢在地上,蹲下身看着儿子。 “承远咋回事?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张承远苦笑:“爹爹,孩儿没事,我跟妹妹骑着小白从长安回来,因为要照顾牛车,走了两个时辰,孩儿可能有些热着了,加上颠簸,刚刚吐过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而这时身后伸出一只手掌,在张承远脑袋摸了摸,然后掰开张承远的嘴巴,看了看舌苔。 “没事儿,热着了,不严重,待会喂点凉水,老道给扎两针就好了。” 张承远这才看到刚刚赶到的孙思邈,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孙爷爷。” “孙神仙!” “孙神仙!” “........”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孙思邈,不断有人跟老道打着招呼,老道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 “你让村民把牛车赶进村子,别围在村口,先回家跟承远治疗。” 老道给人看病的时候就是这态度,张怀安早就习惯了,点了点头,对着村民大喊道。 “大家先把牛车赶进村,承远有些不舒服,我们要先回去,让孙道长给看一下。” 大家默契的让开道路,让张怀安父子三人和孙道长先进村。 七八名村民在村长的指挥下,把张怀安丢下的白虎放在一辆牛车之上,赶着三十辆牛车就往村中走去。 张怀安没有让儿子骑马,而是抱在怀中,扯掉了儿子的外衣,让儿子只穿着一件白色丝绸里衣,用大手不停的给儿子扇着风。 张初禾也不得瑟了,耷拉着小脑袋骑着小白跟在爹爹几人身后。 张怀安的脚步很快,很快就到了家中,给张承远喂了些凉开水,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让老道给张承远针灸。 张怀安这才有时间去询问女儿,这么多的牛车和粮食是哪里来的。 张怀安黑着脸问道:“初禾,你们又去长安了?” “嗯!” 张初禾耷拉着小脑袋坐在凳子上。 “粮食哪来的?你不会去长安城劫富济贫了吧?” 张初禾委屈巴巴的说道:“我跟哥哥早上就去了长安城,然后卖了些玩具,然后用钱买的牛车和粮食。” 张怀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去长安城劫富济贫就是好事,至于卖了些东西,只要卖的不是炸弹就行。 张怀安探手把闺女抱在怀中,笑着说道:“初禾真棒,爹爹昨天还担心大家会饿肚子呢,结果爹爹今天刚打了头老虎想要换钱买粮,你们俩人就帮爹爹解决了,初禾比爹爹都有本事。” 张怀安哪里不清楚这么大的孩子心里想的什么,只要犯下的不是原则性错误,张怀安对两个孩子是不吝啬夸奖的。 第二十一章:酒精 张初禾果然瞬间开心了起来,她愿意耐着性子跟哥哥去长安城摆摊,想要的不就是爹爹的夸奖吗。 张怀安也清楚,在女儿这边是得不到什么重要消息的,女儿可能连卖了什么都未必记得住。 想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要等承远舒服一些,问承远才行。 而此时,老道沉着脸从里屋走了出来。 “孙道长,怎么样了?” 孙思邈叹气道:“这孩子体质还是差了些,老道给他施了针,仍旧有些发热,你有办法没有?” “有啊!”张怀安不假思索的说道,这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这可是自己亲儿子。 不等老道接着问话,张怀安就去院子里打了桶井水,用只有他家才有的毛巾浸湿后,搭在张承远的脑门上。 然后跑进自己屋子,翻腾了一阵,抱出了一坛密封很好的酒坛。 张怀安打开酒坛,一股有些刺鼻的酒味顿时充满了屋子,孙思邈的鼻子嗅了嗅,然后凑近仔细闻了闻,被刺鼻的酒味熏的往后退了两步。 “酒?” 张怀安点了点头,往桌子上的碗里倒了一碗。 孙思邈现在的脸比锅底还黑,沉声问道:“你别告诉老道,你准备让承远喝,那样老道就会先打死你!” 张怀安翻了个白眼。 “您想什么呢,那是我儿子,亲生的!用烈酒擦拭发热之人腋下,眉心,腿根,能很快降温。” 孙思邈狐疑的点了点头,这些年认识了张怀安以后,他确实从张怀安身上学到了很多新奇的知识。 例如,张怀安家从来不喝生水,比如感染风寒的病人发热,可以多喝热水,用被子包裹捂汗。 而因为中暑发热的病人则需要脱掉衣物。 不过令孙思邈恼火的是,这家伙偶尔才能想起来一些,一般都是他家俩孩子生病,他才能想起来对症的办法。 其他时间孙思邈询问,这家伙压根想不起来,老道虽然恼火,但老道也不想跟一个以前有脑疾的人计较。 他经常来张家的一个目的,其实也是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想起什么好办法。 而显然这次小承远中暑,这家伙又想到了好办法。 孙思邈看着张怀安用“酒”擦拭给张承远擦拭,观看了一会,孙思邈来到客厅,把坛子中的酒又倒出来一些,端起碗再次放在鼻尖处仔细闻了闻。 然后喝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感受。 孙思邈也不是程咬金尉迟恭那些憨货,刚刚已经闻到了那浓烈无比的酒味,自然不会大口喝。 但张怀安制造的大唐版酒精,还是让老道有些吃不消。 孙思邈咽下口中的“酒精”,犹如一道火线从喉咙划入胃中。 “咳咳!” 孙思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卷书,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杆毛笔和一方小砚台。 “孙爷爷,你要写字吗?我帮你研墨。” “呵呵呵,好,初禾帮爷爷研墨。” 凑在老道身边看着老道的张初禾,此刻很有眼力间,端起茶壶往砚台中倒了一些清水,然后缓缓开始研墨。 就是小丫头力气有些大,看着自己快速减少的墨块,孙思邈眼角抽搐了一下,连忙阻止。 “好了,好了,够用了丫头。” 虽然孙思邈如果想要,那天下珍宝皆可任其选用,但老道还是一直坚持着清贫的生活,这墨还挺贵的,要是多让张初禾研几次墨,恐怕就没了。 “嗯嗯!” 张初禾很乖巧的点了点头,放下了墨块,双手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孙爷爷开始写字。 “初禾,去厨房拿一些盐,放进茶壶里......算了,你把东西拿来我放。” “好嘞,爹爹!” 张怀安确实是刚刚想起,中暑的人好像要喂一些淡盐水,本来想让初禾放,但怕齁着儿子,就算了。 张怀安看着床上躺着的儿子,张承远笑了笑,带着歉意说道:“孩儿让爹爹费心了,已经舒服很多了。” “我是你爹,瞎说什么。” 张怀安去了客厅,见老道正在桌子上写字,就凑上去看了一眼。 “味,甘,苦,辛,性温,归心,肝,肺,胃经。” “性,霸烈,饮如烈火焚烧,至阳,克阴寒。” “通血脉,御寒气,行药势。治风寒痹痛,筋脉痉挛,胸痹,心腹冷痛,擦拭手心,眉心,腋下,腿根,可减缓中暑发热。” 张怀安有些疑惑,老道这么早就开始编撰千金方了吗? “道长,您少写了,此物对外伤还有奇效,外伤用此物涂抹,虽有剧痛,但会大大减少伤口红肿,溃烂。” 孙思邈转身瞪了张怀安一眼,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东西是你的,你当然知道的最清楚,老道只是凭借经验才觉得对这些症状有效,你现在还说风凉话。 “嘿嘿,道长您这么早就开始编撰《千金方》了吗?” 孙思邈正在写治疗外伤的功效,听到张怀安的话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千金方》?好名字!” 老道说完还瞥了一眼张怀安:“老道以为你不学无术,没想到还有如此见地,此书以后便名《千金方》。” 张怀安也是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取的名字自己当然觉得好,老头子还骂自己不学无术! “爹爹,给你!” 张初禾抱着盐罐走了进来,递给张怀安,张怀安打开,从里面捏了一点盐放进茶壶中,摇晃了几下,就进屋喂儿子喝水去了。 而孙思邈眼睛看向盐罐,发现里面的盐竟然是雪白颜色,探手捏了一些放进嘴里,然后眼睛就瞪大了。 这盐居然只有咸味,没有其他一丝杂味,比上好的青盐还要更好。 “初禾,你家吃的一直都是这种盐吗?” 张初禾点了点小脑袋:“是的孙爷爷。” 要知道虽然现在盐价很低,只有五文钱一斤,但那些盐有苦味,而上好的青盐则是高达五贯钱一斤,大多是大户人家用来清理牙齿所用。 这盐若是拿出去卖,恐怕十贯钱一斤也是供不应求。 张怀安喂完了儿子水,让儿子睡一会,走出来看到老道手指上沾着盐粒,笑着说道:“道长,您可不能学神农啊,历史告诉我们不能什么都尝,万一有毒咋办?” 孙思邈听到张怀安编排神农,眉毛就是一挑,但是还是忍了下来询问道。 “这盐和酒哪里来的?” 张怀安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精,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回味了一番,咽下,缓缓吐出一口酒气。 第二十二章:我去你俩不会碰见李二了吧! 这酒也是我自己弄的,倒不是为了喝,是怕我万一受伤了,疗伤用的。” “你有这些东西,为何不放出造福百姓?不说这细盐,光说这酒精,能挽救多少病人的性命? 你一个皮比熊瞎子都厚,赤手空拳能打死老虎的人还会受伤?你跟那些世家大族,勋贵有什么不一样,有好东西光知道藏在家里!老道打死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孙思邈本以为这东西是张怀安重金购买而来,却没想到全是他自己做的,这下怒火顿时又涌上心头,低头就开始找自己药锄。 “诶呀,道长,人家修道的都是清心寡欲,你怎么脾气这么火爆,动不动就打人!” 张怀安双手搭在孙思邈的肩膀上,老道瞬间就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挣扎了两下,老道憋的满脸通红。 “你撒开!” “不行啊,我撒开您又要打人!” “撒开!老道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张怀安把老道控制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不是我不想把这些东西放出去,盐的成本虽然不高,一斤官盐能出七两这种盐,但是私自卖盐是犯法的。 这种酒精,三斤三勒浆才出一斤这种酒精,您也知道酿酒多废粮食,这两年收成也不好,而且今年恐怕要有蝗灾,粮食要绝收。” “什么?蝗灾!你怎么知道的?” 孙思邈听到了蝗灾两字,顿时顾不上找张怀安的麻烦了,马上询问蝗灾的事情。 张怀安看老道被蝗灾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就松开了搭在老道肩膀上的双手。 “您这些天在山里,没去田里看看,蝗虫快把草都吃光了,下一步可不是就要吃庄稼了。 您以为我想要弄粮食是干嘛的?还不是担心张家村有人饿死。” 老道听完张怀安的话,风风火火就跑了出去,张怀安叹了口气,知道老道是去田里查看蝗虫的情况了,张怀安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走到院子外面,一些村民正在给牛喂水喂草,张怀安看到了一片树荫下的村长。 村长坐在树荫下面,不时看一眼排成长龙的牛车,然后傻笑一阵,笑完在看,然后继续傻笑。 “村长。” “怀安啊,这么多的牛车和粮食,我听初禾说是俩孩子卖了家里的东西换的,要是什么重要东西,就赶紧去换回来。” 张怀安摇了摇头:“没事,俩孩子的玩具,卖了就卖了,本来也是我说的要买些粮食。” “嘿嘿嘿,那这些粮食?” “村长你看着安排吧,反正也是给大家买的,我们家自己吃到啥时候去。” 村长思考了一阵才缓缓说道。 “这样吧,虽然怀安你是给大家买的粮食,但不能直接分给他们,让村里青壮建个粮仓吧。 这些粮食名义上还是属于你家的,等到真的出现灾情,大家没有饭吃了,再开始按人口发粮食。” 张怀安点了点,老村长虽然不识字,但是毕竟活了将近八十年,对人性还是非常了解的。 今天敢把粮食平分了,明天就有人敢不下地干活。 “村长您看着办,我还能不相信您,牛的话也这样办吧,养在一起,谁家要用谁家喂养。” “嗯,没问题,那头大老虎我让大牛帮你剥了皮,正在处理。” “行,大牛手艺还可以,肉大家分了,给我留扇肋骨,虎鞭给我留着。” 村长狐疑的看着张怀安:“你屋里藏女人了?” “您想什么呢,我明天拿去卖了,虎鞭也挺值钱的。” 而此时,孙思邈失魂落魄的从村口走了回来,一言不发的进了张怀安家里。 张怀安告别村长回了屋内。 “老道看了,田边草里踢一脚就是一大片蝗虫,你说的蝗灾恐怕是真的要发生了。” “道长,您一个道士忧虑这些事情干嘛?要操心这也该是李世民操心的事情,跟您有什么关系。” 孙思邈瞪着他,语气不善道:“臭小子,老道现在没功夫跟你开玩笑,待会承远好转一些,老道要去长安城面圣,能少死一个人就少死一个。” “等您到了,城门早就关了,不差这点时间,您先住一夜,明早我跟您一起去,我去把虎皮卖了。” “那虎鞭您老真不要?那可是好东西!” “滚!” “爹爹,孙爷爷。” 两人正聊着,张承远从里屋走了出来。 “咋样了这会?” “孩儿好多了,给爹爹讲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张怀安给两人叙述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从见到长乐,然后是李世民程咬金尉迟恭三人,两样东西卖了六百贯,初禾打赌赢了二百贯。 张承远从怀中掏出剩下的金子递给张怀安。 “爹爹,这是剩下的金子,还剩下四百一十贯。” “这么多?卖啥了?” “一颗琉璃珠被妹妹送给长乐姐姐了,妹妹的匕首卖了一百贯,您给孩儿做的望远镜卖了五百贯。” 张怀安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夸奖道:“不错,不错,比你们爹强多了。” “嘿嘿。” “对了爹爹,那三人说认识你,说有机会想要见见你。” 张怀安想了想:“咱家在长安城没亲戚啊。” 张初禾一听爹爹都这样说,马上怒道。 “我就说那大黑炭是骗人的,跟小黑炭一样让人讨厌,还说跟爹你一起在玄武门外并肩作战过,他连我都打不过,哪有资格跟爹爹并肩作战! 爹!明天你带我去长安城,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那黑炭,我要打的他找不到北!” 孙思邈听完,眼神诡异的看向张怀安。 “玄武门?你还去过玄武门?” 张怀安这时也明白了,估计是有人认出了小白和那杆枪,跟自己并肩作战过?程咬金吧,毕竟那俩黑炭,尉迟恭当时在玄武门内关着呢。 “说起来确实见过,不过不熟悉,下次别打他了,那家伙跟爹爹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然后小声跟孙思邈说道。 “程知节,以前家里穷,我帮过李世民的忙,要了点银钱,小白就是那时候抢来的。” 孙思邈点了点头。 张怀安忽然脑子中的灯泡亮了起来,嘟囔道,长乐,长乐,程咬金....... “承远,你描述一下买你望远镜那家伙相貌。” “比那俩黑炭年轻,有点胖,丹凤眼,下巴有短须。” 张怀安又不是真的傻,他只是懒得动脑筋而已,能让长乐公主见礼,让程咬金尉迟恭跟着当小弟,除了李世民李二还有谁。 “我去,你俩不会碰见李二了吧?行了,那等着吧,你俩绝对被人跟踪了,这两天恐怕李二就要来。” 第二十三章:哄抬粮价者,斩! 不过得到了解决蝗灾的办法,李世民也不再焦急,否则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 “报,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戴胄,袁天罡,窦静求见陛下!” “宣!” 众人陆续走入太极宫中,待众人站定,李世民威严的声音响彻太极宫。 “袁天罡,朕,听说孙道长上次给皇后检查身体,离开长安之前去了你那里,你可知孙道长去了何处?” 袁天罡被点名,走到太极宫中央,拱手答道。 “陛下,孙道长上次确实来过道观,孙道长离开之前曾说要去秦岭之中采药,现在已经两月,微臣也不知孙道长此刻在何处。” “嗯,朕知道了,退下吧。” “喏。” “房玄龄。” “臣在!” “宣发消息,整个关中所有州县,何处得知孙道长消息,尽快护送孙道长进长安城觐见。” 房玄龄虽然不知是李世民是何意,但或许是宫中有人生病,点头应道:“喏。” “戴胄。” “微臣在。” “国库还有多少钱财?” 听到李世民如此问,戴胄头上的汗刷一下就下来了,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陛下,上次大朝会上您吩咐道微臣筹集粮食,臣现已经筹集了八十万石粮食,花费三万两千贯,国库还剩余十一万贯。” 李世民心中有数了,国库之前其实还是很有钱的,但去年突厥来袭,赔出去了大半国库,还有无数的粮草。 “继续筹粮,凑够一百万石。” “是。” 然而说完,李世民的声音就是一沉。 “窦静!” 李世民的声音一变,窦静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微,微臣在。” 李世民冷笑了两声,窦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你预计今年粮食产量如何?” “陛下,今年入夏之后,关中几乎滴雨未落,今年恐怕会大面积减产。” “砰!” 李世民一掌拍在龙椅之上! “那你可知,今天有人告诉朕,今年关中会绝收!” 李世民此话一出,除了程咬金尉迟恭两人,其他人脸色均是大变。 “陛下,何人进此谗言?臣请陛下,斩此寮以安天下!” 李世民走下龙椅,来到窦静面前,冷笑着说道:“窦静啊,窦静,你可是从晋阳就跟随太上皇起兵的老臣了,武德年间,你于太原屯田有功,太上皇升你为检校并州刺史。 朕继位后,念你有功,封你为信都县男,升司农卿正,主管天下农事,你告诉朕,朕可曾亏欠你半分!” 窦静匍匐在地,脸上的汗水浸湿了太极宫的地板,颤颤巍巍说道:“陛下,不曾亏待老臣半分,臣有愧陛下。” “你有愧朕?你有愧的是天下百姓!近些年是不是高官厚禄把你养的痴肥了,不如当年睿智了? 你可知现在田中有多少蝗虫!半月之后蝗虫长成,会是什么规模的蝗灾!减产?到时候整个关中能收上来几石粮食!” “哼!” 这家伙不是程咬金这群杀才,李世民虽然恼怒,但他也没动手,他怕一脚踹死这老家伙。 “你现在马上出城查看,若是真有发生蝗灾的情况,想办法防治,协助戴卿准备救灾事宜。 若是因为蝗灾导致今年关中粮食绝收,饿殍遍地,你也不用自裁以谢天下,你回夏州去吧,继续跟突厥人打交道,朕觉得你之前做的挺好。”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挥手道:“滚吧!” 窦静面朝龙椅,倒退着出了太极宫,心中松了口气,他倒是没有怀疑陛下话中真实性,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补救。 若是等到蝗灾发生,到时候陛下恼怒之下,直接斩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袁天罡,你也退下吧,联系一下你们道门,也帮忙寻找一下孙道长。” 袁天罡明白,陛下这是要商量重要的事情了,自己还够不着听,于是乖乖应“喏”后,缓缓退下。 等到两人退下,房玄龄立马走出,拱手问道:“陛下,蝗灾的事情是否属实?” 李世民沉声:“嗯,十有八九,朕派出去查看的人已经回来了,田间蝗虫确实比往年多了很多。” 房玄龄瞬间心如死灰,蝗灾啊,哪次蝗灾出现不是要饿死无数人。 “房卿宽心,朕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房玄龄眼睛一亮:“敢问陛下,如何解决?若是当真能解决蝗灾,若是能解决,我大唐日后不再受蝗灾荼毒。” 程咬金哈哈大笑着,指着房玄龄说道:“哈哈,这办法简单的很,你们这些文官笨的很,居然想不到!吃蝗虫呗,蝗虫吃了粮食,百姓把蝗虫吃了不就可以了,蝗虫可是肉,而且还对身体有好处。” 长孙无忌抬起眼皮,狐疑的看着程咬金,这等憨货居然有此等脑子。 吃蝗虫的办法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是细想之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知节说的不错,今日有人告诉朕,蝗虫可以食用,而且还是一味药材,食之对身体有诸多好处。 朕寻找孙道长也是为了求证一下,蝗虫是否可以食用。 而且对方告诉朕,蝗虫煮过后,晒干撵成粉,与面粉,晒干的蔬菜混合,压制成饼,就是最好的军粮!”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都是人精,得知了事情原委,此事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长孙无忌走出拱手道:“陛下,此事若是当真,那我们只需要带头吃蝗虫,百姓便会效仿。 以国库收购蝗虫,制成军粮,控制粮价,百姓抓蝗虫换钱,便不会再饿肚子。 而国库收购蝗虫的钱,其实是购置军粮的钱,一举两得!此事可行!” 大殿中所有人朝上方的李世民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哈哈哈,无忌,房卿,杜卿,此事还需你等好好研究一番,看看如何定价。” 李世民说完,忽然沉声道。 “程咬金,尉迟恭,大灾之下,敢有哄抬粮价者,斩!” “喏!” 第二十四章:大败家与小败家 长孙身穿一席简单的蓝色衣裙,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凤簪,但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浑身都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此刻长孙坐在一个摇篮的边上,手中拿着一根绣花针,不时在头发上蹭一下,专心绣着手中的一件五毒褂子。 “哇哇哇~” 摇篮中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长孙腾出一只手,挥退了想要上前的侍女,轻轻晃动起了摇篮。 摇篮中肥胖的婴儿,仿佛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咂吧了两下嘴巴,又沉沉睡了过去。 “母后,母后!” 殿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呼喊声,人未至,声已到。 “哇哇哇!” 摇篮中的婴儿被喊声惊醒,长孙无奈的丢下手中的绣盘和针,抱起摇篮中的婴儿,看向殿门。 一身明黄色襦裙的长乐,开心的跑了进来,长孙眉头轻皱,摇晃着怀中的婴儿,轻声训斥道。 “没规矩,像什么样子!谁家公主这样走路?还大喊大叫,稚奴刚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长乐也不在意,嘿嘿笑着依偎到长孙身边,伸出手指逗弄长孙怀中的婴儿。 “母后,稚奴好胖啊,他以后会不会长成四哥那样?” 长孙嗔怪的看了长乐一眼。 “你小时候也这样,长大了就好了,青雀......性格惫懒了些。” “我不信,女儿这么漂亮,小时候肯定也漂亮!” 长孙轻笑道:“今天去查账如何?看你这么开心,酒楼收益应该还行吧?” 长乐点了点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着伸出五根手指说道。 “母后您都抽调宫中御厨了,酒楼生意肯定不能差了,这个月酒楼盈利足足五百贯!” 长孙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父皇今天白龙鱼服出宫了,被我撞见了。” 长乐捏了一块桌子上的点心含在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她今天中午光顾着帮张初禾夹菜了,后来又被吃蝗虫给恶心到了,几乎没怎么吃。 长孙把重新安静下来的李治放回摇篮,亲自给女儿倒了一杯水。 “你父皇昨天被魏征气到了,昨晚还跟我抱怨呢,恐怕是今天下朝后出去放松去了。” 长乐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嫩白小手轻抚胸口,等到咽下去后才开口。 “母后真是料事如神,父皇是跟着程伯伯,尉迟伯伯一起出去的。” “对了,母后,父皇今天花了五百贯钱,买了一个黑筒筒,不知道什么东西。” 长孙虽然疑惑,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二郎花这么多钱购买,但想来应该是有大用,否则二郎也不是喜欢珍惜宝物的性子,怎会如此奢靡。 长乐忽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长孙柳眉一竖,瞪着自己女儿。 “你不会也花钱买东西了吧?” “没有,没有,女儿没花钱,不过也得了一件宝物,这就给母后看看。” 长乐说着便摊开手心,那颗得来的琉璃珠便在她手心转动,长孙的目光顿时也被吸引了过来。 女人天生就喜欢美丽的事物,不管是哪个朝代,什么身份都避免不了。 长孙从女儿手中拿过珠子,放在手中观看,确实称得上稀世珍宝,片刻后无奈的叹道。 “确实好看,说吧,花了多少钱,一百贯以内母后就不骂你了。” 长乐抱住长孙的手臂,撒娇道。 “母后,这真的不是女儿买的,我今天去酒楼,刚刚到酒楼门口,就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拦住了。 小姑娘夸我长的漂亮,还说我像她的娘亲,环儿训斥了对方,那小姑娘脾气还挺厉害,看着想打人。 我就哄了哄那小姑娘,那小姑娘兄妹两人在酒楼门口摆摊,说为了表达歉意,要送我一样东西当礼物。 本来小姑娘要送我一把刀的,结果我看到了这颗珠子,我看到时候这上面还有泥土呢!” 长孙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然后你就买下来了?” 长乐摇头。 “没,我想也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就把头上的金簪子给了那小姑娘,换的。” 长孙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笑嘻嘻的长乐眉心轻轻点了两下,嗔怪道。 “傻丫头,你那簪子放到外边,工费起码都要三十贯,这琉璃珠子虽然漂亮,但是太小了,算起来你还是亏的。 你父皇是个大败家的,你也是个小败家的!” 长乐也不在意,忽然拍了拍脑门。 “母后,那小女孩还是天生神力,程伯伯开玩笑想要一百文买对方的那把短刀,结果对方说程伯伯长的像一个坏蛋,不卖给他。 小姑娘说一百文卖给尉迟伯伯,不过尉迟伯伯给了小姑娘一百贯。 程伯伯不服气,那小女孩跟程伯伯打赌,比比谁的力气大,程伯伯赢了,小女孩就把刀卖给程伯伯,输了就给小姑娘二百贯钱! 母后,您猜结果如何?” 长乐露出一副调皮的样子,看着长孙。 长孙笑了笑,这傻丫头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小姑娘赢了,不过长孙也愿意配合一下自己女儿。 “我猜是你程伯伯赢了。” “不对,母后猜错了!是那小姑娘赢了,居然把程伯伯扔到街道对面去了。” “对了,父皇还特意让我跟您讲一讲那两个孩子,父皇说您听了自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兄妹我见着,不知怎么回事,也觉得有些亲切,小姑娘长的可爱,却天生神力,那小男孩长的很清秀,也很聪慧,像个小大人一样,可好玩了。 而且父皇的五百贯也是买的那对兄妹的东西。” 长孙多聪明,听完了女儿的描述,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二郎的意思。 长孙把琉璃珠子交给长乐,对她说道。 “你襄城姐姐一直心情不好,你今日遇到了如此趣事,不如去跟襄城姐姐分享一下,让你姐姐开心一下。” 长孙看着女儿蹦跳着离开的身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二郎恐怕是觉得,这两个孩子就是襄城在外边生下的,而且昨天长安城便是被两个孩子袭击了,程处默也被一个小姑娘给打了。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天生神力的小姑娘,也就是说,昨天炸长安城的孩子,恐怕就是长乐今天遇到的两个孩子,儿子像爹,那程处默长的可不就是跟程咬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待会看看襄城的反应吧,若真的是,襄城不会听不出是自己孩子。 就是不知道二郎到底想如何处理,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而且自己既然想的到,没道理二郎想不到,不然也不会让长乐告诉自己。 “唉,真是一笔糊涂账。” 第二十五章:我愿自裁以全皇室名誉 襄城虽然是李世民长女,但并不是嫡出,长乐才是李世民的嫡长女。 据传襄城母亲是李世民的侍女,李世民年少时醉酒后一夜荒唐,便有了长女李湘。 李湘自小性格温和,不喜争斗,尊礼重道,虽不是嫡出,但也颇受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喜爱。 其母亲过世后,被长孙皇后带在身边教导,因为年纪大一些,长乐,汝南,豫章,高阳,兰陵,这些妹妹,几乎都是李湘陪伴她们长大。 李湘失踪后,不光是李世民,长孙,就连长乐等公主也是伤心不已。 李湘去年刚刚被找回,李世民大喜,直接册封对方为襄城公主,赐居明德殿,以示李湘谦逊尊礼,并下诏让所有公主以襄城为榜样。 至于襄城在外与人私相授受,并且有了孩子这件事情,李世民也是后来才得知。 长乐蹦蹦跳跳的到了明德殿,门口的侍女屈身见礼。 “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免礼,襄城姐姐在殿内吧?” “回禀殿下,襄城公主殿下在,奴婢去给您通报。” “不用,我自己进去就行。” “襄城姐姐,襄城姐姐!” 长乐推开殿门就径直走了进去。 襄城坐在桌子旁,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的一幅画卷,听到长乐的声音,连忙就要收起,却还是慢了一步。 长乐看到襄城姐姐慌忙的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顿时好奇心爆棚。 襄城压下心中的慌乱,语气柔和的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若是去了母后那里,你定要挨骂。” 长乐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脑袋耷拉下来,低声丧气的说道。 “姐姐,被你说中了,我刚刚从母后那里过来,你看母后还点了我的眉心呢,你看看都红了。” 长乐说着就把脑袋凑近了襄城,指着自己眉心,好像是希望姐姐能安慰自己一番。 襄城看向长乐的眉心,皮肤细腻白皙,那里有一丝红印。 “母后哪里舍得用力,你又在瞎说!” 却不妨长乐身形一转,探手从襄城身后夺过那幅画卷。 “长乐,快给我!” 襄城有些焦急,但又担心抢夺之下伤到长乐,或者扯破画卷。 “嘿嘿,不给,我要看看,让姐姐朝思暮想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长乐!快给我!” 长乐一边在殿内跑着,然后一边展开画卷,襄城拎着裙摆在后边追赶。 不过当长乐打开画卷,看到画卷的上的内容,顿时就停住了脚步,襄城来不及止步,两人顿时撞在了一起。 “哎吆!” 长乐捂着后脑勺一声痛呼出声,而襄城也是捂着脑门,向后倒去,屁股蹲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长乐看到姐姐摔倒,连忙伸手去搀扶,长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啊姐姐!” “无碍。” 襄城看到长乐已经看到了画卷,索性也就不再阻拦,继续坐回椅子上唉声叹气。 襄城是担心画卷被父皇得知以后,按图索骥,那样找到夫君和孩子就很容易了。 现在既然已经被长乐看到了,以长乐的聪慧程度,再画出一幅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只希望自己这个妹妹不要告诉父皇。 长乐拿着画卷,重新摊开到桌子上面。 画上一男一女站立在一栋房屋之前,身侧一匹神俊的黑马,眉心一抹白色毛发。 男子的英俊帅气,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低头看向女人。 女子美丽大方,一双桃花眼中带着无限柔情,怀中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深情的望着男人。 画上的女子不正是自己的襄城姐姐吗,而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为何如此眼熟! “襄城姐姐的画功真是越发精湛了,妹妹自愧不如!” 襄城转头复杂的看着长乐说道。 “长乐妹妹,姐姐不曾求过你什么,只希望你不要告诉父皇母后,否则.......” 襄城说着便抽泣起来,长乐连忙放下画卷去安慰自己姐姐。 “姐姐放心,我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更不会告诉父皇和母后。” 等到襄城停止抽泣,长乐指着画卷中姐姐抱着的小女孩,带着疑问的语气询问道。 “初禾?” 襄城眼睛顿时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长乐。 长乐把手指挪到画卷上的小男孩。 “承远?” 不待襄城开口,长乐的手指已经转移到那匹黑马之上。 “小白?” 长乐的话说完,襄城只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但想到夫君和孩子,襄城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在长乐惊讶的目光中,襄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姐姐你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长乐连忙就上去搀扶跪倒在地的襄城,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长乐妹妹,姐姐求你,孩子和夫君是无辜的,是姐姐做出了有辱皇室的事情,姐姐愿意自裁保全皇室名誉。 你是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女儿,姐姐求求你了,让父皇把他们父子三人放了吧。” 长乐这会才反应过来,合着姐姐是以为承远和初禾被父皇抓到了,所以自己才认识承远和初禾。 “诶呀,姐姐,你误会了,承远和初禾很好,也没被父皇抓到。” 襄城瞬间呆滞了,不清楚长乐的话是何意。 长乐把襄城从地上搀扶起来,眉开眼笑的说道。 “承远和初禾是妹妹今天出宫查账时候遇到的,初禾还夸妹妹漂亮,特别像她娘亲。 我那会还奇怪呢,原来是姐姐的孩子,难怪说我长的像他们娘亲,我说怎么第一次见就觉得特别亲切。” 襄城还在愣神,长乐忽然气呼呼的说道。 “那不对,下次再见初禾她就不能叫我姐姐了,应该叫我小姨!” 襄城听到长乐的话,心中陡然松懈,不过旧愁刚解,新愁又浮上心头。 “那......长乐妹妹,能不能拜托你下次再见到承远和初禾,告诉她们不要再来长安了,不然万一被父皇知道了.......” 长乐此时也想清楚了所有事情始末,有了答案,再倒推过程总归是容易些的。 第二十六章:谜团终解 而且父皇让自己告诉母后,可能是已经怀疑两个孩子是襄城姐姐所生,让母后来试探一番。 不过长乐忽然想到,事情未必如此简单,父皇和程伯伯尉迟伯伯,好像说认识两孩子的父亲? 长乐拉着襄城的手,笑着说道。 “妹妹要恭喜姐姐了,恐怕距离你们一家人团聚不远了。” 襄城因为缺少了太多的条件,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妹妹何出此言?要知道父皇可是说,若是找到........” “姐姐我忘记说了,今天不光是我见到了初禾和承远,父皇也见到了。 而且初禾还和程伯伯比拼了力气,赢了程伯伯二百贯,而且父皇恐怕已经猜到了昨天袭城的就是承远和初禾。” 襄城的眉头刚刚皱起来,长乐轻拍姐姐手背,笑着继续道。 “不过父皇没有多说,姐姐还不知道吧,昨日父皇本来是大怒的,说一定要严惩攻城之人。 结果去城门之后回来就下旨了,若是有人愿意把昨天炸城的那个东西献出来,父皇说可以赐给对方爵位的。” 襄城心中稍安了一些,父皇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人,若真的猜出两个孩子的身份,恐怕当时两个孩子就被抓了。 “对了,姐姐,你可知姐夫身份?” 襄城继续疑惑,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导致现在脑袋都有些混沌,根本跟不上长乐的思路。 “什么意思?怀安不就是一个猎户吗?虽然他懂的东西很多,但我那已经故去的公公只是一个府兵,不曾听他提起还有其他身份啊。” “不对吧,父皇和程伯伯尉迟伯伯都说认识姐夫,姐夫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猎户?” “啊,怀安认识父皇?还认识程将军和尉迟将军?” 襄城一脸愕然,长乐点了点头。 “对啊,这可是父皇他们亲口说的,还说希望再去见一见姐夫,父皇他们肯定是不认识初禾和承远的,到底如何猜出的姐夫身份?” “对了,小白!如果说承远和初禾身边有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那就只能是父皇他们认识小白,还有小白身上挂着的一杆银枪,姐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襄城仔细回忆了一下,片刻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我记得小白是夫君武德九年六月骑回来的,那时候初禾刚刚一岁,因为她力气大,经常撕破衣物,那时家里虽然不缺吃食,但购买锦罗绸缎这些还是有些负担。 怀安便说有事情出去两天,然后就带着武器出去了两天,回来的时候就骑着小白,还多了那杆长枪。 还有两大袋子的银子,铜钱,我倒是问过,夫君说是别人送的,再多就没跟我说了。” “武德九年,六月,六月......” 长乐嘴中念叨着时间,然后猛的像是想起来什么。 “姐姐,玄武门!姐夫是不是六月初三初四离家的?” 襄城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像是初三初四,那时候麦子都收完了,不过时间有些久了,我有些记不太清。” 襄城不知道玄武门代表的什么意思,玄武门发生的时候,她还在张家村呢,这个话题在宫中又是禁忌,根本没人敢私下讨论。 长乐凑近襄城的耳边,小声说道。 “就是父皇和息太子,齐王的事情。” 襄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妹妹。 “你是说,怀安其实那两天是来了皇城帮了父皇?” “对啊,这就对上了,父皇之所以认出了承远和初禾的身份,没有为难两个孩子,一方面可能有姐姐你的原因,但若是只是如此,那姐姐可能现在已经见到两个孩子了。 更重要的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姐夫的身份,毕竟小白和长枪还有那些钱,可能都是当时父皇给姐夫的谢礼。” 长乐越说越兴奋,竟是不自觉的在殿中来回走动起来,不时一拳做拳,敲击在另一只手掌之上。 “姐姐,你也是真的老实,姐夫不说你就不问,不过你也没跟姐夫坦白你的身份。 也不知道姐夫怎么想的,要知道哪怕姐夫没有之前跟随父皇南征北战的功劳,单单凭借玄武门这一件事,恐怕也能封侯爵吧。” 长乐忽然坐回椅子上,脑袋凑近襄城的脸庞,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姐姐的眼睛。 “姐夫是不是武艺很好?” 襄城点头。 “初禾的天生神力便是随了怀安,夫君擒熊猎虎皆是常事,不曾见他受过伤。” “是了,是了。” 长乐激动的大声说道,声音却急转直下,看了看殿门方向,才继续悄悄说道。 “我之前偷听父皇母后谈话,记得父皇说过,有人在玄武门前一招便生擒了薛万彻大将军,然后又杀死了冯立和谢叔方两位息太子和齐王的死忠。” 虽然心中已经相信了长乐所说,但襄城还是不解,自己那个夫君虽然与普通百姓不太一样,但真的有这么大本事? “你说这些真的都是怀安做的?” “肯定啊,母后应该是也明白了父皇的意思,所以让我来跟你分享一下今天的事情,想要试探一下姐姐你的反应。” 长乐说完,襄城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长乐也并未打扰,殿内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襄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的意思是怀安帮过父皇,父皇可能已经清楚了所以始末,而且可能已经决定不再为难怀安和孩子们?” “何止啊,父皇可能还会让姐夫入朝为官。” 长乐说着便起身,笑着对襄城屈身一礼。 “长乐恭喜姐姐,马上便要心想事成了。” 襄城现在心中只觉得无比甜蜜。 “对了姐姐,初禾今日还送了我一颗珠子,我也送了初禾一枚金簪,珠子可漂亮了,你看看认识不认识。” 长乐从怀中摸出那颗琉璃珠,放在手心让襄城观看。 襄城看到那颗琉璃珠,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不见,脸上露出这一年多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笑容。 “是初禾的玩具,夫君说是他自己做的,不过初禾不太喜欢,她更喜欢怀安给她做的木刀,木枪。 后来就找不到了,还是一次下雨过后,承远在院子里捡到的,然后就给收了起来。” “什么!姐夫自己做的?那我岂不是亏了!我的金簪!” 襄城看着长乐做怪,眼睛眯成月牙。 “没事,姐姐待会赔你一根簪子,让你随便挑。” 而长乐则是拉起襄城便往外走去。 “干嘛去?”襄城疑惑。 “去见父皇母后,咱们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好一家团聚,我也好见见姐夫,到时候让姐夫给我做一颗拳头那么大的珠子! 不行,要多做一些,只给我自己做,到时候让汝南,高阳她们那些小妮子羡慕死!” 襄城笑着没说话,但脚步却是不慢长乐丝毫。 第二十七章:坏了就让我外甥给你修! 长孙皇后著有《女则》一书,《旧唐书》评价《女则》:“撰古古妇人善事,勒成十卷,自为之序。” 若论功绩,长孙或许不如汉朝吕后,更不及武则天,但长孙在皇后位置上恪守本分,从不干政。 论贤明,长孙皇后乃是名副其实的千古第一贤后,长孙皇后在世,不曾听说李世民后宫出过任何乱子,就连当时的武才人也要避其锋芒。 能相提并论者只有明朝朱元璋的马皇后,据传,马皇后调兵根本不需要兵符的。 而且野史记载,马皇后去世,帝恸哭,群臣上奏要求朱元璋殉情陪葬。 即便如此,马皇后在历史之上贤名也在长孙之下。 所以只要是长孙自己所出的皇子公主,皆由长孙亲自喂养一年后,才交由奶娘喂养。 襄城拦住了想要直接冲进去的长乐,襄城重礼仪,而且她与长乐身份也不同。 门口的侍女看到两位公主前来,笑着说道。 “长乐公主,襄城公主,可是要拜见娘娘?” 襄城走近,来到侍女身前不远处,屈身道:“劳烦姑姑通禀母后,长乐与襄城求见。” “公主客气,不敢。” 那名侍女说完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片刻后便走了出来。 “娘娘让二位公主进去。” 长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襄城则是再次微微屈身。 “谢过姑姑。” “奴婢不敢。” 襄城走进立政殿,李治已经被放进了摇篮中,长乐正依偎在长孙身边。 襄城大礼参拜了长孙。 “襄城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长孙推开长乐,起身来到襄城身边,亲自搀扶襄城起身,摸着她的头说道。 “傻孩子,什么时候来母后这里也如此生分了,你看长乐,哪里像你这么见外。” 襄城抬头看向长孙,口中不曾开口,只是双眼已经泛红。 长孙牵着襄城来到塌前,让襄城坐到塌上,自己坐在襄城身边,轻笑道:“晚膳用了吗?今日在母后这里用膳可好? 你看你最近瘦的,若是让你夫君再见到,莫不是说这硕大的皇宫,都不让你吃饭。” 襄城见长孙提及自己夫君,害羞的低下了脑袋,轻声应道。 “是,听母后的。” 不待长孙和襄城继续开口,长乐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 “母后,母后,我跟你说襄城姐姐的夫君是.......” 长乐话刚出口,殿外就传来侍女们的声音:“奴婢见过陛下。” “免礼!” 李世民那威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殿内众人瞬间瞬间息声。 长乐担忧的看了襄城姐姐一眼,虽然她已经知晓了事情始末,但是真的愿不愿意成全襄城姐姐和他夫君,最终还是父皇决定。 三人刚起身,就看到李世民背着双手,手中拿着那个上午买到的望远镜。 李世民看到长乐的时候没有意外,毕竟长乐经常来皇后这边,但看到襄城时,李世民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瞬间就装出一副黑脸,长孙自然清楚李世民的脾气,走上前来,不着痕迹的轻轻拍了他一下。 长乐只是微微屈身一礼。 “父皇好。” 然后便往李世民这边走来,她对父亲五百贯买的宝贝非常好奇。 襄城再次跪倒在地,大礼参拜李世民。 “见过父皇,父皇万安。” “哼。” 李世民发出一声鼻音,也没让襄城起身,推开长乐抓向自己“宝贝”的手,径直走到榻上坐了下来才开口。 “起来吧,终于舍得出你的明德殿来见见你父皇了。” 襄城跪倒在地,没有起身,低头说道。 “女儿有罪。” 长孙也坐到榻上,探手在李世民腰间轻轻掐了一下,示意李世民不要太过分,闹的太僵以后不好相处。 李世民瞪向长孙,长孙便用一双剪水长眸静静的看着他。 说难听一些公主们,其实都是李世民用来拉拢勋贵的工具,哪怕是长乐,以后不也是要嫁给长孙冲的。 而襄城能换来一个天下无敌的猛将,不知道李二得知了真相以后心里怎么开心呢,现在对襄城横鼻子瞪眼,完全是李二心中那傲娇性子在发作。 “哼,起来吧,朕原谅你了。” 襄城这缓缓起身,殿内气氛这才缓和了一些。 “父皇,父皇给我看看你花五百贯买的东西,我已经跟母后汇报过了,母后说你是大败家,我是小败家!” “噗。” 李世民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顿时全喷了出去,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一口茶水就全喷在长孙脸上了。 李世民瞪着自己女儿,训斥道。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父皇,你不能跟你姐姐学学吗?” 长乐也不在意,继续跟李二撒娇。 “父皇!给我看看嘛!” “不行,这是军国重器,不能给你玩,坏了就麻烦了。” 长乐不高兴了,转身去了长孙那边,开始跟长孙撒娇。 “母后,父皇不给我看!” 长孙是个知道轻重的,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轻声道。 “你父皇既然说了是军国重器,那就不能让你玩,真坏了很麻烦的。” 长乐嘟着嘴,扭过头去:“坏了就让我大外甥给你修,再给你做一堆!” “大外甥?”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长乐说的是谁,不满的瞪了一眼自己女儿,但还是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长乐。 李世民看向站在一边的襄城,语气有些生硬道。 “别傻站着了,坐下吧,晚上跟父皇母后一起用膳,跟朕好好讲讲你那个夫君的事情。” 襄城心中一喜,连忙屈身应道。 “是,听父皇的。” “皇后,传膳吧,朕饿了。” 而长乐多聪明啊,她上午见过望远镜怎么用,但父皇也没襄城姐姐熟悉啊,这可是她家的东西。 襄城就一边教长乐望远镜怎么用,一边把那会跟长乐讲的事情,跟李世民和长孙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听的倒是非常入神,玄武门后张怀安索要了一些钱财直接离开,每个皇帝都有收集癖,对李世民来说,眼睁睁看着一个绝世武将与自己失之交臂,那种痛苦不足与外人道也。 而现在再次得知了张怀安的消息,还一下子变成了自己女婿,这下子哪怕那家伙是不想给自己效力也不行了。 这就好比多年前错过的白月光,多年后再次遇到,突然说要非你不嫁,那种幸福感,让李二都有些飘飘欲仙。 第二十八章:“孙大怒!” 李世民走后,大殿中的气氛瞬间又变得更加和谐了。 长乐眼珠一转,凑到长孙身边问道。 “母后,母后,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长孙瞪了长乐一眼,这丫头最近愈发没规矩了。 “跟你没关系,问什么,没规矩。” 长孙又看向襄城。 “襄城,这几日趁着你还在宫中,多教导一下你这些妹妹,你离开以后母后有些疏于教导了,长乐高阳她们现在愈发没规矩了。” “是,母后。” 长乐不满道:“怎么跟我没关系啦,我外甥和外甥女那么可爱,我想找初禾玩,她可有意思了。 而且襄城姐姐告诉我,那珠子是姐夫自己做的,襄城姐姐已经答应我了,让姐夫给我做一堆珠子,做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珠子!” 长孙推开长乐凑在自己身边的脑袋。 “不知羞!” 长孙看向嘴角带笑的襄城,也是轻笑道。 “好事多磨,你父皇刚刚跟母后说,这件事他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了。 但是呢,你暂时还不能出宫,你父皇准备先见一见你夫君,了解一下对方人到底如何。 而且你夫君也需要先进宫为官,你父皇准备给他授爵位,至于功劳,玄武门的事情,还有炸药,这都是现成的功劳。 然后再给你夫君名正言顺的尚公主,这样朝堂民间的闲言碎语也会少一些,哪怕一些人知道真相,但是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私相授受,可能你不在意皇家给你的荣华富贵,但你父皇的颜面总是要照顾到的。” 襄城终于从长孙这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顿时喜极而泣,跪倒在地,大礼参拜长孙。 “襄城谢过母后,谢过父皇。” 长孙把襄城搀扶起来,笑着说道。 “你父皇这次为了你,可是做了不少让步,你那夫君也是争气,若没有玄武门的事情,恐怕此事还有待商酌。” 拿着望远镜到处看到长乐,笑嘻嘻的说道。 “说到底还是襄城姐姐的眼光好!” “臭丫头,就你会说话。” “哈哈哈。” ——(我是分割线。) 张家村。 在张怀安阐述了蝗灾的事情不在一时之功,而且承远已经告诉了李二最好的解决办法。 在父子三人的盛情邀请下,孙思邈终于决定今晚暂时在张家休息一晚。 张怀安在厨房忙活晚饭,孙思邈就坐在灶台前的一张小板凳上,帮着烧火。 张怀安家的灶台与其余人家不同,是张怀安根据后世农村灶台自己砌成的,一前一后,有两口锅。 前面那口锅火大,适合炒菜,后边一口锅火稳,更适合炖粥,炖汤。 张怀安往后边的锅中添水,加入精米,然后盖上锅盖,开始处理村长遣人送来的虎肉。 张怀安回头看着坐在灶台前面蹲着的小老头,双眼盯着灶台口那不断飘忽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道长,能让您给我烧火,这估计是全大唐头一份吧?” 孙思邈不知道到哪里的思绪,被张怀安的话拉了回来。 “老道难道就不需要吃饭吗?” 张怀安用手掰断老虎肋骨,然后再用刀切成小块,老虎肋骨足有成年人手腕粗细,根本就不是刀能砍开的。 张怀安继续跟老道开着玩笑。 “是吗?这天底下多少百姓给您立了生祠,我以为您老早就成了真神仙了,不用吃饭了。” 孙思邈嘴角扯动了一下,知道张怀安是想让自己开心一些,但还是毫不客气的骂道。 “滚蛋,少扯闲。” “您啊,太过忧国忧民了,您比李世民都在乎那些百姓,您是最好的大夫,难道不清楚忧虑过度伤身的道理?” 孙思邈往灶台中添了一根柴,叹气道。 “你可知这天下每天有多少人在遭受病痛折磨,而且马上还要有蝗灾,到时候一定会饿死很多人,夏季多发瘟疫,你确定你那办法真的可行?李世民会接受你的建议?” 张怀安把切好的虎肉放进锅中焯水,顺口回答老道的问题。 “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起码大唐现在是没有其他方法消灭蝗灾的。” “可是百姓愚昧,认为蝗虫是天灾,未必所有人都敢去抓蝗虫的。” “您啊,太小看饥饿了,人饿急了别说蝗虫,人吃人的扬景,我没见过,难道您没见过?” 张怀安清楚,孙思邈是个忧国忧民的性子,而且是从隋朝活到了现在,隋炀帝不把百姓当人看,他担心李世民万一也是这样的性子,那遭难恐怕只有百姓。 张怀安把虎肉捞出,洗净,拿出一块放在一边,其余的放在盆中备用。 张怀安把前面那口锅中的水全部舀出,老道可能是经常煎药的缘故,对火候掌握的很好。 张怀安往锅中倒了一些猪油,然后撒了一些白糖,看的老道直咧嘴,不过下一刻张怀安又往锅中撒了一些八角桂皮,老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放的什么东西?” “八角,桂皮,香叶,草果。” “胡闹!这是药材,每种药材都有自己的药性,君臣佐使,你往菜里面乱放什么?” “您放心好了,没事的,您光知道“君臣佐使”,没听说过“药食同源”吗?我们天天都这么吃,您看您那大惊小怪的样子。” 孙思邈忽然想起来什么,狐疑的问道。 “你哪来的这东西?” “在您包里拿的。” 张怀安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见老道须发皆张,怒道。 “我说怎么在你家住一次,我包里的药材就会少一些!我还以为是在哪里丢了,原来是你拿的! 狗东西,你知不知道这是救人的药材,你又不缺钱,你干嘛不去城里买!” “我就拿了一点,您拿我家东西的时候也没跟我客气过吗!要不您把我的放大镜还给我!” “哼!下次你自己进城去买,再拿老道包里药材你试着活!” 老道也有些理亏,张怀安给他的东西多了去了,光一个放大镜在老道看来都价值不知几何。 张怀安把肉倒进锅中,翻炒了一会,便添上水盖上锅盖开始炖。 张怀安掀起后边的锅盖,搅了一下白粥,拿起旁边那一块虎肉,开始用手撕碎,丢进粥中,看的老道一愣一愣的。 “这不是前面炖着一锅吗?干嘛还要撕碎放粥里?” “我跟初禾倒是能吃,这是老虎肉,您那牙口能咬的动?别给您老牙掰掉了。” 这小子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心中还是很感动的,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张怀安说。 “其实主要是承远咬不动,而且老虎肉阳气太重,他体虚,又刚刚生了病,我怕他吃多受不了,您是捎带的。” 孙大怒! 第二十九章:老孙!你比响马狠啊! 孙思邈瞪着对面的张怀安,而张承远看着自己老爹脑袋上的包,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憋着。 而张怀安则觉得,“孙大怒”可比“云大怒”厉害多了,毕竟“云大怒”也只是杀了高览,击败了张郃罢了。 而“孙大怒”则是可以追的张怀安狼狈逃窜,而张怀安自认自己能与霸王比肩,吕布应该是打不过他的。 父女两人美滋滋的啃着虎肉,张承远是身体虚弱,受不了虎肉进补,而老道虽然身体好,但毕竟已经八十有七了,纯粹的牙口不好。 而张怀安其实一直怀疑,他和张初禾的骨骼密度会不会也远超普通人类。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叫骨头里都是肌肉! 毕竟哪怕是张初禾的力量也已经超越了后世的那些大力士,而那些人全靠肌肉提供力量,而张初禾也不是金刚芭比,那细胳膊细腿显然不是全靠肌肉提供的力量。 而女儿的体重好像也确实比儿子重一些,就是没有一台CT否则就能看出两人的骨骼到底有没有老虎的骨骼密度高。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张怀安默默放下手中肉块走了出去,张家门口不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大汉。 见到张怀安走出,那汉子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冲着张怀安抱拳。 “张先生,陛下明日巳时来访。” 张怀安点了点头,抱拳还礼。 “还请这位将军回禀陛下,张某在寒舍扫塌相迎。” 看着汉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张怀安转身便回了屋内。 孙思邈询问道:“谁来了?” 张怀安重新拿起肉块啃了起来,一边说道:“应该是百骑的人。” “百骑找你?什么事情?” “告诉我李二要来,意思让我准备一下呗,也不知道李二会不会自带酒菜,我这寒舍也没啥好东西招待他啊。” 张怀安有些惆怅的说道。 孙思邈瞪眼:“你能不能正经点?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皇帝,真得罪了有你好果子吃。” 全大唐不在乎李二名头的四个人,全在这一张桌子面前坐着。 “不能不能,我又没准备跟李二作对,李二凤同志虽然小心眼,但我跟他也算的上生死之交了,对待我这种人才,李二还是很宽容的。” 孙思邈捡起桌子上一块初禾啃过的骨头丢过去。 “你一口一个李二,明天说秃噜嘴了,看你小子怎么办!” 张怀安歪了歪头轻松躲了过去,故作不满道。 “老道士你给我放尊重点,明天以后我也是要封侯拜相的人物了!” 孙思邈不屑的撇了撇嘴。 “老道去房玄龄府上,房玄龄也不敢跟老夫这么说话!” 也是,这别说房玄龄,李二在这老道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 活的久就是好啊,等到自己活到八十七,那时候别管谁当皇帝,也要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张怀安忽然对孙思邈说道。 “道长,你不是想多救天下百姓吗,我有一个办法。” 张怀安得意洋洋的看着孙思邈,等待老道诚恳的问一句“计将安出”,以前看小说就喜欢这一句,太能满足他想要装逼的心情了。 结果老道抬了抬眼皮:“有屁快放!” 张怀安有些泄气,不过眨眼间就恢复了过来,一个道士身份不够,还是等明天,让李二问才有成就感。 “您应该去当官的,先让李二给您封个爵位,然后去当太医令,多收一些徒弟,等到您徒弟出师了,就跟李二申请资金,在每个州县都办一家由官府出资的医馆。 您想啊,现在的大夫医术都参差不齐的,治病全靠运气,其实说是他们治好的,不如说是病人自己扛过去的。 您把自己的医术整理一下,让他们系统的学习,这样也会让那些庸医少治死一些人。” 孙思邈听完张怀安的话便陷入了沉思,可能是在思考这办法是否可行。 “反正如果承远初禾生病,除了您给看之外,我宁愿自己想办法,那些医生开的药我是不敢给孩子喝。” 孙思邈嘴巴动了两下,显然对张怀安给他画的大饼非常意动,但想到要为官,便又为难了起来。 不当官,他孙思邈的身份就是超然物外的存在,哪怕李世民他都可以爱搭不理,但若是当了官,到时候恐怕便没有现在这般随意了。 不过老道忽然眼神瞥到了一旁专心喝粥的张承远,眼睛顿时一亮! 孙思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看着张怀安语气低沉的说道。 “唉,办法是好办法,确实能造福百姓,老夫行走天下,确实见过很多大夫,有一颗济世救民之心,却没有那一身本事。 不过老道最近越发觉得自己精力不如以前,恐怕活不了几年了,要不让承远拜老道为师吧,老道保证把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至于你说的宏达理想,你不是准备封侯拜相吗,等承远医术有成,再加上你的帮衬,还不是易如反掌。” 张怀安震惊的看着老道,好啊,你孙思邈看起来长的浓眉大眼的,没想到是个坏种! 搂草打兔子的事情干的这么溜,程咬金当响马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狠吧,我好心给你一个建议,结果你连我儿子都想拐走! 说的真好听,你活不了几年了,你今年87,熬死了李世民不说,差点把现在刚满月的唐高宗李治熬死,我要不是知道您老哪年去世的说不定真的就信了。 张怀安翻了个白眼说道。 “别了,我儿子闺女以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这当爹的都没给孩子身上加担子,您就别想了。 我愿意去当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让孩子以后开心一些,结果您老给我儿子的路都想好了,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孙思邈瞪着张怀安,一脸的恼怒之色,不过想想张怀安的话也对,什么光明前程比开心重要。 “唉!” 生活不易,老道叹气。 看着老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失落的样子让张怀安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您老也别不高兴,我刚刚给您算了一下,您老还有几十年好活,咱俩不一定谁比谁活的久呢。 以后等我当了大官,我帮您把医馆开遍大唐!” 老孙翻了个白眼,袁天罡都不敢给他算寿命,你小子还算上了,还几十年,老孙觉得自己能活百岁就很满足了。 第三十章:读书多了不起啊! 基本就是当天的猎物,当天吃完,最多放一夜,而其他百姓家则不同。 张怀安给村民分发的肉,他们不舍得吃,基本都是吊在井中,然后等上两天,等到肉有味道了,才不舍得炖给家里人吃掉。 如此往复,他们每日吃的都是有味道的肉,这不禁让张怀安想起来前世农村的奶奶。 张怀安也劝过,不过就连最睿智的村长也认为大家的做法是对的,并且对他这种家中不存隔夜之粮的败家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 其实张怀安倒不是不能理解,这些人大多都经历过隋末乱世,饿过肚子才知道,有一口吃的到底有多珍贵。 张怀安只是在后山溜达了一圈,抓了几只兔子山鸡就回了村里,又从旁边几家邻居要了些鸡蛋。 也不是说非要拍李二马屁,人家毕竟是皇帝,自己多做几道菜,把酒精整出来给李二喝点,万一给李二喝高兴了,给自己封个国公,那岂不是美滋滋! 俗话说功高莫过于救驾,玄武门若是真论功绩,尉迟恭第一,那张怀安就是第二,毕竟尉迟恭保护了李二。 而张怀安擒住了想要去秦王府的薛万彻,相当于救了整个秦王府,当然李二又不知道薛万彻在历史上也没成功。 单凭借这一条,其实一个伯爵轻轻松松到手,但万一李二给个侯爵呢? 以后再努力一把,给承远争一个世袭罔替,承远岂不是要少努力很多。 正在收拾猎物的张怀安,瞥了一眼坐在屋檐下收拾药材的老道,这老家伙今天早上起来就对自己横鼻子瞪眼的,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 “道长........” 张怀安的话刚刚出声,老道就端着药材往堂屋走去,然后传来一道冷哼。 “哼,老道不想跟你这,趋炎附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攀龙附凤,卑躬屈膝,见风使舵,摧眉折腰的人多一句话!” 张怀安被老道一堆成语,怼的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久才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 “艹,读书多了不起啊!” 他也知道老孙是什么意思,就是见他准备了这么多菜,估计是要拍李二马屁,所以不太高兴。 孙思邈为什么愿意跟他一个百姓交朋友,孙思邈没架子那是孙思邈的事情。 他那些来自后世的一些医术尝试是一部分原因,再有便是他张怀安心有沟壑,却不与权贵同流合污。 结果他张怀安眨眼间也要成权贵了,不过这种事情,张怀安也不好解释,虽然他确定不在乎,但毕竟孩子大了。 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基因,自秦朝至后世,上到皇帝,勋贵,下至贩夫走卒,有了孩子以后,皆有为孩子铺路的习惯。 皇帝总想把皇位平安的传下去,勋贵总希望自己爵位世袭罔替,贩夫走卒就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孩子,张怀安自认是个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老孙不一样,这家伙是圣人。 所以张怀安不跟老孙一般见识。 张怀安在厨房忙碌着,野兔红烧,山鸡炖汤,虎肉热一下就好,反正李二也不知道是昨晚吃剩的。 张怀安给刚刚起床的俩孩子换了身新衣服,以前李湘在的时候,两孩子是每天都换衣服的,跟村里孩子那一身衣服能从新穿到破,然后打上补丁,再穿到不能穿为止。 而张怀安带孩子就粗糙了一些,一般一身衣服要穿三天的,因为他实在不想洗衣服。 给孩子换衣服也是想着,万一李二看自己孩子顺眼了,顺手给封个县子,那就皆大欢喜了。 巳时刚过,坐在院门口一边用香皂洗衣服,一边等待着李二上门的张怀安便远远看到了两辆华丽的马车,从村口缓缓行驶了过来。 马车后边跟着六匹骏马,远远看去,四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余下两人,一人矮胖,一人身材修长,但是消瘦。 每辆马都不比他家小白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能不能给他家小白配个种的,生个更好的小马驹,然后小白给初禾骑乘,小马长大了给承远骑。 对,小白是母马,其实很多人都有误会,以为战马都是雄壮的公马,其实不是的,战马其实公母都有,而且公马成为战马是需要阉割的。 而一些将军除了作战用的阉马,家里还养着一些喜爱的战马,那些是不会阉割的。 而跟着李世民来的几位,还不知道他们人还没到,座下的宝马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不过为啥是两辆马车啊?” 你说李二坐马车正常,能跟李二一起乘马车出行的是谁?难不成这家伙把李渊拉来了?TM自己家又不是窑子,你把现在的李渊拉来干什么。 李二也没坐他正式出行的坐辇,不然昨晚大军就该把张家村占领了。 村里百姓虽然不认识骑马的都是谁,也不知道马车里面坐的是谁,但明白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远远看到就躲回了自己家中。 马车缓缓停在张家门口,通过身形判断,赶车的应该便是昨晚在给张怀安通报的那个百骑。 其实就冲李二没带军队,张怀安就对李二佩服三分,要知道对方可是知道自己武力超群的,就带几个武将就敢来自己家,自己要是真想害他,说实话,李二还真不一定跑的掉。 张怀安把手中的衣服丢进木盆中,沾着白色泡沫的手在盆里随便涮了涮了便站起身,等着李二下马车。 六位骑马的率先下马,一个最黑的家伙,身材魁梧,站那里跟个大水缸差不多的尉迟恭,来到了马车前,帮忙掀开马车门帘。 而张怀安也是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位在历史上风评好坏参半,功绩堪比秦皇汉武的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伟大的李二凤,天可汗李世民陛下。 第三十一章:幸亏没养狗! 李世民的身材还不是后世画像上的那种大腹便便的模样,一米八的身高,体型健壮,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裁剪得体。 但让张怀安意外的是,李世民第一时间不是看向自己,而是哈哈大笑着快步走向两个孩子。 “哈哈,两个小家伙,又见面了,昨天不是还担心朕偷你家宝贝吗! 今天朕就来了,看看你家有什么宝贝,朕直接抢走!” 孙思邈与张承远,一大一小,掸袖弯腰,拱手行礼:“见过陛下。” 李世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免礼,免礼!” 很明显,相比于早慧知礼的张承远,李二这家伙更喜欢有些刁蛮的张初禾,不过也是,李二这家伙本身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循规蹈矩的人能干出玄武门对掏这种事情? 张初禾双手叉腰,警惕的看着李世民,不屑的说道。 “就你带来的这几个臭番茄烂鸟蛋,还想抢我家宝贝,痴人说梦,我自己都能打他们全部,别说今日我爹爹还在家!” 张怀安无语,拉了一下自己闺女,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初禾别闹,这是皇帝陛下,他跟你开玩笑的,他是来家做客的,而且说要帮你找娘亲。” 张初禾狐疑的看了一眼李二,眼神扫过那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眼神中露出不屑,半信半疑的看向李二问道。 “你真愿意帮我找娘亲?” 因为前天晚上张怀安已经跟两个孩子讲过,所以俩孩子也知道了自己家娘亲不是公主,也不是皇帝抢走的,不然这会张初禾又该出口成脏了。 李二愣了片刻,然后便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你让朕抱抱,朕就帮你找娘亲!朕可是皇帝,这天下没有朕办不到的事情。” 张初禾纠结了片刻,还是朝着李二伸出了一双藕节一般的手臂,不过在李二弯腰抱起初禾的时候,张怀安分明看到自己闺女嘴唇动了动。 看口型,应该说的是吹牛。 而张怀安不知道的是,李二之所以愿意抱张初禾可不仅仅是喜欢,还有外公对外孙女的一份感情,要知道这俩孩子,可是李二现在唯一的两个孙子辈的孩子。 李二怀中抱着张初禾,这才笑着跟孙道长打招呼。 “孙道长,朕昨日还遣人寻你呢,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上次一别已经两月有余,道长近来身体可还好?” 孙思邈再次拱手道。 “劳陛下挂念,老道身体还算康健。” 接下来才轮到今日的主角,我们的穿越者张怀安同志。 李二目光打量了一下张怀安,刚想笑,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住了。 “怀安,上次秦王府一别,已经过去两年了,朕是日日挂念能再次相见,今日能再次见到,朕心甚悦。” “劳陛下挂念。”张怀安拱手回答。 张怀安直起身,对李二说道。 “陛下,天气炎热,不如进屋再谈?” 李二点了点头,对身后站立的几人招手道。 “都进院吧,除了无忌和玄龄,你们也都是见过的,莫要客气,进院。” 李二比张怀安表现的更像这个家的主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下都是人家的,张怀安家一栋破旧小屋,能让李二登门,换别人看都是莫大荣幸了。 不过李二先跟自己孩子说话,再跟老孙说话,也就是家里没养狗,不然李二说不要先跟狗“汪汪”两声,然后再跟张怀安就说话。 众人进了屋子,虽然张家的圆桌和椅子让李二有些好奇,但李二也没有谦让,直接坐在了北边,老孙带着承远挨着李二右边坐下。 李二怀中抱着初禾,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感叹道。 “此物坐着倒是比跪坐舒服多了。” 李二左手边的房玄龄笑着附和道:“陛下,此物倒是颇为适合老臣这种年迈之人。” 李二笑着点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张怀安,指着他带来的几人说道。 “这几位想必怀安都见过,只有无忌和玄龄与怀安不曾见过。” 房玄龄很客气的站起身,朝张怀安拱手道。 “在下房玄龄,久闻张先生大名,只是无缘一见,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张怀安拱手:“房公客气,小子不敢当。” 胖胖的中年人起身,未语先笑。 “呵呵,在下长孙无忌,陛下这两年可是没少念叨怀安,老夫耳朵听到都起茧子了,今天终于见到了。” “长孙仆射,客气了,小子惶恐。” 身材魁梧但面色蜡黄的秦琼,笑着道。 “老夫秦琼,当年怀安英姿,老夫至今历历在目。” “见过秦公,秦公当日英姿不减当年。” 秦琼脸上有些落寞,张怀安倒是清楚怎么回事,要知道秦琼可是正史武力第一人,现在已经沦落到连程咬金都不如的程度了。 至于尉迟老傻,程咬金就简单了,两人拍着胸脯说道。 “俺叫尉迟恭!” “俺是程咬金!” 张怀安笑着拍了拍自己胸脯。 “俺是张怀安!” “哈哈哈哈!” 看到张怀安的动作,三人同时开始哈哈大笑。 至于最后一人,张怀安不等对方说话,拱手笑道:“薛将军,当年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薛万彻站起身,脸上带着些尴尬的笑容,拱手还礼。 “不敢,不敢张先生武艺高超,让俺老薛至今想起,犹如就在昨日。” 众人介绍完毕,李二放下怀中的初禾,冲着院中一人招手,然后看向怀安道。 “怀安,想必孩子昨日也跟你说了,丽质与两个孩子颇为投缘,丽质就在后边那辆马车之上,让孙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去见一见可好?” 张怀安也不疑有他,便点头答应,自己闺女的身手他还是清楚的。 当孙思邈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院子,院门被人从外边关上,屋内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哈哈哈,都他娘的别装了,俺已闻见肉味了,走走,去端肉,边吃边聊!” 程咬金哈哈大笑着说道。 房玄龄笑骂。 “你这憨货!” 程咬金不等张怀安起身,便拉着身边的薛万彻钻进了张家的厨房。 李二笑着说。 “怀安不要意外,朕除了皇帝,跟他们也都是过命的交情,私下里,不要在意那么多。” 张怀安起身,从里屋取出那坛酒精,往桌上一放,掀开酒封,酒味瞬间散发在整个屋子中。 李二深深的吸了一口飘荡而出的酒气,顿时满脸陶醉。 “想不到怀安这里还有这样的佳酿,看来为了招待朕,怀安确实是用心了!” 第三十二章:“红颜易老,将军白头!” “小子!酒确实是好酒,但你是不是看不起俺们!怎么就这一坛酒,再上几坛!” 张怀安微笑不语,拿出酒碗,给每个人都倒了半碗,大概三两的样子。 房玄龄端起酒碗在鼻尖嗅了一下,然后被那浓烈的酒味熏的有些不适,然后放下酒碗呵呵笑道。 “敬德莫恼,老夫闻这酒味熏人,怕是喝起来更烈。” 其实酒坛很大,足足是十斤的容量,昨天用掉那一点也不到三两酒,酒坛几乎是满的。 尉迟敬德浑不在意,端起酒碗看向李二,笑着说道。 “陛下,俺嘴馋了,先喝一碗!” 李二摆了摆手。 “呵呵,敬德自便。” 尉迟恭可是李二手下的天字第一号马仔,要知道玄武门对掏如果评价,尉迟恭是绝对的mvp,若是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尉迟恭,就没有今天的李世民。 王眰当时告诉李世民李建成和齐王密谋要杀他,李世民当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兄弟相残,尉迟恭便说,如果你不愿意放手一搏,那我便要去乡下隐居了,长孙无忌附和,这才有了玄武门前对掏的发生。 尉迟恭端着酒碗站起身,看向张怀安。 “嘿嘿,你是东家,老夫喝酒你要陪一杯吧?昨日老夫跟随陛下与你家那俩孩子见面,对小丫头颇为欣赏,这碗酒就当为小丫头喝一个!” 张怀安笑着拿起酒坛,把自己面前酒碗添满,与尉迟恭手中酒碗磕碰一下,笑道。 “尉迟将军慢饮!” 话毕,张怀安端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尉迟恭看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好汉,打架厉害,喝酒也厉害! 以后让丫头多去我府上玩,你两位嫂嫂可是很喜欢闺女,只可惜俺没那个命,只有几个傻儿子。 丫头到了我府上,喜欢什么尽管拿!当自己家!” “那我可当真了,先替我家丫头谢过尉迟将军。” 要知道尉迟恭什么身家?李元吉的宝贝全被李二赏赐给了这家伙,在座的人,除了李二,就尉迟恭家产最为丰厚。 看来昨天初禾那把匕首卖的真值! “叫什么将军!叫老哥!” “尉迟老哥!” 尉迟恭手中酒碗一仰,三两70度的烈酒便下了肚,然后哈哈大笑的尉迟恭瞬间闭上了嘴巴。 然后一张黑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然后由红转青,像脸谱一样,精彩无比。 程咬金薛万彻两人端着几个大盆从厨房出来,还未进屋,便听到程咬金那如同夜枭一样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程咬金走在前面,端着一盆虎肉,笑得非常开心,薛万彻则是一手一个巨大陶盆,里面是红烧兔肉和清炖鸡汤。 屋子中弥漫的酒香,顿时被香味压了下去,为了保温,灶台里面一直压着余火,李二来的早,所以现在还热着呢。 程咬金把盆放在桌子上,众人看到那肉块上手腕粗细的肋骨,都是颇为震惊。 李二坐直了身体,看向张怀安问道。 “虎肉?” 张怀安点了点头。 “说来惭愧,因为过些天的蝗灾,我本是想用虎皮卖些钱换粮的,结果俩孩子昨天带回来那么多的粮食。 这是只八百斤的白虎,昨晚才杀的,我留了一扇肋骨,其他的给村民分了。” “嘶!” 长孙无忌倒吸一口凉气。 “八百斤的老虎?岂不是快赶上一头健牛了?” 李二听到白虎二字,眼睛一亮。 “虎皮可在?” 不过转眼间便有些失落。 “可惜了,若是冬天便好了。” “陛下有所不知,这白虎生活在一座山谷之中,山谷阴凉,而且有山溪,所以这头白虎还未开始脱毛,昨晚村民已经处理了,陛下若是喜欢,待会带走便是。” 李二嘿嘿一笑,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那朕便却之不恭了。” 程咬金拍了拍站着跟黑塔一样的尉迟恭。 “站着干啥呢,显你个高呢?” 尉迟恭被程咬金一拍,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大喝一声:“好酒!” “彼其娘之!你这黑厮,吓俺老程一跳!” 除了程咬金和薛万彻,其他人都笑呵呵的看着尉迟恭出丑。 尉迟恭被酒气冲的本就满脸通红,也会看不出这家伙老脸红不红。 尉迟恭坐下,也不吭声,他不能光自己出丑啊,这还有俩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尉迟恭探手抓过一块虎肉,大口吃了起来,房玄龄夹了一块兔肉,长孙无忌舀了一勺鸡汤。 张怀安看到了也没在意,虽然自己想弄死李二压根没必要下毒,但该有的程序他也理解。 尉迟恭吃完虎肉,看着肋骨断口,好奇道。 “怀安兄弟,这老虎骨头你怎么弄断的,看着也不像斧头劈开的啊,这茬口,有些奇怪。” “我刚还跟老薛说呢,牛肋骨就要用斧头了,俺老程以前当强盗的时候也抓过,十八斤的锤头,好几锤才砸断。” 张怀安从尉迟恭面前拿过那块吃完的骨头,十厘米左右,两只大拇指抵住,众人只听“咯嘣”一声,骨头应声而断。 “嚯!” 尉迟恭程咬金薛万彻三人默契的给张怀安竖起大拇指,他们是武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眼便知深浅。 这下连一旁一直话语不多的秦琼都有些震惊。 李二捻着下巴上的短须,看向秦琼笑道。 “叔宝,你可还有如此勇力?” 秦琼面色暗淡,但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轻笑道:“陛下可真是看的起微臣,莫说臣如今这副身体,便是怀安这般年纪时也做不到。 依微臣之见,怀安之勇或可比肩古之项羽!” 李二这下有些意外了。 “叔宝当年武力可是能排进天下前列的,叔宝如此说,看来怀安确实勇武过人。” 张怀安也是感叹,给自己面前酒碗添满,站起身端酒碗看向秦琼。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将军见白头,红颜迟暮,将军白发,实乃人间两大憾事,小子敬秦将军一杯!” 房玄龄眼睛一亮:“我以为怀安也是与知节一般的猛将,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才华,以《离骚》中的美人迟暮感叹将军白头,甚妙。” 而程咬金等人不知在想什么,气氛一时冷清了下来。 李二端起面前的酒碗,对着众人道:“来,今日美食,美酒,勇将,诸君,饮胜!” 程咬金和薛万彻才看到自己两人座位前已经摆上了酒碗,皆是端了起来。 然后李二几人皆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眼神看着程咬金和薛万彻那边,都等着看两人出丑呢。 程咬金多精,酒碗到了嘴边,轻轻一嗅便察觉到了不对,想到刚刚尉迟恭的样子,装作大口喝的样子,其实进嘴里的压根没多少。 可怜老薛是个老实人,一口饮尽,然后就愣在座位上了。 “哈哈哈哈!” 众人看到薛万彻的样子,顿时哄笑起来。 第三十三章:李二画饼! 当程咬金从张家厨房翻出两个馒头,开始蘸着下面的汤汁吃的时候,引起了尉迟恭的不满。 “老程!你这人不地道啊,那饼子分我一个!” 程咬金三两口吃完一个馒头,然后迅速在另一个馒头上咬了一口,大嘴炫的像是仓鼠一样,嘟囔着说道。 “不给,不给,你好歹也是个国公,在别人家做客,用饼子蘸汤水吃,你丢不起那个人!” “彼其娘之,你他娘的不是国公怎地?” 尉迟恭探手就想要抢程咬金手中的馒头,程咬金早防着他呢,侧身一躲,端起桌子上的一个陶盆就跑到院子中去了。 而现在桌子上只剩下李二,长孙无忌,房玄龄,张怀安四人。 至于薛万彻,不好意思,喝多了跑张家马棚里搂着小白哭去了。 房玄龄掩面,不忍直视。 “丢人啊,丢人!” 长孙无忌白白胖胖的脸上现在满是绯红,不时呵呵笑一声,看着张怀安说道。 “怀安莫要奇怪,这群人粗俗惯了,在宫中陛下赐宴,喝多了也是这样。” “这只能说明陛下平易近人,纵观古今,又有几个臣子敢在陛下面前这样。” 张怀安拍了一下李二马屁,知道该谈正事了。 李二放下手中的酒碗,语气沉重道。 “承远说的蝗虫制粮可行?” 张怀安点头。 “可行,可能很少人吃过之后会身上起红疙瘩,但这种人万中无一,而且几个时辰之后便会恢复,对大部分人是无害的。” 房玄龄好奇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从医学上来说,叫过敏,不光是蝗虫,有的人甚至会对五谷过敏,我甚至听说过对水过敏的人。” 李二诧异道:“竟有此事?” “呵呵,如此说你们可能理解不了,就好比马蜂蛰人,有的人被蛰过之后,红肿三天便会痊愈。 而有些人被蛰过后,会出现大面积红肿,比如蛰到手指,可能整个手甚至手臂都会红肿,而且伴随剧烈的痒痛,让人恨不得直接剁掉手臂。 后者便是对蜂毒过敏。” 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这种新奇的知识,就连老孙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 “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事,若是对米面过敏,这人该如何生存?” “简单,吃肉,吃大豆便可活。” “若是官府收购,该如何定价?” “十斤一文钱,若是晒干后的可三斤一文,若是可以,陛下可以让我家也收购一些。” 张怀安想的是,以后自家也是勋贵了,需要攒些家底了,总是要想办法赚钱的。 李二盯着张怀安笑道。 “小事,怀安尽管收购便是,此法本就是你献上的,你还懂医术?进过学?” “孙道长近些年经常来我家居住,近朱者赤,耳濡目染了一些。 至于进学,不曾进学,前些年我脑子一直混沌,前些年一朝开悟,脑子里便多了许多知识,至于从哪来的,我也不清楚。” 张怀安胡编乱造,医术的事情推给老孙是最好的,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怕调查,张家村谁不知道他以前是傻子。 房玄龄感叹。 “庄子梦中悟道,所以有《庄子》一书,想不到怀安竟有如此机遇,可喜可贺。” 李世民终于问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低声道。 “那个炸弹,是你做的吧?” 张怀安点头又摇头。 “此物确实是我传授给承远,其实我大唐也有此物,炸弹是由药发傀儡改进而来,不过我没有耐心研究这些,倒是承远一直在研究,现在的炸弹是他自己改进之后的产物。” 不待李二开口,张怀安便道。 “陛下若是想要配方,让人来学,我让承远倾囊相授,不过陛下须知,此物绝对,绝对不可泄露。” 对面三人皆是面色严肃,房玄龄想要开口,却被李二摆手阻止。 “此事再议,等朕找到适合的人选,再让承远教他们制作。” 张承远点头,叹气道。 “陛下,此物用做战争,可无往不利,但有伤天和,我更希望此物用于开山造路,而不是屠杀。” “怀安放心,朕也不是滥杀之人。” 张怀安不吭声了,自己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就该你李二表示表示了。 李二笑道。 “七天之后的大朝会,朕准备让你上殿受封,不知怀安想要个什么爵位?” 张怀安心中暗骂,李二真不是个东西,自己费劲准备的菜和酒还不如喂村口的大黄。 “陛下看着给便是,臣也无什么功绩在身,给的太高了,我怕朝堂里面会有意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臣还是明白的。” 李二装作思考的样子,片刻后说道。 “不如这样吧,玄武门算你一功,献上炸弹算一功,你家在蓝田,不如你便为蓝田县伯,正四品上的爵位。” 张怀安耷拉着眼皮,也没了拍马屁的激情,一个伯爵,说实话有点低了。 你看隔壁,人家起步最低侯爵,八岁当国公的都有。 自己这个李二忒小气。 李二呵呵直笑。 “觉得朕给的低了?你今年才多少岁?” “20岁。” “是啊,你才20岁,朝中除了继承自己老子爵位的,没有比你爵位高的,20岁当县令朕都觉得年轻。 你的功绩朕都记得,其实光是一个解决蝗虫的办法都能换一个侯爵,你武力超群,日后立功的地方多的是,等你有了功绩,进步可以快一点。” 张怀安也没想到自己都到了唐朝,居然还被领导画大饼,结果李二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张怀安从凳子上掉下去。 “不过伯爵确实委屈你了,所以朕打算给你尚公主,驸马都尉先当着,朕觉得你三十岁之前就能执掌一卫,毕竟你的武力在这里放着,叔宝年轻时也不如你,我大唐周边还有很多不臣之臣。” 李二真不是个好东西,爵位没给自己呢,就想着让自己给他打仗了! 不过李二刚说什么来着?尚公主?李二想当自己老丈人? “不行!陛下,臣有妻子。” 李二起身摆手,满不在乎道。 “你那妻子不是丢了吗?大丈夫在世,你年纪轻轻便有爵位在身,朕都愿意把闺女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是,臣已经有孩子了啊!” 张怀安是真不想娶,李二闺女才多大,而且唐朝公主除了襄城和长乐,其他的风评可是遗臭万年的那种。 “放心,朕准备把襄城尚给你,襄城性子温婉,对承远和初禾定会视如己出的。” 张怀安要再开口,李二瞪眼。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朕已经说了,那便是圣旨,你再拒绝便是抗旨。” 李二探手把桌子上的酒坛夹在自己腋下,带着一晃一晃的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走出堂屋。 “陛下,臣......臣......艹!” 第三十四章:表兄娶表妹可不行! 然后把自己喝晕,趁着醉意把李二揍一顿的冲动。 这家伙看着浓眉大眼的,实际上坏的很,自己想当他兄弟,他李二却想当自己老丈人! 不过张怀安也知道李二是好意,虽然没给自己预想中的侯爵,但李二已经明确表示,只要自己再有功绩,便会给自己侯爵。 而且为了拉拢自己,李二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一个有两个孩子的人,说真的李二付出真的不算小了。 若是初禾长大了,有人让自己把初禾嫁给一个结过婚带着孩子的人,张怀安当扬能让他去见阎王爷。 但他又害怕一不小心把李二打死,张怀安喝完碗中酒后起身,跟着李二三人来到院子中。 “好!知节摔他!” 张怀安只见自家院子中已经是烟尘四起,那黄色的烟尘中两个身影好像在摔跤。 而李二满脸通红的抱着酒坛,正在为已经稍显颓势的程咬金加油。 不远处的马棚里面,薛万彻抱着小白的脖子,手中还端着一碗酒,喝一口,嚎两声,然后趴在小白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过看小白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薛万彻如此下去,很大概率会被一蹄子踹在脸上,很明显小白已经忘了他这个主人。 看到张怀安走到自己身边,长孙无忌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怀安。 “陛下在永安坊给你准备了一套宅子,占地不大,只有八亩,但修建的很好,而且毗邻永安渠,是栋不错的宅子。 里面的家具齐全,你们父子三人可以先搬进去,购买一些奴仆,至于你的府邸,陛下会在大朝会上让工部开始建造,形制按照侯爵建造,占地七十亩,位置在延康坊。” 长孙无忌忽然嘿嘿坏笑了两声,低声道。 “你的新府邸就在襄城公主府的隔壁,到时候你们随便住,在墙上开个门,当一栋宅子住都行。 羡慕啊,公主府和侯爵府加在一起,长安城除了那些王爷们,就你家府邸最大了。” 张怀安听的满脸黑线,凑在长孙无忌身边说道。 “你能不能跟陛下说说,我不娶公主行不行?我真有媳妇,陛下来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帮我找媳妇吗?怎么现在又要让我娶公主?” 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瞪着他。 “娶公主?你想的美,那叫尚公主,是你嫁给公主,还想娶公主,美的你,你看看满大唐哪个公主是下嫁的? 我儿子如果娶公主都是尚公主,你还想娶公主,不可能的。” 张怀安想骂人,他刚都没想起来,尚公主是自己要嫁到公主府去! 长孙无忌见他面色不好看,继续说道。 “陛下年轻,公主里面只有襄城公主年纪合适,你小子也别挑,襄城公主那是有名的美人,而且性格温婉。 你不会是想娶嫡女吧?那不合适,陛下嫡女年纪都小,而且长乐是要尚给我儿子的。” 张怀安狐疑的看着长孙无忌,好奇道。 “你们近亲结婚?” “何意?” “你跟皇后娘娘是亲兄妹吧?” 长孙无忌点头,有些自豪道:“自然,一母同胞,亲兄妹。” “那你儿子娶长乐公主岂不是表兄娶表妹?你不想要孙子了?” “可我大唐只有堂兄妹之间不许婚嫁,舅表亲之间是可以婚嫁的啊。” 这下轮到张怀安翻白眼了,不过他没打算放过长孙无忌,谁让这老东西让你不痛快,你决定继续扎他心。 “反正陛下还没给你儿子赐婚,我建议你换一个公主,只要不是皇后所出就行,不然你儿子哪怕跟公主有了孩子,也是傻子。” 长孙无忌揪着自己短须的手一抖,拽下几根胡须,惊讶的看着张怀安。 “你是说,舅表亲之间婚嫁也会出现堂兄妹一样的情况?生的孩子也是傻子?” “那不是废话吗,孩子又不是男人一个人生的,父母血脉各占一半,当然一样。” 长孙无忌忽然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让陛下把长乐公主赏赐给你,所以你才这么说的吧?” “长乐今年才几岁?满十岁没有?我娶一个小丫头干嘛?我现在就想如何让陛下别把公主嫁给我,你自己回去查一下户部的档案,或者调查一下民间舅表亲之间结婚的有几个正常孩子?” 张怀安清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其实除了医术的掣肘外,就是男性在封建社会地位太高导致的。 长孙无忌陷入了沉默,此事若是真的,恐怕真的有待商榷,要知道李二尚公主的目的可不单单是拉拢。 公主与对方家族子弟诞下的子嗣,很大概率就是李二为对方家族选定的接班人,这样对方的母亲是李氏皇族,那么自然天生就对皇族有天生的好感。 长孙家现在虽然还不如五姓七望这种老牌家族,但以后必定是要成为世家的,他长孙无忌有这个自信。 但若是将来继承长孙家基业的人不是公主所出,自己活着还好说,自己死了以后,恐怕长孙家必然面对来自皇室的削弱。 “好!” “噗通!” 张怀安正在思考如何跟李二开口,被一惊一乍的李二吓了一跳。 院子中间程咬金已经被尉迟恭放倒在地,尉迟恭站在院中,叉腰仰天哈哈大笑。 程咬金躺在地上,看着尉迟恭那嚣张的样子,抬起双腿夹住尉迟恭腰部,腰部发力。 “噗通!” 尉迟恭直接趴在了地上,反应过来后怒喝一声,然后俩人就在地上翻滚,厮打了起来。 看着两人带着破风声的拳头,张怀安一时间分不清这俩家伙,是不是带着点新仇旧恨。 眼看刚刚升起的烟尘被两人重新扑腾起来,张怀安走上前,抓住骑在程咬金身上尉迟恭的腰带,直接把两百斤的尉迟恭提了起来。 尉迟恭被张怀安提在手中,还在骂程咬金。 “你这黑厮,好生不要面皮,居然敢偷袭老夫!” 程咬金见尉迟恭被张怀安拉开,站起身嘿嘿一笑。 “兵不厌诈懂不懂!” “行了,别闹了,你俩别让怀安看了笑话。” 李二发话了,俩人都不吭声了,只是尉迟恭明显不服气,还想上去揍程咬金,但他被张怀安提在手中呢。 尉迟恭老脸一红,拍了拍张怀安。 “把老夫放下!” 第三十五章:老道觉得是门好姻缘! 原本贞观二年的武力第一,其实是尉迟恭,然后是薛万彻,侯君集,程咬金,柴绍,李道宗。 而李靖,李勣二人,则不以武力成名,两人智谋远超武力。 但现在的第一第二应该是张怀安,张初禾父女。 看到李二手中抱着的酒坛,程咬金两人也知道李二准备离开了,程咬金跑到马棚拉走了醉醺醺的薛万彻。 “你这厮,不知道还以为你跟这匹马有什么呢,回家抱婆娘去!” 小白好像听懂了程咬金的话,一双大眼睛中全是不满,一脑袋把程咬金拱了个趔趄。 “他奶奶的!” 程咬金回头骂到,小白一声嘶鸣,扬起前蹄便踹,程咬金拉着薛万彻落荒而逃。 “哈哈哈!” 引得一群人哄笑。 院门外的百骑重新打开了院门,李二抱着酒坛,率先走出。 张怀安走出院子,扫视了一圈,在村子中还是发现了很多人影。 而后边那辆马车边,支起了一个华盖,孙思邈和张承远正在华盖下乘凉,手中还端着冒着凉气的茶碗。 马车中不时传出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初禾应该是在马车里面。 看到李二众人出来,马车旁边一个侍女在窗边敲了敲,然后凑近低声说了两句,张初禾便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只是原本只穿着一件浅绿色襦裙的张初禾,头发上插着好几根簪子,脖子上挂着一个圆盘样的长命锁,金灿灿的在阳光下晃人眼睛。 “长乐姐姐,长孙奶奶,过几天我就去皇宫找你们玩!” 马车车帘被掀开,一个扎着双丫鬓的脑袋探了出来,少女明眸皓齿,皮肤白皙,一双和李湘一样的桃花眼看向自己这边。 “记得来啊!” 少女虽然跟张初禾在说话,但眼睛却一直在看自己这边,张怀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难不成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不过张怀安没有多看,非礼勿视,要是李二打算尚给自己的襄城,他或许还会多看两眼。 眼看李二就要上马车,张怀安凑到李二身边,低声道。 “陛下,微臣真的不想被尚公主,您让人帮忙找找我媳妇就行。” 李二看着张怀安那张纠结的脸,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哈哈大笑道。 “此事不要再提,朕已经决定了,大丈夫三妻四妾算什么,襄城为正妻,你那媳妇若是回来了,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朕允许你许她平妻之位!” 李二说完便踩着矮凳上了马车,只留下有些惆怅的张怀安。 程咬金等人转身对张怀安抱拳,程咬金大咧咧的说道。 “怀安早些去长安城,我介绍老牛给你认识!那也是俺老程的好兄弟!” “记得带丫头来我府上,俺尉迟恭说话算话!” 房玄龄浅浅弯腰,轻笑拱手道:“长安城再见。” 只有长孙无忌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跟张怀安打招呼,但所幸这胖子还知道上马。 等到李二的马车转头,程咬金等人纷纷驱马跟上,等到长孙的车驾转身,窗帘被掀开一角,一只嫩白的小手伸出,和站在哥哥身边的张初禾挥手告别。 而张怀安透过窗帘缝隙,分明看到那双眼睛仍旧在看向自己,一股异样的情愫在张怀安心中蔓延。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张初禾蹦蹦跳跳的来到张怀安面前,轻轻一跃跳进爹爹怀中。 “爹爹,爹爹,你看我的簪子漂亮不漂亮?还有,还有你看这个长命锁是长孙奶奶送我的。” 脖子上金晃晃的长命锁被张初禾摇晃,上面缀着的那些小铃铛“哗啦哗啦”作响。 张怀安看着怀中开心的女儿,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不久以后就要给他们找一个后娘的事情。 虽然后娘是被李二强塞给他的,但享福的是自己啊,如果自己不打算跟李二对着干,那襄城公主大概是非娶不可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襄城在历史上的风评很好,希望能好好对承远和初禾吧,李二他不想反抗,一个庶出的公主,呵呵。 “初禾,你长乐姐姐是长孙奶奶的女儿,你不应该叫长孙奶奶婶婶吗?” 其实以后应该叫外祖母才对吧,毕竟襄城虽然不是长孙所出,但也管长孙叫母后啊。 “长孙奶奶说了,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怎么叫她都喜欢。” 孙思邈带着张承远来到张怀安身边,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看的张怀安有些发毛。 “道长,您这么看我干嘛?” “你小子还真是受李二看重啊,我以为给你个县子当当就了不起了,没想到直接给了县伯,还要把闺女嫁给你。” 听到老道这样说,张怀安不满的说道。 “我以为要最少给个侯爷当当呢,结果就是个县伯,白瞎了我大早上就上山打了几只兔子山鸡给他做菜吃!” 老孙“呸”了一声,瞪着张怀安骂道。 “狗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家兔子山鸡是金子做的吗?几只兔子山鸡就想换个侯爷,李世民也就不知道你给他吃剩菜,不然早把你脑袋砍了!” “您看您这话说的,我立了那么大的功,给个侯爷咋了,而且我也不想娶他闺女,要不您去给说说情,尚公主就算了,换个侯爷。” 老孙作势便要脱鞋抽他,张初禾在爹爹怀中看着他和孙爷爷斗嘴,咯咯直道。 “爹爹快跑,孙爷爷要打你了!” 张怀安看向自己儿子,见小家伙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着问道。 “你妹妹收了这么多礼物,皇后和长乐公主给你礼物没有?” 张承远回神,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说道。 “给了,长孙奶奶给了我一本《论语》让我好好学习,将来当大官。” 张怀安撇了撇嘴,长孙真小气,送块金旮瘩也比送本书强,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去长安生活了吗,长安米贵啊。 张怀安放下闺女,让俩孩子回家,然后悄默默的凑到老孙身边,讪笑着问道。 “您老面子大,能不能跟李二说说,我真不想娶公主。” 老孙继续用诡异的眼神看他,然后半晌后,淡淡道。 “襄城那孩子我以前在秦王府就见过,那时候便很懂事,而且长的俊俏,跟你也算良配,是一桩好姻缘。 而且老道觉得襄城会把俩孩子视如己出的,老道活了这么久没看错过人,放心吧。” 第三十六章:那年年少,不信离别。 这老头把承远初禾几乎是当亲孙子,亲孙女看的,不然昨天也不会说出让张承远继承他衣钵的话来。 “总感觉老头有啥事情瞒着我。” 张怀安没有直接回家,因为程咬金这些饭桶把他家的肉全吃光了,而且看样子长孙是没有管饭的。 张怀安来到村长家,敲了敲门,村长的声音有些颤抖的传了出来。 “谁呀?” “村长,我,怀安。” 等待了片刻,村长儿子打开了大门,先是脑袋往村里看了看,看到李二等人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怀安,那些人是?” 张怀安笑了笑刚想开口,村长儿子被村长一拐杖敲在脑门上。 “瞎了你的狗眼,陛下都不认识!” 老村长笑的一脸褶子,看向张怀安。 “怀安啊,陛下来你家有什么事情?” 张怀安半开玩笑说道:“陛下说我有才,让我进京当官。” “真的!” 老村长有些激动,好像张怀安能去当官,比他自己儿子当官还要开心。 “真的,明天跟大家告别一下,我就带着孩子去长安城了,过些天再回来。” 村长一听就急了,语气焦急道:“你还回来干嘛,不好好在长安当官,回我们这小村子,听我的,你好好在长安当官,等以后老头子有机会去长安,到时候也能有个落脚地。” 在村长的想象中,恐怕以为张怀安最多也就是当个六七品的官,而且这还是李二亲自来的原因,不然最多认为张怀安当个八九品的小吏。 张怀安也不敢告诉村长,自己直接当了伯爵,以后说不定整个张家村都是自己的庄户,老头子年纪大了,不像老孙见过大世面,万一吓死了咋办。 “行,听村长的,我在长安好好干,等我封侯拜相了,到时候衣锦还乡。” “哈哈哈,好好,我张家村也要出大官了,你爹娘泉下有知,一定可瞑目了,当年你爹去世之前可是拉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村长,陛下他们把我家的肉吃完了,你家昨天虎肉还有没?给我点,俩孩子和孙道长没吃饭呢。” “有,有,张任,你去把井里的肉取出来给怀安。” 村长看一眼张怀安,呵呵笑两声,然后如此往复,笑的张怀安有些发毛,村长这会跟以前看到的中邪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张任把半条虎腿拎过来,递给张怀安,张怀安接过虎肉,笑着说道。 “任哥,照顾好村长,明天我们就去长安了,我住在永安坊,有什么事情去那边找我,到时候直接问坊官,即便我不在那边,他也能让人找到我。” 张任挠了挠头:“好。” 张怀安拎着半条虎腿回到家中,给两个孩子和老孙做了饭。 在吃饭的时候,张怀安试探性的询问两个孩子,如果自己给他们找个后娘,俩孩子愿意不愿意。 本以为初禾会非常抗拒,结果张初禾像是没听到一样,默默的啃着比她小腿还粗的骨头。 “爹,长孙奶奶已经跟我们说了,我跟初禾都没意见,长孙奶奶说,要是新母亲对我们不好,就让我们进宫找她告状,她替我们做主。” 张怀安沉默了,怎么好像全天下就他自己不愿意再娶,长孙到底给俩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初禾就不说了,这孩子本就有些憨,前天不还说村长要是给她找后娘,她就打村长家孙子吗? 这次怎么没说把李承乾李泰他们打一顿的事情? 张怀安有些惆怅,感觉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来。 “初禾,你下午去找小花,富贵他们玩吧,明天爹爹就要带你们去长安了,到时候想回来就不容易了。” “好。” —— 第二日清晨,张怀安和张承远早早便开始收拾东西,昨天下午两人也没闲着,把后山的炸弹全部挪回到家里。 不然万一被村民发现了,伤到人就不好了,那些炸弹全部炸了,能把张家村平一半。 所以张怀安昨天晚上又是躺在炸弹上面睡了一晚。 张怀安自己只有一口大箱子,而承远和初禾的则是一箱玩具,一箱衣服。 张怀安拒绝了张初禾要带炸弹去长安的想法。 “咱们是去长安城享福的,不是去刺杀皇帝的,带炸弹干什么? 危险品全部放家里,我们需要了再回来拿。” 张怀安看向老孙问道。 “道长您是跟我一起去长安还是咋办?” 老孙正在往他的背篓里面装晾晒的药材,头也没回的说道。 “一起去吧,昨日皇后娘娘邀请我去宫中,说杨妃最近有些胸闷,请我去看看。 而且你不是说蝗虫对气疾有效果吗,我给皇后开几方药喝喝看。” 张怀安一步来到老孙面前,拉着老孙的胳膊说道。 “道长,您不能害我啊!蝗虫对气疾有效没错,但您也不能拿皇后试药啊! 我虽然上没老,但我下有小啊,您老别连累啊,不行您开个方子,我喝几天,您老看看效果再说?” 张怀安对老孙这种想要作死的举动非常不解,老头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老孙瞪着张怀安,一脸的不怀好意,随时想要脱鞋子打人。 “滚蛋!” “好嘞!” 张怀安也没找车,他家就一匹马,而且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体积有些大,于是他找了一根扁担,一头是自己的大箱子,一头是闺女和儿子的两个小箱子。 至于小白,可以让老道带着两个孩子骑。 当张怀安打开院门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因为他家门口站满了村民,张怀安看过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只见村民们手中有抱着两只鸡的,有抱着一袋鸡蛋的,腊肉,果干。 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张怀安送给他们的,或者是教他们如何制作的,但即便是这样,他们能拿出来的已经是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了。 村长站在最前方,手中牵着一头山羊,笑呵呵的走上前。 “大家知道你要走,就决定一起送送你,官扬难行,万事小心,以后在长安不如意了,想回来就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一个脸蛋灰扑扑的小丫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草编的蚂蚱,来到张初禾面前。 “初禾,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蚂蚱,呐,送给你了。” 张初禾还小,大概不懂什么是离别,只是接过小花手中草编蚂蚱。 而张怀安看着眼前这些相处了好几年的村民,眼眶忽然就红了。 第三十七章:“又是你这黑炭!” 或许是为了感谢自己这几年中不断的接济他们,让大家日子好过了些。 张怀安看的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心替自己高兴,这是一种在后世体会不到的心情。 你家有一点富贵,哪怕亲戚都恨你家为何还不破产,孩子不孝,欺师灭祖,这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而在大唐,哪怕是流氓地痞都不敢对老子娘不孝,否则你在地痞流氓中都混不下去。 当张怀安重新出发,他身后已经多了两辆牛车,上面堆满了村民送给他的礼物,羊还是留给了村长没有带着,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都没一头牛值钱。 张怀安本来不想带走村中牛车的,张家村是个大村,三十头牛在农忙时节时都不够用,不过村长表示这些本就是他的财产。 即使他不愿意带走,留在村中,那也是属于他的财产,村民要用就会帮忙喂养,但归属权永远都是属于张怀安。 张初禾和孙道长张承远坐在一辆牛车之上,手中拿着小花送给他的草编蚂蚱,开心的跟哥哥炫耀着。 俩孩子不缺玩具,而且两人的玩具在大唐很多都是珍宝。 不管是琉璃球,还是望远镜,随便拿出一件卖的钱,整个村子都凑不出来,但就是这一文钱可以买好几个的草编蚂蚱,张初禾心心念念了很久,而这是小花唯一的玩具。 张怀安骑在小白身上,回头对孙道长问道。 “道长,永安坊怎么走啊?” 张怀安虽然来唐朝已经六年了,但还真的没来过几次长安城,哪怕是售卖猎物大多时候去的也都是蓝田县城。 如果有打到老虎这种值钱的猎物,他一般也会直接走金光门,去西市售卖,长安那么多坊市,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而老孙就不一样了,这老道前隋年间就在长安城里混,老道肯定清楚。 “走安化门,过三个坊市,就到永华坊了。” “呃,道长,安化门在哪?” 老道翻了个白眼,停下逗两个孩子玩,抬起头看了看官道。 “你现在走的是明德门,进去是朱雀大街,往左走,左边那个城门就是安化门。” 张怀安调转马头,按照老道指的路往左边走去,路上他看到原本好多准备从明德门进长安的马车都在朝两侧走。 张怀安有些好奇,坐在马上朝路过身边的一辆马车打招呼。 “老哥,你们怎么又往这边走了?明德门不让进了吗?” 马车上坐着赶车的马夫听到张怀安问话,笑着拱了拱手。 “听说是明德门旁边的城墙被破坏了,现在正在修缮,除非有急事,或者一些勋贵,才让从明德门走。” 张怀安有些尴尬,跟对方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而罪魁祸首正在新鲜她的玩具,不过张怀安觉得明天她就对这玩意不感兴趣了,比起这些小丫头更喜欢刀枪。 张怀安等人来到安化门前,开始排队入城。 比起五个门洞每个七八米宽的明德门,安化门明显小了很多,三个门洞,每个只有不到五米宽。 张怀安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这边,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身穿铠甲站在城门处,但面孔年轻一些,这家伙一张脸皱在一起,好像非常纠结。 张怀安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位守城将士的身份,因为这家伙长的跟程咬金太像了。 张怀安看到程处默苦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过来,在张怀安马前抱拳道。 “张大哥,小弟有礼了!” 张怀安翻身下马,笑呵呵的跟程处默打招呼,应该是程咬金昨晚跟儿子交代了,程处默虽然不认识张怀安,但是认识小白和马车上的两个孩子。 “你是?” “俺爹是程咬金。” 张怀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抱拳道:“原来是程公家的公子,看来老公爷跟你提起过我?” 程处默苦笑:“父亲昨晚特意嘱咐了,这两日张大哥一家可能会从这边进城,让我留意一下,莫要再发生误会了。” “又是你这黑炭,姑奶奶这次可没闯城门!你敢拦我爹,我打死你!” 在两人转头的时候,张初禾已经抽出脚边长枪,把蚂蚱丢给哥哥,整个人已经从马车上窜了出来,径直向程处默冲来。 程处默听到张初禾的声音,腿都有些发软,强压下了想要转头就跑的冲动。 张怀安探手一抓,张初禾便被她直接擒在了手里,夺过小丫头手中的长枪挂在马上,在她小脑袋上拍了一下,教训道。 “跟你程叔叔道歉!以后这都是你的长辈,跟你程叔叔见礼!” 张初禾气呼呼的开口。 “爹爹!前些天就是这家伙拦着我不让我进城!” “叫人!” 张初禾虽然还在生气,但张怀安的话她还是听的。 张初禾小嘴撅起老高,但还是屈身做了个万福道:“初禾见过程叔叔。” 而此时张承远也从马车上下来了,来到张初禾身边,弯腰拱手道。 “小侄张承远,见过程叔叔,前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程叔叔大人不记小人过。” 程处默恍惚了片刻,他还以为今天又要挨揍了呢,回过神来连忙开口。 “快起来,你们程爷爷昨日特意与我交代了,等你们安顿好了便去家中做客。” 程处默一边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玉佩,递到张承远手中,左手从腰后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红色的玛瑙宝石,递给张初禾。 “呵呵,我跟大侄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把刀便送给你当见面礼,这枚玉佩是你小子的见面礼。” 俩孩子没有接,看向张怀安,张怀安点头之后,俩孩子才接过程处默递出的礼物,再次行礼感谢。 张初禾看了看手中的短刀,发现上面花花绿绿的,很喜欢,顿时喜笑颜开。 张怀安听到程处默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家伙应该是真的被初禾给打怕了。 “我替两个孩子谢过程兄弟了,等哥哥安顿好了,便去程公府上拜访,到时候莫要嫌弃哥哥叨扰。” “张大哥那里的话,爹爹昨日可是狠狠夸赞了一番张大哥,说张大哥武艺堪比古之霸王,尉迟伯伯都不是张大哥一合之敌。” “程公过誉了,尉迟将军还是很厉害的。” 程处默凑近张怀安说道。 “我爹说了,让你去的时候自己带着饭菜,昨晚家里饭菜他老人家一口没吃,还踹了家里厨子两脚。” 张怀安哈哈大笑。 “明白,明白,让程公放心便是。” 程处默见话带到了,便喊过一个守城士兵。 “你带着我张大哥去永安坊,让坊正把招子放亮点,不然老子去把他腿打断!” 第三十八章:买奴隶! 在那位士兵的带领下,一路径直走进了永安坊。 在他面前无比谄媚的士兵,在见到了坊正以后,顿时变得趾高气昂,把坊正训的跟孙子一样。 “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小公爷的大哥,你们那些腌臜手段老子清楚,敢惹到我们小公爷的大哥,小公爷说亲自来打断你的腿!” 张怀安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官吏,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坊正,至于士兵说的腌臜手段,张怀安在后世见过更多。 那名在坊正面前凶神恶煞的士兵,转身便笑着跟张怀安告辞了。 坊正也知道自家坊里来了大人物,虽然他不知道有多大,但肯定是他惹不起的就是了。 在坊正的带领下,张怀安来到了永安坊最大的那栋宅子面前。 在坊正的介绍下,张怀安得知了这栋宅子以前是户部一个清吏司主事家的。 张怀安心里就有数了,合着自家这宅子还是被抄家来的。 坊正表现的很好,帮忙抽掉这栋府邸的门槛,让牛车直接进入了府邸,张怀安打量这栋宅子,长孙无忌说的确实不错。 所有家具都一应俱全,雕梁画栋,虽然不如太平坊,光禄坊,那些王爷国公府邸,但算的上是一栋很精致的府邸。 张初禾进入新家以后,欢呼了一声,就拉着哥哥到处跑着观看新家,而老孙则是默默的开始把他装在牛车上的药材往下搬。 张怀安看向在一旁候着的坊正询问道:“坊正,我初到长安城,家中需要些仆役,坊正可有认识的牙行?我想去看看。” 坊正笑道:“您想要什么样的人,跟小的交代一声就行,我让牙行的人带过来让您挑选,那种地方,不太适合您这种贵人去。” “你看着找吧,就是一些洒扫庭院,烧饭,喂马的仆人,如果有适合的管家也可以带来看看,钱不是问题。” “好嘞,贵人放心,下午我就让牙行把人带过来,到时候贵人自己挑选便是。” 张怀安摸出一粒碎银子丢进坊正手中,想了想说道。 “若是有聪明伶俐的孩子也可以带来,男女都要。” “谢贵人赏赐。” 坊正接过银子,银子到了手中,感受了一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坊正看了看院子中正在到处看新家的张初禾和张承远,心中顿时了然。 “贵人是想给少爷和小姐找贴身仆役吧。” 张怀安点头:“嗯,最好能聪明一些,以后能当书童。” 坊正思索了片刻说道:“牙行倒是有很多孩子,不过大多都愚笨不堪,都是一些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把孩子卖掉。 我帮贵人找找,不过不敢保证一定有,如果今天找不到我就让牙行那边多注意着点,有好的酒先带来让您这边挑选。” 张怀安摆了摆手,示意坊正可以去办事了,他不想再多讨论这种事情,虽然他很清楚奴隶买卖在大唐是合法的。 但把人当货物,张怀安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他明白只有奴隶才可以相信。 若是李二送他一群仆役,他张怀安还未必敢收,那是那是仆役啊,那是一群眼线。 买来的仆役不同,卖身契在他手里,他可以随时决定对方的生死,而且抄家灭族的时候仆役可是要算在里面的。 奴仆都是受尽世间苦楚的人,只要张怀安不压榨他们,把他们当人看,那他们就是张家最忠诚的人。 “士为知己死。” 君不见,多少皇室遭逢大难,带着皇室最后血脉逃出去的,几乎全都是奴才。 时间临近中午,张怀安招呼疯跑了好一会的两个孩子,还有孙道长。 老道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张怀安笑呵呵的询问道。 “道长,家里没食材,不如中午出去吃吧?” 孙思邈还没开口,张初禾就拉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承远跑了过来。 “好啊,好啊,爹爹,咱们去风雅斋吧,上次我在里面吃的烤羊肉可好吃了,还有里面的点心,我们买一些回来!” 张怀安用袖子替儿子擦了擦汗水,从小白身上取出一个水壶,递给张承远,然后对女儿笑着说道。 “就你嘴馋,你知道风雅斋在哪吗?” “呃.......” 张初禾沉默了,她上次去的时候在马上睡着了,出城的时候光顾着兴奋了,她哪里记得。 不过张初禾眼睛一亮,把张承远从身后拽了出来。 “哥哥知道,上次是他带我去的!” 张怀安点了点闺女的脑门,把俩孩子抱上马,招呼孙道长。 “孙道长,走了,咱们也奢侈一回,这风雅斋俩孩子说可是内府下面的产业,厨子说不定都是御厨,您老今天有口福了。” “御厨做的饭都没你做的好吃。” 老道这次难得没有怼他,而且好像还难得夸了他一句。 不过张怀安就是犯贱,非要撩拨一下老道。 “您这话说的,我做饭好吃我也不能去当厨子啊,我过几天就是爵爷了,您听说过谁家爵爷亲自下厨的,以后啊,您想吃我做的饭,那可就不容易了。” 张怀安也才想起来,自己找错人了,要是刚刚的坊正,自己告诉他能吃到御厨做的菜,这家伙感恩戴德不说,说不定还会回家给祖宗上几柱香,说几声祖宗保佑。 这老道说不定连前隋御厨做过的菜都吃过,别说现在的了。 看着老道眼中要冒火,张怀安连忙牵马离开了新家,俩孩子坐在马上,老道士跟在身后,拒绝了跟俩孩子一起骑马,张怀安心想是不是要买辆马车,毕竟孩子骑马确实不方便。 张怀安从永安坊,径直穿过宣义,永达坊,到了传说中的朱雀大街。 一百多米宽的大街,哪怕是张怀安都有些感叹,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是武德九年那次。 朱雀大街上车马促促,双马拉的华丽马车随处可见,经过张怀安身边时,偶尔还会有一股香风飘过,不知是谁家女眷。 第三十九章:雪白的胡姬 张怀安拒绝了张初禾想要尝尝路边卖羊肉汤的要求,因为这丫头一路走来,已经吃了一个胡饼,一个肉夹馍,两碗乳酪,还买了一包不知名糕点。 “你如果再吃下去,那我们就不用去风雅斋了,可以直接回家了!” 这丫头看到什么都想尝两口,不过倒是不挑食,不管好吃不好吃,只要是买下来的她都吃完了。 当进入东市,喧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了许多,哪怕路上还是有很多行人,但几乎无人在街道上大声喧哗。 最重要的是少了吆喝卖货的小贩,张怀安牵马路过一栋酒馆的时候,酒馆门口一个穿着暴露的金发碧眼的胡姬,上身只有一个粉色类似抹胸一样的衣物,又深又白的沟壑,吸引着过路行人的目光。 下身透明纱裙只有臀部被同样的布料包裹,薄纱完全遮挡不住那两条白皙的大长腿。 张怀安保证,自己只看了一眼,那个胡姬就往他身边贴了上来。 “这位公子,要不要尝尝我家的葡萄酿?都是从高昌运来的,绝对是上好的葡萄酿。” 张怀安有些心动,他保证自己绝对不是为了看雪白,他是真的想尝尝大唐的葡萄酒,如果能加上冰块,那就更美味了。 一道破风声传来,张怀安连忙伸手阻拦,探手抓住了张初禾坐在马上,踢向胡姬脑袋的小腿。 这一脚下去,这胡姬哪怕不死,恐怕一个重度脑震荡是跑不了的。 “狐狸精!再敢靠近我爹,我就打死你!” 张初禾坐在马上指着胡姬骂道! 张怀安连忙牵马离开,他可不想出来吃个饭,再闹出人命。 而那位胡姬也是心有余悸,轻抚了一下自己雪白的高耸,不知为何刚刚那一刻,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蔓延上了她的心头。 仿佛下一刻,自己便要迎接死亡。 她们这种身份,甚至不如长安城中的乞丐,乞丐被杀官府都会调查,而胡姬被杀,官府根本就懒得搭理,拉到城外乱葬岗一丢完事。 杀死奴仆还有罚铜的惩罚,胡姬可不算奴仆,她们只能算商品。 长安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胡姬被买回家,然后被家中大妇弄死,然后找个犄角旮旯一丢,根本无人追责。 “初禾啊,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能随随便便就对人出手,人家又没错,你为何要对人家出手?” “我没出手啊,我出的是脚!” 张初禾双手抱胸,一脸的不高兴,老孙也朝张怀安露出鄙夷的目光。 张怀安无语,你爹教育你呢,你抖什么机灵:“出脚也不行!” “她是个坏女人,想要勾引爹爹!” “天下每种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手段,虽然可能有些不太光彩,但那都是对方赖以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不能去鄙视任何人谋生的手段。” 张怀安一身正气凛然,看的老孙一愣一愣的,如果不是他那会看到你往胡姬胸脯看,他说不定就相信了。 被孙思邈那鄙夷的目光注视着,张怀安感觉如芒在背,这些道理讲给承远或许他能理解,自己闺女想要理解这些道理,恐怕要到十岁以后了。 张怀安感叹,老天真是公平,给你开启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承远聪慧,但体弱,初禾天生神力,但又过于憨直。 不像自己,天生神力又聪明伶俐,自己果然是老天爸爸最爱的崽。 在张承远指路下,张怀安牵马来到了风雅斋酒楼门前,刚刚站定,一个胖胖的身影就从酒楼里面走了出来。 “爹爹,这就是前天送给我们点心茶水的掌柜伯伯。” 掌柜弯腰对张怀安施礼,听到张承远的话,连忙讪笑道。 “小公子,您折煞小人了,您看的起叫我一声林掌柜就行。” 林掌柜心中有数,能跟陛下公主,两位公爷坐在一起吃饭的公子小姐,自己一个内府下面的奴才,哪里能让对方叫一声伯伯。 对方叫程公爷,尉迟公爷才叫伯伯,自己要是应了这声伯伯,那岂不是跟两位公爷一个身份了。 张怀安拱手还礼:“犬子小女回去告知了在下,还是要谢过林掌柜馈赠。” 张怀安倒是没把对方真的当下人看,对方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还送了自己儿女糕点茶水,不管是为了什么,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林掌柜侧身避开了张怀安的一礼,笑道:“不值一提,小公子小姐喜欢那是小人的荣幸,公子里面请,外面热,小二,把贵人的马牵到后院喂些温水,好生照料。” “好嘞!” 那个小二从酒楼内跑了出来,接过张怀安手中的缰绳,张怀安一手一个把孩子抱了下来,带着孙道长走进了酒楼。 掌柜的跟在张怀安身边,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公子,去楼上吧,刚好还有一个包厢。” 此时正是中午,大唐百姓一日两餐,而有钱的商贾和勋贵也是一日三餐,而没钱的也不会来东市,所以现在酒楼一楼几乎坐满了。 不过张怀安从衣着上分辨,这些人大多都是商家,偶尔一两个青色衣服的人夹杂其中,不知道是士子还是官员。 在一楼吃饭的身份都不是太高,看到平时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的掌柜居然亲自出门迎接,纷纷好奇的看向来人。 看到张怀安的视线扫向他们,纷纷低下头,装作继续吃饭,不敢与张怀安对视。 张怀安上了二楼,走进一个包厢,俩孩子自己找了座位坐下。 “初禾你想吃什么?你不是说那天的烤全羊好吃,还想吃什么跟林掌柜说一下。” 不等张初禾开口,林掌柜笑道:“不用贵人麻烦,酒楼最好吃的我全给您上一遍,觉得什么好吃您说一下,下次来直接给您准备。” 张怀安摆了摆手:“不要上那么多,我们吃不完浪费,就上一只烤全羊,上几道凉菜点心就好了。” “好嘞,贵人放心,肯定让您满意。” 林掌柜应了一声,便弯腰退出了包厢。 第四十章:姑奶奶今天打死你们! “什么狗屁贵人,长安城有我不认识的贵人吗?” “对,赶紧滚开,不然待会小爷把你腿打断!” “让那包厢里的人赶紧滚出来,小爷什么身份,你让我跟商贾坐在一起吃饭?” 张怀安看向老孙,老孙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出去看看。 张怀安站起身,推开包厢大门,看向楼梯处,几个十几岁穿着华丽长袍,腰间挂着玉佩的少年正在推搡林掌柜。 林掌柜脸上带着笑容,小声说道:“小公爷,您几位稍等一会,说不定马上就有人吃完了,您几位中午的饭钱我请了,算是给小公爷赔罪了。” “砰!” 为首一个额头上上绑着一个玉带的少年,一脚踹在林掌柜那高耸的肚皮上,骂道。 “去你玛德,你什么身份,也配请小爷吃饭,赶紧让那个包厢里的人给小爷滚出来,不然待会小爷亲自上去赶人的时候,没他好果子吃!” 张怀安冷着脸走下楼梯,把被少年踹倒的林掌柜拉了起来。 “没事吧?” 林掌柜都没来得及擦身上的脚印,一脸歉意的看着张怀安说道。 “多谢贵人,扰了贵人用餐的雅兴,实属小人的错,您进包厢,小人能解决。” 张怀安看向对面那个少年,一脸的桀骜不驯,打量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你想要包厢,我给你让出来便是为何要打人?” 少年们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为首的少年笑着说道。 “他一个狗奴才,小爷打他是给他面子。” 林掌柜小声在张怀安耳边说道:“贵人,这是长平郡公张亮家的公子,您没必要跟他发生冲突,小人帮您解决便是。” 张怀安冷着脸不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说实话他对程处默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但是对面前张亮家的儿子,真的是越看越讨厌。 “小子,这不开眼的掌柜说你也是什么贵人,你什么身份说出来让小爷听听,你是谁家的晚辈。” “张某,一介白身,没什么身份。” 众人不屑,但也没真信了张怀安的话,只觉得张怀安是畏惧他们身份,不敢报出身份。 “那还不赶紧滚蛋,把包厢给小爷让出来。” 张怀安要被这家伙气笑了,原来张亮在长安城这么厉害吗?李二都没跟自己这么说过话吧? “算了,我们走,你们去包厢吧。” 张怀安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找机会把张亮坑死算了,儿子英雄爹好汉,儿子这样,爹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怀安转身去了包厢,对孙道长说道。 “老孙,走吧,今天中午这饭是吃不成了,有人想要我们这包厢。” 老孙站起身摇了摇头,埋怨道:“非要显摆你阔气,惹麻烦了吧。” 张怀安比老孙还无语:“我哪里知道这长安城里这么多傻逼,碰到愣头青了有啥办法,我还能打死他不成。” 张初禾不情愿的撅着小嘴,被哥哥拉着往外走去。 张怀安安慰道:“行了,反正刚刚你也吃了那么多东西,爹买点东西,回家给你做。” “行吧!”张初禾很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当众人下楼的时候,一群少年还围在楼梯口,而大厅中吃饭的那些人,早就怕惹祸上身,已经全部结账离开了。 张怀安抱着女儿走下楼梯,张承远和孙思邈跟在他身后,张怀安不太想惹麻烦,初来乍到,跟一群脑残儿童计较,实在是犯不着。 当张承远路过那群少年时,人群中一个少年笑嘻嘻的伸出脚,“拌”了张承远一下。 “噗通!” 张承远直接趴在了地面上,老孙反应慢了一些,没有拉住张承远。 张怀安脚步一顿,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那个出脚的少年,那少年一瞬间便觉得浑身冰凉,张怀安那阴冷的目光让他觉得一只无形大手攥住了自己脖颈,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张怀安放下张初禾,把儿子从地面上拉了起来,看着张承远那通红的鼻子。 “疼不疼?” 张承远毕竟只是刚刚五岁的孩子,父亲一问,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张怀安心中怒火滔天,抢包厢他只当对方年纪还小,不懂事,不与对方计较。 可没想到对方性格居然如此恶劣!连几岁的孩子都要欺负。 这下连孙思邈都看不下去了,老道须发皆张,怒视着几个少年。 “你们爹是谁!竟然如此缺少管教!老道要亲自上门问问,你们爹到底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人群中还有少年毫不在意,笑嘻嘻道。 “你这杂毛老道,还想去我家?小爷姓韦,你看看你能不能进我家大门,在长安城混,没听过“城南韦杜”吗?” 而为首的那个少年忽然脸色一变,拉了拉开口的少年。 “你TM闭嘴!” 老道真的是被这群熊孩子气到了了,几十年了,都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且不说他的身份,就单论他的年纪,大唐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京兆韦家是吧?你放心,老道这一辈子绝对不登你家门!” 而为首的那个少年脸色更加难看了。 张怀安目光阴冷的扫视过这群纨绔,他要控制一下力道,断胳膊断腿就好了,打死人总归是有些麻烦的。 而他身边刚刚反应过来的张初禾,看了看自己哥哥通红的鼻子,顿时就怒了! “你们敢欺负我哥哥!姑奶奶今天打死你们!” 张初禾身形如箭,冲进人群,一脚踹在刚刚出脚的少年脸上,少年只觉得鼻子传来一股剧痛,然后一黑,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张怀安只看到那少年鼻子在女儿脚下,瞬间便塌陷下去。 张初禾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火力全开,那小小的拳头打在一个少年胸口,一声细小“咔嚓”声传来,少年瞬间就飞了出去。 酒楼的林掌柜站在不远处心如死灰,虽然看到这些少年被打很解气,但自己酒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世家权贵家的公子在自己这边出了事,自己少不了被迁怒的。 第四十一章:尚书左丞韦挺 张初禾如同小型暴龙一样,在七八个少年中横冲直撞,片刻后便倒了一地。 张怀安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小脑袋,夸奖道。 “干的不错,这次做的很好。” 张怀安目光平静的走到那个京兆韦氏的少年身边,从地面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桌腿。 张怀安蹲下,捏起少年一根手指,轻轻往后一掰。 “啊!” 一声惨叫响彻酒楼,被张初禾一脚踹的昏迷的少年顿时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瞬间醒了过来。 当看到张怀安面色平静的蹲在他面前,少年强忍着鼻子和手上的剧痛,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京兆韦氏子弟,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张怀安依旧平静,缓缓开口问道。 “刚刚是哪只脚绊的我儿子?” “你别过来!” 少年继续往后退,看到张怀安缓缓朝自己走来,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张顗,救我!” 那名刚刚捂着胸口惨叫的少年,听到这话,头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既然你不说,那便当你是用的左腿吧!” “砰!” “啊!” 张怀安手中的桌腿落在少年左腿之上,眼神始终平静,好像眼前惨叫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怀安看着少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抱着哪里嚎叫,鼻子也疼,手也疼,腿也疼,让这家伙根本分不清哪里疼的最狠。 张怀安丢下桌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向三人身边走去。 身后的少年恍惚中看到张怀安离开的身影,还没刚松一口气,就看到张怀安再次转身捡起桌腿向自己走来。 少年目眦欲裂,大怒道。 “你已经打断我一条腿了,你还想干什么!” 张怀安那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不过在少年看来没有丝毫的亲切,张怀安在他眼中更像一个索命的恶鬼。 “我刚刚想起来了,你不是左腿绊的我儿子,是右腿,所以我决定打断你的右腿。” 在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张怀安再次挥动手臂,少年终于在一声惨叫后,再次昏死了过去。 张怀安心满意足的再次扔掉桌腿,目光每扫过一个少年,一个嚎叫的少年便瞬间昏死过去,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张怀安带着三人走到有些颤抖的林掌柜身边,笑着说道:“林掌柜放心,此事不会牵连你的,冤有头债有主,韦氏只会找我麻烦。” 林掌柜一脸的苦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但不能当着张怀安的面说。 这位贵人看着挺和气的,谁知道出手这么重,虽然那几个少年确实不是个东西。 “我的爷,您赶紧去找找关系吧,韦氏可不好惹,您打的这位是尚书左丞韦挺的儿子,韦挺可是有爵位在身的县男。” “你怕个球,让他韦挺尽管放马过来,老子好心帮他管教儿子,他还敢找老子麻烦不成!” 张怀安打了人之后,身心舒畅,说话也放肆了许多。 林掌柜也不清楚张怀安到底什么身份,但想来话说的这么厉害,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 “韦挺要是来找你,你就告诉他我家就住在永安坊,永安渠边上,进了坊走一百步就能看到我家。 他要是为难你,他韦挺就是个没篮子的软蛋,回头我再打断他儿子两条腿!” 张怀安带着儿子闺女,老孙走出酒楼,在小二崇拜的眼神中接过小白的缰绳,把俩孩子抱上马,扬长而去,压根不在乎林掌柜都快要尿裤子了。 整个大唐,能让张怀安真正看的起的只有李二一个人,他张怀安一个穿越者,没看不起这群土著,那是他张怀安有素质,他还能真被人欺负了。 他也就没什么野心,不然张怀安早就去草原了,带着兵跟李二碰一碰也不是不行。 张怀安就是一个懒散性子,但谁要是觉得他好欺负,那恐怕是想多了。 他愿意答应李二当官,是为了张承远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可不是为了受气来的。 张怀安没动手杀人,那是给李二一个面子,不然刚进长安城第一天就杀了人,而且还是李世民的小舅子,李二脸上也不好看。 四人一马嘻嘻哈哈的走在长安城的,压根没人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老道,你这次怎么没教训我下手重了?” 张怀安贱兮兮的逗老孙。 “若是程咬金,尉迟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的子嗣,哪怕是皇子,老道也要当面问问他们老爹到底是如何管教的孩子。 至于张亮子嗣和这些世家膏粱子弟,老夫懒得跟他们计较,他们不配。” 张怀安给老道竖了个大拇指。 “霸气,道长真是王霸之气侧漏!” 虽然老孙听不太懂张怀安话里的意思,但知道他是在夸自己,但奇怪的是,他看着张怀安那张脸,总想一鞋底子抽上去! “你准备咋解决?老道看不起韦氏归看不起,但那是老道的事情,京兆韦氏的名头老道还是知道的,你现在还是一介白身,怎么跟人家斗?” 张怀安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 “韦氏息事宁人便罢,否则我一杆长枪从韦氏大门进,后门出,他家地下蚯蚓我给给竖着劈开,鸡蛋都给摇散黄,让他韦氏看看什么叫鸡犬不留!” 孙思邈白了他一眼,张怀安不满老道的态度,追问道:“怎么?道长不相信我的武艺?李二可是说我比肩古之项羽,项羽带着二十七个人打五千大军,我一个人打他韦氏几百口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然后你就等着被李世民抓到西市斩首吧!” 老道知道张怀安不愿意说实话,不过他也习惯这家伙整天没个正形,也懒得理他。 路上给俩孩子又买了一些糕点,他会做菜,但没做点心的手艺,也就李湘在的时候给孩子做一些尝尝,不过他觉得不好吃,俩孩子倒是非常喜欢。 张怀安在西市买了一头羊,足足八十斤,闺女既然想吃烤羊肉,那今天必须让闺女吃到! 张怀安看到了猪肉,买了一扇排骨,让他没想到是排骨居然还是最便宜的肉,张怀安在心中足足骂了五分钟后世那些无良的商家! 第四十二章:发光的老孙 毕竟老偷孙思邈的药材,张怀安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张怀安进了医馆,冲着柜台的伙计就喊道。 “伙计,八角,香叶,花椒,桂皮,草果,丁香,白芷,陈皮,甘草,每样给我来二斤!” “咣当!” 药店伙计正在给人称药,听到张怀安的话,吓的手中的秤都掉到了柜台上。 “客官,您是大夫吗?买这么多是要入药吗?” 张怀安摇头:“不是,我不是大夫,我要买回家做菜!” 柜台后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也听到了张怀安的话,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张怀安训斥道。 “胡闹,你是谁家的后生,药材岂是能胡乱入菜的,哪怕你是入药也要分君臣佐使,这乱七八糟的拿来配什么方子?” 张怀安也是无奈,在大唐就这点不好,随便碰到一个胡子头发白的,都能喷你一脸口水。 关键你还不能反驳,自己要是怼老头一顿,把老头气到了,恐怕比自己打断韦挺儿子的双腿这事还要严重一些。 张怀安也不想解释,把身后的孙思邈拽出来,仰着脑袋得意洋洋的说道。 “看看这是谁?认识吗?孙道长昨晚还吃了我用这些东西做的菜,还夸我做的好吃!” 孙思邈很想掩面而逃,他作为大唐医学界毫无疑问的第一人,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可问题是张怀安力气大啊,他挣脱不开啊。 柜台内的老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没看清,又把脑袋凑近了老孙的脸,观察了片刻,然后整个人就激动的跟筛子一样。 “孙道长当面,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您见谅!” 老头子风风火火的从柜台里面跑了出来,这小老头眼神不好,但是腿脚还不错,跑到孙思邈身边,抓着老孙的手就不撒开,好像生怕老孙跑了一样。 孙思邈叹气:“你是何鸿志吧?你的眼疾又严重了?” 那老头笑呵呵的,毫不在意说道。 “小子三生有幸,能让道长记得小子姓名,我这眼疾您前年帮我施针过后,好了两月,便又越来越严重了,尤其是晚上,连医书上的字都看不清了,只能让药童念给我听。” “这位大夫,你这是老花眼啊,针灸可不好治啊。” 孙思邈转头看向张怀安:“你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张怀安点了点头,对着医馆大夫询问道:“你是不是越离得近反而越发看不清书上的文字,离得远一些才清晰一点?” 老头激动的点了点头,看向孙思邈询问道:“是这样,是这样,孙道长,这是您新收的弟子吗?” “是啊,我是孙道长的关门弟子!” 老孙连忙摇头,他丢不起这个人:“不是我的弟子,是一个晚辈。” 老孙瞪了张怀安一眼:“你要是有办法就赶紧说,别扯闲!” “简单,他这就是年纪大了,眼珠形状变化,所以看不清东西,越近越看不清,所以叫远视,也叫老花眼,很多老年人都有这个毛病。 还有一种是离远了看不清东西,凑近才能看清,那是用眼过度导致的近视,我看房玄龄好像就有点近视。” “说解决办法!” “嘿嘿,您把他眼珠扣出来,捏一捏,再给他放回去,他就能看清东西了!” 老道下巴上的胡须无风自动,弯腰就要脱鞋,张怀安连忙阻拦。 “别别,开玩笑的,我给您那个放大镜,您知道吧?他用那个就能看清东西。” 老道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用锦缎包裹严密的放大镜,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眯着眼睛的何鸿志,其实何鸿志不过才刚刚65岁,在他面前,确实是小子。 孙思邈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放大镜,打开一层层锦缎,露出里面一个做工粗糙的放大镜,边框是竹条弯曲而成,镜片是用熬制的鱼胶粘上去的,镜面中间还有几个小气泡。 但这就是老道最宝贝的东西了,因为张怀安曾经告诉他,人类的疾病大多数,都是由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引起的。 所以当老孙发现了张承远的望远镜以后,就像发现了宝贝,当时张怀安看着老道一边是对望远镜的渴望,一边是不想跟孩子抢玩具的心态。 就用做望远镜时,剩下的一个不太好的镜片,顺手给老道做了一个放大镜。 老道把放大镜放到何鸿志手中,忽然笑了起来:“这个东西给你,以后还能多看些医书,多治一些病人。 你看看你身体都什么样了,刚六十多岁的人,还不如老道八十多岁的身体。” 何鸿志把放大镜放在眼前,看到孙思邈那清晰起来的面孔,又看到放大镜上那透明的琉璃镜片,就想还给老道。 “老道给你你收着便是,老道眼睛好着呢,用不着这东西。” 何鸿志双手捧着放大镜,就要下跪叩谢孙思邈,孙思邈连忙阻拦。 “若是想要感谢老道,日后多多救治百姓便是。” 何鸿志激动的热泪盈眶,捧着放大镜语气颤抖道:“孙道长高义,小子多谢孙道长赐宝,日后定当时刻谨记孙道长教诲。” 张怀安提着几大包药材跟着老道离开了医馆,虽然何鸿志语气诚恳的不想收钱,但是张怀安还是留下了一块碎金子。 走在回永安坊的路上,张怀安有些意外的看向孙思邈。 “你那放大镜不是宝贝的不得了吗,怎么说送就送了?” 孙思邈哼了一声,有些不满的说道:“你都说出来了,老道不舍得也要送,而且这个何鸿志医术虽说算不得顶尖,但却是老道所见不多医德高尚之人,他的医馆是为数不多可以赊欠药钱的医馆,否则老道怎会把放大镜送给他!” 孙思邈忽然捻须笑了起来:“而且老道刚刚想到,放大镜是你做的,让你再给我做一个不就行了!” 张怀安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放心,等我有时间了做个更好的给你,跟承远那个望远镜差不多的,能看的更清楚。” 张怀安看着孙思邈破旧道袍下消瘦的身体,此刻在张怀安心中变得无限高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辉,比自己幼时用手电筒照耀的迪迦更加耀眼。 怪不得说孙思邈是圣人呢,后世的那一句孙神仙,老孙确实担待的起。 第四十三章:史诗级名将 当然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张怀安给的报酬足够多,而且这家伙肯定能从牙行抽成的。 张怀安打开新家大门,让老孙带着俩孩子去了后院,张承远和初禾还太小,这种事情不宜接触的过早。 坊正身边簇拥着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应该是传说中的人伢子,四人走到张怀安身前,坊正拱手道。 “公子,这是附近最好的一批奴隶,您先挑挑看,若是不满意明日我再带来一批让您挑选。” 张怀安点了点头,看向那群衣衫破旧的奴隶,成年人是五男三女,四个小孩子,两男两女。 他们虽然年纪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瘦,几个小孩子看起来像是特意被收拾过,衣服还算整齐,而几个成年人衣服只能说勉强蔽体。 张怀安扫视了一圈,那几个成年人,双眼无神,或者说麻木或者更合适,至于长相就不用提了,只能说勉强入眼。 有两个男奴隶光是站着,双腿都有些发软,显然是长期饥饿导致的,连站立便要用光全身的力气。 张怀安对这些成年人不太关心,观察了一下几个小孩子,看向几个人伢子,语气平淡的问道:“这里面没有拐卖来的孩子吧?” 一个人伢子讪笑道:“贵人放心,绝对没有,这些人的卖身契上都有官府的大印,要是拐卖来到,别说您了,官府都不会放过我们。” 另外一个人伢子脸色有些为难,指着人群中牵着一个小女孩的男孩。 “贵人,这两个还不是奴隶,说来也巧,这小子今天上午带着妹妹跑到牙行,说要卖身为奴,但这小子有要求,他可以卖身为奴,但是要带着他妹妹,而且他妹妹不能卖身。 而且这小子张嘴就要把自己卖二十贯钱,还说等他长大了,还要给自己赎身。 但他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哪里值那么多钱,本来我要把他赶走的,结果田坊正刚好去小人那边,听说您要给小少爷找书童,给小姐找侍女,小人看他挺聪明的就把他们兄妹带来了。 您要是看上了,就让坊正带着这孩子去官府上奴籍。” 张怀安重新审视向那一对兄妹,俩人虽然衣衫破旧,但衣服上面的针脚细密,显然应该是对方母亲亲自缝补才会如此用心。 那小男孩面对张怀安的审视,拉着妹妹的手紧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张怀安还是能看到对方眼底的倔强。 小男孩的声音有些奶声奶气,盯着张怀安的眼睛说道:“我可以给你儿子当书童,但我妹妹不能卖身!” 那个人伢子脸色一变训斥道:“柬之,不要乱说,莫要冒犯了贵人。” 人伢子脸上带着歉意对张怀安说道。 “贵人见谅,其实这小子算是我的远房亲戚,小孩子不懂事,您见谅。” 张怀安冲人伢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饶有兴趣的向看向小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怀安觉得应该是巧合,自己这么容易就刷出史诗级别的英雄了。 “我叫张柬之,我妹妹叫张沐瑶。” 张怀安感叹,自己运气是真好,果然是刷出史诗级别的英雄了。 “你识字?你们兄妹的名字是谁起的?” 张柬之点了点小脑袋:“母亲给我们取的,我认识一些字,也是母亲教导的。” “你既然识字,为何要卖身为奴?” 张怀安的话可能是提起了小家伙的伤心事,张柬之低着脑袋小声说道:“我母亲生了病,大夫说要十几贯才能治好母亲,我没有办法只能卖身为奴,才能救母亲。” 张怀安点了点头,看向人伢子说道:“这两个孩子便留在我府上吧,也不用去上奴籍了,就当在我府上做工了,你和坊正一起当个中人,我先支取二十贯给他,让他去救母亲。 他给我儿子做书童,小女孩给我女儿做侍女,两人每月都是一百文钱,以后每年涨一成工钱,等他攒够钱,便可以自己选择去留。” 人伢子喜出望外,一脚轻轻踢向张柬之,说道。 “臭小子,还不快谢谢贵人!能遇到贵人是你小子三生有幸!” 张柬之有些别扭的向张怀安弯腰拱手,用稚嫩的声音开口说道。 “谢贵人收留!” 张怀安又挑了两个看着顺眼的男奴隶和两个女奴隶,跟人伢子算清了价格,每人五贯钱。 张怀安从人伢子手中接过四人的卖身契,心中感叹,人还不如牲口贵重,一头犍牛都要十贯钱,一个人居然只要五贯钱。 而这四个人以后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哪怕自己想要打杀了他们,也只用去官府象征性的交些罚款。 张柬之把提前预支的二十贯工钱,交给了带他们兄妹来到人伢子,张怀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唐人一诺千金,张怀安也是深有体会,二十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那个人伢子绝不会贪墨,否则哪怕是成为奴隶,也无人敢用。 张怀安对人伢子说道:“你回去告诉张柬之的母亲,让她安心养病,等到身子好了,也可以来府上做工,到时候也可以陪在孩子身边。”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我一定转达。” 等到坊正与人伢子带着剩下的奴隶离开,张怀安看向那四名被他选中的奴隶,说道。 “你们日后在府上好好做事,你们每月有一百文的工钱,等存够了五贯钱,可以来我这里换走你们的卖身契,我会去官府帮你们削去奴籍,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赎身之后若是愿意留在府上作事,每月有一百五十文工钱,若是想要离去,也随意。” 张怀安还不清楚自己画的饼,对这四位奴隶的冲击有多大。 只见那四双麻木的眼睛,在听到张怀安的话之后,瞬间重新生起了一种叫希望的光芒。 四人齐齐跪倒在地,对着张怀安“砰砰”磕头。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爷大慈大悲小人一定铭记在心!” 张怀安有些尴尬,他还是不适应这群人习惯性的跪来跪去。 “起来吧,人的膝盖是用来走路的,不是用来磕头的,以后也别叫我老爷,叫我公子便可。” 第四十四章:“老爷不好了,公子被打了!” 张怀安带着张柬之兄妹来到后院,老孙和承远初禾坐在一个房檐下,面前摆了四五个摊开的纸包,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点心。 “孙爷爷,你尝尝这个樱酪,樱桃做的,酸酸的可好吃了!” 张初禾手中拿着一块糕点往老孙嘴里送。 看到张怀安进来,张初禾又拿起小跑到爹爹身边。 “爹爹吃!” 张怀安蹲下来,张开嘴让女儿把糕点放进自己嘴里,味道只能说还可以,但就这一包糕点,比一扇排骨都贵。 张初禾这会才注意到爹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子,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爹爹,他们两个是谁啊?” “承远,过来,爹爹给你介绍两个小朋友。” “好嘞,爹爹。” 张承远来到爹爹身边,张怀安指着张柬之兄妹说道。 “爹爹怕你们孤单,给你们找了两个玩伴,这个小弟弟叫张柬之,以后陪你玩耍,陪你读书。 这个小姑娘叫张沐瑶,以后给初禾你当玩伴,也可以陪你读书!” “啊,爹爹,我不想要读书,让她陪我练武可不可以!” 张初禾听到读书,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她不喜欢读书,看到书就想睡觉。 张怀安笑着没有说话,让四个孩子自己接触,小孩子心思单纯,用不了多久关系就会变得很融洽。 张沐瑶拉着哥哥的手,不时用带着好奇的看着皮肤白皙的张初禾,但其实眼睛一直瞄着台阶上摆放的糕点。 自家闺女是个性子粗的,不想读书的那点烦恼转眼间便被她忘在脑后,拉起张沐瑶的另一只手,就往房檐下跑去。 张柬之还是有些紧张,一时间忘了松开妹妹的手,差点没被张初禾拽倒。 “沐摇妹妹,我叫张初禾,你几岁了啊,你尝尝这个糕点,我觉得这个最好吃。” “我四岁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张初禾手中的糕点,喉咙动了动,但是一时间不敢去拿,张沐瑶把眼神投向哥哥。 张柬之看了看张怀安的表情,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又观察了一下房檐下坐着的孙思邈,见老孙脸上也是善意的笑容,冲着妹妹点了点头。 张沐瑶这才敢伸出小手接过张沐瑶手中的糕点,然后双手拿着,小心的啃了起来。 而张承远两人就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只见张承远后退一步,弯腰朝张柬之拱手。 “敢问兄台今年几岁,几月份生人?” 张柬之也是连忙拱手还礼。 “好叫少爷知晓,小子今年五岁,武德七年九月份生人。” “我比兄台大一些,我是武德七年六月生人。以后我便称呼你为柬之可好。” “少爷想叫什么都可以。” “柬之莫要叫我少爷,你若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远哥。” 其实两人的对话是正经的唐人见面对话,先论齿,再说称呼,但放在两个五岁大大小屁孩身上,看的张怀安和老孙都有些想要发笑。 张怀安抬脚,在两人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笑骂道:“都滚蛋,去吃点心,两个小屁孩装什么大人。” 其实该说不说,张柬之和张沐瑶兄妹虽然不如承远初禾两个可爱,皮肤也黑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出来长大以后的模样不会差。 张柬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张承远冲他嘿嘿笑了两声,也带着他去房檐下挑选糕点吃。 初禾喜欢吃加了糖有些酸的樱酪,他更喜欢味道淡淡的桂花糕,只是有些不好下咽,需要搭配茶水。 张怀安坐在老孙身边,笑着说道。 “您老不是道士吗,给看看这俩孩子咋样?” 孙思邈眼神一直看着四个孩子,叽叽喳喳,不时还有一两声银铃般的笑声,小孩子之间熟悉了之后,很快就会放下对陌生环境的戒备。 老孙已经八十七了,一辈子娶妻,换成其他大唐人能活到他的年纪,说不定子孙能站满一个院子。 所以老孙看几个孩子的目光格外慈祥,听到张怀安的话,孙思邈摇了摇头。 “老道没修过相术,不会看,若是想看面相,你应该去找袁天罡,他的相术还是可以的。” “切,我用的着他看?我的相术天下第一。” 老孙鄙夷的暼了他一眼,他跟张怀安认识这么多年了,除了不知道张怀安武力上限到底在哪,其他的什么他还不知道张怀安有几斤几两。 “你说你会相马,老道说不定就信了,你还跟人学看相!” 张怀安轻轻摇头,拉长了语气说道:“唉,非也,非也,我看此子将来必定封侯拜相。” 老道根本不接他的话。 “韦家的事情怎么办?老道在长安城还有几分薄面,若是老道出面........” “诶,诶,千万别,他韦家没那么大的脸,又不是五姓七望,还用的着您老人家了。” 孙思邈撇了撇嘴,韦氏虽然不如五姓七望,但那也是五姓七望之下的一等世家,不过张怀安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老道也不想搭理他。 而皇城中,正在吏部处理公务的韦挺,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从一旁桌案上拿起一壶凉茶,美美的喝了一口。 上方的杜如晦腰背挺直,一丝不苟的看着公文,韦挺看着杜如晦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要知道杜如晦的身体可不怎么样。 门外传来敲门声,杜如晦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添茶水的侍从是不会敲门的。 “进!” 杜如晦开口,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何事?” “尚书大人,韦左丞家中有事发生,让小人通报一声。” 韦挺看来人眼神焦急,心中便是一沉,若不是真的有大事发生,家里人不会这事打扰自己,韦挺连忙向杜如晦告罪一声,跟着进门的侍从出了吏部公事房。 两人走出几十步,韦挺沉声向侍从询问道:“我家中发生了何事?” “韦左丞,您府上的下人在皇城门口等着呢,只说十万火急,让您快点回家。” 韦挺心中愈发不安,哪怕是自己小妾生了,也不该这么着急通知自己啊。 韦挺和侍从快步来到城门口,与守城门的程咬金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出城门来到焦急的家丁面前。 家丁不停的城门口打转,就这一会功夫,恐怕鞋底都磨薄了几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连忙转头,看到韦挺的一瞬间,家丁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老爷,不好了,公子被人打了!” 第四十五章:“牧羊” 韦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程咬金,长安城敢揍自己儿子的,也就是程处默,尉迟宝琳,长孙冲这些长安城中最大的一批纨绔。 韦挺让自己镇定下来:“谁打的?伤势如何?” 韦府下人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老爷啊,公子快不行了,鼻子都被人打塌了,双腿也被打断了,手指也断了一根,贼人说他叫张怀安,夫人已经昏过去几次了!” 韦挺双手颤抖:“张怀安?谁府上的?” “老爷,那人说他就是一个百姓,家住永安坊,还说您想报复尽管去找他。” 韦挺没有多说,翻身上了家丁带来的马,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就往家中赶去。 韦挺离开以后,程咬金心中有些奇怪,家丁的声音那么大,他老程又不是聋子,当然听清楚怎么回事。 韦挺的儿子惹到张怀安了,被张怀安打了一顿,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他儿子打的,不过程咬金好奇的是,韦挺那鸡崽子一样的儿子,为啥没死? 按道理来说,就张怀安那力道,随随便便给韦挺他儿子来一下,够他儿子死八回! 程咬金心中一动,叫过一个守城校尉:“你在这盯着,老夫进皇城去找一趟尉迟恭。” 校尉看着程咬金一脸为难道:“将军,擅离职守,不太好吧?” 程咬金一脚把守城校尉崩出去老远,骂道:“滚蛋!老子就出去一会,能有什么事,要是有御史问,就说老子出恭去了。” 说完程咬金便往皇城里面走去,尉迟恭今日在皇宫当差,这可是个卖人情的好机会,他程咬金可不会放过。 而与鸡飞狗跳,嚎哭声响彻整个院子的韦家不同,张家依旧一片寂静祥和。 张怀安询问了一番,其中一个叫大花的女仆会做饭,张怀安就带着对方进了厨房。 “我家吃食与其他家不同,所以我先做一段时间,你跟着学习,等你学会了,就你来做。” 大花非常的不可思议,她还没听说过谁家老爷自己下厨的,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子,要不您说,我来做着试试?哪能让您亲自动手。” 张怀安摇头:“不用,你先看一遍,你会做饭,学着应该很容易。” 张怀安熟练的把排骨分割,切块,焯水,对身边的大花说道。 “肋骨下面这一块带着脆骨的要单独切下来,初禾爱吃。” 大花非常专注的学习着,对于她来说,张怀安给的条件足够她卖命了,而作为仆人让主家动手下厨,是一种耻辱。 张怀安往锅中加油,然后倒入白糖,用着自己打造的锅铲缓缓搅动着。 “这一步就最难的,糖如果熬糊了,那这一锅菜也就没法吃了。” “公子,您倒的是糖?” 大花哪里见过这种雪白的像雪花一样的白糖,她只见过那种黄褐色的糖块。 张怀安点了点头,又往锅里面放了今天买回来的香料,然后看到锅中开始冒泡,把焯好水的排骨全部倒进去,然后开始翻炒。 “这些香料可以去腥提香。” 大花已经完全震惊了,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他们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张家吃饭全是肉,本以为这就够奢侈了。 没想到人家做饭用的佐料比肉还贵,张怀安拿起另一个陶罐说道。 “这个里面是盐,刚刚那个里面是糖,你不要搞错了。” 要知道,张家村那栋房子里其实还有一些东西,但调料可是全带着的,这些东西可没少让张怀安费心。 往锅中加水以后,张怀安就盖上了盖子,看着大花问道。 “你看着点不让糊锅就行了,等水煮的差不多了就盛出来,记住了吗?” 大花有些纠结:“回公子,记倒是记住了,就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敢做。” 张怀安摆手:“无所谓,公子我也不差这点,既然记住了明天你来做,总不能让我给你们做饭吧。” 大花黑黝黝的脸庞有些泛红,对方花了那么多钱把自己等人买回来,结果自己连饭都要主家自己做。 “饭会煮吧?煮一锅粥,家里有孩子,煮锅粥,好消化一些。” “会的公子。” 张怀安转身就出了厨房,他还有一只羊要处理,如果说红烧排骨对大花是困难难度,那烤全羊就是地狱级别,因为大花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羊肉。 张怀安听着后院中的小孩子笑声,心中有些惆怅,这偌大的府邸,少了一个女主人,若是李湘在就好了。 她最喜欢啃自己做的红烧排骨,李湘也可以说完全是被张怀安做的饭骗到手的。 张怀安牵着羊来到前院,其余三人正在清理垃圾,看到张怀安出来,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打招呼。 “公子。” “公子。” 一个男仆看到张怀安牵着羊,连忙询问:“公子可是要杀羊?” 张怀安点了点头,那男仆笑道:“小人来吧,这种活哪里能让您亲自动手。” 张怀安倒也不算意外,把手中的羊交给对方。 “你们三个有名字吗?” “公子,俺叫黑牛!” “公子,奴婢叫春桃。” 轮到那个牵羊的男仆,这家伙笑着说道:“小人没名字,要不公子给小人起一个?” 张怀安白了这家伙一眼,倒是会顺杆爬:“自己想,我最怕取名了。” 那家伙看了看手中牵着的羊,笑着的脸上有一瞬间有些苦楚,不然片刻后便又笑着说道:“不如小的以后便叫牧羊吧。” 张怀安把手中的匕首递给牧羊,说道:“你自己取的,自己高兴就好,赶紧去把羊杀了,晚上要吃呢,不然赶不上时辰了。” 牧羊接过匕首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张怀安转身回了后院,笑了笑也不在意,谁还没点故事呢,他其实挺好奇的,一个五贯钱的奴隶,不光会杀羊,还TM识字。 “苏武牧羊,苏武牧羊,确实是个好名字。” 其实当初他想给张承远取名叫张狗蛋的,再有一个孩子就叫张二狗,毕竟村里人都这么起的,当时气的李湘三天没搭理他。 张承远和张初禾这两个名字,其实都是李湘自己取的,张怀安是个取名废。 第四十六章:有客登门! 一股难得的凉风吹过长安城,忍受了一整天燥热的长安城居民,在傍晚迎来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皇城内,太液池边,几棵翠绿的垂柳随风轻轻摇摆,几片细长的柳叶缓缓落向水面,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姐姐,姐夫好帅啊!你好厉害,在乡下居然都能找到那么帅气的夫君!” 一座凉亭中,一身粉色襦裙的襄城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静静的望着水面发呆,只是脸上不似前几日的忧愁,嘴角轻轻上扬,带着浅浅的笑意。 浅绿色衣裙的长乐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讲述着昨日偷看到的张怀安。 “姐姐,你不要发呆了!你说父皇什么时候才会给姐夫册封啊,这样我就能见到姐夫了!” 襄城无奈的看了看身旁精力旺盛的长乐,从石桌上拿起一把团扇,把长乐按在石凳上,轻轻给她扇着风,语气嗔怪道。 “你那是想见怀安,你是想要他给你做琉璃球吧?” 长乐对姐姐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毫不在意,嘴硬道。 “谁说的,我只是想正式的拜见一下姐夫,然后姐夫要给我见面礼吧,不过姐姐你放心,承远和初禾的见面礼我已经选好了! 你不知道,昨日我让豫章姐姐,高阳,兰陵她们看了我的琉璃珠子,你不知道她们有多羡慕! 高阳那小妮子还想把我珠子顺走,被我发现了,我揍了她一顿,她还说今日要找父皇母后告状呢!” 随着长乐的话语,襄城的思绪也回到了张家村那栋小院子中,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和夫君孩子见面的机会了。 没想到夫君竟然这么厉害,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救过父皇。 听母后说,自己的公主府已经开始购置家具了,而自己公主府隔壁就是夫君的伯爵府,工部已经在备料了,只等父皇册封夫君的圣旨一下,就会开始建造。 不过襄城还是怀念张家村的小院子,虽然夫君有时候有些气人,自己夫妻两人也会辛苦了一些,但在那栋院子中每天都是开心的。 —— 永安坊,同样在红霞的照耀下,坊里百姓家一道道炊烟缓缓飘向天际。 张家前院,张怀安在院中升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旁边铁架上一只腌制好的羊放在一旁。 张初禾围着篝火跑动,身后张沐瑶轻笑着追赶张初禾的身影。 那边不远处,被张怀安从后院搬出的桌子旁,张承远正和张柬之坐在一起,面前放着一本书籍,两人手中都抱着一个小碗,小声的讨论着书上的内容。 老孙笑呵呵的坐在一旁,满脸慈祥的看着几个孩子,他这也算是变相的做到子孙承欢膝下了。 张怀安觉得老道占了自己大便宜,自己都没努力,白得两个孙子,两个孙女。 张初禾跑的有些热了,拉着张沐瑶来到桌子旁,端起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碗,小嘴一张,手一仰,一碗冰镇乳酪就下了肚,袖子在嘴上一抹,非常豪气。 而张沐瑶小口小口的喝着乳酪,她还是挺羡慕初禾姐姐那样大口喝,不过孙爷爷说初禾姐姐身体好,可以那样喝,她身体弱,不可大口喝,否则会有胃疾。 张怀安看着篝火渐渐熄灭,把铁架放在篝火上面,看着微弱的火苗炙烤着羊肉。 牧羊就坐在旁边一个小板凳上,看着张怀安这个老爷在忙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张怀安听到以后以为是韦挺带着人来找麻烦,就站起身准备出门看看。 结果黑牛就从门外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公子,有人来了,好几个人呢,都骑着马。” 牧羊手中把玩着张怀安送给他的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也站起了身,这么好的公子,他可不舍得张怀安出事。 结果张怀安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熟悉的笑声,如同夜枭一般在张府门口响起。 “哈哈哈哈,张小子,俺老程带人来祝贺你乔迁之喜了,不知道你小子有没有准备好酒菜!” “把昨日那酒给老夫备上,今晚老夫能喝一坛!” 程咬金尉迟恭两个并肩走进了张府大门,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自己就闯了进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一个正是秦琼,另一个面相忠厚的大汉张怀安没见过。 “张小子,快来拜见你牛叔叔!” 程咬金指着那个张怀安没见过的大汉说道,其实本来老程是想跟张怀安兄弟相称的,不过陛下准备当这小子的老丈人,他老程也不想给陛下当大侄子,所以只好也把张怀安当晚辈看。 张怀安笑着弯腰拱手:“小子见过,程叔叔,尉迟叔叔,秦叔叔,牛叔叔。” 牛进达走到张怀安的身边,大手在张怀安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见张怀安一动不动,哈哈大笑道:“好后生,之前听老程吹嘘你小子力气大,老夫还不信,今日见到,确实厉害!” 张怀安笑道:“牛叔叔过奖了。” 四人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人,手中都拎着礼物,程咬金转身看向几个年轻人。 “都过来,见过你们怀安哥哥!日后见了他就跟见了老夫等人一样,敢有半点不敬,家法伺候。” 四名年轻人把礼物交给牧羊黑牛两人,来到张怀安面前两步的位置,恭恭敬敬的弯腰抱拳:“怀安哥!” 看着四张稍微年轻些的面孔,张怀安此刻也不禁叹道,怪不得唐人总认为孩子占父亲的血脉多呢,这四个家伙就是程咬金四人的翻版,张怀安不用介绍都知道谁是谁的儿子。 程处默与张怀安见过了,也不客气,嘿嘿笑道:“怀安哥,又见面了,多有叨扰。” “怀安哥,俺叫尉迟宝琳,俺爹说你比他力气还大,待会咱俩比试比试!” “砰!” 尉迟恭一脚把儿子踹的几个趔趄,口中骂道:“完蛋玩意,老子怎么教你的,你想比试也等喝了酒再说,人家也当你喝多了,你进门就说要比试,你是当客人的,还是来打架的!” 尉迟宝琳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敢反驳自己老爹。 “怀安哥哥,我是秦怀道,多有叨扰,哥哥见谅。” “怀安哥,我叫牛弘,多有叨扰。” 第四十七章:张家成了土匪窝! 秦琼已经坐在桌子旁,老孙正在给他把脉,尉迟恭哈哈大笑着当老鹰,正在追两个“咯咯”直笑的小丫头。 几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怕张怀安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程处默四人也都是将门出身,也没那么多讲究,五人直接坐在门槛上吹着凉风闲聊了起来。 程处默现在左武卫当校尉,牛弘和秦怀道在千牛卫当校尉,而尉迟宝琳在右武卫当校尉。 “小子,酒呢!拿乳酪糊弄老夫!” 张怀安几人起身来到院子中,只见尉迟恭胡子上还蘸着乳酪,程咬金正在用勺子在一个铜盆里面舀着加了冰的乳酪往嘴里送。 牧羊来到张怀安身边。 “公子,小的怕几位爷渴了,就自做主张,把咱们剩的冰和乳酪给几位放一起端了出来。” 乳酪是张怀安下午打发牧羊出去买的,然后让他顺便带了些硝石回来,做了一些冰块。 程咬金嘴中冰块咬的“咯嘣”作响,一遍鼓弄道:“小子,这玩意喝着虽然还行,但适合小孩子和娘们喝,你赶紧把酒拿出来!” 牛进达和秦琼两人比这两个活土匪好点,一人端着一碗正在慢慢品尝着,脸上的表情能看出对这加了冰的乳酪还是很满意的。 张怀安在两人那不善的眼神注视下,默默去了后院,然后在老孙想要吃人的目光中,又抱出了一个酒坛。 张怀安放下酒坛,对牛进达秦琼叮嘱道:“牛叔叔,此酒性烈,还请慢饮。” “秦伯伯身体有恙,饮酒对身体不利,还是喝乳酪便是。” 程咬金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一口饮尽,哈哈笑声震的房檐下的灰尘都往下掉。 “小子,你的羊还没熟,有没有吃的,吃了你做的饭,老夫昨晚吃了一口,就把家里厨子打了一顿,结果厨子说就算打死他,他也做不出来老夫说的味道。 他奶奶的,气煞老夫了,做不好菜当什么厨子!” 尉迟恭也是喝了一口酒,才眼神诡异的说道:“老夫昨日特意带着家丁去打了一头老虎,让厨子给做了,结果老夫吃了一口,就有杀厨子全家的冲动!” “有做好的,我这就去诸位叔叔给你们端。” 张怀安转身去了厨房,身后传来程咬金在老孙的怒斥下怂恿秦琼喝一碗的声音。 到了厨房,大花和春桃正在闲聊,饭早就做好了,只是家里人都吃了点心,没人说饿,所以一直在锅里温着。 “公子。” “公子!” 张怀安点了点头,拿出一个铜盆,把锅中的排骨盛出三分之二,然后对两人吩咐道。 “家中来了客人,你俩把几个孩子带到后院去吃饭,这锅中剩下的分成两份,孙道长和他们小孩子吃一份,你们四人吃一份。” “啊!” 大花和春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锅中的肉还是自己这些下人的份,她们两个刚刚是在讨论,公子这么好的人,说不定那锅白粥都有他们几人的份。 至于肉,两人做梦都不敢想。 “啊什么,赶紧的。” 在两人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惊喜中,张怀安已经端着一铜盆排骨出了厨房。 等到张怀安离开,大花不可置信的抱住了春桃。 “春桃,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公子说我们也能吃肉!” “大花,是真的,公子说我们也能吃,公子对我们这些下人可真好!” 两人激动过后,大花吸着鼻子说道:“我们快点做事吧,公子既然交代了,我们四个每人留一块就好了,公子心善,但我们当下人的可不能得寸进尺。” 春桃笑着说道:“公子既然都让我们吃肉了,那白粥我们岂不是可以随便喝了!” 厨房中的两人窃窃私语,而前院中,尉迟恭和程咬金两人已经开始骂人了。 “滚你娘的,这酒你们几个也配喝,知不知道这坛酒值多少钱,一百贯老子都愿意买!” 张怀安看到老孙正带着几个孩子往后院去呢,因为程咬金几人喝了酒,哪怕是孙思邈也有点控制不住扬面了。 “道长,待会羊肉你让大花来前面取,我已经跟大花两人吩咐过了,让她俩先伺候孩子们吃饭。” 老孙瞪了一眼张怀安,又转身看了看前院已经失控的扬面,叹了口气,带着四个孩子去了后院。 张怀安也是很无语,这也不能怪他啊,人家自己带着礼物上门,自己还能不招待不成。 结果现在好好的新家成了土匪山寨。 现在已经桌子面前已经换人了,秦琼和牛进达在往羊肉上刷这调料,虽然他俩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既然放在这里了,肯定是往羊身上刷的。 程咬金尉迟恭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前,一人端着一个酒碗,瞪着程处默四人。 四个兄弟可怜巴巴的,一人拿着一个碗,咽着口水盯着桌子上的酒坛,问题俩老贼防自己儿子跟防贼一样,一口都不给四人。 程处默咬了咬牙,看着咽口水的三个兄弟,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爹我们一人就要一碗就行,我们尝尝味,不多喝,您看这么大一坛酒,尉迟叔叔你们俩也喝不完啊!” “完了!” 张怀安心中一突,程处默说错话了,老程要发飙了。 下一刻,程咬金眼睛一瞪,把酒碗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大怒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喝不完!就这一坛酒老子喝不完,我这就喝给你看!” 程咬金说着就要直接抱坛子,张怀安连忙上前阻止,先不说程咬金能喝进去多少,就是喝一半,恐怕也能直接喝死老程。 “程叔叔,菜来了。” 程咬金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回家你给老子等着!” 程咬金两人也不客气,直接下手拿着排骨就啃,边吃还边说:“不错,是这个味,他奶奶的想死俺老程了。” 张怀安拿碗给秦琼和牛进达拨了一碗,送到两人手中,又被俩老头笑着夸奖了几句。 然后又趁着程咬金两人正在吃肉,给那哥四个一人倒了一碗酒,然后分了一些排骨,虽然有一扇排骨,但三分两分的,也没多少东西,分的多了,老程和尉迟要骂人的。 那哥四个看到张怀安给他们倒酒,那感激的眼神看张怀安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 第四十八章:情与意 想吃口东西,还要看俩老头心情好不好,至于酒,要不是张怀安,他们恐怕今晚别想喝到。 张怀安陪着四人来到门槛上,笑着说道:“几位兄弟,不是哥哥小气,实在是那两位脾气不好,再倒恐怕就要打人了,几位兄弟见谅,下次你们单独来,管够。” 四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明显是对那俩人的脾气深有体会。 几人小口的抿了一口碗中的酒,然后脸色都是有些变化,毕竟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肯定是要适应一下的。 几人默默的分着碗中不多的排骨,没人吭声,生怕说话影响了吃肉。 等到碗中没了排骨,程处默把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感叹道:“老头子果然没撒谎,怀安哥这里确实有好东西,宫里饭食都不如哥哥家里的。” 尉迟宝琳嘿嘿一笑:“那可不,我爹说昨天他们没喝完的酒,被陛下带走了。” 几人凑在一起,小口品尝着来自张怀安小作坊,生产的高度蒸馏白酒。 张怀安听几人聊了一会,观察这四个家伙酒量果然不如两个老货,一碗下肚,纷纷脸红。 “小的们,羊肉好了,自己来取。” 羊肉已经被秦琼和牛进达摆放在了桌子上,金灿灿的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只是两条羊后腿已经消失不见了,尉迟恭和程咬金正一手拿着羊腿,一手端着酒碗,边吃边喝。 张怀安作为主人,动手把剩下的羊肉拆分了一下,先给秦琼和牛进达一人给了一份,毕竟是长辈。 程咬金两人可能也有点喝多了,这次倒是没有赶走那可怜的哥四个。 张怀安端走了一部分,路过厨房时,把羊头扔给了蹲着喝白粥的黑牛和牧羊两人。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黑牛激动的马上站起身感谢,牧羊嘿嘿笑了两声,掰开羊嘴,双手一用力,羊头便成了两半,丢给身边黑牛一般,自顾自的一口白粥一口羊肉啃了起来。 张怀安还未进后院,张初禾就闻着味跑了出来,从盘子上拿起一根羊肋骨就开始啃,丝毫不跟自己爹爹客气。 吃了两口,可能是很满意,对张怀安竖起了大拇指说道:“爹爹烤的羊,比那家酒楼里的还好吃!” 张怀安放下羊肉就赶紧回到前院,没办法,家里人少啊,自己离开了都没人陪客,儿子太小,仆人身份不够。 老程和尉迟两人端着酒碗在扒拉火炭玩,大热天的,他俩也不怕出一身痱子。 张怀安终于有机会坐在桌子面前,秦琼把羊肉往他这边推了推。 “吃吧,看你忙活一晚上了,也没吃到嘴里东西,我就说来的太仓促了,怎么也要知会你一声。” “秦叔叔说笑了,您几位能来小子这是给我面子,以后还要常来才是。” 张怀安也不客气,抓着羊肉吃了起来,程处默凑过来小声问道:“怀安哥,你家的羊肉为啥烤出来这么好吃?” 牛进达笑道:“老夫觉得是那碗香料的原因。” 张怀安虚抱了抱拳:“牛叔叔厉害,确实是那碗香料的原因,不过家里存货不多,就不给几位叔叔带走了。 等过些时日,家里安稳了,让各位叔叔府上的厨子都来学习一下。” 尉迟宝琳嘴里叼着一根羊肋骨,嘿嘿笑道:“那挺好,吃了怀安哥做的饭,我家厨子做的确实难以下咽了,怪不得我爹要揍厨子。” 秦琼眉头皱在一起,看着张怀安缓缓开口道:“怀安........” “老秦!” 牛进达不满道:“他又不是孩子了,知道事情该怎么办,真以为怀安跟这几个傻小子一样,他心中有数。” 张怀安笑了笑,没接老牛的话,而是对秦琼说道。 “秦叔叔,孙先生给您把脉说了您是什么毛病了吗?” 秦琼轻笑:“老毛病了,气血两虚,年轻的时候受伤太多。” “您的身体可不能像那两位一样大口吃肉喝酒了,我跟您说几样食物回去让府上的厨子给您准备。 豚肝,红枣,羊肝,黑木耳,菠薐菜,鸡蛋,芝麻,大豆,鱼肉,这些都能补血。 我回头跟孙先生合计合计,给您弄几个食补的方子,你常吃着,虽然不能让您像年轻时那般勇武,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虚弱。” 秦怀道仔细听着张怀安的话,记下后,连忙站起身,也顾不得抓完羊肉后满手的油渍。 非常郑重的弯腰拱手:“有劳怀安哥为我阿耶费心了。” “自家兄弟,莫说客气话。” “哈哈哈。” 秦琼老牛两人哈哈大笑。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张家的前院响起了拳脚声,原因就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为了剩下的酒,到底由谁带回家,他俩也没其他比试的手段,只能靠比武来决出胜负。 不过张怀安看着老程虽然脚步虚浮,但两颗铜铃大的眼珠子,还在眼眶里面滴溜溜的转圈,就知道尉迟恭今晚恐怕要栽了。 结果不出所料,程咬金罕见的居然胜过了尉迟恭,张怀安非常怀疑老程今晚喝酒的时候耍了手段,毕竟他俩酒量差不多,没道理尉迟恭比老程醉的厉害,恐怕早就惦记上了剩下的酒。 张怀安送别了众人,站在府门前,听着街道上还传来尉迟恭的叫骂声,程咬金得意的笑声,嘴角也是浮上了一抹笑意。 他也不担心管宵禁的金吾卫敢抓程咬金几人,恐怕远远听到声音就躲开了,敢上前盘问,少不了挨几鞭子。 老程哪里是带人来恭祝他乔迁之喜的,屁大一个府邸,他张怀安现在一没爵位,二没官身,哪里能让程咬金几人登门祝贺。 等到他爵位在身,伯爵府邸落成,那时候程咬金等人作为同僚,同为勋贵上门道贺才合乎礼仪,否则便是落了老程等人的身份。 唐朝的阶级比想象的更加森严。 程咬金登门的时候,张怀安就明白了,这是老程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打了韦挺儿子,害怕韦家找他麻烦,所以带人来给他撑扬子来了。 张怀安转身回了府里,叮嘱了正在院子中正在收拾残局的牧羊黑牛,记得关府门,这才回到后院查看几个孩子的情况。 第四十九章:“恶人先告状!” 老孙坐在一旁不厌其烦的侍弄着他的草药,顺便陪着两个孩子读书。 “初禾和沐瑶呢?” 张怀安有些好奇,这两个丫头今天可是疯玩了一下午,这会怎么没有动静了。 “爹爹,两个妹妹已经睡了。” 张承远抬起头看着爹爹回答道。 张怀安点了点头,对两小只说道:“下次不要在灯下看书,容易把眼睛看坏。” 张承远很听话,听到爹爹这么说,马上合上了桌子上的书籍。 “孙道长,今晚你先带着柬之睡吧,我和承远还有些事情。” 老孙也没多问,带着张柬之便去了东边的厢房,那边有大花两人早就收拾好的床铺。 正厅中只剩下父子二人,张怀安找出纸笔,开始研墨,张承远握笔端正的坐在桌前。 张怀安缓缓开口。 “贞观二年五月二十七日,蓝田县张家村人,张怀安,状上长安县衙。 贞观二年五月二十六日,于东市风雅斋,遇吏部尚书左丞韦挺之子,因对方欲要抢占包厢,发生冲突,张某一届白身,本不愿与世家子弟发生冲突,于是让出包厢,赠予对方使用。 然对方倚仗其父官员身份,嚣张跋扈,欺辱张某五岁幼子,至草民幼子以面触地,幼子坐地痛哭。 草民同行者有一八十七岁老者,训斥其没有教养,韦挺之子辱骂老者,对方人多势众,欲要欺辱我等。 因与张某同行之人皆为老幼,张某一时情急,为保护老幼,然张某一届猎户,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致其鼻子受伤,双腿折断。 此事有,风雅斋林掌柜,小二,长平郡公张亮之子张顗,等同行之人可证。 某虽还手,实非本意,乃防卫过当,实属保卫家人心切所致。 请公以国家律法明辨是非,世家子弟虽贵,亦当守法。 张某身为白身,不敢僭越,然长辈幼子受辱,张某若旁观,不配为人父,此事属实,今张某恐其挟势报复。 今呈状上告,恳请长安县衙,唤集证人勘问,核实此事。 再依《唐律》判定其先先犯之过,张某行为是否属于正当防卫。 若某有过,愿依律受罚,若其有错,还请令其不得再滋扰张某与家小。 所诉是实,不敢期瞒。 如有虚假,张某甘受反坐之罪。 贞观二年五月二十七日,某:张怀安状!” 张承远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的张怀安问道。 “爹爹,这有用吗?” “放心,他杨纂只要接了状纸,只要他敢不受理,爹爹后天直接去敲登闻鼓,看看四十棍能不能打死他。 只要他受理了,嘿嘿,放心吧,会有人让我们赢的。” “也是,光一个辱骂老人的罪名他韦家就担待不起,问题这家伙骂的还是孙爷爷。” 张怀安摸摸了自己儿子的脑袋,笑着说道:“好了,睡觉去吧。” “爹爹,我想去找柬之和孙爷爷一起睡。” “自己去,这会俩人应该还没睡着。” 儿子走后,张怀安站在院中,感受着晚上的徐徐凉风,欣赏着天上那无比璀璨的星空,这是他后世很多年不曾见过的风景。 次日清晨,张怀安刚过卯时便起床了,今日他还有事要忙。 张怀安叫醒几个孩子和孙思邈,让几人洗漱,准备一下。 张怀安拎着一个麻袋,独自来到前院,黑牛在前院洒水,牧羊正在扫地。 “牧羊。” 牧羊丢下扫把,小跑着来到张怀安身边,笑着问道。 “公子,何事吩咐?” 张怀安把麻袋递给他:“你去找坊正,让今日没事的坊民辰时都去长安县衙,告诉坊民昨日有人欺辱孙思邈道长。 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去的人越多越好,花费剩下的钱都是他的。” 牧羊点了点头,拎着麻袋便出了张府,去找昨日的坊正。 要知道一般百姓做工,一日不过五文钱,而那袋子里面足足十贯钱,相信那个识趣的坊正会明白怎么做的。 “黑牛,你和大花春桃守好家,有人来就告诉他们,公子我去了长安县衙,让他们去长安县衙找我。” “好嘞公子。” 张怀安手中拿着状纸,身边就是孙思邈道长,身后跟着四小只,每人手中还捏着两块糕点。 “道长,你说这韦家怎么就不着急报仇呢?你看啊,换我肯定昨天就找上门了。 我都准备去长安县衙告他了,他还是没动静,这怎么有人报仇都不积极,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你差点没把韦挺儿子打死,他不先找大夫给他儿子接骨治病,你说你是一个百姓,韦挺看来随时可以捏死你,他当然不着急找你麻烦。” “唉,可惜了,咱们大唐最好的大夫被韦家给得罪了,要不说不定他儿子以后还能与常人一样走路,现在恐怕是悬了。” 张怀安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张怀安眼睛一亮,敲开了铺子还没打开的门。 睡眼稀松的伙计打开门,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帅气的男人,但伙计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公子是要买胭脂水粉送给心仪的姑娘吗?我们店里什么都有,公子可以看看。” 张怀安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盒胭脂和一盒描眉的石黛,据那伙计说,这是他家新品,能描出紫色的眉。 张怀安有点呲牙,这两盒小玩意花了他八贯钱,无论什么年代,女人的钱还真是好赚,这东西的花销恐怕仅次于男人去平康坊。 “TM的,如果韦挺愿意赔老子买这玩意花的八百贯,我说不定就能让他儿子以后还能正常走路。” 张怀安带几人钻进一个小巷,再出来事,一行六人皆变成了鼻青脸肿的模样,而张初禾正在和张沐瑶两人,互相看对方脸上被张怀安涂抹的花脸,“咯咯”的轻笑。 “行了,别笑了,都给我哭,马上到县衙了!” 几个孩子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然后就开始乱七八糟的哭喊起来,张怀安的眼神刚瞄向老孙。 老孙立马眼神不善的瞪着他,大有一副你敢出口,老夫就敢打死你! 第五十章:带着老孙演戏 而这时县衙外传来的哭喊声,让杨簒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下人询问道:“有百姓如此早便来县衙上诉吗?” 穿着一身青衣的下人笑着说道:“那些刁民,屁大点的事情就要来麻烦老爷,小的去前面看看,若是事情不大,小的帮您打发了便是,免得扰了老爷您吃饭的雅兴。” 杨纂点了点头,继续慢慢悠悠的喝着碗中的米粥,不时夹一根咸菜放进嘴中,牙齿咬合间“咯嘣”作响。 青衣下人来到县衙门口,表情瞬间就是一僵,只见县衙门口四个幼童,脸上鼻青脸肿,旁边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眼眶青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看到有人出来,靠在县衙门口石狮子上的张怀安笑着走了过去。 “这位大人,草民有冤情禀报,这是状纸,还请大人递给县令大人过目。” 那青衣下人看了看孙思邈那全白的头发和胡须,看着比县令那去年死去的爷爷还老,想了想还是接过了张怀安手中的状纸。 在大唐,只要牵扯到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万一严重一点,可能是要通天的。 青衣下人拿着状纸小跑着回到县衙后院,语气焦急的说道。 “老爷,老爷!” 杨纂不满的看着自家下人:“有什么事不会慢慢说,急什么!” 那下人把状纸递给杨纂,说道:“老爷,门外坐了四个孩子,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您还是看看吧。” 杨纂接过下人手中的状纸,摊开在桌子上,刚看了开头第一句,杨纂心中就是一紧,手中的瓷碗“砰”一下掉到了地上。 “老爷!” 杨纂摆手,飞快的看完了状纸的内容,然后便是一路小跑向县衙门口。 杨簒走出县衙,看了看县衙门口的几人,眼神看到了张怀安,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说道。 “小兄弟,这状纸是你写的吧?” 张怀安点了点头:“不光状纸是在下写的,在下便是张怀安!” 杨纂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笑容却是不减,就是愈发难看了些,好生言语道:“小兄弟你看,你祖籍乃是蓝田县人士,按道理来说,这份状纸应该拿去蓝田县衙那边,我与蓝田县林县令也算熟悉,不如我让人带你去蓝田县衙可好?” 张怀安露出一嘴白牙,笑着看向杨纂:“杨县令,不好意思,在下昨日刚刚入住了永安坊,只是户籍还没来得及更改,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也算您治下的百姓。” 杨纂心中叫苦不迭,换作平日这等百姓他让人直接赶走便是了,但显然这家伙状纸里说自己的白身是在胡扯,这状纸这字迹,这糟心案子,哪里像是普通百姓能干出来到事情。 杨纂凑近张怀安两步,小声说道:“小兄弟,你要不去万年县衙如何?哥哥可以补偿你一些车马费!” 张怀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按照《唐律》所述,若有县衙拒接诉状,百姓可直接越级上诉,杨县令你要是这样说话,我可要去皇城敲登闻鼓了!” 杨纂都快委屈哭了,他马上就准备活动活动,把自己往吏部挪挪,说不定就能当个侍郎,结果现在居然要审吏部尚书左丞的案子! 你干脆说你跟杜如晦打架了好了,把杜如晦叫我来让我杨纂审一审,让我杨纂死也死个干脆,反正杜家和韦家也差不多。 “进来吧!” 杨纂拿着张怀安的状纸进了县衙,今日左右是逃不过去了,但说不定事情能有转机呢,万一能讨好一下韦挺,自己进吏部的事情不是稳了。 张怀安带着老孙和几个孩子进了长安县衙,然后非常自觉的找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还招呼老孙和几个孩子。 “大家都坐,都坐,不要客气。” 杨纂站在县衙大堂之上,愣愣的看着几人找到椅子坐了下来,一时间竟然以为这家伙才是县令。 “小兄弟,您就直说您是什么人吧,要不然我宁愿挨那四十板子,也不能因为你得罪了韦家。” 张怀安翘着二郎腿,看着杨纂说道:“咱们先不说你能不能抗住那四十棍,那韦挺儿子,辱骂,殴打八十七岁老人,按我大唐律该如何?” “按律杖五十,徒三千里!” “他还欺辱幼童,两罪并罚,够不够秋后问斩?” 杨纂冷汗直冒,语气颤抖着说道:“韦宗乃扶阳县男韦挺之子,韦挺有功于社稷,可从轻发落。” “行了,行了,别磨叽了,不想听你废话,你转头看看韦挺的好儿子打的是谁!” 杨纂转头看向身边椅子上的老者,当扬脑门就像挨了一记重锤,直接两眼一黑就坐在了地上。 张怀安哪里肯放过杨纂,笑着把他拉了起来:“杨县令,您还没断案呢,怎么就坐地上了。” 杨纂推开张怀安牵着自己的手,恭恭敬敬的朝孙思邈弯腰行礼:“小人杨纂见过孙道长!” 孙思邈不想吭声,他被张怀安拉来演戏,本就生着气呢。 “罢了,罢了,孙道长之前对家母有救命之恩,杨纂无以回报,今日拼了头上的官帽,也要为孙道长讨个公道。” 杨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走上到县令位置坐下,喊道:“来人,派人去韦府,传韦挺,韦宗父子来长安县令,有人状告二人。 再去长平郡公府上,传张顗来长安县衙作证,去风雅斋,传林掌柜与店小二来县衙作证人。” 杨纂看到孙思邈之后,才终于知道张怀安的底气来自哪里,怪不得一介白身敢状告韦挺的儿子。 这韦挺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傻逼儿子,敢打孙思邈,这长安城上到皇城,下到百姓,有几人没求过孙思邈给家人诊病,孙道长的脸面在长安比一个国公都好使。 不过据杨纂所知,这韦宗好像与张顗关系匪浅吧,怎么这年轻人要让张顗来替他作证? 张怀安有些无聊的打量着县衙里面的陈设,他等着看待会杨纂看到韦宗之后,脸色到底会有多精彩。 他是丝毫不担心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只管开团,会有人自动成为你的队友,而张怀安的队友,格外的牛逼! 第五十一章:虎父犬子 “有劳各位大夫了,犬子被贼人殴打成这样,我作为父亲实在是心中焦急,所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大夫多多担待。” 韦挺身边跟着两个仆人,手中端着两个托盘,上面皆是白花花的银锭,韦挺亲自感谢了每一个大夫。 因为昨日他回来以后,天色已晚,但韦宗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所以韦家夜间几乎把半座长安城里面的名医全部“请”到了韦家。 但最后只接上了韦宗的两条腿,而且还不敢保证愈合之后的效果。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眯着眼睛,拒绝了韦挺递过来的一枚五两的银锭。 “韦家主,不是老夫等人不想给令公子治疗,实在是医术有限,贼人出手确实重了些,虽不会危急性命,但.......唉。 不过老夫昨日有幸遇到孙道长,韦家主或者可以派人找一找,或者请宫内那些御医出手,或可重塑鼻子,否则令公子面容堪忧。” 韦挺心中阴郁,但对待这些大夫时还是面带微笑,世家的风度在韦挺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韦挺把银子强行塞到何鸿志手中,笑道:“何大夫医者仁心,医术高绝,为犬子辛劳一夜,这点酬谢不足以全何大夫之功,还请莫要推辞。 我会遣人寻找孙道长,若寻不到便会请陛下遣宫中御医出手救治犬子。” 等到一群小老头背着药箱离开韦府,韦挺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面色阴冷,转身走入韦宗的院子。 看到韦挺进屋,韦宗的娘亲,双眼中的泪水像闸门打开,滚滚而下。 “老爷,您一定不要放过伤害宗儿的人,一定要把对方碎尸万段!” 妇人声音嘶哑,双眼红肿,咬牙出声,如同恶鬼。 韦挺训斥道:“若不是你娇惯他,怎会有如此祸事!” “老爷!宗儿只是性格娇纵了些,但也不曾谋财害命啊。” 韦挺其实心中也是悲痛,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父亲:“你放心便是,不管是谁伤害了宗儿,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我这边遣人去永安坊把贼人抓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花白头发的管家走了进来,在韦挺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爷,府外来了一个自称是长安县衙衙役的人,说让老爷和公子去长安县衙,有人状告公子欺辱老人幼童。” 韦挺一听,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彼其娘之!这贼人要不要脸!老夫还没找他麻烦,他居然去长安县衙状告老夫!杨纂是疯了吗?状告老夫的状纸他都敢接?” 韦挺冷静下来过后,便对管家吩咐道:“你去准备马车,带上公子与我一同去长安县衙,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要面皮!” “是,老爷。” 管家下去准备了,韦宗母亲担忧的看着韦挺:“老爷,宗儿伤这么重,如何还能去县衙,不如老爷您自己去,把那贼人带回来便是。” “无知蠢妇,杨纂接了对方状纸,代表的便是大唐,老夫若是那样做,等于是跟陛下定下的规矩为敌,老夫就不信,他杨纂还敢判宗儿有罪!” 长平郡公府。 张亮坐在大厅,目光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顗,语气冰冷道。 “你昨日回来为何不告诉老夫?” 张顗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父亲,虽然是他带头挑事,但真正与孙道长发生冲突的也不是他,所以他以为不会牵连到他身上,所以哪怕是挨了揍,也没敢告诉张亮。 “阿耶,我可没辱骂孙道长,是韦宗对孙道长出言不逊,而且孩儿还被一个小女孩打了一拳,现在胸口还在痛。” “废物!现在人家上门让你去做证,你若站在韦家那边,得罪的便是孙道长,你站在孙道长那边,得罪的便是韦挺,你说现在该如何?” 张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他也知道两边都不好得罪。 张亮吐出一口气,瞪着张顗,很有一脚把这家伙踹飞的冲动,但终归是自己儿子。 “待会为父与你同去,你只管照实说便是,得罪了韦挺,大不了以后不跟韦家来往便是,张家的富贵是陛下给的,也不是韦家给的。 老夫最近也听闻了一些事情,长安城这几天可不太平静,而且你祖母身体不好,总有求到孙道长身上的时候。”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 当张亮父子骑着马来到长安县衙时,迎面便遇到了从马车中出来的韦挺,韦挺看到张亮居然亲自来了,笑呵呵的跟张亮拱手。 “张公,多日不见,身体可还安好。” 张亮翻身下马,只是对韦挺拱了拱手,没有言语,带着儿子便进了县衙。 韦挺站在县衙外,看着张亮的态度,忽然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有些出乎自己预料了。 张亮走进县衙,眼神锐利的在大厅扫视了一圈,目光在翘着二郎腿的张怀安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便看向孙思邈。 张亮上前几步,弯腰抱拳看着眼眶发青的孙思邈说道:“孙道长,犬子莽撞,冲撞了道长,还请道长莫怪!” 孙思邈不太想搭理张亮,只是淡淡的吐出两字:“无妨。” “啪!” 张亮转身一耳光抽在张顗脸上,怒道:“混账东西,跪下,给孙道长道歉!” 张怀安听到如此响亮的耳光,也是连忙看了过来,只见张顗嘴角已经被张亮打出血来。 张顗连忙跪倒在孙思邈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 “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孙道长,还请孙道长原谅小子年幼无知。” 张怀安倒是高看了张亮几分,这家伙也不像历史上说的那么蠢啊,怎么就能干出来养五百干儿子的蠢事呢? 孙思邈这才站起身,把张顗从地上搀扶起来,对张亮说道:“莫要因为你成了公侯,便忘记了你的出身,日后对孩子还需严加教育。” 张亮再次抱拳:“是,亮当谨记孙道长教诲!” 而韦挺此时也进了县衙,身后几个衙役抬着韦宗跟在身后,当韦挺看到孙思邈的那一刻,终于知道了事情到底哪里不对了。 若不是韦宗伤势过重,韦挺也有给韦宗几巴掌的冲动,孙思邈眼眶上的青肿不会是自己儿子打的吧? 自己也算是才情高绝之辈,为何虎父诞下犬子! 韦挺现在已经有了丢下韦宗,不再管此事的冲动,反正自己也不止这一个儿子,这么蠢的儿子要之何用! 第五十二章:威胁 “这便是扶阳县男,吏部尚书左丞韦挺,韦大人吧?草民张怀安见过大人。 昨日之事实在非在下所愿,只是令郎人多势众,在下身边又全是幼童与耄耋老者,无奈之下只能小小防卫一下。” 韦挺脸色坚硬,非常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TM的这小子手劲真大啊,抽不出来啊。 张顗一张脸肿的老高,听到张怀安的话,嘴角抽了抽,你闺女一个人就把我们七八个人全部揍了一顿,你说这话鬼都不信。 韦挺强忍着不让自己发火,脸上带着非常勉强的笑容说道:“小兄弟,不如这样,这事我替犬子认下了,此事作罢,日后大家都是在长安城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看如何?” 张怀安一脸的为难之色:“这,在下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孙道长和几个孩子受了些伤,我倒是无所谓,只是.......” “一百贯!” 张怀安不着痕迹的朝张承远眨了眨眼睛,然后长安县衙里面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嚎哭声。 “你莫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宗儿也说了,除了一个孩子摔了一下,其他人根本没有受伤!” 其实张怀安给几个孩子脸上擦的妆非常敷衍,加上天气热,干嚎也费了些力气,妆早就花了。 “孙道长这种一心济世安民的好人,竟然被一纨绔子弟辱骂,你说这事若是被御史得知了.......” “三百贯!” “我儿可怜啊,自小便没了母亲,昨日晚间几次梦中惊醒,可能需要几方安神的良药,或许才能恢复。” 韦挺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现在如果给他一把刀,他能把张怀安剁成肉酱。 “你开个价!” “一千贯!” “不可能!韦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千贯,我把这犬子留在县衙,随便你们折腾好了,反正他也是个废人了!” 杨纂坐在大堂之上,但不管是张亮还是韦挺,都没把他放在眼中,压根没有跟他这个长安县令打招呼的想法。 而且似乎也不打算让他判谁对错,不过杨纂乐的如此便是了,他刚刚看到韦宗直接被抬进来,当时可是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韦宗因为接受了一夜治疗,现在连痛带困,还在沉沉的睡着,韦挺不想看到鼻子塌陷的儿子,直接用布给脸都盖了起来。 杨纂若不是看到韦宗的胸口还在起伏,都差点以为韦宗已经凉了。 张怀安笑了笑,松开韦挺的手。 “那韦大人等着便是,你觉得你那废物儿子不值一千贯,但我觉得有东西值。” 县衙外,上百名百姓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还高喊着。 “交出欺辱孙道长的凶手!” “交出欺辱孙道长的凶手!” 而路过的行人听到后,便好奇的拉过一人问道。 “兄台,哪个孙道长?” “废话,孙思邈孙道长啊,孙道长昨日被几个纨绔欺辱了!” 那路人眼瞬间就红了,变得比这家伙还激动。 “彼其娘之,孙道长去年救我阿娘性命,居然有人敢欺负孙道长,老子弄死他!”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可能张怀安也没想到,孙思邈对于大唐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百姓不光是老子娘受过孙思邈的恩惠,甚至祖上都被孙思邈看过病,在人均三十多岁寿命的大唐,老孙说不定都见过他们太爷爷。 而且老孙给这些贫苦百姓诊病,一般都不收钱,若是碰到抓不起药的,老孙还会留些钱财给对方抓药。 所以就连张怀安也没想到,其实他压根不要找托,只要在长安随便喊一声,那效果啧啧。 而现在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看着不像几十人能喊出的动静。 西市一个卖羊的屠夫,听到有人在说孙道长被人欺负了,肉摊也不管了,拎着一把刀就往县衙那边冲去。 “俺阿耶前些年若不是遇到孙道长,现在坟头上草都一尺高了,敢欺负孙道长,俺砍死那兔崽子!” “韦大人,你说我如果现在出去喊一声,是城南韦家辱骂殴打了孙道长,你猜这些百姓会不会直接冲到你家去?” 韦挺眼神死死的盯着张怀安:“小子,你欺人太甚,你是想与韦家鱼死网破吗?你一介白身,可要想清楚了。 长安最近干旱许久,若是晚上家中不小心失火了,那可如何是好?” 张怀安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让韦挺感受到了一丝恐惧,这种不是身份上的带来的压迫感,更像是生命层次上带来的,就像普通人见到猛虎,莫说逃跑了,说不定腿都被吓软了。 但韦挺面对的是要灭他韦家根基的张怀安,在家族面前,莫说是已经残废的儿子,哪怕是要他韦挺牺牲自己,韦挺也只会犹豫片刻,然后坦然赴死。 韦挺本以为只是碰到一个读过些书的士子,所以想出一朝状告自己办法,结果一波三折,先是张亮带着儿子直接来给对方作证。 然后得知自己儿子得罪的是孙道长,不过这也没什么,韦挺觉得自己可以摆平,让韦宗给孙道长好好道歉便是。 孙道长的为人太过正直,君不见,张亮一巴掌就让孙道长原谅了他儿子,自己大不了再打韦宗一顿便是,反正已经废了。 结果对面这个年轻人,直接让人告诉长安城的百姓,有人欺辱了孙道长,激起了民愤,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马上金吾卫就要来查看情况了。 如果真的被长安城百姓知道是自己儿子干的,那以后一个韦家子弟全是纨绔,自己不会教子的帽子扣下来,以后韦家风评就臭了。 而就在韦挺面色变化的时候,从县衙后堂走进来两个穿着圆领窄袖袍衫,头戴黑色幞头,面白无须的人。 为首一人手中拿着一根拂尘,另一位双手捧着深绯色的官服,上面还摆放着一方小印。 当堂内众人看到对方出现,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坐在大堂之上当摆设的杨纂,马上起身,弯腰拱手道。 “张内侍,您怎么来了。” 和孙思邈攀谈的张亮也站了起来,韦挺也不再与张怀安纠缠,两人上前与那人见礼。 “见过张内侍。” 张怀安此时便知道了,除了李二身边的太监,其他的还不至于让张亮和韦挺如此郑重。 李二这种人不会让宦官干政的事情发生,但作为李二最贴身的内侍,张亮韦挺还是愿意给出足够的尊重。 第五十三章:李二亲自站台 “张公爷,韦左丞,杨县令,奴才这厢有礼了。” 然后张内侍的眼神直接看向张怀安,带着小太监上前几步,笑着说道:“诶呀,这位便是张大人吧,当真是一表人才,英姿不凡,陛下这几日整天念叨公子,让奴才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怀安也学着张亮等人要与张内侍见礼,结果却被对方给托住了胳膊,哪怕是隔着衣服张怀安也是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内侍笑道:“陛下今日遣我来,是担心张大人初到长安,没个身份也不方便,万一再被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给冒犯了,所以遣我先把大人的官服和大印送来。” 张怀安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语带埋怨道:“陛下也真是,还差这几天不成,还劳烦两位内侍跑这一趟。” 张内侍有些尖细的声音响彻县衙,对身后的小太监招呼道:“你伺候张大人换上官服。 张大人可莫要折煞奴才,这可是陛下看重大人,大人心中要记得陛下的好。” 张怀安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圣恩,张某定当铭记在心。” 太监愧是专门伺候人的,不用张怀安如何动作,一身绯红色的官服便穿到了张怀安的身上。 张内侍亲自帮张怀安系上了胸前的束带,帮着张怀安整理好官服之后笑道。 “穿上了官服,以后便要称张爵爷了,这身官服张爵爷穿上之后更加英姿勃发了,真是难得的少年郎,怪不得陛下愿意把襄城公主都许给张爵爷。” 张怀安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不管是张内侍说的英姿勃发,让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还是对方提及襄城公主。 而张亮听到之后,则是脸色微变,去年襄城公主回来之后,他不止一次向陛下提起此事,想要让张顗求娶襄城公主。 他的身份不够,也没敢惦记陛下嫡女,但之前不是听说陛下有意把襄城公主许给萧禹的长子萧锐,怎么变成了眼前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张怀安。 张怀安也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张亮的儿子说不定也是盖着白布抬上来,保证连气都不会喘。 而韦挺则是脸色难看的像是死了儿子。 张怀安在袖子里掏出一个金饼子,便交到了张内侍手中,又从另一边摸出一个银饼子,递到小太监手中。 “劳烦两位内侍跑这一趟了,小小酬谢,还请内侍收下。” 张内侍也没拒绝,笑呵呵的放进了袖子中,小太监看到张内侍收下,才敢放入袖中。 “那奴才就谢张爵爷赏赐了,不过陛下说了,勋贵之间的事情私下里解决便是,不要牵扯百姓。” 张怀安点了点头,李二恐怕是已经知道了他煽动百姓,让他注意点影响,该说不说,李二的消息确实灵通。 “还请内侍转告陛下,怀安心中有数,不会出什么乱子。” “那奴才就告辞了。” 众人注视着张内侍从县衙后院离开,然后县衙内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韦挺也不是傻子,册封爵位不在太极宫两仪殿,私下里先把官服官印给送来,这不是摆明了李二要亲自为张怀安站台。 他韦挺要是再跟张怀安斗下去,那就不是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情了,那是他韦挺不给李二面子。 韦挺来到张怀安面前,郑重的弯腰行礼:“张爵爷,这事我认栽,一千贯,晚间便会送到爵爷府上。” 现在如果真的论起来,张怀安确实比韦挺职位高,韦挺给张怀安行礼倒也合适。 张怀安从怀中笑着掏出刚刚买到两盒唐代化妆品,递到韦挺怀中,语气有些低沉道。 “韦爵爷,你不知道,小弟我初到长安,才知那句长安米贵是真,这两盒东西居然花了小弟十六贯钱。 而且我与韦贤侄之事,确实有些误会,但终归是我出手过重,这两盒东西韦爵爷带回去安慰一下嫂夫人。” 韦挺很想把张怀安手中的胭脂和眼黛摔在地上,但长出几口气之后,还是接了过来。 “张爵爷,有心了,那韦挺便带着犬子回去了。” “韦爵爷慢走,小弟便不送了。” 韦挺没有回话,让旁边的衙役抬起韦宗就往后院走去,要是走前面,莫说韦宗,他韦挺能不能竖着出去都是问题。 张亮来到张怀安面前,没有行礼,只是笑着说道:“怀安以后也是跟老夫等人一起在朝堂打滚的人了,小孩子不懂事,怀安莫要放在心上,晚间我遣官家,到府上给孙道长送上一份礼物,以表歉意。” “诶呀,张公太客气了,不必了,孙道长不会跟大侄子一般见识的,小老头还有脾气了,待会我说说他!” “呵呵,无妨,日后你我两家当多多走动才是。” 张亮带着儿子也走了,杨纂像是如蒙大赦,不关自己事就好,不关自己事便好。 “劳烦杨县令打两盆水来。” 杨纂挥手,立刻便有衙役去后院打水,张怀安让老孙洗了把脸,然后让几个孩子自己清洗,自己则是带着老孙走出县衙。 “孙道长出来了!” “孙道长,欺负你的人在哪,俺老牛劈了他!” 张怀安双手下压,大声吼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安静一下,孙神仙没事,没被贼人伤害,贼人已经被杨县令缉拿了,诸位乡亲回家去吧,我代孙神仙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关心了。” “没事,下次再有人敢对孙道长不敬,不用送县衙,送到俺老牛肉案上去,俺先捅他八个窟窿!” 等到百姓散去,张怀安也是出了一身汗,这招数好用是好用,但是不能多用,有点不好控制啊。 张怀安看着自己身边一直面色平静的老孙,小声询问道。 “老孙,你跟哥说实话,我不告诉李二,你想过造反没有?” 第五十四章:见到媳妇了!!! 过去的几天对于张府现在的四个仆人来说,无疑是非常幸福的,本以为只是被卖到了一家有钱的富户。 没想到公子前几天回来,转身一变已经穿上了绯袍,他们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大花这几日出门买菜,都不跟商贩搞价。 商贩好心送的菜也被大花重新扔回给商贩,还要在心里被骂一句,什么人物,还想给爵爷送菜吃。 那日状告韦挺回来后,傍晚时分,不光是韦家送来了一千六百贯,张亮送来的道歉礼物。 还有好几家送上了一份贺礼,说是给孙道长的道歉礼物,长安城里面的高门大户之间就没什么秘密。 对方送来了礼物却连家主名字都没留下,生怕张怀安故技重施,他们可没韦家有钱。 老孙非常蛮横不讲理的拿走了一千贯,让张怀安暴跳如雷,明明之前谈好的是五百贯。 自己有本事多要来几百贯,那是自己的本事,你老孙虽然德高望重,但不能说话不算话。 不过看在老孙是要建医馆的份上,张怀安也不想与他计较,毕竟确实用了老孙的名头。 他只是觉得李二会出手帮自己一把,毕竟世家是李二最大的掣肘和威胁,但那只是觉得,真正的底气还是老孙。 张怀安洗漱完走到前院,牧羊把昨日洗刷了好几遍的小白牵了出来。 张怀安接过大花递来的米粥,一口饮尽,然后接过两个夹着羊肉的胡饼,今日是大朝会,听说能一直开到将近午时,不多吃点饿了的话,太极宫可没东西给他吃。 然后两人便出了府门,牧羊手中同样拿着两个夹了羊肉的饼子,一手牵马一手拿着往嘴里送。 张府四个家丁,只有这家伙吃肉吃的心安理得,另外三个,哪怕是张怀安允许他们吃肉,他们也不会多吃。 永安坊的坊正早早便等在了坊门口,看到张怀安骑马过来,便拿出钥匙打开坊门,递出一个册子请张怀安画押,张怀安掏出官印在上面按了一下,扔回给坊官。 这家伙自从知道了张怀安是爵爷,还看到了韦家拉来的一车钱,只要张怀安出府门,总能正好碰到他,然后便在自己面前嘀咕,说永安坊一些地方年久失修,有碍瞻观,害怕碍了爵爷的眼。 不过大户出钱修缮自家坊市,这也是惯例,你看太平坊,光禄坊几个坊市,若不是礼部管着,那群老东西能把坊墙修成城墙。 张怀安便给了他一百贯钱,让他修缮坊市,接济孤寡,但是严厉警告他,这钱不准他贪污,不然直接打死他。 出了坊门,路上遇到不少马车,皆是双马拉车,身后跟着不少亲兵,举着倚仗,张怀安明显看到对方赶车的马夫眼中的鄙夷之色。 能在这时间起床上朝的,张怀安这样不讲究的确实不多。 临近皇城,渐渐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张怀安看到城门前无数人影攒动,不少人都在互相拱手行礼,寒暄。 不过大多都是像张怀安一样身穿绯袍,那些身穿紫袍的大多都捧着勿板,站在那里双眼微眯,眼神带笑。 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人一眼看去便是此人身份不凡。 不过张怀安有些抓瞎了,他没上过朝啊,别说大朝会了,他感觉这会皇城门口的人比朱雀大街都多。 “小子过来!” 一声犹如石头摩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张怀安骑在马上看去,看到老程一身紫袍在朝自己招手。 “程叔叔!” 张怀安连忙下马走了过去,老程带着他来到一群熟人面前,全是身穿紫袍的大佬,一旁还站着几个穿着绿袍哆哆嗦嗦的年轻人。 张怀安跟老秦,尉迟,老牛几人打过招呼,然后便看到两个不似武将的家伙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 倒不是说这俩人身体孱弱,那也要看跟谁比,若是跟房玄龄杜如晦比起来,那也是身高马大,但若是与老程和尉迟恭相比,两人那便是面白如玉,貌似潘安。 “这小子便是蓝田县伯吧?” 张怀安看向老程,等着老程给他介绍。 “这是李世绩,你叫他牛鼻子,杂毛都行。” 张怀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想起后世一句,有人问,如何称呼和尚和道士? 答:“看到和尚叫秃驴,看到道士叫杂毛。” 张怀安拱手拜见了李世绩李叔叔。 李世绩笑着看了看张怀安,对老程说道:“年轻人就是有礼貌,不像你们这些憨货。” 至于最前面那个仍旧闭目养神的紫袍大佬,张怀安已经猜出是谁了,大唐第一军事天才,第一政治白痴,军神李靖。 对方不愿意给张怀安面子,张怀安也不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不过张怀安已经决定了,大唐军神的名号他已经预定了。 老程看了一眼眯着眼的李靖也没吭声,然后看向张怀安,然后便察觉有些不对。 “小子,你的官帽呢?勿板和仪剑在哪?” 张怀安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身边的人,人家都有,就他什么都没有,脑袋上还挽了个发髻。 “这,程叔叔,陛下就给了我一身官服和一方官印,别的啥也没给我。” 老程正疑惑呢,勿板便算了,这东西一般都是自己准备,但官帽和仪剑可是一起发的,为啥这小子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走了过来,轻声道。 “张爵爷,请您跟奴才来一趟,您的官帽在这边。” 张怀安有些疑惑的跟着内侍往皇城一侧走去,在黑暗中看到了一辆里面亮着灯的马车。 张怀安疑惑的回头看着带自己来的内侍。 “爵爷,请上马车更衣。” 张怀安一边往马车走,一边嘴中嘀嘀咕咕道:“搞什么,这么神秘,直接帮老子拿过来不行吗?难不成里面还有几个大美人帮老子更衣不成?” 当张怀安走进马车,心脏忽然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张怀安捂着胸口站在马车旁。 他的身体可从未出过异常,这咋还会心律不齐了?回家让老道帮自己看看,自己刚当上爵爷,还没享受呢,可不能猝死了。 张怀安一步刚刚跨上马车,马车中的灯光瞬间熄灭,张怀安也不怕有人害他,一拳能打死老虎就问你怕不怕。 张怀安掀开马车帘子,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来给爵爷更衣!” 然而张怀安只是轻轻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便僵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然后张怀安忽然耳朵上传来一阵剧痛,黑暗中一只嫩白的小手捏住了他的耳朵,直接扭了一圈,一道魂牵梦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张爵爷,这马车里没您想的几个大美人,您是不是有点失望啊?” 第五十五章:夫君,我们逃吧! 这两年中,除了刚开始带着两个孩子的寻找了一月有余,只要有机会进城,张怀安便会到处找人问询李湘。 那一个月张怀安走遍了长安周边百里所有土匪窝点,因为在长安周边,只有一些零星的土匪,连个正经的山寨都找不到。 他没有李湘那一手绘画的本事,也画不出李湘的画像,所以只是徒劳,除了找李二帮忙,张怀安用了自己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大概蓝田县城所有百姓都知道,张家村有一个寻找媳妇的青年。 因为孩子的原因,张怀安甚至在蓝田县买了一栋宅子,让张家村一个村民每日住在城中,对方只需要每日在县城中转悠,看看是否能遇到李湘。 只是在一千多年的后世,哪怕是到处都是监控,寻找人都那么困难,何况是在大唐。 耳朵上的手渐渐松开,在静悄悄的马车车厢中,张怀安耳边似乎响起了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一双纤弱的手臂从身后伸出,紧紧的环住了张怀安那健壮的胸膛。 张怀安摩挲着那双熟悉的手掌,口中喃喃道:“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 身后传来呜咽声:“是真的,怀安不是在做梦!湘儿很想夫君和孩子。” “所以,你就是襄城公主对吗?我早该想到的。” “对不起,怀安,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张怀安此刻全明白了,为何老孙会支持自己再娶,哪怕是两个孩子都不反对。 合着娶的是他们亲娘,怪不得哪怕初禾都愿意让自己娶。 张怀安有些气愤,不是对李湘,而是对李二和长孙,他相信李湘这一年多的时间,肯定也在宫中做了很多努力。 不过李二那种人,铁石心肠,别说是襄城这种庶出的女儿,哪怕是长乐也休想。 所以李二愿意给自己封爵位,重新给自己尚公主,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价值,把自己媳妇还给自己,然后还能白嫖自己这个绝世天才。 TM的李二真是天下第一会做买卖的人。 襄城感受着身前夫君那逐渐开始起伏的胸口,夫妻几年,襄城哪里会不知道张怀安现在心中在想什么。 “夫君,莫要去与父皇置气,我虽也怨恨父皇,不能让我们全家团聚,但父皇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也有他的难处。” 张怀安不想回答这句话,他不现在不想管李二是否为难,也不想听什么以后初禾万一要嫁给一个百姓这种烂话。 “夫君,不如我们逃吧,带上两个孩子,我们换一个父皇找不到的地方生活,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你继续打猎,我在家带孩子。 不然你受了父皇爵位,又娶了我,肯定是要帮父皇做事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湘儿不想要荣华富贵,只要能陪在夫君与孩子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张怀安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李湘说的都是真心话,但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过上完全如意的生活呢。 张怀安笑了笑,本该是夫妻团聚,该高兴的事情,怎么就变得这么沉重。 “都TM赖李二!” 襄城找到火折子重新点上了油灯,张怀安转身看向一年多没见的媳妇,看着襄城那如同兔子一样红肿的眼睛。 “瘦了。” “夫君!” 襄城紧紧的攥住了张怀安的手,张怀安轻轻拍了拍襄城的手,笑着说道:“名字没骗我吧?” 襄城听到张怀安的话,脸上有些愧疚,低着头说道:“没有,我本名便叫李湘。” “伺候为夫更衣。” 襄城默默的拿起一旁放着的官帽,戴在张怀安的头上,小心的帮他整理了一缕垂下的发丝。 “我明明不知道你的身份,却还愿意接受李二的爵位,不是为了你我锦衣玉食,你我都不在乎,若是你在乎,便不会跟着我在张家村过了几年的苦日子。 我们总要为孩子考虑的,总不能让承远去参加科举吧,你也不想让承远娶小花,让初禾嫁给狗子吧? 不过说起这个,等我今天回家,看我如何修理他俩,这种事情居然还敢瞒着他们老子!” 见张怀安开起玩笑,李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要笑,但是心中的忧虑却让她笑不出来。 “夫君,我不想你为难。” 张怀安笑了起来,一把搂过李湘,狠狠的亲了一口,笑着说道:“这世上除了你夫君自己想要为难,还没有人能为难你夫君,哪怕是李二也不行。” 李湘看了一眼张怀安,只是眼中的忧虑无论如何都散不去。 “母后今日许我出宫,一方面是让我跟你见一面,然后便是把官帽,仪剑给你送来,还有母后亲自给你准备的勿板。 母后交代过了,许我回家小住几日,她说已经答应了两个孩子,不能食言,不然下次她这个皇奶奶就没法见两个孩子了。” 张怀安点了点头,李二夫妻俩配合的确实好,知道李湘的事情会让自己心生不满,就允许李湘跟自己回家,安抚一下自己。 “狗屁的皇奶奶,你还真想娶老子?要叫也要叫皇外祖母。” 李湘嗔怪的看了张怀安一眼。 “湘儿是无所谓的,当年夫君可是连三媒六聘都没有,湘儿不是照样拜了爹娘牌位,嫁给了夫君。 只是这件事情关乎皇家颜面,不过夫君放心,您就当湘儿再嫁给您一次。” 张怀安拿过玉石勿板,在手中颠了颠,然后撇嘴道:“这玩意华而不实,看着好看而已,我见程咬金他们手中的勿板都是木头做的,那个轻便,这个磕了碰了,还要心疼。” 李湘终于笑了出来,说道:“母后倒是提起过此事,程公他们是为了打架才用的木头勿板,还是最结实的榆木,打人可疼了。 以前朝堂之上只有魏征大人用榆木勿板,魏征大人家中确实是清贫,而程公他们用的也都是玉石,象牙所制的勿板。 只是有次在朝堂上打了起来,程公的象牙勿板一下就断成了两节,然后混乱中魏征大人的木头勿板掉在了地上,被程公捡到了,可能是觉得打架比较顺手,所以那几位后来都换成了榆木勿板。” 第五十六章:大朝会 想想也确实如此,毕竟也不能真的抽出仪剑砍人,皇帝面前擅动刀兵的罪名可不小。 “下回给我也准备一个,算了,我不需要,谁找我麻烦我就给他直接扔太极宫梁柱上去。” 马车远处传来两声轻咳,李湘拿起一旁的仪剑,牵着张怀安的手便下了马车,帮张怀安重新整理了一下官服和帽子,把仪剑挂在腰间,然后仔细检查了两遍。 李湘忽然四处看了看,然后踮起脚尖,在张怀安嘴上轻轻一点,羞红了小脸说道:“湘儿等着夫君带湘儿回家。” 张怀安就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再次搂过李湘,狠狠的吻了下去,良久才分开笑着说道。 “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还害羞上了。” “快去吧,马上就要上朝了。” 张怀安穿戴整齐的重新走向朱雀门前,老程看到他回来,居然已经穿戴整齐,只当时前几日给他送官服的时候,确实没准备好别的,现在喊他去拿剩下的东西了。 老程给他指了指一群绯袍中间,示意他的位置在哪里,张怀安看到缓缓打开的宫门,缓缓走了过去,身边的几人虽然都不认识,但能当官的哪个不是人精。 大家都看到了刚刚老程带着他跟一群大佬打招呼的画面,所以非常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张怀安一一回应过后,看向自己前面不远处便是薛万彻,而皆是一身绿袍的四小只,这会站的都看不到了。 张怀安走上前几步,捅了捅薛万彻身后的那家伙。 “兄台,换个位置,我跟老薛聊两句。” 那个不知姓名的家伙,原本有些不满,要知道这站队可是按照身份爵位排的,但看到是张怀安,那人笑了笑便让出来位置。 薛万彻笑着跟张怀安拱了拱手,没有吭声,因为队伍前面已经开始往皇城里面走了。 张怀安也只是想找到一个熟悉的人,毕竟大朝会要那么久呢,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够,轮不到自己在大朝会上大放厥词。 太极宫下是三十六节石阶,张怀安等人站在下面,根本看不到太极宫的全貌,只能看到那高高翘起的飞檐。 伴随着一声“大朝觐开始,诸臣公觐见。”众人才排着队向那空荡荡如同鬼域一样的太极宫内走去。 不过当众人走进大殿,就开始变得乱糟糟的,张怀安粗略估计一下,太极宫内现在起码有上千人,而宫外还有一大群没资格进来的家伙。 张怀安他们身份不够进来的晚,现在太极宫中的垫子都已经被抢光了,实在是老贼们太多了。 张怀安本想随便找个角落凑合一下算了,结果就看到薛万彻漫不经心的从文官团体那边走了一趟,然后手中便多了两个垫子,走过来递给张怀安一个。 而身后那两个文官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从强行拽走垫子的力道来看,肯定是那群武将干的好事。 薛万彻对身后骂娘的声音就当没有听到,笑呵呵的跟张怀安讲着大朝会的规矩。 张怀安则是愣愣的看着那两个没了垫子,站在那,指着武将那边吐沫飞溅的两个文官。 然后张怀安便看到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两只靴子,正好命中那两人张开的嘴巴,然后两声惨叫响起。 张怀安分明看到一人牙都飞出去一颗,不过那两人也闭上了嘴,再骂的话,谁知道会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而且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丢的鞋子。 “陛下到,诸臣见礼。” 这是大朝会,所以需要跪拜,伴随着李二威严的声音响彻太极宫。 “众卿免礼。” 然后张怀安便看到身旁的薛万彻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坐着睡觉。 房玄龄作为文官之首,开始向李二汇报,张怀安只听到房玄龄说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然后他也睡着了。 “陛下,今日关中入夏后滴雨未落,粮食减产已经成为定居,而且臣今日听闻民间百姓讨论,今年可能会有蝗灾发生,房玄龄杜如晦私德有亏,实乃佞臣也。 臣请陛下早日做好赈灾准备,防范蝗灾发生,若是大旱再遇蝗灾,关中恐颗粒无收,隋末易子而食的事情恐怕便要再现。” 张怀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到身边的薛万彻已经开始打呼了。 但这慷慨激昂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张怀安,他参加朝会不多,还没有老薛等人那么深厚的功力。 不过从这话中,张怀安大概知道这个有些短须面相古板的家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千古人镜魏征是也。 不过这次张怀安没有看到李二恼羞成怒的画面,也知道魏征这老家伙不会死。 “魏卿安心,朕知道你关心黎民百姓的心思,但朕也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此事朕早有俺,戴胄,窦静。” 戴胄和窦静被李二点名,马上走出弯腰拱手等待李二开口问话。 “你二人告诉魏卿与众臣,朕前几日吩咐你二人的事情,可有办好?” 戴胄缓缓开口:“陛下前几日令微臣筹集百万石粮食,以备赈灾所用,臣已收购完成,共收集一百零八万石粮食,已经分别安放在长安各大常平仓内,随时可以开仓赈灾。” “嗯,戴卿做的不错,下去吧。” 窦静这才上前禀报:“陛下,蝗灾之事臣已经查明,如若如此发展下去,只需半月,便会有小规模的蝗灾发生,二十日后,便会发生大规模蝗灾。 不过臣已经做好准备,只等陛下下令,微臣便会遣人在关中各地收购蝗虫,以做药用,磨粉以充军粮。” 李二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魏征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便放松了下来。 “敢问陛下,蝗虫做药,当军粮之事,是否可行?为何臣从未听说过蝗虫可以食用?此法为何人所献?” 第五十七章:下嫁公主! “蝗虫入药,乃是朕亲自询问过孙思邈道长,至于蝗虫可食用之法,魏卿稍安,待会便知。” 魏征恭敬的对李二拱手:“陛下当真是爱民如子,能早早做好准备,实乃我大唐百姓之福。 微臣恭贺陛下,能说出,君位为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话若后世帝王谨记,我大唐国祚必定千秋万载。” 张怀安看到李二通天冠之下的嘴巴都快咧到脑后了,估计这家伙也是第一次被魏征拍马屁,现在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陛下英明,陛下万岁,我大唐千秋万载!” 随着魏征这大唐最硬的一颗老鼠屎拍了李二的马屁,众臣齐齐恭贺李二英明,虽然这话不是李二第一个说的,但身份不一样啊,其他皇帝可没说过。 但张怀安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话李二确实说过,不过那好像是很多年后了吧,怎么李二现在就说出来了。 张怀安又睡着两次,惊醒两次,即便是他的身体,也觉得有点僵硬,想要站起来活动两下。 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李二在叫自己。 “蓝田县伯,张怀安可在?” 张怀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连忙站起来,结果一脚把身前的桌案蹬出去老远。 “陛下,臣在。” 在李二那不善的眼神中,张怀安来到了太极宫中央,拱手听候李二开口。 “汝曾于武德九年,仗义出手,于朕有救命之恩。 又献攻克蝗灾之法,有功于黎民百姓,让不知我大唐多少子民免受蝗灾之苦。 朕觉得一个蓝田县伯,远远不足以酬你的功绩,但你不过双十年纪,若功劳太甚,恐生娇纵之心。” 李二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张怀安当扬便在心中骂娘,狗东西李二,话说一半,老子生平最恨话说一半的人! 李二看向一旁盯着张怀安看的魏征,笑着问道难道:“魏卿,你不是刚刚询问是谁献上了治蝗之法吗,便是这小子,你觉得朕封他一个伯爵过分不过分?” 魏征走到张怀安身边,对上边的李二拱手说道:“此子前有救驾之功,后有治蝗之法活人无数,伯爵之位,合适。” “魏卿,且退下。” 李二继续对张怀安说道:“你的功绩足以封候,但理由朕已经说过了,所以待你日后有功劳立下,朕便封你为蓝田县候,此话众卿作证。 但为了勉励你,朕决定尚襄城公主与你为妻,封你为驸马都尉,兼任司农少卿,协助窦静主持此次灭蝗之事。 朕念你功绩,特封张怀安为蓝田县伯,食邑七百户,赏金一万,赐延康坊府邸一座,按侯府形制建造,即日起令工部开工建造。 你可有异议?” 张怀安站起身,先朝李二跪拜谢恩,然后说道:“谢陛下隆恩,臣受之有愧。” 李二点了点头,对张怀安的表现还算满意,刚想开口让他退下。 “免礼,日后当尽心为朝堂效力,退.......” “陛下!” 张怀安起身拱手道。 “何事?” 李二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陛下,微臣非常感激陛下愿意让微臣娶襄城公主为妻,不过微臣乃是独子,微臣父亲临死前曾嘱托微臣,万万不可入赘。 所以还请宽恕微臣不能答应陛下尚公主的要求。” 张怀安的话刚说完,下面的群臣便炸了锅,当即便有人站出来,指着张怀安训斥道。 “放肆,陛下愿意尚公主,是你的荣幸,你安敢恃宠而骄,我大唐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下嫁公主的事情发生,陛下,此子娇纵,请陛下降罪于他!” 张怀安瞪过去。 “你是何人,好生无礼,陛下还未开口,你却先代俎越庖,你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中!” 李二皱着眉头有些不悦,也有些好奇,观音婢不是说襄城今早出宫已经见过张怀安了吗?这家伙怎么还会这个态度? 不对啊,他不是不愿意娶公主,这小子只是不想尚公主,他想要公主下嫁! “老夫礼部侍郎令狐德棻!你刚刚受陛下封爵,便视皇家威严于无物,你把陛下置于何地?把皇家威仪置于何地?陛下请斩此寮!” 张怀安不想搭理这个疯狗,弯腰再次向李二拱手,等着李二开口说话。 “够了!” 李二大怒道,阻止了令狐德棻再次开口。 “张怀安,你可知我大唐从无下嫁公主的先例!” “陛下,非是微臣不愿,只是家父去世之前特意嘱咐过微臣,一面是临终嘱托,一面是陛下圣恩,微臣别无他法,若是家父还在世,相信若是知道陛下愿意尚公主于微臣,定会答应。 可家父已经去世,微臣又不能不听家父的临终嘱托,否则便是不孝,若是微臣做了不孝之人,还有何颜面与诸公共立朝堂之上!” 程咬金笑呵呵的从武将堆里站了起来:“陛下,不如便答应了这小子吧,蓝田县伯,聪明机变,更是勇力无双,日后定会为我大唐建立奇功!” 而此时又有一老头站了出来,朝李二行礼后说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不可开此先例,公主殿下身负皇家血脉,身份尊崇,万万没有下嫁与人的道理。” 尉迟恭也站起身,指着那老头说道:“你这老头好生不通情理,莫不是你要违背你爹死前嘱托你的话!” 那老头被尉迟恭的话气的面色通红,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一样,一手指着尉迟恭,结巴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二也是脸色漆黑,不知道好好的事情,怎么还能有这回事,不过这小子还知道拿孝道来说事,让李二不至于那样难堪,否则李二这会早就跟张怀安翻脸了。 最终还是房玄龄走了出来。 “陛下,不如暂且搁置蓝田县伯与襄城公主的婚事,此事确实不好办,若是执意尚公主,便是陷蓝田县伯于不孝,若是公主下嫁,便是于皇家威仪有损。 不如暂且定下婚事,以两年为限,蓝田县伯若是能立下大功,便以此功让襄城公主下嫁与蓝田县伯。 若是不能便尚公主于蓝田县伯,若是后世想要有人效仿,便须以同等功劳来迎娶公主,此事若成,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李二一琢磨,还是房玄龄这老家伙有办法啊,只不过这个功劳的大小要由朕自己定! 若是自己定下一个灭国之功,可让公主下嫁,我算算我有多少闺女来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去自己原来这么多闺女! 这事能谈啊,太能谈了,一个闺女换一个国家,本来只能用来拉拢勋贵的闺女,现在只不过是由尚公主变成了下嫁,就要用一个国家当聘礼。 李二觉得,其实自己也不用把皇家颜面看的那么重。 自己周边多少敌国来着,反正肯定没自己闺女多! 第五十八章:我打算把襄城公主抢回家! 而下面众臣中,家中孩子有可能被尚公主的贞观新进勋贵们,已经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毕竟能把公主娶回家,谁愿意让自己儿子入赘公主府。 哪怕是一千多年的后世,如此开放的国情之下,仍旧没有多少男人愿意当上门女婿。 也可能主要是女方给的不够多,要是后世那个女生说,自带百亩庄园,金银无数,直接封你当厅级官员,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愿意。 虽然说被尚公主是一种荣耀,但娶回家岂不是更荣耀,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答应,这功劳又怎么算。 令狐德棻与刚刚走出的两个老头拜伏在地,悲呼道:“陛下,万万不可啊,礼仪不可轻废,自古除和亲外,不曾有过下嫁公主之事。” “那俩老头,这事说起来也算我和陛下的家事,你俩掺和什么,只要我给的聘礼足够,陛下愿不愿意那是陛下的事情,关你俩屁事?” 张怀安看到李二明显是有些意动了,连忙趁热打铁说道。 那个还不知姓名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指着张怀安的鼻子说道:“竖子无礼!自古皇家事便是天下事!” 张怀安有些恼火,这事眼看就要成了,怎么还非有人跳出来搅局呢!这老小子不会是萧禹吧? 你看朝堂中,长孙无忌,杜如晦都在眼观鼻鼻观心,房玄龄,程咬金,尉迟恭三人都已经为张怀安帮腔了。 而那些世家官员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根本就看不上李家夹杂鲜卑血统的公主,李二想娶他们家的闺女都别想。 他们也根本不想让自家杰出子弟去下嫁给公主,所以对他们来说,李二的那些女儿,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最好嫁给百姓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张怀安还在想李二想要什么功劳呢,看看自己能不能当扬就给他解决了,然后直接带着媳妇名正言顺的回家。 而那边两个老头还在喋喋不休,张怀安有些想发火,直接撸起袖子,挪到程咬金身边。 “程叔叔,笏板借我用用?” 程咬金一听,看他袖子都撸起来了,连忙拉住他,小声说道:“别,那老头是李纲,人家现在是礼部尚书,就该管这事,他未必就是真的想为难你。” 老程这么一说,张怀安就明白了,李纲不是有意跟自己作对,而是那就是人家的本职工作,若不是李纲现在是礼部尚书,可能老家伙压根就不会站出来。 李纲作为历史上被学生坑的最惨的家伙,教了三个太子,没一个成事的,这老头完全属于是在学术界声名远扬,在教育界声名狼藉。 哪怕如此,李纲死后,谥号仍旧是最好的文贞,可想而知,这老头有多么牛逼,对这种人,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那令狐德棻呢?” 老程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令狐德棻。 “估计是想上杆子拍陛下马屁呢,被你给赶上了呗。” 张怀安抽出老程别在腰后的笏板,就想往令狐德棻那边走去,结果又被拉住了。 “你干啥,就你那力气,你不怕一板子下去给他脑袋抽烂了,别搭理他,老房都开口了,他还在bb,没啥眼力见。” 而此时,令狐德棻趴在地上,刚好往这边两人这边看来,看到张怀安撸起袖子,手中攥着笏板,明显是不打算跟他好好说话了。 令狐德棻吓的一个哆嗦,能跟程咬金等人混在一起的有几个好东西,上次程咬金差点把一个文官脑袋打烂,那家伙现在还在家养病呢,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比被打的那个家伙硬。 “够了!” 李二可能是美好的畅想被令狐德棻给打扰了,所以非常生气。 殿内群臣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张怀安觉得李二确实有气势,后世那些老师管着五六十个学生,喊一声想要安静还要等一会呢,这李二喊一声,瞬间安静。 “此事日后再议,退朝!” 群臣齐呼:“恭送陛下!” 张怀安也没想这事一次就能谈成,所以就跟在老程身边,往大殿外边走去。 “小子,今日家中有没有做好吃的,馋了好几天了,老夫昨天又打了厨子一顿!” 尉迟恭在一边插嘴道:“就属你小子眼界高,一个比狗大不了多少的伯爵,之前几天当你小子刚到长安,没安顿好家小,这都多少天了,为何还不来老夫府上拜见? 怎么看不起我国公府的大门?还是看不起我尉迟恭!” 老程推了一把尉迟恭:“滚蛋,老不休,胡乱扣帽子,传出去你让怀安在不在长安混了!” 而张怀安这会才注意到,这俩老货脚上的鞋子,居然不一样,再一看,好嘛! 刚刚太极宫内砸人的两个鞋子可不就跟这两位右脚上的鞋子一样,至于另外一只鞋子哪里来的,现在肯定有两个倒霉蛋赤着一只脚走路呢。 “尉迟叔叔,小子明日便携家小去府上拜见。” 尉迟恭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行,记得带上做饭的家伙,让你家厨子教教我家那个憨货!” 程咬金却有些狐疑道:“小子?你媳妇找到了?” 张怀安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张内侍,笑着跟老程说道:“没找到,不过陛下刚刚不是没答应,所以小子今日打算把襄城公主抢回家去!” 张怀安说完便朝张内侍走去,他知道张内侍肯定是在等自己,李二大概是想跟自己谈谈条件。 然后俩个老货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回味着张怀安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程,怀安是在开玩笑吧?” 程咬金点了点头:“肯定是,他又不想找死,抢公主干嘛。” “诶,不过老程你说,这小子有可能从皇宫把人抢走吗?” 程咬金嗤笑道:“你傻了吧,左右千牛卫可都在皇城里面呢,那是多人呢,怎么可能有人能从皇城抢人。” 然后两人就在同一瞬间沉默了下来,这小子不会玩真的吧,要想在皇城里抢人,其实也有办法,而且这小子未必办不到。 只要挟持了李二,以那小子的本事,还真的有可能,李二是武艺不错,但那也是看跟谁比的,李二跟程咬金或许能过几十招,但程咬金连张初禾都打不过! 不过两人转念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张怀安和陛下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会对陛下出手。 第五十九章:谁家好人上朝带着炸弹? “张内侍,陛下在哪等我啊,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张内侍笑道:“张爵爷,前面就到了。” 当张怀安的面前从一座座的宫殿变成花园,而且张怀安已经看到了一池开满荷花的碧水。 看着面前这宽阔的水面,张怀安不禁感叹,自己还是让前世那升斗小民的心态影响了。 自己宅子门口的永安渠,都让他感觉非常赏心悦目了,偶尔还能钓钓鱼什么的。 结果人家李二家里就有一座小湖! 李二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一座凉亭之中,此时的李二已经换下了朝服,换成了当时去张家村的那一身,而凉亭中还有一位优雅端庄的女人,背对着张怀安看不清样子。 张怀安现在是真的不想看到李二的这张黑脸,但媳妇还在人家手里呢,张内侍带到亭子前五十步时,便停下脚步,让张怀安自己去见李二。 张怀安龙行虎步的走向凉亭,李二都不怕自己害他,自己还能怕了李二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成。 张怀安走进凉亭,抱拳道:“张怀安见过岳父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咳咳咳!” 长孙大概是对张怀安这句话太过意外,拿起手帕捂住嘴轻轻咳嗽了起来。 而李二听到后,那张还算英俊的但跟张怀安没法比的脸,已经黑的看不成了。 张怀安看李二黑着脸不说话,再次抱拳道:“陛下唤微臣前来何事吩咐?” 李二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巴掌拍在凉亭石桌上、 “张怀安,你想干什么?朕对你的赏赐足够丰厚了吧,朕的大女儿尚给你,你听说过哪个皇帝的女儿是下嫁给臣子的?” 张怀安瓮声瓮气道:“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 “你!” 李二指着张怀安,气的有些说不出话,这家伙前些天在他面前还算听话,虽然能看出带着些傲气,但有本事的人都有这毛病。 但怎么今天怎么变得比程咬金还要混账! “怀安,你我是第一次见面吧?” 长孙的声音如同空谷幽兰,伴随着李二粗重的呼吸声,在凉亭中回荡。 “是,微臣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 “你与襄城的之前的事情,皇家便不再追究了,此事算起来也算是我和陛下有愧襄城,但还是那句话,私下里如何都可以,我与陛下其实也不介意,但你也要考虑考虑皇家的颜面。” 对待名义上的丈母娘,张怀安还是愿意给予几分尊敬的,不然真把李二长孙都给惹毛了,真不把媳妇给自己咋办。 “娘娘,微臣父亲临终前确实有过嘱托,微臣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个人把微臣拉扯大的,微臣年幼时脑子混沌,刚刚清醒父亲便撒手人寰,只留下这一句嘱托。 微臣也是为难啊,不过房公说的也有理,臣愿意为陛下立下功劳,以功劳求娶公主。” “朕让你灭一国来换,你也愿意换吗?” 李二气呼呼的声音开口。 “陛下!”长孙的声音有些嗔怪的响起,像是在埋怨李二,她觉得李二这条件就纯粹是在为难人。 至于张怀安说的父亲临终嘱托,哪怕是令狐德棻都没有怀疑过是假的,因为在大唐没人会拿自己父亲开玩笑。 “可以!” 李二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张怀安,非常想说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怀安莫要胡言乱语!” 长孙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万一陛下当了真,那岂不是真的要让张怀安带兵去打别的国家。 李二眼神灼灼的看着张怀安,还没开口,张怀安又摆了摆手。 “算了,灭国太浪费时间了,去一趟就要几个月,我要在家陪孩子。” 李二又重新坐下,继续瞪着张怀安。 “你想拿什么功劳来换?” “火药吧,我把火药献给陛下,然后陛下的军队就天下无敌,战无不胜了,想灭哪个国家都可以。” “火药不是已经说好献给朕了吗?” 李二还以为张怀安忘了此事,在张家村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他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掌管火药。 “可是陛下,您要知道,襄城早就是我媳妇了啊,孩子都有俩了!” 李二听出来了,张怀安是在故意奚落他呢,刚准备发怒。 张怀安直接在李二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岳父大人,此地又无外人,咱们就别兜圈子了,襄城是肯定要嫁给我的,不然我怕我爹在下面不甘心,万一晚上来我梦里找我就麻烦了。” 李二听到这里,忽然脸色白了一下,此话或许别人不信,但是他一个经常梦到自己哥哥弟弟的家伙是深信不疑的。 “您直接告诉我大唐现在缺什么,制盐?炼铁?还是钱粮?我都能帮您想想办法。 您也不用为难,我知道您一直想要干掉颉利,回头我帮您打突厥,把颉利的人头带回来,用来堵住朝堂上那些人的嘴。” 李二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张怀安是在吹牛还是认真的,但他是不相信的。 “大言不惭!” 张怀安“蹭”的便站了起来,恼怒道:“来,您两位往凉亭外走走!” “你想干什么!” 李二瞪着张怀安,不知道这家伙发什么疯,莫不是脑疾复发? 张怀安一边从怀中掏着东西,一边撇着嘴说道。 “我让您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张怀安本就心中一直憋着火呢,李二那一句不屑的大言不惭,成了点燃张怀安心中炸药的导火索。 张怀安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长孙道:“这本就是给娘娘准备的礼物,里面有两支簪子,一支是您的,另一支是给长乐公主的。” 长孙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摆放着两根晶莹剔透的琉璃簪子,一根簪子的尾部是牡丹花,一根是百合花。 然后张怀安从怀中掏出两颗炸弹,又从腰后抽出笏板,靴子里面摸出一把匕首,全部塞到李二手里。 李二看到手里的东西被吓了一跳,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不知道以为张怀安是来刺杀他的呢! 而且这家伙上朝居然带着炸弹,这要是炸了,还不直接炸塌了太极宫,大唐上层全部一起死光光。 “行了,陛下您带着娘娘往那边走走,走个百步,我让您看看,我张怀安自打生下来,就没说过一句大话!” 李二也被气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他也想看看张怀安到底想要干什么,于是牵起长孙便往亭子外面走去。 第六十章章:都想要?那给我添个公主! 然后把手中把玩着张怀安的匕首,而张内侍也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有些心惊肉跳,想着是不是所有官员见陛下的时候,都要派人搜身。 他是李二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对炸弹这事也有所耳闻,这位张爵爷带着刀子上朝也就罢了,怀里怎么还揣着这东西。 “小子,来,开始你的表演!” 张怀安看着有八根直径一尺的石柱撑起的亭子,然后一脚踹在一根石柱之上。 “砰!” 一声闷响传来,李二手中把玩匕首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张怀安。 “观音婢,你说这小子准备干嘛,不会是想把亭子给毁了,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吧?” 长孙手中拿着那根尾部是牡丹花的簪子,眼中神采奕奕,对张怀安想要干嘛完全不关心,她轻笑道。 “陛下的话刺激到他了,所以想要跟陛下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张怀安又踹了两脚,看着开始晃荡的石头柱子,然后弯腰双手环抱住那根石柱。 “艹!” 张怀安一声暴喝,伴随着亭子顶上有石块坠落发出脆响,那根三米高,直径一尺的石柱硬生生被张怀安从亭子上薅了出来。 张怀安把石柱扛在肩膀上,然后双臂用力,把石柱在脑袋上旋转了两圈。 然后扛着石柱往震惊的李二和长孙两人身边走去。 看到李二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匕首都被震惊的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张怀安呲着一嘴大白牙,来到李二身前十米的位置,又把石柱转了两圈,看着李二笑道:“陛下,你看我牛逼不牛逼?” 李二不清楚牛逼是何意,但还是下意识的跟着张怀安的话说道。 “牛逼!” “怀安快放下,莫要用力过度伤了身子!” 终于从李二嘴中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张怀安心满意足的把石柱丢在一旁的地面之上,砸碎了许多青石地砖。 而就在这时,一袭红裙的襄城从远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鹅黄裙子的长乐。 “夫君!不要!” 然后等到襄城气喘吁吁的跑到三人身边,然后三人都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襄城与长乐。 “咋了媳妇?” 襄城看到刚被张怀安丢下的石柱,顿时明白自己好像误会了,然后一刹那之后,襄城白皙的小脸变得满脸通红。 “你不会以为我要抱着石柱对陛下和娘娘出手吧?” “嗯~” 襄城发出一声跟蚊子差不多的声音,低着脑袋羞的不敢抬头。 “嗨,你看你说的,那是我岳父岳母大人,我怎么可能对他们出手,要是出手我也不费这个劲了。 我跟陛下说我能灭了突厥,陛下不信,我就想个办法让陛下相信,相信。” “陛下,这会信了吗?” 而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李二,一张脸又变的黑了下来。 “你这孩子!” 长孙嗔怪的说道,一双剪水长眸瞪了一眼张怀安,她也是刚刚才想到,若是张怀安想对陛下出手,那以张怀安表现出的力量,那陛下死定了。 长孙把手中的牡丹琉璃簪插在头上,把盒子递给长乐。 “你们两个先退下,我跟陛下还有事情要和怀安说。 长乐,这是怀安给你准备的礼物,你顺便带走吧。” 长乐打开看了一眼,双眼中顿时布满了小星星,目光灼热的看着张怀安,差点没激动的扑上来亲姐夫一口。 襄城红着脸对长孙李二,屈身一礼,低声道:“女儿告退。” 张怀安在襄城耳边小声说道:“媳妇,你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待会我带你回家,看看有什么宝贝都装起来,为夫力气大,能拿动!” 李二的脸黑的像是锅底。 当襄城拉着长乐离开之后,李二看了看已经破损的亭子,干脆直接在石柱上坐了下来。 “陛下,这下你信了吧?我真想要颉利的人头,一人足以,只是去一次时间太久了。 等到陛下想要攻打突厥的时候,我跟着去一趟,一准把那家伙脑袋带回来。 不过现在我们先谈谈拿媳妇换功劳的事情。” 李二咽了一口口水,张怀安刚刚把石柱当棍子耍的画面,对他冲击太大,难怪初禾那小丫头四岁就比程咬金力气还大,这小子更加怪物。 “你刚说,制盐,冶铁,钱粮,你都有办法?” 没办法啊,比起这几个,李二其实更不愿意相信张怀安能灭国,现在相信了张怀安真的能灭国,那其他更容易些的,说不定也是真的。 “我有制盐法,能从盐矿中制盐,有晒盐法,能从海水中得到盐,此法可让我大唐百姓全部吃上比青盐更好的食盐。 我有炒钢之法,十名工匠,一日可产百斤精钢! 粮食方面,我有曲辕犁,一牛便可牵引耕地,另外我还知道有一种稻子,一年三熟,虽然不好吃,但产量高。 还有一种粮食,能亩产五十石,不过寻找很麻烦,需要花费很多人力财力,而且还不一定一次就能找到。” 李二的眼睛越来越亮,这家伙说话有理有据,若是真的吹牛,不会说的这么具体。 若是让程咬金吹,说不定这家伙会说一亩地多撒些种子,产量就高了。 “你把这些办法全部告诉朕,朕现在就可以下令,让襄城下嫁与你!今天就能把人带走!” 张怀安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 “陛下,您想什么呢,那是我媳妇,您空手套白狼还想一下全部拿走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您只能选一样,我要全部给您也行,您再嫁给我一个公主!” 这下连一旁的长孙脸都黑了! 李二眼睛瞪的像是牛眼,站起身,眼看就要打人了,不过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坐着的石柱,又老实的坐了下去。 “你做梦!还想娶两个公主,你觉得是你疯了,还是朕疯了!群臣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张怀安其实没这个想法,就是李二故意拿捏了自己那么多天,这下终于轮到自己拿捏李二了。 “陛下,您不同意也行,您挑一个方法,算是我娶襄城的聘礼,剩下的我以后让承远以后献给您。” 李二多拳头攥的老紧,就是不敢动手,虽然他知道张怀安多半也不会还手,但就那家伙的力量,随便扒拉自己一下,自己说不定就滚到太液池里面去了。 第六十一章:“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而李二恰恰是整个大唐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张怀安察觉到长孙投来的视线,他也终于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这个能名列千古贤后的女人。 但即使是在后世阅女无数的张怀安,也要感叹一句长孙容貌确实出众。 而长孙身上给人最出众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的母仪天下的气质。 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混血确实更容易出现容貌出众的孩子。 无论是汉人与少数民族生下的孩子,还是后世的那些黄种人与白种人,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但与长孙皇后相比,已经发福的长孙无忌显然不算在内,一胖毁所有! 长孙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李二,叹了口气对张怀安说道。 “母后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顶多便是性子惫懒了些,你对陛下的尊敬还是有的,为什么非要气他呢? 当年在秦王府我初见你时,你骑在马上,穿着一身麻布衣服,虽然身材高大,但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当时陛下便要许你侯爵,你却只要了些钱财,便离开了长安。 陛下惋惜了很久,没想到再得知你的消息,你居然阴差阳错的成了陛下的女婿。 你也莫要怪陛下为难你,换作旁人与公主私相授受,还生下两个孩子,你也清楚是个什么罪名。” 长孙的眼神幽怨,显然是看出了张怀安是在故意拿捏李二,对张怀安有些不满。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皇后呢,开口自称就是母后,比李二动不动就想打人的臭脾气好多了。 “只能说天意弄人吧,微臣其实对当官没多大兴趣,升斗小民的心思,微臣此次愿意答应陛下入朝围观,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前途。 其实这些东西本就是准备献给陛下的,微臣自己要这些何用,但陛下非要用襄城的事情拿捏一下微臣。 您说,要是陛下知道了襄城的夫君是微臣之后,直接放襄城回家,那枕边风一吹,这些东西全给陛下当聘礼又如何。 那时便是真正的一家人,逢年过节谁还不给岳父家里送礼了。 不过对娘娘我还是感激的,若不是娘娘今日让襄城出宫,微臣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长孙也是无奈,但李二就是这样一个性子的人,而且做皇帝的那个不是这样。 其实当她知道张怀安是襄城的夫君时,已经存了愿意成全两人的心思。 女人同情女人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觉得值。 “朕要炒钢法!不过你需要帮大军制备军粮!” 李二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张怀安既然不愿意给,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拿其他公主去交换。 而且他是皇帝,放下颜面去跟张怀安像商贩一样讨价还价更不可能。 而且要说李二最恨的是谁,当然是颉利,李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颉利以俘虏的身份,跪在太极宫中。 而且李二也没真的就想让张怀安,单枪匹马去把颉利可汗带回来,那没有用,颉利死了,突厥会有新的可汗出现,所以大军还是有必要出动的。 “一言为定!” 李二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其实跟张怀安相互算计并不轻松,主要便是他没有掣肘张怀安的手段,唯一能用的便是襄城。 李二甚至怀疑刀砍在张怀安身上,都未必能有什么伤口,这家伙强的不像人类,谁家好人能将近两千斤的石柱当棍子耍。 “本来是想让你跟着窦静混个功劳的,毕竟这办法也是你提供的,但你既然不愿意现在告诉朕其他法子,那窦静收购回来的蝗虫,你便负责做成军粮吧。” 听到这里张怀安忽然有些尴尬,刚刚的气势也失踪不见了。 “那什么,陛下,我昨天才想起来,抓蝗虫的时候要尽早,因为蝗虫没成虫的时候可以吃,但是一旦成了蝗灾,蝗虫体内就会产生一声毒素,会吃死人的。” 李二站起起身瞪着他:“这种事情你不早说!” 张怀安无奈的说道:“我也是刚想起来,准备今天告诉您的!” “你!等蝗虫做成军粮,第一块,朕看着你吃!” “吃就吃!前几天初禾承远还跑到城外抓了一筐蝗虫,回来让我家厨娘给炸了,撒上盐,可好吃了!” 李二冲不远处静静的站着的张内侍招手道:“你现在马上去通知窦静,关中所有州府即刻开始收购蝗虫!” “是,陛下。” 张内侍离开之后,李二还是气呼呼的,张怀安这会也没什么底气,毕竟大唐差点被自己坑没一半人。 “滚蛋吧,看见你就烦!” “那臣可带着媳妇回家了,俩孩子可很久没见到他们娘亲了,娶公主的事情臣不着急,陛下多准备些嫁妆,等我灭了突厥回来,陛下再赐婚。” 李二摆手道:“滚滚滚!” 结果张怀安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李二又喊道。 “回来!” 张怀安转过身,却没挪动脚步:“陛下何事?我能听见。” “明日起,把两个孩子送来宫中来,到国子监进学,朕的好外孙不能被你教坏了。” “不行啊陛下,我到长安还没到那些长辈府上拜见呢,尉迟将军那会还骂我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而且就算来,也是承远来吧,初禾就别来了。” “为何?” “我怕您那些孩子惹到了,万一初禾把那个小姨,小舅的腿打断了,您到时候肯定还要找我麻烦!” “滚蛋,给你七天时间,到时候每日送孩子进宫进学,初禾只是不如承远稳重,又不是真的莽撞,四岁的孩子本就该是初禾这样,是承远太过早慧了。 七日后第一批蝗虫也就收购完成了,到时候你直接去找窦静,让他给你安排。” 当张怀安离开之后,李二忽然对长孙说道:“观音婢,你还是跟孩子们交代一下,特别是李佑,李愔,到时候真的被初禾打断腿,可莫要找朕哭诉。” 长孙捂嘴轻笑:“陛下放心吧,臣妾与初禾也是相处过的,没您想的那么严重,那孩子还是有分寸的,真招惹到她了,打断腿肯定不至于。 但一些皮肉之苦恐怕是少不了,但臣妾觉得或许是好事,正好治治他们顽劣的毛病。” 第六十二章:“恭迎主母回家” 看到张怀安走过来,侍女对他施了个万福,笑道:“爵爷,我是公主殿下的婢女,以后就跟着公主陛下去您府上了。” 张怀安今天把李二恶心的够呛,所以现在心情很好,看到小宫女对自己施礼。 “好,不错,回府了让公主赏给你十贯钱当零花钱。” 小宫女的性格很开朗,听到张怀安的话,语笑嫣然的再次施礼道:“谢爵爷赏赐!” 襄城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只要能回家,现在她看到什么都是开心的。 张怀安和襄城并排往皇城外走去,张怀安顺手牵起了襄城那嫩白的小手,摩挲了两下,感叹道。 虽然跟着自己襄城也没怎么受苦,但光是在家洗衣做饭,那几年下来,襄城的手心里还是有了茧子的。 现在回到皇宫一年多,小手又回到了当年初遇时那般柔嫩。 “皇宫中确实养人啊,你手中的茧子都没了,就是估计饭菜没我做的好吃,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襄城被张怀安牵着,满脸通红,想要挣脱张怀安的大手,她还不适应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牵手,哪怕牵自己的手是自己夫君。 襄城低声道:“松开,云柚在看着呢!” 云柚娇笑道:“公主放心,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爵爷您不知道,公主之前在宫中,那是茶不思饭不想,若不是最近一些时日心情好了些,比现在恐怕还有瘦呢。” “云柚!”襄城瞪了一眼自己侍女,不过看到张怀安那带着些爱怜的目光,襄城低着脑袋,小脸愈发滚烫。 三人出了皇城,守城的将士可能是得到了李二的消息,所以根本没有阻拦。 早上的那辆宽大马车还停在皇城一侧,而这时张怀安才知道,原来这辆马车是要用四匹马拉的,早上的时候可没有见到这几匹马,只有马车在这。 “这是你仪仗里面的马车?” 襄城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你爹也忒小气了,就给一辆马车当陪嫁,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带些宝贝出来吗?怎么就带了一个小包袱? 要不再回去看看,你放心,你这四匹马要是拉不动,夫君就帮你扛回家去!” 襄城白了张怀安一眼,知道夫君是在开玩笑:“我就带了些首饰出来,宫里的宝贝还没咱家多呢,要那些干什么,你难不成想要把皇城门口的石狮子带回家?” 张怀安看了看皇城门口那比自己家府门还高的石狮子。 “额,这个太大了,你夫君拿不动,而且放咱家门口也不合适。” 张怀安双手贴在襄城的腰上,轻轻用力,在襄城的一声惊呼中,襄城就到了马车上面。 襄城轻抚了一下胸口,转身在张怀安肩膀上拍了一下,若是在家里还好些,在外面她还接受不了跟张怀安如此亲密。 “爵爷和公主感情真好!” “哒哒哒。” 身后传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张怀安转头,就看到小白正朝自己这边跑来,而牧羊则是紧紧的追在身后,边跑边喊道。 “小白,别跑!” 当看清楚马车前站着的张怀安后,牧羊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笑着说道。 “我说呢,小白我俩在那边乘凉呢,怎么忽然就跑了,我看这边这么大一辆马车,还是四匹马,我还怕小白冲撞了大人物,原来是老爷在这里。” 张怀安笑着拍了拍小白的大脑袋,然后对襄城说道:“这是府上的家丁,牧羊。” 只见牧羊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辆四驾马车,愣愣道:“老爷,这是咱家的马车?这位是主母?” “是啊,阔气不阔气?” “主母是公主?” “没错!” 牧羊朝张怀安竖了个大拇指:“老爷厉害!” 张怀安骑着小白,身后跟着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走在长安街市上,不管是行人还是马车马匹,看到后全部远远的躲开。 早上还在小白面前横行霸道的双驾马车,此刻被马夫死死的拉着缰绳,生怕冲撞了马车中的贵人。 小白兴奋的嘶鸣了一声,它觉得非常解气,冲着人家的马匹喷了个响鼻,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当马车驶进了永安坊,两小只已经等在了路边,看到张怀安身后的马车,张初禾抓着哥哥的肩膀,“嗖”一下,俩人就窜进了马车之中。 张怀安脸色漆黑,但听着马车中传来的哭泣声,暂时压下了火气,回家再收拾他俩,看俩孩子等待在这里,恐怕早就知道今日他们娘亲会回来。 大概就是那天长孙告诉两个孩子的,居然跟长孙合起伙来瞒着自己老子! 既然他们娘都回来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愧疚的了,今天这顿打你俩挨定了,李二也拦不住,我说的! 等张怀安来到府门前,翻身下了马车,张怀安看到老孙带着张柬之兄妹,还有黑牛三人在门口迎接。 张怀安下马便指责老孙:“老孙,你这人不地道啊,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能瞒我这么久?” 张怀安也是才想明白,老孙很可能在认识自己之前就见过襄城,那没道理他没认出来啊,所以老孙才是最坏的那个! 老道指了指院中的一棵树下:“老道今日心情好,不想与你计较,那边凉快,你去休息会可否?” 张怀安刚想继续开口怼老孙,襄城掀开车帘,怀中抱着张初禾说道:“夫君,莫要指责孙道长,是我让孙道长不要告诉你的。” “哼,我不跟你这老头子一般计较!” 黑牛抽出府门前的门槛,让马车直接进入了府中,幸好襄城的马车只是拉车的马多了些,若是太宽,恐怕想要进家里,就要拆门了。 进了家中,张怀安把张承远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看着儿子脸上还挂着泪水,笑嘻嘻的逗弄道。 “你这小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是不是男人,你又不是你妹妹!” “砰!” 老道一脚踹在张怀安屁股上,怒道:“汝人言否?” 张怀安讪讪的把儿子放在地上,然后想要伸手去抱女儿,结果张初禾抱着襄城不愿意撒手。 张怀安干脆把母女两人一同抱了下来,襄城站定之后,牧羊四人和张柬之兄妹齐齐下拜。 “恭迎主母回家!” 第六十三章:“人前教子” “今天每人都有一百文赏钱!大花去买菜,问问大家想吃什么,随便买,老爷今天高兴!” 张家仅有的四个下人,两个书童,随着张怀安的话出口,除了牧羊依旧面色平静之外,其余五人,包括两个孩子都非常开心。 黑牛大花春桃三人出门去买菜,牧羊则是把小白牵回马厩之后,看着马车前面的四匹马开始愁眉苦脸。 无他,马厩不够大,张家的马厩只够两匹马生活,现在一下就有了五匹马,让牧羊很是头疼,就连之前从张家村带来的那两头牛,前几天已经被送回了张家村。 虽说这几匹马不如小白,但毕竟也是宫里出来的,看这温顺的性子,当战马肯定是费劲,但光凭借着那健硕的身子一匹马最少也价值百贯。 牧羊唉声叹气的开始围着四匹马转悠,实在不行就只能扩建马厩了。 而张怀安一家和老孙回到了后院,其实除了家主和家中公子,其余男性是不允许进入后院的,可老孙显然不在此列,这老头连后宫都经常出入。 张怀安进入后院后就开始低着头到处找东西,看到几人都疑惑不已。 张怀安在后院一棵虬结的榆树上,看到了一根笔直的树枝,然后就是眼睛一亮,来到树下轻轻一跃,伸手一抓,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 “咔嚓!” 张怀安开始徒手修理起上面杂乱的树枝,不多时手中便多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 抬头便看到所有人都在愣愣的看着他,而张承远和张初禾忽然想到了什么,变得面色惊恐了起来。 张承远情不自禁的往母亲身边靠了靠,抱住了母亲的大腿,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张初禾则是直接搂紧了母亲,把头埋在母亲怀中。 张怀安拎着棍子径直进了正厅,坐在主位上黑着脸一言不发,张承远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母亲,非常希望母亲能救一救自己。 张怀安威严的声音从正厅中传来:“张承远进来!” “张初禾!你是没有腿吗?你准备一直被你娘抱着吗?” 襄城笑了笑,把怀中的女儿放到地上,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中充满了爱怜,但还是说道:“你们两个做错了事情,被你们爹爹教训几句是应该的,去吧,没事的,他不舍得打的。” 襄城虽然心疼离别一年多才刚刚见到的儿女,但她更明白,有些道理是要让孩子早早明白,这样才会让他们更早的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而且张怀安其实一直都是慈父,两个孩子的管教之前都是她来的,皇家的教育比这严酷的多。 老孙叹了口气,缓缓走进了正厅,这事他也有责任,但他不能影响张怀安教育孩子。 两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没人帮自己两人说话,于是只好低着脑袋走进了正厅,站在距离张怀安面前两步的距离。 “你们两个,明明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是觉得皇后娘娘比为父更加值得相信吗?” 张承远哆嗦了一下,然后缓缓跪了下来,低着脑袋说道:“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张初禾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爹爹,鼻子一酸,抽泣道:“是皇后奶奶说,如果告诉了爹爹,娘亲就回不来了!” 张承远拉了拉妹妹,让妹妹也跪下,他大概已经明白了父亲为何生气,而妹妹有些认死理。 “叫什么奶奶,以后叫外祖母!”张怀安瞪了一眼倔强的女儿。 “张承远,你觉得你做的对吗?你之前便敢带着妹妹去长安城找母亲,你不告诉我,是觉得爹爹不如你妹妹有本事吗?带不回你们娘亲是吗? 还是你觉得你们母亲回来就是你们两个的功劳?你们如果早些告诉我,我会那么被动吗?你们爹爹至于被李二拿捏吗? 你知不知道你爹被李二讹走了多少好东西,我以后说不定还少不得为他老李家卖命,你知不知道那些以后都是你的东西?” 张承远脑袋更低了,根本不敢说话,他虽然接受过父亲的教育,但那只是知识,一直待在张家村的他,太过缺乏见识。 “你是家中的嫡长子,怎可如此轻信于人?我今天教你一个道理,这天下除了我和你们娘亲,除了无条件信任,所有人都不可绝对相信! 尤其是李二和长孙的话!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他俩!” 张怀安眼睛忽然瞥到一旁脸色越来越黑的老孙,连忙加上一句。 “哦,对,还有你们孙爷爷,也是可以相信的。” 张承远抬头,眼中含泪:“是,孩子自当谨遵爹爹教诲!” 而一旁一直跪着抽泣的张初禾,忽然说道:“爹爹你别光怪哥哥!这事也有我一半的责任!” 张怀安都被这丫头气笑了,忽然无奈的说道:“张初禾你!算了,起码还知道讲义气,你开心就好!” “噗嗤!” 大厅中老孙,襄城,云柚,忽然都被张初禾逗笑了,其实这才本该是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性格。 但家族子弟享受了家族富贵时,同时也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像张顗,韦宗那样的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程处默这种,十四五岁便已经进入军中历练。 张怀安看了看手中的棍子,忽然丢到了一旁,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揍孩子。 “念在你二人是为了让母亲回家,才有此事,所以事情虽然做的不对,但孝心可嘉,所以此次便饶过你二人一次,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张怀安说完,便背着手走出了正厅,老孙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襄城把张初禾抱起来,云柚来到张承远身边,把他搀扶起来。 “少爷请起。” “谢谢姐姐。”张承远道谢过后,才抓着云柚的手被对方拉起来。 襄城一边用手帕给闺女擦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边对儿子说道。 “不要怪你爹爹只骂你,你们两个瞒着不告诉你父亲,在初禾身上就很好,甚至值得夸奖,因为这是为了娘亲才这么做的,这是孝道。 但你以后是要成为家主的,以后爹爹娘亲妹妹,都是要靠你保护的。 所以你要谨记你爹爹的话,除了爹爹和娘亲,谁的话都不可轻信,一定要多多思虑再做决定。” 张承远面对爹爹还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面对娘亲,眼眶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襄城伸出一只手把儿子搂进怀中,叹了口气,心中虽然非常心疼,但更明白这是所有家族子弟必须经历的。 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 第六十四章:张怀安:“真的,我有罪,我不是人!” 大花和春桃在厨房,而黑牛和牧羊则是待在前院,张怀安今天还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酒,算是奖赏。 “承远待会把咱家的钱财都交给你娘。” 张承远点了点头,没错,张家的钱一直是张承远在管着,因为张怀安懒得管。 “湘儿,晚会你挑一些礼物,明日先去尉迟将军府上拜访,老头子今天骂人了,说我眼睛长天上了。” 襄城点了点头,她根本说不了话,因为嘴里塞满了肉,要知道当年她愿意嫁给张怀安,张怀安的手艺也占了一部分功劳的。 而这张桌子上全是自己人,襄城也没了顾忌,回到了张家只是一个下午,那个端庄的公主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是襄城没有回来,他可能就带着一坛酒,带着两个孩子就直接去了,他哪里知道大唐登门拜访要送什么礼物,以前也没机会接触。 听说好像还要根据身份高低,送的礼物还不同,不过这种事情对于襄城来说,就根本不是问题。 云柚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公主毫无礼仪的吃相,怪不得公主不愿意待在宫中呢。 襄城接过云柚端来到一碗茶水,把嘴中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道。 “夫君有没有想要带的东西?” “尉迟将军特意嘱咐了,要我带上厨子,顺便带坛酒吧,没带酒恐怕又要被骂。” 襄城点头,轻笑道:“终于吃到夫君做的饭菜了,在宫中除了孩子和夫君,最想的便是夫君做的菜。” “大花对做饭还是很有天赋的,今晚我就做了两道菜,其他的都是大花做的。” 襄城听到大花的名字,就对夫君翻了个白眼:“这几个下人的名字,除了牧羊的好听些,其他的真是让妾身一言难尽,您就不会帮他们重新取个名字吗?” “那是人家自己起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老孙不合时宜的开口说道。 张怀安倒是很不在意,大手一摆看向儿子闺女:“名字这东西,就是个代号,有就行,是不是张狗蛋,张二狗!” 襄城听到这两个名字就来气,粉拳捶在张怀安的肩膀上,表达自己不满。 “家里还是需要一个管家的,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亲力亲为,不过就是读过书的管家不好找,老田已经把长安城跑了好几遍了,都没合适的。” “这种人还是不好遇的,读书人都讲究气节,若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没有几个读书人愿意卖身的。” 张怀安看着像是花蝴蝶一样,跑来跑去伺候几个小孩子的云柚,对襄城说道:“你就不能让她坐下吃饭吗?跑来跑去的,看的我心烦意乱。” 张怀安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正在给张初禾擦嘴的云柚听到了,但也只是笑笑,根本不在意,继续忙碌着。 襄城也是叹气:“云柚在秦王府时就是我的侍女,我回宫以后母后就又把她派来照顾我,宫里规矩多,她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不是给她留了饭吗,不用管她。” 张怀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趴在襄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通房丫鬟?” 襄城顿时面色通红,嗔怪的骂道:“滚啊你!” 张怀安还是知道一点的,公主嫁人的时候,会带一些同房丫鬟,原因就是担心丈夫娶一堆小妾,生了儿子跟自己孩子分家产,而那些丫鬟,全是都是在宫中服侍公主很多年的宫女。 而且就连一切有身份的女子,嫁人时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要一起嫁过去的,毕竟女人一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自己丫鬟伺候,总比出去找放心。 不过张怀安确实没这个想法,云柚看起来太小了,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后世这个年纪刚刚上高中而已。 张怀安狐疑的看了一眼正在疯狂炫饭的襄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询问道:“湘儿,你跟我成亲时候你多大?” 襄城脸色又红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十二岁!” 张怀安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在自己脑袋上,我有罪,真的! “你爹今年多大?” “父皇今年29岁。” “也就是说你今年还不到18岁,你爹十二那年有的你?你十三岁生的承远!!!” 张怀安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比划了一个虚握的手势,小声问道:“那怎么........” 没错张怀安之前一直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他以为襄城与他成亲时已经十五六岁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但自己当年不也是十四五岁,虽然身材高大了些,倒也不算老牛吃嫩草,毕竟后世张怀安也见过十五岁有孩子的。 谁知道襄城跟自己成亲的时候才十二岁,十三岁就有了承远,至于为什么没有怀疑,可能是襄城发育的有些早,身材足够好,让他只是以为襄城长着一张娃娃脸而已。 张怀安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牲,怪不得当初生承远的时候那么艰难,也幸亏那次碰到了老孙,属实是老天保佑了! 原来自己一家都是老天爸爸最爱的崽! 襄城愣了片刻,没看懂张怀安比划的什么意思,然后忽然看到张怀安的眼神不对,顺着这家伙的眼神看去,然后一瞬间耳朵红的都要滴血了! 襄城连忙看向其余人,见其他人都在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就连老孙也在帮张沐瑶夹菜,这才松了口气。 襄城羞恼之下,一脚踩在张怀安的脚面上,低声喝到:“你要死啊!” 张怀安嘿嘿嘿的笑了两声,继续开始吃饭。 吃过饭后,云柚带着四个小家伙去找大花和春桃,厨房中有烧好的热水,张怀安感叹,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做事情就是麻利,比大花她们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云柚来了以后,身份自动就升级成了张府的丫鬟头领,目前张府的四个下人都归她管理。 夫妻两人在大厅中商量事情,不多时,几个被洗干净换上新衣服的两个孩子就跑了过来,云柚喘着粗气跟在后边。 “少爷,小姐,别过去打扰老爷和公主,奴婢带你们去睡觉!” 第六十五章:此章中省略两万字! “云柚姐姐,你去带柬之哥哥和沐瑶妹妹睡觉吧!我跟哥哥今晚要跟娘亲睡!” 云柚都快急哭了,可是她也抓不住张初禾啊,刚刚她明明都抓住了,张初禾挣脱了一下,差点没把她直接带爬到地上。 看着张初禾兄妹已经跑进了正厅,云柚小脸红扑扑,站在正厅门口,半晌没敢进去。 张怀安和襄城看向两个孩子,襄城抬头看向云柚询问道:“怎么了?” 云柚低着头说道:“公主,少爷和小姐非说要跟您睡,我劝不动,也抓不住小姐。” 张怀安一听就急了! “不行,你俩赶紧跟你们云柚姐姐去你们自己房间睡觉!” 襄城白了他一眼,低头对自己闺女说道:“初禾,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觉了,不能再跟着娘亲爹爹睡了。” 张初禾疑惑:“可是以前我就是跟娘亲一起睡的啊,就是娘亲明明晚上是跟我和哥哥一起睡的,早上我醒了娘亲就不见了!只剩下我跟哥哥了!” 张怀安连忙就去捂自己闺女的嘴,这傻孩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襄城和门外的云柚都羞红了脸,襄城蹲下耐心的跟自己女儿解释:“那时候你和哥哥还小,所以娘亲才陪你们睡觉,现在你们都大了,要学会自己睡。 今晚娘亲跟你们爹爹有事情要商量,过几日等娘亲有时间了就陪你睡觉。” “那好吧!” 张初禾不情不愿的跟着云柚离开了,张怀安嘿嘿傻笑着,襄城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湘儿,夜色已晚,我们早些就寝吧!” “嗯~”襄城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 “湘儿,你还挺会瘦的,都瘦到腰和大腿上了,这好像又大了吧!” “夫君,吹灯!” ........此处省略两万字(Svip可查看!) 第二日清晨,神清气爽的张怀安走出房间,身后跟着盛装打扮,却有些行动不便的襄城。 两人门前,云柚自己准备好了温水。 “老爷,公主请洗漱。” 张怀安一边洗脸一边吩咐道。 “让牧羊把马车备好,把小白牵出来,待会我和湘儿要带孩子去吴国公府拜访。” “老爷,马车已经备好了,小白也已经洗刷好了,少爷和小姐已经在前厅等着老爷,公主用餐了。” 张怀安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旁边候着的云柚,他这几天都习惯了家里几个仆人,虽然做事很用心,但是要吩咐一件事情,就做一件事情。 云柚大概是昨晚吃饭时候听到了他们今日要出门,所以早早便起来让人准备了。 “湘儿,我看云柚还挺机灵的,比那几个榆木疙瘩强多了,要不让她就干脆让她当管家吧?” 襄城愣了一下,夫君这是什么想法,昨晚不是还问云柚是不是通房丫鬟吗,怎么这会又想让云柚当管家了。 以后云柚就算是小妾了啊,怎么能当管家,身份不合适啊。 “夫君,云柚不能当管家,但是可以帮你处理一些内宅的事情,外宅管家需要男人才能担任,你让云柚当管家,会被别人认为是看不起对方的。” “还挺麻烦的,慢慢找吧,外边有啥事先让牧羊顶上吧,那家伙有点小秘密,不过我也不想问。 他能力我看是有的,应该该读过书,不然怎么会知道苏武牧羊,就是有点懒。” 襄城忽然想到昨日只顾着挑选礼物了,忘了写拜贴:“夫君忘了准备拜贴了。” 张怀安摆手。 “没事,他们不在乎这个,等哪天去房公他们府上再准备就行,真拿着拜帖去,说不定要挨骂的。” 马车“哒哒哒”的来到尉迟恭的家门前,可能是老尉迟交代过,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小厮早早便等在了大门口。 看到马车在自家门口停下,管家便让小厮去里面通知尉迟恭,自己则是打开了中门,笑着准备迎接客人。 张怀安下了马,看着尉迟恭家那气派的大门,左右各有两个偌大的石狮子,虽然没有皇城门口的大,但也比自家门口的狮子狗气派的多,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宅院。 “这位便是张爵爷吧,公爷昨日交代过了,说爵爷今日会登门拜访,所以让小的早早便在这等着了。” 张怀安拱手:“有劳了。” 不过管家看着张怀安身后的马车有些疑惑,伯爵好像没资格坐四驾的马车吧?是凑一起了? 尉迟恭那粗犷的声音从府门内传来,未闻其面,便闻其声。 “哈哈哈,臭小子,还等着老夫来迎接你,你自己不会进来吗?” 尉迟恭一身深青色的长袍,身后还跟着三个高低不一的少年,最高的便是张怀安见过的尉迟宝琳,第二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最后一个是个五六岁的胖蚕蛹。 尉迟恭也看到了张怀安身后的马车。 “这谁的马车?俩孩子呢?” 张怀安还没来得及开口,马车帘子便被张初禾掀开,清脆的声音叫道:“尉迟爷爷!” 尉迟恭愣了片刻,但也没多在意,注意力马上转到了张初禾身上。 张初禾站在马车上,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向尉迟恭怀里砸去。 尉迟恭连忙张开双手,把小丫头接到怀中。 “哎吆,初禾!你也不怕摔了!” 襄城掀开帘子牵着张承远,从牧羊放好的矮凳上下了马车,带着张承远走到尉迟恭面前,施了个万福道:“侄媳见过尉迟叔叔!” 张承远弯腰拱手行礼:“承远见过尉迟爷爷。” 尉迟恭在襄城的脸上打量了片刻,把张怀安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小子真把公主给抢回家了?你给了陛下什么好处?陛下居然没让人砍死你?” 张怀安笑道:“尉迟叔叔,襄城本就是小子媳妇,何来抢一说。” 尉迟恭的大脑飞速运转,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襄城就是你那走失的媳妇?” 张怀安点了点头,尉迟恭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我说呢,陛下怎么如此大方,合着有这档子事。” 尉迟恭看向襄城道:“襄城丫头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不把你当公主看了,就当是这小子的媳妇。 快块进府,你两位婶婶已经等了很久了。” 尉迟恭转头看向张怀安:“小子,你带酒了吧?没带就滚回家拿去!” 张怀安无奈的说道:“带了,带了!” 第六十六章:什么样的绣楼能关住张初禾! 尉迟恭带着众人进门时,对着管家嘱咐道。 “是,老爷。” 张怀安襄城带着两个孩子,拜见了尉迟恭的两位夫人,果然传言不虚。(我知道尉迟恭原配是苏氏,但人家大业九年就没了。) 两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一人身穿白衣,一人身穿黑衣,这位身张怀安这边还没说上话呢,那边尉迟恭已经把张初禾抱走了。 “宝琳,宝琪,招呼好你怀安哥哥与襄城嫂嫂,敢有半点失礼,一人打断一条腿!” 两人朝尉迟恭拱手道:“是爹爹!” 张怀安心中吐槽,我到你家上门做客,你一个家主跑了,让两个孩子招待我,还说不让人失礼。 白夫人看向张怀安和襄城笑道:“你们不要在意,老爷没读过书,性格粗鲁了些,也不是太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我们姐妹可是听他念叨好多天了,就希望你们早些带着小丫头上门,他之前托人给丫头准备了一件礼物,这会应该是带丫头去看了。” “婶婶如此说便是折煞小子了,小子也没读过一天书,尉迟叔叔出身微末,如今却能屹立在朝堂之上,是为大丈夫也!” 黑夫人笑声爽朗道:“怀安你是个有本事的,老爷自从投身军武,征战沙扬这么多年也不曾真的服气过谁,但对怀安你,虽然未曾真正交过手,但老爷却是对你心服口服。” “小子不过有两把子力气,不曾真正的在战扬上厮杀过,带兵打仗这些还要去尉迟叔叔多多学习!” 而尉迟宝琳见自己插不上话,很自觉的把酒坛打开了,然后给每个人满上。 黑白夫人端起酒碗,对张怀安道:“来,早就听说老爷你家的好酒,上次老爷回来可是骂了程知节好几天。 襄城丫头你自便,能喝就喝,不能喝便喝茶水,咱这里不用拘束。” 张怀安看到连十二三岁的尉迟宝琪都端起了酒碗,笑了笑,朝黑白两位夫人遥遥一敬,一口饮尽。 心中感叹道,这尉迟家的人就是生猛,大花还在尉迟家厨房做菜呢,连菜都没有,就是干喝! 其实张怀安真的不喜欢喝这种高度酒,自己捣鼓出来的自己心中有数,本就是为了治疗外伤准备的,结果几个没见识的老货居然喜欢上了。 而且还乐此不疲,他还是更喜欢加冰的葡萄酿,要是能有瓶加冰的可乐,那张怀安就更高兴了。 这次拜访完这几位,估计家里的酒也要也要真的被“用”完了,还是要多找点下人啊,这种活以后不能自己亲自干了,堂堂贵族亲自烧火蒸酒,也不合适。 回去了要问问襄城,看看她宫里有没有侍女什么的,全部给带出来,手脚麻利能干活,关键还养眼。 一群美女流着香汗蒸出来的酒,总比一群大老爷们流着臭汗蒸出来的酒更容易让人接受。 君不见,后世踩酒曲的不都是一群美女,没哪个酒厂用大老爷们踩酒曲还敢曝出来的,先不说好不好喝,光是生理上就让人接受不了。 “爹爹,爹爹!” 门外传来张初禾的喊声,正厅中众人都转头看去,只见张初禾穿着一身明晃晃的明光铠,手中拿着一根一米五左右短步槊,跑起来身上的甲叶摩擦,“哗啦哗啦”作响。 尉迟恭一脸欣慰的跟在张初禾身后,看小丫头的目光,比看身边那个胖蚕蛹可欣慰多了。 “老夫可是想了好久才给准备初禾丫头准备的这礼物,就是时间来不及了,我直接让工匠把老夫的铠甲拆了,把老夫马槊锯了,就这昨天才送来,有些委屈丫头了。 我见小丫头那次带着一杆长枪,那玩意真的上战扬,不如马槊,那薛万彻武艺力气都不弱于老夫,就是武器上吃了亏,所以才打不过老夫!” 张怀安看着跑到自己身边的女儿,果然,那些亮银色的甲叶上,还有刀砍的痕迹。 就连那短槊杆子前部都有被砍出的刀痕,这礼物就太重了,完全不是一些金银财物可以比较的。 张怀安和襄城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夫妻一同朝尉迟恭行礼,张怀安说道:“这礼物太过贵重了,这.......” 张怀安本想说让尉迟恭收回,但转念一想,铠甲还能把甲叶拆开,这马槊都锯断了,怎么接回去,他张怀安也没搓出来电焊啊。 尉迟恭坐在空着的主位上,端起酒碗一口饮尽,然后一脸的陶醉之色。 “莫要废话,老夫不喜欢这些,东西是我送给丫头的,又不是送给你的,谢什么,坐下陪老夫喝一碗,就算你当爹的谢过了!” 张怀安倒了满满一碗酒,双手端着朝尉迟恭一敬,然后一口饮尽。 那个胖蚕蛹跑到尉迟恭身边,面色委屈道:“爹爹,我也想要铠甲!” 尉迟恭脸色一黑,一脚把胖蚕蛹崩到白夫人身边:“滚蛋!拆开了也有二十几斤的铠甲,十斤的短槊也是你能玩的动的?回去玩你的木枪去!” 白夫人白了尉迟恭一眼,把尉迟环抱在怀中安慰,张怀安叹气,下次俩孩子再不听话,就让他们到程咬金和尉迟恭府上住几天,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己这爹到底多么疼孩子。 尉迟恭笑眯眯的看着一身铠甲跑来跑去的张初禾,忽然有些惋惜的说道。 “怀安你年幼,不曾见过平阳昭公主,昔日老夫有幸见过平阳昭公主在战扬之上的英姿,虽武力不如老夫,但战扬上厮杀不逊色老夫等人丝毫。 只是可恨!颉利该死!一代奇女子就此陨落,初禾长大以后,定是比平阳昭公主更厉害的女将!” 张怀安并没有觉得,尉迟恭拿张初禾和她姑奶奶李秀宁相比,有哪里不合适,能得到这种赞誉,说明尉迟恭是真的喜欢张初禾,夸赞张初禾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张怀安没打算把张初禾关在绣楼里面,等着到了年纪便嫁人,主要是想关住张初禾,那绣楼估计要比皇宫还高,门窗估计都要用精钢打造,而且李二也不让建。 所以张初禾若是想当将军,张怀安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帮她减少战扬上有可能受到的危险。 第六十七章:尉迟家的人是真彪啊! 等到了马车上,躺下的张怀安才晃了晃脑袋,眼神变得清明了起来,不装醉不行了,尉迟恭发了狠,看看到底能不能把张怀安喝醉。 结果尉迟恭家是真没孬种啊,尉迟恭喝醉了,白夫人端起碗继续喝,白夫人喝醉了,黑夫人继续,然后就是尉迟宝琳,当十三岁的尉迟宝琪端起酒碗的时候,张怀安就知道自己要醉了。 否则下一个够身份端起碗跟自己继续喝的,恐怕就是五岁的尉迟环了,要是喝到那份上,就是他张怀安太不懂事了。 张怀安躺在马车里,把趴在自己身上,扣自己眼皮的张初禾扒开,这丫头说什么都不愿意脱掉那身铠甲。 张怀安坐起身,看着偷笑的襄城说道:“这尉迟家的人也太彪了,我要是还不装醉,是不是尉迟恭真的准备让尉迟环跟我喝?” “您也真是的,非要跟尉迟将军较劲,他喝醉的时候您就该装醉了,还把两位婶婶和宝琳宝琪都给喝醉了。” “我哪知道他那么较真!十斤七十度的白酒,真的就差一点就喝完了,你夫君要不是酒量好,恐怕今天真的要栽在尉迟家了。” 次日,程咬金家,程咬金看到一身铠甲的张初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尉迟恭是真喜欢这个丫头啊,居然把自己铠甲拆了给小丫头。” “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去取你们的铠甲,牵马,跟小丫头做过一扬!” 最后的结果就是,张初禾骑着小白,手中拿着一杆两米长的木槊,一枪一个把哥仨挑下了战马,只有程处默非常勉强的撑了三招。 “去,把咱家早上摔断腿的那头牛,让怀安带来的厨子给炖了,让咱家厨子好好学学,学不会晚上老子用鞭子抽他!” 然后等到张怀安进入正厅,拜见了崔氏,对方是正儿八经的清河崔氏出身,所以不像尉迟恭家两位夫人那样身上带着草莽气。 结果让张怀安傻眼的是,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爷四个,已经端着酒碗等着张怀安了。 “来,喝!” 张怀安能怂吗,明显不能,当十一岁的程处弼晕倒的时候,张怀安也恰好趴到了桌子上。 崔氏还一直在跟襄城道歉,说自家老爷的不是,襄城只是笑着回应两句。 剩余几日便轻松了很多,秦琼和老牛都没灌他酒,让他自便。 去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府上时,张怀安带的礼物就正式了许多,而且是带着拜帖去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招待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唐朝招待客人的标准宴席,跟尉迟老程两家,还要张怀安自带厨子,然后一桌子上摆的全是铜盆,全是满满的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大唐其实还是有一些美食的,但显然不在标准宴席之中,人家讲究的是礼仪,张承远和张初禾吃着然后一边低头吐着舌头,明显是对这俩家的饭菜很不满意。 而到了长孙家,张怀安就意外了,因为是前一天递出的拜帖,所以张怀安到的时候,长孙家仪仗都摆出来了,中门大开,长孙无忌带着长子长孙冲,次子长孙泱,一大群家仆在门口迎接,让张怀安非常的受宠若惊。 “齐公,这是何故啊,小子如何有资格让您亲自迎接!” 胖胖的长孙无忌眯着双眼,没有接话,只是指着身后的长孙冲,长孙泱介绍道。 “这是长孙冲,老夫长子,次子长孙泱,你俩见过你们怀安哥哥。” 长孙冲直接就抓住了张怀安的双手,语气激动,就差眼含热泪了。 “一直听闻怀安哥哥大名,小弟不曾前去府上拜见,实在是有些失礼。” 张怀安有些发毛,长孙家不是鲜卑一族吗?怎么看着像是祖籍蜀中啊! 张怀安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出来,笑着道:“为兄还不曾到齐公府上拜见,岂有你先去为兄府上拜见的道理!” “怀安哥哥!”长孙泱挠着头叫了一声。 众人进入前厅,张怀安就震惊了,无数的侍女正在前厅中来回穿梭,几乎所有大唐可以见到的美食,点心,全是摆在一张长桌之上。 “这,齐公何以如此盛情?小子惶恐。” 长孙冲倒是张怀安这几日见到的,最符合世家公子形象的人,风度翩翩,一身绸缎长袍裁剪得体,额头上绑着一根玉带,行走时间还伴随着阵阵香风。 长孙冲压低声道:“哥哥那日与家父提起的事情,家父去民部查阅了档案,又遣人去乡下调查,才知舅表亲结婚之人,生下的孩子超过一半都会夭折,而且哪怕是活下来也大多带有先天疾病。 能生出正常孩子的概率十不存一,所以父亲已经准备为小弟求娶汝南公主,此事当好好谢谢怀安哥哥才是!” 张怀安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要知道长孙冲可是家族嫡长子,若是孩子不是正妻所生,他活着或许没有问题,但长孙冲若是死了,那他的孩子就会被人诟病,是小妾所生。 大家族的传承未必就比皇家干净到哪里去,要知道,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张怀安笑道:“那以后你我兄弟便是连襟了,日后该多多来往。” “自然,自然!” 在长孙家的一天,可谓是宾主尽欢,离开时,长孙无忌还给两个孩子带了重礼,直接派了两辆马车跟着回了张府,卸下礼物后才回去。 张怀安明白,这是长孙无忌给自己的谢礼,但是明面上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是给孩子准备的礼物。 而晚上两人在房间中,襄城好奇的问道:“夫君,原来舅表亲之间也不能嫁娶啊,我们都知道长乐妹妹是要嫁给长孙冲的,就连长乐也这样认为。” “孩子又不是男人自己生的,两人一起生的,当然各占一半血脉,堂兄妹婚嫁有违人伦,舅表亲自然也是如此。” 襄城一脸崇拜的看着张怀安:“夫君,你懂的好多啊!” 张怀安看着只穿着单衣的襄城,感觉一阵火热,咽了咽口水道。 “湘儿,你来,为夫其实懂得还有很多呢!” 襄城看到张怀安那火热的眼神,哪里还能不懂他什么意思。 ........此处省略两万字(SVIP可查看!) 第六十八章:程家的牛 张怀安算了算时间,刚好过去七日,也就说明天自己就要去司农寺找窦静报到了。 李二是算好了时间,多一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给自己啊。 其实张怀安觉得蝗虫加工应该归在户部或者工部下面,司农寺就应该好好研究怎么让粮食产量更高,而不是研究怎么制作蝗虫饼。 要知道现在的一亩地虽然比后世小了些,但也有五百平方以上,贞观年间是不存在百姓无地可种的情况的,哪怕关中都有大片的荒地,没人耕种。 而大唐的得益于土地的富裕,每户丁男也就是18岁到60岁的男人,每人一百亩田地,其中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口分田,六十岁以上的老男,有疾病者四十亩,女子三十亩。 而一个男丁每年需要向朝堂缴纳两石粮食,布二丈五,麻三斤,若是不遇上灾年,其实百姓还是不缺吃的。 而大唐的亩产平均一下,只有二百多斤,化肥这些虽然也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种子。 如果大唐能出一位像是后世袁姓圣人那种的人才,那百姓即便碰到收成不好的年景,家中也会有存粮。 昨晚吃饭时,张怀安便告诉两个孩子,明日需要早起去上学,张承远倒是不觉得如何,他觉得能去崇文馆学习一下大唐的知识还是不错的。 但对于张初禾来说,小姑娘感觉天都塌了,磨蹭了张怀安好久,中心思想就是不想去上学。 在得到爹爹娘亲非常坚定的拒绝后,小姑娘苦着一张小脸,挂在张怀安身上说什么也不下来。 最后还是云柚跟张初禾说。 “崇文馆学习的都是你的小舅舅,小姨,你长乐小姨也在崇文馆学习,而且还有很多跟你差不多大多孩子陪你玩耍。” 张初禾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张怀安身上,仰着小脑袋问父亲。 “爹爹,云柚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张怀安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家初禾这么可爱,而且还是他们的小外甥女,大家肯定都会喜欢你的,你可以问那些舅舅小姨要礼物。” “那我可以穿着铠甲去吗?”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你是去读书的,不是去崇文馆打架的,哪怕有人招惹你,你也不要出手太重,不然你长孙外祖母会很难过。” “好吧,好吧!” 张初禾从爹爹身上滑到地上,迈着四方步头都不回的往自己房间那边走去。 “一定要记得啊,哪怕动手也别把腿打断了!” “晓得了,晓得了!” 张初禾头都没回的摆手说道。 次日,寅时,张怀安早早便起床了,他去上差其实不用起这么早,窦静是要参加早朝的,等到散朝也要到辰时了。 但他要送两个孩子去上学,所以也只能跟着起来,而那边刚刚被云柚喊醒,闭着眼睛被穿好衣服的张初禾正在发脾气。 “我不去了!云柚姐姐,我好困啊!我明天再去好不好!” 张初禾平常虽然有些鲁莽,但对自家人那是真的没得说,她哪怕生气,也绝不会对张府里面的任何人出手,可能这些人对小丫头来说,都是自己人。 “不行的初禾,老爷和公子已经起来了,你要是再不起待会老爷就要亲自来叫你起床了!” 张怀安笑了笑,看向从另一侧房中揉着眼睛走出的儿子。 “爹爹早!” 张柬之和张沐瑶作为两人的书童和贴身仆役,若是进学本该是跟着一起去的,但是这是去崇文馆,不是外边的私塾,两人的身份不够,所以不能跟去。 云柚费劲的把张初禾从房间中抱出来,十六岁的云柚也只有一米六,体重更是不到百斤,所以抱着体重其他小孩的张初禾,还是挺费劲的。 张初禾闭着眼睛让云柚用柳树枝给她刷牙,她就揽着云柚的脖子,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让云柚非常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她的牙龈,不过小丫头忽然睁开了眼睛。 “爹爹,让牧羊准备好马车,不,牛车,等在皇城外面,等我回来的时候装礼物用!” 小丫头这几天在长安出尽了风头,除了房杜两家的回礼,其他人都给小丫头准备了很多礼物,特别是长孙家。 两个孩子一人一马车,给长出好的全是上好的锦罗绸缎,各种金银首饰。 给张承远的礼物更重一些,整整半车才抄写好的书籍。 不过张初禾对哥哥的礼物丝毫不感兴趣,整天拉着云柚和张沐瑶捣鼓自己那些收到的首饰。 虽然最喜欢的还是尉迟恭送的铠甲,但丝毫不影响女人那在血脉中传承着的爱美的天性,有的时候一颗小脑袋上能插二十多根簪子。 这会应该是想到今天能遇到好多小舅舅,小姨,觉得今天应该也能收到礼物,她还知道牛车比马车拉的多,让牧羊给她准备牛车。 张怀安把两个孩子抱进马车,今日马车只用了两匹马,毕竟襄城也不在,马车中摆放了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满了大花在三更天就起床准备好的饭食。 大花这几日也是跟着进出各大国公府邸,收了一群大汉徒弟,那群人看到用药材做菜,都是大为震惊,大花看他们都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而虽然让大花教他们厨艺是自家老爷的意思,但这群人也知道法不可轻传的道理,对大花都有孝敬。 大花告诉张怀安的时候,手中还捧着几个银饼子,毕竟她的命严格说起来都是属于张怀安的,这些钱大花也没有私藏起来。 不过襄城两人都笑着让大花自己收起来,张怀安还叮嘱大花,下次再教那些厨子,让他们多交点学费,就这这一点,抠抠搜搜的看不起谁呢! 看到吃的,张初禾瞬间就精神了起来,忽视了一旁的筷子,直接下手捏起一块牛肉,放进嘴中美美的大嚼起来。 “爹爹,程爷爷家的牛,今天还会不会摔断腿啊!要不我去帮帮忙吧,肯定一下就断!” 张怀安哭笑不得,他计算了一下,程咬金家平均一周摔死一头牛,这次因为张怀安去做客,程咬金看到小丫头喜欢吃,于是让带走了不少,然后可能是不够吃了,于是才过去了三天,程家的牛又摔死了一头,这是昨日程咬金让管家送来的。 程咬金知道小丫头牙口好,所以把牛腱全部送了过来,这是大花昨晚炖了半个时辰,然后压在锅中一夜,软硬刚好。 第六十九章:你是王伯当的儿子! 就是让张怀安有些可惜的便是没有土豆,没有辣椒,否则土豆炖牛肉,放几个辣椒,那滋味,李二来了也要舔盘子。 马车到了皇城门口,皇城门口被几个巨大的灯笼照亮,一个内侍早早的已经等在了那里。 张怀安笑着上前打招呼,手中一个银饼子不着痕迹的便到了内侍手中。 “劳烦这位内侍了,犬子小女还年幼,劳烦内侍费心了。” 内侍感受着沉重的袖子,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绽开的菊花。 “诶呦,张爵爷您太客气了,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的事情,张公公可没少在小的们面前提及您,让小的们把眼睛放亮。” “承远,初禾,你们跟着这位内侍,他们会带你们去崇文馆,到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找你们长乐小姨,下午爹爹下差了来接你们。” 两人跟爹爹作别,然后跟着内侍便钻进了一条黑洞洞的甬道内,因为有闺女的存在,张怀安倒也不担心俩孩子的安全。 至于校园霸凌这种事情,不好意思,崇文馆学生和先生加一起,都未必够张初禾一勺烩的。 张怀安回到了马车上,此刻不过卯时,他也不想进皇宫,踢了踢躺在马车车辕上的牧羊。 “滚蛋,让老子躺在这歇会!这几天到处拜访,感觉比老子每天打老虎都累。” 牧羊嘿嘿笑了两声,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蹲在马车不远处,手中还是把玩着张怀安送他的那把匕首。 这些天,牧羊已经把原本的牛皮刀鞘,换成了一把精致的木制刀鞘,可能这家伙是觉得原本的刀鞘侮辱了这把匕首。 张怀安躺在车辕上,看着天上明亮的星空,北斗七星也比后世的更加明亮。 他在后世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惦记的,父母在他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只是可惜撞自己父母的不是大运。 他向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刚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就被大运给送到了大唐。 现在在大唐,成了贵族,有了媳妇和一对儿女,哪怕父母在天有灵知道了,恐怕也可以安心投胎了。 “我说,我要是一直不问,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说?” 牧羊知道张怀安是在跟自己说话,蹲在地上嘿嘿笑道。 “有什么好说的,老爷就当我跟黑牛一样,是您五贯钱买回来的奴隶就行。” “放屁呢,五贯钱什么时候能买到一个读过书,武艺还很好的奴隶,你告诉我老爷我倾家荡产全部买回来!” “老爷您又不打算造反,买那么多奴隶干嘛,您准备学张亮吗?养几十个干儿子?” 张怀安坐起身,瞪着牧羊。 “你不说你就从我家滚蛋,老子给你一笔钱,你爱去哪去哪,或者你坦白告诉我,老爷说不定还能帮帮你!” 牧羊直接躺在皇城外的青石板地面上,无奈的说道:“老爷您也没把我当奴隶看不是,这把刀能换几十个我这样的奴隶,老爷您就当我是奴隶不行吗? 回头有什么需要送死的事情,您就派我去,我肯定帮老爷完成了,然后一死了之!” “滚你娘的,你还没赚够老子花的五贯钱,你就想死!” “我娘早就死了。” 张怀安把怀中的一颗小金元宝,扔给牧羊,语气冰冷道:“那你今日便不用回张家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容不得张怀安不小心,这家伙若是跟李二有仇,回头等李二来家里的时候,顺便刺杀一下,他张家也就完蛋了,到时候张怀安也要带着全家跑路。 “嗖!” 金元宝又被牧羊丢了回来,叹气道:“老爷放心吧,我仇人早死了,我跟李家虽然有些仇恨,但也犯不着刺杀李世民!” “说不说!”张怀安发现这家伙的嘴不是一般的硬,难不成自己要给他上刑他才说? “老爷知道盛颜师吗?” 张怀安点头,他当然知道,也是一个牛人,好像受封葛国公,死的有点冤。 “你是盛颜师的儿子?不对,你刚刚说你跟李家的仇恨不大,那盛颜师就是你的仇人,王世充?也不对,你要是王世充的儿子,那跟李二仇恨就大了。 所以你小子是李密的儿子?” 张怀安狐疑的看着躺在地板上的牧羊,好奇的问道。 “老爷,我不姓李,我姓王。” 张怀安一惊:“你是王伯当的儿子?” 张怀安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牧羊脸上有一丝晶莹划过,不现在或许应该叫这家伙王杰。 “是,老爷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我爹娘都死了,仇人也死光了,若说还有仇人,那就是李渊了。 不过李渊现在被李世民囚禁在深宫之中,我也没老爷的本事,刺杀不了李渊,而且知道他现在生不如死,比杀了他痛快多了。” 牧羊坐起身,脸上挂着泪痕,却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 张怀安叹了口气,刚想说话。 “您是老爷,莫要跟我说什么对不住的话,我这些年给人当奴仆也习惯了,老爷的半拉羊头,一把短刀,买我命绰绰有余了。 所以老爷不用担心我给家里惹出什么事情,这些年也就老爷愿意把我当人看,所以以后老爷就把我当咱家的仆人看就行。 若是小姐愿意,我就把我这一身武艺传给小姐,也算不辜负了我王家箭术,也给丁家双枪找个传人。” 张怀安也不是矫情的人,想了想把金元宝扔回给牧羊,笑着说:“这个就当是初禾的束脩了,收着吧,没事还能出去逛逛平康坊。” 牧羊笑了笑,也没再拒绝,把金元宝放到怀中。 张怀安忽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牧羊说道:“听说你爹的箭术特别厉害,你既然学了箭术,没道理不会做弓,老爷我一直差一把好弓,你能不能做!” 牧羊有些哑然,半晌才说道:“会倒是会,就是老爷您这力气,想要几担弓?” “五六担勉强能用,七八担不嫌多!” 牧羊哭笑不得:“箭术在快,在多,不在力气大,三担弓便可轻松破甲,那七八担弓做出来根本用不了,太大了,五担弓都跟老爷您差不多高了。” “弓软了用着不舒服,不尽兴,做这把匕首的钢条我还有一些,回头给你,你看看能不能用那玩意给我做一把!” 第七十章:《抡语》 一位短髯老者,手中拿着一本书籍,背负双手站在崇文馆门口,静静的等待着。 内侍在看到老人时,连招呼都不敢打,只是微微行礼后,便悄悄退去。 张初禾两人一人挎着一个小包,一同朝老人行礼。 “先生好,我是张承远。” “先生好,我是张初禾。” 短髯老者看到两人的模样,含笑点头:“你们便是张伯爵的子女吧,皇后娘娘昨日已经遣人来通知了老夫,今日崇文馆会来两名新学生。 不足幼冲之龄便可早起进学,你二人求学之心日月可鉴,老夫名为陆元朗,字德明,你二人日后称我为陆先生便可。 且随老夫去见过诸位同窗。” 两人再次行礼。 “是,先生!” 陆德明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崇文馆,两人跟在后边,张初禾觉得老头走到是真慢啊,走一步晃三下,不过想起爹爹的嘱托,也为了回家的时候能拉一车礼物,张初禾还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崇文馆一间有些学舍中,门口一个偌大的脑袋一闪而过,然后便是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陆先生来了!陆先生来了,快坐好,否则要挨板子了!” 陆德明好似没有听到,眯着双眼走进学舍之中,目光在下方一众学生中扫视了一圈,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你等有了两位新的同窗,日后当恭敬友爱,学业上互相帮助,不可因其年幼,便随意欺凌,否则老夫当告知陛下,这等品德败坏之辈,不配出现在崇文馆之中,汝等可明白!” “谨遵先生教诲。” 座下众学子,齐齐起身行礼应是。 张初禾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他在下面那些人中看到了许多熟人,长乐小姨,尉迟小傻,程老三,其他的都不认识。 只是这时却听到陆德明淡淡道:“尉迟环,上来!” 小胖子耷拉着脑袋,非常不情愿的走到老头身边。 “下次想要迎接先生,记得走出学舍,莫要在门口探头探脑,此为对先生不敬,汝可明白?” 尉迟环把一只小胖手伸出来,低声应是。 “谨遵先生教诲。” 陆德明拿起桌案上的一根戒尺,轻笑道。 “汝颇有自知之明,免去先生开口,也算尊师重道,所以原本五戒尺,现在减为三戒尺。” “啪啪啪!” 三声戒尺落在小胖手上的脆响,听得张承远呲牙,而张初禾则是撇了撇嘴,觉得这老头可凶。 不过打人她倒是不怕,打她恐怕老头要换成钢尺才行,就这竹片做的戒尺,打断了她都感觉不到疼。 老头放下戒尺,让尉迟环回了座位。 “汝二人自行挑选座位,念你二人年幼,若有相识之人,可先同座,待熟悉以后再分开便是。” 张初禾背着小包便径直走向一直冲她眨眼睛的李丽质,而张承远则是坐到了刚刚挨过揍的尉迟环身边坐下。 “你二人可曾开蒙?” 张承远起身行礼后答到:“回先生的话,学生已经开蒙,家父亲自教导小子三年,小妹年幼,学识弱了一些,却也识字。” 陆德明点头,又转头看向张初禾。 “汝可学完《千字文》《论语》《孝经》?” 张初禾站起身,目光看向哥哥,却看到张承远正在朝她眨眼睛,张初禾没看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但她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一转,觉得哥哥应该是让她应下。 虽然她只知道老头说的《论语》是什么,因为长孙外祖母送给哥哥的就是《论语》,她还跟沐瑶妹妹偷偷拿来看过,但让别人认为自己学识多些,应该是好事。 毕竟爹爹曾经说过,出门在外的身份是自己给的,以前自家只是普通百姓,但是自己和哥哥穿的好,所以出门在外从没有人敢看轻自己和哥哥。 于是张初禾脆生生的说道:“先生,学完了。” 张承远很想拍脑门,他给妹妹眨眼的意思是让妹妹老实承认,因为他觉得这先生不会因为学识低就看不起学生,但如果说谎恐怕就麻烦了。 果然,下一刻,陆德明点了点头,脸上带笑问道:“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此语何解?” 张初禾小脸上的表情呆滞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这句话她在哥哥的书本上看过,还和沐瑶妹妹讨论过这句话的意思。 张初禾觉得这老头不错,若是提问其他两本书,自己还真没看过!到时候恐怕就要露馅了。 老头你这属于撞到本姑娘的刀口上了! “有人不知道我的大名,可我还没发怒,这已经很君子了!” 学舍中安静了片刻,坐在张初禾身边的长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姐夫怎么教的孩子,姐姐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陆德明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然后哆哆嗦嗦的继续开口,他觉得可能是刚刚那句有些复杂了,所以小姑娘没有记住。 “朝闻道,夕死可矣。此话何解?” “早上我知道了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得死!” “噗嗤!” 张承远身边的小胖子尉迟环忽然没憋住,然后笑了出来。 结果学舍中除了长乐和张承远捂脸叹气,其他人全部笑了出来。 只是小胖子笑着笑着,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怎么大夏天的还觉得有点冷呢! 陆德明哆哆嗦嗦的站在前面,用戒尺狠狠拍在桌案上,大喝道。 “肃静!” 然后用颤抖的像是鸡爪子一样的手,指着张初禾说道:“这是谁教你的!是张怀安教你的吗!先贤教诲,岂敢如此乱解,如同儿戏!老夫要去陛下那里参张怀安一本! 本听闻张怀安为恪守先父临终嘱托,不息抗旨,愿以功绩向陛下下嫁公主与他!却不曾竟是如此不敬先贤之人!” 张初禾听到这老头居然说他爹爹坏话,还准备去皇帝那里告自己爹爹的状,瞬间就不乐意。 第七十一章:可教化万民! 或者你可以直接去找我爹,大男人动不动就去告状!丢不丢人!” 陆德明还从未见过敢如此反驳他的学生,哪怕是下面坐着的太子李承乾,也不曾敢如此驳斥他! “先生,小妹年幼,学识浅薄,我二人蒙学也并非用《论语》而是其他书籍,小妹对先贤之意有些错误理解也情有可原,回去之后弟子会认真教导妹妹,还请先生饶恕小妹无心之言。” 陆德明气的脸都红了,读了一辈子《论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解读,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张怀安是教导的,还是小姑娘自己理解的,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小姑娘会如此理解论语。 陆德明朝张承远摆了摆手,然后对张初禾弯腰施礼,说道。 “你言之有礼,确实是老夫先入为主了,你尚且年幼,老夫本不该对你如此苛责,但老夫还是想听听你为何会如此解读《论语》。” 陆德明教导了很多学生,他觉得应该是有其他原因导致了小姑娘先入为主,对整部《论语》都产生了错误的理解,所以他决定先纠正一下小姑娘的思想,至于找张怀安算账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初禾见老头说话客气,没有在找自己爹爹麻烦的意思,于是缓缓开口说道。 “我听爹爹说过,孔子身高九尺有六,按春秋尺来算,孔子身高两米有余,比我爹爹还高。 吕氏春秋记载,孔子之力可举国门之关,君子六艺,礼乐书数射御,孔子皆精通。 他虽然没我爹爹力气大,但比尉迟叔叔,程叔叔都厉害,他带着三千多名弟子,各国都在打仗的时候还可以周游列国.......” 说到这里张初禾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剩下的我没记住,但我想孔子应该不会是跟先生您一样柔弱。” 陆德明忽然陷入了沉思,他读了一辈子论语,如何不知张初禾所说确有其事,而且他还知道《淮南子》中记载,孔子之通,智过于苌弘,勇服于孟贲,足蹑效菟,力招城关,能亦多矣。 因为大家都是学习《论语》在先,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孔子想象成一个书生,哪怕是孔颖达恐怕都没想过自己老祖宗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猛将一般的人物。 他们都是先读《论语》,再了解孔子,所以才会忽略孔子的武力,但小姑娘不一样,对方是先对孔子有了印象,才去读的《论语》,如果换成是他恐怕也会理解错一些意思。 陆德明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的解释言之有理,但论语已经传承千年,绝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你坐下吧,以后认真听课便是。” 李丽质是真的替自己小外甥女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若是这些老头认真起来,面对自己父皇都不客气的。 陆德明看向张承远:“你刚刚说你兄妹二人开蒙用的并非《论语》,我可否知道你二人开蒙所用何物?” 张怀安拱手答道:“我二人开蒙所用之书名为《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 陆德明好奇道:“哦?可否背诵与老夫听听,老夫还从未听过你口中的三本书籍。”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宇文周,迨至隋,一土宇。不在传,失统绪。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训致。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第五言福,百家姓终。” 张承远稚嫩的语气回荡在学舍中,足足背诵了半个时辰,中间都歇息了好几次,张承远都感觉自己再背下去就要口吐白沫了。 陆德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案前,沉浸在文章中久久不能自拔,陆德明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是你父蓝田县伯张怀安所著?老夫只听闻过你父勇力无双,不曾想年方二十,已经可称为一代大儒!” 张承远连忙摆手道:“先生,此书并非我父所著,家父年幼时整日混沌不晓世事,全靠乡邻接济才能活命,十四那年才一朝清醒,脑袋中便多了许多知识,其中便有此三篇著作。” 陆德明胡须都被自己拽掉了好几根,感叹道:“老夫曾闻庄子梦梦蝶,有道士梦中悟道,不曾想你父十四年梦中混沌,一朝开悟,才有此三篇著作现世。 此三篇著作,比之《千字文》《论语》《孝经》更加朗朗上口,确实更适合让幼童开蒙。 汝今日回家后,还请告知你父,明日老夫将登门拜访,此三篇著作传播开来,足以教化万民。” 陆德明说完忽然呵呵笑道:“若非老夫年事已高,老夫也愿意用十四年浑浑噩噩换来几篇足以传世著作,如此老夫也可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死而无憾矣!” “先生言重了。” 陆德明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便拿起桌案上的书,摇头晃脑的,嘴里念叨着“人之初,性本善”便出了学舍,不知去了何处。 学舍中一群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先生都没了,还上不上课啊? 尉迟环一脸欣喜,先生走了,就说明自己可以玩耍了,他刚想起身去找程小三玩耍,却感受到脖领子一紧,然后两只脚便不着地了。 “小胖子!刚刚是你先笑我的吧?” 尉迟环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真贱啊,你说你怎么就憋不住笑呢! 这打也打不过,回家告状肯定还要被老爹揍,说不定还是两顿揍,一揍自己无能,二揍自己得罪了张初禾,自己老爹看这小丫头比看见自己还亲! “初禾妹妹,为兄错了,明日给你带礼物赔罪可好?” “初禾,把环兄放下,爹爹怎么嘱咐的,不能跟同窗打架,你要是不听回去我就告诉娘亲!” 第七十二章:小子把你的饭食交出来! 一屁股摔在地上的小胖子,听到这话,也顾不上被摔的屁股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躲到了程处弼身后。 程处弼也怕这个小姑奶奶啊,自己哥仨都打不过人家,你找老子有屁用。 然后哥俩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初禾,来看小姨给你带的糕点!” 长乐笑嘻嘻的朝小姑娘招手,她知道小姑娘要来,所以昨日特意准备了糕点,今天带给张初禾。 “来啦!” 张初禾跟长乐根本不客气,跑过去直接捏起一块就吃,长乐还贴心的给小姑娘准备了茶水。 张初禾吃着吃着忽然拍了拍脑袋,对长乐说道:“小姨,我爹爹说这里好多我的小姨和舅舅,还说他们会给我礼物,你带我认识认识呗?” 长乐捂嘴轻笑,然后看向学舍中,被长乐目光注视到的人都是浑身一哆嗦。 “承远你也来。” 然后长乐便带着两兄妹来到学舍正中间的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少年面前,笑盈盈道。 “这是我大哥李承乾,也是你们的舅舅。” “舅舅!” 李承乾一脸苦笑,襄城姐姐有孩子的事情他倒是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还有送礼物这一茬。 “长乐,为兄今日来的匆忙,也确实不知承远和初禾会来,不如明日补上可好?” “不行不行!舅舅小气,我来的时候可是让下人准备了牛车,回家的时候要用来拉礼物的!” 长乐还没开口,张初禾就不乐意了,她说好的要用牛车拉一车礼物回家的。 “初禾啊,不是舅舅小气,明日舅舅给你多带些礼物,今日确实是没准备。”李承乾冷汗直冒,谁家礼物是用车拉的! 长乐笑嘻嘻的把李承乾左侧腰上挂着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张承远,然后右边腰上的一颗玲珑镂空香薰球被取了下来,递给了张初禾。 张初禾也没为难李承乾,把香薰球挂在腰上后,拍了拍,笑着说道:“舅舅明日记得带很多礼物啊,明日我还带着牛车来上学!” 李承乾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然后一脸的悲伤。 “泰哥哥?” 胖胖的李泰早就看到了大哥被勒索,于是很自觉的从腰间取下玉佩交给张承远,他没带其他的东西,为难的看着初禾。 “初禾,明日舅舅一定给你带很多礼物,今日舅舅身上没东西了,总不能把外袍脱给你吧?” 张初禾摆了摆手:“我不要你的衣服,明日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三哥?” 皇子被按照年纪依次被勒索下去,就连李佑李愔都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腰间玉佩,他们刚刚已经看到了张初禾把尉迟环拎起来的画面。 非常担心如果自己不给,被打一顿就不划算了,打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晚辈,父皇恐怕都不会替自己出头。 然后是几个表舅,李孝恭家的次子李崇真,李道宗家次子李景仁,等到拜见完了所有舅舅,张承远腰间走起路来发出“叮了咣当”的声音。 十几个玉佩挂在腰上,碰撞起来可不就是跟风铃一样乱响。 然而张初禾却不高兴了,只有李承乾和李恪有礼物给她,剩下的全是都是只有一个玉佩给了哥哥,虽然都承诺了明日带礼物来补上,但她也不高兴。 结果还没等小丫头难过呢,七八个小姨就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早早就准备好的金簪,金步摇,而且是兄妹两人都有。 “诸位小姨,外甥要这些也没用啊!” 张承远苦笑着看着手中的一把簪子,遂安公主掩嘴轻笑道:“傻吗,你用不着不会送人吗?回头见到谁家小姑娘长的漂亮,就送一根,等长大了就能抬回家当媳妇了!” 而张初禾已经被几个小姨围在中间,不停的往小丫头脑袋上插着簪子。 遂安公主的话把张承远闹了个大红脸,红着脸去找几个舅舅了。 张承远不管是学识不弱于任何人,就是缺少了些见识,不过这几日跟着张怀安在各大府邸转悠了一圈,倒也不至于怯扬。 “承远,那几篇文章真的是姐夫写的吗?” 李承乾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询问道,他还是有点怀疑的,哪有人不用学习就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确实是爹爹教给我的,爹爹说是梦中有人教给他的!” 李泰惊呼:“梦中传授,那岂不是仙人传授?” 李恪摇头晃脑道:“非也,子不语怪力乱神!小泰不要瞎说!” 李泰撇了撇嘴:“四哥,你没看初禾刚刚如何解释的《论语》,陆先生都怀疑自己学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还在这里说。” 李泰朝被一群小丫头围着的张初禾喊道:“初禾,子不语怪力乱神,何解?” “夫子不想跟你说话,用怪力把你打到神志不清!” “哈哈哈哈!” 学舍中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 直到一声金钟响起,有宫女端着饭食走进学舍,开始给诸位皇子皇女分发餐食,众人也都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吃饭。 皇宫中的饭食还算丰盛,有一些米饭,鸡肉,还有一碗汤。 张承远倒是专心吃了起来,而张初禾只是咬了一口,就把鸡腿给放下了,然后开始翻找自己带来的袋子。 “初禾,你不饿吗?”长乐好奇道问道。 “不好吃,我看看爹爹有没有给我带吃的。” 张初禾忽然嘿嘿一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竹筒,然后从侧面拉开,红彤彤的排骨就出现在了张初禾的眼中。 一个长差不多一尺的竹筒饭盒里面,一侧是红烧排骨,一侧是炸好的鸡腿。 张初禾捏出一个鸡腿递给长乐:“小姨,给你吃,这是我家做的鸡腿,比这水煮的好吃多了!” 长乐接过来看了几眼,这东西都不太像鸡腿,她倒是听姐姐说过姐夫做菜很好吃,这次倒是有机会尝尝了。 长乐红唇轻启,一口咬下,本来应该酥脆的油炸鸡腿,因为在竹筒饭盒里面闷了几个时辰,外边的表皮已经软了,而且有些凉,但里面那软嫩多汁的鸡腿肉还是让长乐眼睛一亮。 而张初禾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然后就放下了,炸鸡腿还是刚炸出来的时候好吃! 张初禾转身吃起了红烧排骨,而几个公主已经端着自己的餐盘凑了过来,眼神灼灼的盯着张初禾怀中竹筒里的鸡腿和排骨。 而正喝着汤的张承远看到妹妹那边的动静,结果刚转身,然后就被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舅舅们已经全部围了上来,看他的眼神像是饿狼看到了绵羊。 由不得他们注意不到啊,太香了啊!那东西看着就比自己盘中的水煮鸡腿好吃! 李泰冷笑道:“小子,快把你的饭食交出来!” 他们知道,没道理张初禾有,张承远却没有,这小子也是挎着包来的! 第七十三章:热情的窦静 张承远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的舅舅,一脸无奈的从自己挎包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竹筒。 然后竹筒就被胖胖的李泰抢走了,九岁的胖李泰比十岁的李承乾身材更壮硕一些。 但他能抢走张承远的饭盒,完全不是因为他身材高大,而是因为他是张承远的舅舅,而且他的玉佩还在张承远腰间挂着。 否则刚才张承远就直接召唤小妹了,李泰抢到竹筒后,就想直接往学舍外跑,结果他刚转身,就看到了表哥李崇真呲着一嘴大白牙看着他。 “小泰啊,你想去哪啊?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呢?还想吃独食!” 这次换成李泰被他的一群兄弟们围在了中间,一个个犹如饿狼。 最后还是李承乾作为大唐暂定第一继承人开口了。 “好了,小泰把承远的饭盒交出来,大家每人分一些尝尝。” 那边的一群公主倒是矜持,或者换句话说,不是她们矜持,而是没人敢抢张初禾的东西,不然张初禾能给她们一巴掌呼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李承乾把竹筒从李泰怀中拽出来,重新交给张承远,笑道:“还是承远自己给你这些舅舅分一分吧。” 张承远倒是无所谓,他每日吃的都是这种餐食,多一顿少一顿的无所谓,而且若不是妹妹发现爹爹给他们带了菜,他现在恐怕都吃完了宫中送来的饭。 张承远把竹筒打开,非常懂礼貌的把一个鸡腿和一块排骨给了李承乾,然后数了数身边围着的舅舅们,低头又数了数排骨和鸡腿。 “舅舅们,鸡腿还有四个,排骨十五块,你们可以选择要一个鸡腿,或者两块排骨,今日确实没有准备,如果大家喜欢,明日我和妹妹可以多带一些。” “好了,好了,承远快给我一个鸡腿!舅舅明天给你带礼物!” 李泰已经等不及了,如果张承远再不给他,他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张承远既然说了,这群小舅舅们都排好队,纷纷报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后还剩下一块排骨的时候,面前的竹筒直接被眼疾手快的李泰给抢走了。 尉迟小傻和程处弼倒是没有抢,这东西知道了方法其实做起来并不难,他们家的厨子虽然现在做的未必有张家做的好吃,但这个味道还是能做出来的。 而如果让大花知道两人的想法,恐怕就会鄙视他们,教给两家厨子的不过是红烧而已,糖醋,清蒸,爆炒,这些大花都没教。 大花虽然没有学问,但猫教老虎都知道藏一手呢,都教会他们两家的厨子了,自己家如何高他们一等。 —— 张怀安终于第一次在私下里看到了这位信都县男,司农卿窦静。 论爵位,张怀安是县伯,比窦静更高,但论官位,不好意思,他张怀安只有一个还没册封下来的驸马都尉,跟人家已经跨入从三品一寺主官根本没法比。 对的,李二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穷疯了,为了省一份俸禄居然没给他具体的官职,只说让他负责制作蝗虫饼。 “窦”这个姓氏在大唐可不简单,作为李渊唯一的皇后,生下的孩子除了早夭的李玄霸,其他没一个简单的。 据野史所说,李玄霸和李世民是一胎所生,李二太过牛逼,在胎中就牛逼,吸收的营养太多,所以李玄霸天生体弱,所以才早夭。 不过就是不知道窦静是不是窦家的人,如果是那就牛逼了。 所以张怀安也没把姿态放的很高,张怀安估摸着时间,就进了皇城,然后一路见人就问,张怀安好不容易才在太极宫门口大街上找到了一块占地巨大的司农寺。 而且司农寺周围全是皇城中军队的驻扎地。 跟张怀安想象的根本不一样,司农寺和其他部分根本不在一起,因为司农寺里面有一块巨大的田地。 让张怀安非常意外的是,司农寺的门口站着一个小吏,看到张怀安过来,非常热情的迎了上去。 “张爵爷,窦大人已经等候许久了,烦请大人跟在下一起去见窦大人。” 张怀安点了点头,跟着小吏往司农寺内走去,路上张怀安好奇到看着司农寺内忙忙碌碌的人群。 小吏非常懂事,看到张怀安在看,马上笑着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知道大人今天要来,所以在准备制作蝗虫饼的材料,就等大人来呢。” 来到司农寺最大的一间官署面前,小吏刚想上去敲门,门却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里面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笑着走了出来,而且径直走向张怀安,脸上的笑意无比灿烂。 “诶呀呀,这就是张老弟吧,为兄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啊!” 小吏很有眼色的离开了,只留下两人在这里谈话。 张怀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老家伙看起来比程咬金等人年纪还大,张怀安都未必有他儿子年纪大,这老家伙为何如此热情?看到了自己像是看到了亲爹? 张怀安带着拱手道:“窦大人,小子有礼了!” 窦静回礼:“张老弟太过客气了!” 窦静走近一步,低声道:“若不是老弟,此次为兄恐怕就悬了,房相之前告诉我,是老弟家中幼子告知陛下蝗灾一事,并且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陛下回宫之后就把为兄喊了过去,那是好一顿训斥,其实也怪为兄确实疏忽了,今年干旱,一直在忙灌溉的事情,忽略了蝗虫。 若非我那好侄子提前说了出来,恐怕为兄此次哪怕是不掉脑袋,也要被削去爵位,被陛下再贬到夏州,去跟突厥人打交道。” 张怀安这才明白这家伙为何如此热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窦大人言重了,此事哪怕没有犬子,相信要不了多久窦大人也会知晓,只希望窦大人莫怪犬子给大人添了麻烦才是。” 窦静一脸的不高兴,看着张怀安道:“张老弟莫非以为为兄是那两面三刀之人?我窦静一生光明磊落,只是没想到晚年糊涂,差点铸成大错,令郎献策,救我于为难之中,若是年纪不合适,我本该亲自登门拜谢的!” 张怀安一看老头认真了,马上解释道:“窦大人言重了,犬子年幼,可当不起大人如此,此事就此作罢,若大人再提,便是折煞犬子了!” 第七十四章:蝗虫饼 窦静哈哈大笑:“我家中有一孙女,年芳四岁,娇俏可人,性格温和,若是张老弟有意,不如你我结个亲家如何?” 张怀安汗颜,这咋没说两句就开始推销自己孙女了。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怀安笑道:“孩子们都还小,若是窦大人有意,不如让孩子们多接触接触,若是合适,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哈哈哈!”老头仰天大笑。 “好,好,不过眼下还是要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今日这司农寺中大小官吏,包括老夫,全部由张老弟指挥,如果能真的把蝗虫做成可以食用的饼子,那你我皆有功劳!” “窦大人说笑了,我哪里能指挥您,窦大人带我前去,等教会了他们制作,我也好去与陛下交差。” “张老弟,请!” “窦大人先行!” 窦静带着张怀安往一处院落中走去,路上一直跟张怀安讲着收购时遇到困难,但好在有陛下保佑,一切得以顺利进行,现在已经运进长安城的蝗虫已经有上万石之多。 张怀安心中真的是无语,怪不得人家能当上三品官呢,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拍马屁。 那是什么陛下保佑,说是陛下的金钱保佑还差不多,没钱你看有几个百姓愿意去抓蝗虫,不过张怀安好奇为什么只有上万石? “怎么只有这点?” 要知道蝗虫是十斤一文钱,上万石不过才一百二十万斤,算下来花费不过一百二十贯钱而已。 要知道收购范围可是整个关中,如果这个收购速度,那恐怕对蝗灾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窦静笑了笑说道:“其实最开始官府发布收购蝗虫的文书时,前两天根本没有百姓相信,他们忙着给地里庄稼浇水呢。 我听下面的官员汇报,还是因为有胆子大都小孩子,抓了蝗虫拿到官府的收购点换了钱,然后拿回家之后,那些百姓才相信。 后边才陆续开始有百姓开始抓蝗虫,再一个,现在蝗虫还没成群,不是太好抓,我听陛下说,蝗虫成灾以后就不能抓了,说是有毒。 但现在数量也还是很多的,让孩子用棍子在草里赶,大人拿着网子抓,忙活一天一家人也能抓百十斤,能换四十文钱呢! 比百姓种地强多了,这只是第一批运到长安城中的,我已经让下面州府,在当地晒干后再装起来运到长安。 第一批运来的蝗虫大多都是没有处理过的,运来后好多都看不成了,前几天司农寺一直在煮蝗虫,晒蝗虫。” 张怀安点了点头:“窦大人放心,只要不是那种遮天蔽日的规模,小规模蝗灾也是可以抓的。 而且成灾之后抓到的,可以用来喂牲畜,总比让他们在地里啃庄稼强不是?” 当窦静带着张怀安来到一个充满着奇怪味道的院子前,院子中冒着热气,一排巨大的锅里面冒着滚滚热气,不时有汉子往里面倒进去绿色的蝗虫。 捞出来后,马上就有其他人会端走,然后在一排排竹席上晾晒。 也幸亏皇城够大,否则李二每天闻着煮蝗虫的味道,李二恐怕都未必吃的下去饭。 张怀安走进院子,一股热浪让他都感觉到不适,当他看到那些汉子光着膀子,一边烧火,一边往外捞煮好的蝗虫,他都怀疑,这蝗虫恐怕都不用加盐。 这东西反正他是不会吃的,打死都不会。 “最好还是让百姓自己煮过,晒干之后再卖,三斤干的一文钱,凑够十斤可以多给一枚柴火钱。 不然全部让我们处理,如果接下来全部都是这样运到长安,那要动用多少人手来晾晒蝗虫?” 窦静点了点头:“这东西确实不好闻。” “窦大人,有活的蝗虫吗?” “有,我特意让下人留了一些,因为不知道张老弟你需要什么样的。” “去看看。” 窦静带着张怀安到了另一处院子,院子中放着几个大筐,张怀安掀开了一个,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花花绿绿的蝗虫。 “找一些下人过来帮帮忙。” 窦静吩咐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有一个小吏带着十几个人跑了过来,等着张怀安吩咐。 “先把一筐蝗虫的脑袋去了,去的时候慢些,是能把肚子里的肠子那些直接带出来的。” 得到吩咐后,那群汉子就开始动手忙活,张怀安对那小吏说道:“司农寺应该有干菜和面粉吧?” “有的大人!” “去准备一些。” 窦静与张怀安走到一棵树下,远远的看着这群人处理蝗虫,张怀安笑道。 “待会这些蝗虫直接用油炸,干的更快,这东西做出来,说不定陛下也是要尝尝的。 至于那些,直接煮过晒干磨成粉,一些做成饼子,一些直接储存起来,煮粥的时候加一把,作用是一样的,反正是军队的那些糙汉子吃。 只要能吃到肉,他们才不管蝗虫去没去内脏,但是不能让陛下吃!” 窦静笑呵呵的捋了捋胡须:“张老弟考虑的极为周全,本该如此。” 很快有小厮送来了茶水点心,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待了起来。 蝗虫处理好后,是张怀安亲自下手炸的蝗虫,他怕这群家伙把蝗虫给炸糊了,毕竟李二可是说了让自己第一个吃。 慢火炸出来的蝗虫晾干后,直接就可以磨粉,这些都是张怀安亲自操作,他想到如果吃到有别人汗水的食物,他能把昨晚的饭给吐出来。 窦静就在一边陪着,他不觉得张怀安亲自动手有什么丢人的,毕竟这是要给陛下吃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不会,他都想自己动手给陛下做一块蝗虫饼。 一个直径五十厘米左右的小石墨被下人扛了过来,张怀安把炸好的蝗虫,干菜,全部磨成粉。 面粉加了一点油,然后炒至金黄色,等到把东西混合的时候,张怀安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瓶子,开始往里面倒。 见窦静的目光疑惑,张怀安笑着说道:“这是盐和糖,还有一些香料。” 窦静瞬间了然,含笑点头,表示都懂。 而窦静哪里知道,这是张怀安给自己做的,若是给李二做,能加点盐,就算张怀安这人大度了。 第七十五章:陛下,这块是你的! 等到亲手做好一块巨大的蝗虫饼后,张怀安忽然看向窦静问道。 “窦大人,有没有已经晾晒好的蝗虫?” 窦静点头,有些疑惑的说道:“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这是特意做的,当军粮肯定不能这么干,成本太高了,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要让陛下看看真正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所以用那些没处理过的做一块,也让陛下可以比较一下。” 窦静称赞道:“张老弟小小年纪考虑事情周到,不过那就不劳老弟动手了,这些下人刚刚也在看着,让他们去做,咱们继续品茶。” 张怀安想起那飘着油花子的茶汤,有些想要干呕,那里面加的香料比张家炖肉用的香料还多。 那东西能叫茶吗!喂大黄,大黄都不喝! 明明茶是用来解腻的东西,这群家伙居然往里面放油,而且是羊油! 不得不说哪怕是张怀安,也要感叹一下这些家伙的学习能力,张怀安只做了一遍,他们便已经能几乎完美的复刻下来。 张怀安做好的被放进一块洗刷干净的模具,等到饼子压制后,再风干过后,大唐0.1军粮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只是张怀安装作没有看到那群人制作蝗虫饼时滴进去的汗,反正自己也不会吃。 等到两块差不多蝗虫饼被摆在张怀安和窦静面前,张怀安笑呵呵的说道。 “窦大人,这蝗虫饼便算是制作完成了,不如你我一起去觐见陛下?我这便算是完成了陛下交给我的任务。” 窦静让人找来两张干净的帕子,把两块蝗虫饼包了起来,递给张怀安,却笑着摇头。 “张老弟这就不懂了,你待会告诉陛下,这是刚刚做出来的两块蝗虫饼,让陛下检验一下。 可莫要说剩下的事情下面的人已经学会,接下来让下面的人自己做就行了。 陛下交代的事情你一上午就办好了,陛下心中对张老弟的功劳也就小了许多,若是忙碌个把月,那就不一样。” 张怀安秒懂,笑着点头附和道:“窦大人的意思我懂了,接下来只需要我待在家中,等到第一批蝗虫饼全部做好,然后和窦大人一起再向陛下交差。” 窦静捻须笑道:“是极,是极,张老弟非常有悟性啊!” 两人笑着便往司农寺外走去,张怀安眼睛忽然扫过一片田地,里面一尺高的绿色植物吸引了张怀安的注意力。 窦静见张怀安停下脚步,也跟着看了过去,看到张怀安的目光落在田地里。 “张老弟认识白叠子?这玩意没什么用,就是开花之后挺好看的,胡子从高昌那边带来的,我们准备等开花了移栽到御花园中去。” 张怀安压下心中的激动,棉花啊!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能当花种呢! 张怀安转头看向窦静:“窦大人,这东西成熟以后,能不能给老弟一些种子?我那些庄户可还是赤贫呢,我想让他们栽种这种白叠子。” 窦静非常不解:“张老弟若是有需要,咱们司农寺有亩产四百斤的小麦,我可以做主给老弟一些种子,这玩意我们研究过,除了好看,又不能吃,没用。” 张怀安听出来了,窦静这家伙是想套自己话,他笑着说。 “我想让我的庄户全部种上这些,等到秋季的时候,直接卖花,窦大人也知道有些勋贵城外的庄子是不种粮食的,直接种花,收成能比种粮食多一些。” “既然张老弟说了,那此事包在为兄身上,一些种子而已,小事。” 要知道大唐的冬天可比后世冷多了,毕竟大唐可没无数大烟囱,更没有小汽车。 冬天时候只能盖皮裘,那玩意死沉死沉的,如果能做成棉花被子,想想都暖和。 两人出了司农寺,一路往两仪殿走去,李二一般这个时候就在那里办公,此时已经中午了,张怀安有些饿了。 天生神力的人,一般都有一个负面状态,那就是吃的多,饿的快,这就跟后世的汽车发动机一样,四缸肯定没有十六缸跑到快,但也肯定比十六缸省油的多。 张怀安把自己做的那块蝗虫饼打开,直接咬了一口,感觉还不错,跟压缩饼干的味道差不多,而且更香一些。 见窦静看着自己的目光诡异,张怀安疑惑的看向窦静:“怎么?窦大人也饿了?来来,尝尝老弟的手艺!” 张怀安说着便要掰开手中巴掌大,两指厚的蝗虫饼,窦静连忙阻止。 “免了,免了,老弟,哥哥无福消受,你自己吃吧!” 张怀安笑了笑也不在意,继续自己啃着蝗虫饼,两人来到两仪殿前,表明了来意,便有黄门进去通报。 片刻后,黄门便走了出来,笑道:“窦大人,张大人,陛下请您二位进去。” 两人道谢后走进两仪殿,此刻李二并没有在处理公务,而是在一旁的矮桌之上用餐。 李二抬头看到张怀安嘴中在嚼东西,手中还有一大半黄澄澄的饼子,李二放下手中的碗好奇道:“蝗虫饼已经做好了?” 张怀安在窦静有些惊恐的眼神中,端起李二面前的一碗不知名的汤,然后喝了两口才咽下。 “做出来了,还挺好吃,就是有点干,但是肯定比将士们啃大饼更有营养,毕竟这玩意也是肉。” 李二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没一点规矩,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很,上次在自己面前耍石柱玩,这次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喝他的汤。 张怀安从怀中摸出另外一块用布包好的饼子,递给李二,却被李二身后的一个内侍接了过去。 在窦静看着张怀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玩意他知道是怎么做的,如果是张怀安手中的饼子他还能接受,那群糙汉子做出来的如果让他吃,他有杀对方全家的冲动。 可是窦静不敢说啊,一得罪就得罪两个人,李二身边的内侍打开包裹,露出一块差不多的饼子,内侍掰了一小块放进嘴中,咀嚼了片刻后,笑着对李二说道。 “陛下,好东西啊,带咸味的,而且一股鸡肉味!” 李二从内侍手中接过蝗虫饼,然后刚想往嘴中送,目光却看到张怀安的面部有些扭曲,好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 第七十六章:吃啊!你为什么不吃! 李二狐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蝗虫饼,又抬头看了看张怀安手中的。 外观上看去确实没有差别,但李二心中就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子,把你的那块给朕看看!” 张怀安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看了自己手里色香味俱全的蝗虫饼,而李二手中那加了一群大老爷们汗水的蝗虫饼。 “陛下,我还要吃呢,这都是一样的,微臣亲手做出来的,我中午还没用饭呢。” 张怀安的话,愈发让李二确定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李二冷声道。 “拿来!” 张怀安非常不情愿的把手中蝗虫饼掰成了两半,把没咬过的那一半递给了李二。 李二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瞪着张怀安。 “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也没什么,加了盐,糖霜,还有微臣自己做的五香粉。” 李二把蝗虫饼在手中掂了掂,感受着沉甸甸的份量,点了点头非常满意。 “这东西确实适合做军粮,一块足以饱人!能储存多久?” 张怀安嘴里嚼着蝗虫饼,含糊不清道:“只要不受潮,一两年没问题,若是放在干燥通风的环境里面,或许能存放更久。 陛下,您手中这块饼子,光面粉都用了快两斤,蝗虫粉半斤,里面还有蔬菜。 这是给您看到,如果做军粮,微臣建议份量减少到四分之一的大小,一块蝗虫饼,加上一壶水,足以让一个普通军士吃到七成饱。” 李二点了点头,然后咬了一口张怀安递过来的蝗虫饼,把另一只手中那块抛给张怀安。 “朕已经吃过饭了,吃不下那么多,这块就赏赐给你吧!” 张怀安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阵无语,真的,谁能精过你啊! 别说吃了,光是拿着张怀安就有些想要作呕。 “吃啊,怎么不吃?这块饼就是你中午的饭。” 张怀安讪讪的笑了笑,把蝗虫饼递给李二身后的内侍。 “给,陛下赏赐的,我转赠给你,我刚刚想起来,我已经吃饱了!” 内侍看了一眼李二的眼神,见没有动怒的意思,笑吟吟的接了过来,还道谢道。 “奴婢谢爵爷赏赐!” 旁边的窦静已经快被吓死了,他还真以为是张怀安为了让李二对比一下两种有什么不同,结果张怀安是让陛下吃那块下人做的。 他觉得如果陛下知道了真相,也不知道会不会砍了张怀安的脑袋。 张怀安把手中最后一点蝗虫饼塞进嘴里,端起刚刚自己喝过的那碗汤,把蝗虫饼往下送了送,他还是更喜欢吃肉,这种东西太干了,吃着费劲。 “滚吧,继续去做你的蝗虫饼,把大小定下来,就按一餐一块的标准做,做好之后窦静负责全部交接给兵部。” 李二啃着饼子,心中还在想着,这家伙做饭手艺确实不错,做出来的饼子都这么好吃,要不把他派去御膳房几天?让他把朕的厨子们都教一下? 等到李二抬起头,却发现张怀安还在自己面前站着没动,而窦静都已经快退出两仪殿了。 “你杵在这干什么?” “赏赐啊陛下,臣把蝗虫饼做出来了啊,此物有利于万民,对军队战力有巨大提升,大大减少了对粮草的消耗,陛下难道不给我这个功臣一点赏赐吗?” 李二乐了,从来只有他主动给别人赏赐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问自己要赏赐。 “你想要什么赏赐?” “陛下之前说赏微臣万金,微臣还以为是一万两黄金,结果送到家里是一万枚铜钱,您说说,十贯钱,您也拿的出手! 微臣封地那边还是一穷二白呢,就之前那栋破院子,要不您出钱,给微臣在张家村后边的王顺山脚下,修栋宅子?” “不可能!想都别想!谁家封地的宅子不是自己修的,朕不是给你封了七百户食巳吗? 你不会出钱让他们帮你修吗?反正都是你的庄户,还能不帮你这个主家的忙?” 张怀安故作沉思装:“陛下,臣穷啊!没钱啊,您就赏赐了十贯钱,微臣之前家里的财产,因为您外孙女炸了城墙,我都赔给那些受伤的将士和修缮城墙了,您也没还给我。 微臣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襄城的嫁妆您也没给,就带回家一个黄毛丫鬟,什么活都不会干,只会吃饭!” 李二“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道:“你还敢提这事!你是怎么教的孩子?差点没打进长安城,你给的那点钱,连修缮城墙都不够,那些将士还是朕自己出钱补偿的!” 李二还是很恼火的,当时幸好张怀安来的快,不然不管是初禾和承远受伤,还是守城将士出现伤亡,对大唐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结果。 而且就张怀安那护犊子的样子,俩孩子要是真受伤了,估计现在说不定两方都已经兵戎相见了! 张怀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起头看着李二说道:“初禾说的也没错啊,确实是您把襄城给抓进宫了啊,也就是我不知道,不然来的就不是您的外孙外孙女了。 再说了,您自己的外孙女闯的祸,您出钱赔偿一些怎么了,我跟襄城倒是没事,毕竟以前就是穷苦老百姓,麸皮饼子也吃的下去。 可是俩孩子不能饿着啊,正长身体呢,要是实在不行,微臣只能回山里打猎了!” 李二看着这家伙直接坐在地上了,大有一副他李世民敢不答应,他张怀安就要开始撒泼打滚了! 这他奶奶的不是活脱脱的又一个程咬金吗!这家伙才跟着那群家伙混了几天,学坏是真快啊。 “你说你想要什么吧!那块金子是不会还给你的,确实不够修缮城墙的费用,你闺女闯的祸,是你当爹的没管教好,换别人朕直接砍了他!” 张怀安见李二松了口,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还嘟囔道。 “还不是因为你抓了我媳妇!” 李二瞪眼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朕没听清楚!” “没说什么陛下!您之前不是允许臣也收购蝗虫吗?臣打算把做蝗虫饼的手艺教给我那些村民,让他们售卖,代价就是帮微臣在张家村后山修栋宅子。” 李二还以为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事,想发财想疯了吧! 不过李二并不认为,张怀安靠卖蝗虫饼子能卖多少钱。 这几天这家伙收了多少礼物了,李二也懒得揭穿他,摆手道:“朕允了,赶紧滚!赶紧滚!” 第七十七章:睡你媳妇,打你娃! 张怀安是在李二的咆哮声中离开了两仪殿,而且是很没有规定的用屁股对着李二离开的,而且手中还端着一个汤盆。 喝起来像是鸽子汤,应该还加了一些补药,上面没有一丝油花,还挺好喝的。 御厨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张怀安也就是占了见识比人家多多便宜。 而窦静站在殿门口等待着张怀安出来,当听到殿内隐约传来的咆哮声,窦静都不由替张怀安捏了一把冷汗。 这位长安城的新进贵族好像格外生猛了些,他窦静若是没有李二应允就端起李二的汤喝,明天他窦静就会因为左脚先跨入太极殿,而被拉去西市斩首。 说不定脑袋还会被挂在皇城大门上,用来杀鸡儆猴。 哪怕张怀安以后会是陛下的女婿,也没这么干的啊,皇家女婿多了,杀起来的时候,也没见哪个皇帝手软过。 见到张怀安悠哉悠哉的从两仪殿中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汤盆,窦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张怀安见窦静看着自己,不知道老家伙是什么意思,只好把汤碗往前递了递。 “窦大人喝两口?陛下的厨子虽然不如我家厨娘,但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窦静连忙摆手:“免了,免了张老弟自己喝便是,老夫不饿。” 两人一同回来司农寺,张怀安忽然有些忧虑,如果自己想的没错,恐怕李二已经对突厥动了心思,毕竟哪怕是在没有自己的历史上。 李二也在明年年底发动了对突厥的战争,对于李二这种人来说,渭水之盟是比玄武门更耻辱的事情。 而现在有了军粮,解决了李二最大的一个麻烦,这个时间说不定还会提前,甚至会直接提前到今年年底。 哪怕张怀安不提自己要去的事情,李二也不会放过他这个武力非人的家伙,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就会吃到兵部配发的军粮。 自己资历还不够,也没展现过自己带兵打仗的天赋,所以李二不肯让自己独自带领一军,最大的可能还是让自己给李靖当先锋将军。 毕竟自己这么高的武力,如果李二不让自己当先锋,那就是李二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而不管是跟着李世绩还是李靖,张怀安都不可能带着家里厨子上战场,同吃同住是一个先生最基本的准则。 老程在长安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非美食不吃,非美酒不喝,长安城中最危险的就是老程家的牛,平均一周摔死一头。 但哪怕是老程,领军之时,吃的也是跟士兵一样,用醋布煮成的汤饼,光是想想张怀安就有些发抖。 “窦老哥,我刚刚想了,这么做不行,兵部那群杀才要是知道了我们是这么做的蝗虫饼,我倒是没事,只是窦老哥以后晚上就不能出门了,容易摔跤!” 窦静都无语了,合着你还知道容易被打,那你还让陛下吃,你是头真铁啊! “计将安出?” 窦静也不想晚上出门被人敲闷棍,大唐这群将军什么德行,他太了解了! “让他们全部穿上衣服,烧火的只烧火,煮蝗虫的只煮蝗虫.......” 张怀安向窦静传授了流水线作业的好处,窦静马上就明白了这种方法的好处在哪。 只是窦静为难道:“这大夏天的,这滴进去几滴汗液这总归是避免不了的啊。” “给每人都发一条布,缠在脑袋上,告诉他们滴进去汗,被那些军爷知道了吃的东西里面有他们的汗,到时候断胳膊断腿的可别埋怨! 还有,最后做饼的不要让他们下手,这些家伙连指甲都不修剪,里面全是黑泥,让他们用铲子也好,或者洗干净的棍子都行,反正不能用手,被发现了试活着!” 看着窦静一脸的为难之色,这事确实不好办,不是他能不能管的事情,而是确实难以杜绝, 张怀安在脑门上拍了一下:“窦老哥莫要为难,我想到办法了,待会我去兵部叫两个人过来,让他们看着就行了,长记性难,挨鞭子可容易多了!” “此计甚妙!”只要不让自己操心,窦静觉得都是好办法。 张怀安跟窦静告辞后就离开了司农寺,他的差事这就算办完了,等第一批全部完成,就能向李二交差了。 路过皇城大门的时候,张怀安向守城的士兵询问道:“今日是哪位将军驻守?” 士兵虽然不认识张怀安,但认识张怀安身上的绯袍,知道这是大佬,马上抱拳道。 “回大人,今日是尉迟恭将军驻守。” 因为经历过玄武门的事情,虽然常何是帮的他李二,但李二对守城门一事还是非常警惕,守城将士每日更换,绝对不存在一个将军长时间驻守一个城门的事情。 “尉迟将军在哪?”张怀安是没看到守城的将军才问的士兵,士兵看向皇城旁边的一间小屋,一脸为难。 “放心,我不是御史,你带我去见尉迟将军。” 士兵这才去敲了门,里面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还有铠甲哗啦作响的声音。 “咋了,是不是御史来了?” “尉迟叔叔,是我!” 尉迟恭推开屋门,看着张怀安,顿时骂道。 “你小子,吓死老夫了,我以为是御史来了,你找老夫何事?” “司农寺已经开始制作蝗虫饼了,但是我怕那群糙汉子不注意卫生,毕竟以后是兄弟们要吃的东西,叔叔也不想吃到带着别人汗的饼子吧?” “呕!” 尉迟恭干呕了两声,骂道:“你小子贯会恶心老夫!” 这种事情,不知道的时候怎么吃都没事,知道了,但凡是个人都要干呕两声。 “行了,你小子滚蛋吧,我让人叫两个右武卫的弟兄去看着那群犊子,敢瞎搞就用鞭子抽!” 张怀安拱手辞别了尉迟恭,悠哉悠哉的走出了皇城。 他本想骑着小白先回家,此刻不过刚刚末时,而崇文馆申时才下课,让牧羊在这里继续等着两个孩子便是。 既然猜到了李二的心思,那有些事情就要准备起来了,毕竟战场上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真被几万人围住了用箭射,张怀安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跑出去。 如果不怕死张怀安也不会把炸弹给研究出来了,刚刚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可不想让襄城守寡。 唐朝公主死了丈夫改嫁的可不在少数,到时候别人花着他的钱,打着他的娃,想想都生气! 第七十八章:勉强让你占这个便宜! 牧羊在一旁小心看护,生怕张承远一不小心掉下来,摔伤了就不好了,至于另外那个小姑奶奶,大可不必操这个闲心。 张怀安顿时就怒了,逃学可不是好行为,虽然他也没指望俩孩子在宫里能学到什么东西,但逃学不行。 虽然以前他也逃学,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是孩子,现在他是老子。 “你俩咋没在皇宫里上课?” 张怀安语带怒气,远远的就飘进了兄妹二人的耳朵里。 “爹爹,先生跑了,没人给我们上课,吃完饭小姨小舅他们都走了,长乐小姨就让人把我们送出宫了。” 张怀安点了点头,长乐他们应该还是有些分寸的,不过刚刚初禾说什么来着?先生跑了?跑了?了? 咋跑的?不会是张初禾起跑到吧?得罪那群读书的,可比得罪李二还麻烦,张怀安心中都做好了上门赔罪的准备。 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张家名声要是臭了,张承远就真的只能回张家村娶小花或者二妞了。 “承远,你妹妹没闯祸吧?” 张承远看到老爹脸都皱成包子了,瞬间明白了爹爹在想什么:“爹爹,先生不是因为妹妹气跑的。” 张怀安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只要你们俩干的就好!” 张初禾“咯咯”笑到:“先生听哥哥背了几篇文章,然后走的时候还挺高兴的,还说让哥哥告诉爹爹,明日他会来亲自拜访爹爹!” 张承远见爹爹的目光诡异,就把今天在学堂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包括妹妹说谎,然后被先生提问,妹妹的解释差点没把先生当扬气死! 然后他没办法只好跟先生说了实话,并且背诵了爹爹教给自己的蒙学书籍,先生还挺开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张怀安人都傻了,这闺女坑爹有一手啊,这会是唐朝啊,也不是元代,孔家的名声还是非常值钱的,要是元代他张怀安得罪了孔家也就得罪了,这事李二都帮不了他! “闺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何解释?” “我不喜欢的东西,我宁愿扔了也不给别人!”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来了,就安葬在这吧!” “啪啪啪!” 张怀安给自己闺女鼓起了掌,笑比哭都难看。 牧羊早就笑的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了,张怀安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在大唐的人脉好像没人能帮自己,那这事只有自己扛了啊。 “要不把老孙抓回来?” 这事估计也就老孙能护着自己,能不被那些读书人的口水喷死了! 不过老孙在哪啊!孙思邈前几天就跑了,也没告诉他去了哪里,倒是把自己的分成给拉走了。 张怀安一脚踢在牧羊屁股上,怒道:“赶紧赶车,老爷要回家,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牧羊眼神幽怨,明显知道这是老爷恼羞成怒了,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谁让人家是老爷呢,自己是下人。 张怀安骑着小白,牧羊在身后赶车,张初禾非常不安分,不时从马车帘子里面钻出来,到处看看。 遇到没有见过的食物,就让自己爹爹去买一份。 “老爷,我早上跟你说的,让小姐跟我学武,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小姐肯定会把我家箭术,和丁家双枪发扬光大的!” 张怀安在马上,头都没回:“屁话,我闺女学路边的王八拳都能发扬光大,那是我闺女厉害,跟你的箭术和枪法有什么关系? 要不你跟老爷我切磋切磋,不是都说双枪克单枪吗?老爷勉强也算是会用槊,你看看能不能打过我!” 牧羊打了个哆嗦,他也见过张怀安出手,哪有什么招式,全靠一身力气,老爷跟他打,都不用别的招数,一招力劈华山下来,人马具碎,这天下人无人可挡。 “免了,我跟老爷您没法比,小姐是厉害,但老爷您想想,小姐学了枪法不是就更厉害了!” 牧羊一想到以后自家小姐,身下一匹骏马,一身红衣手拿双枪驰骋沙扬,杀敌无数,然而报出的名号却是丁家双枪传人,恐怕自己师公能激动的从土里爬出来吧? “你自己跟初禾商量,看她愿不愿意学!” 牧羊一脸欣喜,转过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张初禾笑道:“小姐,我有几招家传武学,你想不想学?” 张初禾其实听了有一会了,但她又不知道是什么箭术和枪法,歪着小脑袋疑惑道:“厉害吗?” “厉害啊,当年我师公也是不弱于秦琼的好汉,一手双枪打遍天下罕见敌手!” “没吹牛?” 牧羊在张家也待了好多天了,也知道吹牛是什么意思,笑道:“不信你问老爷!” “丁家双枪确实有可取之处,当年不少用枪的好汉都在丁彦平手底下吃过亏,除了你秦爷爷年轻时候,哪怕你尉迟爷爷都未必能在他手下占了什么便宜。 你反正也不喜欢读书,不如跟牧羊学习一下枪法,你看他整天跟着我们跑来跑去,就让他占个便宜。” “行吧,我就跟你学一下,不过牧羊不是姓牧吗?怎么会丁家枪法?” 牧羊听到张初禾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我娘是丁彦平的徒弟,所以我会,而且我也不姓牧。” “行了,既然初禾愿意,明天让夫人准备准备,让初禾正式拜您为师,名分还是要有的。” 牧羊连忙拒绝:“别别,老爷拜师就免了,小姐愿意学丁家枪,那是丁家枪的福气,老头子要是活着,恐怕都要上杆子让小姐学。 再说了,小的现在是下人,哪有家里小姐拜下人当师父的,不合适,让别人知道了要笑话的!” “你的卖身文书,我不是还给你了吗?你不会去县衙把自己身份改了吗?” “懒得去,能在咱家当下人那是福气,要是让别人知道咱家小人过的日子,小的都怕走在街上挨闷棍!” 两个孩子坐的马车是前几天买的,家里孩子和襄城出门都是要坐马车的。 张怀安听到院子中传来有些稚嫩的训话声,听起来像是云柚那丫头的,张怀安下了马,带着两个孩子走进了院子。 第七十九章:想打孩子了! 张家的前院现在站满了人,而且都是熟人。 “小牛啊,你也来了?” 张怀安拍了拍站在人群后边的一个大汉,汉子转过头,看到熟悉的父子三人,一脸欣喜! “怀安哥!” 小牛这一声叫出来,人群呼啦啦的都全部转身看向自己,张怀安这才看清楚,不光是张家村一些年轻的汉子来了,前面站着的还有十几个大姑娘小媳妇。 “怀安!” “怀安小子!” 一群乱七八糟的称呼被人叫出口,张初禾和张承远再见到张家村的村民,也是一脸兴奋。 “小牛叔叔!” “大牛伯伯!” “石头哥!” “花婶!” “如玉婶子!” “小梅姐姐!” 兄妹二人一脸高兴,跟张家村的村民一一叙旧,张怀安却感受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 张怀安寻着视线看去,只见人群前方的云柚,一手拿着手帕在擦汗,眼神幽怨的让张怀安大热天的,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到动静的襄城从后院走了出来,云柚不满的转头跑向襄城去告状了。 有村妇看到襄城出来,笑着打招呼道:“小湘!” 云柚马上瞪眼,指着对方说道:“我刚刚教你们的什么!刚说完就忘!以后见了要叫主母,见了家主,要叫老爷!没一点规矩!” 张怀安想要开口,却见襄城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云柚把两个小的从人群中拉出来,丢给张怀安,眼神依旧幽怨无比,幽幽的说道:“老爷带着公子小姐先回后院吧,这天气挺热的,奴婢还有事情要办呢!” 张怀安想了想,也没吭声,带着两个孩子跟着襄城就往后院走去。 路上看到春桃端着一盆井水走来,准备让父子三人洗漱。 “春桃,老爷还没吃饭呢,让大花随便做一碗吃的,待会给老爷送上来。” “是,老爷!” 春桃把水盆放下就去找大花了,襄城在旁边伺候父子三人洗漱,一边说道。 “你也别怪云柚,既然你想让村里的来府上,大家日子能好过些,我们用着也放心,但该有的规矩还有要有的。 以后便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现在你身份不一样了,你是爵爷,他们是百姓,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张怀安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去挑战封建社会的阶级划分,这东西不是他能撼动的,起码现在不行。 “我没怪她,就是挺好奇的,没看出来小丫头训起人来还挺凶的!个子小小的,脾气吊吊的! 你回头告诉云柚,让他管着那群大姑娘小媳妇就行了,那群糙汉子让牧羊带着,他知道该怎么办!” 襄城点了点头:“你是想让牧羊当外院管家?” 张怀安摇头:“他不行,他太懒了,当个护院头子勉强合适,管家还是要再找,张柬之年纪太小了,否则他最合适!” 能当宰相的人来给自己家当管家,想想都舒服! “对了,你明天准备一份束脩,给牧羊送过去,初禾答应跟他学箭术和枪法,虽然他不让拜师,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襄城愕然,正在给女儿擦脸的动作都停了:“他还会枪法?” 张怀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跟襄城说这家伙的身份。 “那家伙是王伯当的儿子,人家娘亲师承丁彦平,你不用担心他的身份,他已经坦白说了,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以后就老实给家里当家丁。” 襄城惊讶的捂住了嘴,她是大业七年出生的,那时候李二还小着呢,说到这里就要骂一句李二畜牲了! 十二岁有了闺女什么概念!自己侍女也不能这么早就给嚯嚯了吧! 自己那是不知情,加上襄城发育的比较好,所以才这么早就有了承远。 你看襄城的母亲不就是难产没了,襄城生孩子的时候若不是刚好碰到老孙,恐怕现在也不好说。 李二真是个畜牲啊! 不过张怀安不能骂出口,毕竟襄城在呢,对子骂父可不好。 所以襄城是非常清楚王伯当丁彦平的大名,那可是都是在隋末响当当的好汉。 而且要是真论起来,人家牧羊也是宰相后人。 襄城有些担忧道:“所以你是,真的准备把初禾往姑姑那个方向培养?” “看她将来想干什么吧,她也不爱学习,不能总瞎混,有东西学也能少惹祸!她今日差点没把崇文馆的先生气死!” 襄城这会才想起来,这会根本没到崇文馆的下课时间,襄城都不用问,拎着自己闺女的耳朵就走了。 “娘!娘!松手,疼啊!” 张初禾嚎叫着被襄城拎走了,父子剩下父子两人嘿嘿一笑。 等到张怀安端着一大盆面条走进正厅,张初禾正跪在地面上,襄城板着脸,但还能看出眉间的忧虑之色,手中攥着一根有些眼熟的藤条。 张怀安差点没笑出声,襄城今日回张家村招募村民时候,还顺带把她的“教子棍”给带了回来。 听到脚步声,襄城柳眉一竖,瞪了过来:“你还笑!你看看她被你惯成什么样了,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能笑的出来!” 张怀安一手拿着筷子高高举起,说道:“为夫冤枉,这真不是我教的!是你闺女自己看《论语》领悟出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初禾看到爹爹来了,站起身两条小腿像是风火轮,一眨眼就跑到爹爹身后,抱着爹爹的大腿,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掀起裙摆就让爹爹看。 “爹爹,娘亲打我!” 张怀安看到女儿小腿上的红痕,瞬间就心疼了,把碗往地上一放,蹲下身查看女儿小腿上的红痕。 “谁让你掀裙子的!有没有一点规矩了!你以为你还是小时候吗?” 襄城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还想打,张怀安连忙把闺女抱在怀中,看向襄城责怪道。 “你怎么还真打!孩子懂什么,又没人教过她,她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有什么!要怪就怪孔子长的人高马大的,力气能一拳打死牛!” 襄城把藤条扔出去老远,一脸忧愁道:“您别光顾着心疼闺女,还想想想明天如何跟那些大儒解释吧!” “?不是就陆德明来吗?又不是孔颖达,怕什么!” “您觉得这事能瞒住吗?您还是做好准备吧,明日肯定很多大儒结伴而来,您想想怎么应付吧!” 襄城把张初禾抱走后,就轮到张怀安傻眼了,端着面条半晌没吃下去一口,这会他其实也挺想打张初禾一顿的,不是孩子做错了。 单纯想出出气而已! 第八十章:颜之推! 寅时,整个张家都忙碌了起来,公子和小姐今日要带几十份饭菜去上学,大花带着几个张家村来的妇人,从三更天就开始忙碌。 好不容易准备好了公子和小姐要带的几十个竹筒饭盒,又要开始准备今日的宴席。 牧羊在初禾的强烈要求下,用牛车拉着两个孩子和几十个竹筒去皇城上学。 襄城早早的便起床,带着她的爪牙云柚,从前院到后院,务必要做到一尘不染。 张怀安被两个女人收拾了一早上,哪怕是在家里,也被两人套上了官服,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不然并未带官帽,而是带上了一顶带着一颗红绒球的紫金冠! 言词拒绝了两人要给他擦粉的请求,襄城看到被自己打扮好的张怀安,笑着夸奖道:“夫君还是这么帅气!” 云柚小脸红扑扑的看了张怀安两眼,然后小跑着就出了屋子,只留下一脸懵圈的张怀安,还有捂嘴轻笑的襄城。 襄城忙活了一早上,结果看到张怀安从月亮门里进来,端着一碗面条,手中还拿着几瓣蒜,一边吃一边走了过来。 襄城伸手就把碗抢了过来! “诶呀夫君,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吃面条!” 张怀安把手中的一瓣蒜丢进嘴里嚼着,把面条碗抢回来,继续往嘴里扒拉。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不让我吃饭吧!你看看,就是你爹来,恐怕也用不了这么大阵仗吧?” “要是父皇来我就没这么紧张了,人家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咱们礼仪周到一些,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你赶紧让几头牛把你的仪仗擦干净,待会过了辰时就把中门打开,仪仗摆出去。” 张怀安一边秃噜着面条,顺手一巴掌拍在襄城的臀部,发出一声脆响:“反了你了,怎么跟为夫说话呢!” 襄城脸瞬间变成了熟透的红苹果,连忙看向四周,看到那些下人都在忙碌,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不把你的仪仗摆出去?你爹小气的很,就给了两把破扇子,两把锈迹斑斑的长戟,你看看人家,起步都是四把开路,我都没脸拿出去见人。” 襄城在张怀安腰上掐了一下,恼怒道:“今日如果没有必要,臣妾是不能出来见人的,那些大儒最重礼仪了,咱们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被他们知道了,夫君你是会被弹劾的!” 看到张怀安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襄城恼怒道。 “算了不管你,反正待会挨骂的是夫君你,跟臣妾没什么关系!” “云柚,去看看大花准备的宴席怎么样了,你去盯着点!” ........ 辰时已过,张怀安便亲自出现在了张家门口,门口几头牛举着张家那可怜的仪仗,牧羊也换了身新衣服,青衣书童打扮,静静的站在张怀安身后。 张怀安看了看天空上的大太阳,无奈的嘀咕道:“这几个老头怎么还不来?” 牧羊捅了捅他的腰:“老爷,人来了!” 张怀安抬头看向坊门口,一辆辆的马车驶进永安坊。 “一个,两个,三个.......怎么这么多人!” 当看到最后边跟着一辆破旧的牛车时,张怀安愣了片刻,不会是魏征那个穷光蛋来了,李二能忍受那个老喷子,自己可未必。 张怀安抬头看了看自家最高的那棵榆树,待会要是把魏征扔上去,不知道老家伙能不能爬下来。 几辆马车缓缓在张家府门前停下,却都有意让开了最中间的道路,张怀安有些愣神的看着那辆牛车虽然缓慢,但径直停在了张家正门前。 马车上的一个个老头被自家的仆人搀扶下来,但却静静的站在马车旁,像是在等待牛车之上的人下来。 张怀安眼神扫过去,嗯,没熟人,一个都不认识,诶,不对,有一个认识的,李纲老头! 不过张怀安心中马上就是咯噔一下,谁能让李纲在一旁等着?孔颖达没这么大的脸,哪怕他是整个国子监的忌酒也没这么大的脸。 张怀安连忙带着牧羊走到牛车前,先是把吭哧了半天都没从牛车上下来的老马夫搀扶下来,然后静静的等待在一旁,等着牛车帘子被掀开。 一个老头走上前来,在牛车上轻轻敲了三声,低声道:“父亲,到了。” 张怀安眼神看向老头,眼神不善,这家伙看起来都有七十多岁了,没比老李纲小几岁,还带着你爹来是什么意思? 张怀安凑近了两步,低声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头瞥了张怀安一眼,有点不太想搭理他,但还是微微拱了拱手说道:“老夫,颜思鲁。” 张怀安还没反应过来呢,颜师古他倒是认识,在朝堂上也有过一面之缘,颜思鲁是谁? 而张怀安身后的牧羊却是身体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老颜是你什么人?就是颜师古。” 那老头又看了张怀安一眼,淡淡的吐出两字:“犬子!” “嘶!” 张怀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把几人面前的空气给抽空,颜师古的爷爷?老头不是开皇年间就没了吗? “都别动!” 听着牛车中传来的动静,张怀安大喝一声,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几个老头目光都不善的盯着他。 尤其是身边的颜思鲁目光已经要喷火了,眼看就要打人了。 张怀安深思了一口气,对身后的牧羊说道:“把我的仪仗收起来,去把夫人的仪仗摆出来,通知咱家所有人,到正厅迎接老祖宗。 另外你骑着小白,拿上我的腰牌去宫里把承远和初禾接回来。” 牧羊一溜烟就回了府内,然后张府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不远处的街道上很快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颜思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张怀安掀开车帘,看到里面一个干瘦老者笑吟吟的盯着他,老头脑袋上的白发都没剩下几根了,光秃秃的脑袋上点缀着几颗偌大的老年斑。 浑身皱巴巴的皮肤愈发显得老头大大的脑袋,张怀安深吸了一口气,对老人缓缓说道:“老祖宗也没遣人来告知小子一声,让小子好好准备一下,这仓促之间怠慢老祖宗了。” 老头笑呵呵的说道:“无妨无妨,老头子也是昨晚无意间听到思鲁和师古在讨论《抡语》一事,就偷听了片刻,晚上回去思索半夜,竟然觉得此解有几分道理。 不曾想老夫快百岁高龄,还能得知有一幼童对《论语》有新的看法,而且颇为有趣,所以早上就临时决定跟着思鲁一起前来看看!” (作者看书十几年,最喜欢的人物有一些,最喜欢的有《剑来》中的剑客阿良,《唐砖》中的颜之推老爷子,我查了资料,老爷子确实是在开皇年间就去世了,但这里想沿用唐砖的设定,见谅!抱拳!) 第八十一章:正名! 在这位老人面前,张怀安原本准备的诡辩之术,被他忘的干干净净,面对这位大唐第一人瑞,张怀安觉得除了穿越的事情不能说,其他的老头想知道什么自己都会老实交代。 “是小子教子无方,疏忽了对小女的教导,这才有对孔圣人不敬的事情发生,还望老祖宗念在小女年幼,不通世事,莫要怪罪!” 老头脸上的笑容依旧。 “诶,你又没见过孔圣人,怎知孔圣人真实意思是什么?我祖先都没留下具体的手稿,你女儿的见解我听了,老夫倒是觉得有几分见解。 对于知识本就该有自己的见解,若是大家都只研习前人留下的知识,我们的思想如何进步?” 张怀安后退两步,拱手弯腰道:“小子谨遵老祖宗教诲,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才是对学问的正确态度。” “咦,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此语甚妙,对待学问就该如此。” 张怀安心中窃喜,老头这话一出,便算是替自己女儿出头了,哪怕是孔家也不会追究自己女儿曲解《论语》的过错。 而不远处的孔颖达则是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轻叹一声。 等到襄城的仪仗被家里仆人摆了出来,张怀安看了看四周,有些为难,本该有步辇抬老头直接进府的,可张家没那种高大上的玩意。 老头也看到了张怀安那为难的表情,笑道:“无妨,老夫还有行走的力气,你把老夫扶下牛车便是。” 张怀安想了想,忽然动手解开了拉车的绳子。 颜之推好奇的看着张怀安的动作,询问道:“你小子解车干嘛?” 张怀安解开拉车的绳子,呲着白牙对老头嘿嘿一笑:“老祖宗您坐稳扶好,小子扛您进门!” 张怀安在一众老头震惊的目光中,双臂抓住车辕,牛车被缓缓被举了起来,张怀安缓缓抓住车辕,双手交替着往后挪动,直到把牛车扛到了背上,然后扛着牛车向府内走去。 一群老头张大嘴巴跟在牛车后边进了府门,张怀安把牛车扛到了月亮门前,把老头从牛车里面搀扶出来。 颜之推用干枯的手掌拍了拍张怀安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这么大的力气,我之前听思鲁与玄龄谈起过你,说你小子力能举鼎,堪比古之项羽,今日一见,确实不假!” “匹夫之勇,算不得什么,让老祖宗见笑了!” 颜之推拒绝了张怀安想到把他背进正厅的动作:“老夫还能行走,就不用你背了,刚刚你背老夫过府门,礼仪足够了。 老夫相信此举定能记载在史书之上,老夫也算是沾了你的光,再在史书之上留下重重一笔。” 张怀安心中也是一喜,男人谁还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史书之上,不过听说李二的起居注都是颜家人写的,老头子开口了,那他孙子敢不往史书上写吗? 张怀安搀扶着颜之推到了正厅门口,把老头交给身后跟着的颜思鲁搀扶着,自己来到襄城身侧,众人一齐下拜。 “恭迎老祖宗!” 老头被儿子搀扶着,来到襄城面前,笑到:“你于武德年间被齐王李元吉所害,老夫听闻齐王暴虐,不曾想竟对小辈出手。 你得怀安所救,幸免于难,以身相许,自古便有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老夫年轻时也曾幻想过此事,却是无此良缘。 怀安不知你是公主,却愿意以奇功重新向陛下求娶你为妻,此事随不合礼仪,但当为一件美谈。” 襄城激动的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张怀安夫妻两人起身,对颜之推三拜。 “谢老祖宗!” 张怀安清楚只要老头开了口,以后大唐士林中,便没有人敢再拿此事攻击张怀安,若是再有人说他与公主私相授受,那便是先得罪死了颜之推。 换句话说,颜之推的话在大唐士林中,比李二的圣旨还好使。 不过李二也不是没得到好处,老头子说齐王暴虐,那以后就不会有人拿李二杀了弟弟的事情攻击他。 等到李二得到消息,恐怕会可惜为何老头子不把息王给加上,那样他李二最大的污点就没了。 张怀安是真羡慕啊,自己一定要努力活到颜之推这个年纪,到时候看谁不顺眼就骂谁。 “好了,起来吧,老头子还能活两年,不喜欢被人跪来跪去的。” 张怀安重新从颜思鲁手中接过老头子,把老头子搀扶进正厅,襄城拿过一个软垫,让老头坐在主位之上。 老头子新奇的观察着,张家正厅里面摆放的椅子,老头子摸了摸椅子把手,舒服的靠在软垫之上,发出一声呻吟。 “嗯,不错,思鲁,待会走的时候把老夫屁股下面的这东西带回家。” “是,父亲!” “思鲁啊,你给怀安介绍一下,老夫有些乏了,眯一会,等小丫头回来再叫醒我。” 老头子说完就躺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片刻后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张怀安冲众人一众老头拱手道:“诸位先生请坐,小子怠慢了诸位长辈,还请恕罪!” 带众人自行坐下后,颜思鲁一个个的为他介绍,张怀安便一个个的抱拳致歉。 孔颖达,李纲,姚思廉,陆德明,马嘉运,加上颜思鲁,这就是今日原本来张家兴师问罪的全部人马。 孔颖达的脸上还带着些不满,冷哼道:“小子,既然老祖宗开口了,那《论语》一事便揭过去了,今日老夫等人前来还有一事。” “先生请说,小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德明一脸好奇道:“《三字经》《弟子规》《百家姓》到底是何人所著,你莫要诓骗老夫等人说是你写的!” 李纲捻须,轻笑道:“对没错,你若敢说是你写的,老夫等人便当场撞死在你家客厅之中!” 张怀安一脸无奈的对众人说道:“犬子不是已经告诉陆先生了吗?这几篇文章确实是小子脑子清醒后,出现在小子脑海中的,而且还有其他很多知识。 而且现在这么多年小子都已经忘了许多,这种事情小子也不敢贪天之功,不敢胡说。” 孔颖达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冷哼道:“老夫就说,若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写出这种著作,老夫等人就可以出门找棵歪脖子树上吊了!” 第八十二章:你这字只配拿去烧火! 李纲笑道:“这几篇著作,本就该是天授,史书上也并非没有这种记载,小子,当着颜师的面,老夫问你,你当真不是哪一家推出来的?” 一群老头子的眼睛,瞬间都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的盯着张怀安。 张怀安苦笑着朝李纲拱了拱手:“李师太看的起小子了,小子又不是无根浮萍,父母都是正儿八经有户籍的百姓,而且小子十四岁之前全靠村民接济,李师让人去张家村调查一番,自会清楚小子绝非虚言!” 李纲闻言大怒,甩袖道:“你把老夫等人当做什么了?老夫岂会做出那等小人行径!” 陆德明打圆场道:“行了,君子一诺九鼎,老夫看你尊师重道,哪怕面对老夫等人上门来找麻烦也是礼仪丝毫不缺,想必也不屑于说谎。 老夫等人就当你小子走了狗屎运,老天给了你小子一脑袋知识,只是希望你多多造福百姓,莫要多在朝堂里打滚。” 这群老头最年轻的都有六十多岁,哪个不是人精,张怀安有没有说谎,他们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颜思鲁忽然开口道:“你把这三篇著作重新抄写几遍,老夫等人每人一份,带回去研究一番。” 毕竟名义上来说,这三篇著作还是从张怀安这里传出来的,不说《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还是很好的文章,特别是对于蒙学来说。 文人一般对原著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你看现在谁要能拿出王右军的《兰亭集序》,那都是能传家的宝贝。 张怀安有些尴尬,挠着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孔颖达瞪眼道:“怎么?不愿意?” 要说来的这几个老头谁最憋屈,肯定是孔颖达,毕竟人家是孔子的正牌子孙,其他这些老头大多都是来看戏的,或者是好奇那三篇著作的。 却被颜之推一句话就给揭了过去,以后哪怕是孔家也只能当那是张初禾年幼无知,最多能骂一句张怀安教子无方。 张怀安对老头拱手道:“孔师,并非小子不愿意,只是小子这字,有些不堪入目,堪比雪泥鸿爪,不如等犬子回来,让他执笔,您几位看如何?” 见几个老头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怀安,良久,姚思廉哈哈大笑:“来来,让人取来文房四宝,老夫今日偏要看看何为雪泥鸿爪!” 张怀安无奈的让下人拿来了文房四宝,当他写完“人之初”之后,几个老头子面面相觑。 老李纲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恼怒之下,一把扯下桌子上那张上好的宣纸,在手里攥成一个疙瘩,丢到客厅门外,对张家的下人说道。 “拿去烧火!看这种字简直是侮辱了老夫的眼睛!” 孔颖达这才笑道:“老夫现在信了你的话,谁家要是找了你当传人,那真的是才是瞎了眼!” 李纲手指颤抖,指着张怀安说道:“你以后出门莫要说你是文人,你看看你写的字,都不如老夫三岁的重孙!雪泥鸿爪,你当真是侮辱了这四个字,你自己能看出来自己写的什么吗?” “呃,当时可以,过后就未必了!而且李师,小子确实是武官,陛下给的仪仗里面都有两杆画戟呢!” 很没有存在感的马嘉运,笑着开口道:“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给陛下上的奏折?陛下当真能看出你写的什么?” “惭愧,惭愧,小子还未给陛下上过奏折,不过到时让犬子代笔便是。” 几个老头子看他跟看见了怪物一样,他们不是没见过不学无术的人,只是没见过张怀安这么不学无术的人! “老爷,少爷和小姐回来了。”牧羊在客厅门口禀报道。 “快快,让他俩进来。” 张怀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让两个孩子进来,面对这群老头的压力太大了,比面对李二的时候压力还大。 “爹爹,什么事情啊?我还有一车礼物没拉回来呢!” 张初禾在门口就开始埋怨父亲,昨日放学时与那些小姨舅舅们商量好的,自己和哥哥明日给他们带饭菜,他们送自己两个一牛车的礼物! 张初禾走进客厅,看到家中这么多的老头,而且都眼神诡异的盯着她,小丫头居然罕见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小跑到爹爹身边,抱住爹爹的大腿,藏在张怀安身后,露出一个眼睛看着那群老头。 张怀安把闺女提溜出来,叫过来儿子,让两人跟众人见礼,几个老头自己对张承远的兴趣明显更大,行礼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很好的读书苗子,非常对老头们的胃口。 至于能解读出《抡语》的张初禾,基本也就告别读书这条路子了。 张怀安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主位的颜之推面前,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老爷子,干瘦身躯缩在椅子上的颜之推便睁开了眼睛。 老头虽然全身上下都透着腐朽的气息,但偏偏那双眼睛亮的吓人。 两个孩子叩拜过老祖宗之后,颜之推就朝张怀安摆手道:“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把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就行,老夫近些年愈发老迈,却是更喜欢与稚童相处。” “那小子告退,去给老祖宗准备饭食。” 张怀安退出了客厅,看到几个年轻些的老头围着张承远正在讨论,李纲还拿着毛笔,应该是想退而求其次,让张承远抄写几份《三字经》《弟子规》《百家姓》。 而张初禾则是已经与颜之推交谈了起来,颜之推不知跟小丫头说了什么,小姑娘跑到哥哥的包里,翻出一本书,又回到颜之推身边,两人凑在椅子旁的桌子上对着书里,嘀嘀咕咕。 张怀安心情大好,他决定今天中午亲自给老头子做饭,毕竟老头子今天一下子解决了自己这么多的麻烦。 这老头是自己福星啊!老头子看起来可没老孙身体好,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要惦记着老头子,让老头子这最后几年多享受享受。 张怀安转身,便看到襄城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眶泛红,脸上还有泪痕。 张怀安抬起手替襄城擦去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柔道:“傻子吗?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第八十三章:欺软怕硬孔颖达! “夫君!” 襄城扑进了张怀安的怀里,一边抽泣着说道:“妾身回来以后,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夫君的前程,现在有了颜师的话,以后夫君便不会因此而被诟病,妾身是开心。” 两人的事情瞒不住有心人的,现在没人说,那是因为张怀安风头正盛,加上给李二面子。 若以后他张怀安犯了错,这事便会被人拿出来,用来落井下石,张怀安不在乎,但他却不知道襄城一直在担忧此事。 而颜之推的一句话,事情便轻松解决了,以后别人提及,也会说这是英雄救美,谁有异议,那你去找颜之推说去吧,看看老头子会不会吐你一脸口水。 “公主!饭菜……呀,我什么都没看到!” 云柚的声音从襄城的身后传来,不过小姑娘的话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襄城连忙从张怀安怀中起身,脸蛋红扑扑的,嗔怪的瞪了一眼用手指捂着眼睛,却露出好大一个指缝的云柚。 张怀安脸皮厚,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笑道:“我去给颜老爷子亲自做几道菜,老爷子年纪大了,牙也没剩下几颗了,恐怕未必能吃咱们准备的那些饭菜。” 其实张怀安是个懒人,教会大花做饭后,他就没有再亲自动过手了,但这次不行,大花只会做他爱吃的,老爷子可啃不了骨头! 襄城和云柚陪着张怀安进了厨房,关中刚入六月的天气本就热的让人发狂,而张家的厨房从凌晨到现在都没断火。 现在张家的厨房跟蒸锅差的就是些温度而已。 “老爷!” “老爷!” 云柚对张家村这些新来的村妇的培训非常合格,现在已经没有在府里直呼张怀安的名字了。 “我亲自做几道菜,大花,去准备一条五花肉,一些干菜,泡好的黄豆,还有程家昨晚送来的牛肉煮一块,待会炖锅粥。” “是老爷。” 五花肉切片用油炸过,下面垫上干菜,上锅蒸,便是入口即化的扣肉。 泡好的黄豆,用石磨磨成豆浆,煮过后加入卤水,一锅豆腐脑便出炉了。 牛肉就用来给老头子炖一锅肉粥,张怀安准备的都是不用牙就能吃的饭菜,否则万一老头嘴里仅剩的几颗牙,因为在张家吃饭掉了一颗,那张怀安罪过可就大了。 襄城和云柚被张怀安赶了出去,厨房里面太热了,她俩也帮不上忙,两人就在厨房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乘凉,一边窃窃私语。 等到张怀安做好,时间刚好到了午时,张怀安吩咐下人准备上菜,自己端着一个木盘就往厨房外走去。 而不出意外的便是,张怀安刚出厨房,就遇到了闻着味赶来的襄城和云柚。 襄城目光炯炯的盯着那碗红彤彤的扣肉,而云柚则是流着口水看着那碗豆腐脑,豆腐脑襄城是吃过的,不太合她的口味,她是肉食动物。 而云柚则不一样,她什么都喜欢吃,云柚刚到张家那些天,对大花的厨艺惊为天人,她在宫里跟着襄城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后来大花告诉她,家里厨艺最好的其实是老爷,自己的厨艺也是来家里以后跟着老爷学的。 打那以后,云柚就天天盼望着能吃到张怀安亲手做的饭菜,不过张怀安很懒,大花对做饭还是很有天赋的,这也算是云柚沾了老爷子的光。 “厨房里有,给你俩留了,让大花给你俩盛。” 张怀安端着木盘进了客厅,张家客厅里可以说是人声鼎沸了,除了孔颖达之外的几个小老头,都在围着张承远,桌面上的宣纸都铺了好多张,几个老头亲自给张承远研墨。 张怀安估计自己走了之后,自己儿子一直在给几个老头抄写,可怜的孩子,谁让你爹写的字人家看不上呢! 而颜之推仍旧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子曰:人无礼,无以立。” 张初禾坐在老头子面前,双手托腮,思考片刻后说道:“你不学习礼仪尊重我,我就打得你站不起来!” 而桌子另一侧,孔颖达一脸死了亲爹一样的表情,提笔在一本书上开始写字。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君子不说废话把人拎起来就打,不会因为把人打废了就说客气话!” 孔颖达继续写。 张怀安倒吸一口凉气,他又不傻,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老头子这是在欺负人呢,他自己背诵论语,让张初禾给他翻译,然后让孔颖达亲自在论语上写下张初禾的翻译。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啊!但凡换个人,哪怕是尉迟恭程咬金之流,孔颖达这会估计早拎着刀子拼命了。 张怀安走过那群小老头,根本没人抬头看他,等他走近,颜之推鼻子抽动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看都没看孔颖达。 “收起来吧,下午再写,饭来了,刚好老夫腹中饥饿,看看这小子给老夫准备了什么饭食。” 张怀安同情的看了一眼孔颖达,孔颖达好像感受到了张怀安的目光,瞬间就抬头瞪了过来,张怀安连忙低头,心中骂道。 “艹,你这老头还欺软怕硬!亏我刚才还同情你,你真是活该被老头子欺负!” 张怀安开始给老头子布菜,其实只有三个巴掌大的小碗,老头子面前三道精致的食物,笑道:“有心了。” “老祖宗言重了,只是您年纪大了,一顿不能吃太多,晚上小子再给您换两道菜。” 颜之推拿起筷子,说道:“免了,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祖宗教诲,老夫还不敢忘记,虽然现在日子好多了些,却也不敢浪费。” “老祖宗,这怎么能说是浪费呢,这是小子的孝敬,你要是不接受,才是浪费了小子的心意。” “哈哈哈,你小子会说话。” 颜之推看到那碗红彤彤的肉,也是不禁喉咙动了动,但却看到桌子旁还有一道火热的目光。 “去找你娘亲,不要影响老祖宗吃饭!” 张怀安也注意到了张初禾的目光,这道菜张怀安确实是第一次做,主要是麻烦,他还是喜欢一锅炖。 颜之推伸出手阻止了张怀安,想要用筷子夹起一片肉,送到张初禾嘴里,却不想这肉被张怀安蒸了足足半个时辰,一用力就碎了。 老头子有些为难,眼睛一转,看到了粥碗中的银勺,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肉,往桌子旁送去。 第八十四章:虽然老夫听不懂 可能是一老一小配合了很久,这会已经产生了默契,老头子勺子递到张初禾嘴边,她刚好张开嘴巴,一口就吃掉了一大勺扣肉。 带着甜味的肉,正是张初禾最喜欢的,小丫头高兴的眯起了双眼,看的颜之推也脸上带笑。 张怀安大手按在小丫头脑袋上,把小丫头转了个圈,让她背对桌子。 “去找你娘亲,厨房还有!” 而此时张家的下人,抬进来一张长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那些小老头们也收起了宣纸,有的盯着长桌看,有的盯着桌子上的菜肴。 “你赶走她干嘛,老夫挺喜欢她的,老夫自己又吃不完,让她陪着,老夫说不定还能多吃两口。” 看到张初禾离开,颜之推对张怀安有些不满。 “襄城久不在家,我狠不下心管教,已经缺了礼数,怎敢再打扰老祖宗进食。 而且老祖宗有所不知,她与小子一样天生神力,您这点饭食,只够她垫垫肚子。” 颜之推点了点头,重新舀了一勺扣肉放进嘴里,然后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肉在嘴中自己融化,良久颜之推睁开眼睛。 “确实是好东西,而且还加了不少糖霜,有些浪费了,可惜老夫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换老夫年轻时,这种碗,老夫自己能吃四五碗!” 张怀安陪在老头身边,笑道:“给老祖宗吃的,不算浪费,您尝尝这粥。” 颜之推又舀了一勺面前碗里的粥,放进嘴中,嘴巴动了两下,然后眼睛就是一亮,咽下去之后,小声道:“牛肉?” 张怀安笑着点头,颜之推也是嘿嘿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张怀安敢给老头子吃牛肉,但却不敢给下面桌子上的那群小老头吃。 不然明天这群家伙就敢集体弹劾他,张怀安可不想被他们喷一脸口水。 豆腐脑颜之推当然认识,老头往嘴里送了一口,点了点头。 “这豆羹老夫还是第一次喝加了糖霜的,以前都是咸的,没想到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老祖宗喜欢就好,走的时候小子给您带上一些糖霜,您年纪大了,身体克化不了太多的盐,饮食还是要以清淡为主。” 颜之推盯着他:“你小子还懂医术?” “小子与孙道长交好,耳濡目染了一些。” “让你费心了。” 张怀安嘿嘿一笑:“能给老祖宗做饭是小子的福分,老祖宗今日可替小子解决了不少麻烦!” “呸!” 颜之推瞪着张怀安:“你就是天天给老夫当厨子,老夫也不会替你说半句好话,你以为你一个比外边河里王八都大不了多少的伯爵,配让老夫登你的门?” 张怀安有些尴尬,幸亏老头刚喝了豆腐脑,清热,否则吐出一口痰来,那他是真的不敢躲。 “要不是看你小子献上了治理蝗虫的办法,老夫才懒得搭理你,老夫活的太久了,见过太多次蝗灾,每次都要有无数人饿死。 你有奇思能把蝗虫做成饼子,以前都是蝗虫吃人的粮食,现在变成人吃蝗虫,你有大功于百姓。 蝗灾对于老百姓原本是灾难,现在居然变成了对百姓有利的事情,不光不会饿死人,还能让百姓赚几枚铜钱。 老夫年幼时也曾抓过蝗虫,与好友烤熟之后吃掉,为何就不曾想起这种办法。 老夫不管这办法是不是老天塞给你的,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你的功绩,就凭这点,你张怀安就该留名史书。” 张怀安尴尬的说道:“老祖宗,可能以前有人想过这个办法,但他们不知道蝗虫只有成灾之前才能食用,一旦成灾便有剧毒,之前想过这个办法的人可能被毒死了。” 老头愣了一下,再次点头,蝗虫成灾后有毒的事情张怀安只告诉过李二和窦静,所以老头大概还没听说。 “原来如此,那老夫该庆幸我没想到这个办法,否则老夫就活不到现在了。 去把你做的蝗虫饼子给老夫拿一块,让老夫尝尝,到底好不好吃。” 张怀安叫过一个不远处的一个侍女。 “小梅,去找夫人,拿块蝗虫饼过来。” “是,老爷。” 张怀安转头凑近正在喝粥的颜之推,讪笑道:“老祖宗手眼通天,连我把蝗虫饼带回家都知道。” 颜之推放下勺子,嘿嘿笑道:“别忘了老夫当了多少年的官,当官的多少都有点这毛病,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张怀安一阵无语,他还以为颜家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了呢,结果人家老爷子根本就是猜的。 小梅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就拿来了一块宽一寸,长三寸用油纸包裹着的蝗虫饼,老头子接过去,用手指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咋吃?不知道的以为是你家的地砖呢!” 张怀安接过来,掰了一点点碎屑,放进粥碗里,老爷子毕竟年纪太大了,不管是对蝗虫过敏,还是对高蛋白过敏,出了事他张怀安都兜不住。 “这东西是当军粮准备的,需要考虑的不是口感,而是耐储存,易携带,只有怎么吃,年轻人牙口好,急行军的时候就在马上啃着吃,吃完喝口水就行了。 不过那样吃多了,容易对肠胃有负担,扎营的时候,掰碎了放进锅中煮,煮出来的浓粥香浓可口。 而且这里面还加了干菜,但我觉得恐怕有些不够,准备加一些茶叶,虽然口感可能会变差,但只要有这个和水,军人的身体就不好出问题。” 颜之推舀起碗中的蝗虫饼碎屑,一边观察一边说道:“你往里面加干菜是担心,他们光这个会生病对吧。” “是,人长时间只吃肉和粮食,就会便秘,严重些的恐怕还会得一种叫败血症的病,那是因为蔬菜中有一种叫做维生素c的东西。” 颜之推把汤勺放进嘴中,或许是觉得味道不错,脸上的表情非常享受。 “虽然老夫听不懂,但是你考虑的很周到,而且味道也不错,比现在的锅盔强多了,有肉吃才有力气打仗,而且还加了糖和盐确实是好东西。” 颜之推拿过张怀安手中的蝗虫饼,把油纸重新包好,放进怀中,然后还用手拍了拍。 第八十五章:八百这个数字有玄乎 军队的吃起来估计会有点苦,但也比现在的军粮好多了,而且这么大小的一块,省着点能吃一天。 一个骑兵携带三十块根本不算什么,这样就不用担心补给了,您老也清楚,打仗其实最头疼的就是粮草,而且七八成都被消耗在路上了,真正能运到前线的能有两三成就不错了。” 老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反问道:“我听说你准备去突厥?” “还是走一趟的,当时是被陛下坑了一把,小子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想让陛下难堪才那么干的。 而且小子也需要军功,让爵位再提一提,您刚不也说了一个伯爵,比王八大不了多少,我这个年纪侯爵刚刚好。” 颜之推把小碗中加了牛肉的粥喝完,把碗往前一推,看着那剩下的半碗扣肉和豆腐脑,笑道:“到底是年纪大了,这点东西都吃不完了。 孔归啊,待会把这些带走,晚上回家热一热,老夫接着吃。” 正在长桌前吃饭的颜思鲁,听到父亲的话,站起身拱手道:“是,父亲。” 颜之推摆了摆手,示意儿子继续坐下吃饭,张家的宴席大多都是他没见过的菜,看的出来几个小老头吃的也挺开心。 “去就去吧,年轻本就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突厥人该死,这些年一直不消停,烧杀劫掠,多少大唐无辜子民深受其害。 不过切记,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还年轻,保全己身,日后还能再打回去,切不可贪功冒进,万万不敢重蹈杨广旧事。” 老头子这是把他当晚辈教导了,老头子这话里的意思,哪怕去突厥战败了,他逃回来,老头子愿意保他一次。 张怀安把手中木盘放下,恭恭敬敬的在颜之推面前下拜。 “谨遵老祖宗教诲!” 不过待张怀安站起身后,嘿嘿笑道:“老祖宗莫不是忘了,小子可是能比肩霸王的存在,战扬之上,有我无敌!” 颜之推那双发亮的眼睛瞪了过来,张怀安刚升起的气势瞬间熄灭了。 “哼,小子,别忘了项羽是怎么死的!天下无敌不还是照样被汉高祖弄死了!” 张怀安挠头,想要发布一点自己的见解:“小子其实觉得,项羽当年若是肯过江,未必就没有跟高祖再一争天下的机会……” 颜之推抬手指了指客厅的大门:“滚!项羽若是过了乌江,那他就不配为西楚霸王,江东也不必等到吕蒙才被称为江东鼠辈了!” 张怀安灰溜溜的离开了大厅,张初禾不知道何事已经又溜了进来,兄妹两个正陪着小老头们吃饭呢,张怀安也懒得管,除了他和襄城,这兄妹俩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仅剩的两个有资格出面陪客的人了。 张怀安找到了厨房外不远处一个石桌上坐着的主仆两人,襄城听到脚步声,嘴里塞的满满的,刚想说话,却好像嘴里塞的饭菜太多,被噎住了。 张怀安连忙端起桌上的一碗冬瓜排骨汤,让她喝了两口,这才活了过来。 “你都多大人了,吃个饭还这么莽撞!” “您不是在里面陪着老祖宗吗?怎么出来了?” 张怀安对云柚说道:“去给老爷称碗饭,我还没吃呢,饿死了!” 云柚吐了吐舌头,小跑着去了厨房。 襄城拿过一双筷子递给张怀安,轻笑道:“看您的样子像是被骂了?刚刚小梅不是还问妾身要蝗虫饼来着,妾身还偷看了一眼,不是聊的挺开心的?” 张怀安吐出一块鸡骨头,无奈道:“老爷子听说了我可能要去突厥的事情,就叮嘱我要小心,若是事情有变,可见机行事,保全自己。 我说我比西楚霸王还厉害,老爷子就说西楚霸王被高祖弄死了,我反驳,说霸王要是愿意渡江,说不定还能跟高祖拼一拼。 然后老爷子就让我滚!” 襄城捂着嘴轻笑两声,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张怀安接过云柚递来的一盆米饭,头都没抬的说道:“放心吧,只要给你夫君799人,别说阴山了,你夫君能直接打进薛延陀的狼居胥山,来一次饮马瀚海,禅于姑衍。 到时候等我回来,说不定你爹一高兴,就封你夫君一个冠军侯当当。” “夫君,咱们大唐没有冠军侯,您就算真的把突厥打下来,父皇顶多封您为蓝田侯。 不过夫君,老爷子已经发话了,要不我回宫去向父皇求情,你就别去了。” 张怀安摆了摆手:“没事,你下午把家里的钱准备一下,有些事情也要提起日程了。” 襄城面带忧色的点了点头。 而云柚在石桌对面,双手托腮,好奇的问道:“老爷,为什么是799人啊?干脆再多一个,凑个整多好?” 张怀安忽然笑了,开玩笑般说道:“老爷能带799人,也能带八千,八万人,就是不能带八百人,哪怕老爷我自认天下无敌,哪天要是碰到带着八百人的家伙,我调转马头就跑。” “为什么啊?” 两女都好奇的看着他,好像是在等待张怀安给两人解释,但张怀安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埋头干饭。 能带八百人的那TM的都是将来的皇帝啊!俗称天命所归! 一直到下午黄昏时分,一群老头子才喜笑颜开的走出了张家客厅,张怀安亲自搀扶着老头子走了出来,老头子怀里揣着蝗虫饼,手中拿着一本《论语》,颜思鲁的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 张怀安把那把颜之推坐过的椅子放在了牛车上,并与颜思鲁承诺,过两日就让人往府上送一套,然后张怀安把牛车拉出了府门。 等到送别了一群老头,张怀安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这伺候人可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张承远一直在揉着手腕,张初禾则是一个劲的猛灌凉茶,俩孩子一个写了一天字,一个重新注解了一本《论语》。 张怀安只希望颜之推别把那本《抡语》给传出去,否则张初禾以后嫁人,就只能在这些武将家里挑选了。 第八十六章:回村! “明日把黑牛留下看家,然后全家都回张家村。” “都回去?承远和初禾呢?” “也回去,有些事情我要跟两个孩子交代,家里的钱这段时间能花就全部花出去,你爹把张家村划给我当封地,那后山的王顺山也就算是咱家的。 府邸就修在咱家后山山腰上面,张家村只有不到四百户,隔壁白沟村的三百户也是咱家的庄户,明日让两位老村长都来村里。 收购蝗虫的事情让他们安排,最好是让妇女去,咱们只收干的,十斤给四文钱,不能比官府价格高的太多,否则你爹会找我麻烦。 庄户家里人口多的,每家发几头小猪养着,人口少的就养鸡鸭,大人没时间就让小孩子去割草喂。 青壮全部去给咱家修府邸,管两顿饭,一人一天给两枚铜钱,反正不能让人闲着。” 襄城不厌其烦的扇动着团扇:“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看了,初禾带回去的粮食六叔他们一点都没动,而这会村里已经有人家快断粮了,虽说新粮快下来了,但就今年的产量,一亩地恐怕能有一石就不错了。 而且哪怕一直在抓蝗虫,田里还是已经有蝗虫开始啃食庄稼了,如果这样下去,等不到麦子成熟,就要被吃的差不多。” 张怀安咬了咬牙,这事也怪他,光想着养孩子找媳妇了,把这么大的事情忘了,若是早一些,说不定今年的蝗灾就行不成规模。 而现在哪怕整个关中都在抓蝗虫,但小规模的蝗灾估计还是避免不了。 “没事,如果关中蝗灾起来,就安排村民把粮食全部收割,人吃不了就喂马喂牛,总比放在地里喂蝗虫强。 蝗虫已经收购了这么多天,哪怕地里没了产出,家家户户手里也有了钱,只要粮价涨的不过分,总不至于饿死人。 多的我们管不了,自家庄户不能出问题,收回来的蝗虫饼,一部分卖出去换钱,剩下的存起来,当储备粮,等到秋粮下来,再卖出去。” 襄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忽然就抓紧了身边夫君的手。 张怀安翻了个身,看着襄城那双桃花眼说道:“放心吧,夫君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说不定到时候夫君立下大功,你爹一高兴就赏赐我一个国公当当。” 襄城一拳轻轻捶在张怀安肩膀上,眼神也从担忧变成了嗔怪。 “明日回去后,让牧羊在两个庄子上走一趟,我的亲兵还没着落,伯爵啊,只能有二十名亲兵,太少了。 只挑选16岁以上,非家中独子的,最好是已经有子嗣的青壮,这事牧羊知道怎么办。” 襄城点了点头:“最好还是张家村里的,用起来放心。” 张怀安点了点头,然后嘿嘿一笑,翻身……(老规矩,Svip可见。) 次日,几辆马车早早的便离开了长安城,张怀安跟守城的秦怀道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路往蓝田的方向驶去。 张怀安悠闲的躺在襄城那辆马车的车辕上,嘴里还叼着一根从路边拔来到狗尾巴草,襄城几次想把他拉进马车里。 还说他一个伯爵如此没有形象,别人家的马夫都不这样。 “你少管老子,我发现出了长安城我出气都是顺的,等庄子上的府邸建好了,咱们就回庄子上去住,城里住着憋屈。” “行行行,您是老爷,您说了算!” “也不知道你爹在城里给我建造的伯爵府让不让卖,要是让卖肯定能卖很多钱。” 襄城在马车里听到哭笑不得:“您就是想卖,恐怕也未必有人敢买啊。” 他今天没骑小白,牧羊已经骑着小白先行回了村子,他还要去白沟村,通知白沟村的村长和一些青壮来拜见主家。 襄城的身份再尊贵,单拿出来,也轮不到他们拜见,但张怀安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张怀安的庄户,换句话说,几乎可以算是私人财产。 张怀安若是心善,便能让他们活的比其他百姓强,若是张怀安心狠,也能让他们过的生不如死。 等到张家的几辆马车牛车进了村,村口已经已经围了许多人,襄城听到了声音,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然后把张怀安拉了起来。 张怀安刚刚都差点睡着了,昨晚忙活到三更天,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加上早上有些凉风,让张怀安感觉非常舒适。 “这位便是蓝田县伯张怀安张大人吧?久闻大人名头,只是一直不曾一见,今日见到果然是一表人才。” 一个穿着浅绯色官袍的家伙,笑出一脸褶皱,来到马车旁,拱手说道。 张怀安看了这家伙一眼,没见过,不眼熟,但身穿绯袍至少也是五品官,张怀安还是微微拱手道:“你是?” “下官乃是蓝田县令林岑,一直想要拜见张伯爵,却没有机会,今日听闻伯爵回封地,下官便前来拜见。” 张怀安一听就明白了,蓝田是自己的封地,这家伙是地方官,肯定要来拜拜码头。 当年自己想要向县衙递交寻人文书,别说林岑了,一个小吏就给他打发了。 不过张怀安也不愿意得罪对方,是龙三分水,他林岑能得知自己今日回来的消息,还能赶在自己之前到张家村,说明人家这个地方官也没白当。 不过只要张怀安不作妖,一般这种关系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张怀安能帮忙发展一下,说不定他还能跟着沾光。 而林岑愿意主动拜见,便是一种示好,张怀安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诶呀,早就知道林县令的大名,杨县令早早便跟我提起过大人,今日一见大人也是气度不凡。” 林岑看着张怀安的笑,就有些心肝打颤,陛下刚册封蓝田县伯后,他就向长安城中的好友打听了。 结果杨簒跟他讲了张怀安的战绩,差点没把林岑吓死,能把韦家给干服气的大佬,是自己能惹的? 今天刚得到消息,他就快马从县城来了张家村,这种狠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张伯爵言重了,下官给伯爵带了一份贺礼,还请伯爵笑纳。” 张怀安现在身上压根没有具体官职,所以林岑也只能称呼张怀安的爵位。 “林大人太客气了,日后张某还要在大人治下混,该是林大人多多照拂一下张某名下的庄户才是。” 第八十七章:秘密山洞! 至于张怀安邀请他去家里坐坐的话,林岑也笑着婉拒了,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他也混不到五品官的位置。 等到林岑离开以后,张家村和白沟村的村长才敢走上前来,看到两个老头就要往地上跪,张怀安连忙一手托住一个老头。 “别了,您两位要是跪了下去,那就是折小子的寿。” 村长笑的脸上的皱纹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有些唏嘘的说道:“你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恐怕能高兴坏了,他当了十几年的府兵,就混了一个队正当当。 你一下就成了伯爵,咱们这两个村子一下子全成了你的庄户,整整七百户啊,看来以后还要继续仰仗你。” 张怀安陪着两个老人一边往村里走,一边笑道:“村长说反了,以后我才是要指望你们呢,不然你们不给我种地,我去哪里收租,我力气大也不能自己把地全种了吧。 再说了,以前要不是大家给我一口吃的,哪有我今天,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张怀安能明显感受到村长话中的距离感,这是封建社会阶级带来的,不是简单的客套几句以前就能抚平的。 虽然村长对他很了解,知道他大概不会这样,但人毕竟是会变的,张怀安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猎户。 张怀安也清楚村长的意思,话里的意思是我还记得以前的情意,让村长安心。 “我也没想到,你媳妇居然是公主,幸亏你婶子没给你再找一个,否则老头子就要落埋怨了。” “哈哈哈。” “村长,有点事情,让湘儿跟你们说一下,我带两个小的回趟家。” “行,行,你忙。” 自己面对以前的长辈,说实话张怀安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相处,或许过些时日大家都会习惯,但身份转变的太快,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襄城比自己更适合做这种事情,皇家的教育能让襄城更快适应。 唐朝的女子,特别是豪门大族出来的,将来必定是要嫁给勋贵的,所以从小学习的便有如何管理庄户,如何施恩,如何保持距离,这些对襄城来说小菜一碟。 张怀安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熟悉的小院中,院子中看样子是刚刚打扫过,应该是襄城昨日回来时让人打扫的。 住惯了长安城的大宅子,张怀安反而愈发喜欢眼前的小院,升斗小民的心态一时半会还转变不过来。 张怀安来到自己的卧室,在兄妹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把墙角一个木柜子挪开,然后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木板。 掀开木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张怀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一片布,丢了下去。 张怀安静静的看着洞口下方的布片缓缓燃烧。 “爹爹,这是什么啊?”张初禾蹲在父亲身边,好奇道探出小脑袋看着洞口里面黄色的火苗。 “待会你就知道了,这可是咱们家的秘密,除了你娘,其他人谁都不能知道。” 虽然建造的时候,张怀安挖了好几个通风口,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进来了,万一通风口被堵住了,那张家父子三人今日就团灭在里面了。 张怀安率先跳了下去,洞口不算很深,只有三米多高,张怀安一米九的身高,举起手,轻轻一跳就能扒住洞口。 “你俩也下来!” 张初禾都不用爹爹喊,张怀安话说了一半,人已经到了张怀安的怀里,被张怀安接住后,小丫头没有一点的害怕,还嘿嘿笑了两声。 张承远可没有张初禾艺高人胆大,扒着洞口把双腿往下探,感受到双脚被父亲托住,这才敢松开扒着洞口的双手。 下方的通道还不到一米五高,对兄妹二人来说可以来去自如,但对一米九的张怀安就有些太矮了。 张怀安几乎是蹲在地上往前挪动着,兄妹二人跟在他的身后,黑漆漆的通道二人倒也没有害怕。 张承远还有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张初禾反而有种寻宝的刺激感。 一直走了两百步,通道豁然开朗,张怀安摸出火折子,凭借着记忆摸向墙壁,当墙壁上的油灯被点燃,一个高五米,直径足足二十多米的山洞渐渐出现在父子三人的眼前。 “爹爹,这是后山吗?”张承远疑惑的问道。 张怀安继续点着油灯,一边回答儿子的话,而张初禾好像有些兴奋,在空旷的山洞里面跑来跑去。 “是,当初你爹我为了挖这个山洞可是废了不少力气。” 山洞非常简陋,除了几根树干撑着山洞顶部,角落里丢着的几把铁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山洞的东西,北边有三个简易的木门,张怀安小心点在三个木门上分别解下来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设置的机关非常迟钝,只有木门推开到一半的时候才会被触发,但毕竟带着两个孩子呢,张怀安不得不小心。 两个孩子已经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父亲。 “如果不解下那些丝线,就贸然推开木门,丝线连接的火石就会拉动,然后点燃箱子中的火药,火药就会燃烧,而箱子里面最多的其实是炸弹,哪怕来人被炸不死,就这座土山也会被炸塌。” 张承远倒吸一口凉气:“爹爹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张怀安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推开了木门,木门后边是一个十米见方的山洞,这座小山洞里面摆放着三个木人和几张简易的木桌,大山洞里昏暗的黄色灯光照耀进来,只有微微的反光,还不足以让三人看清山洞里的东西。 张怀安再次点亮了门后的两盏油灯,而三座木门后的小山洞只有门后有两盏油灯,而大山洞中则是一圈都有。 因为张怀安非常清楚,三座小山洞中都有一箱他亲手制作的炸弹,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火星葬送了自己家人的性命。 “哇!” 当灯光照亮小山洞,张初禾兴奋的喊了一声,两条小腿就风火轮一般冲向了三个假人。 第八十八章:爹,真的不考虑练字吗? 因为那三个木人身上都穿着一套黑黝黝的铠甲,形制是与明光铠一样的扎甲,只是与穿上就会成为战场活靶子的明光铠不同。 明光铠全身都是亮银色的甲片,而这三具铠甲则是皆由黑灰色的甲片组成,随着油灯火苗晃动,泛现出黑色的幽光。 张初禾看到这三套铠甲,眼中都冒小星星了,只是这三套铠甲一大两小,但即使是小的那两套,也是成年人才能穿,明显不是她现在能穿的。 张初禾眼巴巴的盯着一套红黑配色的铠甲,眼睛一眨不眨,她知道这套铠甲应该是自己的,但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准确,应该是长大后的自己。 但她有一套被尉迟恭用拆下的甲片改造的铠甲,所以她转头看向爹爹,非常希望爹爹也这么做。 虽然银色的甲叶更加漂亮,但这种黑色甲片做成的铠甲,看起来更具有肃杀之气,穿上后肯定更加帅气! 张怀安在女儿脑袋上揉了两下,笑着说道:“这些本来是爹爹给你们长大后准备的,但现在既然爹爹当了官,这些东西也不用藏着了,你现在也用不着,先穿你尉迟爷爷送你的那套吧。” 这山洞,包括这些东西,其实张怀安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人活着哪里还能没个意外,说不定自己哪天又穿回去了呢。 总要给两个孩子,留下一些足以在大唐立足的东西。 明光铠作为整个古代史上都名列前茅的铠甲,一个缺点就是太骚包,防御力虽然很强,另外的缺点就是造价太贵,而且太重。 张怀安听尉迟恭提起过,他的一套完整的明光铠,足足有八十斤,当然也有尉迟恭身材过于魁梧的原因,但轻也轻不了多少。 而面前这三套铠甲,中间那套张怀安给自己准备的,也不过才四十斤,而防御力却不相上下,而且张怀安把每片甲叶都做了钝化处理。 为了制作出硫酸,可让张怀安研究了不少时间。 张怀安拉着张初禾到一旁的木桌上,其中一个桌子上,两个支架上放着一杆两米五左右的步槊,而且是铁杆槊,恐怕这天下能用这杆三十八斤步槊的两人都在这里了。 就是不知道薛仁贵能不能用,张怀安忽然想起另一个天生神力的家伙,薛仁贵今年好像才十四岁,应该还在龙门县种地吧?要不要让牧羊跑一趟,把这家伙带回来。 其实不光李二有收集癖,张怀安也有,文臣已经有了张柬之,以后再把狄仁杰拐来,薛仁贵这个ssr他还是比较心动的,毕竟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他自己拎着家伙上吧。 那杆步槊的刃口上有着浓密的花纹,这是张怀安用堆叠法制作出来的,不过应该还算不上大马士革,据说那玩意需要特殊的钢材。 张怀安没有多看这杆步槊,而是走向另一个桌子,上面摆放了三架弩弓,张怀安拿起一把,拆开上面的一个木盒,调整了一下里面带着三棱箭头的弩箭,然后对着山洞墙壁扣动了扳机,张怀安搬动箭仓后的一个把手,弩弓重新上弦 连续七声有些沉闷的声响传入父子三人耳中,张初禾跑过去,看着只有半尺长的弩箭几乎全部没入墙内,眼睛愈发明亮。 张怀安走上前去,把七支弩箭拔了下来,弄掉上面的泥土,重新装入箭仓内,然后松掉弓弦放了回去。 无视了张初禾想要玩的眼神,看向最后一张桌子上的一排匕首,这些匕首和弩弓的弓身,都是张怀安用软钢堆叠了67次做出来的钢材打造。 不过不同的是匕首的钢材外层用的是硬钢,张怀安在张初禾无比不舍的眼神中,关上了木门,只是这次没有挂上丝线。 张怀安带着两人来到对面的木门,再次点亮油灯,这个山洞被点亮后,山洞中的光线瞬间就璀璨了起来。 无他,这个山洞里面全是玻璃,一个个人头大小的摆件被直接放在地面上,兔子,狼,老鹰,各种花朵,而且还有很多成套的茶具。 吹玻璃张怀安还是会的,就是他捏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形似,而且很多里面都有杂质和气泡,他最大只能做出人头大小的摆件,再大的恕他能力有限。 至于大小不一的琉璃球,足足有一箱,这玩意在张怀安看来是玻璃,在大唐人看来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 所以张怀安只拿出去过几个指头那么大的琉璃球,其他的暂时还不能拿出去。 张初禾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大,在她看来,要是喜欢让爹爹去山里直接抓活的就行了,还能陪她玩,这种连动都不会动的玩具,吸引力远不如那些铠甲和兵器。 张承远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而且比起妹妹张初禾,他接受的知识更多,也更加沉稳。 张初禾其实更像是后世的熊孩子,性格非常活泼,而张承远除了学习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他更像是大唐那些从小被严加教育的家族继承人。 张怀安觉得应该还是遗传的问题,儿子确实更容易像母亲,女儿更容易像父亲,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 当父子三人来到最后一个木门之前,张承远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个房间里面,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当三人进入最后一个山洞,让张承远意外的是,山洞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个大箱子,跟另外两个山洞中的炸药箱子一样。 张承远疑惑的看了父亲一眼,炸弹家里就有,而且离开之前已经重新被放到了张怀安床板下面,爹爹不可能因为存放炸弹单独开出一个山洞吧? 张怀安走过去,掀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几本书,他拿出一本递给儿子,笑道:“这东西才是我们父子可以在大唐赖以生存的本钱,学会了这些,另外那两个房间的东西,对你来说唾手可得。” 张承远看着书本上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应该写的是“初级数学”四个字,张承远翻了两页,发现里面都是父亲以前教过自己的算学知识。 张承远走到箱子前,看向里面另外的两本书,上面四个风格完全不同的“中级数学”“高级数学”。 张承远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 “爹爹,你真的不考虑练字吗?” 第八十九章:爹,这后边是不是没写完? 张怀安看着那几本书上那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比昨天写给老李纲等人看的强了些,但也只有勉强可以辨认的程度。 儿子的话,让张怀安也不禁老脸一红,不过幸好山洞中的光线不好,他长的高两个孩子也看不到。 “没事儿,爹爹就是小时候不努力,所以字才写的这么难看,你还年轻正是拼搏的时候,你多多练字,争取超过王右军。” 张承远倒也习惯了自己老爹的不着调,没再跟爹爹斗嘴,而是目光看向另外几个箱子。 张怀安直接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从里面拿出几本同样带着火药的书籍,张承远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只见里面三本物理书,和数学一样“初”“中”“高”三本。 而另外两本就让张承远有些疑惑了,一本上面写着《诗词三百首》。 “爹爹你还会写诗?” 张承远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老爹,他可从不知道自己老爹还有这方面的才华。 张承远翻开《诗词三百首》,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辨别着书上的文字。 《悯农》《静夜思》《春望》《登高》《别董大二首》《无题》《燕歌行》《将进酒》《山居秋暝》…… 这些五言和七律让张承远看的如痴如醉,张承远往后边翻看了一些,发现后面是词。 《满江红》《水调歌头》《破阵子》《临江仙》《鹊桥仙》…… 张承远现在对自己老爹的崇拜之情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不过翻着翻着张承远就发现了不对劲。 好像除了几篇五言和七律,还有几首短词,其余的总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爹爹,这后边的你是不是没写完?” 张怀安有些尴尬,把儿子手中的诗词三百首合起来,当年他刚穿越过来,意气风发,想着写下一本诗词三百首,让后世的诗人都跪着听自己的诗。 让后世的孩子每每想到自己都恨不得把牙咬碎,结果张怀安绞尽脑汁,写下了这本诗词三十多首,而且里面有三分之一应该都缺了不少篇幅。 至于张怀安确定完整的诗词,大概只有一半,他红着一张老脸说道:“爹爹才情有限,只能写下这么多,你以后从里面挑几首给你妹妹,让你妹妹也能有个才女的名头,其余的你自己拿着用吧,至于你觉得不完整的,你就自己想办法补上吧,爹爹是没那个本事了。” 张承远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最后一本书,上面“化学”两字依旧各有各的风格。 张承远翻开,结果只有薄薄几页。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钪钛钒铬锰,铁钴镍铜锌……” 看着后边六个大大的黑点,张承远抬起头看着自己老爹。 “所以您这是又没记全?” “嘿嘿嘿,我儿子真聪明。” 后边就是一些简单的化学方程式,和操作过程。 好吧,张怀安承认,他除了还记得百分之八十的高中之前的数学和物理,其他科目的掌握水平还处在初学者阶段。 张怀安把几本书全部拿在自己手中,把两个孩子往外撵。 “行了,别不知足了,就这些东西如果没有老爹,你想要学到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刚一直没有打扰爹爹和哥哥的张初禾,此刻却抱住了张怀安的一条腿开始撒娇:“爹爹,我可不可以把我的那套铠甲带出去啊? 反正我也穿不了,我就带出去,放在我屋里,然后我就会多多吃饭,然后快快长高,很快就可以穿了!” 张怀安压根不为所动,把小姑娘扭的面向洞口:“想都别想,就你现在的饭量,换作别人家早被你吃穷了! 你如果再多吃些,爹爹保证,你长大了绝对穿不上那套铠甲,穿你尉迟爷爷的铠甲还差不多!” 张初禾撅着小嘴,被张怀安推出了山洞,张怀安语气一转,语气严肃道:“我警告你,这个山洞如果没有和你哥哥带着,你绝对不准进来! 否则就三天不给你吃饭!还要让你娘狠狠揍你一顿!” “不来就不来,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丫头气呼呼的就朝洞口处跑去,张怀安正在一盏盏的熄灭油灯,若是忘了那盏灯,万一失火了,那就笑了,加上张怀安床板下面的,足够整个整个张家村全部上天了! “你去跟着你妹妹,爹爹把油灯全部灭了就去找你们!” 张承远点了点头,就朝着妹妹的身影追了过去。 这个洞口和里面的机关,以前除了张怀安也就只有襄城知道,哪怕是张承远以前都不知道,就是为了张怀安防止自己有意外给两个孩子留的。 而现在张承远大了,以这小子的聪明,已经可以开始学习里面的知识了,等到他全部学会了,一把火给烧了,到时候知识就全在父子两人脑袋里面了。 张怀安剩下一盏油灯,在山洞里面检查了一圈,才熄灭最后一盏油灯,在洞口等待了两分钟,看到油灯没有再次燃烧起来的迹象,这才转身往洞口走去。 等到眼前逐渐亮了起来,张怀安眨了几下眼睛,这才适应了洞口的光线。 张怀安看到自己儿子仰着小脑袋,静静的看着洞口,而身边根本没有张初禾的身影。 “你妹妹呢?” 张承远可能是抬头的时间有点长了,有点艰难的扭过头,无奈的看着爹爹说道。 “我本来都追上她了,结果初禾蹬着1两侧‘嗖嗖’两下,就上去了!” 张怀安有些无语,“嗖嗖”就用的很灵性了,不过这么窄的洞口,对张初禾来说确实不算难事。 不过张怀安清楚,张初禾虽然现在很生气,但自己严令禁止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小姑娘现在比起半月前已经成长了不少,起码大部分时间已经不会轻易动手了。 但惹急了就不好说了。 张怀安把儿子送上去,然后自己蹬着洞璧,直接窜了出去。 张怀安重新把洞口盖好,把柜子挪到洞口上方,然后父子两人才走出屋子。 小院中没人,看样子张初禾应该是直接出去找襄城了。 父子两人相视,皆是无奈一笑。 第九十章:二十连双金! 父子两人来到村口,果然在一棵大树的凉阴里看到了襄城。 张初禾看到爹爹和哥哥出来了,连忙把小脑袋塞到娘亲怀中,看襄城应该是在安慰闺女。 云柚在一旁偷笑,手中拿着扇子一直给母女两人扇着风,张怀安走过去,笑着询问道:“怎么样了?” 襄城替张怀安拍去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一边说道:“村长已经去安排了,这两日蝗虫已经不如前两日好抓了,一个人一天也就是十几斤。 而且村长知道是要替咱家修府邸,表示明天全村的青壮都会来,而且他们不愿意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 不过你想把府邸修在半山腰,光靠村民,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恐怕是修不好的。” 光是开出一条山路就很麻烦,更不要说府邸了,工部的图纸已经送来了,村里倒是不缺木匠和石匠,只是这手艺…… 要不还是找父皇吧,让工部派人来修?” 张怀安摇了摇头:“没事,咱们又不着急,咱们城里的府邸已经在修了,早知道就不要城里的府邸了,直接让陛下把府邸修在我封地上。 长安城有你的公主府就足够了,几十亩的大宅子,怎么也要够住。” 襄城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延康坊的房子可比张家村的房子值钱多了。” “行行行,你说了算。” 张怀安也是最近才发现,襄城对家里的财产看的相当重,特别是房子和土地这两样东西,而且是觉得越多越好。 “管家啊!还是需要一个管家!你一个公主,我一个伯爵,亲自下场干这种事情,太丢人了!” 而就在这时,张怀安远远的看到牧羊牵着小白,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年走了过来。 张怀安心中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这些人以后就可能是自己的亲兵了,虽然不可能刷出比自己这个神将更厉害的。 但要是刷出一个sr也挺让人高兴的,什么?你说不可能?你看看牧羊和张柬之,不就是张怀安刷出的两张ssr金卡吗。 张怀安接过云柚递来的一碗加了冰的酸梅汤,虽然制冰用的硝石很多,但张家现在也不差那点花销,光他们几个日常使用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东西是大花昨晚熬好的,今天装在马车里带回来的,主要是怕两个小的热着。 张怀安转头看去,果然,张初禾早就不知道何时从襄城怀里跑走了,正和哥哥站在云柚身边,一人手里捧着一碗酸梅汤在喝。 这两个孩子,张初禾身体发凉,但是不耐热,不怕冷。 而张承远则是身上不管何时都是摸着跟发烧了一样,却耐热,非常怕冷。 之前老孙给看过,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张怀安一个字也没记住,但他知道老孙好像说的是每个人体质不同。 牧羊牵着小白来到树下,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十几个青壮,一脸为难的说道。 “老爷,实在找不到可用的人,小人按您的要求,跑了两个庄子,就找到这16个人,而且一多半都有点瘦弱。” 张怀安打量了一番,还是有几张村里的熟悉面孔,但张怀安并没开口打招呼。 张怀安发现牧羊挑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骨架大,哪怕是人很瘦弱,现在套着衣服看着也比普通人宽大一圈。 “老爷,实在不行就算了吧,这群家伙要不是这两天抓蝗虫吃了两顿饭,恐怕走路都要脚软。 您要是真想要亲兵,我去帮您找一些,保证个个都是好手,不敢说比程咬金他们,但绝对比程处默他们强。” 张怀安一脚把牧羊踹了个踉跄,骂道:“滚蛋吧,老子是找亲兵,不是找土匪,你去绿林上给老子找一群响马,老子敢用吗!‘勇三郎’的名头不是让你小子这么用的!” 牧羊也不生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了。 张怀安走上前几步,看着那群青壮:“我是你们的庄主,也是陛下亲封的蓝田县伯张怀安,你们十六人当中,可能有人认识我,可能有的不认识,但这不重要。” 张怀安指了指身边的牧羊:“这家伙找你们来可能没说清楚,按律我能有二十个亲兵,你们是他在我封地两个村庄七百户庄户中挑出来的可造之材。 但我先说清楚,当了我的亲兵,不能干活,一天三顿都有肉吃,但是每天都要训练。” 张怀安明显看到了这些家伙吞咽口水的喉咙,包括其中的那些张家村村民。 “当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了我的亲兵,不管你们是不是府兵,以后都是要跟着我上战场的,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们随时都可能战死。 而且必要时候,你们或许还需要为我挡下敌人的刀枪,如果你们有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离开,我保证不会有人怪罪你们。” 十六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忽然有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笑了起来:“庄主无需多言,谁家爵爷的亲兵不是自己庄子上的,要是真的让爵爷找了别人当亲兵,那咱们两个村子的男人都可以找棵树上吊了!” “庄主放心,我们知道亲兵是什么,俺二虎只要不死,保证不让人伤到庄主一根汗毛!” “俺们全家现在都是庄主的佃户,以前俺就听过庄主仁义的大名,但只是远远见过几次,我相信哪怕是俺死了,庄主也不会亏待我老子娘!” 张怀安疑惑的看向襄城,亲兵一般都是从自己庄户中挑选?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当贵族老爷。 襄城小声道:“程叔叔他们的亲兵都是战场上退役的老兵,而且也都是他们的庄户,哪怕以前不是,后来也迁到庄子上去了。 夫君的亲兵当然也要从庄子里挑选,我以为您知道这事呢,所以才让牧羊在庄子上挑选。” 这还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啊,张怀安摆了摆手:“你带着他们下去吧,去找村长弄点粮食,让大花给他们做点吃的,看这一个个瘦的!” 张怀安无聊的躺在树荫下,襄城就坐在他身边给他扇风,云柚在陪张初禾玩耍,张承远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书,遇到不懂的还会上来询问张怀安。 “敢问几位贵人,小人刚刚在村外遇到几个村民,听说这里在修府邸,干活就管饭。 小人家乡遭了灾,与小弟一起路过此处,想要在此做工,换口饭吃,不知贵人能否答应?” 第九十一章:马宾王 云柚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树凉荫下,张怀安眯着眼睛享受,这种事情倒也不至于让人意外。 后世都有流离失所然后到处流浪的人,何况是在大唐,可能是因为税收太重,交不起税,就只能当流民。 不过既然愿意做工,那就还有救,不是懒汉。 “谢过这位小娘子了,只是这天气炎热,我与舍弟赶了一上午的路,在下倒是还能忍耐,只是舍弟年幼,能否向贵人讨一杯水与舍弟饮用?” 云柚倒也没说什么,拿过一个陶碗,给两人倒了两杯酸梅汤,看向放冰的木桶,犹豫了片刻,还是一碗中放了一块冰块。 云柚走过去递给一大一小两人,掩嘴轻笑道:“你这人好生有意思,明明你弟弟比你还高,却要说你弟弟年幼,而且你弟弟长的跟你一点也不像。 不过念在你牵挂弟弟的份上,便送你两碗酸梅汤饮用。 但你要记得这是我家老爷,蓝田县伯所赠,念我家老爷的恩情,饮完之后便去后山找村长做工吧。” 那青年并未接过云柚手中的碗,而是先朝大树下张怀安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谢贵人赠水之恩。” 然后才朝云柚说道:“多谢小娘子。” 然后青年才接过两碗酸梅汤,递给旁边高大少年一碗,看着少年用干裂的嘴唇贴了上去,贪婪的喝着碗中加了冰的酸梅汤。 “慢些喝,贵人心善给里面加了冰,喝的快了对肠胃不好,不够大哥这里还有。” 少年是真的渴了,一大陶碗酸梅汤,被少年两口喝完,青年把手中的碗递过去,少年却不愿意接了。 “大哥你喝,我已经喝过了。” 青年见身边的少年态度坚决,只好自己端起碗,强忍下一口饮尽的冲动,小小喝了两口,然后把还有一多半的碗重新递给少年。 青年咽了咽口水,感受着口中的凉意,但看着少年仍旧贪婪的喝着这一碗酸梅汤,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张初禾不知何时跑到了云柚身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少年大口喝着酸梅汤。 “大个子,你很渴吗?我家还有很多酸梅汤,你想喝的话还有。” 少年眼睛一亮,却听那青年爽朗的笑着说道:“多谢这位小姐美意,只是君子不饮盗泉之水,若非舍弟年幼,在下是万万不愿与贵人开口求这一碗水的。 在下身上还有些许钱财,但若拿出便是羞辱贵人,古人常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此恩情在下记下了,日后必有厚报!” 张初禾虽然听的不是太懂,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少年。 树下的张怀安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吓了旁边的襄城一跳,襄城嗔怪的用扇子在张怀安身上拍了下。 张怀安想管家都快想疯了,他听到青年的话,目光火热的看向云柚身前的那一大一小。 只见那青年一身破旧青衣,脚下布鞋破的都露出脚趾了,但腰背挺直,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张怀安站起身朝两人那边走了过去,只要是个SR他就知足,张柬之那种金卡没那么好碰的。 张初禾看到爹爹过来,小跑到张怀安身边,低声道:“爹爹,那个大个子看起来打架应该很厉害,你让他留在咱家,陪我打架好不好?” 张怀安没理闺女,张家就不缺能打架的,缺的是管理型人才! 张怀安走到两人身前,打量着青年说道:“读过书?” 青年知道张怀安才是正主,拱手道:“读过几年。” “愿不愿意我府上当个管家?不用你卖身,每月给你五百文工钱,若是不想干了,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便可以离开,若是想继续留下也行。 这年头,你带着弟弟居无定所,恐怕不好生活。” 青年有些犹豫,张怀安静静的看着他,也没有催促。 青年看向身边比自己还高的弟弟,忽然咬了咬牙,对张怀安再次拱手道:“承蒙贵人看的起,在下愿意为贵府效力。” 身后少年忽然拉了拉他,说道:“大哥,你不是要参加科举吗?去了他府上效力,你还怎么参加?” 青年转身拍了拍高大的少年说道:“没事,大哥明年再考。” “哦?” 这下轮到张怀安意外了,好奇的询问道:“你要参加科举?考什么科?” “进士科。” 张怀安惊讶了一下,能考进士科的,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没事,你先干着吧,就当做工赚伙食费了,不影响你参加秋试,若是考中你便去做官,若是考不中又真的有才,我或许可以朝廷举荐你。” 青年这下再无顾虑,自己这便是遇到贵人了啊!举荐啊!虽然相信自己的才学,但万一呢! 青年弯腰拱手道:“马宾王多谢老爷!” “行了,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云柚,让他俩喝饱!” 青年刚想继续感谢,张怀安转身摆了摆手,一边重新往树下走去,一边说道:“你去找村长让他协助你,有胆子考进士,相信你的能力不会太差。” “是,老爷!” 马宾王带着弟弟一口气猛灌了三碗加了冰的酸梅汤,然后袖子在嘴上一抹。 “老爷,那我便带着弟弟去后山了,我这弟弟有一身好力气,干活是一把好手!” “去吧!去吧!” 张怀安躺在那,摆了摆手,没办法天气热,什么都不想干。 “马宾王,马宾王……” 张怀安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看历史上有没有这家伙的名字,张怀安忽然睁大了双眼,再次坐了起来,对着两人刚刚离开的背影喊道。 “站住!” 两人转身,马宾王疑惑道:“老爷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张怀安看马宾王的眼睛亮的瘆人,像是看到了一座金山! “你说你叫马宾王?” “是啊!” “马宾王是不是你的字?你的本名叫什么?” 马宾王虽然疑惑自己刚认的老爷怎么知道自己自己说的是字,但还是回答道。 “咦,老爷怎么知道,宾王确实是我的字,我本名叫马周!” 此刻张怀安脑子里一片灿烂的金光闪过!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艹,又出金了!” 第九十二章:薛礼 张怀安嘿嘿傻笑了两声,笑的马周有些发毛,马周忽然就有些后悔了,早就听说长安城里面有些勋贵喜好男风,自家老爷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吧? 不过马周忽然看了自己两人,自己就不用说了,赶路了几个月,自己那鸡窝一样的头发就不说了,鞋底上露出的脚趾上还有黑泥。 好男风也不能好自己这样的男风吧? 而且刚刚那个小姑娘是老爷的女儿吧,而且那边大树下穿着华丽衣裙头上插着金步摇的女子,应该是老爷的夫人。 所以老爷应该是正常人吧?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马周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转身,却没急着走,他感觉说不定待会老爷还会叫自己。 “站住!” 马周背对着张怀安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再次转身拱手道:“请老爷吩咐。”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张怀安其实也没什么根据,就是一种直觉,历史上没有说马周有个这么大个子的弟弟,对方虽然比马周高了半个脑袋,都快赶上自己的体型了。 但脸上明显带着些稚气,虽然他俩长的不像,所以马周说是他弟弟张怀安没有怀疑,但是既然有这么大个子,明显就是个武将胚子。 张怀安觉得按照虎不与犬同行的道理来说,马周身边的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马周如实说道:“老爷,这是我在来长安路上路过绛州时,遇到了野狼,差点丧命,这少年救了我。 交谈过后,我知道这少年幼年父母便去世了,本来靠着家中田地还能勉强过活,结果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被人做了局,用了两贯钱把他家里地买走了。 所以只好打猎维持生计,于是我便认他当弟弟,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去长安,他就同意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今年才十四岁,本名叫薛礼。” “双金!” 张怀安三两步便窜到了薛礼身前,虽然马周的成就高过薛仁贵,但名气没人家的大啊! 这可是薛仁贵啊,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张怀安就是纯粹的见到了年少时的偶像有些兴奋。 论武力肯定还是他天下第一。 马周恍惚间忽然有种感觉,自家老爷好像认识他俩一样。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亲兵?” 张怀安可不想把这种名将送给李二,看看薛仁贵跟着李二就混了个看大门的差事,跟着李治混的还行,结果就战败一次,直接被一撸到底。 综上所述,薛仁贵不适合跟着老李家混! 薛仁贵哪怕现在已经身材魁梧,但毕竟还年幼,只有十四岁,所以薛仁贵将目光投向马周。 马周思索了片刻,张怀安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不少,而且已经是伯爵,将来封侯,封公未必不可能。 而且对方的身材一看就是武将,薛礼虽然也识字,但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去考科举,太浪费了。 马周点了点头,然后对薛仁贵说道:“跪下!” 薛仁贵明显很听马周的话,面朝张怀安跪下。 “老爷愿意给薛礼一份前程,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只是薛礼还年少,虽有勇力,但为人憨直,还望老爷善待于他。 但我与老爷保证,日后上了战扬,薛礼绝对会是老爷的一大助力!” 张怀安把薛礼搀扶起来,笑道:“你们二人放心便是,咱家的下人过的都比别人家的好,更何况是给我当亲兵! 给我当亲兵,天天有肉吃,而且顿顿管饱!” 薛礼眼睛一亮,你说别的我可以当没听见,你要说管饭,还管饱,那我薛礼可就当真了:“此话当真!” 马周:“不得无礼!” 张怀安摆手,毫不介意道:“无妨,不用拘束,马周你去后山吧,你就直接告诉村长,你是我招募的管家,这些事情你直接负责就行。 薛礼就留在这,待会你和我一起去找我那群亲兵。” 两人抱拳:“是,老爷。” 马周独自往后山方向走去,薛礼跟着张怀安走回大树下,张初禾看到那个大个子跟着自己爹爹回来了,眼睛就是一亮。 “爹爹,这个大个子是不是你把他留下陪我打架的?” “初禾,不得无礼!”襄城训斥道,虽然不知道夫君为何把人留下的,但对方肯定有过人之处。 张怀安心情大好,二十连双金的快乐一般人可体会不到。 “襄城,你看这小子,也是天生神力!以后就是我的亲兵首领,跟着牧羊训练个一年半载,绝对比他厉害!” “真的?那恭喜夫君了。” 薛礼挠了挠头奇怪道:“老爷,你怎么知道我是天生神力?” 张怀安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马周不是说你才十四岁,你这体格都跟我差不多了,而且你老爷我与你一样,也是天生神力。” 张初禾跑到薛礼身边,说道:“大个子,还有我,我也是天生神力!” 薛礼都有些晕乎乎的,他本以为自己的力气天下少有,结果没想到这一下子就碰到两人,至于骗人,薛礼压根没想过,人家是什么身份,根本没必要骗自己。 “大个子,我们来掰手腕吧,看看谁的力气大!” 张初禾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随便玩耍的玩伴,不像以前村里那些小孩子,根本就没人跟她玩摔跤。 薛礼看了看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张初禾,一脸为难的看着张怀安。 薛礼虽然不知何为掰手腕,但大概能听出是一种比拼力量的方式:“老爷,我力气大,而且粗手粗脚的,我怕不小心伤了小姐。” 襄城本想把女儿拉回来,不想让她胡闹,毕竟夫君说了,这少年以后是他的亲兵首领,亲兵可不是家里下人,以后都是要陪在夫君身边上战扬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家里的家臣,那就算是张家的半个主人。 却没想到夫君抬手阻止了她开口,反而笑道:“没事,你跟初禾试试,看看你们两个谁的力气大。” 薛礼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就已经被张初禾拉着往一旁的石桌处走去,这石桌还是张怀安以前从山上背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放在了村里这棵大树下,供村民乘凉所用。 第九十三章:我就是尝尝咸淡! 然后自己来到薛礼对面,因为年纪太小,她坐下的时候是没办法跟薛礼掰手腕的,所以小姑娘只好半趴在石桌上,伸出一条纤细的手臂,看着对面的薛礼。 薛礼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张初禾是何意,大树下的人都围了过来,张承远伸出手拉着薛礼蒲扇般的大手放在石桌上。 “你的手肘放在桌面之上,握住我妹妹的手,然后用力,只要把对方的手压倒在桌面上,就算赢了。” 因为张初禾年纪太小,所以也没人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只是薛礼看着张初禾那纤细的手臂非常担心,万一自己用力过大,会不会直接让小姐的手臂断了。 薛礼想着自己不要太用力,只抵挡就行了,小姐掰不倒应该就会放弃了,这样应该不会伤到小姐。 当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握在一起,张承远站在两人中间。 “我说开始,你们就开始用力!” “初禾加油!”云柚非常紧张的为张初禾加油,没办法不紧张啊,实在是两人体型相差太大了。 “开始!” “砰!” 一声沉闷的手掌与石桌接触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愣愣的看着薛礼,薛礼连忙抽回手,用左手搓了两下右手手背,天神神力可不是不会疼啊,骨头硬也硬不过石头啊。 “大个子,你为什么不用力?” 张初禾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薛礼,薛礼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脸红,小声道:“我刚刚没准备好,再来一次!” 他心中也是震惊,他虽然没用力掰,但是普通人是绝对压不倒自己的手。 当一大一小两只手再次握在一起,张承远等待了几秒后开口道:“开始!” 这次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情况,两人的手都僵持在了中间,众人都能看到薛礼露出的小臂上的青筋都在逐渐隆起。 “大个子,用力!” 张初禾开口说道。 薛礼有些震惊的看着张初禾,然后咬着牙开始发力,但两人的手臂还是开始往自己这边倾斜。 随着薛礼用全力,脸色都开始憋的有些涨红,但两人的手已经重新回到了中间位置,甚至开始往张初禾这边倾斜。 “大个子,我要开始认真了!” 然后薛礼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再次被往自己这边倒下,十几秒后,薛礼的手背再次接触桌面。 张初禾也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双手抱拳道:“承让!” 张初禾的动作让人哭笑不得,但薛礼却有些失落,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这让少年的自尊心有些受打击。 薛礼坐在石桌前,低着脑袋,不知该如何面对张怀安。 张初禾看着薛礼这样,说道:“没事,大个子你不用伤心,你已经很厉害了,让我用了九分力,除了爹爹和我,你就是天下第三!” 张怀安拍了拍薛礼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没事,你不用不好意思,初禾说的夸张了些,但应该确实是这样,而且你现在的力气应该是比她大一些的,只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而且你应该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吧?” 薛礼挠头:“是很久没吃饱了,以前在家种地的时候,粮食就不太够吃。” “初禾从小就喜欢跟我玩掰手腕,她比你有技巧,你看她脚下。” 薛礼看过去,只见对面张初禾刚刚站立的位置有两个陷入地面小小脚印。 “你第一次掰手腕,全靠手臂的力量,初禾用的是全身的力量,加上你也没吃饱,肯定掰不过她的。” 张初禾不服气道:“爹爹偏心!明明是我赢了!” 张怀安看着女儿说道:“你别欺负人,你敢不敢等薛礼吃饱了,我教教他如何掰手腕,你再跟他比试一番!” “我才四岁!他都十四了!就算他现在比我力气大,等我再长大几岁,肯定还是比他厉害!” 襄城等人看不出来,是因为三人的力量早就超越普通人太多,他们只知道三人力气大,但具体大到什么程度,根本不清楚。 所以只有张怀安看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张初禾说的也确实没错,看薛礼的身材就知道了,过几年肯定力气还会更大,但上限已经摆在那里了。 而张初禾的上限,或许能达到自己的程度。 张初禾双手环胸,虽然对爹爹的话很认同,但明明就是自己赢了! 张怀安探手把小丫头抱了起来,对薛礼说道:“走了,带你去吃饭,今天中午让你吃饱!” 牧羊等人就在张家小院的不远处,现在这群人正在烤着一头野鹿,大花带的食材虽然不少,但加上这么多人根本不够。 光吃粮食肯定是够的,毕竟村里还有几千石呢,但张怀安不是小气的人,人家都是将来要为自己卖命的,没道理第一顿都不让人家吃饱。 大花就在张家小院的厨房里忙活,除了牧羊进进出出,其他人是不敢进去的。 远远的张怀安就看到牧羊自己坐在篝火前,烤鹿的架子一看就是偷学自己的,这家伙也不嫌热,自己转动着烤鹿,不时用自己送他的匕首,从上面削下来一块,放进自己嘴里嚼着! 另外十几个预备亲兵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荫里蹲着,看着他吃肉,一边闻着烤鹿的香味,一边闻着张家院子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哈喇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牧羊看到张怀安过来,坐在小板凳上,打招呼道:“老爷,夫人!” 张怀安走过去,一脚把他踹了个踉跄:“狗日的,你一边烤一边吃,等烤好了是不是就吃完了! 娘的幸亏没让你小子当厨子,否则端上来不带少一半!” 牧羊也不恼,笑呵呵的重新坐回板凳上,削掉一大块表层的鹿肉递给张初禾:“您看您说的,我这不是第一次烤,没什么经验,我尝尝咸淡,是不是初禾?” 张初禾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疯狂点头:“对对,没错,牧羊哥哥我没尝出来,你再给我切一块!” “哈哈哈!” 第九十四章:一斗米,肉十斤! 所有人都在看着张初禾那可爱的样子哈哈大笑。 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更容易获得原谅,而张初禾这个熊孩子,之前还让张怀安头疼不已,之前炸城墙的事情都敢干。 虽然可能是年纪太小,她只知道炸弹可以炸开东西,并不清楚这个东西会伤害到别人,但错了就是错了,张怀安之前也询问过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说没有死亡,张初禾炸弹扔的高,可能是正好落在了城墙上,外墙被炸了条裂缝,看着挺吓人的,其实受伤最重的就是被木头房子埋了的尉迟恭。 当时那数百名士兵都趴在地上,完全是因为被炸弹在头顶炸开的声音给吓得。 只有几个士兵听力有些下降,也没聋,他已经下发了补偿,让张怀安不要管了。 而让张怀安最头疼的张初禾有往熊孩子演变这件事情,在襄城回来后已经迎刃而解了,据不完全统计,张初禾自从襄城回来以后,母爱只维持了一天。 每天最少被教训三次,每三天至少挨一次打,所以张初禾现在已经由熊孩子变成了调皮孩子。 而这对名义上的师徒,一个懒散,一个调皮,居然莫名相处的非常和谐。 “咕噜噜!” 一阵巨响让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薛礼满脸通红的捂着自己肚子,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众人也没取笑薛礼,毕竟那些汉子肚子也早就不知道响了多久了,只是没薛礼的肚子响而已。 见牧羊投来好奇的目光,张怀安介绍道:“这家伙叫薛礼,是我刚刚在村口遇到的,我准备让他以后当我的亲兵首领,你看这体格咋样!” 牧羊有些意外道:“老爷,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当领着这群憨货呢! 这家伙看着是挺强壮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张怀安笑道:“你小子别不服气,薛礼也是天生神力,若是吃饱了,力气比初禾还大点,而且今年才十四岁!” 牧羊愣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到薛礼面前,仰着头看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薛礼,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怀安。 “这TM是十四岁?” “确实是十四岁!” “他比初禾力气还大?” “现在差不多,吃饱了估计就比初禾力气大了!” 牧羊在薛礼胸口上拍了两下,发出“砰砰”的两声闷响,但薛礼脚步却是丝毫没有移动,牧羊对薛礼竖了个大拇指,这还是跟着张初禾学的夸人。 “厉害,兄弟,以后你就是老爷的亲兵首领了,我就安心给你们当个教头。” 牧羊其实跟张初禾切磋过,张初禾用的是单枪,他用的是双枪,据说是专破单枪,秦琼都在丁彦平手底下吃过亏。 但有个前提是要能格挡的住啊,张初禾虽然什么招式都不会,但哪怕是收着劲,一枪就给他抡麻了,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枪都抓不住还打什么!牧羊打那以后就发誓,他以后教张初禾只教招数,绝不喂招。 天神神力这个事吧,其实不光是攻击高,那是三维都高啊!比力量你打不过,跑你也跑不过,牧羊就知道自己家老爷比小白跑的还快! 而且防御力还高,你砍人家一刀,人家那肌肉强度,都未必能砍进去三寸,对方砍你一刀,砍哪都是两半的下场。 所以牧羊现在听见天生神力四个字,就会后脑勺疼的厉害! 云柚从张家院子中走了出来,对张怀安说道:“老爷,饭好了。” 张怀安点了点头:“你和夫人去院子中吃,让大花把饭菜端出来,我们在外边吃。” 云柚点了点头,就又小跑着回了小院中,襄城也跟着回了院子。 不多时,比来张家时胖了将近二十斤的大花端着一口锅走了出来,放在地上后,大花掀开锅盖,整整一大锅白花花的米饭,一群“咕噜噜”响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张家的其他仆役除了春桃都是张家村的村民,现在都在后山那边帮忙,春桃也跟着大花学了两招,但比大花的厨艺差远了,不过村民们也不会这么讲究就是了。 “薛礼,你去院子里把另一个锅端出来。” 张怀安觉得自己那口大锅,大花还端不动,起码需要再胖二十斤才行。 等到薛礼端着一口直径八十厘米露出一把勺子把的大锅走了出来,大花在后边抱着一大摞碗。 大锅掀开,露出一锅红彤彤的肉块,因为没有在家方便,大花只炖了一大锅的红烧肉。 大花先是给张怀安父子三人每人盛了半碗米饭,然后盛上半碗红烧肉,端给三人。 张怀安对着大花说道:“你回去吃饭吧,让他们自己来。” “是,老爷。” 大花刚转身,牧羊就跑到两个锅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然后把勺子递给薛礼:“兄弟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在咱家虽然吃,老爷有钱,吃不穷!” 张怀安笑骂道:“滚蛋!” 牧羊哈哈笑了两声,端着碗就跑到烤鹿那边,一边吃一边转动烤鹿。 薛礼也学着牧羊的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张怀安看他不停的咽着口水,好像有种想抱着两口锅直接开吃的冲动。 父子三人很没有形象的蹲在烤鹿十米远的地方,而那群人盛完饭之后,就围在牧羊旁边,倒不是父子三人嫌弃他们,若是嫌弃,张怀安便不会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蹲在外边吃饭。 而是现在是六月份的正午啊,这群家伙围在一堆炭火边上,那他奶奶的不热吗? 这群家伙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张怀安见薛礼端着碗虽然在吃,但有些心不在焉。 按这家伙的饭量,不应该啊,历史上不是说这家伙一顿能吃一斗米,肉十斤吗? 不过张怀安见这家伙一直往后山的方向看,就明白了,薛礼应该是在担心马周有没有吃上饭。 张怀安冲他喊道:“后山那边也有饭,只是没我们这边好,你要是想给马周送就自己先吃,待会去给他送一碗。” “是,老爷。” 下一刻张怀安就惊了,薛礼听完他的话,然后一碗米饭四五块红烧肉,风卷残云般就下了肚。 然后就端着碗又去排队了,而这会那十六个汉子还有三四个没盛饭呢。 要知道这碗可不是后世南方的那种小碗,放在南方,这玩意带叫盆! 第九十五章:春桃版蝗虫饼 这种碗,张承远只能吃半碗,张初禾能吃两碗,他自己也就是三碗的饭量,而张初禾压根没急着吃,看样子应该是在等烤鹿肉。 而两口大锅面前盛饭的人群压根没有断过,等张怀安吃完以后,薛礼已经跑了三趟了。 张怀安确实佩服啊,这家伙的饭量跟自己刚穿越来那会差不多,那会张怀安饿的看见地上土都想抓两把塞嘴里。 后来打到第一头野猪的时候,张怀安吃到肉的第一口,就哭了,太饿了! 那头八十斤的半大野猪,张怀安只用了一天就给吃完了,就剩下一堆骨头。 而大部分的汉子,吃到第三碗的时候还想去盛,但挪动的脚步已经缓慢了许多,那明显隆起的肚子,应该是生怕自己走的快了,就会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饭吐出来。 “他娘的,都别丢人,这又不是断头饭,跟着老头以后天天都有肉吃,别给自己撑死了! 老子还怕你们不够吃,专门去山里抓了头鹿,别待会都吃不下了。” 牧羊看着他们明明吃撑了,却还想去锅里继续盛,笑骂道。 说实话那群汉子其实对牧羊烤的鹿不太感兴趣,大概也就牧羊和张初禾等着吃,没别的,鹿肉油脂少,哪有带着肥油的红烧肉香。 张怀安也帮他和张初禾重新盛了一碗,然后大家都一起看着薛礼自己来回盛饭,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吃完,继续盛,当吃到第六碗的时候,薛礼直接站在锅边不走了。 给这群汉子看到一愣一愣的,牧羊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薛礼吃的饭换成他,能直接撑死他。 “薛礼!薛礼!你看这是什么!蝗虫饼子,可香了!” 马周从后山的方向跑了过来,怀中还抱着几块蝗虫饼子,结果等他走近后,脚步就缓慢了下来。 不光是一群人看他的诡异目光,还有空气中飘着的烤肉和红烧肉的香气,马周从快跑变成了慢走。 “大哥!”薛礼回应了一声,然后三两口吃完了他的第八碗,拿起大勺盛了满满一碗红烧肉,跑向马周,把他怀里的蝗虫饼拿了过来,把自己的碗筷递给他。 马周看着那一碗大肉块,咽了咽口水,重新递给薛礼:“你先吃,大哥不饿!” 薛礼把碗推回给马周:“我都吃了八碗了,也差不多了,本来我想先给你送的,可是老爷让我先吃,说后山也有吃的,让我吃饱后给你送!” 张怀安冲马周招了招手,马周端着碗小跑到张怀安面前。 “老爷。” “既然过来了就在这里吃吧,想着你在后山忙活,没特意叫你。” “不碍事,后山也有吃的,而且那边也有骨头汤。” 马周说这两句话,就咽了三次口水,张怀安觉得这家伙可能是自己都没吃,而是先跑来给薛礼送吃的。 “大哥,待会还有鹿肉,你吃完了再回去。” 薛礼跟在马周身边,嘿嘿笑着说道。 马周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塞肉块,看着这兄弟二人在路上应该是没少挨饿。 张怀安从薛礼手中拿过一块蝗虫饼,先是闻了一下,掰开看了看,不管是里面的蝗虫翅膀,还是花花绿绿的颜色,都差点让张怀安把吃进去的红烧肉吐出来。 张怀了连忙把掰开的蝗虫饼丢回给薛礼,然后对一旁扒饭的马周问道:“蝗虫饼子哪来的,我记得今天回来的时候没带做干蝗虫啊?” 马周咽下嘴里的红烧肉后,才开口说道:“张家村的好多青壮本来都在抓蝗虫,村长让人通知了之后,他们知道是要给老爷盖府邸,直接带着抓的蝗虫去的后山。 其实一个人也没抓多少,但是去的人多,后来春桃看到那么多蝗虫都被闷死在袋子里了,感觉有些浪费,就说要做成蝗虫饼子。 嘿,老爷您猜怎么样?还真做出来了,这办法好啊,要是把蝗虫都做成蝗虫饼,不仅蝗灾没了,百姓也有吃的了!” 张怀安继续用诡异的目光盯着马周,他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拍马屁。 马周还剩半碗的红烧肉递给薛礼,薛礼连忙又给他推了回来:“大哥,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待会再吃点烤鹿肉就行了。” 马周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给我盛点米饭!” “哦哦!”薛礼把蝗虫饼放在一块草地上,然后端着碗就跑向大锅那边。 张初禾和张承远凑过去看了看,结果不出所料,两人很快也都捂着嘴跑了回来。 张承远对马周说道:“马周伯伯,春桃根本就不会做蝗虫饼,她做的这个,人恐怕吃不了。 蝗虫煮过之后是要晾干的,然后磨成粉再与面粉混合,这明显就是刚把蝗虫煮熟,就跟面粉混在一起了! 爹爹,这样吃不会中毒吧?” 张怀安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就是难吃了点,不至于中毒。” 马周愣了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半个咬过的蝗虫饼,意外道:“怎么会难吃呢?我刚刚来的路上没忍住,吃了半块,春桃还往里面加了盐,除了有点苦,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呕!” 父子三人齐齐发出一声干呕,然后就往院子里跑去,这东西吧,真不是三人矫情,完全就是生理反应,没去内脏的蝗虫煮熟跟面粉混合,幸亏春桃没捣碎,否则这蝗虫饼子做出来估计都是绿色的! 薛礼疑惑的看着父子三人有些狼狈的脚步,把碗递给大哥,问道:“老爷他们怎么了?” 马周把半块蝗虫饼递给薛礼:“你尝尝,老爷他们说这个吃不成,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薛礼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往嘴里塞,三两口吃完了春桃版蝗虫饼,然后打了个饱嗝。 “挺好吃的啊,就是有点苦,不过应该挺扛饿。” 牧羊笑的都快活不成了,他是知道老爷和承远初禾都有点爱干净的毛病,春桃会不会做饭他还能不知道吗! 在张家,春桃做的饭连黑牛都不吃! “你叫马周是吧?听说你是老爷请的管家?” 马周放下碗,对牧羊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客气了,承蒙老爷看的起在下。” 牧羊坐在板凳上摆手:“别,我就是家里的仆人,以后还要在你手底下混饭吃的。” 第九十六章:他能忍住把你吃了? 马周有些意外,牧羊这家伙从哪看都不太像仆人,可比他这个鞋面露着脚趾的管家更有气度。 马周思索了一下,觉得对方应该更像是家将。 薛礼在一旁小声跟自己大哥说道:“牧羊是老爷之前的亲兵首领,不过老爷说以后让我当亲兵首领,他说他以后给我们当教头。” 马周连忙再次放下碗筷,站起身朝牧羊那边拱手行礼道:“牧羊兄弟,舍弟年幼,老爷安危岂可交于他之手,此事不妥。 还请牧羊兄弟继续担任老爷的亲兵统领,至于舍弟还望牧羊兄弟多多照拂。” 牧羊拿刀子把鹿头割了下来,走过来塞到薛仁贵的手里,一边对马周说道:“我不喜欢跟你们读书人说话,不爽利,你兄弟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非要要客套两句。 再说了,我身后这些人才是老爷的亲兵,我是家奴,跟你们不一样。 而且谁保护谁也不好说,我觉得天底下现在还没人能打的过老爷。” 马周看着薛礼手中的鹿头,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谁家家奴敢先动手分肉,还擅自把头给了别人,换有的家里,这样的奴才都够直接杖毙了。 牧羊动手把四条鹿腿卸了下来,然后又割下一扇鹿排,放在一个木托盘里面,自己拿起一根前腿,一边啃着一边往小院里走去。 “你们自己下手分,别想着老子伺候你们!” 马周这会明白过来了,看这家伙嚣张的态度,哪怕是家仆,也不是他这个五百文一个月的管家能比的。 兄弟俩还在疑惑着呢,汉子中就有人送来了鹿肉,马周道谢过后也没客气。 这群人现在还不是亲兵,等他们真正的成了亲兵,才有跟他同等对话的资格。 那群汉子中也不全是傻子,都知道兄弟二人的身份,一个是自己等人将来的统领,一个以后是管家,还是有机灵人的。 众人就这么沉默的啃着手中的肉,肉能吃到饱,他们这辈子在梦里都没做过这样的梦。 要知道村里以前还有人说,陛下用的都是金锄头,顿顿都有锅盔吃。 牧羊呲着牙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羊腿走了出来,就是屁股上多了一个大脚印,这家伙也不在意,来到马周薛礼身边,看向薛礼说道。 “你手劲大,把鹿头掰开,咱俩一人一半,我就喜欢吃头。” 薛礼也没矫情,双手扣住鹿嘴,用力一撕,把上半截头给了牧羊。 然后两人蹲在地上默契的开始啃起了羊头。 牧羊啃了几口后,抬头说道:“蝗虫做饼这事本来就是咱们老爷想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官府为什么一直在收购蝗虫? 都是要做成饼子,晒干以后储备起来当军粮的,真正的蝗虫饼不是这么做的,里面还要加干菜或者茶叶的。 春桃根本就不会做饭,她在家里就只能给大花烧火,不过只要有的吃,估计他们也不嫌弃。 家里有老爷亲手做的蝗虫饼,等晚上回去了让你尝尝,你就知道老爷公子为什么看到就想吐了。 等你在家里待些时日就明白了,能进咱家的都是有福气的。” 马周点了点头,询问道:“你刚说天下没人能打过老爷?真的吗?在下只听过翼国公,吴国公这两位勇武过人。” 牧羊笑道:“你问薛礼不就知道了。” 正在啃羊头的薛礼看到大哥看向自己,忽然黑脸一红:“应该是真的,我刚跟小娘子比力气,输了! 虽然老爷说我是饿的,吃饱了应该比小娘子力气大,但小娘子今年才四岁,老爷也是天生神力,应该是天下无敌了。” 马周嘴里的肉都差点掉到了地上,他原本以为自己弟弟将来会是天下无敌的名将,没想到老爷就算了,家中小娘子也如此勇猛! 如果天生神力也有品质的话,那薛礼的天神神力就是金色品质,而张怀安张初禾父女的就属于红色传说品质,上限明显是高过薛礼的。 小半个鹿头被薛礼三两下吃完,马周又把刚刚那群汉子送来的鹿肉推给薛礼,他来的路上吃了半块蝗虫饼,现在又吃了一碗多点的红烧肉,现在蹲着已经感觉不舒服了,再吃就撑到了。 而且对牧羊的话,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后山那边管的饭可不是稀粥,有饼子和肉汤喝的,而且他还听村长说这些人每天还有工钱的。 能对自己庄户这样,哪里会少了自己等人一口吃食,没必要把自己往撑死里吃。 “你别吃太多,吃的太多容易损伤肠胃。” 马周对薛礼说道,两人同行一路上没少挨饿,他怕薛礼年纪小,控制不住自己,撑坏了就麻烦了。 牧羊嗤笑道:“你担心你兄弟吃撑?你那样的碗你兄弟刚刚吃了八碗,看样子还没吃饱。 你兄弟看来对你真不错,一路上饿了这么久,居然能忍着没把你吃了!” 薛礼也知道牧羊是在开玩笑,抬头冲着二人憨厚的笑了两声。 马周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碗,一碗他都吃撑了,薛礼吃了八碗,而且现在还在吃,他想起牧羊的话,忽然就打了个哆嗦。 两人从绛州走到长安,七百里路走了半个月,主要是他脚力不行,两人身上的钱财和干粮都不多,大多时候薛礼都是跟他一样,一天就啃一块饼,偶尔薛礼能抓到一两只野兔,二人也能开开荤。 现在想想自己兄弟对自己是真好啊,换自己说不定就饿的要吃人了! 马周忽然眼睛就红了,拍了拍薛礼那宽厚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放心,将来等大哥当了官,一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等你发达?还不如老实跟着老爷混,到时候想当官了,就让老爷找陛下给他弄个将军当当。 反正我觉得就算拿一卫大将军跟我换,我也留在家里。” 马周都惊了,将军?哪怕是最低的杂号游击将军,那也是从五品下的官位,说要就能要? 自家老爷什么身份?这么豪横?老爷不是蓝田伯爵吗?怎么听着像是国公啊。 马周只觉得自己脑门上挂满了问号,看不懂,实在是看不懂。 牧羊看出了马周的疑惑,凑近了低声说道:“你那会见到夫人了吧?知道夫人什么身份吗?咱们陛下的长女! 咱们老爷可是陛下正儿八经的女婿,可不是什么狗屁驸马都尉!” 第九十七章:绑也给他绑回来! 听完牧羊的话,马周一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张的能塞下拳头,但马周还是狐疑的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除了和亲之外,何曾有公主下嫁的事情?” 牧羊撇了撇嘴,对马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非常鄙夷。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去长安城豪门大户里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 老爷搬进长安城那天,都没发请帖,四位国公带着长子自己带着礼物就来了。 你不会以为咱们老爷现在是个伯爵就是只能当伯爵吧?那是陛下太小气,而且老爷太年轻了,才刚刚二十岁,陛下担心以后老爷功劳太大,封无可封这只给了个伯爵。” 马周脑袋都是懵的,这么厉害吗?而且才二十岁吗?想想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今年已经二十有七,还一事无成,没法比没法比。 牧羊嘿嘿一笑:“你来参加秋闱?来的有点早了吧,说说来投奔谁的?” 马周那赶路两月有余,被太阳晒的黑漆漆的脸,顿时变得有些涨红。 叹气道:“说来惭愧,我本任博州助教,只是一日饮酒误了公务,就被辞去了职位。 于是便起了科举的心思,吾早年与中郎将常何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想要来投奔他。” 牧羊差点就没憋住,还以为你老小子有什么大靠山呢,结果就是常何,你小子这岂不是撞枪口上了? “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我待会跟老爷说说,让你先去拜见一下常何,你自己去打听一下,听听常何如何的意见。” “牧羊兄弟,大可不必,君子一诺千金……” 牧羊摆手:“我不听这个,你在府上干些年,若是干的好了,老爷自然会给你一份前程,你去参加秋闱,就凭常何还没那个本事让你高中。 你去安排一下后山的事物,半个时辰后与我们一起回城,你尽管去常何府上拜访,倒是你自己衡量还要不要回来。” 牧羊说完就起身进了小院,留下马周在原地沉思,说实话,若不是想博出一个前程,他又何必千里迢迢来长安。 至于牧羊说的其实他也明白,他也不是世家子弟,如何能保证自己一定高中,凭自己的一身才学吗?他马周又不是小孩子,岂会如此天真。 牧羊走进小院,就看到原本在院子中踱步的张怀安马上转头看了过来。 牧羊笑道:“放心吧老爷,我保证他跑不了,我还以为他要是来投奔魏征,孔颖达呢,毕竟都是山东来的。 结果就是来投奔常何的,我让他待会跟咱们一起回城,让他去常何府上听听常何怎么说,然后再做决定。” 张怀安点了点头,虽然早就知道马周可能跟常何认识,但还是要问一问的,毕竟历史上可没说薛礼是马周的兄弟,不过也是,薛仁贵要是认识马周,也不会混的那么惨。 “不过老爷,这家伙不就是个破落读书人吗?长安城每年秋闱的前后这种人多了去了,您想要,到时候我能给您带一群回来,您干嘛这么看重他?” 张怀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让牧羊有点感叹,自己刚刚在外边才鄙视过马周,结果现在又被老爷鄙视了,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吗? “你别管,只管想办法把他留在府上便是了,咱家不缺武将,薛礼是厉害,但也只能算是添头。 马周这家伙,将来或许能当宰相也说不定!” 这下轮到牧羊震惊了,宰相什么概念,也就是说,这家伙能堪比房玄龄和杜如晦? 牧羊回过神来,把胸口拍的“砰砰”响:“老爷放心,他敢不回来,我直接去常何府上,把他绑回来,绝对让常何不敢说一个不字!” “滚蛋,老爷我要的是让他诚心待在家里,只要三年,我就把他放出去。” 张怀安其实已经有点怕了,前些年他一直待在村里,就是怕历史发生大的偏移,如果不是真的穷,他真不愿意去玄武门帮一把李二。 不过所幸本就该是李二赢,所以他还没发现有大的历史偏移,不过马周和薛礼一起出现的时候,张怀安就决定了,必须要把这家伙留在自己身边,到了贞观五年再放出去。 他对历史改变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而是不想这么早就变得不可控,起码要等两个孩子大一些,等李二年纪大些。 蝴蝶振翅都会在万里之外引起风暴,不知道自己这条老鹰会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又引起怎样的变化。 “行吧,我想想办法,不过这小子要是真不识抬举,到时候我就把他绑回来,我去让那群汉子准备了。 不过五十多里呢老爷,真要让他们跑回去?会把人跑死吧?” “砰!” 张怀安一脚踹过去,牧羊屁股上又挨了一脚,张怀安骂道:“你下次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我说的是让他们未时出发,禁街鼓是卯时四刻敲响,让他们用两条腿在禁街鼓敲完之前赶到府里。 你是准备让他一路跑到长安城吗?就吃了一顿饱饭,除了薛礼其余人全部会跑死的!” 牧羊嘿嘿一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张怀安忽然看着他,也是嘿嘿一笑,却让牧羊突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顿时打了个哆嗦,他转身就想跑,不管老爷接下来想说什么,他都不想听了! 不过他的腿哪里有张怀安的嘴快,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张怀安说道。 “不行你也跑吧,小白我骑着回城里,不然我怕你以后不好服众!” 牧羊苦着一张脸转过来看着张怀安说道:“老爷,我不想服众,我现在又不是您的亲兵统领,薛礼才是,我就是个教头,能教他们练武就行了。 要服众也是该薛礼服众啊!” 张怀安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去,声音幽幽的传来:“我要是你,我就现在去带着他们多带些水囊,不然这大热天的,要是半路渴了,岂不是只能喝尿?” 牧羊转身就往外跑去,不过脑子已经开始转了,待会让薛礼多带一些,虽然老爷给的时间很宽裕,但是负重可就不好说了,那小子力气大,让他替自己背一些,那小子看起来应该挺好忽悠的。 第九十八章:“爹娘,我先回家了!” 不过在牧羊的催促下,大家马上开始找水囊装水,牧羊想了想说道。 “每人带三个水囊,带多了跑不动!” 皮质的水囊一个也就能装两斤多点的水,六七斤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还算不上负担。 而且这群家伙现在不怎么知道变通,只知道听吩咐,不过牧羊觉得这才是最好的亲兵人选。 薛礼灌满了三个水囊,把水囊全部挂在腰间,然后对两个相比这下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说道:“我力气大,可以替你们拿一些。” 那两个年轻人脸色红了一下,摆手道:“谢谢,等我们跑不动了,再请你帮忙!” 大家都不是傻子,凭什么张怀安让他们每天都有肉吃?真的指望他们保护张怀安吗? 都是本村或者隔壁村的,谁还没听过张怀安能赤手空拳打死虎豹的名头,大家也大概知道让自己等人跑到长安城,应该是一种考验。 若是禁街鼓敲完之前没到长安城,说不定就要露宿城外,而且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吃肉吃到饱的机会了。 牧羊去把小白和马车都带到了张家门口,马周非常有时间观念,小跑着进了村,身后带着一群前几天在张府做工的村民。 他们坐的都是村里的牛车,张怀安进城的时候带走的两辆牛车,在安稳下来后就让黑牛送了回来,结果襄城回村,村民们又坐着牛车又是坐着牛车去的。 所以当初俩孩子买回来的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襄城和云柚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马车,结果张怀安刚骑上小白,张初禾就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小丫头站在马车上身子一跃,直接跳到了爹爹怀里:“爹爹,我要骑小白!” 当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马车领头,张承远坐在车辕上,手中拿着一根马鞭,有模有样的赶着马车。 只是牛车的速度就慢了,居然还没那群汉子跑的快,牧羊跑在最前面,压着众人都速度,防止有人因为一开始跑到太快,后力不继,跑不到长安城。 薛礼跟在牧羊身后,腰上挂了六个水囊,别人不好意思,不代表牧羊也不好意思。 只是苦了坐在牛车上的马周和村民,光吃灰尘了,而张怀安怀中抱着女儿,骑着小白就跟在马车身后。 “爹爹,爹爹,牧羊他们在干什么啊?村里还有很多牛车啊,为什么要跑步?”张初禾疑惑道问道。 “爹爹要他们在禁街鼓敲完之前跑到家里,这样以后他们才能成为爹爹的亲兵。” 张初禾眼睛一亮:“爹爹,我也下去跑,我能跑到家,以后我也给你当亲兵,你带我上战扬!” 张怀安哈哈大笑,跑在前面的牧羊也听到了张初禾的话,也跟着哈哈大笑,不过只笑了两声就戛然而止。 他是从小习武,虽然张怀安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厉害,那是因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将,面对张怀安都是一招秒,所以才不清楚他的武力到底如何。 但张怀安估计,四小只应该不是牧羊的对手。 所以他当然知道跑步不能泄气,不然别人都跑到了,他没跑到,丢人不说,以后当教头也不能服众。 “你还太小,上什么战扬,等你年纪大一些,若是想上战扬,去找你外公,让他直接给你个将军当当!” 张初禾又不服气了:“爹爹你看不起人!我比他们都厉害!” 那群汉子都开始低着脑袋跑,张初禾说的都是事实啊,除了薛礼或许能跟张初禾过几招,其他人还真打不过张初禾。 张初禾说着就从爹爹怀里挣扎了出来,然后从马上跳到了地上,两条小腿跑的飞快,跑到众人面前开始跟牧羊并排向前跑。 “初禾,你还小,不要跟着哥哥们跑,你去跟老爷一起骑着小白先回家等着我们!” 牧羊在一旁劝道。 “我不去,我比你们厉害,你们能跑到我也能!” 张初禾小小的身影闷头向前跑去,牧羊无奈的看着马上的张怀安,好像在说,你看你闺女! 张怀安坐在马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只能让小白加速追上马车,然后敲了敲马车车窗。 马车窗帘被云柚掀开,露出一个扎着双丫髻的脑袋,疑惑的看向张怀安:“怎么了老爷?” “襄城,你闺女非要跟牧羊他们一起跑回长安,我劝不动,她不听我的,要不你说说她?” 襄城的脑袋探出马车窗帘,看到马车后边远处,那个领头的小小身影。 “承远,把马车靠边!”襄城的语气里带着怒火,谁家豪门里的小娘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一些了边在绣楼里等着出嫁,怎么到了自家,比村里的野丫头还野! 前面赶车的张承远朝自己老爹吐了吐舌头,然后拉住缰绳,让马车缓缓靠在官道边上。 “爹爹,我感觉妹妹可能又要挨揍了。” 张怀安对儿子的话深表赞同:“为父也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一群汉子距离马车越来越近,牧羊也看出来了马车应该是停下了,对着身边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的张初禾说道。 “初禾,你上马车吧,不然恐怕夫人又要揍你了!” 牧羊他们虽然不会进后院,但小丫头挨揍时候的惨叫声他还是能听见的,夫人才回来几天,小姐可没少挨揍。 张初禾一边跑,一边盯着路边不远处的马车,一双眼睛在眼眶中滚了两圈,抿着嘴唇没有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羊笑嘻嘻的看着大家离马车越来越近,等着看小丫头挨揍,结果就在距离马车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张初禾忽然就加速了,两条小短腿都跑出残影了,只留下一股烟尘,呛的牧羊等人直咳嗽! “爹,娘,我先回家了!我在家等你们!” 襄城在马车里都傻眼了,等她反应过来,连张初禾的人影都看不到了,面前官道上全是被小丫头掀起的烟尘! “哈哈哈哈!”张怀安坐在马上哈哈大笑,他是没想到张初禾会这么干的。 结果下一刻,张怀安就感受到了襄城的目光! “你还笑,你怎么不去把她抓回来!” 第九十九章:初禾,你又带人来攻城啊? 张初禾现在很明显还是跑不过小白的,她又不是张怀安,张怀安真想抓她还是很轻松的。 “娘亲,不如就让妹妹跟着大家跑吧,毕竟妹妹日后可能真的是要去战扬的,早些与爹爹的亲兵培养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爹爹中午带我和妹妹一起与大家一起吃饭,就有这个意思,只是孩儿体弱,日后只能走文人的路子,否则该是孩儿与大家一起跑到。” 襄城看着天空发白的太阳,思考着儿子的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自己闺女自己最清楚,张初禾自己现在管着都费劲,莫说以后了。 看来自家说不定,真的要出一位比肩甚至超越姑姑的女将军了。 绣楼明显是关不住张初禾的,那只有放在夫君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哪怕自己不让她去,说不定小姑娘自己就背着枪离家出走了。 那样更危险,襄城瞪了一眼张怀安,然后放下了马车帘子。 “承远,我们回家,让他们父女在太阳下面晒吧,等晒黑了嫁不出去,有她后悔的!” 张承远递给爹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轻轻挥动马鞭,马车开始缓缓向长安城驶去。 张怀安有些无语,关自己什么事,闺女是你生的,虽然有他一部分责任,但你不是也不管不住! 那群汉子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现在不过跑出去村子五六里路,但他们的衣物已经湿透了,汗水大滴大滴的从脸颊上落下。 只有牧羊和薛礼还算轻松,但也架不住天气热,看到有人在大口灌水,张怀安说道:“不要大口喝水,小口喝,省着点,你们只有三壶水。” 当牧羊等人开始重新跑起来,张怀安就骑着小白无聊的跟在他们身边,又跑了一里多路,马车已经走远了。 路边一棵大树上跳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张初禾学着张怀安的样子,嘴中还咬着一截草,跑回到了人群中。 牧羊有些傻眼,他看着身边的小丫头说道:“你不是走了吗?” 张初禾发出一个鼻音,然后吐掉嘴中的草,说道:“我又不傻,跑那么快,我能跑多久,我就是不想让我娘骂我而已。” “那你回家咋办?夫人不还是要揍你?” 张初禾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张怀安:“爹!” 张怀安嘿嘿一笑:“别喊我,我也没办法,回家等着挨揍吧!” “那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去尉迟爷爷家或者程爷爷家住,要不去就找小姨!” “你又没本事一辈子不回家,你今晚不回去,等你回去了被揍的更惨!” 张初禾也不吭声了,气呼呼的嘟着嘴往前跑。 张怀安一直跟着众人,听着身后那些粗重的呼吸,不过没有一个人放弃,牧羊还是很有经验的,刚开始每五里就让大家休息一会,喝点水。 后边歇息的频率越来越快,但这家伙一直把握着时间,只要不掉队,就能跑到家里。 而让张怀安意外的是,张初禾居然才是最轻松的那个,另外就是薛礼了,这家伙体型最大,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呼吸还保持着稳定的频率。 等到二十五里的时候,众人坐在路边树荫下歇息时,两辆牛车缓缓驶过众人。 牛车上的马周还担忧的看向薛礼,这家伙虽然看着高大,但也只是十四岁的孩子。 薛礼朝车上的马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张怀安问牛车上的人要了几个水囊,毕竟张初禾和他都没带水,小丫头要喝,小白也要喝水的。 但是张怀安没有再开口让闺女骑马,既然说了要跑,那再累也要跑。 他不喜欢参与孩子做出的选择,但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要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 而看着张初禾还有力气跟牧羊说话,张怀安觉得,自己可能是小看她了。 众人顶着太阳继续奔跑,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三十里的时候,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呕吐了,中午他们吃的太饱了,加了剧烈运动和喝了那么多的水,呕吐其实并不奇怪。 张怀安只是在马上看着,只要对方不开口放弃,哪怕是跑死了,也是对方做的选择,他会给对方家里补偿,但不会在这时帮助他们。 当时间来到酉时,张怀安已经可以看到长安城的城门了,而这会哪怕是牧羊都已经剩半条命了。 只有薛礼和张初禾的状态还算可以,不得不说,天赋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当再一次休息过后,牧羊有些虚弱的笑着说道:“好,都是好汉子,离长安还有三里路,有没有信心,跟老子一口气冲过去!” “有!” “有!” 一群人嚎叫着冲向长安城,张怀安脸上带着笑意,当他看到人群里面一个少年倒在地上,薛礼弯腰把对方背到背上,然后继续向前跑。 而这时,张怀安忽然听到安化门前忽然喧闹了起来,还有人在大喊。 “戒备!戒备!有人袭城!” 张怀安一拍脑门,连忙骑着小白快速跑到城门前,对着守城将士喊道。 “误会,不是袭城!” 秦怀道走出人群,看着马上的张怀安疑惑的说道:“怀安哥,咋回事?” 张怀安有些尴尬,转头看向牧羊那群人,一群人嚎叫着,携带着滚滚烟尘冲向城门,换他看,也觉得是有人袭城。 “我找了些亲兵,想看看这群家伙是不是可造之材,让他们关城门前跑到长安城。” 秦怀道哭笑不得,摆手让身后的士兵解除戒备。 “怀安哥,之前初禾闹的那出,最近大家都有些紧张。” 张怀安尴尬的笑了两声。 而此时张初禾带着一群人也跑到了城门前,然后一个个的便瘫倒在地,城门里马周和大花带着一群人跑了出来。 张怀安笑着把每个人都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说一句“好样的”,然后便让人给他们灌糖盐水。 秦怀道来到撑着膝盖大喘气的张初禾面前,笑着说道:“还真是初禾啊,幸亏怀安哥来的快,不然秦叔叔我又以为你要带人攻城呢!” 第一百章:吴仁歉 “秦叔叔,你要这么说,明天我可就去找秦爷爷告状了!” 秦怀道连忙朝小姑娘拱手:“别别,叔叔错了!” 张初禾冷“哼”一声,有点嫌大花喂的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拿过碗一饮而尽。 然后张初禾迈着四方步,在十几个汉子面前转了一圈,每到一个汉子身前,便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两下,笑着说道:“不错,不错!” 张怀安看的有些想笑,小孩子总是喜欢模仿大人但某些行为,但让张怀安意外的是,那些汉子没有一个嘲笑张初禾人小鬼大。 而且全部面带笑意的看着张初禾,并不觉得小姑娘这样对他们是一种羞辱。 因为他们家主的四岁女儿,跟着他们从蓝田跑到了长安城,整整五十多里的路,自己等人已经觉得自己快死了,而人家还有力气来“视察”自己等人。 等到张初禾来到薛礼面前,张初禾看着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喝水的薛礼,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大个子,你很好!很厉害,除了爹爹和我,你是最厉害的!” 薛仁贵有些疲惫的冲张初禾笑了笑,其实跑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张初禾伸手把刚刚被张怀安拉起来,却又自己重新躺下的牧羊拎了起来。 张初禾小脸上面露鄙夷之色:“亏你还是高手呢,你比薛礼差远了,跟那群没练过武的有什么区别?” 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被张初禾拎在手中,牧羊脸色涨红道:“你先松手!” 他被张初禾拎着腰带,但张初禾才一米多点的身高,导致他现在只有四肢着地,像是要在地上爬。 马周和大花让仆人把牛车牵出来,然后马周把每个人都扶上牛车,他清楚,老爷虽然规定的是让他们跑到家中,但既然让他们在这里等着,那便是跑到城门处便算是通过了考验。 这些人以后都会是老爷的亲兵,不管他们以前的身份如何,但从此刻起,这些人的地位哪怕与他这个管家也丝毫不弱,起码除了张怀安,襄城,还有公子与小娘子之外,其他人是没权利调动这些人的。 张怀安与秦怀道告辞后,便牵着小白随着牛车开始缓缓往家中走去,他需要一直观察着这群汉子的状态,防止有人突然休克。 想起这个,张怀安就有些想念老孙了,没老孙在,就自己这个半吊子医术,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发虚的。 不过唐朝人的身体素质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的好,张怀安很快就发现十六人在两辆牛车上,东倒西歪的睡了过去,甚至还有鼾声传来。 马周来到张怀安身边,小声道:“老爷,宫里来人了,上午就来了,结果咱家只有黑牛在家看门,不过对方也没离开,而是一直在家里等着,中午还跟黑牛一起吃的饭。” 张怀安倒是不算意外,应该是李二派来的学习火药和炒钢法的人,他询问道:“夫人没说来的是谁?工部的官员吗?” 马周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压低声音:“不是工部的官员,看起来应该是内侍。” 张怀安点了点头,瞬间就明白了,李二这是不放心把火药这种技术交给工部,而是派了家奴过来。 看来当皇帝的家伙应该都有疑心病,而且李二的疑心病也不轻,而来的这家伙看样子学会之前是不准备离开张家了。 不过今天反正已经晚了,张怀安也不着急,李二着急那是李二的事情,跟他张怀安又没关系。 张怀安走到前面那辆牛车旁边,看着半死不活靠在薛礼背上的牧羊说道:“你也别怪初禾说你,你看看你说起来也是高手,人家薛礼都缓过来,你还半死不活的!” 薛礼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老爷您有什么话就吩咐吧,我感觉我快死了!” “晚上回去后,你跟薛礼把所有人身上的肌肉都给揉个遍,特别是腿上的,包括你俩自己,否则明天谁都下不了床。 大花已经准备好了饭,回去之后能吃就吃点,吃不了就睡觉,不过屋里多备些水,让他们晚上喝。” 牧羊感受着自己刚刚还轻飘飘的双腿现在已经开始酸疼,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但老爷交代的自己照做就是了。 张怀安跟着牛车进了家中,刚进门张怀安就愣住了,他家前院中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青衣,手中捧着一个大碗,正在往嘴里扒饭,看样子吃的很香。 年轻人可能也没想到忽然回来了这么多人,手还保持着往嘴里扒饭的动作,整个人却是僵在了原地。 不过年轻人心态倒是不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把手中的碗筷放在地上,转身时嘴里的饭菜已经咽了下去,顺势用袖子在嘴上抹了一把,抹去了嘴上的油渍。 然后年轻人快步来到张怀安面前,弯腰拱手道:“小人吴仁谦,在内府任职,见过张爵爷。” 这家伙如果不是没有连胡茬都没有,张怀安压根不会认为这家伙是个太监,这一身青衣弯腰拱手的气度,可比马周更像读书人。 马周那家伙到现在还穿着他那露脚趾的破布鞋呢。 张怀安点了点头,没有回礼的意思,这家伙也不是张阿难,人家以前是将军,爵位是汶江县开国县侯,比他张怀安的爵位还高了一级,所以张怀安可以对张阿难行礼。 但面前这家伙哪怕是李二很信任的宦官,但还不配张怀安给他回礼。 “你就是陛下派来学习‘炸弹’和炒钢法的人?” 吴仁谦笑着点头:“回爵爷的话,确实是在下,小心不知今日爵爷去了封地,所以在府中等了一天,中午就啃了半拉锅盔,腹中实在饥饿。 刚刚拜见公主时,闻到府中饭菜香味,在公主面前失了礼数,公主体恤小人,便让下人给小的盛了一碗充饥,在爵爷面前失了礼数,还请爵爷莫怪。” 张怀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跟我来。” 第一百零一章:进宫避难 张怀安让吴仁谦在门外等候,自己进了屋子,然后拿出一本书,这是他早就让张承远写好的。 张怀安把书交给吴仁谦然后说道:“这里面便是陛下需要的东西,你是带着他直接回宫还是?” 吴仁谦是内侍,宵禁不可能管的到他,所以张怀安直接就撵人了。 “爵爷,小人今晚能否在府上休息一晚,万一书中有些不懂之处,明日还能向爵爷询问一番。” 张怀安也没硬撵,这家伙说的也有道理,虽然自己给的很详细,但万一这家伙是个绣花枕头,看不懂,李二说不定还要让自己进宫给他解释,于是摆手道:“你去前院找府上管家,让他给你安排住处。” 等到吴仁谦离开,张怀安走进房间,里面襄城正带着云柚和张承远在吃饭。 云柚起身给张怀安盛饭,张怀安坐下后,对襄城说道:“你爹还真是小心眼,我以为来的会是工部官员,没想他居然会派一个太监来学习。” 襄城翻了个白眼:“宫中有一批人是专门做这个的,而且对皇家忠心耿耿,不是那些官员可比的。 而且官员多是世家子弟,这种东西要是到了世家手中,咱们家也麻烦。” 张怀安接过云柚递来的碗,刚吃了一口,就听到襄城问道:“张初禾呢?害怕挨揍连饭都不吃了?” 张怀安笑道:“你还不知道你闺女,她难道还能饿着自己不成?说不定现在就跟大花她们一起在厨房吃饭呢。 你别说,初禾确实让我有些意外,你可能不知道她今天真的是带着那群人从蓝田跑到长安城的,而且还有力气慰问那群汉子。” “都是您给惯的,以前可没这么不好管……” “老爷,老爷!” 忽然外面传来大花有些焦急的喊声,几人对视一眼,张怀安放下碗筷走了出去,看到大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张怀安问道。 “老爷,小娘子在屋里吗?我找不到她了!” 张怀安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你别急,慢慢说,刚刚回来的时候初禾不是跟着进了家吗?” “是啊,那会小娘子还跟奴婢说,害怕夫人揍她,今晚不行就跟奴婢睡一个屋子。 然后我就去厨房给小娘子盛饭去了,等回来就找不到小娘子了,我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娘子。” 此时襄城也跟着出来了,她也听到了大花的话,此刻面色有些发白。 “夫君!这大晚上的初禾能去哪里?净街鼓都敲完了!” “你先别急,说不定是去找牧羊了,先让人找找。” 然后张府内所有下人都忙碌了起来,开始在张府内提着灯笼寻找起了张初禾,连牧羊和薛礼都带着那群汉子一瘸一拐的在府上找了起来。 张府也不大,几十人很快就找了一个遍,连马厩和井里都找了,结果也没找到张初禾。 襄城的头发都有些散乱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夫君,你说初禾这么晚了能去哪里啊!早知道妾身就不说要揍她了。” 张怀安抬起手,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对襄城说道:“今天你们走了以后,我跟她说回家之后不还是要挨揍,她说要去尉迟爷爷或者程爷爷家避难,实在不行就去找她小姨。” 襄城脸上的焦急之色丝毫不减,张怀安安慰道:“你别担心,初禾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没人能伤害她的。 你们先别慌,我去外边看看,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行,放心吧。” 襄城点头,然后张怀安就出了张家,然后纵身一跃就上了房顶,晚上还是走房顶方便,否则惊动了巡城士兵还麻烦! 当张怀安路过坊门的时候,果然在坊门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脚印,张怀安一笑,心中想到。 “闺女啊闺女,从来只有逃的了一时,哪有逃的了一世的,你娘这会是着急,等你明天回来,你岂不是挨揍挨的更狠!” 而此时,两仪殿内,正在处理奏折的李二,听到殿外有脚步,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张阿难,张阿难心领神会,缓步走向殿门口走去。 片刻后,张阿难一脸怪异表情的走了回来,有点想笑,但又不知道该不该笑。 李二放下手中的朱笔,询问道:“怎么了?” “陛下,朱雀门守卫禀报,有个自称是您外孙女的小女孩,夜叩皇城,说要进宫避难。” 李二瞬间就精神了,笑道:“哦?可是张初禾来了?” 张阿难这才笑道:“是初禾丫头,别人也没那个本事避开金吾卫的搜查,直接来到皇城下。” 李二哈哈大笑,刚刚批阅奏折的疲惫一扫而空,笑道:“让人,不,你亲自去,让人把小丫头吊进来,朕倒要看看,小丫头今天犯了什么事,居然都到了要找朕避难的程度。” 而在太平坊没有看到尉迟家和程家看到动静的张怀安,此刻惆怅的蹲在光禄坊的坊墙之上,看着远处朱雀门城门之上晃来晃去的火光。 张怀安借助月光看到城墙上被丢下一个吊篮,就知道张初禾是真的准备进皇城避难了,看到吊篮被守城士兵缓缓拉了上去,张怀安叹气。 李二放心张初禾现在进宫,但肯定不会让自己进去的,毕竟自己有随身揣着炸弹的前科,李二又不是没见过炸弹的威力,疯了才会这会让张怀安进皇城。 反正只要知道了张初禾去了哪里就行,襄城今晚也能放心睡觉了。 李二还没丧心病狂到伤害张初禾的地步,说到底张初禾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力气大些的小姑娘而已,而且还是他李二正儿八经的外孙女。 张怀安转身就往永安坊赶去,襄城现在肯定着急坏了,张初禾毕竟还是小啊,只想着今晚离家出走不用挨揍了,却没想过明天回家之后,迎接她的说不定就是男女混合双打了。 第一百零二章:你爹连饭都不给你吃? 一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入李二耳中,李世民起身,刚想去门口迎接自己的外孙女。 张初禾那小小的身影,就从被侍卫拉开的殿门里面钻了进来。 自从听到人禀报说张初禾来了,李二脸上的笑意就从未收敛过,对于这个小丫头他是真的喜欢。 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女不说,光是小丫头那骇人武力和独属于小孩子的天真童趣,更让李二发自内心的欣喜。 李二离开桌案,来到大殿中间,张初禾终于看到自己外公,瞬间就变得委屈了起来,直接扑到了李二怀中。 所幸现在的李二还保持了前些年的身手,非常轻松的就接住了张初禾。 李二抱着张初禾,看到小丫头一脸委屈,头发都有些散乱,笑着问道:“初禾,你今天犯了什么错误啊?居然都想到要大晚上进宫里来避难了! 是不是你爹要揍你?明天外公下旨帮你训斥他一顿!” 张初禾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顺势搂住了李二的脖子。 “不是爹爹,是娘亲!娘亲要揍我,所以我不敢回家!我本来想去程爷爷和尉迟爷爷家的,结果他们家都关门了。 然后我看到城门上面有人,就让他们放我进去,结果他们不愿意开门,只用篮子把我拉上去。” 李二笑的开心:“那你跟外公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让你娘亲这么生气,你娘亲的脾气可没你说的那么差!” 张初禾一看连外公都不帮自己说话了,小嘴一撇,大眼睛一眨,眼泪就出来了,这下轮到李二麻了。 他也没怎么哄过小孩子啊。 于是李二连忙说道:“别哭别哭,外公错了,你先跟外公讲讲你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娘亲生气。 外公给你评理,要是你做的没错,外公给你做主,让你娘亲不揍你。” 张阿难站在殿门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陛下抱着张初禾,陛下登基以后便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居然连朕都不自称了,一口一个外公,这副扬景若是让别人看到,恐怕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张初禾停止了哭泣,小手抹去脸上的眼泪,结果让李二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张初禾的脸上变成了几道“胡子”。 她本就跑了一下午,身上沾满了尘土,只是比较均匀,灯光又有些昏暗,所以李二没看出来。 结果她一哭,脸上的尘土混合着眼泪,再用手这么一抹,本来可爱的小姑娘现在都没眼看了。 张初禾抽泣着讲述了她想要跟着爹爹的那群亲兵跑回长安,结果娘亲不让,还说自己敢回家就揍自己! “我觉得反正以后我也是要跟着爹爹上战扬的,要跟他们好好相处,程爷爷就说过当将军就该跟下属同吃同住,虽然我是女生不能跟他们住在一起,但一起吃饭吃苦还是可以的!” 李二听的人都傻了:“你说你跟着你爹的十几个亲兵,两个时辰从蓝田跑到了长安?” 张初禾小脑袋点了点:“是啊!” 李二震惊过后,才想起张初禾说的她以后是要上战扬,既然不能同住,就一起吃饭吃苦。 李二满心欣慰,张怀安要是有自己闺女一半懂事,他李二也不会坑他一把! 张怀安生气李二拿自己媳妇坑他,却不知道李二也生气啊,你当年要是愿意留下来,他登基的时候给个侯爵妥妥的,少年天才,莫说求娶襄城了,过几年想娶长乐也不是不行啊! 怎么这么懂事的小姑娘就是他张怀安的闺女呢,要是自己的闺女多好! 李二陷入了沉思,而他怀中的张初禾不满了,拽了拽李二下巴上的胡须:“外公!你想什么呢!” “外公在想,我们初禾这么懂事,小小年纪便想着为外公分忧,比你那不靠谱的爹强多了!” 李二咬牙切齿道。 “外公不准说我爹爹!我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张初禾撅着小嘴,虽然她生气,爹爹不愿意帮自己,让自己大晚上的离家出走跑了半座长安城。 但那是自己的爹爹,自己能说,外公不能说! 李二吃醋了,对张初禾说道:“你不是怕你娘亲揍你吗!那你以后别回家了,留在宫中,外公亲自教导你,过两年外公破例封你当个县主,等你上了战扬,有了功劳,外公封你当郡主!” 张初禾又不清楚什么是郡主和县主,但他听到外公让自己别回家了,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家还是要回的,等娘亲消气了就回去!” 李二刚想继续诱惑张初禾,结果却听到小姑娘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 “咕噜噜……” 李二愣了一下,张初禾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了一下。 “你爹连饭都不给你吃?” “嘿嘿,没有我怕娘亲揍我,没吃饭就跑出来了。” “哈哈哈!” 李二抱着张初禾就往殿外走去:“走,我们去找你外婆,外公让人给你准备饭食。” 李二对身后跟上来的张阿难说道:“传膳立政殿,让御厨做最拿手的菜,朕可是听说了,崇文馆里都没人吃宫里的饭食了,吃的都是初禾从家里带来的饭食。 朕也吃过张怀安家的饭食,也就那样嘛!就是花样多了些,手艺粗糙不堪!” 张阿难笑着就去吩咐了,这事他当然也知道,听说四皇子今日没看到外甥和外甥女来上学,连饭都没吃,准备明天多吃几碗来着。 其实大多数父母对孩子都很严厉,但却对孙子辈的孩子格外亲近,甚至是溺爱,当初教训自己孩子的那些大道理,看到孙子孙女后,就被他们忘的一干二净,而李二现在大概就处在这个状态中。 有内侍在前方挑着灯笼引路,李二则是抱着张初禾一路走向立政殿。 到了立政殿门外,李二无视了行礼的宫女,直接走进了立政殿内:“观音婢,你快看,谁来了!” “哇哇哇!” 殿内传来婴儿的哭声,正在给李治哺乳的长孙嗔怪的看向李二,不过当她看到李二怀中抱着的小姑娘时便愣住了。 没见过李二如此对待那些公主啊,不过当李二走近了一些,长孙才看清楚,不过这下她就更诧异了。 “初禾?你怎么在宫里?” 第一百零三章:不好吃!拉嗓子! 不过当长孙看到张初禾那“满脸泥泞”后,直接笑了出来,半晌才对另一个侍女吩咐道。 “去打盆水来。” 李二把张初禾放在地上,笑着跟长孙讲了张初禾为何夜叩皇城,其实是进宫避难来了。 “那陛下派人通知怀安了吗?初禾离开的时候襄城和怀安可不知道她进宫里,别让两人着急。” 李二摇头:“没有,张怀安不会想不到的,不用担心,说不定小丫头进皇城的时候,那家伙就在不远处蹲着呢! 金吾卫连这个小丫头都抓不住,想抓张怀安就更不可能了。” 而李二不知道的是,张怀安此刻已经在家搂住媳妇呼呼大睡了,根本不担心自己闺女在皇宫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等两人聊完,转头已经看到张初禾正捏着桌上的一盘点心吃了起来。 李二笑着对长孙说道:“观音婢,你说奇怪不奇怪,张怀安那么有本事,居然管不住自己闺女。 襄城那么温柔一个孩子,却吓的张初禾连饭都没吃,直接跑到皇宫里面避难来了。” “怀安是舍不得管教孩子,襄城估计也是没办法,襄城在宫里一年多,您看看小丫头有多无法无天,幸亏那次小姑娘莽撞,连长安城都没进来。 要是真被她闯进了皇城,您看看到时候才麻烦! 襄城才回去这些天,我看初禾已经懂礼数多了,起码还知道喊人,没有硬闯皇城。 您传膳了吗?也不能让孩子饿着。” “传了,就是这小丫头怎么办?总不能让她睡在立政殿吧?” 长孙看向已经吃了半盘点心的张初禾,幸亏不是桂花糕那种噎人的点心,否则小姑娘早喊着要水来:“初禾,你今晚准备睡在哪里?” 小姑娘嘴上还带着点心碎屑:“我跟长乐小姨睡!” 此刻侍女也端来了一盆清水,长孙说道:“我让人去喊你小姨,你先别吃了,点心也不能当饭吃,待会饭食就来了。” 侍女端着水来到小姑娘身边,低声道:“小娘子,来洗漱了。” 张初禾把手中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然后闭上眼睛等着侍女给她洗脸。 长孙走过来,看着给张初禾洗完脸和手的清水,直接变成了黄澄澄的浑水,刚刚张初禾就是用沾满了尘土的手抓的点心,也不知道吃进嘴里多少尘土。 长孙亲自拿着一个手帕给张初禾擦手,然后用指头在张初禾脑门上轻轻点了两下:“你也不嫌脏,就直接用手抓着点心吃!” 张初禾摇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我爹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歪理!” 殿门被人打开,有侍女端着餐盘走入殿内,张初禾怪模怪样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皇宫里原来也有这么香的饭菜,那为什么崇文馆给我们的饭菜就不好吃呢!” 听到张初禾的话,李二有些得意的发出来一声鼻音:“你爹做的饭也就是做法新鲜了些,好东西还是要看宫里的。” “看看,这道菜叫单笼金乳酥,是一道点心,你尝……” 李二刚想说让张初禾尝尝,结果身后已经传来张初禾吃东西的声音,李二转头看去,结果已经看到张初禾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了。 “这道菜叫金铃炙……葱醋鸡……生进二十四节气……” 长孙看着一大一小,哭笑不得,陛下亲自给张初禾介绍菜,张初禾就跟在李二身后,一边走一边吃,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捏着糕点。 “这道菜叫光明虾炙,嘿嘿,你肯定没吃过!” 张初禾看看红彤彤的大虾,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咔嚓,咔嚓”几声咀嚼虾壳的声音过后,张初禾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不好吃,有点拉嗓子!” 李二嘿嘿看到嘿嘿直笑,也不说透,还是长孙走上前来,拿起一个虾,去掉虾头,然后剥壳,塞进张初禾嘴里。 张初禾小嘴动了两下,把虾仁咽了下去,然后点了点小脑袋满意道:“嗯,还不错,就是有点费劲,要是没壳就好了!” “初禾!初禾!” 长乐风风火火的跑进了立政殿,看到手中还拿着鸡腿的张初禾,笑到:“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你怎么大晚上的进宫里来了!” “娘亲要揍我,我不敢回家,所以就想着来找小姨睡一晚!” 长乐笑着在小姑娘的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对李二和长孙见礼,然后顺手捏了一块金乳酥放进嘴里吃着。 “父皇,怎么这么晚了还做这么多的菜?您饿了吗?” “张初禾没吃饭,你跟你大哥四哥不是最近老抱怨宫里饭食没有他们家饭菜好吃吗,我就让人做了几道,让小丫头见见世面!” 长乐倒是听明白了,父皇这是在跟姐夫隔空斗气呢。 “小姨,我要吃虾!” 长乐笑着开始给张初禾剥虾,其实李二自己也不是没吃过张怀安做的饭,他说张怀安也就是占了做饭新颖的便宜,他自己何尝不是占了食材新颖的便宜。 张初禾手中的鸡腿吃完,骨头被她丢在桌子上,端起一碗“御黄王母饭”其实就是鸡蛋和肉丝做浇头的盖浇饭,就往嘴里扒饭。 不时还抬头让长乐给她嘴里塞一个虾,不过吃着吃着张初禾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明明那么一大盘的虾,怎么自己没吃几个就快没了? 张初禾狐疑的看向自己小姨,长乐脸红了一下,但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连忙往小姑娘嘴里塞了一个虾仁。 这虾是山东那边好不容易运来的,平日里她也吃不到几次的。 李二看张初禾吃的香,忽然喉咙动了动,他转头对长孙说道:“观音婢,不知为何,朕看着初禾吃的这么香,朕居然也有些饿了!” 长孙掩嘴笑道:“这几日天气炎热,臣妾本就食欲不好,看到初禾吃这么香,臣妾也觉得有些饿了。” 然后立政殿内本来属于张初禾的晚餐,也变成了另外三个人的夜宵。 不过很遗憾的是,另外三人都用过晚膳了,等他们再次吃饱,立政殿又成了张初禾自己的战扬! 第一百零四章:脚麻了! 长孙看着张初禾还在那边狼吞虎咽,掩嘴笑道:“真羡慕这小丫头,居然能吃这么多,而且还不会长胖。” 长乐抱着肚子直哼唧:“是啊,女儿就吃了一点,现在都撑得有些难受,要是这么吃下去,女儿恐怕会变成四哥那样。” 张初禾把盘子往一放,袖子在嘴巴上一抹,看向长乐说道:“小姨,走,睡觉去!” 几人又是哈哈大笑,等到长乐带着张初禾离开立政殿,李二脸色便严肃了下来。 “朕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子,本以为他只是个力气大些的莽夫,没想到居然从朕要的东西,就判断出了朕想要干什么! 不过这家伙居然也需要招募亲兵?他还需要亲兵!他不是力能扛鼎吗!到时候朕就让他自己做大军的先锋,看他能不能做到他说的一个人把颉利的脑袋带回来!” 长孙笑道:“您还跟孩子们置气,怀安是力气大,但也不是钢筋铁骨,还是会受伤的。 怀安要是真的出了事情,初禾和承远还能好好与您相处吗?襄城毕竟是您的女儿。 您只要好好对他,他还不是要为大唐效力,初禾就不说了,说不定将来也是一个能为您征战四方的猛将。 承远那孩子聪慧,将来说不定也会成为您的左膀右臂。” 李二还是有些生气:“观音婢,那天你也在,你看看那小子,居然扛着石柱吓唬朕,朕什么刀山火海没见过!还能怕了他不成!” 长孙想起这翁婿两人相处的画面,忍不住的娇笑起来,虽然刚刚生产过不足三月,却让身材更加的丰满,看的李二喉咙再次动了动,不过这次可不是饿了。 …… 张府中,外院一间客房中,马周看着挑灯夜读的吴仁谦,另一张床上的薛礼发出震天的呼噜声。 但却丝毫不影响吴仁谦看书看的津津有味,马周好奇的问道:“这位……” 吴仁谦笑道:“唤我吴内侍便可。” “吴内侍,我家老爷给你的什么书?”马周是读书人,他知道吴仁谦手中的书是老爷给的,所以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书值得吴仁谦挑灯夜读。 吴仁谦目光转到马周的脸上,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淡淡道:“除了一少部分人之外,看了就会死的书,很明显你不属于那一小部分人,所以赶紧睡觉吧。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你身边那个大个子很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你家老爷更厉害,想弄死我一招足以。” 马周也没生气,毕竟是自己先多话问这么一句的,躺在床上两颗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他没有困意,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其实也不小,明明就是看薛礼太渴,向人讨了杯水喝,结果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伯爵府邸管家。 而且看样子老爷对他和薛礼还很看重,他有些纠结,到底明日要不要去常何府上拜访,询问一下常何的意见。 张怀安和孙思邈其实都觉得一个伯爵太小,而在颜之推嘴中,他张怀安的蓝田县伯,都不如门前永安渠中的王八大,但在此刻的马周眼中,已经是他不敢想的人物了。 要知道常何在玄武门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现在都没混上一个爵位,只有官职在身。 而做官除非做到了六部尚书的位置,否则还真不一定就有张怀安这个伯爵来的有含金量,毕竟爵位是可以传下去的,官位可不行。 不过马周回想着牧羊今日跟自己说的话,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老爷示意牧羊那么说的? 老爷可能是希望自己,去常何那里从常何嘴里了解一下老爷,然后安心待在家里效力,等到时机合适了,就举荐他出去做官。 其实也不是别的原因导致他这么想的,马周就是单纯的感觉牧羊应该没那个脑子。 而最让马周纠结的并不是自家老爷爵位的真实性,这东西没人敢冒充,他其实想确认的是,夫人到底是不是当今陛下的女儿。 如果是,那这个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当今陛下愿意以下嫁公主,来换取自家老爷为朝廷效力,说明在陛下眼里,老爷一个人比的上一个有资格向大唐求娶公主的国家。 马周不知何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此日,天刚蒙蒙亮,马周睁开了眼睛,看到对面的吴仁谦,双眼通红,但还是不厌其烦的翻着那本不厚的书籍。 其实里面的步骤并不复杂,吴仁谦觉得只要自己讲给任何一个工匠听,对方大概就能做出来,但原理他就不清楚了。 吴仁谦看到马周起身,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吹灭了燃烧了一夜的油灯。 吴仁谦把书籍放入怀中连拍三下,这才下床,马周这才看到,这家伙居然连鞋都没脱。 不过这家伙刚走了两步,就站在了原地,马周愣了片刻,赶紧坐起身,这家伙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自己嘴真贱,昨晚干嘛要问那一句,马周余光瞥向薛礼那边,目光却警惕的看向吴仁谦,只要这家伙有动作,自己就马上跑到薛礼身后。 足足过去了一盏茶时间,吴仁谦才开始缓缓挪动脚步,这家伙罕见的脸红了一下,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马周说道:“脚麻了!” 马周无语! 吴仁谦非常自来熟的直接往张家厨房走去,不多时,便端着一碗小米粥走出了厨房,自己找了一棵树,靠在树干上喝着。 而张怀安刚刚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襄城靠在床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怀安翻身把襄城搂进怀里:“大早上的不睡觉,想什么呢?” “夫君,你说初禾昨晚在宫里能不能睡好?她昨晚没吃饭就出去了,听说她吃不惯宫里的饭菜,也不知道有没有饿肚子!” 张怀安差点没笑出声,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父母,他还以为只有后世对父母才这样呢。 他以前上初中的时候,贪玩,有次被老爹揍了一顿,然后也是没吃晚饭就跑出去了。 然后他晚上在同学家蹭了顿饭,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回家才知道,自己老爹骑着摩托车找了自己一晚上。 第一百零五章:练兵之法 张怀安本想揽着媳妇再睡一觉,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云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爷,宫里来的那位内侍好像在等您。” 张怀安有些不耐烦,李二的人跟李二都TM一个德行,烦人的很。 张怀安非常不情愿的被襄城拉了起来,云柚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脸水,张怀安被伺候着洗漱,然后半眯着眼睛,走进来前院。 吴仁谦笑着凑了上来,张怀安瞥了这家伙一眼:“你还有啥事?东西不是都给你了吗?你难道看不懂吗?” “回爵爷的话,小人确实能看懂,就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比如一百份材料中,十份的硫磺,十五份的木炭,还有七十五份的硝石,这个配比就是最合适的吗? 这个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在炼丹?而且里面为何要加糖霜? 炒钢法融化生铁之后,为何要加入矿粉,然后不停的搅拌?” 张怀安现在比较讨厌这家伙了,昨天还觉得这家伙可能比较识趣,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早上嗡嗡的像只苍蝇一样烦人! “火药的配比你可以自己找人再尝试,说不定你能研究出来比我的配方威力更大的配方,或许你可以找几个道士研究一下,毕竟那玩意算是他们发明出来的。 至于炒钢法,这个你就不用研究了,我就是告诉你你也听不懂,你只需要把方法交给铁匠,他们自然会帮你制作出来!” “爵爷……” 张怀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张家已经被打开的大门。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丢出去!” 吴仁谦对于张怀安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笑说道:“小人来的时候,陛下吩咐过,说是让带些成品回去。” 张怀安接过云柚递来的一碗小米粥,往嘴里灌了一口:“去给老爷端点咸菜过来。” 对于这种人其实最麻烦,别管你怎么说,人家都是笑着跟你说话,而且也不能真把这家伙打一顿,毕竟那就属于打了李二的脸,李二不高兴了,万一再让自己去工部炼钢咋办。 张怀安思索了一阵,看向吴仁谦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吴仁谦脸上表情有些错愕,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块金子。 “拿过来。” 吴仁谦把金子递给张怀安,张怀安捏了捏,把金块当成橡皮泥在手中把玩着。 “还有吗?” 吴仁谦又从另外一个袖子中摸出一块银饼子,张怀安又接了过来,也就七八两的样子。 “还有吗?” 吴仁谦摇头:“没了。” “等着!” 吴仁谦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张怀安问自己要钱干嘛。 张怀安回到后院,在屋子里找出一枚炸弹,然后又从一个桌子下面摸出一把匕首。 他李二小气死了,就给了自己十贯钱的封赏,虽然说现在他制作这些东西成本已经大大降低了,花费最大的其实还是糖霜。 但张怀安之前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没少浪费材料,还有时间成本,这些都要算在李二头上,而且不能让李二养成白拿自家东西的习惯。 张怀安走出屋子的时候,顺手把金子和银饼子丢给襄城,襄城疑惑道:“哪来的?” “你爹要秘方就算了,还想要成品,这是我问那个太监要来的,算是你爹买咱家的东西,真以为咱家的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襄城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夫君手中拿着一枚炸弹,在手中一抛一抛的就往前院走去。 张怀安把炸弹和匕首递给吴仁谦,一脸唏嘘的说道:“这把匕首之前吴国公从小女手中买走了一把,听说给了十两金子,炸弹的制作成本就更高了。 也就是陛下开口了,不然这点钱连成本都不够,你回去跟陛下说,我这个当女婿的吃点亏,这次就算半买半送给陛下。 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不然我家人都要靠喝西北风度日了,那样我就只能带着媳妇孩子去宫里吃饭了。” 吴仁谦看着手里的炸弹和匕首,嘴角抽动了两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那些钱可是他这些年的全部积蓄,张怀安要是拿走了,他的全部家产就剩下自己床下的一贯铜钱了。 却被张怀安打断:“好了,秘方和东西你都拿到了,你赶紧回宫复命吧,不要说话了,否则真把你扔出去!” “张……” “砰!” 一声肉体与地面接触的沉闷声在张家门口响起,吴仁谦一脸无奈的坐在地上。 “黑牛,关门,今日张府不待客!” “好嘞老爷!” 吴仁谦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一脸悲痛的往皇城的方向走去,不是宫里相传张怀安很大方吗?自己还以为能混些好处呢,这怎么还被打劫了呢! 赶走了吴仁谦,张怀安神清气爽,路上再次接过云柚端来的一碗加了咸菜的小米粥,三两口喝完,把碗丢给云柚,自己去找牧羊。 等到张怀安找到牧羊的时候,这家伙正蹲在一个石凳上,趴在石桌上喝着小米粥。 薛礼坐在他对面,其他人或蹲或站,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小米粥。 “滚蛋!” 牧羊连忙从石凳上下来,还用袖子在石凳上擦了擦,张怀安坐下后,询问道:“马周呢?” 牧羊嘿嘿一笑:“这小子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想通了,竟然还不愿意去常何家,我就给他塞了一粒银子,然后把他赶出去了。 不去可不行,不去怎么安心在家里给老爷您干活。” 张怀安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牧羊:“你不要告诉我你小子不识字!” 牧羊放下碗,接过来翻看了两页,然后就是眼睛发亮:“练兵之法!老爷您还有这种好东西?” 张怀安撇了撇嘴,不屑道:“狗屁,其实就是一些合理的锻炼身体的方法,最重要的其实就是让士兵把饭吃饱,天天有肉吃。 不然再厉害的练兵之法,士兵连锅盔都啃不上,把人练死了都练不出来!” 第一百零六章:“可怜人!” 良久,牧羊一拍大腿! “他奶奶的,原来是这样,老子以前一直疑惑,为何秦锐士,魏武卒,陷阵营,虎豹骑,这些军队,为何人数都不多! 就连当今陛下的玄甲军,以前也不过三千五百人,现在听说也就五千,合着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是只能养起这么多啊! 我说为何既然有练兵之法,何不拿出来让所有军队都学习,即使一些人都根骨差了些,就算有些差距,那也会强上许多,合着是管不起这些人吃肉啊!” 张怀安笑着说道:“能吃饱也是一方面,合理的训练方法,其实还是有作用的,你力气不见得多大吧,但想杀死一个没练过武,但是力气比你大的壮汉还不是轻而易举。 力量,敏捷,技巧,缺一不可,我说的其实还是有些片面的,但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方面。 如果只是粮食和肉,其实还可以训练更多,但你忽略了最大的一方面,战马,铠甲,武器。” 牧羊呲牙:“也是,一杆最便宜的马槊也要百贯,能买二十个我!” “哈哈哈!” 牧羊这家伙丝毫不以当奴隶为耻,反而以此为荣,都快到了见人就说他是老爷五贯钱买回来的了。 “今日你带他们去采买一些牲畜,大小都要,大的杀了吃肉,小的分发给村民们养着。 等马周回来你跟他沟通,需要的钱财让云柚找夫人支取,明天你就带着马周和他们回封地训练,让马周把封地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再回来。 不需要他在那监工,都是自家庄户,没人会偷懒,他们要是给老爷我盖出一个茅草屋,将来丢人的也是他们!” 张怀安吩咐完了事情,就转身回了后院,脸上带着笑意,忙碌了好几天,自己终于能清闲片刻了。 看到襄城主仆二人在树下的石桌旁乘凉,张怀安坐过去坐下了,然后四处看了看,疑惑道:“今天怎么没看到承远?初禾到现在也没回来!” 襄城翻了个白眼:“承远早上天没亮牧羊就把他送进宫上学去了,初禾估计也直接去了崇文馆,下午两个孩子就一起回来了。” 张怀安吧唧吧唧嘴:“行吧,我儿真可怜,天不亮就要去上学。” “天底下多少人想求着去崇文馆上课都没机会,到了您这里,就成了可怜了。” “天下才高十斗,我张怀安独占十二斗,天下人还欠我两斗,我儿还需要去崇文馆上课?学什么?去学《抡语》吗!” 张怀安的话逗的两女娇笑不已,襄城嗔怪道:“这话您在妾身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出去说,否则那群大儒又要找您麻烦了,这次颜老爷子可不会帮您说话了!” 张怀安忽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脑袋:“家里有木匠吗?” 襄城疑惑道:“您找木匠干嘛,要做东西吗?” “对。” “家里还真不一定有,要是没有就要去外边找了。” “你去帮忙问问家里有没有人会,我去画个图,晚会给我做两把椅子。” 襄城不解道:“咱家不是那么多椅子吗?怎么还要做!” 张怀安摆手就进了屋:“不一样的椅子!” 张怀安进屋找出了纸笔,但看着毛笔就犯了难,这玩意他拿着写字都费劲,还不如他拿杆长枪在地上写出来的工整,就别提画图了,万一把摇椅画成车轮就麻烦了。 张怀安又重新出了屋子,径直走向厨房,看的襄城和云柚直摇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张怀安来到厨房,就看到大花正捧着一个大碗在往嘴里扒饭,自从大花学走了他八成的手艺,张怀安就基本不进厨房了,大花连忙把碗放下,慌忙的起身解释道。 “老爷,这是早上做的饭剩下了,我怕浪费,就想着给吃了……” 张怀安摇头道:“家里也不缺吃的,你也不用这么节省,剩下的拿出去给坊里一些老人,他们不介意的。 你看看你,进家里才多少天,胖了多少斤,再吃下去谁还敢娶你!” 大花笑道:“老爷,我也没打算嫁人,就准备在咱家给老爷你们做一辈子饭!” 张怀安奇怪道:“不是说了,攒够钱就让你们赎身吗?你不也才二十多岁吗,你会做饭,以后就是摆摊也能赚不少钱吧?” 张怀安理解不了他们为何不愿意给自己赎身的想法,牧羊就不说了,那家伙身份不干净,而且也没家了。 要是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奴隶,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自己脱离奴籍。 虽然他对大花他们管束的不严,但奴隶毕竟是奴隶。 大花忽然抹了一把眼泪,但还是笑着说道:“老爷和夫人都没把我们这些下人当奴隶看,老爷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嫁过人的,也有一个闺女,比小娘子还大一岁。 不过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我男人就把我给卖了,以前在别的府上干活,吃不饱不说,还经常挨骂,后来那家人嫌我笨手笨脚的还没力气,就又把我卖了,然后就碰到了老爷。 所以老爷以后莫要说什么赎身的话了,只要老爷让我待在家里,我以后可以不要工钱的。 以后等小娘子嫁人了,最好能让我跟着去,不然我怕小娘子吃不惯别人家的饭菜。 等我死了,老爷让人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一埋,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张怀安沉默了片刻,大花的话对他的冲击有些大,半晌后张怀安才说道:“随你吧,愿意干就在府上好好干,老爷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大花听到张怀安的话后,眼泪瞬间就决堤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行了行了,起来吧,我就是来找块木炭。” 虽然大花疑惑自家老爷找木炭干什么,但还是拿了一根早上没烧完的木棍给了自家老爷。 张怀安拿着木棍进了屋子,不多时,一张宣纸上便多了一个躺椅的图样,虽然他字写的不好,这个没办法,因为张怀安不光是毛笔写的不好,没穿越以前用水笔他写的也不好! 但作为一个理工男,画图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第一百零七章:“黑心”张怀安! “在前院呢,我刚才想起来,大牛就是村里的木匠啊,您忘了以前咱家的椅子不都是他做的吗?” 张怀安挠头:“还有这事吗?我记得不是给村长钱,让村长帮忙找人做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襄城走近两步,才忽然看清张怀安右手上全是黑印,哭笑不得道:“您这是干嘛了!我看您刚刚扛着一根烧火的棍子进屋了,您不会是拿木炭画的图吧?” “我实在用不来毛笔,还是木炭用的方便,不然别人都看不出我画的是啥,怎么做?” 云柚也是笑着跑去打了一盆清水,帮着自己老爷洗了手,襄城掏出手帕帮张怀安擦干,这次让他去前院找大牛。 “大牛!大牛!” 张怀安进了前院就开始喊,不多时,大牛便拎着一把斧头跑了过来。 “老爷,您叫小的干嘛?” “你拎着斧子干嘛?”幸亏张怀安知道自己的武力,也自认对大牛等人不薄,要是换别人家,估计啃就认为大牛是要来砍家主了。 大牛连忙把手中斧子丢在地上,“哦哦,我刚刚在修牛棚来着,家里只有马棚,里面已经有五匹马了,那两头牛没地方,我就想着给它俩修个牛棚。” 张怀安把手中的纸递给大牛:“夫人说你就是木匠,家里以前的椅子就是你打造的,你看看这东西能做不?” 大牛看着纸上张怀安画的怪模怪样的躺椅,挠着头说道:“老爷,这是啥,椅子吗?做出来也站不稳吧?” 张怀安翻着白眼,无语道:“家里能站稳的椅子多了,老爷要的就是站不稳的椅子,能不能做?不能做你就去外边找个木匠。” 大牛脸色一变,正色道:“老爷莫不是看不起我大牛,老爷画的图都是宝贝,岂能让别人偷学了去! 哪怕我大牛没那个本事,也会让老爷买一个木匠回来,俺已经学会了这椅子是怎么做的了,这纸还请老爷拿回去让夫人收好。” 张怀安被突然硬气起来的大牛,怼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大唐对于这些可以传给下一代的谋生手段,看的都非常重。 大牛虽然还不明白这个椅子的作用,但明白张怀安不可能拿出一个没用的东西让他做。 张怀安也没生气,只是交代大牛快点把东西做出来,然后就拿着纸回了后院。 他把画着摇椅的纸递给襄城:“给,收起来吧!” 让张怀安意外的是,襄城居然亲自回屋,把这张粗制滥造的图纸给放了起来。 等到中午吃过饭,云柚就跑来叫张怀安:“老爷,大牛喊您过去,说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张怀安意外到:“这么快?” 云柚带着张怀安在一间偏僻的屋子中找到了大牛,只见满地木屑中,一把精致的躺椅静静的放在那里。 张怀安走上前,在上面摸了摸,与想象中的赶工出来粗制滥造的情况不同,大牛连打磨都打磨好了。 看到张怀安过来,大牛虽然衣服早就被浸透,但还是一脸兴奋道:“老爷!这是个好东西啊,您给我看图的时候我还没发现,但做好之后,我躺上去试了试,确实舒服啊! 不过就是材料不对,木头弯成的容易开裂,做这个最好还是秦岭里面的老藤,做出来更加好看,而且还耐用。 老爷!要是咱家卖这个,肯定能赚钱!” 云柚在一旁瞪眼道:“胡说什么呢!老爷是伯爵,怎么能去当商贾!” 大牛尴尬的挠了挠头,张怀安身份转变的太快,他自己都适应了好久,何况大牛他们。 张怀安摆了摆手:“我是不能做商贾,否则会被弹劾,但张家村那么多人呢,总有合适的。 马周回来了吗?大牛你去把事情告诉他,他会安排,你只要能保证产量,还是能赚一笔的。 让老爷我想想啊,这东西以后就叫“太师椅”至于定价吗,让马周看着办,反正一把不能低于十贯钱!” 大牛人都傻了,这一把椅子是他亲手做的,两个多时辰就做出来了,而且还是第一把,以后会更快。 满地的木头成本不过两文钱,自己的人工就算三文钱,成本也就五文,他想着一把椅子卖十文钱就不少赚了,他一个人一天恐怕就能做三把。 若是用藤条做,省去了最浪费时间的弯木头,一天他最少能做五把!而怀安让一把卖十贯钱! “天啊,五十贯!” 大牛陷入了自己甜美的幻想中,情不自禁的喊出声来。 云柚也被震惊了一下,看向张怀安问道:“老爷,十贯钱是不是太多了?一把椅子而已,谁会买啊?” 要知道她在宫里,一年顶多也就能攒下两贯钱,就这还是襄城仁厚。 张怀安嘿嘿笑道:“就卖十贯钱,只卖给那些勋贵和商贾,老百姓本来也就不是咱们的客户。 跟咱家有来往的打八折,商贾十贯钱,一文也不能少!最好能找人把上面做成镶金带银的,然后一把卖他个一百贯!” 云柚和大牛都被张怀安的大胆给惊呆了,他们都觉得自家老爷疯了,一把椅子居然要卖百贯! 张怀安看着两人呆滞的样子,说道:“你们不用管,大牛继续做,云柚去把我的话告诉马周,让他去村里的时候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告诉马周,他可以改名了,以后别叫马周了。” 云柚疑惑:“老爷,这跟马周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说了你也不懂,你只管照做就行了!” 张怀安说完就拎起躺椅往后院走去,襄城看到夫君拎着一把怪模怪样的椅子回来,正奇怪呢,就听张怀安说道:“你给我准备拜帖,明日我要去送礼。” 然后张怀安就把躺椅放在地上,自己躺了上去,不得不说,大牛真是个天才,第一次做的就这么舒服。 “夫君要去谁家送礼?怎么不提前几天送拜帖?” 第一百零八章:“疼不疼?” 老年人就该睡躺椅,对腰好,顺便也感谢一下老爷子上次仗义出口! 你说颜家那么多子孙,怎么就没人想想办法呢,老爷子都九十多岁了,听说还要跪坐,还没我一个外人孝顺!” 襄城知道自己夫君是在开玩笑,笑道:“您这话可没道理,颜家人都古板的厉害,最是重孝道,那是古礼,等您明日去了颜家就知道了!” “狗屁,古板就是脑子不好使,只会遵循先人留下的东西,不懂创新! 也是,天底下像你夫君我脑子这么好使的,又能有几人呢!” “是是是!我夫君最聪明了!能嫁给您是妾身的福气!” 张怀安对襄城的马屁非常受用,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之上,摆手示襄城去准备拜帖。 却听襄城说道:“拜帖要不还是您亲自准备?让人带些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太尊重老祖宗?要不要准备礼物?” “你夫君亲自写拜帖?那颜家能知道是谁来了?颜家除了老爷子,颜思鲁,谁还认识我? 礼物就算了,颜家人喜欢清贫,肯定不喜欢咱家那些华丽的东西,一把送给老爷子的躺椅,礼数足够了。” 襄城无奈道:“行吧,行吧,您是家主,您说了算!” 今日的长安城难道有一丝凉风,张怀安躺在躺椅之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再睁眼时,就看到张初禾瞪着两颗通红的大眼珠子,眼巴巴的盯着他,张怀安被吓的一激灵。 “干啥!” 张初禾四处看了一眼,然后掀起自己的裙摆,让张怀安看自己小腿上面一道道的的鞭痕,张怀安倒吸一口凉气。 “我还以为爹爹会帮我呢,结果您在睡觉,娘亲揍我都没人敢拦,云柚姐姐只敢捂着眼睛偷看!” 张怀安把闺女抱在怀来,安慰道:“你娘本来都没打算揍你的,结果你一声不吭就跑了,你不挨揍谁挨揍,这次我站你娘亲这边! 行了,在爹爹面前就别装了,反正也没多疼,睡一夜就好了,昨天晚上在皇宫里咋样?” 张初禾忽然情绪又高涨了起来,坐在张怀安怀里说道:“外公昨晚知道我没吃饭,然后让人做了好多菜给我吃,还说爹爹你做的东西就是做法新鲜了点,真正的好东西里还是他那里多!” 张怀安忽然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放……别听你外公胡说,他家的厨子都不如大花,你爹爹的厨艺是受到了材料的限制,你觉得是咱家的饭好吃,还是宫里的好吃?” 换别人说这个,张怀安或许懒得争,但李二说就不行!张怀安现在非常想做一顿饭,让李二对自己的厨艺心服口服! 但张怀安一想,这不对啊,那岂不是让李二占了便宜,平白无故的凭啥让他吃自己做的菜! 要知道张怀安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刚开始还是服务员,等到大三的时候,他都混成颠勺的师傅了,你说跟人家星级厨师或许没法比,但李二的御厨,张怀安有信心碾压他! 限制他的不过是食材和调料而已。 张初禾忽然说道:“对了爹爹,有个菜叫什么来着?对,光明虾炙,挺好吃的,就是有些麻烦要剥壳!” “虾?是不是跟河里的虾差不多,但是大了一些?” 张初禾点了点头。 张怀安疑惑,李二的生活这么奢侈吗?不是说他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吗!居然还有海虾吃! “没事,改天爹去皇宫里面给你弄一些回来,你外公哪里知道虾该怎么做,说不定连虾线都没去!” “爹爹,虾线是什么?” “呃,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怀安看到远处月亮门处,襄城瞪着眼睛带着张承远走了过来,张初禾连忙从自己爹爹身上下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张怀安笑了笑,也不想戳破,张初禾那体质,挨打哪里会有多疼,小丫头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畏惧。 “行了,你们玩吧,我去找大牛,让他给老爷子的躺椅改造一下!” 无视了张初禾求助的目光,张怀安吹着口哨就离开了。 等到张怀安过了月亮门,还听到襄城训斥张初禾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哥哥一半省心,娘亲都不会拿藤条抽你!” “疼不疼?” “疼……” 等到张怀安再次来到前院,手中多了两颗一寸大小玻璃球,镶金戴银的恐怕要挨骂,自己做的玻璃球,在把手上镶嵌两颗,应该不算什么吧? 老头人要是骂人,就说是自己做的,应该就没事了。 张怀安看着二牛正在打磨一把更精致的躺椅,看到张怀安又来了,大牛直起身笑到:“老爷,夫人让云柚来跟小的交代了,说老爷这是要送人的,所以做的细心了些。” 张怀安点了点头,摊开手心,露出两颗玻璃球,对大牛说道:“你有办法把这两个琉璃球镶到把手上吗?最好还能让他在里面转动?” 大牛看到两颗这么大的琉璃球,差点就把眼睛瞪出来了,语气颤抖道:“老爷,这不会是您要送给陛下的躺椅吧?这两颗琉璃球,能值多少钱啊!” “你别管,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 大牛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倒是见过人家弄石狮子嘴里的球,可是那是直接在嘴里雕出来的,若是老爷想固定在上面,那就简单了。 在把手上面挖个坑,熬些胶粘上去就行了,可是您还想让他转,就有点难办了。” 张怀安拿着琉璃球在把手上面比划了两下,把手的厚度是足够的。 “你在把手上挖出一个比珠子稍大些的坑,然后把珠子放进去,不用全部放下去,最好露出来一些。 然后用木片做一个圆,把中间掏空,粘上去,珠子不就可以转了,就是美观方面差了些!” 大牛眼睛一亮,点头道:“可行!老爷,您就等着吧,小的做出来一定让您满意!” 张怀安把两颗玻璃珠子交给大牛,看到大牛直接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片布包好,然后放到一个他绝对不会碰到的位置上。 张怀安满意的离开了,大唐的工匠,缺的从来都不是手艺,而是灵机一动的创意,你只要告诉他们办法,他们的动手能力可比张怀安自己强多了。 第一百零九章:蒜头蛤蟆与呲水王八! “胡床吗?怎么怪模怪样的,躺上去能舒服吗?” “连四条腿都没有,放地上还不来回摇晃?” 张怀安把躺椅顶在脑袋之上,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之上,家里的牛车早早便被牧羊和马周等人带走了。 那辆普通马车送俩孩子上学之后就会停在皇城外,有家仆专门等待在那里,等着接俩孩子放学。 家里只剩下襄城那辆豪华版马车,张怀安并不想用,干脆就自己扛着躺椅往颜家走去,至于为什么把躺椅顶在脑袋上,因为他要往东走,嫌太阳刺眼。 “我去,你们看到没有,那‘胡床’的把手上面,居然镶着两颗那么大多琉璃球!” 张怀安顶着躺椅的举动,在长安城的街市上,回头率堪称百分之百,已经有眼尖的百姓看到了那两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球。 “那一颗琉璃球起码要两贯钱才能买到吧?” “土包子!上次我见到一个胡商卖琉璃球,一颗指头肚那么大的,都要五十贯!” 颜之推家不像老程他们,住在靠近皇城的几个坊市,而是住在东南角的敦化坊,张怀安出永安坊,往南顺着敦义坊,一路往东,就能到颜家住的敦化坊。 当张怀安看到老颜家透露着古朴气息的大门和门口的两个比张怀安还高的石狮子,张怀安心里又不平衡了! 他又想起自家门口那跟狮子狗一样的两个石狮子,张怀安心中想到,等自己的延康坊的府邸建好了,他就把左边石狮子换成蒜头蛤蟆,右边换成滋水王八! 让长安城的土包子们涨涨见识! 不得不说,颜家的门房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当张怀安扛着躺椅刚踏上颜家第一步台阶,门房便小跑了过来。 其实门房早就看到张怀安了,这家伙扛着躺椅,脑袋扣在里面,他也认不出是谁,也不确定是不是来他家的。 “呦,这位公子,您怎么亲自扛着东西来了,没让马车拉着? 来来,您赶紧放下,别累着您了,小的帮你拿着!” 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听着多舒服,哪里像张家的门房黑牛,除了吃饭基本不张嘴,别人不知道的以为张家门房是个哑巴呢! “行了,你拿不动,纯实木做的,百来斤呢,别再磕了碰了。” 张怀安拒绝了门房的好意,从怀里掏出拜帖,递给门房:“劳烦,帮忙通报一声。” 门房打开拜贴一看,蓝田县伯张怀安敬拜,门房一惊,他还真没看出来,毕竟谁家伯爵还自己扛着礼物登门,也没见过啊。 门房再一看,他本以为对方是要拜见颜师古,结果一看名字,人家要拜见的是老祖宗。 门房连忙说道:“劳您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帮您通报老祖宗!” 说完,门房便小跑着进了后院,一路风风火火的往老祖宗院子跑去。 而颜思鲁刚好从颜之推的院子中走出来,看到风风火火的门房,脸色一黑,训斥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门房连忙停下给家主见礼,然后把拜帖递给颜思鲁说道:“老爷,有人给老祖宗递了拜帖,说要拜见老祖宗。” 颜思鲁都没打开拜帖,直接递给回给门房,不满道:“你不知道老祖宗很多年前就不见客了吗,让他回去吧,就说老祖宗精神不佳,不宜见客。” 门房接过拜帖,一脸纠结道:“可是老爷,对方是蓝田县伯张怀安,而且是亲自扛着礼物来的。” “谁?” 颜思鲁没听太清,把门房手中的拜帖又拿回来,然后打开,看到是张怀安拜见,他就有些纠结了,上次父亲倒是与张怀安相谈甚欢,这到底要不要让父亲见? 颜思鲁还在纠结,身后院子中走出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仆,颜思鲁听到脚步回头看去,老仆开口说道:“少爷,老爷说了,他要见张怀安。” 颜思鲁对老仆拱手道:“是,福叔,孔归知晓。” 老仆说完便回了院中,颜思鲁叹气,自己这般年纪都已经开始早早开始耳背了,怎么父亲现在耳朵愈发灵敏了呢。 颜思鲁带着门房亲自往府门前走去,当看着张怀安顶着一个没见过的东西站在府门前,还伸出一只手,在他家的石狮子上面比划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等颜思鲁走近,恍惚中好像听到什么,蒜头,蛤蟆,王八…… “怀安!” 张怀安从躺椅缝隙里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颜思鲁亲自来迎接他,连忙上前几步。 “先生见谅,小子扛着东西,身体不便不能行礼。” 却不曾颜思鲁却弯腰朝张怀安拱手道:“劳怀安挂念我父,居然亲自背负礼物登门,孔归谢过怀安之意。” “诶呀,这是干嘛,先生言重了,快快请起!” 张怀安伸出一只手把颜思鲁扶起,颜思鲁笑道:“父亲已经在等着了,怀安与我同去!” “先生先请!” 两人一路往颜府中走去,路上颜思鲁都不曾开口,直到两人进入一个小院,张怀安才看到颜之推坐在从自家带走的那把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张怀安这才把躺椅放下,弯腰行礼道:“张怀安见过老祖宗!” 颜之推笑着说道:“快让老夫看看你给老夫带的什么新奇东西!” 张怀安起身,笑着把躺椅搬到颜之推面前:“前几日见老祖宗对家中座椅颇为喜爱,怀安心念老祖宗年事已高,身体不便,那椅子虽好,却不适合老祖宗久坐。 于是我冥思苦想多日,终于想出一把适合老祖宗久坐的座椅,昨日晚间家中仆人才制成,今日便仓促上门,失礼之处,老祖宗莫怪。” 颜之推看着那把怪模怪样的椅子,竟是从不曾见过,竟是如同孩童般欣喜道:“哦,竟有此事?来,扶老夫躺下试试!” 张怀安上前,亲自搀扶着颜之推坐到躺椅上,然后托住颜之推的肩膀,缓缓让老人躺下。 颜之推躺下后便也舒服的呻吟出声,张怀安一只脚一直踩在躺椅之上,免得躺椅忽然摇晃,让颜之推受惊。 看到颜之推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张怀安笑着说道:“老祖宗,此物还可以前后晃动,更为舒服,您老放轻松,小子让您体验一下!” 第一百一十章:张允执! 颜之推都不用张怀安教,很快便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势,双手搭在扶手之上,脚踩在躺椅下方的踏板之上,大拇指转动起了扶手上面镶嵌的琉璃珠子上。 颜思鲁看到父亲如此享受的表情,看向张怀安的眼神愈发和善,老仆在一旁也是脸上带笑。 一盏茶过后,闭着眼睛的颜之推从睡梦中醒来,一只手在自己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上摸了摸。 “诶呀,这人年纪大了,就是不好,这怎么还睡着了。 孔归啊,你下去准备午食,这小子这么费心给老夫做了这么一件好礼物,老夫不能连饭都不让他吃!” “是,父亲。” 颜思鲁这次答应的非常爽快,张怀安能如此挂念自己父亲,还专门做了这么一个“躺椅”,莫说留张怀安在府上吃饭,就是让他颜思鲁亲自下厨,那也是该的,“君子远庖厨”也用不到这上面。 老仆回了屋子,拿出一把扫帚,在院落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扫了起来。 颜之推躺在躺椅上,转过头用那双比常人明亮几分的眼睛盯着张怀安,嘿嘿笑到:“小子,说说吧,找老夫何事?” 张怀安同样嘿嘿一笑,对颜之推说道:“小子就是专门来给您送躺椅的,没别的事情。” 颜之推冷哼道:“小子,还想唬老夫?老夫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小子昨晚在梦中,发现自己身处战扬之上,身边全是敌寇,却无一援军,我不知挥舞了多少次马槊,砍下了多少敌人脑袋。 最后惊醒前,小子发现自己坐在一座脑袋堆成的京观之上,每个骷髅头中都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我烧死!” 张怀安说完便沉默了下来,颜之推闭上眼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老夫第一次初见你时,便觉得你与其他人不一样,虽然你对老夫恭谦有礼,但你对孔归他们都有些不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老夫还是能看出来几分。 老夫本以为是你小子梦中悟道,心中有沟壑万千,看不起他们的学识,却又发现你不学无术,老天爷给你的那些东西估计除了偷偷记录下来的,恐怕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张怀安罕见的脸红了一下,嘿嘿笑着道:“老祖宗您看人真准!” “今日你说出你的梦境,老夫便知晓了,你的生平老夫也听说了一些,当年没有答应李二的爵位和官位,如今却又愿意入朝为官。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恐怕你希望的并不是这样的生活,小子,装出来的东西终究是装出来的,当不得真! 你对老夫的尊敬是真的,但对李二的尊敬就未必是真的了,你也莫要怪他非要坑你一回,换做是初禾小丫头被一个不知名的老百姓私定终身,你会如何?” 张怀安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嘿嘿笑道:“小子生撕了他!” 颜之推瞪着他:“你这种光明正大首鼠两端的人,老夫当真是第一次见!” “您也管我岳父叫李二?” “老夫当官的时候,他爹都没出生呢,他姓李行二,老夫私下里叫他一声李二怎么了?我就是当面叫他,你看他敢不敢反驳老夫!” “行行行,您老年纪大,您老说了算!” “当今陛下已经是少有的大度之人了,不管是念及你和他当年的情分,还是因为别的,总归这事是你小子欠了人家的人情。 你觉得与他相处不痛快,那是你自己的心态有问题,你小子的待遇足以跟霍去病与汉武帝想比了。” “何解!” “你梦到的,便是你最需要的,去战扬上厮杀一番,把心中的怨气,通过战扬去发泄出来。” 张怀安再次挠头:“可现在没战事啊,小子总不能去长安城上杀戮一番吧?那陛下还不出动十六卫抓我?” “滚!” “您说的办法现在办不到啊,小子其实对汉人也难下手,还是要杀外族人才痛快! 您老给想个现在能用的法子!”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啥意思?南山也没人种菊花啊!” 颜之推气的手都开始抖了,指了指院子门,想想又放了下来:“意思就是,滚回你的张家村,你不是喜欢打猎吗,继续打猎去,你又没官职,待在长安城干什么! 你要是实在没事干,你不是力气大吗,去你家自己的工地上搬石头去,还能给你自己省一份工钱!” 张怀安讪讪的笑了笑,没敢反驳老爷子,怕给老头气过去了。 他其实真的听出来了,陶渊明的诗吗,他哪能不知道,他真的听出来了!真的! “你是不是还没字?” 张怀安点了点头:“爹娘死的早,村里长辈没文化,起出来估计也就是二蛋,狗蛋这样的。 您老这样问,肯定是想好了,您就直接说吧!” 颜之推哈哈大笑:“老夫还是喜欢跟你小子说话,家里这些晚辈一个个小小年纪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没一点意思。” “您老赶紧说吧,您老给起的,只要不是狗蛋这种,小子都认了!” “‘允执’如何?允执阙中!” 张怀安自己嘀咕了两句:“张允执!张允执!还行,念着还挺顺。” 老头子一看张怀安那清澈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根本不知道啥意思。 “此语出自《尚书》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阙中。” 老头子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堆,张怀安听了个大概,知道老头子是从《尚书》中,引经据典的给自己起的字,至于别的一堆惟微什么的,张怀安一个字都没听懂。 毕竟张初禾的古文造诣在哪里放着呢,至于为何会这样,颜之推大概是明白了,合着跟天生神力一样,都是遗传来的! “挺好的,只要您给起的,回头谁听了不夸两句,谁要是说我的字不好,我告诉您,您上他家吐他一脸口水!” 第一百一十一章:全家最有文化的人! 饭食简单也就算了,一盘青菜炖豆腐,一盘凉拌莴笋,一盘生鱼片搭配大葱,蒜,韭菜,芸苔,胡荽(香菜),搭配的一碗粟米饭。 老头子想起张怀安饭量大,又让人加了一道冬瓜汤,当两个下人抬着一座小鼎上来的时候,张怀安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看着老头子拿着铜筷子的手都抖成帕金森了,张怀安无奈道:“老爷子,没必要吧,不行咱们就老实用竹筷吧,您用这筷子能吃饭吗?” 张怀安看着自己面前的青铜碗上面铜锈都成黑的了,很怕自己吃完就中毒,他看颜之推拿一双铜筷子冲着一块豆腐夹了五六次,根本夹不起来。 到底谁家会用一双好几两的筷子吃饭,真的不会吃着吃着手抽筋吗? 张怀安叹口气,起身端起青铜盘,把里面的豆腐往老头子的碗里拨了几块。 “这些玩意不会是从颜回老祖宗那时候传下来的吧?” 张怀安狐疑的打量着桌上的青铜器,要是真的是颜回时候传下来的,那他走到时候,袖子里多双筷子,怀里多个盘子什么的,就正常了,带回家让儿子闺女用,沾沾文气。 颜之推摇头晃脑:“老祖宗一箪食,一瓢饮,可用不起这些东西,这都是后世的不孝子孙弄出来的!” “那青铜的也没啥排面啊,要我就弄套金的传下去,让人一看就知道祖上阔过。” 颜之推斜了张怀安一眼:“有金银筷子,你没资格用就是了!” 张怀安无语,合着还真有,谁再说颜家清贫,老子就大嘴巴子抽他,颜家吃饭都用金筷子! 颜之推把那盘生鱼片往张怀安这边推了推:“这盘鱼脍你吃吧,老夫这年纪已经不敢吃这些了。” 张怀安摇摇头,把生鱼片推向一旁:“我吃不惯生东西,吃了会生病,孙道长都未必能救我!” “那老夫吃了半辈子,为何还能活到九十多岁?” “您这是幸存者理论,我不跟您比,您老洪福齐天,气运在身,我跟您不一样!” 张怀安把那盘生鱼片推远,然后把那小鼎拎到自己面前,拿勺子给颜之推舀了一勺,然后自己就对着鼎开始喝里面的冬瓜汤。 从颜家出来的时候,张怀安还是饥肠辘辘,预想中的老头子询问他琉璃珠子的事情也没发生,看来老头子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这点东西还不足以让老头子惊讶。 张怀安心想,下次能不能整个脑袋那么大的玻璃珠子,凭啥别人都喜欢自己家产的玻璃珠子,你老颜家不喜欢!那以后自己卖玻璃珠子不就是少了一家大客户! 到时候也就不收老头子钱了,毕竟俩人都这种交情了,他张怀安也不是小气的人,让老颜拿他家这套青铜餐具换就行。 然后自己给自己碰瓷个祖宗,到时候张承远也能出去装一波。 老头子小气的很,自己说冬瓜汤没喝完,他能不能拿走,回家喝。 老头子那眼神想杀人,估计要不是拎不动,估计可能就拎着小鼎砸他脑袋了! 张怀安也看不出来,但他知道后世有个司母戊鼎挺有名气的,想着拿回家玩几天就给老头子送过来,结果白瞎了自己的躺椅! 不过张怀安也不是一点东西没拿,颜思鲁给了他一本《论语》说是老爷子前些年亲手抄写的,而且颜思鲁对张怀安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送他出府的时候,小声跟他说道:“你闺女翻译的那本《抡语》,我父亲已经在抄写了,只是年纪大了,不能长时间握笔,写不了多少。” 张怀安一下子就抓住颜思鲁的手了:“先生,这东西不能放出去啊,初禾以后还要嫁人的!” 颜思鲁哭笑不得:“估计父亲也就是见猎心喜,不会放出去的,那本《抡语》我也看了,竟是越看越觉得,或许本就该如此解释,只是还有一事不解。” “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回答,要是回答不了,帮你问问初禾!” “仁,义二字如何解释?” 张怀安松了口气,自己要真答不上来,不是让颜思鲁认为,自己连张初禾都不如:“这个啊,简单,把人撕成两半为‘仁’,把人脑袋锤进肚子里为‘义’。” 颜思鲁一时间对张怀安父女惊为天人! 等到张怀安嘴里叼着胡饼进了家,张家已经恢复了前些日子的安静,一下子少了二三十号人,可不安静吗。 大花对张家村两个妇女突击培训了一下,虽然大家都不介意春桃做的饭,但是大花觉得不能把人当畜牲喂。 然后除了留下几个干粗活的,剩下包括大牛都一起回张家村了。 大牛说现在做出来的这东西死沉,还容易开裂,回村里进山找合适的老藤去了。 进了后院,两大两小就凑了上来,张怀安把怀中的《论语》掏了出来,递给襄城。 “这东西收好,这可不是娘娘给承远的能比的,这是老爷子亲手抄写的,放好了,以后能当传家的宝贝。” 襄城连忙点头:“夫君还有什么收获吗?” “东西没有,不过老爷子给我取了个字,还给我指了条路。” 襄城惊喜道:“老祖宗亲自为夫君起的字?” 张怀安把嘴里吃了一半的胡饼塞给张初禾,张初禾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啃:“叫允执,好像是出自哪里来着?” 张怀安脑袋里对这种文言文之类的东西,通常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还是张承远说道:“允执阙中?出自《尚书·大禹谟》。” 张怀安和襄城都有些脸红,一家人里面最有文化的居然是五岁的儿子。 “行,不错,我儿子真有文化,今晚让奖励你多吃两块肉!” 张承远说过之后,襄城便想起来了,然后就是一脸兴奋:“夫君您真有面子,能让老祖宗亲自给您起字,这可是多少人都没有的福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李承乾识人不明! 反而整个大唐只有九十多岁的老头子和孙思邈,让张怀安相处起来最为舒服。 他虽然知道老头子地位高,但到底有多高,说实话张怀安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襄城清楚,夫君以前在乡下,没那么多讲究,而颜之推老爷子亲自帮他取字,便相当于为他加冠,那可是大唐士林毫无疑问的第一人。 张家也就是没开始修家谱,否则此事足以记载在家谱之上,襄城喜笑颜开的带着云柚离开了。 说是要去备礼物,明日送去颜府感谢老爷子,留下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儿啊,过些日子爹就要回村了,你跟妹妹就好好留在长安城里上学,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告诉你妹妹,让你妹妹替你出头。” 张承远人都傻了,自己和妹妹这就要成留守儿童了? “初禾啊,爹与你没什么好嘱咐的,能学就学,学不会了也别顶撞先生,不然你爹又要倒霉。 先生要是骂你,你就说自己天资愚钝,在宫里能多吃点,就多吃点,反正也不要钱。 只有一点,万万不可伤人性命,最多,最多,只能断胳膊断腿!” 张承远苦着脸说道:“那娘亲呢?” 张怀安躺在自己的那把躺椅上,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我的媳妇,肯定跟着我,你要是想要就自己拐个媳妇! 不过我准备把张柬之兄妹留在长安,听说你回来之后都会把先生教的东西传授与他?” “是,柬之好学,沐瑶也不错。” “行吧,你们小儿女之间爹也懒得管,好好相处,张柬之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过些日子马周可能会回来,你俩有什么学业上的不懂,可以询问他,他的学识还是可以的。” “是,爹爹!” “初禾你有什么问题吗?” “爹爹,你走的时候能不能把大花留下来,崇文馆的饭菜不好吃,我前天还问几位舅舅,为何不给我们虾吃,大舅舅告诉我那东西稀少,连他都没吃过几次。 若是我想吃,他宫中还有一些,然后我下课的时候全部给带回来了!舅舅还有些不想给,还说让我留给他一些,不过他没我力气大,没抢过我!” 张怀安差点没笑出声来,李二为了在自己闺女面前得瑟一下,结果好了,报应这不就来了。 张怀安本来是想把大花带走的,随便留下一个厨子的,毕竟再苦不能苦自己,孩子还小,正是磨练的时候,自己和襄城年纪都大了,少吃一口,那就是真的少吃一口。 他俩还小,以后享福的日子多着呢,不过想到那天大花跟自己说的,等张初禾出嫁了,她要跟着过去,想了想就点头了。 “行吧,那就让大花留下,不过让她再培养几个厨子出来,不然整天让她自己忙碌,万一累倒了,咱家连个能做饭的人都没了。” “那就没事了,等我想爹娘了,就跟先生说一声,回村里玩。” 张怀安点了点头,去崇文馆这件事,本来就是李二和长孙给张承远安排的,张初禾只能算是个顺带的,估计先生现在也未必敢管她,毕竟人家的学识是颜之推认证过的。 而现在看起来李二那群孩子还小,跟自己儿女相处的挺好,其实张怀安也能理解,年纪差距不大,但辈分差的情况下,一般情况下长辈都会下意识的模仿大人去照顾晚辈。 当初张初禾刚去的时候,他还担心万一张初禾把李承乾或者李恪李泰打了,李二会不会找他麻烦呢。 现在看起来暂时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从你舅舅那里抢回来多少虾?带爹去看看,烤虾有什么好吃的,葱爆大虾才是经典!清蒸,油炸,都比碳烤好吃!” 父子三人溜达着往厨房走去,张怀安在路上顺手撇了个树枝,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然后一边走一边削。 父子三人进了厨房,就看到大花坐在矮凳上,面前放着整整一木桶的大虾。 与后世的那种虾相比,这玩意个头足足大了一倍,张怀安从桶里拿出来一个,好家伙,赶自己手掌长了!宽度都有两指宽! 大花看到老爷来了,瞬间就是满脸欣喜,她可没忘了自己的厨艺是谁教的。 “老爷,您看小娘子带回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看着跟河里的喇蛄有点像,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害怕做不好浪费了。” 张怀安把木桶中的水倒掉,看着大半桶的虾有些傻眼,这玩意这么养居然没死光?这养殖密度都撵上后世的养殖扬了吧。 他转头询问张初禾:“你舅舅那边也是这么养的?” “不是啊,舅舅那边是好多大木盆,每个里面放一点,不过我嫌麻烦,就找了个木桶,用罩滤捞的,不过舅舅说要用什么海水才能活,我就倒了半盆水进去。” 张怀安目测这一桶起码有二十斤虾,点了点头,这就非常合理了。 他本来以为能有五六斤就不错了,结果这么多,看来张初禾确实没瞎说,东宫的存货估计全在这了。 李承乾这就属于识人不明了啊,太子当的也不行啊,哪有把土匪往家里领的,这TM傻孩子! 张怀安拿起一只大虾,然后用手中刚削出的小木棍,插进第三个背节里面,轻轻一挑,一根褐色的虾线便被挑了出来。 两小只蹲在地上,张初禾在捞桶里的虾玩,张承远专心的看着。 “老爷,这是什么?”大花好奇道问道。 “这东西啊,叫虾线,是虾的肠子,虽然吃了也没事,但影响口感。” 张怀安又演示了两遍,便把木签交给了大花,让她忙活,自己则是开始在厨房里找东西。 既然有这么多,那张家今天就吃个全虾宴,爆炒,清蒸,油炸,全部来上一遍! 张怀安看大花小心翼翼的挑着虾线,有些费劲,拿起一根筷子,菜刀在空中闪过几道寒光,又多出两根木签,递给两个孩子。 “别玩了,帮忙干活,早弄完就能早点吃上!” 张承远和张初禾也没拒绝,以前在村里就经常被爹爹使唤,而张怀安自己则是最不耐烦的就是这种重复枯燥的工作。 第一百一十三章:特殊的翁婿相处方式。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张怀安父女二人是直接下手抓了,张怀安拿的是爆炒大虾,而张初禾则是油炸的。 因为刚刚在厨房她已经吃过了,油炸的可以直接带壳吃,其他的都还要剥壳,她嫌麻烦。 然后襄城和张承远也开始用手,实在是这玩意要剥壳,云柚本来要帮张承远剥虾的,却被张怀安阻止了,让她坐下一起吃。 张家是没人把云柚当下人看的,只是她自己有时候转变不过来。 “初禾,怎么样?爹爹没吹牛吧,是不是比宫里做的好吃!” 张初禾一手一只油炸大虾,几口下去就只剩下虾头了,小嘴张合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小丫头根本没时间说话,只是朝自家爹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云柚虽然也坐在桌子前,但吃相对比张家人就含蓄了许多,而且还有些坐立不安,她还是更习惯与大花她们一起吃饭。 与张家众人的欢乐不同,立政殿中,李二正在发脾气。 “观音婢,你说这混账小子,有了好东西居然不先给朕送!为何先送给颜之推!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妻子姓李还是姓颜?他偷偷摸摸就算了,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扛着走在大街上! 今日下朝后,程咬金跑来问朕,那是什么东西! 朕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朕也没见过啊!你不知道当时程咬金的眼神! 两颗拳头那么大的琉璃球啊!朕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琉璃!他居然送给颜之推!颜家人不是喜欢清贫吗! 他送给颜之推多浪费,为何不送给朕! 观音婢你说,朕缺他那点东西吗?问题这小子没孝心啊,没把朕放在心上!” 长孙一双剪水长眸弯的如同月牙,嘴角带笑,也不吭声,就看着李二在殿中来回走着,然后一边骂张怀安。 其实长孙倒是觉得挺好的,不然陛下整日投身案牍之间,身心疲惫,自从张怀安出现之后,陛下就经常来他这里骂一顿张怀安。 “陛下,臣妾也听说了,都是百姓以讹传讹而已,其实就是一把模样奇怪的椅子,说是之前颜之推从他家搬走了一把椅子,他觉得老先生久坐会伤身,所以才想出来这样一把椅子。 而且只有两颗一寸大小的琉璃球,算不得什么稀世珍宝,您要是想要,臣妾托人捎个口信,怀安还不是乖乖给您送来!” “凭什么?朕是皇帝?我问他张怀安张嘴要东西,他张怀安多大脸,一把破椅子而且,朕有龙椅,你问他有吗!” 长孙听着李二逐渐有些离谱的话,连忙说道:“陛下可莫要胡说!” 李二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骂张怀安骂的有些口干舌燥。 长孙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的给李二扇动着:“陛下,哪有您二位这样的翁婿,您整天想着怎么算计他,他整天想着让您生气,这样下去以后如何相处。” 李二叹气道:“那小子手里有好东西啊,朕想要啊,想的夜不能寐,不管是能让粮食增产的东西,还是制盐法。 上次我问初禾他家吃的盐什么样,初禾说跟跟雪一样白的盐,而且是他从毒盐矿中提炼出来的。 就这都未必是全部,这小子有藏着掖着的毛病,肯定还有很多能提升国力的好东西。 老天凭什么把这些东西给他张怀安,朕是天子,要给也是应该给朕,这样朕的大唐一定能战无不胜,传承万代!” 长孙笑着冲一旁的贴身侍女挥了挥手,侍女端出一个木盘,上面两颗拳头大的琉璃珠子在上面熠熠生辉,不过李二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看向了木盘上的一张纸。 “您真以为臣妾说他是故意的是瞎说的,这东西是今天初禾给长乐的,不过初禾传话说,等您生完气了再拿出来,不然下次就真没了。” 李二拿过那张纸展开后看了几眼,然后眼睛就是越来越亮,不过看到纸上最后的话,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李二气呼呼拿着纸说道:“狗东西,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观音婢你猜猜,这小子在纸上写了什么?” “臣妾不知。” 李二重重的哼了几声,这小子说他要私铸甲胄了,提前跟朕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朕拿这个当理由把他流放岭南。 长孙惊讶道:“他锻造甲胄干嘛?不知道这是重罪吗?” “这小子前几日不是招募了一群亲兵,估计是要给这些亲兵打造甲胄,不过他说了,只给他亲兵打造,一具都不多铸,让朕放心!” “陛下,这口子能开吗?万一……” 李二摆了摆手:“没事,那小子皮比野猪都厚,甲胄对别人有意义,对他没有,他穿不穿都没人能打过他,亏他还知道大唐律法不允许私人铸甲!” 李二嘴角露出笑意:“不过看在他给的东西还算不错,朕允了,不过只能是他的亲兵一人一具,不许多铸!” 其实李二能答应,其实很大一方面并不是张怀安给了他好东西,而是他知道张怀安性格懒散,但却武力值高的吓人,而且就张家那群老弱妇孺,最强战力便是刚招收的那群亲兵。 而且张怀安是光明正大的招收的,甚至把人拉到城门前溜了一圈,那点人数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有没有甲胄都一样。 而威胁最大的,恰恰是张怀安自己,若是有百来个干儿子的张亮跟李二说他要铸甲,李二的大军就会带着李二的回话,直接到张亮家门口,问他张亮想怎么死! 话是上午问的,人是中午砍的,你就说快不快吧! 而且也就张怀安那群亲兵不是府兵,否则根本不用问李二,人家自己就能拥有一具铠甲。 “制盐之法居然如此简单?竟然只需要把盐矿磨成粉,加水用布料木炭过滤,直到盐水清澈。 如此简单的办法,为何我们就想不出来,不过幸好还来得及,这次大军出征总算可以不用醋布当佐料了!” 哪怕李二也不得不承认,张怀安确实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用最简单的东西,解决最麻烦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都是额滴!” 马蹄铁这个东西肯定是要在大军出征前给李二的,这东西不是为李二准备的,而是为即将征战的大唐儿郎准备的。 张怀安眼里,只有唐人算是自己人,突厥人,薛延陀人,高句丽人,都只能算是猴子。 张怀安觉得汉人的血脉是被诅咒过的,数千年以来只要天下太平,汉人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内斗,甚至是自己人坑害自己人。 但只要一旦出现战争,那隐藏在血脉中的国战buff就会开启,所以不管是哪个民族曾经占领过这片土地,但最终主导这片土地的都会是汉人,因为这是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土地。 吴仁谦已经带着火药回去了,不知道这次兵发突厥,李二会不会把火药拿出来,但张怀安觉得有没有差别都不大。 火药对于突厥这种游牧民族的作用非常有限,火药的爆炸是会让骑兵混乱,但大唐的战马也不是聋马啊。 而张怀安知道,李二的野心更大,只要有机会,李二是不会放过周围那些国家的。 张怀安已经凭借记忆在描绘世界地图了,虽然他只能画出七大洲四大洋的大致样子,就这也不一定保准,因为张怀安也不记得这一千三百年里有没有哪里有大的地壳运动。 至于大唐境内,说实话,靠的还是从襄城和张承远嘴里得来的消息,才能画出大唐与周边国家大致的疆域。 就这,李二还应该感谢一下张怀安初中的地理老师,那个五十多岁地中海小老头,不然李二充其量能知道这个世界是个球,他还不一定会信。 不过这其实已经足够了,只要让李二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土地在等着他去征服就行了。 李二这人根本不会在乎,那些土地上到底是有着在树上荡来荡去的黑猴子,还是满地跑着的白皮猪,在他眼中,大唐的军队是无敌的。 到时候李二的脑子里只会有一句话!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而事实上,除了西方的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之外,全世界确实没有能与大唐军队交手的国家,张怀安恨恨的想到,等他把大炮搓出来。 让那群西方人提前八百年感受一下被大炮轰城墙的感觉,用不着八百二十多年后的哈里发去用大炮轰他们的后世子孙了。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历史遗留问题! 而哪怕张怀安也不得不承认,默罕默德确实是个人才,就是还有四年这家伙就要去世了,否则未必没机会看到默罕默德与李二交手的画面。 但这些东西他只会告诉李二,至于李二是愿意让李靖去打,还是让李勣去,都跟他张怀安没什么关系,反正他是不会去的,没别的原因,就是容易想家。 跑上万里去打仗,这种事情只有李二这等战争狂人才能干的出来,张怀安觉得这种人都是神经病。 而哪怕打下来,且就单单一个如何掌控的问题,就够李二头疼了。 襄城坐在昏暗的油灯下不知道在绣着什么,张怀安把躺椅搬进了屋子里,反正这种天气无论睡到哪里都嫌热! 张怀安大咧咧的敞着胸口,手中的扇子被他扇的呼呼作响,但闷热的天气还是让张怀安烦躁不已。 “啪!” 那把精致的团扇在张怀安的暴力扇动下,终于不堪重负,非常不舍得与世长辞了。 张怀安把坏掉的扇子丢出去老远,从躺椅上蹦了起来,烦躁的大喊道:“热死了!我要吹空调!” 一旁的襄城还是衣着整齐,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奇道问道:“夫君,空调是什么?” “能让你夫君在夏天活下去的东西!热死了,明天就回村里,我要住到山里去,山里凉快!” 张怀安不怕冷,但是最怕热,以前夏天,张怀安最喜欢的就是躺在小溪里面,哪怕身体被泡的发白都不愿意出来。 但门口的永安渠,自从张怀安上次看到有人往里面倒夜香之后,他就死了这条心! 张怀安现在甚至有办一所学校的冲动,什么狗屁四书五经,都不教,只教物理,在全天下挑人,然后让这群人第一个研究的东西就是空调! 张怀安发誓,他死之前一定要在大唐吹上空调,否则他死都要睁着眼睛! 他已经决定了,等他学院盖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李泰从宫里拐出来,因为他听好多人说过,这小胖子是大唐最适合搞科研的人。 这样说不定还能避免以后,李家兄弟相爱相杀的传统节目。 ——(猜猜我是谁?)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怀安就早早起床,准备好马车,他今天要和襄城云柚一起回张家村了,至于家里剩下的仆役就全部留在城里了。 不然大花自己做饭还好,黑牛自己每天打扫这么大的院子,张怀安也怕累死了,毕竟人家只是叫黑牛,而不是真的一头黑牛。 张怀安对着还有心情喝粥的两女说道:“能不能快点?趁凉快出城,不然路上就又热了!” 襄城笑道:“夫君,今日还要去老祖宗那里送谢礼,然后我们从启夏门出门,您就是再着急也要辰时才能去。” 张怀安像只上窜下跳的猴子,非常想早点回村,他觉得背靠王顺山的张家村,温度能比闷热的长安城凉快好几度。 等到好不容易出了门,张怀安这才平静了几分,但手中的马鞭不时驱赶一下拉车的马匹,希望快点能到颜家。 张怀安没有骑小白,而是留给了闺女,小白对两个孩子都熟悉,万一有事情,两个孩子都能骑。 毕竟在大唐坠马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车祸,君不见一匹不听话的马,让大唐失去了一位太子,一位亲王。 要认真吸取前辈们的教训,张怀安觉得这是个好习惯! 张怀安坐在车辕上抱怨道:“我跟你俩说,做了决定就要一刻不停的执行,否则就会有意外发生!” “看夫君您说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乌鸦嘴 襄城和云柚在马车里面发出两声娇笑。 颜家的门房看到又是张怀安,这次都没阻拦,直接笑着说道:“张爵爷,老祖宗刚起不久,这会应该在吃早饭。” 张怀安拎着东西和襄城一起进了颜府,一路上横冲直撞的直奔老爷子院中。 看到老头子坐在院落中喝粥,张怀安大喊道:“老爷子,我又来了!” 颜之推手里本来正夹着一块咸菜,被张怀安的喊声吓的一哆嗦,一块咸菜就掉在了地上,老头子盯着地上的咸菜,叹了口气,感觉有些可惜。 “你怎么又来了?”老头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嘿,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哪有客人来了,你这样说话的道理?” 襄城拍了一下夫君的肩膀,希望他正经一点。 颜之推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张怀安,不解道:“你是准备和一个今年九十八岁的老人讲礼,还是准备和颜回的第三十五代子孙讲礼?” 张怀安尴尬的笑了两声:“别,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我跟襄城说了您给我起了字,襄城说这是小子的福气,能让您亲自给我起字。 所以昨晚就准备好了礼物,要来谢谢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襄城恭恭敬敬的走上前,跪倒在颜之推面前拜谢老头。 颜之推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能嫁给这混账小子,比嫁给谁都强!” 张怀安把襄城搀扶起来:“您这么大面子,不如将来承远的字您也帮忙取了?” 颜之推端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想法挺好的,就是恐怕老夫无论如何也活不到那个年纪了。” 张怀安摆摆手:“没事,您死之前把承远的字取好就行了,等到我儿子加冠的时候,让您的子孙拿出来,就当您给他加冠了!” 颜之推放下碗,对着院门指了指,张怀安非常默契的转身就拉着襄城走人了。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把礼物放下再走!” 张怀安一看,自己拿来感谢颜之推的礼物,竟然还在自己手里拎着,他保证,这个确实不是故意的。 襄城连忙从张怀安手中把礼物夺了下来,放到院落中,然后对老头屈身一礼,然后满脸通红的拉着张怀安离开了。 从启夏门的城门离开了长安城,这次没遇到熟人。 虽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但张怀安还是心情舒畅,好像他天生就不适合住在长安城中一样。 张怀安也不用驾车,就放任四匹马自己跑在官道上,他以前对家里那个排气管破了的三蹦子无比讨厌,甚至是厌恶。 但现在张怀安要是能有个三蹦子,他能开着天天去上朝,排气管不破,他就给戳破,这样他刚到皇城门口,李二就知道他到了,贼TM拉风! 四匹马的马车百姓见了如同见到瘟神,早早便让开了官道,让马车肆无忌惮的驰骋。 “哒哒哒!” 有些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张怀安有些疑惑,听声音应该是后边传来的,谁看到这么吊的马车还敢这么骑马,敢超车你小子就完了! “张爵爷!张爵爷!停下!” 一声尖细的男声在身后高喊,张怀安心里“咯噔”一下,掀开马车帘子,无语的看着襄城。 “你看,我说不让你说吧!麻烦来了吧!” 襄城如何会听不出宫里内侍的声音,捂嘴轻笑道:“说不定是父皇找夫君有急事呢?” 张怀安叫停了马车,脸上的表情如同他父亲去世那日一般沉重。 内侍在马车身后就停了马,然后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马车前,看向张怀安,脸上满是汗水,那内侍也顾不得擦。 “哎呦,爵爷您可让小人一顿好追,小人去了您家,下人说您去了颜府,小人又追到颜府才知道您已经往城外去了,好在是赶上了。” “别废话,啥事快说,老子还赶着回村里呢!” “哎吆喂,爵爷您快回城吧,陛下召见!十万火急的大事!” 张怀安无奈的叹气:“那我媳妇咋办,万一这路上碰到贼人?” “您骑小人来时的马回城,小人亲自护送公主回您的封地,保证不会有事情!” 张怀安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出来这家伙应该会武功,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跳下马车,来到后边还在气喘吁吁的马身边,解下马鞍丢在路边,然后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往长安城赶去。 “这他奶奶的李二真是阴魂不散!” 看样子刚刚那家伙应该是跟守城将士已经交代过了,张怀安经过明德门的时候,守城士兵已经把百姓拦在了两旁,城门大开,张怀安纵马直入朱雀大街。 “李二造孽啊!自己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被骂多少次娘老子!死了都不让人家安生!” 当看到连皇城的门都大开着,明显是让张怀安纵马皇城,守城的薛万彻高喊道:“两仪殿!” 张怀安也没了骂李二的心思,脸色阴沉了下来,到底是何事如此严重。 张怀安在皇城中一路纵马,来到两仪殿前,直接翻身下马,也不管累的半死的马,直接往殿内跑去。 “陛下,陛下,是不是颉利又打来了?您给我五千精兵,我保证把颉利的人头给您带回来!” 张怀安觉得,能如此着急让李二叫自己进宫的事情,只有可能是突厥人又来了,虽然今年来的有点早,夏粮还没收呢! 不过正好,张怀安准备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让他们全部去割麦子,让他们看看大唐的百姓到底有多不容易! 而只要抓住了颉利,自己就不欠李二东西了,到时候想让自己干活,那TM带给好处! 不过张怀安进入大殿就愣住了,因为大殿之中根本没有武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韩仲良,魏征,高士廉,窦静,还有上方的李二都用诡异的目光盯着他,看的张怀安浑身不自在。 张怀安一看,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啊,这也不像是打仗,李靖等人都没在,打仗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李靖这家伙啊。 哪怕是张怀安也不得不承认,哪怕人家晚年过的凄惨了些,但人家功高盖主还能善终,而且李靖打仗是真TM牛逼! 第一百一十六章:蝗灾还是来了! 张怀安站在殿中央,尴尬的挠了挠头:“呃,不是吗?内侍只跟我说十万火急,让我赶紧回城,没跟我说啥事。 守城将士都让我直接骑马入城了,我想着也只有这种情况,才需要用到微臣了。” 张怀安看着地上一地的奏折,故作奇怪道:“咦,这地上怎么掉了这么多的奏折?那谁,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这么多大人在呢,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真是有碍观瞻!” 李二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然后发出一声鼻音,“哼”道:“真是难得,你张怀安还知道有碍观瞻这个词,长安城不都说你张怀安不学无术吗?” “陛下!这是诽谤!您帮我查查是谁说的!微臣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朝闻道,夕死可矣’!” 张怀安的插科打诨让大殿中的众人气氛好转了一些,只有魏征面色依旧阴沉,窦静脸色沉重。 房玄龄“呵呵”笑道:“据老夫所知,好像是从孔颖达和李纲先生口中传出来的。” 张怀安咧了咧嘴,无奈道:“那算了,陛下,您快说找微臣何事。” 李二看着被内侍重新收起来的奏折,翻了白眼坐回龙椅上:“你话太多了,先坐下,先当块不会说话的石头!” 张怀安在窦静身后找了个软垫,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在桌案下面伸出去老远,然后张怀安差点没乐出声。 窦静偷偷的转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宛如家中突逢大难,只余他一人了一样,张怀安便明白了,应该是哪里的蝗灾起了变故。 但张怀安也没觉得能严重到哪里去,因为长安周围只是蝗虫比往年多了些,远远没有达到能形成蝗灾的地步,南边的情况如果跟长安一样,估计小麦已经可以开始收割了。 李二冷冷的声音传来:“窦静!你说,为何山东会出现蝗灾!你负责收购各地的蝗虫,山东上交的蝗虫数量有问题你为何不早说!” 张怀安明显看到窦静哆嗦了一下,然后起身说道:“陛下,臣虽知晓山东运来的蝗虫一直少于各地,但微臣只以为是山东今年的蝗灾不如其他各地严重,数量少些是好事。 直到前天,山东运送过来的蝗虫从绿色变成了黄色,而负责蝗虫饼的人吃饭吃的便是蝗虫饼,然后便全部出现了轻重不一的中毒表现。 微臣这才想起,往年蝗灾出现时,蝗虫便会由绿色变为黄色,所以微臣才断定山东应该是有了蝗灾。” 房玄龄问道:“是否只有山东一地出现了这种黄色蝗虫?” “是,只有山东,其他地方运来的蝗虫依旧是绿色的,我让人试吃过后,发现绿色蝗虫是没问题的。”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张怀安,张怀安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一的看回去。 吃蝗虫的办法是这家伙说出来的,而且蝗虫变成蝗灾以后有毒,张怀安也提前告知过。 他们是无法界定这种事情的,哪怕是窦静其实都是猜测。 “砰!” 李二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之上:“说话!” “陛下,石头不会说话!” “嗖!” 一本奏折带着风声被李二丢了过来,张怀安探手接住,然后顺手抛给房玄龄,他自己是没资格看奏折的,但房玄龄有啊,李二的奏折都是人家看过之后才给他的。 张怀安起身说道:“陛下,不用怀疑,肯定是山东有了蝗灾,蝗虫一旦形成规模,就会从绿色变成黄色,然后为了抵御天敌,身体里便会分泌毒素。 而前几日微臣回村,发现长安蓝田,并未有出现蝗灾,只是蝗虫多了些,而且还是绿色,微臣当时估计蝗虫顶多能抓十五天,但现在都二十多天了,还没出现蝗灾。 微臣觉得应该是百姓抓的太多了,所以长安周边的蝗虫已经不够形成蝗灾了,若是按照以往出现蝗灾的时间,不可能麦子马上成熟了,都还没出现。” 殿中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张怀安给出的答案颇为合理。 “有办法吗?” “首先陛下要知道,蝗虫分泌的毒素有两种,一种叫苯乙氰和氢氰酸,苯乙氰是一种刺鼻的气味,用来驱赶鸟类,防止被捕食。 当蝗虫受到攻击,苯乙氰就会转化为氢氰酸,这东西可能你们没听说过,但这玩意跟吃砒霜差不多,一滴水那么多的量,刚好能毒死一个成年人。 那些吃了蝗虫饼没死的人应该庆幸,蝗虫体内的含量非常少,而且高温会分解掉一部分,但并不能完全去除……” “别扯淡了!朕现在只想知道怎么办!” 张怀安摊摊手:“没办法,起码微臣解决不了,陛下,现在要做的不是解决山东的蝗灾,而是让关中全部开始抢收粮食。 咱们得到消息,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前了,山东说不定已经完了,您要知道,那玩意会飞,吃光了山东就会往有粮食的地方飞,说不定等您收到山东灾情报告的时候,都能在长安看到蝗灾了。” 张怀安听到山东的时候,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李二他们不会猜不到原因,要知道山东世家与李二的关系现在正僵着呢,对李二的命令阳奉阴违很正常。 李二突然有些无力:“众爱卿觉得该如何解决山东的蝗灾?” 房玄龄拱手道:“陛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准备好的赈灾粮食运往山东,尽快让百姓有饭吃,至于追责的事情……” 张怀安嘿嘿一笑:“山东那边不是不愿意抓蝗虫吗?我建议把第一批蝗虫饼都运过去当赈灾粮食,到时候看看他们是愿意饿死,还是吃蝗虫饼!” 张怀安忽然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看向自己,张怀安看到居然是魏征,张怀安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别人怕你魏征,老子可不怕,这次看你怎么继续护着山东那群蛀虫! “行了,允执你先回去吧,玄龄也一起,迅速签发文书,让各地抢收粮食,就是喂马,也不能喂蝗虫!” 看到房玄龄起身朝李二行礼之后就向外走去,路过张怀安的时候疑惑的还看了他一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发怒的老实人! “没事啊!” “没事你为何不走?” “您刚说让允执……” 张怀安突然就老脸一红,朝李二拱拱手道:“嘿嘿,不好意思陛下,微臣这字是刚起的,还不太习惯,嘿嘿,微臣告退了!” 张怀安眨眼间便超过了房玄龄,跑出了大殿,丢人啊! 要不是大家在讨论蝗灾这么严肃的事情,恐怕李二能笑的趴在地上! 到了殿外,张怀安等待了片刻,就看到房玄龄走了出来,看到他,房玄龄笑着摇头,用指头点了点他。 “你小子,要是让颜师知道了此事,恐怕会后悔为你取字,多大的福气,你居然连自己的字都记不住!” 张怀安嘿嘿笑着,丝毫不在意,羡慕死你们。 “房相,刚刚魏征瞪我干啥,我又没得罪他?” 房玄龄一边往中书省走,一边说道:“你小子在老夫面前就莫要装了,这次事情你当真没猜到是什么原因? 魏征自己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但他与老夫一样出自山东士族,但老夫等人自开始就是效忠的陛下。 可你要知道,山东士族支持的可是息王,而魏征又是山东士族里面推出来的人物,他魏征现在是效忠陛下,但山东那些士族可不是。 要知道,蝗灾之前可是被人认为是‘蝗神’降下的灾难,自你提出吃蝗虫之前,百姓遭遇蝗灾,做的最多的便是向‘蝗神’焚香祷告。” 房玄龄见张怀安眼神奇怪,仿佛对自己告诉他这么多有些不解,叹气道。 “陛下让我与你一同出来,本就有让我告诉你这些东西的意思,你是陛下的女婿,必然是与陛下处在同一方。 而那些士族将来也会是你的敌人,你要知道陛下恼怒的并非是蝗灾,而是那些人一定会拿此事,来攻击陛下。 魏征不在乎他们拿蝗灾的事情攻击陛下,因为全天下都知道陛下得位不正,这是事实,但魏征不能接受他们拿无数百姓做武器! 你看着吧,此次去山东的赈灾队伍必然是魏征带队,那些世家必然要面对魏征的怒火,不杀几个人,是平息不了魏征的怒火的。 至于他们跟陛下的事情,魏征是从不参与的,老实人发起火,呵呵,才是最可怕的。” 张怀安刚想说什么,房玄龄摆了摆手道:“你原本想干什么就继续去干什么,说句实在话,你现在还没站到朝堂上直面那些世家的能力,你对陛下的作用也不在于此。 这次肯定是要有人倒霉的,差别就是在于有多少人倒霉,就是窦静有些可怜,估计要承担陛下的一部分怒火,但他若是早点发现,说不定事情未必会到如今这种地步。” 张怀安替窦静默哀了三秒钟,这个想让他儿子与自己当亲家的老好人,这次纯粹是有些可怜,本来坏事变好事,坐等交差领功劳就行了,结果快完事了被山东士族坑了一把。 不过张怀安对房玄龄那句自己帮不上忙并不认同,反驳道:“房相小看小子了不是?陛下只要给小子一卫军队,让我带着去山东走一趟,我对照着族谱,保证一个人都跑不了!” “嘶!” 房玄龄诧异的看着张怀安,这小子杀性是不是太重了些? “你还是去忙你的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真要那么干,朝堂上也不剩下什么了,战扬之上可以杀杀杀,朝堂之上不是这么干的。 行了,你不是要回封地吗,赶紧走吧,让你的庄户早点把粮食收了,哪怕磨不了面粉也能煮粥喝,总比喂了蝗虫强。” 张怀安从一个守城将士的手中找到了自己来时骑的那匹马,牵着马离开了皇城,来的时候十万火急,结果就这一点屁事,有点虎头蛇尾。 李二估计就是想让自己确认一下蝗灾的事情,然后问问自己有没有办法解决,可惜了,张怀安也不是万能的。 张怀安再次回到张家村,时间已经正午了,把马交给那名内侍,张怀安便进了自家小院。 张怀安知道,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自己的事情了,等到下次李二再找自己,恐怕就是突厥的事情了。 襄城有些奇怪,张怀安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张怀安简单的跟他讲了几句,襄城也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夫君都还不能参与进去,她就更操不上心了。 张怀安叫停了自家工地的建造工作,并且勒令所有人开始抢收地里的粮食。 虽然很多人告诉他麦子还没熟,张怀安不想告诉他们山东蝗灾的事情,只是告诉他们只要现在收,今年的粮食全部属于他们自己。 然后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去地里割麦子去了,以往这群人收麦子都是只收麦穗,麦秆是留在地里,等干了以后,一把火烧掉。 但张怀安让他们连麦秆也割掉,只要蝗虫没有吃的,就不会在这里停留。 至于趁蝗虫来了以后,放火烧麦杆的举动没有什么意义,对于蝗灾来说,烧死的那一点根本无伤大雅。 长安城的消息传来。 魏征果然是亲自带队前往山东赈灾,听说魏征发了狠,在山东杀了一百多号人,因为听说魏征在山东知道了有听信世家谗言的官员,在知道只有山东有蝗灾的事情之后。 便下令焚田,然后自己留下了一句,他有愧于陛下信任,然后便投身火海,与蝗虫粮食,一起被大火燃尽。 窦静这个倒霉蛋终究是没逃过去夏州当都督的命运,希望这家伙能多坚持一些时日,不要被颉利带人顺手给砍了。 两个孩子的生活也平静了下来,除了偶尔回村时,张初禾会因为在长安城中揍了谁家子弟被襄城教训。 张承远依旧那么让人省心,张怀安也是两辈子第一次看到蝗灾,说实话,张怀安看到那铺天盖地的黄褐色虫子时,就明白了为何古人会恐惧蝗灾,幸好这东西不吃肉。 张家村收购蝗虫的行动,也在长安出现黄褐色蝗虫的那一天,停止了收购,而张怀安也教给了他们用蝗虫做的一些吃食。 于是长安城中就出现了一些,挑着担子,卖蝗虫饼子,蝗虫干饼,油炸蝗虫的妇女和小孩。 而且在一些人好奇的尝过之后,蝗虫做的美食便很快在长安城中风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