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柴小师妹,拿捏阴鸷病娇》 第1章 再次相遇 刀刃染了剧毒,一寸一寸挖着少女的肉。 原主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血液流淌在洞内的灵泉,在葱绿的兰陵宗药山格外显眼。 李沉鱼醒来就是这幅场景,整个人泡在水里,衣服零零散散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 【叮!欢迎宿主再次绑定白月光系统!初始模式开始,系统已为你屏蔽伤痛。】 水面倒映少女狰狞恐怖的面容,血窟窿很大。 李沉鱼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就挪开:“这就是第一次攻略失败的惩罚吗,凭着这张脸我怎么去攻略新目标,怕是还未接近,就被人当成妖怪收了。” 系统围着她飞了一圈,语气心虚:【宿主,这里是上次世界的百年之后,原主这脸……是被你曾经的攻略目标,俞桉,割花的,少的一块块肉被那蛊虫吃了。】 【但是宿主你放心,绑定的冰清玉洁技能正在为你修复,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李沉鱼顿住,她没想到再次复活竟然还在这个世界。 “俞桉他现在怎么样了?”她没忍住问。 【他现在装的很乖,是兰陵宗的模范弟子,但狗就是改不了吃屎,大坏蛋还是大坏蛋,原主偶然撞破他修魔功就被他灭口了。】系统的声音越说越小:【还好这次的攻略目标不是他。】 李沉鱼只觉得荒谬。 现实里的她车祸早死,意外绑定了白月光系统,只有攻略指定人,好感达到百分百,成为攻略目标心里的白月光,即可在现实世界复活。 俞桉是曾经的攻略目标。 他很坏,坏到连手握系统的李沉鱼都没法教会他什么是爱。 那时,李沉鱼是靖安侯嫡女姜扶楹,俞桉是卑贱的洗脚仆子。 攻略失败后,系统贷款功德值为李沉鱼求得一次复活机会,李沉鱼一睁眼就是百年之后,这一次,她是不学无术的小师妹,攻略目标也另有其人,算是件好事。 俞桉为了获得长生不老,在姜扶楹死后选择入宗修仙,只可惜他心思恶毒、生性凉薄,心不向善道,无法修仙道,自然是走的魔修。 原主李沉鱼撞见他行魔修时,被俞桉杀人灭口,为了不暴露魔修身份,俞桉选择用蛊虫毁尸灭迹。 愣神之际,系统嘀嘀咕:【宿主,大坏蛋来了。】 李沉鱼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攻略失败后,她的魂魄离开了宿主的身体,飘荡在人间数月,马上就要消散了,是系统找到了她,告诉她:“你是满功德的气运之女,主神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 上一次离开,俞桉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满眼都是戾气。 如今他穿着他最不喜的白衣,规规矩矩的束着发,腰间别着玉佩,气质温润,与她记忆里的阴鸷少年截然不同。 可那双眼睛即使过去了百年,深处那份独有的偏执与冷冽,她绝对不会认错。 俞桉少了几分稚气,眉眼间比以前更成熟英气。 眼前人与百年前那个小男孩渐渐重合,她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死了很多人,俞桉跪在血河里一直说对不起。 或许没料到被放了三天血的李沉鱼还能活着,俞桉眯眼想了想,声音听不出情绪:“竟还能醒过来,命倒是硬。” 李沉鱼心脏狂跳,强作镇定:“托你的福,还没死透。” 长剑如毒蛇般递出,冰冷剑尖精准地抵上她的喉咙:“那你现在是人是鬼?” 肌肤被剑锋刺破的微痛传来,李沉鱼反而冷静了些,她眨了下眼,故意拖长了语调:“你猜,或许是来找你索命的女鬼呢。” “索命?” 俞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剑尖微微下压。 “心脉断裂,筋脉被挑,凌迟三天,血几乎流干了。当我杀你是儿戏么,说,你到底上怎么活下来的。” 他俯下身,靠近她,声音压低,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说实话,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若不然……” 他目光扫过她伤痕累累的身体,藏不住眼里的厌恶:“我不介意让你再体验一次三天前的滋味。” 李沉鱼轻嗤一声,灵动的瞳孔骤然睁大。 原主与俞桉颠鸾倒凤的记忆就这么水灵灵涌入脑海。 本来还想嘲笑俞桉永久不变的幼稚,愣是被这插曲定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回忆一遍又一遍。 简陋得木屋,她沙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求他,可换来的是俞桉更加的放肆。 途中忍受不了,甚至有些愉悦的迎合他。 她……和俞桉……已经上过床了… ? 【宿主,忘记通知你了,原主和大坏蛋是道侣。】 【虽然已经xxoo了,但是宿主你不要担心,你们二人并无情可言,甚至是相看两厌,大坏蛋以后也不会强迫你——】 “停,不必再说了。” 李沉鱼心里跟系统交流着。 要知道,上一世的俞桉不过是个孩子,而她已经活了两世了,算得上他太奶奶那辈了。 这一世直接跳过结婚就洞房,李沉鱼是接受不了的。 她心里安慰自己,俞桉和原主才是道侣,和她没有关系。 哪怕是xxoo,对象也不是她。 这样想,心就好受许多了。 李沉鱼抬起沉重的手臂,指尖颤抖却坚定地搭上他冰冷的剑柄,试图将那利器推离些许。 “你若实在不信,大可以把我的心剖出来看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撒谎。” 她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握剑的手指。 “油嘴滑舌,看来苦头还没吃够。” 杀意骤起,剑刃锋芒更盛。 “一次死不了,那就再杀一次,你这种恶心的人,杀了也是造福仙门。” 五百年前抹了她的脖子,现在还想杀她。 许久未见,李沉鱼对这个曾经攻略目标一点都亲近不起来。 眼看剑刃划破喉咙,星芒法阵瞬间亮起,点点星光环绕,不停在空中旋转,俞桉手里的剑穿过法阵化为虚无,未能伤的她一分一毫。 “灵魂契约,起。” 两人的额头闪过月牙的痕迹。 俞桉身体一僵,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对我做了什么邪术!” 系统从李沉鱼的右臂膀溜到身前:【这是白月光系统的灵魂契约,被下契者强制每日无条件服从契主三条命令,可不是什么邪术哦。】 即使俞桉听不见,系统还是很骄傲介绍了自己最得意的技能。 “俞师兄不是最光明磊落、嫉恶如仇吗,怎么如今最先想起的是邪术。” 李沉鱼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想起来了,你是个练着仙术的魔修啊。” 俞桉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试图上前,却发现脚步被钉在原地,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让他暴怒:“解开!否则我定让你求死不能!” 李沉鱼咳出一口血沫,眼神却亮得惊人,“现在好像是你比较不能奈何我。” 她感受着契约的力量,继续下达第二条指令:“现在,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兰陵宗我的住处去。要悄无声息,不准让任何人发现。” 俞桉的身体再次违背他的意愿开始动作,手甚至自动掐起了隐匿的法诀。 他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 李沉鱼菜的没边,莫不是放血三天让她修为大涨。 比起苟延残喘的像狗一样求他,现在她活蹦乱跳出现在自己面前,俞桉眼里只有悔恨,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扭断她的脖子让她活不过来。 李沉鱼看着他极度愤怒却又无法反抗的样子,想起百年前他也是如此难以掌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快意。 她故意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 “我是谁?”她轻轻重复,带着一丝虚弱的嘲弄,“俞桉,百年过去了,你不仅眼神不好,连记性也变差了吗?” 俞桉猛地瞪向她,眼底的猩红一闪而逝,似乎被她这句话和这熟悉的口吻狠狠刺中,却又抓不住头绪。 不等他再问,李沉鱼说出第三条指令:“还有,闭上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瞬间,俞桉所有到了嘴边的质问和怒吼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能发出压抑的闷哼,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沉鱼提起裙摆凑近俞桉,两人挨的极近,她故意对着他的耳朵呼气:“俞小公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俞桉后耳根红了,他不是害羞,他现在愤怒的都想将她碎尸万段! 李沉鱼心里疑惑:“系统,虽然我当时攻略失败了,可我记得俞桉对我的好感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了,为什么他现在对我杀心还这么重。” 系统:【宿主你傻了!你现在不是姜扶楹,你是李沉鱼!】 长得又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哪哪都不一样,俞桉怎么可能认出你。 【你死之后,俞桉对姜扶楹的好感已经-30了,何况他是曾经的攻略目标。】 “等一下。”李沉鱼眼尖的发现了什么。 灵泉里面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确实没看错,那人和俞桉穿着一样的宗服,只不过死的透透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一号人物,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外宗弟子。 李沉鱼扭头:“你杀的?” 俞桉冷冷别开眼不说话。 系统凑近扫描一番,唉声道:【这个死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天到晚不修炼只知道勾搭女同门,是个好色无赖,大坏蛋有生之年也算办了一件好事。】 那人身上的伤口和李沉鱼身上如出一辙,想必也是活生生疼死的。 几百年过去,俞桉还这么变态。 李沉鱼:“你把他的尸体毫无遮拦扔在这,兰陵宗迟早会找到这里,以宗门长老的修为会看不出此人是你灭口吗。” 俞桉不惧:“轮不到你管我。” 嘿你这小子,“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吧,我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我自己。” 灵魂契只能绑定一个人,他死了,可就亏大发了。 俞桉瞪着她,李沉鱼反瞪回去:“瞪什么,死鱼脸配个死鱼眼,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好看,再瞪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第2章 俞娇娇 兰陵宗巍峨古朴、缭绕着灵气。 感受到自己不再被束缚,被强行压制的羞辱和暴怒涌上心头。 俞桉毫不怜惜扔开李沉鱼,提剑向她刺去:“我杀了你!” 他保持着理智,不敢动用真正的魔气,但那凌厉的杀气做不得假。 但是这个女人见到他入魔的样子,她回去定会公之于众。 他要杀了她。 杀了这个贱人! 李沉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 系统:【警告!检测到攻略目标正在靠近,请宿主做好准备!】 张开的口又被她闭上了,李沉鱼咬牙,极其狼狈往旁边一骨碌,堪堪躲过了招式,扭个头顺便踹了俞桉一脚。 “唔。” 俞桉吃痛,惊呼一声,攻势一滞,几乎要压抑不住魔气。 还好俞桉魔修实力强悍,他的仙力不过是最基础的炼体期,很容易就被躲开了。 李沉鱼这副身体终年不修炼,柔弱不能自理,她只稍微的翻个跟头,如今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师妹。” 【叮!攻略目标出现,初始模式结束,攻略任务正式开始!】 李沉鱼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脚底一滑,“咔嚓”骨头转动,她尚未来得及疼出声,看清正前方尖锐的枯树枝,心里一咯噔。 正打算呼叫系统时,腰间被人圈住,紧接着腾空转向安全的空地。 来人正是新的攻略目标,谢青釉,兰陵宗掌门亲传弟子。 谢青釉循着李沉鱼的魂魄灯找来,正巧碰见俞桉和李沉鱼大大出手。 “俞师弟,你平日里最听话,怎么今日跟师妹一起逃课胡闹,你可知你姐姐有多担心你。” “装什么,你也配管我。” 俞桉满脸嫌恶:“咱俩没那么熟,收起你的假惺惺,少来恶心我。” 也不知是他心大还什么什么,谢青釉好似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恶毒,还温润笑着。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方才不见,禾儿找了你许久,担心你罢了,你若不喜,我便不说了,没发生什么事我也放心。” “我姐呢?” 谢青釉身后无人。 “你把她一个丢宗门外了?” 俞桉眯着眼:“蠢吗,孰轻孰重分不清,你留她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意外我先拔了你的皮。” 他看向李沉鱼:”再剃了你的骨,抽了你的血。” “?” (╬▔皿▔) 两个人吵架怎么还扯上她了。 还有,新攻略目标刚刚说俞桉“最听话”是个什么鬼。 他分明就是条疯狗。 谢青釉:“你的魂魄灯在禾儿那里,她离我不远,我已递信纸鸢给她,她看到消息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见李沉鱼戴着面纱,又问:“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空隙,李沉鱼也在打量着谢青釉。 如果说俞桉是阴鸷妖异的病娇美,那谢青釉就是风光霁月的温润美,朗目疏眉、温文尔雅,即使有些微怒,也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李沉鱼还未来得及回答。 俞桉瞬间藏起身上的刺,双手抱拳,语气乖巧,与方才好像是判若两人。 甚至微微躬身,懂事的行礼。 “姐姐。” 李沉鱼这才看见谢青釉身来了一位女子,柔情似水、气质温婉。 “姐姐我错了。” 苏禾无奈弹了俞桉的脑门。 “回去再收拾你。” 好一副乖乖男孩的样子,看的李沉鱼眼皮直抽。 李沉鱼就在他斜后方,看的很清楚,那眼神可不无辜。 俞桉藏在后背的手在阳光下,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烁有神。 他心里肯定盘算的,绝不是认错。 【宿主,此人就是俞桉的师姐,也是俞桉的心上人,苏禾。】 李沉鱼听见那声姐姐时还在纳闷,俞桉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现下看来只是靠近苏禾的伪装。 身为气运之女的李沉鱼仔细瞧了瞧这位美人,是个有福气之人。 俞桉是她曾经的攻略目标,现如今他与谁交好交恶都与自己无关,但是灵魂契约还在,还是不要惹是非为好。 “不怪俞师兄,是我贪玩跑到了药山受了伤,还好俞师兄采药路过灵泉。” “药山不知为了多了许多奇怪的虫子,逮人就咬,死咬着不松口,可疼了。” “师兄你看,咬的我骨头都露出来了,师弟没办法,才拿剑剔肉耽误了时间。” 说着,揭开面纱,血窟窿一览无余。 不过因为系统的原因,她的伤也在自愈,已经没有刚复活时那般吓人了,但依旧狰狞。 苏禾扭头看见李沉鱼原本的娇嫩面容血迹斑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她眼里的担忧是真。 说着,翻手一转,一个透亮的青瓶子出现在手掌,“这些伤口的确古怪,不像是妖物魔物,倒像是晏城的疫虫。” “晏城疫虫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灭亡了,此伤书籍记载确实有七分相似。” 谢青釉目光凝重:“此事蹊跷,我会向师尊禀明。” “不过,”谢青釉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严肃。 “你们二人逃课,私自前往后山,违反门规,不可不罚,事后去刑天司领罚。” “哦。”李沉鱼一副任命的样子。 苏禾不忍,柔声求情:“大师兄,沉鱼师妹伤势未愈,刑天司的处罚能否容后几日?先让她随我去药门诊治可好?” 说着,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李沉鱼的伤口。 “别动。” 谢青釉抬手拦住她,眉头微蹙:“疫虫诡异,毒性未明,谨慎为上。” 他自然地从苏禾手中接过药瓶。 “我来。” 苏禾一怔,看着谢青釉亲自、甚至堪称细致地为李沉鱼处理伤口,眼神微暗,默默移开了视线。 俞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苏禾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面上却依旧乖巧。 苏禾调整心情,转向俞桉,语气加重了些:“小桉,再有下次私自离宗,师姐真的会生气。此次念在你初衷是救助同门,暂且记下。” “姐姐……”俞桉抬头,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依赖,竟像是在撒娇。 李沉鱼暗暗挑眉。 原主记忆里,苏禾与俞桉似乎是同期入宗,原主因倾慕谢青釉而嫉妒与谢青釉关系亲近的苏禾,没少刁难她。 如今看来,这苏禾品性温良,也难怪俞桉会……李沉鱼猛地甩开这念头,俞桉如何与她何干? …… 只要不是大罪大恶之人,刑天司只是小罚。 李沉鱼二人被罚清扫兰陵宗大门,虽然只是施以小戒,但兰陵宗作为仙门三大宗门之首,门派规模宏大,大门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清扫的完的。 拿着扫帚的李沉鱼幽怨盯着在树下阴凉地小憩的俞桉,打不过,惹不过,忍! “系统,谢青釉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叮!】查询中…… 【检测到攻略目标对宿主好感度:-15。】 -15?负数? 李沉鱼差点咬到舌头。 【叮!】 【原主李沉鱼是副宗主李潇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对谢青釉一见倾心,即使遭到明确拒绝之后仍死缠烂打,秉着‘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的原则,对谢青釉下迷情药,从此,成功得到了谢青釉的厌恶。】 “迷情药?”李沉鱼捕捉到关键信息,她捂住胸口,“那我该不会——” 【放心宿主,原主的智商太低了,选的药无色但有味,一下子就被谢青釉闻出来了。】 “……” -15,谢青釉对李沉鱼已经不是单单没有好感了,而是厌恶。 她现在还是外宗弟子,想办法进到内宗,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 李沉鱼想到这,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远处的俞桉眯着眼睛,将李沉鱼的动作尽收眼底。 李沉鱼手持扫帚清扫脚下干净的一片,在俞桉眼里,李沉鱼这是不怀好意,她一定在考虑怎样将他的罪行告知宗门。 “表里不一的贱人,就应该早点把她弄死。” 兰陵宗谁不知道李沉鱼欺辱苏禾,如今也配她的药。 当初又是把苏禾推进河里,又是给苏禾饭菜里下药,企图毁她清白。 只不过阴差阳错被俞桉吃了进去,药性大发的俞桉把李沉鱼吃干抹净了。 李沉鱼怕此事若被谢青釉知晓,定会嫌弃她脏。 俞桉也隔应此事。 所以两人很有默契的瞒了下来,并无第三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李沉鱼天天待在李潇旁边,他没机会出手,李沉鱼早死几百回了。 “师兄哇,”李沉鱼像尊长一样教导:“人都会变得对不对。” 你看你,几百年前眼里只有血腥暴力,现在能喜欢一个姑娘多不容易。 俞桉笑了,笑的有点阴森。 “再说,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她识趣的闭上嘴。 “俞桉。”过了一会儿,李沉鱼又低声唤他。 俞桉背对着她,没有理会,他现在只想赶紧扫完回去,一刻也不愿意和这个恶心女人待在一块。 “俞桉!”李沉鱼又叫了一遍,声音比方才更急促大声。 俞桉咬着牙转头:“我说了,拔了你舌头喂狗。” 话音戛然而止。 入目是大片的红,李沉鱼在一团黑雾里翻转,触碰到黑雾的皮肤瞬间溃烂,是魔修。 腰间的护身玉佩感应到魔族的存在,化身一个圆形护身罩将李沉鱼牢牢保护在里面,否则这种中阶魔族早将她吞噬了。 她不过是扫个地,发现有个黑影徘徊在大门口,心里觉得不对劲的她准备敲响警戒钟,好巧不巧被黑影发现了,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黑影没有攻击俞桉,魔族之间能感应到同类。 “救我啊俞桉。”李沉鱼艰难地呼喊俞桉。 李沉鱼想错了。 俞桉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甚至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几乎愉悦的残忍笑容。 “救你?”俞桉笑的更明显了:“你不是骂我肮脏低贱吗,我这么脏的人,怎么敢碰你李大小姐啊。” 李沉鱼有苦说不出,那不是她说的啊,是原主骂的,跟她无关。 “死了最好,免得脏了我的手。”俞 桉双手合十放在脑门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走。 “其他魔族杀的,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小炼体,我打不过中阶魔修。” 清晨的时候,李沉鱼已经对俞桉实施买包子、去药门拿药、给她按摩三个命令了。 “早知道就不吃包子了,饿一顿又不会死,下一顿补回来就是。” 【宿主,不要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快想办法,这护身罩撑不了太久。】 修bug修到一半,感知到宿主的危险,系统一出李沉鱼的灵海就吓了一跳。 金色的护身罩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一条,又一条,好似下一秒就要裂开了。 第3章 埋藏在心里的记忆 埋藏在心里的记忆突然被唤起,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全部爆发。 “你不是死了吗……” 他掐着李沉鱼脖颈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混乱与暴戾,喃喃自语,像是在质问她又像是在质问虚无:“死就死干净点啊!为什么还要回来?!” 另一股更深的、被遗弃的痛楚淹没了他,让他几乎失控。 “回来干什么!你不是已经……已经抛弃我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破碎的委屈。 李沉鱼被他掐得眼前发黑,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她不能说实话!绝不能!眼前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根本无法预料他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信任?在他们之间早已荡然无存。 “是……是一位姐姐……告诉我的……” 她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声音,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俞桉……你……清醒点!” “姐姐?”俞桉眼尾的猩红未褪,但周身的戾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他死死盯着她,声音低沉危险,“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在哪?” 脖颈间的钳制略微松动,李沉鱼猛地吸入一口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毫无形象地趴伏在地上,大口喘息,揉着发痛的脖子,大脑飞速运转,编织着谎言:“梦里……一位很漂亮的姐姐说的……她说,让我不要和俞娇娇计较……” 她抬起眼,观察着俞桉的反应,继续小心翼翼地措辞,将百年前姜扶楹曾对他说过的话稍加修改:“她说……你心思不坏,只是……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善恶,没有人好好教你……整个兰陵宗只有你姓俞,不是说你还能有谁……” 俞桉的瞳孔微微颤动,这些话……太熟悉了。 “她在哪?”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李沉鱼摇头,眼神尽量显得茫然:“不知道……她没说……”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俞桉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每一寸伪装。 “昨晚……跟你打完架之后……”李沉鱼强压下心虚,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她不能在此刻露出任何破绽。 俞桉审视着她。 眼前这张脸,沾着血污,眼睛因为刚才的窒息而泛着水光,亮得惊人。 但这绝不是她!姜扶楹是明艳张扬、如同盛放牡丹般的丰腴美丽,而李沉鱼……瘦削、苍白,带着点怯生生的尖酸,眉眼鼻唇,无一处相似! 越看,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失望就越发汹涌。 他猛地别开视线,压着嗓子,像是厌恶极了般低吼:“滚!” 李沉鱼如蒙大赦,立刻移开视线,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知道,她和姜扶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 李沉鱼将黑影魔族交给了姗姗来迟的莫然师兄,众弟子一直以为是那个魔族爆发强烈的魔族气息,自然没有怀疑到俞桉身上,李沉鱼也没有解释,误会就误会吧。 吃了灵丹,李沉鱼好多了。 莫然:“小师妹,幸亏你没事,要不然我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一个中阶魔族,一个炼体期小师妹,天啊,他还记得师父临走前的嘱托“照顾好你师妹。”要是李沉鱼发生了什么事,师父定会把他扔进丹炉里炼化。 “门口扫的差不多了,尾事,还要麻烦师兄。”李沉鱼看着渐远的身影,心不在焉和莫然搭着话。 莫然拍拍胸膛:“师妹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还不忘提醒:“今夜师父就回来了,听说师父已经拿到了修补灵根的通灵草了,师妹你以后修炼有着落了。” 李沉鱼修炼等级低,一个原因是不学无术,另一个原因是灵根残缺,很难奠基,其实更大原因是不学无术。 莫然说完了才想起这回事,尴尬的挠挠头。 另一边,俞桉回到房里,随意地接了冷水倒进浴桶,清洗身上的血迹,苏禾是不喜欢他身上的血腥味,擦着擦着,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似乎有个人皱着眉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流血。”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对她的模样也记得不大清了,只记得她很爱笑,死的时候也是笑着离开的。 俞桉将头埋进水里,试图不让自己想她。 她已经死了。 …… 李潇风尘仆仆赶回宗门,一听到宝贝女儿遇袭的消息,连口气都没喘就冲了过来。 一进门,就见李沉鱼脸色苍白地靠在椅子里,莫然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臂上的伤口上药,旁边铜盆里的水都被染红了。 第一次见闺女伤得这么重,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浅疤,李潇的心疼得直抽抽,胡子一翘,眼睛一瞪,怒吼声震得房梁都在抖:“是哪个天杀的魔崽子干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李沉鱼正昏昏欲睡,被这炸雷般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看清来人后,凭着记忆软软地唤了一声:“爹……” 这一声虚弱无比的“爹”,叫得李潇心都碎了,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搂住女儿,声音瞬间柔了八个度:“诶呦呦爹的鱼宝啊!是爹不好!爹不该出去这么久!吓坏了吧?疼不疼啊?” 他仔细看着女儿的脸和手臂,心疼得无以复加。 莫然在一旁连忙解释:“师父,那魔族是从宗门天牢里逃出来的,因为护宗大阵的缘故困在了附近,恰好撞见了正在受罚扫地的小师妹……” 他语气愤愤不平,“当时灵门的那个俞桉也在场,偏偏就师妹受了重伤,他却毫发无损!” 仙界三大宗门,兰陵,璇玑和玄武。 兰陵内部两个内宗,分别是主修灵力功法的灵门和药材灵丹的药门。 谢青釉、苏禾还有俞桉都是灵门的,不过几年前因为谢青釉的天资大放光芒,被掌门选为继承人调到了长老阁。 李潇一听,想都没想就护犊子:“那肯定是因为我们鱼宝太出色、太引人注目了!魔族当然挑显眼的下手!那个叫什么俞的小子,普通弟子一个,魔族估计都没正眼瞧他!” 李沉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口震动牵动了伤口,又让她嘶嘶抽气。 怪不得原主能养成那般性子,有这样一个毫无原则兜底的爹,想不骄纵都难。 笑过之后,李潇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金丝软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打开后,一株流光溢彩、散发着纯净温和气息的仙草呈现出来。 “鱼宝,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李潇献宝似的将通灵草递到女儿面前,“今晚就用秘法把它吸收了!以后爹就算不在身边,咱鱼宝也能有自保的能力了!” 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瞬间活跃起来:【叮!检测到极品通灵根草!宿主!你的破灵根有救了!吸收它!快吸收它!】 李沉鱼眼中也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修补好灵根,只要她勤加修炼,就有希望在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中进入前十,从而晋升内宗! 到了内宗,接触谢青釉的机会将大大增加,日久生情……或许并非不可能。 李潇爱怜地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看着那株通灵草,眼中满是期盼。 忽然,他想起一事,问道:“鱼宝,爹还听说你在后山药山被奇怪的虫子咬了?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他看向女儿的脸,那疤痕已经很浅了。 系统立刻在她脑中傲娇地哼了一声:【哼!当然不疼了!也不看看是谁在帮你修复!本系统出马,保证你的脸蛋很快就能恢复得比上一世还惊世骇俗!】 莫然也凑过来,托着腮帮子,一脸好奇:“对啊师妹,都说那是晏城疫虫,可这才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古籍上不是说疫虫之毒会导致伤口发脓溃烂,极难医治吗?” “你这臭小子!”李潇抬脚就轻踹了一下莫然的屁股,“就盼着你师妹不好是吧?” “哎哟师父我哪敢啊!我就是好奇,纯属好奇!”莫然捂着屁股跳开。 李沉鱼收敛心神,开口道:“爹,苏禾师姐已经奉命前往晏城调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我想……咬我的可能并非真正的疫虫。” 李潇闻言,神色也严肃了几分,捋着胡子沉吟道:“嗯,说得有理。晏城疫虫之祸早已在百年前就被彻底平息,按理说不应再现才对……” 李沉鱼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复杂的思绪,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4章 魔神 吸收完通灵根,筋脉灵气通畅,一点点白色的光晕环绕在李沉鱼四周。 【太好了宿主,你已经达到练气期了!进入内宗指日可待!】 李沉鱼也没有想到通灵根这么有用,直接让她越过炼体直达炼气。 【不过宿主,你怎么不全部吸收完啊,留一半干什么。】 系统纳闷,通灵根是世间稀有仙草,如果全部吸收的话,恐怕就是筑基了吧。 李沉鱼把剩下的装入锦囊:“给俞桉,我在内宗,他在外宗,事多有不便。” 【好叭。】o(╥﹏╥)o 系统打心里是不喜欢俞桉的。 上一世他害的李沉鱼差点魂飞魄散,与李沉鱼绑定的系统也差点灭亡。 每每想到这,系统就气的牙痒痒,不明白主神为什么将俞桉设为攻略对象。 脑电波滋啦一声,系统检测到了什么,欢快地告诉李沉鱼:“宿主,攻略目标马上就要过来了。” 又是滋啦一声,欢快声骤转:“该死,大坏蛋怎么也来了!” 李沉鱼眉梢微挑,抬眼望向殿外。 灵炉中跳动的灵火突然晃了晃,两道身影踏剑而来。 谢青釉身姿挺拔,衣袂翻飞间自带清冷气度,身侧的俞桉则面色紧绷,目光扫过李沉鱼时,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嫌恶地皱紧了眉,仿佛多看一眼都要反胃。 谢青釉望见端坐在灵炉一旁的小姑娘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副掌门李潇的女儿,可好感终究是负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烦躁的。 “沉鱼师妹,师尊命我等取《九转仙谱》,师叔不在,还望师妹行个方便。” 李沉鱼扭扭屁股,假装思索一番,随便指了指前面的书架:“好像,在那里。” “多谢师妹。” 说完,二人就去那边的书架找了。 【宿主你好坏哦,那本医书明明在你的屁股下面压着呢。】 没错,李潇今早离开时告知她谢青釉今日回来,提前把书找好给她了。 但是攻略目标主动上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你懂什么,这叫做战略”,她把书籍往坐垫下一藏,“师兄,没找到吗,我来帮你找找。” “真恶心。”俞桉听到她刻意放软的声音,顿时呲牙咧嘴地瞪过来,还嫌恶地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青釉注意力全在书架上,药门的药谱有很多,书架一排排,一眼望不到头。 李沉鱼故意和他靠的很近,两个人的衣衫交错,都可以听到他清清的呼吸声。 “咦,这本好像是。” 两根手指碰撞,谢青釉这次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侧头,似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鼻间,不是之前浓妆艳抹的刺鼻香气,这次是淡淡的花香,竟让他觉得好闻。 原主明明是可爱娇憨的模样,却总喜欢穿的艳俗,从来不喜浅颜色,衣柜都是大紫大红的衣裳,唯一一件浅色便是宗服,不过作为副宗主的女儿,自然是压箱底。 现在的李沉鱼穿着宗服,简单的发髻上只有两个银铃铛,酷暑燥热,发尾也是一根粉色发带松松的绑着。 白净的脸颊还有淡淡粉,睫毛一扇一扇的,长又密,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形。 谢青釉没发现李沉鱼原来这么可爱,心里软了一片,下意识放软语气,像哥哥一样对妹妹一样:“那本书放的太高,小心点别砸到自己。”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轻而易举拿下来,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它。” 【叮!攻略目标谢青釉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5!】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从-15到5,一下子升了20点好感度,摸个手升了这么多,李沉鱼心想:“这大师兄是妥妥纯情少男啊。” “喂,谢青釉,你对得起我姐姐吗。”俞桉的脸色并不好看:“你不喜欢我姐姐,你招惹她干嘛。” “小桉,你知道我对禾儿是真心的。”他不理解俞桉为何这样说。 “我不知道。” “连分寸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没有边界感,配不上我姐姐。” 如果他不是姐姐的心上人,如果不是杀了他,姐姐会伤心,下一个被凌迟之人就是他谢青釉。 谢青釉轻叹,倒也理解俞桉的护姐心切:“小桉,我只把沉鱼当做妹妹,并无其他想法,她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狗屁借口。”俞桉不听。 亲耳听见那声“妹妹”“只”“她还小”,李沉鱼悄悄的碎了。 不过好在有所收获,起码谢青釉不再厌恶他了。 李沉鱼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爹爹今日离开之时,好像给我了一本什么书,诶呦,我这脑子,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忘了。” 俞桉冷嘁。 “我现在给你们拿。”李沉鱼屁颠屁颠跑到灵炉旁,捞开坐垫。 空的。 ? “书呢?我记得把它放这了啊。” 俞桉不耐烦道:“装什么啊,快拿出来。” 话音未落,三人齐刷刷看向灵炉之下烧焦的碎片。 …… 天渐渐黑了,李潇回来,四人大眼瞪小眼,谢青釉和俞桉三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格外尴尬。 李沉鱼和俞桉显然等得累了,懒洋洋地坐在一旁,只有谢青釉,还笔直地站着,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 听完之后,李潇轻轻弹了李沉鱼的脑门:“小祖宗啊。” 好在身为药门的主人,李潇通读万书过目不忘,他把谢青釉喊进书房,为他重新默写一份药谱。 外殿只剩下李沉鱼和俞桉。 太阳彻底落下,悬月高挂,俞桉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臂,垂着头假寐。 李沉鱼凑近踢了踢他的脚:“俞桉。” “滚。”他头也没抬,声音冷的像冰。 “俞娇娇。”李沉鱼故意喊他小字。 俞桉睁开眼:“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嫌。” 接着他的怀里扔进一个锦囊,周遭充沛着灵气。 李沉鱼一点不计较他说的话,抬头看着月亮:“通灵根,你以后可以修炼了。” 通灵根不仅可以修复灵根,还可以打通六脉。哪怕俞桉心不向善,他也会打开仙脉。 俞桉握着锦囊,渐渐握紧,他的确需要这个,不过找遍整个三界一直没找到,结果被李潇捷足先登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李沉鱼摊摊手,压根没这样想:“拉倒吧,你不杀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俞桉幽深的瞳孔,盯着她的后脑勺,过了许久,李沉鱼都要以为他又睡着时,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 李沉鱼才不会告诉他实话:“梦里姐姐让我给你的。”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直到谢青釉和他御剑离开,俞桉擦着肩和她错过:“告诉她不必如此,我嫌恶心。” …… 通灵根激活了死寂的灵根,不像魔修时抽筋剥骨的折磨,修仙后的丹田暖暖的,细细的白色光晕一点点放大变深,成为筑基期的红色! 连跨三阶! 俞桉凝视手心里的两团,一是仙门的仙力,二是魔族的魔气。 不仙不魔,三界不容。 丹田一阵躁动,魔气感受到入侵,两团相克的灵气来回冲撞,俞桉额头布满汗珠,平时冷白的肤色现在更加惨白,他忍不住半蹲着身,捂着胸口艰难运气。 念咒掐诀,画了一道又一道符。 魔族分为低中高三阶,再往上是魔王、魔皇,至高是魔神。 俞桉小小年纪便已达到高阶巅峰,但他不打算突破,魔王按例是要回魔族继承封土的,他不愿意回去。 可如今通灵草的作用,打开了俞桉的仙脉,强行激发了体内的魔气,哪怕他现在不想突破也不行。 紫雾白气弥漫整个房间,两团相撞的时间太久,俞桉嘴角溢出了血迹,青筋爬上了全身,脖颈处更为显眼,又粗又长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冲出皮肤爆裂。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魔气森然、终年不见天日的魔界深渊。 巍峨的祭祀台上,古老的图腾泛着幽暗的血光。 三片传承自上古、用以占卜魔族气运的漆黑龟甲,正静静悬浮于祭火之上。 头戴巨大麋鹿头骨的大祭司,正匍匐在地,口中吟诵着晦涩古老的咒文。 鹿骨之下,他一双眼睛紧闭,周身弥漫着与整个魔界共鸣的深沉魔力。 突然——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爆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祭祀的肃穆! 第一片龟甲毫无征兆地崩开一道深深的裂痕,随即竟在幽绿的祭火中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一小撮灰烬! 大祭司吟诵的咒文猛地一滞,紧闭的眼睑剧烈颤动。 还未等周围的魔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 “咔嚓!咔嚓!” 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龟甲竟接连发出哀鸣,相继断裂、燃烧、化为飞灰!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呃!”大祭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仿佛那龟甲的碎裂直接重创了他的神魂。 他猛地抬起头,覆盖在鹿骨之下的双眼骤然睁开,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混沌与死寂,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茫然! 祭祀台下,所有侍立的魔族皆被这亘古未有的异象惊得魂飞魄散,哗啦啦跪倒一片,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空间一阵扭曲,浓郁精纯的魔气汇聚,魔皇珈络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祭祀台中央。 他身披玄色重袍,面容隐在阴影之中,唯有那双深邃如渊、跳跃着暗红火焰的眸子,落在那一小堆龟甲灰烬之上。 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哦?裂开了……还是三片齐裂,真是……罕见。” 他微微偏头,目光投向仍处于震惊中的大祭司,脚下浓郁如实质的黑雾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肆虐。 一条庞大无比、完全由精纯魔元凝聚而成的黑蛇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猩红的蛇信嘶嘶作响,充满了贪婪与暴戾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道即将入口的珍馐。 “大祭司,”魔皇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让周遭的空气都几乎冻结,“自魔族有记载以来,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卦象。告诉本皇,这预示着什么?莫非……是魔界气运将倾之大凶之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轻笑着问出,但那笑意却比万载寒冰更冷。 巨大的压力之下,大祭司猛地一个激灵,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以一种近乎狂热的姿态,更加恭敬地深深跪伏下去,双手前伸,额头紧紧抵在冰冷刺骨的祭台地面上,久久不起,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高昂地响起: “恭喜魔皇!贺喜魔皇!” 这反应出乎所有魔族的意料。 魔皇珈络眉梢微挑,脚下的黑雾与身后的魔蛇虚影都略微凝滞了一瞬。 只听大祭司用无比虔诚而兴奋的声音宣告: “龟甲焚毁,非为凶兆,实乃上古预言应验之象!它预示着湮灭于历史长河中的至高魔神之力并未消散,而是在今日——择主重生!” 他猛地抬起头,即便隔着鹿骨,也能感受到他那灼热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 “陛下!新的魔神,现世了!” 第5章 俞桉的心魇 “俞桉!” 李沉鱼循着那狂暴能量波动赶来时,只见俞桉的居所已被一股骇人的白紫双色气旋彻底笼罩。 她刚靠近房门,那相互排斥、激烈碰撞的仙灵之力与精纯魔气便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地向外爆发,形成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 李沉鱼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惨叫着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又狼狈地滚了数圈,侧腰猛地磕在冰冷的石阶棱角上,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系统见到淹没在白紫烟雾的俞桉,不妙道:【完了完了,高阶魔气完全排斥灵力,大坏蛋一时间掌握不住两个修为带来的冲撞,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心脉爆破而亡啊。】 李沉鱼:“你不是说他可以仙魔双修的吗。” 【万年前魔神便是双修者,魔神凭借仙魔二力在三界大开杀戒,无一人能阻拦,还是主神下界才拯救了苍生。】 【但那是魔神!俞桉的情况不同,他本质是高阶巅峰魔族,魔元强横,如今仙道修为却被强行提升至筑基期,两股力量都有了雏形意识,正在他体内争夺主导权!这不是修炼,这是战争!谁赢谁才能活下来!】 “不行,他会死的。”李沉鱼:“可有办法救他?” 系统发出滋啦的电流声:【正在紧急搜索解决方案……数据库紊乱……匹配中……】 李沉鱼看了看四周,还好俞桉人缘差,没有几个同门愿意和他住在一块,偌大的宿舍只有他一人。 她摘下腰间的护身玉佩,本想着能护一时是一时,可玉佩触及到魔气又缩了回来。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时,俞桉紫眸看向了她,大手一揽,衣袖翻转,掐诀带着她离开了兰陵宗。 【喂!大坏蛋,快放开宿主!】还没搜索到结果的系统见此情形慌了。 当李沉鱼从眩晕中苏醒时,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将她熏晕过去。 她睁开眼,触目可及皆是魔族尸体,死相很惨,瞪着白瞳,缺胳膊少腿,伤口像是被强行撕开的,空气中飘荡着血气。 这里……是魔界的某个角落? 她颤抖着推开压在身上的一具尚且温热的魔族尸体,那尸体翻倒时,头颅竟咕噜噜地滚落下来,恰好停在她面前,那双死不瞑目的白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呕。”李沉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这片地域的魔族几乎已被屠杀殆尽。 尸体堆积成一座座小山,而在最高的一座“尸山”顶端,俞桉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令人胆寒的残忍,徒手便能将扑上来的魔族撕成两半。 每杀一个,他眼尾那抹妖异的红色就愈发浓艳。 仙魔二气的冲撞显然彻底激发了他深埋的本性,凉薄、暴虐、嗜杀。 【宿主!宿主你终于醒了!】系统带着哭腔的电流音响起。 【呜呜呜吓死我了!还好有灵魂契约的强制保护机制,要不然系统真的要在这些尸块里拼凑你的身体了!大坏蛋他完全疯了!】 李沉鱼心有余悸。 若非她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达“不得伤害她”的命令,凭借灵魂契约的绝对执行力,此刻她早已和这些魔族一个下场。 “俞桉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这种状态……对他本身有没有危险?”李沉鱼看着那个在尸山血海中起舞的疯狂身影,声音发颤。 【非常不乐观!】 系统语气严肃。 【力量还在持续对冲消耗,杀戮只是他发泄本能的途径,并非解决之道。现在的俞桉展现的是剥离所有伪装后的原始本性,一旦力量耗尽或被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而且……】 系统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宿主你看他……】 只见俞桉单手捞起一个试图逃跑的低阶魔兵,另一只手如利刃般直接穿透其胸膛,下一秒,他竟徒手攥住了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他痴迷地看着手中温热的器官,甚至用它擦拭了一下溅到脸颊的鲜血,随即五指猛地收拢! “噗嗤——”心脏瞬间被捏爆,肉酱和血液四溅开来,将他刚刚擦过的脸染得更红。 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发出一声低沉的笑,身影一闪,又扑向了下一个猎物…… 李沉鱼脸色苍白,胃里再次翻涌:“死变态,病娇疯子……” 【宿主,你……真的还要救他吗?】 系统迟疑道,【这样的存在,对三界而言,恐怕是百害而无一利……】 李沉鱼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充满铁锈味的空气,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复杂却坚定:“救。” 她像是在说服系统,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现在还不能死。有灵魂契约在,他是我目前最强的武器和护身符。想要完成攻略任务,活着回到现实,我需要他的力量。” 【好吧……】(つ﹏<。) 系统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方法有一个,但极其危险。你需要主动进入他的意识深处,找到他被本能和混乱淹没的核心意识,并唤醒他。只要他的主意识在识海里恢复清醒,就能逐步掌控现实中暴走的力量。】 【不过宿主你要小心,】 系统补充道,【经探测,大坏蛋的意识世界完全由他过往最痛苦、最灰暗的记忆碎片构成,那里是他的心魇。】 “我明白了。”李沉鱼点头,眼神决绝。 俞桉的意识世界光怪陆离,仿佛一条破碎而漫长的时间长廊。 两侧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记忆碎片,如同一个个闪烁的窗口。 从出生起便被视作不祥孽障,在冷宫般的环境中挣扎求生,到后来沦落靖安侯府为奴,受尽屈辱折磨…… 李沉鱼的灵识在这些碎片前缓缓掠过,心情愈发沉重。 直到她走到关于“靖安侯府”之后的记忆区域,却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大片突兀的、温暖的空白。 “这里……为什么是空的?”李沉鱼感到疑惑。 系统的光团闪烁了一下,轻声解释:【这里是灰暗世界,空白……往往意味着那段时光对他而言,是罕见的、甚至唯一的幸福与光亮。】 它没有明说,但那幸福因何而来,彼此心照不宣。 李沉鱼的心猛地一揪,来不及细想,灵识已穿越那片空白,抵达了长廊的尽头——也是俞桉意识最深处、最顽固的灰暗记忆。 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红得似血的枫叶漫山遍野,本该是绚烂的秋景,此刻却弥漫着绝望的死气。 山谷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山谷中央,少年模样的俞桉,一身紫衣已被鲜血和污渍浸透,他正死死地抱着怀里一个穿着粉嫩衣裙的少女。 山谷的风很大,吹动着少年凌乱的发丝,那些发丝沾了血,黏在他的脸颊和少女冰冷的皮肤上。 他一向倔强挺直的脊梁,在此刻彻底坍塌,弯曲成一个绝望的弧度,仿佛要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李沉鱼的灵识静静悬浮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她对这一幕太熟悉了。这是百年前,她作为姜扶楹,攻略失败,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天。 原来……他人生中最灰暗、最无法释怀的时刻,定格于此。 系统愣住了,下意识去看宿主的表情。 李沉鱼隐晦不明的目光一直在那到紫影身上,不曾离开。 第6章 本命咒 李沉鱼的灵识如一片轻羽,静静悬浮在血色弥漫的虚空之中。 她的目光穿透层层记忆迷雾。 血色枫叶谷在暮色中燃烧,漫天飘落的红叶仿佛凝固的血滴,每一片都刻着她前世失败的耻辱。 【宿主?】 系统的机械音里罕见地带着颤意,【你、你该不会对那个疯子心软了吧。】 记忆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映出外界尸山血海的实景。 碎骨残肢堆砌的王座上,俞桉紫袍浸血,正徒手撕开最后一个魔将的咽喉。 系统吓得代码乱窜。 【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上次任务失败我们差点被主神格式化,这次要是……】 "好了,没事,我有分寸。"李沉鱼安慰系统。 她抬手虚按胸口,那里传来契约烙印灼烧般的痛感。 "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东西。" 血色记忆突然切换成靖安侯府的雕花长廊。 年幼的俞桉蜷缩在雪地里,背上鞭痕纵横交错。 但下一秒画面扭曲,当年欺凌他的管事正从臭水沟里被打捞出来——确切地说,是捞起一具关节全部反向折断的"人偶"。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个意识世界是不是假的了,这一天怎么可能是他最灰暗的记忆。" 李沉鱼轻叹,灵识扫过更多记忆碎片,中毒溃烂的家丁、被活埋的嫡兄、疯癫的侯夫人... “他就是一个变.态的疯子哇。” “和上一世不同的是,他这次装的很乖不是吗。" 系统突然检测到异常数据:【宿主你的记忆库怎么会有这些未载入的记忆。】 "上一世死后我看到的,我的灵魂好像短暂进到了他的灵海里,见到了很多东西,啊我忘了,那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肉体灭亡,没有寄托的系统独自在三界漂浮了许久,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沉鱼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模仿着俞桉掐自己,说的很轻松。 "他就是这样一寸寸拧断我的颈椎,疼死我了。" 【呜呜,我以后都不会离开宿主了,呜呜呜……】 系统幻化成哭泣的人脸,这么一看,有些滑稽,李沉鱼忍不住被逗笑了。 她摇摇头,灵识幻化的手掌抚过额头,那里浮现出淡金色的灵魂契约印。 "你放心吧,现在救他不过是为了借他的气运复活谢青釉,不是心软。” 沉默在识海蔓延。 许久,系统才小声道:【那片空白记忆是他最柔软的地方,带他去那里或许有办法能出去。】 系统妥协了,宿主想救便救吧。 “这不难。” 上一世的俞桉最听姜扶楹的话了。 李沉鱼展开双臂,灵识如流水重塑形体,发梢染上姜扶楹特有的月光色,连眼尾那颗泪痣都分毫不差。 "既然要演。" "就演他最怕失去的那场戏。" …… 李沉鱼的灵识核心光芒流转,如同月下奔涌的暗河。 她并非简单地模拟外形,而是在精准地重构一个存在。 那个深深刻在俞桉灵魂深处,是他所有执念与柔软起点的存在。 她闭上眼,疯狂压榨着灵识深处,灵光如茧,将她包裹,形态彻底重塑。 当光芒散去,立于虚空中的,已是“姜扶楹”。 月光般的银白长发如流泻的瀑布,发梢泛着淡淡的、温柔的辉光。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暖玉,最致命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如山涧清泉,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着一种无辜而柔和的气质,而那颗点缀在右眼下的浅褐色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精致。 她穿着一袭简单的月白襦裙,裙摆处却隐隐有流萤般的光点闪烁,那是俞桉记忆深处,最关于她的、最美好的画面定格。 她缓缓降下,如同月宫仙子坠入血腥炼狱。 纤尘不染的绣花鞋轻点在一具魔物的残骸上,周遭翻涌的污血与魔气竟无法靠近她分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纯净力场隔绝开来。 她望向那片狂暴精神领域的核心。 被血色与杀戮包裹、蜷缩着、发出痛苦嘶鸣的少年形态的俞桉。 “俞娇娇。” 不再是李沉鱼平日里的娇软,而是一种独特的、柔软的、带着一点点微哑的腔调,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少年俞桉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甚至没有抬头,但那具由杀戮意念凝聚的身躯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怀中那个虚抱的、保护什么的姿势,下意识地收得更紧。 指节用力到泛出森白的骨质颜色,仿佛生怕一松手,这突如其来的幻影就会破碎。 李沉鱼微微蹙起秀气的眉,这个细微的表情与她记忆中那人困扰时一般无二。 她轻移莲步,无视脚下狰狞的尸骸,走到他面前,俯下身。 一股极淡的、似有若无的冷冽清香弥漫开来,那是独属于“姜扶楹”的,由某种罕见月下香和冰雪气息混合的味道。 “我讨厌这里。” 她俯身贴在他耳畔,吐息温热,带着那份记忆里的清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心碎的委屈和依赖。 “好黑,好可怕,带我去看萤火虫……好不好,你偷偷养在灵海里的那些。” 七岁破庙后山,那个雨夜,那个递来一块粗糙饴糖却照亮他整个灰暗人生的少女,曾对着石缝里偶然飞出的零星萤火,露出过惊喜的笑容,轻声说:“真好看。” 为此,他后来不惜触犯禁忌,翻遍古籍,找到一种近乎失传的秘术,强行囚住了一整片山谷的萤火虫,将它们炼化纳入自己的识海深处。 只为有一天她能再看一眼,能再笑一次。 “萤火……虫……” 少年俞桉嘶哑地重复着,紫色的眼眸中翻腾的血色剧烈波动,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与挣扎。 现实中的尸山随之剧烈震动。俞桉本体的手指猛地深插入自己的太阳穴。 鲜血瞬间顺着妖异的魔纹蜿蜒而下,他在抵抗,理智与疯狂在拉锯。 “走吧娇娇,我不喜欢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灵识再无保留,隐藏在灵魂深处的契约咒印被彻底引动,爆发出太阳般刺目的金色光芒! “咔——嚓——!” 清晰无比的、源于灵魂本源的碎裂声,骤然荡开! 笼罩四野的狂暴精神领域如同被重击的琉璃,瞬间布满裂纹,继而寸寸崩解。 少年俞桉怀中那抹月华般的幻影也随之扭曲、变形。 月光长发染上凄艳的血色,清澈眼眸失去光彩,柔和的面容被痛苦和死寂覆盖。 赫然变成了李沉鱼前世濒死时,颈骨断裂,浑身浴血的真实姿态。 那血淋淋的幻影甚至对着他,咧开一个充满嘲讽和绝望的笑容。 现实的尸山血海中,俞桉猛地跪倒在地,右手还保持着掐握自己喉骨的可怕姿势,喉间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当他再抬起头时,眸中骇人的猩红已如潮水般褪去。 紫罗兰色的眼瞳恢复一丝清明,倒映出的是从真正魔将尸堆里艰难爬出来,发丝凌乱、嘴角淌血、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真实的李沉鱼。 幻梦破碎。 戏剧落幕。 他从最怕失去的噩梦中,被狠狠拽回现实。 而救赎他的,正是他前世亲手摧毁的。 现实世界响起骨骼错位的闷响。 "你……"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突然浮现的契约印记。 那里本该是姜扶楹的命契,此刻却缠绕着李沉鱼的灵魂气息。 李沉鱼擦掉嘴角血迹,故意踢飞脚边一颗魔族头颅:"看够了吗?再不走,下一波魔潮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整座尸山突然下沉三寸。 俞桉的身影鬼魅般闪现到她背后,沾血的手指轻轻搭上她脖颈,恰好覆住前世折断的位置。 "你身上……" “为什么会有我的本命咒。” 俞桉的呼吸突然变得灼热,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李沉鱼敏感的耳际,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她颈侧那朵沉睡多年的彼岸花印记突然像被唤醒般,泛起妖异的红光,灼烧般的刺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本命咒?" 李沉鱼一脸茫然地伸手去摸脖子,指尖触到那处发烫的皮肤时,系统突然在她识海里炸开了锅。 【宿主!大事不好!】 系统夸张地尖叫着,代码组成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你脖子上开花了!还是朵会发光的食人花!】 李沉鱼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全息投影。 一朵栩栩如生的血色彼岸花正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妖娆绽放。 花瓣边缘流转着暗金色的古老咒纹,此刻正如呼吸般有节奏地明灭闪烁。 "这是什么?" 她刚想发问,万能的系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科普。 【这是最高级别的灵魂绑定咒印,需要以施咒者的心头血为引,据说连孟婆汤都洗不掉。】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复活了,这东西也会跟着我?" 【没错没错!】系统兴奋地转着圈,【就像纹身一样,永远都洗不掉。】 "神经病啊!" 李沉鱼气得直跺脚,"这算什么?强制绑定?他该不会觉得这样很浪漫吧?" 俞桉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朵妖花,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果然是你。" "不是我!"李沉鱼斩钉截铁地否认,却在看到他颈间同样浮现的印记时愣住了。 "我的本命咒,我怎么会认错。" 俞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朵花,花瓣竟像有生命般微微颤动,暗金纹路流转的速度突然加快,“五百年前,靖安侯府……” "停!" 李沉鱼猛地打断他,掌心迅速结印。 灵魂契约起,标记,记忆篡改。 金色的契约纹路在她掌心亮起,化作细密的咒文缠绕上俞桉的太阳穴。 她一字一顿地命令道:"忘记今天的事,你只是修炼太累晕过去了。" 俞桉的瞳孔剧烈收缩,额间的灵魂印记忽明忽暗地闪烁,显然在拼命抵抗。 李沉鱼咬紧牙关,感觉到灵力正在飞速流逝,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契约的光芒突然大盛。 "你又要丢下我吗。" 俞桉的眼神逐渐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李沉鱼手忙脚乱地接住他,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带得踉跄后退:"唔……好重!" 她吃力地调整姿势,忍不住抱怨,"看着弱不禁风的,怎么沉得跟头牛似的……" 系统在她识海里偷笑:【毕竟是魔修嘛,骨头都比别人重三斤~】 "闭嘴!"李沉鱼恶狠狠地瞪了昏睡中的俞桉一眼,却在看到他紧蹙的眉头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抚平了那道褶皱。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猛然回神,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 "真是……疯了。"她低声自语,也不知是在说谁。 原主的身子骨很差,尽管已经御剑飞行,李沉鱼依然累的跟条狗一样哈气。 把俞桉背回兰陵宗时,他还没醒。 一抹绿影徘徊在宗门口,李沉鱼顿了顿,下意识和俞桉拉开距离。 苏禾慌慌张张小跑过来。 俞桉走火入魔时杀了很多魔族,身上沾了不少血,都浸到了里衣,大老远看确实吓人。 “小桉!” 苏禾从未见过俞桉这么狼狈过:“小桉的房间里残留着至纯的魔族气息,师妹,你们二人可是被偷袭了?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第7章 宗试 “姐姐,我们走,别待在这个地方。” 他厌恶地扫视着药门熟悉的陈设,那些药柜丹炉无一不让他想起那夜荒唐。 “灵门那里药材丹药不如这里,听姐姐的话,好好在这里疗伤好不好。” 李沉鱼点点头:“我是好心的,不会吃了你的。” “好心你爹。” 俞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是猜测谢青釉也会跟过来,为了见他一面,你真是什么手段都能拿的上出来。” “冤枉啊,我没有这样想。” ヽ((◎д◎))ゝ “喂,姓俞的,你怎么说话的,师妹收留你是好心,你回到鸟不拉屎的灵门是想毁容吗。"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莫然摆摆手:“爱留不留,不留拉倒,走走走,我们药门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俞桉冷冷“呵”一声,把苏禾拉到身后。 “谁稀罕。” “小桉!” 莫然元婴期灵力外泄,跟他对峙着。 李沉鱼本来就身子弱,招架不住外泄,轻而易举就被击飞了,整个人腾空,狠狠地朝后面摔去。 她被击飞的第一时间,莫然感受到了,慌忙去拉她:“师妹!” 没有人注意,俞桉也不自觉伸出了手。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他皱了一下眉,又缩了回去。 这不拉不要紧,莫然动作很急,把李沉鱼的衣袖直接扯断了。 半截雪袖飘落,露出凝脂般的手臂。 本该点着守宫砂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不止莫然愣住了,苏禾同样注意到了。 莫然:“师妹,你在魔界……” "胡说什么。"她厉声打断,幻化的披风将李沉鱼裹得严实,"魔气侵体时守宫砂本就会隐去,宗门有很多例子,师妹刚从魔界出来,身体正是虚弱,被魔气入侵很正常。" 她转头看向俞桉,却见青年死死盯着地上那截断袖,颈侧青筋暴起。 李沉鱼是丝毫不知道守宫砂的事,毕竟她是在原主死之后魂穿过来的,和俞桉上床的时候,她根本不在现场,哪能知道兰陵宗变态的给每个女子点了守宫砂。 昨天刚被俞桉震飞,现在又被莫然踹飞,够了,李沉鱼心疼她自己。 “愣什么,扶我一下呀师兄。” 莫然小心搀扶着:“师妹我不是故意的。” 俞桉薄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拽走苏禾。 药门沉重的木门被摔得震天响,震落了李沉鱼强撑的泪珠。 “啊我的老腰。” …… 三年宗试大典,笔试。 李沉鱼咬着笔杆子,丝毫不慌,她的面前是一大块屏幕,上面跳动着字符,正是那试卷的答案。 俞桉就在她的斜前方,坐的吊儿郎当的,身子都快软到屁股沟了。 该说不说,俞桉过目不忘,笔试对他来说简简单单,手挥动笔杆就没停过。 李沉鱼这边刚开始动笔,咂咂嘴:“小年轻脑子就是好使。” “我要是有他的智商,也不至于驾照卡到科二,四六级考八百遍,也不知道上帝给他关了哪一扇窗。” 【上帝给了他一颗歹毒的黑心。】系统露出大眼睛提醒着:【选丙选丙,梦幻虫最喜欢吃人梦魇。】 李沉鱼在“丙”的选项大大勾了圈。 “他有心吗,有也被狗吃了。” “考自己的,不许左顾右盼。” 最高处的谢青釉没看着她,但李沉鱼总觉得是在对她说的。 她偷偷瞥一眼完美的大师兄,感慨道:“唉,这个上帝是真的没关一扇窗。” 【主神眼光毒辣,挑的攻略目标都是顶好的,这样才配得上宿主。】 “他和苏禾才是天造地设一对,说实在的,我不愿意干涉他俩。” “要不然只有攻略他才能复活,我一定会狠狠磕死他们两个的。” “磕死什么?” 谢青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卷起的册本不轻不重敲打李沉鱼的脑袋:“看来师妹对此次笔试很有信心啊。” 李沉鱼一秒做端正。 “师兄好。” 谢青釉:“不允许和考官套近乎。” “……” 俞桉侧过头,正巧对上李沉鱼的视线,嘴一张一合,她最熟悉不过了,他在骂她,骂她“贱人。” 不出意外,李沉鱼第一。 让她意外的是,俞桉竟然是第二。 兰陵宗的笔试很难,光是笔试就能淘汰大部分人。 李沉鱼是有系统作弊,可是俞桉不一样,他是真的有实力,只比自己低几分。 【哇宿主,你满分诶!我真厉害。】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系统哼唧唧。 笔试可以靠系统作弊,但是武试怎么办,原主这身体娇生惯养,柔弱不能自理,根基很差,哪怕她刻苦修炼这么久,连筑基的门槛都没有摸着。 “系统,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了你还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吗。” 李沉鱼作出心碎的动作。 【不愿意。】 “6。” 【宿主你加油。】 【内宗八块腹肌美男子正在向你招手。】 李沉鱼揉太阳穴。 “走,找老爹,让他临时教我点术法。” …… 俞桉短短数日,已经达到结丹期。 动作行云流水,未动一步,一招致胜。 杀人杀惯了,见谁都想扭断他脖子。 如果不是考官及时出手,那可怜的外宗弟子就要嘎了。 “抱歉啊,你太弱了,没掌控好力度,差点把你弄死了。” 外宗弟子被搀扶下去,俞桉话里话外藏不住挑衅。 终究是败者,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很厉害。” “我知道。”天赋的骨相结构让俞桉无需任何矫饰,便自带一种逼人的贵气与压迫感。 几缕不羁的发丝散落在额前,非但未折损这份锐利,反添了几分野性的不羁。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下颚微抬,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倨傲,朝着李沉鱼的方向看过去。 小人安安静静坐在草坪上,和周围乱糟糟为他欢呼的人群格格不入。 或许是感受到炽热的视线,李沉鱼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即将交错时,俞桉主动错开了。 【宿主你在愣什么,快选啊,马上就该你上去打架了。】 第8章 疫虫 空中飘着几个字。 是系统为她武试准备的技能。 【虚无缥缈:身化云烟,万法不侵。处于绝对规避状态,免疫一切形式的攻击与锁定。】 【镜花水月:心念流转,幻境自成。可编织虚实难辨的幻境,惑人心神,困敌于无形。】 【暗香疏影:如影随形,瞬息千里。可分化虚实难辨的残影,本体于影间自由穿梭,无迹可寻。】 “我能选几个?” 【最多三个。】 “?” “你让我选择的意义是在?” 【为了其他考生的公平。】 “……” “考生重要,还是攻略任务重要。” 【肯定是任务重要,这两个根本没有可比性。】 李沉鱼不咸不淡开口:“小孩子才做选择,这三个我都要。” “这里是虚幻世界,不是现实世界,对我们这种穿越者来说本来就不公平,连术法的门槛都刚刚跨进去。三个技能,能更保险一点。” “师妹。”谢青釉又突然冒了出来。 李沉鱼被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师兄,你是鬼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哈,等你到了元婴期,脚步自然就会轻盈。” 他递给李沉鱼一个护袖。 “这是苏禾师妹给你的。” “给我的?”李沉鱼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估计是怕你守宫砂露出来。】 看来苏禾知道她的清白没了。 想起那日在莫然面前维护自己,李沉鱼心里感动道:“女儿身偏有媚女心,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会娶苏禾这样的女人。” …… “师姐,请赐教!” 碧莲娇叱一声,手中那杆远比她身材显得沉重的长枪嗡鸣一震,枪尖寒芒如星,直指李沉鱼,凛冽的战意扑面而来。 【宿主,碧莲和你一样是药门人,三年前刚进到内宗,武力值和你差不多。】 乁(?_?)ㄏ “我有自知之明,不用安慰我,哪怕只有三年,也总比只学了三个月术法的我强吧,这副身体能抗住一拳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沉鱼很虚,哪哪都虚,站久了会头昏眼花的那种,挑的武器自然轻小。 “师姐年纪这么轻,就已经能够掌握中阶灵器,师妹佩服。” 哈?中阶灵器? “你说这个镜子吗?” “我看它长的好看,早上起来洗漱也方便就选了它,哈哈我眼光有这么好吗,一下子就挑到了中阶灵器。” 李沉鱼讪讪一笑。 每一个兰陵宗弟子都会在灵器殿选择心怡并适合自己的灵器,哪怕是外宗弟子,也会有选择权。 不过,里面多是一些中阶灵器,只有少部分高阶灵器。 李沉鱼当时没有睡醒,随便在灵器殿里选了一个镜子照照看,见铜镜没有排斥它就带了回去。 谁能想到毫不起眼的镜子,竟然是罕见的中阶空间灵器。 “师姐不用谦虚。” “等进入内宗,还会再有一次选择灵器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一定是我的。” 简而言之就是一定能进到内宗。 李沉鱼心下暗叫一声苦,只觉得握着铜镜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她强自镇定,将铜镜横在身前,摆出一个不甚标准的起手式。 碧莲不再多言,她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足下一点,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来。 两人之间数丈的距离仿佛不存在,眨眼间,那闪烁着寒光的枪尖已刺到李沉鱼面门。 劲风刮面,李沉鱼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枪尖上流转的淡淡灵力,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求生本能地疯狂催动“虚无缥缈”诀法。 收势不及,枪尖上蕴含的强大力量只能狠狠撞向李沉鱼身后的石壁,“轰!”石壁剧震,被枪芒炸开一片蛛网般的深刻裂痕,碎石簌簌落下。 “师姐果然厉害,”碧莲:“那师姐能不能接住这一招。” 长枪原地画符,通身带着闪电,“刺啦刺啦”作响。 李沉鱼脚下突然升起漩涡将她卷了进去。 远处观望的俞桉懒洋洋趴在楼梯上,来回敲打扶梯的两根手指顿住。 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内宗弟子。 “今年外宗弟子的实力都很不错,一个比一个优秀。” “听闻那就是李宗主的女儿,看来也不过如此,真是白瞎了李宗主的血脉。” “我听说她好像一直热脸贴大师兄的冷屁股,笑死了,宗门谁不知道苏禾师姐才是师兄的心上人。” “我有个弟弟在药门,有次他送药撞见了李沉鱼,我听说啊,她守宫砂——” 仙门就是这么道貌岸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套一套的,恶心至极。 “有意思,两个废物歧视另一个废物。” 那弟子说话顿了顿,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气急败坏指着俞桉。 “你!” 另一个弟子拦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好了,不要惹事,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俞桉的气场强大,轻飘飘一句“你给我等着”。 俞桉没什么表情:“行,我等着。” 他盯着两道渐远的身影,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武台那边雷电大作,俞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嘴角一勾突兀的笑起来。 待乌云散开,考官严肃宣告: 【药门,李沉鱼胜!】 底下一片哗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武台上的黑云慢慢消失,人们终于看见躺在地上的碧莲,李沉鱼笔直的立着,听见宣告,也是很开心的招手。 “承认了承认了,谢谢大家捧场。” 处于幻境掩护下的李沉鱼,全力催动了第三个技能。 瞬间分化出数道虚实难辨的残影,这些残影与她本体几乎一模一样,同时从雷涡的不同方位诡异地闪出。 碧莲正努力摆脱幻境的影响,见到数个“李沉鱼”出现,不禁一怔,长枪下意识地横扫,击碎了最先冲来的两道残影。 “果然是假的。” 但就在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微小间隙,一道原本在她侧后方的残影眸中精光骤闪。 手中那面古朴的铜镜被她反手握住,以镜背为锤,凝聚起她所能调动的全部微弱灵力,朝着碧莲的后肩精准而迅速地一击点去。 这一击本身的力量并不强,甚至可以说很弱。 但它出现的时机和位置都太过刁钻,正好是碧莲感注意力被前方残影吸引最薄弱的刹那。 “唔!” 雷涡法术随之剧烈波动,继而轰然溃散。 稍稍一偷袭就赢了。 不过…… 李沉鱼垂眸,手腕那里被什么咬了一口。 和她刚复活时,所见到虫子伤口一样。 是俞桉五百年前养的那些玩意。 没想到还真的是疫虫。 第9章 叶蓁 “师姐不像是传言那般柔弱,也不难以亲近,很强悍,我甘拜下风,若是可以,我以后可以向师姐请教符咒吗,那招暗香疏影实在是太妙了。” “好啊,”李沉鱼挠挠头,心虚的不行。 “对了,五百年前就已经灭绝的疫虫,你是从哪学的?” 俞桉那小心眼定然不会把秘法传给别人,更别说是毫不相关的人,除非有第二个人炼制蛊虫。 那很糟了。 “什么疫虫?”碧莲很懵。 李沉鱼凑近,托着下巴绕着她瞅了几圈,把她的耳坠取了下来。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里面蠕动的肥大蛊虫。 “天啊,里面这是什么,好恶心。” 李沉鱼两指用力一捏,包括疫虫的外环向两边打开,彻底暴露了里面的活物。 “这耳环你是从哪拿的?” “我娘留给我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我不知道里面有这虫子,若是知道我早就抠出来扔了。” 碧莲看李沉鱼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问:“师姐,你要的话就拿去吧,娘应该不会把一条烂虫子当做传家宝,我要这也没什么用。” 李沉鱼正有此意。 “多谢了。” 武试时她已经摸会了那面铜镜,是一个连接灵海的空间灵器。 感受到李沉鱼的意念,铜镜自动吸进去了疫虫。 …… 宗试总成绩出来了。 笔试: 榜首:李沉鱼 榜眼:俞桉 , 武试: 榜首:俞桉 榜眼:…… …… 末位:李沉鱼 “我滴个乖乖,俞桉笔试第二,武试第一,是人吗,是人我吃屎。” 上帝果然会偏爱某些人,哪怕是智障儿童。 如果不是系统,俞桉宗试应该都是榜首,上一次这样的好成绩,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谢青釉独领风骚,直接甩第二名整整两条街。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俞桉好像猜到了这个成绩,并不很惊讶,看了一眼就走。 李沉鱼屁颠屁颠跟上去。 “厉害,佩服,强,给你比个大拇指。” “闭嘴,你很烦。” “不要嫌人家烦嘛,师兄你倒时候想住内宗哪啊。” “怎么,勾搭不上谢青釉就来勾引我吗。” “当然不是。” 自然是打听你的宿舍,然后离你远点。 俞桉:“关你屁事。” 李沉鱼翻个白眼,学着他的语调,无声音式的模仿他。 正巧俞桉回头,撞见她的鬼脸。 李沉鱼立马老实。 …… 兰陵宗,夜,不少进入内宗的弟子都在搬新的宿舍。 李沉鱼如愿和苏禾住在了一个院子。 是一处幽静的竹林。 不过她来的很晚,只剩下一个空室,里面有两个房间,李沉鱼在右,左边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是武林世家的小姐,叫叶蓁。 李沉鱼收拾完被窝,出门就和叶蓁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叶蓁怀里高她一头的玉盒散了一地,糕点都掉了出来。 “收!”李沉鱼手快画符,甜点悬在半空,只差一点就着地。 “好险。”叶蓁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李沉鱼,我叫叶蓁,你可以叫我蓁蓁。” 慢慢一大盒子塞进李沉鱼怀里,都快抱不下了。 李沉鱼来的匆忙没有,没有准备礼物,但她的零食很多。 “你喜欢吃辣条吗,我有好多,都给你。” “辣条?好新奇的糕点。” 一袋袋纸包的小辣条,不同颜色区分,红的是麻辣,灰的是五香,紫的是甘梅,黄的是椒麻…… 是李沉鱼自制的。 “我闲来无事就喜欢看点话本,边吃边看,带劲儿,你试试,很好吃,不过你可能吃不惯,用的都是很辣的野辣椒,嫌辣不要慌,我还有奶茶。” 李沉鱼从一堆行李里扒拉出两个罐子。 “茉莉绿茶,我敢保证,兰陵宗没有比这更好喝的小甜水。” 她说的话,叶蓁很多听不懂,但一点不妨碍她的好奇,怀疑似的尝了一口:“好吃!比宫内御膳还好吃!” “是吧。”得到满意的答案,李沉鱼“谦虚”摆摆手。 叶蓁:“对了,你知道俞桉在哪吗?” 李沉鱼差点被奶茶呛死。 “你问这干嘛。” “武试台下我见到他很特别,长的这么好看就算了,灵力又很高,今日我还瞧见他心地善良帮女同门搬行李,我、我就想打听他住在哪,想和他交个朋友。”叶蓁一副娇羞模样。 李沉鱼:“?” 她甚至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他?心地善良?” 想都不用想,那个女同门肯定就是苏禾,俞桉不会让她拿任何东西,抗的东西多了,大老远看着确实像行李。 “姐妹,他不是什么好人,咱换一个恋爱对象好不。招惹他,百害无一利轻,轻则挨顿打,重则小命可能都没了。” “他看着不像这种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哎呀,你就告诉我吗,求求你了。”她挽上李沉鱼胳膊。 李沉鱼已经尽力再劝了,真的没招了,除了一副好皮囊,俞桉没啥好拿的出手的。 “他住哪我也不清楚,你去竹林最前面逛逛,就苏禾师姐附近那里,俞桉是她弟,有事没事就去找她,你在那里运气好点或许就能碰见。” “太好了,你和我一起嘛。” 叶蓁:(*^3^)/~? 李沉鱼:╣[-_-]╠ “不去。” “求你了~”?(????ε?????) “……” 李沉鱼:“o(一︿一+)o” “……我只去这一次。” …… 在兰陵宗后山,俞桉侧躺在树杆,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两个手臂交叉放在脑袋后面,好不悠闲。 “明目丹,十颗;金创丹,二十五颗……” “师兄,那边灵炉的火势太小了,怎么也烧不起来,照这么下去,一炉子恐怕只有五颗灵丹。” “据说是长老阁的大师兄渡劫到了,这雷雨不是普通的雷雨,烧不起来很正常,稍后带几个外宗弟子去宗外砍些干柴。” 说话的正是宗试时蛐蛐李沉鱼的两个内宗弟子。 “师兄,你有没有突然觉得很冷?”那人搓搓胳膊,打了个喷嚏。 “是有一点。快,去看看其他灵炉的灵火是不是弱了。” 第10章 虐杀 “不会,我都检查过了,只有这个灵炉的柴火是湿的,其他的都是库内储存的干柴。” “那就没什么事了,把这些丹药记录一下,我们就走吧,内宗来了不少新的弟子,听说这批人里面有一个像大师兄一样的弟子,我们去混个眼熟,说不定以后大有用处。” “好。” 两人转身之际,一道阴风吹了进来,本来就冷的空气又降了几分。 “这丹炉殿的窗户该翻新了。” 那人说着就要去关窗户。 还没走近就看见漆黑的窗户外面好像站着一道黑影,像是树杆的影子,又像是人影。 还不等仔细查看,俞桉瞳孔渐渐变深,紫眸彻底出现在二人的视野。 月光落在他眼底,紫色竟透出几分妖异的暗芒,眼尾微微上挑,却毫无笑意,反而像藏着锋利的刃。 就像被毒蛇盯上,浑身都透着被威胁的紧绷感,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你是武试台那个没礼貌的弟子?”俞桉的样貌很出众,一下子就被认了出来,他打量俞桉新的内宗服饰。 “原来你是新的内宗弟子。” “你来这里干什么,丹炉重地闲杂弟子禁止入内,出了事情你负担不起,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俞桉漫不经心把玩手里的狗尾巴草。 “不是你说让我等着,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忘了,记性这么不好,是快死了吗。” 他说的话很轻,像是在开一种玩笑,但是那两名弟子却笑不出来。 他们竟然从一个小小的新人眼里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而眼前的这个人年纪看着比他们小几百岁。 个子高的那个弟子最先打破僵局:“这位小师弟,我们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呢,那日我们所说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其他意思。” “是吗?” 俞桉没有抬头懒懒的回着话。 “师兄,你在怕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新生,何况他只有一个人,难道打得过我们两个人吗。”他对着俞桉叫嚣着:“喂,没听见话吗,这里是重地,闲杂人等禁止——” 话还没说完,就被震飞了出去。 眨眼的瞬间,丹炉殿的柱子就被砸得七零八碎。 那个弟子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嘴里吐着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俞桉。 “你、你竟然是魔族!外宗弟子混进一个魔修竟然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 “如何呢?”俞桉半蹲着,右手托着下巴,笑得肆意张扬。 “又能怎?” “今晚过去,你就是一个死人,还会有谁知道我是魔族。” “你!” 他知道自己受了重伤走不了,唤出灵器扔给师兄:“师兄,快走!” “师弟!” 一道道紫色魔气筑成的屏障横在两人之间,还未靠近就被魔气射出的闪电摔到了好远。 “想走?” 俞桉瞬移到那人面前,隔空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随着关节渐渐用力,脖子上的青筋愈发明显,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 “我同意了吗?” 被掐住脖子的弟子怕了。 他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随便乱搅舌根子了,求你放过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我啊!”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 死寂的眼里瞬间有了希望:“只要我能做到,不,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到!我答应你,求你放过我。” 俞桉斜看另一个人,唇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牙齿微微露出,带着几分嗜血的意味,眼神里藏着狡黠与恶意。 “杀了他,我就放你离开。” “不!不要!” 他怎么能杀了他的师兄!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一定答应你!” 俞桉低笑出声,笑声沙哑又诡异:“好啊。” “要么割了你妹妹的舌头,要么杀了他。” “这个买卖是不是很划算。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能救你和你的妹妹。” 听到妹妹,那弟子眼眶染上红雾,血丝占满了整个眼球,再也维持不了理智。 “贱人!我杀了你这个魔族!” “不自量力。”俞桉嘴角的弧度带着刻意的嘲讽与阴狠。 “我知道你们仙门最是道貌岸然,心里想着肯定是救自己的妹妹然后杀了他,但是你做不到,对不对,没关系,既然下不去手,那我就帮帮你。” “你做什么!” “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割了呗。” 他站在原地,身躯被黑色的魔气紧紧缠绕,像裹着一层活物般的黑雾。 原本沉稳的气息变得阴鸷又混乱,眼神涣散却透着嗜血的渴望,每一次眨眼,眼底都闪过转瞬即逝的血色纹路。 清明瞬间被浓重的黑雾吞噬。 眼白翻出诡异的暗紫,嘴角不受控地扯出歪斜又疯狂的笑。 高个子弟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弟的四肢像被无形的力量操控,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僵硬的狠戾。 下一秒,他的手插进他的身体,力道慢慢收紧。 “嚓!”血浆喷了一地。 连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腥气,彻底没了半分人形。 做完这一切,被操控的那人自己扭断了脖子,以诡异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他们二人至死都不明白。 为何无聊说了几句话就惹了杀身之祸。 俞桉平静的看着两个扭曲的尸体。 指甲大小的黑甲虫从他的衣袖里缓缓爬出来,沿着他的手臂爬到指尖,六颗小小的眼睛泛着绿色的光芒。 奇怪的是,明明是虫子,却有毒蛇的蛇信子。 “嘶啦嘶啦”叫着,很是高兴,有了晚餐。 “去吧,你好久没有吃肉了,这次吃的畅快点,一点点血都不能留。” “若是让我发现哪里有骨头残渣或是血迹,”俞桉继续笑着,很是温柔的摸了摸黑甲虫的脑袋:“你也没必要活在世上了。” 黑甲虫战栗地抖动着身体。 俞桉顿了顿。 “哦?你是说你感应到了同类?” 十二根小腿兴奋的来回走。 “狗屁,神火把枫叶谷烧的连一根草都不剩,你祖宗能留个渣渣都是奇迹。” …… 顺利进入内宗,距离攻略谢青釉还有9999999步。 好消息,和攻略目标只有一公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坏消息,攻略目标心里有了人,对李沉鱼只有妹妹情。 谢青釉达到化神期,兰陵宗的雨就没停过。 雨像断了线的珠子倾盆而下,台阶的积水眨眼就漫过了脚踝。 “这太阳都一个星期没见影子,也不知道谢青釉的雷劫什么时候才能渡过去,又闷又燥,皮肤粗糙死了,谢青釉渡完劫,我该不会成黄花闺女了吧。” 【宿主你放心,化神期只是第一个雷劫,照他的修为很容易就过去了。】 “都七天了诶,这叫容易?” 不敢想不敢想。 “吃的寡淡,住的寡淡,学的扯蛋,学的厉害了后面还要遭雷劈,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神仙,这日子还不如去大学做牛马来的自在。”李沉鱼闭着眼,两根食指揉捏着太阳穴。 【为什么要去当牛马,宿主,等攻略任务结束,我去求主神让你也做系统,长生不老不用怕死。】 “拉倒吧,匹配到个菜鸡一起魂飞魄散就老实了,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厉害,哪怕我这么牛逼的人,也会遇到硬茬。” 李沉鱼扒拉两口米饭:“你看俞桉,头脑不清醒四肢不发达的神经病,连感情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做任务吧有时候要凭感觉,也要靠运气。” “谢青釉这种完美的攻略目标也难免会有瑕疵,心里喜欢着别人,我可不愿意做棒打鸳鸯的俗套戏码。但我又不能不回家,我妈还等着我交医药费呢。” “所以啊,这就是一个死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走到哪算哪,偶尔踩个狗屎运说不定将来有什么隐藏任务我就能回家了。” 【什么隐藏任务?】 做了几千年系统,第一次听说隐藏任务。 “我不知道啊,我随口瞎扯的。” “不过系统,费时费力完成这些攻略任务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赚大钱?” 【从我有意识开始就是一个系统,主神安排任务,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我的第一个记忆就是和你攻略俞桉。】 “这样啊,那主神是个什么存在,听起来很厉害,我要是攻略没完成,能不能求他救我一条狗命。” 【主神是掌管时间的神,超越六界的存在,主神说你是气运之女。让你第二次复活已经是先例了。】 第11章 熏灵花 “滋啦滋啦”,系统发出电波的声音,像心电图一样。 【不好了宿主,谢青釉闭关冲击化神境,却因心魔反噬导致灵海受损,修为濒临溃散,我已经感受到他的性命垂危!】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怎么还会死?” 李沉鱼心里暗叫不好:“他现在在哪?” 【在药山!李潇正在给他疗伤。】 李沉鱼赶来时,苏禾正心急如焚询问翻阅古籍的李潇。 “李宗主,青釉他现在怎么样,可脱离性命危险?” “这孩子接近合道期也不说一声,两道雷劫同时出现,旁人又帮不了他,灵海已经接近崩塌。” 李潇叹口气:“掌门正在闭关,魔族近年来蠢蠢欲动,若是强行出关必伤及根本。” “苏禾,你与俞桉即刻前往曾遭神火焚毁的枫叶谷,寻找传说中的熏灵花,以其温和却强韧的灵韵修补谢青釉受损的灵海,先保住他的命。” 这是一个提升谢青釉好感的绝佳机会。 李沉鱼几乎未加思索便做了决定。 她快步走向李潇处理事务的偏殿,语气带着刻意伪装的焦急与坚定:“爹!让我也去!大师兄平日待女儿极好,如今他需要熏灵花,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也想为大师兄尽一份心。” 李潇皱起眉,视线扫过女儿依旧苍白的脸,他的女儿他清楚。 “胡闹!” “枫叶谷那地方诡异得很,你身体差成这样,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爹你相信我。” 李沉鱼抢答,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恳切又不容拒绝,“而且有苏禾师姐和俞师弟在,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绝不添乱。” 李潇沉吟片刻,终究忧心爱徒,又见女儿态度坚决,终于挥挥手:“罢了,跟紧他们,万事小心,切不可逞强。” “是!” …… 三人一行,沉默地穿过传送阵,踏上枫叶谷的土地。 焦枯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灼烧过的泥土腥气。 五百年前的这里分明是一处山清水秀,深夜漫天的萤火虫比那星辰还耀眼。 不过啊,这里不只是旅游圣地,还是姜扶楹的葬身之地。 李沉鱼看向俞桉。 俞桉的脸色果然不好,阴沉沉的。 “小桉,你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苏禾第一时间看出了俞桉的不对劲。 “想起来一些旧事。” 他扯开话题:“姐姐,是不是快到地方了。” 苏禾没放在心上,点点头:“快了。” “那里就是。” 极远处山谷最深处的岩壁上,隐约透出几点极其微弱的莹白光泽。 那便是他们的目标,熏灵花。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俞桉越往深处飞行,唇线便抿得死紧,周身气压低得骇人,目光掠过那些焦黑的的树木残骸时,眼底会掠过一丝刺痛。 他沉默地走在最前,仿佛要将所有景物都排斥在感知之外。 苏禾眉头微蹙:“此地荒僻,需得谨慎,熏灵花乃天地灵物,必有守护,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沉鱼师妹,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李沉鱼:“我知道,师姐放心。” “尽快取花,离开便是。”俞桉脚步未停,甚至更快了几分。 越靠近那莹白光泽,空气中的焦糊味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清冷异香,吸入肺腑令人精神微振。 “看来就在前面了。” 苏禾语气稍松。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吼!!!” 仿佛是自远古洪荒传来的低沉,震得人神魂发颤。 咆哮猛地从岩壁方向炸开,波裹挟着实质般的威压,如同沉重铁锤狠狠砸在三人心口。 地面剧烈震动,岩壁之上,碎石轰隆隆滚落。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无朋的异兽。 其形貌模糊难辨,仿佛由纯粹的贪婪与吞噬的欲望凝聚而成。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藏獒吗?”李沉鱼最先看见。 那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几乎裂到耳后根了。 “我滴个乖乖,笔仙放大版的嘴。” 古籍所载,熏灵花守护兽,饕餮。 …… 恐怖的吸力骤然传来,地面的灰烬和碎石不受控制地飞向巨口。 俞桉反应极快,猛地将身旁的苏禾向后一扯,避开了吸力最强的中心区域。 他自己则脚下生根般钉在原地,周身泛起极淡的紫黑微光。 李沉鱼修为最低,整个人被扯得向前踉跄扑去:“俞娇娇你过分了!这个时候还计较什么恩怨,我要救的是你姐夫啊。” 就在她几乎要失控被卷入那漩涡的刹那,一道柔和却坚韧的水蓝色灵光及时缠上她的腰肢,将她猛地向后一拉。 是苏禾。 李沉鱼立马抱住美人的腰。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别轻敌,稳住心神,结阵抵御。” 苏禾急声道,脸色发白,显然刚才那一下救援并不轻松。 俞桉瞥了李沉鱼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却未多言。 他双手疾速掐诀,数道带着腐蚀气息的暗影箭矢般射向饕餮的眼睛。 那是它唯一看起来像是弱点的地方。 饕餮发出一声被激怒的咆哮,吸力稍减,巨头一摆,竟直接将那些暗影箭矢吞入口中,连涟漪都未泛起。 “物理与灵诀攻击似乎效果甚微。” 苏禾语气凝重,手中法诀变幻。 一道道水幕屏障升起,试图阻隔吸力,但那水幕也在不断被吞噬,维持得极其艰难。 李沉鱼压下心悸,知道自己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飞快地回忆系统曾提过的零星信息,一边狼狈地躲避着飞沙走石,一边喊道:“它惧火!” “用极致的纯阳之力攻击它的口部漩涡。” 俞桉闻言,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修的是魔元,与纯阳之力恰恰相克。 但他并未停顿,反而攻势更疾,更多的暗影利刃袭向饕餮,试图吸引其注意力。 苏禾则眼睛一亮:“我来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融入灵诀,一道炽烈的白焰凤凰清鸣着扑向那深渊巨口。 饕餮似乎对这白焰确有一丝忌惮,闭合巨口,以坚逾精钢的头部硬抗了这一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被打得晃了一晃。 有效! 但苏禾也因此气息一滞,脸色又白了几分。 饕餮被彻底激怒,它放弃吞噬,猛地人立而起,巨大的前爪带着撕裂山岳的力量,狠狠朝着威胁最大的苏禾拍下。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师姐小心!”李沉鱼惊呼。 俞桉瞳孔骤缩,身影瞬间模糊,试图去格挡。 但苏禾为了施展那白焰秘术,旧力刚尽新力未生,躲避已然不及。 她只来得及将水蓝灵光护于身前。 “嘭!” 巨爪结结实实拍在灵光之上,水幕瞬间破碎。 苏禾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焦黑的岩壁上,软软滑落,咳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气息迅速萎靡下来。 …… 李沉鱼倒吸一口凉气。 俞桉的身影在苏禾被击飞的瞬间已然出现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却只来得及接住她散逸的破碎灵光。 他盯着远处昏迷的苏禾,又缓缓转向那再次张开巨口发出得意低沉吼声的饕餮。 一股极其压抑的,仿佛暴风雨前极致宁静的气息自他周身弥漫开来。 他眼底原本只是冰冷漠然的情绪,如同投入火星的油池,瞬间爆裂开来,化为一片近乎虚无的死寂。 那死寂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毁灭欲望。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李沉鱼身上,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纹,却让人脊背发寒: “你,去照看她。” “我去摘花。” 第12章 无字碑 俞桉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灰暗环境的紫黑色厉芒,直扑那咆哮震天的饕餮。 “你敢伤她?” 他周身原本压抑死寂的气息骤然爆开,带着毁灭意志的高阶魔气。 李沉鱼只觉呼吸一窒,被那恐怖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她眼睁睁看着俞桉与那上古凶兽悍然撞在一起。 没有精巧的招式,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碰撞与碾压。 魔元化作巨爪撕裂饕餮坚韧的表皮,饕餮的吞噬之力疯狂拉扯俞桉周身的护体魔罡。 李沉鱼强忍着不适,踉跄着跑到昏迷的苏禾身边,将她拖到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岩后躲避四溅的碎石和能量乱流。 不禁感慨:“五百年后的俞桉这么牛逼嘛,谁能想到他五百年之前只是个连看门狗都打不过的小辣鸡。” 【兰陵宗掌门修为已达渡劫期,如果俞桉不封印自己的魔元,他会暴露的。】 “封印魔元?” 【对,这是一种禁术,掌握不好就会爆体而亡。】 她看着那场近乎野蛮的战斗,心脏狂跳。 所以说这就是俞桉真正的实力。 饕餮虽凶悍,却似乎被俞桉身上某种更古老暴戾的气息所克制,竟渐渐落入下风。 它发出不甘的哀嚎,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幽暗的漩涡巨口也变得明灭不定。 终于,俞桉寻到一个破绽,凝聚全部一击狠狠贯入饕餮的头颅。 “嗷!!!” 饕餮发出濒死的凄厉尖啸,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随即猛地一僵。 它体内混乱不堪的洪荒修为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开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冲击波以饕餮的尸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俞桉看着身下两人: “愣什么!快躲开!!!” 天旋地转间,李沉鱼只来得及抓住苏禾一片衣袖,便重重砸落在地。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最终被剧痛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意将她从混沌中刺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焦土残骸,而是一处被遗忘的静谧山坳。 空气清冽得反常,带着某种沁入骨髓的孤寂,与谷外炼狱般的景象判若两个世界。 她挣扎着撑起剧痛的身体,目光立刻被山坳中心攫住。 一片违背常理、顽强存活的绿茵,如同墨迹滴落在焦黄的宣纸上,绿得扎眼。 茵茵绿意簇拥着一座精心垒砌的墓冢,寒玉与暖玉交错,沉默地诉说着某种极致的矛盾与偏执。 冢前,一块无字玉碑光滑如镜,倒映着流云,也倒映着碑前那个如同一尊凝固雕像的身影。 俞桉。 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先前屠戮凶兽时的暴戾狂躁从他身上蒸发殆尽,只余下一片沉重的死寂。 李沉鱼的心脏莫名一紧,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与心悸感漫上心头。 她忍着周身不适,一步步走近。 “这是什么地方?” 俞桉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他的视线依旧胶着在那块无字碑上,仿佛要将其望穿。 “与你无关。” 这拒人千里的冷漠反而激起了李沉鱼更深的好奇与一丝莫名的焦躁。 她环视这处被精心守护的净土,目光再次落回墓碑。 “无字碑?” “葬的是谁啊。” 俞桉终于有了反应。 他极其缓慢地侧过半边脸,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寒。 “我说了,”他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与你无关。”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尖抵住掌心。 李沉鱼迎着他冰冷的视线,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了一步。 那股莫名的牵引力越来越强。 “若真与我无关,你此刻就该想着怎么尽快离开,而不是像个石像一样杵在这里。” “嘶,这地方感觉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俞桉猛地转回身,彻底面对她。 他的脸色苍白,眼底却翻滚着被侵入禁地后的暴戾,那死寂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尖锐的刺痛。 “李沉鱼,”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收起你那可笑的好奇心。立刻,离开这里。” 他周身开始弥漫出极淡却危险的紫黑色气息,警告意味十足。 “离开?”李沉鱼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心头火起,也忘了掩饰,“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对着块没名字的石头发疯?大哥,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苏禾还晕着呢。” “饕餮死了,那熏灵花吗,你该不会忘记拿了吧。”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某种紧绷的状态。 俞桉猛地抬手,一株形状奇异的花朵被他掷到她脚边,花瓣上还沾着些许饕餮的暗沉血迹。 “拿上它,滚。” 他的动作粗暴,带着一种急于将她从此地驱逐的焦躁。 ? 又犯什么神经? 李沉鱼低头看着那株历经艰险才得到的花,又抬头看看他异常苍白的脸,再看向那座无声的墓冢。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能让俞桉如此失态。 能在这片死地开辟净土安葬。 五百年前……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座无字碑,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 “这里面葬的是姜扶楹?” 奇怪,那为什么在他的意识世界那块墓碑上却有名字,而不是无字碑。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俞桉周身的气息轰然爆裂。 “闭嘴!” 他猛地逼近,五指成爪,几乎要扼上她的喉咙,眼底是一片彻底被点燃的疯狂血色。 “谁准你提这个名字!你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的咆哮震得整个山坳都在嗡鸣。 李沉鱼被他前所未有的可怖模样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完了。 嘴怎么这么欠。 又说漏了。 第13章 成全 饕餮陨落之地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一道撕裂空间的黑暗漩涡骤然出现。 魔皇珈络踏出虚空,玄色重袍无风自动,脚下黑雾如活物般翻涌。 "好得很。" 他凝视着饕餮支离破碎的尸身,声音低沉得似冰川摩擦。 "本皇的坐骑,竟被拆成了碎肉。" 大祭司匍匐在地,鹿骨面具抵着沾染血污的泥土:"臣未能及时支援,请陛下恕罪。" "占卜。" 珈络打断他,指尖掠过饕餮颅骨上狰狞的伤口,"本皇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三片龟甲祭出,在魔火中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大祭司突然抬头,面具下传出难以置信的笑声:"陛下,是他,那股力量必是新生的魔神。" 珈络眼底闪过暗芒:"继续说。" "臣在结界破碎时便感应到异常波动," 大祭司声音因兴奋而发颤,"可赶到时还是晚了半步。这等摧毁上古凶兽的力量,魔神的实力远比我们预估的更强。" 魔皇突然一脚碾碎手边残骨:"本皇要知道他现在何处。" "龟甲显示他仍在人间界,"大祭司急忙补充,"但具体方位被天机遮蔽。" "废物!" 珈络袖袍翻卷,大祭司被无形力量扼住咽喉提起。 "三日内找不到人,你就替饕餮填了万魔窟。" "陛下息怒!" 大祭司艰难地喘息,"臣发现个蹊跷,现场残留着熏灵花的气息。" 珈络松开手,眯起眼睛:"说清楚。" "此花唯有兰陵宗药山秘境才生。" 大祭司揉着脖颈咳嗽,"俞桉定是为取此花才杀了饕餮。" 魔皇突然冷笑:"为了朵破花,毁本皇坐骑?" 他转身面向匍匐的魔将:"听见了?去兰陵宗送份大礼,就说本皇的饕餮看门犬不懂事,吃了他们圣草,该杀。" "陛下三思!" 大祭司急忙劝阻,"这般挑衅恐引发战乱。" "本皇就是要看看,"珈络指尖凝出一枚漆黑鳞片,"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会不会把救命恩人交出来抵罪。" 鳞片化作黑鸦掠向云端,魔皇的声音淬着毒汁:"若他们护着那小子,便是与魔界为敌。" …… 谢青釉苏醒时,晨光正透过窗棂洒在床前。 他睁开眼,看见李沉鱼端着药碗坐在一旁打盹,脑袋一点一点像啄米的小鸡。 "师妹?"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李沉鱼猛地惊醒,药碗差点打翻:"大师兄你醒啦!感觉怎么样,灵海还疼吗。" 谢青釉撑起身,目光扫过她眼下青黑:"已经好多了。师妹是你救了我吗。" 【宿主这么好的机会啊,快说快说,说是你救的。】 系统:(。-_-。) “不是。” 她只是凑数的。 "不是我一个人。"李沉鱼急忙摆手,"是苏禾师姐带队去的秘境,她为了采花被饕餮所伤,现在还在药堂躺着呢。" 药匙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 谢青釉突然攥住她手腕:"苏禾受伤了?" "师姐为你挡了饕餮一击。" 李沉鱼低头搅着药汁,"你该去看她。" 他掀被下床时踉跄了一下,李沉鱼下意识去扶,却被轻轻推开。 "药凉了。" 他系外袍的手微微发颤,"替我重熬一碗吧。" 【谢青釉好感度+15%,当前40%】 系统欢快地在李沉鱼脑中放烟花,【宿主为什么说实话呀?明明可以让他误会下去的!】 李沉鱼望着谢青釉匆忙离去的背影。 "抢来的好感度,吃着硌牙。" 药堂里弥漫着苦涩的香气。苏禾正靠在榻上绣帕子,针尖突然刺破指尖。 "师妹总是这样。"谢青釉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专心做事时,就忘了疼。" 苏禾慌乱地把帕子藏到身后:"大师兄怎么来了?你灵海刚愈不可乱走动。" "来看某个傻子。"他接过她渗血的手指,用灵光轻轻愈合伤口,"为什么替我战饕餮。" "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想了。"谢青釉突然靠近,呼吸拂过她睫毛,"这些天每次昏迷醒来,第一个看见的都是你。" 窗外李沉鱼正抱着新熬的药走来,透过窗缝看见两人贴近的身影。 "师兄说这些做什么。" 苏禾偏过头,露出泛红的脖颈。 "说某人小时候偷看我练剑,"谢青釉轻笑,"摔进荷花池还嘴硬说捞月亮。" "你早知道。"苏禾羞恼地捶他肩膀,却被他握住手腕。 "知道某人给我绣的帕子,"他变戏法似的抽出她刚藏的绢帕,"永远只绣半朵莲。" 李沉鱼默默后退一步,药碗在托盘上轻轻磕响。 【宿主宿主!目标要和别人跑啦!】系统急得乱码。 【要不要我去捣乱?】 "不用。"她转身走进树影里,"你看好感度不是还在涨么?" 【对哦!45%了!为什么呀?】 "大概,"她望着廊下惊飞的雀鸟,"真心喜欢一个人时,连带着也会对成全他的人温柔些。" 系统似懂非懂地闪烁,突然惊呼:【好多魔气诶哎!】 李沉鱼回头,只看宗门口飘起的一缕紫烟。 兰陵宗议事厅内,李潇捏着突然出现的魔皇鳞片,脸色铁青。 各位长老争得面红耳赤。 "魔界明显是要人。" 长老拍案而起,"难道要为个弟子开战?" "可桉儿是为救青釉才取的熏灵花杀了饕餮,交出他岂不寒了所有弟子的心?" "战便战!" 李潇声如洪钟,"难道我仙门还怕了那些魔物?" 殿外突然传来清冽嗓音:"弟子愿往魔界请罪。" 俞桉白衣胜雪立在门前,手中托着那株熏灵花:"一切因果由我起,不该连累宗门。" "胡闹!" 李潇猛地起身,"魔皇分明是借题发挥!" "副宗主明鉴。"俞桉垂眸跪下,"用弟子一人可换宗门安宁。" 他不愿意苏禾在养伤期间受到影响。 反正魔族那边杀不死他。 "好个师徒情深。" "管他什么的。"灵门宗主廖不醉猛地灌了口酒,葫芦往桌上一跺,"老子只知道这孩子为救同门才惹的祸!" 酒气混着嗓门震得梁柱嗡响。 李潇当即拍案而起:"廖疯子说得对天塌下来有我们这群老骨头顶着,什么时候轮到孩子们去送死了。" 戒律长老急得直捋胡子:"可魔皇那边。" "魔皇算个屁!" 廖不醉喷着酒沫打断,"当年老子砍他坐骑时,他还穿开裆裤呢。" 满堂死寂中,俞桉忽然轻笑出声。他慢条斯理站起身,指尖弹了弹衣摆并不存在的灰。 "师尊们的好意,弟子心领了。" 他眼底结着薄冰,"但魔皇要的是我,何必拖整个宗门下水。" "放屁。" 廖不醉把酒葫芦砸过去,"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 俞桉偏头躲开葫芦,酒液溅湿他袖口暗绣的银纹:"弟子只是厌烦替别人背锅。" "或许魔皇本就冲着裂隙来的,饕餮不过是借口。" "戒律说得在理。"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传来弟子惊呼:"魔界来使到了山门!" 第14章 多修 魔皇珈珞降临那日,兰陵宗的护山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李潇与廖不醉并肩立于山门前,手中法器嗡鸣如临大敌。 掌门还未出关,真的打起来了兰陵宗必然死伤惨重。 "魔皇驾临,有失远迎。" 李潇率先开口,袖中指尖捏紧传讯玉简,"不知有何指教。" 珈珞轻抚着缠绕腕间的黑雾,笑声似寒冰刮过琉璃。 "本皇的宠物走丢了,听说.在贵宗地界变成了碎肉。" 廖不醉的酒葫芦重重顿在石阶上:"放屁!你那饕餮啃了我们三亩药田!" "所以,"珈珞眼底泛起血色,"就该死?" 空气骤然凝固。 李潇急忙打圆场:"魔皇若愿赔偿药田损失,我宗亦可补偿。" "本皇只要一样。" 珈珞突然逼近,魔威压得草木低伏,"那个拆了饕餮的小家伙。" 廖不醉猛地抽出背后重剑。 "做你娘的梦!" "且慢!"李潇按住老友手臂。 "魔皇有所不知,那弟子是为救同门才不得意杀了饕餮,还请魔皇多多包涵。" "副宗主。" 清冷声音自人群后响起。俞桉白衣胜雪走来,所过之处弟子们如潮水分开,"不必为难。" 珈珞瞬移到他面前,指尖挑起他下颌:"比本皇想的还嫩些。" 俞桉偏头避开触碰:"与我宗门无关。" "本皇喜欢你。" 珈珞突然大笑,"跟我走,便放过这些蝼蚁。" "不可!" 李潇急得踏碎青砖,"俞桉莫犯傻。" 廖不醉直接挥剑布阵:"老子今天就是豁出命也抱住你小子。" "我答应。"俞桉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却突然扫向人群中的李沉鱼。 "但她要同行。" 李沉鱼:? (???’) wm。 满场哗然中,李沉鱼手里的蜜饯袋子啪嗒落地。 "胡闹!" 李潇气得胡子发抖,"小女毫无修为怎能去魔界,那魔气前几日还伤了她的身体。" 俞桉:“她已经筑基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李潇一愣。 珈珞忽然嗅了嗅空气。 "有趣。这丫头身上有契约的味道。" 他弹指凝出魔焰誓约,"本皇以魔心起誓,绝不伤她分毫。" 俞桉自己都怔住了,喉结滚动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归于沉默。 系统在她脑中疯狂报警:【宿主别想不开!魔界没有WiFi!】 李沉鱼:“我没有想去啊,那是魔族,跟俞桉一样的冷血生物,我有病去那。去了能回来吗,恐怕只剩个渣渣了到时候。” 珈珞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黑雾卷过两人消失时,他最后瞥向廖不醉:"对了,那三亩药田记得种点甜草。" …… 黑龙的脊背在血色月光下起伏,黑魔晶阁楼如同凝固的暗影。 李沉鱼紧挨着俞桉坐在离珈珞最远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摆。 珈珞慵懒地支着下颌,一缕暗紫魔气探向俞桉眉心。 "让本皇看看,仙门将你养成了何等模样。" 俞桉骤然睁眼,指尖迸出黑芒击碎魔气:"别碰我。" 李沉鱼慌死了。 大哥,在别人的地盘就收收脾气吧。 珈珞唇角噙着冷笑,"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大费周章见我,想必不是为了只是杀我吧。” “呵,你是个聪明人。”珈络忽然笑了:“你远比我预想的年轻,甚至所有我见过的魔族还要俊美,如果不是感应到你身上同族的魔气,我真的很难想象你竟然是个恶劣得魔族。” "魔界何时讲究这些了。"俞桉眼底泛起讥诮,"我来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修炼魔元。" 珈珞突然倾身向前,目光如刃刮过李沉鱼:"因为这个女人?" 阁内空气骤然凝固。 李沉鱼:“不是不是不是。” 跟她没毛关系。 俞桉是为了苏禾。 俞桉勾起唇角:"魔皇也会关心这些琐事?" "本皇只是好奇。" 珈珞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什么样的羁绊,能让魔族甘愿蛰伏仙门百年。" 李沉鱼忍不住开口:"6。" 这魔皇眼神也不好使。 “我跟他只是——” "双修伴侣。" 俞桉突然打断,声音冷得像冰,"带她来不过是双修能更快提升修为。" 李沉鱼:双你M的修。 珈珞指尖轻叩桌案:"哦?仙门弟子竟愿与魔族双修?" "各取所需罢了。" 俞桉扯出个凉薄的笑,"她想要修为,我想要魔气,有什么不对?" 李沉鱼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案上茶盏。 温热的茶水在黑晶桌面蔓延,如同无声的控诉。 "很好。"珈珞突然抚掌大笑,"本皇就喜欢你这般无耻的模样。" 黑龙突然发出一声长吟,阁楼外掠过血色的流星。俞桉望着窗外,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冰冷。 …… 魔宫如同黑曜石堆砌的巨兽骸骨,俞桉的寝殿奢华得令人窒息。 李沉鱼站在殿门处,魔皇只给他们二人安排了一处地方。 【宿主,你要和大坏蛋一起双修睡觉吗。】 "修个der。" “他配吗,我的择偶标准至少188八块腹肌阳光帅气大男孩。” 除了阳光,其他的都符合。 话音未落。 一群魔女们身披的薄纱如烟似雾,近乎透明地贴合着曲线玲珑的身躯。 纱衣仅以金丝绣着的繁复魔纹勉强遮掩要害,随着步履摇曳间,雪白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颈间戴着黑曜石串成的颈链,坠下的宝石正好落在深陷的锁骨之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手腕与脚踝系着细金铃链,每一步都带起细微的清脆声响,与弥漫的媚香交织成蛊惑的韵律。 为首的女官眼角绘着金纹,目光如冰刃刮过李沉鱼:"这位便是仙门来的道友?" 她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瞧着倒是弱不禁风。" 俞桉慵懒倚在玄玉榻上,指尖叩着酒杯:"珈珞派的?" 女官躬身时纱衣滑落肩头:"陛下忧心那女子柔弱承受不得你的勇猛,扰得您修炼不尽兴。" 她身后魔女发出窃笑,有人故意将香炉摆到李沉鱼面前,媚香如蛛网般缠人。 这些都是魔皇安排和俞桉双修的人? 李沉鱼猛吸一口气。 1,2,3,4……9。 这哪是双修。 整整九个人。 分明是多修。 “魔族还是太开放了。” 【魔族男多女少,且以男子为尊,三妻四妾很正常。】 李沉鱼:“还是封建点好啊。” "带走。"俞桉突然掷出酒杯,琉璃碎片溅落在女官脚边,"告诉珈珞,少做多余的事。" 女官脸色微变:"可这位仙子看起来根本不够格,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需要我说第二次?" 俞桉眼底泛起血色。 魔女们惊慌退下后,李沉鱼忽然轻笑:"魔皇倒是体贴。" 俞桉抓起案上魔晶砸向殿门,爆裂声震得梁柱微颤。 再回头时,发现李沉鱼正用他袖中的匕首削苹果。 "住手。"他皱眉夺过匕首,"这是噬魂刃。" "知道。"她咬了口苹果,"但饿死也太难看了。" 窗外飘来魔女的嬉笑声,俞桉突然布下隔音结界。 黑暗中有血蝶翩跹飞过,翅翼洒下星点磷光。 第15章 珈珂 魔界的夜晚没有星辰,只有血月将宫殿染成一片暗红。 俞桉独自坐在宽大的玄玉榻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寝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跳跃的噼啪声。 还有某人不雅的鼾声。 李沉鱼四仰八叉地睡在榻上,一条腿豪迈地架在描金扶手上,衣袖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 她的睡颜毫无防备,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水痕。 俞桉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见过李沉鱼的睡姿那个骄纵的仙门小姐从来都是蜷成虾米,双手紧紧交叠在胸前,仿佛生怕在睡梦中失了仪态。 可眼前这个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很多年前,靖安侯府的藏书阁里,那个初来乍到的姜扶楹也曾规规矩矩地侧卧,连翻身都小心翼翼。 直到某天清晨,他发现她四仰八叉地睡在古籍堆里,口水还沾湿了话本的扉页。 俞桉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 对。 李沉鱼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娇纵任性。 姜扶楹也是如此,一夜之间突然“活”了过来,他本以为是伤到了脑子,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两个人如此相似。 某个想法在心里滋生,俞桉却抓不住。 "俞娇娇,死变态,神经病……" 李沉鱼忽然嘟囔着翻身,胳膊"啪"地砸在玉枕上,叽里咕噜说着梦话。 俞桉指尖猛地收紧,白玉酒杯裂开细密蛛网般的纹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三声规律的叩门声,大祭司的声音穿透结界:"魔君大人,陛下请您即刻前往魔神域。" 俞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起身整理衣袍。 他回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李沉鱼,指尖微动,一道守护结界悄然笼罩床榻。 魔神域位于魔界最深处,枯骨般的树木扭曲地伸向天空,血月悬在枝头,将一切都染上不祥的色彩。 焦黑的土地不时冒出气泡,仿佛有什么在底下呼吸。 珈珞正站在一株枯树下,用指尖逗弄一只泣血蝶。 见俞桉到来,他轻轻掐碎蝴蝶,血珠渗入焦土。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 珈珞的声音在空旷的域界中回荡。 俞桉踢开脚边一块兽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总不会是来赏景。" "魔神域三千年未有动静。"珈珞转身,血月在他眼中映出诡异的光,"昨夜却涌出新生魔息。很强烈,很熟悉。" 枯枝在俞桉脚下发出脆响:"与我何干?" “这里便是魔神域,也是仙门所说的死亡之域。你可知为何。哈,因为这里是魔族的起源,是魔神诞生的地方。” “魔神是上古时期的真神,千百年来只有两个。” "每任魔神诞生时,"珈珞突然逼近,鼻尖几乎与俞桉相触,"都会先吞噬上任魔皇。这是魔界的法则。" 远处传来地裂之声,焦土中缓缓升起百丈魔像,古老而威严。 珈珞突然轻笑:"说起来你杀饕餮那日,用的真是仙门功法?" 俞桉袖中魔气骤然翻涌,又被他强行压下:"你这是在试探我?" "只是好奇。" 珈珞弹指点亮魔像双眼,魔像瞳孔中映出两人的身影,"什么样的机缘,能让一个魔族使出魔神禁术?" 俞桉沉默不语,目光投向远方的魔像。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是个凡人。"珈珞忽然转变话题,"你带她来,真的只是为了双修?" 俞桉冷笑:"不然呢?" "本皇还以为,"珈珞拖长语调,"是为了保护她。毕竟在魔界,一个仙门弟子可比在仙界安全多了。" "陛下想多了。"俞桉的声音冷硬,"她不过是修炼的工具。" "工具?"珈珞大笑,"那为何要给她下本命咒,那可是连本皇都不敢轻易尝试的禁术。" 俞桉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俞桉根本没有被篡改记忆,他一直都是装的。 "魔界没有秘密。" 珈珞意味深长地说,"尤其是关于魔神的候选者。" 魔像的瞳孔突然发出红光,将两人的身影照得更加清晰。 珈珞的叹息混在风中:"本皇的骨头可不好啃啊。不过嘛。" 他忽然凑近俞桉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如果你真的成了新魔神,或许能复活想复活的人。比如那个叫姜扶楹的姑娘?" 俞桉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魔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将周围的焦土都震出裂痕。 珈珞却只是微笑着后退:"别紧张,小桉桉。魔界向来尊重强者的秘密。只是提醒你而已。” 他的目光投向魔神域深处:"有些力量,一旦觉醒,就再也回不去了。" 地底传来更深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珈珞转身走向魔像,声音飘散在风中:"你的工具该醒了。记得考虑本皇的建议。" 俞桉站在原地,望着珈珞远去的背影,眼中情绪翻涌。 血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将他拖入地底深处。 俞桉突然出声叫住转身欲走的魔皇:"等一下。" 珈珞脚步一顿,血眸微眯:"怎么,小桉桉改变主意了。" "人类死后……"俞桉的声音在魔神域的风中显得有些缥缈,"会去往何处?" 珈珞挑眉轻笑:"真是意外的问题。魂魄入轮回,肉身归尘土,这不是你们仙门常说的么。" "轮回之后……" 俞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袖,"可还有前世的记忆?" 魔皇突然大笑,笑声惊起一群泣血蝶:"看来我们的魔君大人,心里装着个忘不掉的人啊。" 俞桉面无表情:"只是好奇。" "告诉你也无妨。" 珈珞弹指凝出一团幽蓝火焰,"寻常人死后魂归地府,饮孟婆汤,过奈何桥,前尘尽忘。但若是执念极深者。" 火焰中浮现扭曲的人影:"或许能带着零星记忆转世。" 俞桉的目光紧紧锁住火焰:"若是死而复生者性情大变?" "那就有趣了。" 珈珞散去火焰,"要么是夺舍,要么……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远处传来地裂之声,珈珞转身欲走:"一个月后的满月,本皇为你洗髓。这段时间就在魔界好生待着。" 寝殿内,李沉鱼在睡梦中蹙眉翻身。 一缕粉色的烟雾从门缝渗入,带着甜腻的香气。 "呵,这就是兄长大人的贵客?" 一个身着暗红锦袍的女子悄然出现,指尖缠绕着毒雾,"看起来真是脆弱。" 李沉鱼猛然惊醒,却发现浑身无力:"你是谁?" "珈珂。" 女子用鞋尖抬起她的下巴,"魔皇的妹妹。听说你是俞桉的道侣?" 毒雾化作长鞭抽在李沉鱼身上,留下灼热的红痕。 "魔神只能与魔族皇室双修。" 珈珂的声音甜如蜜毒,"你算什么东西?" 李沉鱼咬唇忍痛:"那你该去找俞桉。" "啪!" 又一鞭抽在她脸上:"还敢顶嘴?" 殿门突然被推开。 俞桉站在门口,眼中血色翻涌。 珈珂的鞭子再次扬起,带着破空之声抽向李沉鱼。 却在半空中被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攥住。 "谁准你动她?" 俞桉的声音冷得像淬毒的冰刃。 他五指收紧,那毒雾凝成的长鞭竟寸寸碎裂,化作黑烟消散。 珈珂惊愕地后退半步。 "你是我魔族的魔神,她不过是个人类,我身为魔族唯一的公主,按理来说我才是你的魔侣,她一个贱人怎敢越过我与你双修!” 话未说完,她已被一股恐怖的魔压狠狠掼在墙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在殿中格外清晰。 "人类?" 俞桉掐住她的脖颈将人提起,眼底翻涌着血色漩涡。 "就算她是蝼蚁。" 他猛地将珈珂砸向黑曜石柱,看着她呕出紫黑色的血:"也是我踩死的蝼蚁。" 珈珂挣扎着嘶吼:"魔神必须与皇室……啊!" 俞桉一脚踩碎她的手腕,鞋跟碾着断裂的骨茬:"配不配,轮得到你说?" "李沉鱼确实卑贱。" "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俞桉转身走向李沉鱼,语气轻蔑,"连给她垫鞋都不配。" 殿门轰然闭合,将珈珂的哀嚎隔绝在外。 俞桉抱起昏迷的李沉鱼,指尖抚过她脸上的鞭痕时,动作却轻柔得像触碰蝴蝶翅膀。 "一个月后看兄长还护不护得住她!"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6章 炼狱修炼 魔皇殿内,珈珞正批阅着奏折,指尖的黑玉笔在兽皮卷上划过道道暗芒。 殿门被猛地撞开,珈珂拖着扭曲的手腕踉跄而入。 紫黑色的血珠一路滴落在黑曜石地面上,像绽开的毒花。 "兄长!您要为珂儿做主!" 她扑倒在阶前,声音带着哭腔,"那人族贱婢不仅抢走了我的魔神道侣之位,还伤了我,兄长,你替我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 珈珞头也不抬,笔尖未停。 "珈珂,本皇对你太纵容了。" 珈珂没听懂他的内涵。 "俞桉为了个人类竟将我伤成这样,"珈珂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腕,"您看看!" "魔神的人也敢动?" 珈珞终于抬眼,血眸中毫无温度,"是本皇平日太惯着你了?" 珈珂不可置信地抬头:"兄长!我才是您的血亲!那个俞桉不过是个还没继承魔神位的仙族。" "啪!"黑玉笔应声而断。 珈珞缓缓起身,魔压如实质般将珈珂按跪在地:"再多说一个字,就永远留在炼狱。" 珈珂咬破嘴唇,咽下满口血腥:"珂儿知错。" "去炼狱反省三日。" 珈珞挥袖,"记住,俞桉是魔神候选人,他的人你不能碰,也碰不得。" 珈珂低头掩去眼中怨毒,颤声应道:".遵命。" 寝殿内,李沉鱼在柔软的黑丝绒榻上醒来。 她揉着发胀的额角,发现俞桉正坐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血色晶石。 "醒了?" 他头也不回,"睡得可还舒服?" 李沉鱼撑着坐起身:"这是哪?" "魔皇给你换的住处。" 俞桉转身,将一套玄色劲装扔到榻上,"穿上。" 李沉鱼抓起衣服皱眉:"又要做什么?" "垃圾都能要你的命。" 俞桉一把将她拽下床,"还不修炼?" “你发什么疯啊。" 李沉鱼挣扎着,"大哥,我才刚醒。" “还有,我被那个疯女人打,你不知道为什么嘛。她是因为你而来,看着就不是好惹的,又不是我的错。” “我又没得罪什么人,就算是有,也只是小打小闹,没到那种要命的程度。我不去,练死我算了。” 接近谢青釉就够了。 好不容易进内宗了,又被他捞来魔族。 她还没来过魔族,就当度假顺便想一下攻略谢青釉的办法。 度假的时候让她修炼? 做梦去吧。 俞桉扣住她手腕:"珈珂只是第一个。魔界想杀你的魔族能排到幽冥海去。" 他冷笑,"还是说,你想死在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魔修已经和魔皇不相上下了吧,有你在,我死不了。” 俞桉冷笑:“是我的确不会让你死。但我看着你受折磨,我更爽。” 李沉鱼:? “你是小S啊。” “再问你一遍,去不去。” 李沉鱼咬唇:"去哪修炼。" 魔族炼狱入口喷涌着硫磺气息,炙热的风刮得人皮肤生疼。 俞桉将李沉鱼推向前方:"撑过三炷香。" "热的都能烤乳猪。” 李沉鱼看着下方翻滚的岩浆,"这根本不是修炼,我会死的。" "魔界弱肉强食。" 俞桉抱臂冷笑,"要么变强,要么去死。" 他轻轻一推,李沉鱼踉跄着跌入炼狱边缘。 第一炷香点燃,烈焰瞬间吞噬她的衣摆。 俞桉站在安全处冷眼旁观:"这就受不住了?" 李沉鱼咬牙拍灭火焰:"少瞧不起人!" 第二炷香燃至过半,魔影从岩壁中钻出撕扯她的手臂。 鲜血滴在焦土上发出滋滋声响,俞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求饶就带你出去。" "休想!" 李沉鱼撕下衣带捆住伤口,"还有多久?" 第三炷香即将燃尽时,她脚下一滑坠入熔岩池。 皮肤发出焦糊味,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系统!” 【宿主不要慌,我来了!】 她的手沉入岩浆的瞬间,俞桉猛地挥袖将她捞起。 "废物。" 他擦拭她脸上的灰烬,动作却意外轻柔,"明日继续。" 【哇哦,大坏蛋在担心你哇。】 闻言,李沉鱼抓住他衣袖:"你刚才担心我?" 俞桉甩开她的手:"本君只是不想浪费药材。" 李沉鱼就知道。 她心里对系统说:“他坏的很,不要被他的表面骗到了。” 但转身时,俞桉无意识抚过心口。 那里跳得厉害。 炼狱深处传来珈珂的尖啸:"李沉鱼!你不得好死!" 李沉鱼:“我怎么好像听见里面有人喊我的名字。” 俞桉头也不回地弹指,惨叫戛然而止。 他拎起虚弱的李沉鱼。 “你幻听了。” "继续,给我往死里练。" 寝殿内,俞桉粗暴地给李沉鱼上药。她疼得抽气:"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 俞桉手下力道反而加重,"珈珂抽你的时候怎么不喊疼。" "老早的事了,我都忘了,你为什么在意,你是不是看上珈珂了。" 俞桉动作一顿:"什么?" "诶呀,我懂我懂,我一个女生我也喜欢他那种前凸后翘的性感大美女。" "不过不要让我被珈珂打死。" 俞桉冷嘁。 “你的狗眼瞎了吗,她也叫做美女?” "你的命是我的。" 他贴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只有本君能决定你什么时候死。" 殿外传来魔侍通报:"魔君大人,陛下邀您共进晚宴。" 俞桉松开手,将药瓶扔给她:"自己涂。" 系统小声嘀咕:【他刚才心跳好快哦……】 “心跳能不快吗,那珈珂都快贴在他身上了,他想起能不心跳加快么。全天下,哦不,所有世界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知道吧。” 【宿主我的初始性别,好像,也是男的。】 李沉鱼:“我说的是男人,人,是人,你是人吗。” “你不是人。” 系统感觉她在骂他。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7章 蛇窟 第十五章蛇窟惊魂 炼狱的熔岩如同沸腾的血海,珈珂被锁链悬挂在灼热的岩壁之上。 每一声喘息都带着灼痛,硫磺气息侵蚀着她的喉咙。 汗水尚未滴落就被蒸发,只在皮肤上留下白色的盐痕。 “兄长,我错了……” 魔皇珈珞的身影出现在炼狱边缘时,珈珂已经几乎失去意识。 她像破布娃娃般瘫在灼热的岩石上,原本华丽的衣裙被岩浆灼烧得残破不堪。 "兄长……" 她虚弱地伸出手。 珈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血眸中毫无波澜:“三日炼狱,可曾想明白?" 珈珂艰难地撑起身子,泪水混着血水滑落:“珂儿知错了,再不敢冒犯魔神候选人,以后定老老实实的,兄长,我好疼,全身都疼,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是不敢冒犯俞桉。" 魔族向来不注重血脉,尤其是魔族的皇室,弱肉强食,谁赢谁就是王。 珈络对她没有什么感情。 看着快死的珈珂,他心里很平静。 珈珞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力道让她痛呼出声,"是不敢动他的人。” “记住,在魔界,强者的意志就是法则。" 他挥袖将珈珂带离炼狱:"若有下次,就不是三日这么简单了。" …… 魔宫偏殿内。 珈珂趴在软榻上,男宠宿弥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药膏。 "殿下何苦去招惹那个人类。" 宿弥看着那些狰狞的伤口,指尖微微发颤,"瞧您伤成这样,有什么事吩咐奴去做。" 珈珂猛地攥住他的手腕,魔气钻入他的体内:"连你也觉得本公主做错了?" 宿弥忍痛垂首:"奴只是心疼殿下。那个人类肮脏至极,怎配让您亲自出手?" "那你待如何?" 珈珂冷笑,"难不成你有更好的主意?" 宿弥眼中闪过诡光,压低声音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奴虽修为不高,但最擅幻化之术。" 幻化? 珈珂差点忘了,这个男宠是一只魔蜥。 她挑眉:"说具体些。" "奴可幻化成俞桉模样。" 宿弥唇角勾起阴笑,"将那人类引至险地。届时就算出事,也只会算在俞桉头上。" 珈珂沉思片刻,突然大笑:"好!若是得手,本公主重重有赏!" 三日后,李沉鱼正在魔石林边缘采集药草。 这片石林生长着许多罕见的魔族药材,虽然危险,但对修炼大有裨益。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沉鱼回头,看见俞桉站在不远处,神色比平日更加冰冷。 "采集些药草。" 她拍拍手上的尘土,"你怎么来了?" "俞桉"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道魔石林深处有什么?" 李沉鱼摇头:“听说很危险,我没敢深入。" "带你去见识一下。" "俞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有个地方,你一定会感兴趣。" 李沉鱼吃痛皱眉:"你弄疼我了,喂俞桉,你轻点,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少废话。" "俞桉"拽着她往林子深处走,"带你看个好东西。"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魔气越浓重。 李沉鱼不安地停下脚步:"还是回去吧,这里让人不舒服。" "怕什么?" "俞桉"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很快就到了。” 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地窟前,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这是蛇窟?" 李沉鱼最怕蛇了。 小时候被咬过,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俞桉”的面容突然扭曲,眼中闪过诡异的紫芒。 他猛地将李沉鱼推下深渊:"好好享受吧!" ??? 俞桉被狗咬了,得狂犬病了? 下坠的瞬间,李沉鱼终于看清。 那根本不是俞桉。 66666 她坠入深坑,数十条血魔蛇立即从暗处涌出,猩红的信子几乎舔到她的脸。 宿弥站在窟顶冷笑:“卑贱的人类,也配染指魔神候选人,好好享受血魔蛇的款待吧。" …… 寝殿内,俞桉正在打坐,突然心口一悸。 本命咒传来剧烈的波动,李沉鱼的情绪充满恐惧和痛苦。 “麻烦精。" 他皱眉起身,瞬间感应到她的位置。 “魔石林?” “找死!"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蛇窟上空。 看到下面的情景,俞桉眼中血色翻涌。 李沉鱼正用匕首勉强抵挡蛇群,但明显力不从心。 一条血魔蛇突然咬住她小腿,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俞桉的黑色魔焰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蛇群烧成灰烬。 他跃下蛇窟。 李沉鱼虚弱地指着窟顶:“那个俞桉骗我到这,还把推我了下来,他想让我成为蛇的食物。” 俞桉立即明白过来。 “眼瞎吗,那是我吗。” “废物,连我都分不清,看来这眼睛也没必要留了。看清楚,那不是我。" 他抱起她跃出蛇窟。 假俞桉早已逃之夭夭。 地上只留下一枚精致的玉佩。 那来自珈珂宫中。 俞桉捡起玉佩。 "很好,珈珂,你真是活腻了。" 怀中的李沉鱼突然抽搐了一下:"俞娇娇,腿腿腿……没知觉了……" 她用力掐,还是没感觉。 (;′д`)ゞ “我腿是不是废了,我以后是不是要拄着拐杖当瘸子了。” 她心里不慌,她有系统。 但她就是想要让俞桉知道她被人欺负了。 俞桉低头查看她发黑的伤口,毫不犹豫地俯身吸出毒血。 ? “疼!”李沉鱼挣扎着。 “忍着点。" 俞桉吐出黑血,撕下衣襟为她包扎,"再乱跑,下次直接给你收尸。" 但他的动作却意外轻柔,包扎时小心地避开伤口最严重的地方。 李沉鱼怔怔地看着他。 好像骗过头了,俞桉真信了。 "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动。" 他抱起她往魔宫走去,"走,这笔账我跟好好跟珈珂算。" 系统在李沉鱼脑中小声嘀咕:【宿主,他演英雄救美,咦,大坏蛋好油腻,呕,吐了,最讨厌他装正人君子了。】 “还好吧,我不觉得油腻。” 俞桉刚刚挺帅的。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8章 虐杀宿弥 魔宫偏殿内。 珈珂正对着一面玄冰镜仔细查看脖颈处的伤痕。 镜中映出的淤痕如同缠绕的毒藤,提醒着三日前炼狱中的折磨。 不出意外的话,李沉鱼已经被扔进蛇窟里了。 她那等仙力低微的废物肯定活不了。 珈珂掩盖不住高兴,指尖蘸着幽蓝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处,药膏触及皮肤时带来刺骨的凉意。 殿门在这时轰然洞开。 不是被推开,而是被狂暴的魔气直接轰成了碎片。 木屑与金属碎片如雨般四溅。 吓得珈珂药膏涂错了位置。 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立在门外,手中不急不缓地把玩着一枚莹润玉佩。 俞桉迈步走进殿内,靴底踩过满地狼藉,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眼神冷得让殿内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的魔气都仿佛凝滞了。 "解释。" 他声音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悸。 玉佩从他指尖飞出,划过一道弧线,"啪"地落在珈珂面前的黑曜石地面上,瞬间粉碎。 玉石粉末被风吹散,如同飘零的雪花。 珈珂强作镇定地放下药膏,衣袖却微微颤抖:"魔君这是何意,珂儿不明白,拿个破玉佩来兴师问罪吗。" 话未说完,俞桉已瞬移至她面前。 冰冷的手指扼住她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提起。 珈珂的双脚离地挣扎,脸色因窒息而涨红。 "我最后问一次。" 俞桉的声音依旧平静,"谁扮成我的模样。"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沉鱼闻声赶来。 看到殿内景象,她倒抽一口凉气,急忙上前拉住俞桉的手臂:"别杀人啊大哥。" 李沉鱼不喜欢杀人。 哪怕珈珂是魔不是人。 俞桉甩开她的手,看都未看她一眼:"与你无关。" "我不喜欢杀人。" 李沉鱼挡在珈珂身前,尽管声音发颤却毫不退缩,"给她个教训就够了。" 俞桉眼底血色翻涌,魔气在他周身凝聚成实质的黑雾:"她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不是没事吗。" 李沉鱼试图缓和气氛,勉强扯出个笑容,"而且魔皇那边若是问起来,要是知道你因为一个外族人杀了他妹妹,我吃不了兜着走,俞桉放她下来。" 话未说完,俞桉突然一掌击出。 魔气如重锤般轰在珈珂胸前,将她狠狠砸在墙上。 "说。" 俞桉的靴底踩上她断裂的手腕,缓缓施力,"谁扮成本君。" 珈珂发出凄厉的惨叫,涕泪混着鲜血糊了满脸。 她惊恐地看向李沉鱼,眼中满是哀求:"救我……求求你……" 李沉鱼别过脸去,声音干涩:"把帮凶交出来,我就劝他停手。" "是宿弥。" 珈珂颤抖着指向殿外,每个字都带着血沫,"都是他出的主意,是他幻化成您的模样。" 俞桉松开脚,转身对李沉鱼道。 "回去休息。" 他语气稍缓,"给你准备了蜜酿雪髓。" 李沉鱼迟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珈珂:"那你不会发疯吧。" "我自有分寸。" 俞桉示意魔侍送她离开,声音不容置疑。 待殿门缓缓闭合,俞桉重新走向蜷缩在地的珈珂。 他蹲下身,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知道为什么留你性命吗。" 珈珂惊恐地摇头,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 俞桉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动本君的人是什么下场。" 地牢深处,宿弥被特制的锁链吊在半空。 俞桉把玩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魔刃,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很喜欢扮成我?" 俞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荡。 宿弥颤抖着求饶:"魔君饶命,奴只是听从公主命令,如果没有她的示意,我哪怕有心也无胆。" "哪只手推的她。" 俞桉刀尖轻划,宿弥的衣袖应声碎裂。 "是公主逼奴……" 刀光闪过,宿弥的右手齐腕而断。 鲜血喷溅在墙壁上,如泼墨画般淋漓。凄厉的惨叫在地牢中回荡。 "本君问的是," 俞桉踩碎那只断手,"哪只手。" 宿弥痛得几乎昏厥:"左……左手……" 又一道刀光,左手坠落在地。 俞桉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现在说,谁的主意。" "是奴!都是奴的错!" 宿弥涕泪交加,"求魔君给个痛快,杀了我。" 俞桉轻笑:"痛快?" 刀尖缓缓刺入他眼眶,"太便宜你了。" 凄厉的惨叫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当地牢门再次打开时,宿弥已经不成人形。 魔皇宫内。 珈珞正在批阅奏折,大祭司匆匆而入:"陛下,俞桉魔君在地牢动用私刑,宿弥恐怕已经死了。" 珈珞笔尖未停:"宿弥是谁。" "珈珂公主的男宠。" 大祭司低声道,"似乎与那人族女子遇袭有关。" 珈珞终于抬眼:"动到俞桉头上,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公主她也被俞桉重伤,魔元大损,实力也不如以前。" "告诉珈珂," 珈珞重新低头批阅奏折,"再惹事就永远待在炼狱。" 偏殿内,李沉鱼正不安地踱步。 见俞桉进来,她急忙上前:"你没杀珈珂吧?" 俞桉将食盒推到她面前:"尝尝看。" 食盒里盛着晶莹的羹汤,散发着冰雪与蜜糖的香气。李沉鱼舀起一勺,突然抬头:"宿弥呢?" "处理了。" 俞桉轻描淡写地带过,"合口味吗?" 李沉鱼放下勺子:"怎么处理的。" 俞桉抬眼看她:"重要吗?" 两人对视良久,李沉鱼最终低下头:".不太甜,不好吃。" "下次多放蜜。" 俞桉转身走向殿门,"今晚好生休息。" 在他离开后。 【宿主,他衣角有血渍。】 李沉鱼望着晃动的殿门,羹汤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没办法。” “珈珂的男宠自不量力,演谁不行去演俞桉。俞桉精神上有多洁癖你我岂会不知,唉罢了罢了,他们爱咋咋地吧。” 【宿主,有个不好的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我现在心情很emo,我不想听不好的消息。” 【不行,我还是要说。】 李沉鱼发现它和俞桉一样很爱说废话。 “说说说。”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谢青釉好感值下降。】 李沉鱼:(╬▔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