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攀高枝?我转嫁残废国公挣诰命》 第1章 初次相见 乌云沉沉,秋雨淅沥。 前不久,才刚经历了抄家的荣国公府,冷冷清清。 无人打理的后花园里,花草肆虐,挡住了前去梧桐院的青石板路。 带路的张嬷嬷随意捡起一根木棍,朝拦路的花草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姑娘见谅,国公府先前遭了难。家中奴仆走的走,逃的逃。如今只剩下我把老骨头守着这座空落落的宅院度日。” 谢清渺撑着伞跟在她身后,环顾了一圈,疑惑道:“往日里,国公爷都曾不出门的吗?否则,这路怎会被杂草覆盖。” 张嬷嬷一边整理杂草,一边回答:“实不相瞒,我家国公爷先前在昭狱里受尽了折磨,折了一条腿。从此便不再喜欢出门了。” 说到此处,她怕谢清渺多想,连忙改口道:“虽说荣国公府落败了,但好歹还顶着勋爵人家的头衔。谢姑娘嫁进来,也不算吃亏。” 谢清渺朝她颔首,没有作答。 昨日她随父进宫参加宫宴,皇后对她不过匆匆一瞥,便向陛下进言将她指给了这位落魄公爷。 她父亲不过五品鸿胪寺少卿,人微言轻,对这门亲事自然不敢多言半句。 更何况,陛下近几年来痴迷炼丹,不知是不是丹药吃多了的缘故。导致性格大变,暴戾无常。 如今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哪天行差踏错,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昨夜收到圣旨时,她父亲谢长洪拍着她的肩膀恳求道: “清渺啊,如今圣旨已下,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可都攥在你的手里。切不可做出抗旨逃婚这样的丑事出来!否则,我们谢家上下三十余口便都活不了了。” 谢清渺虽心悦表哥张贺之,可一想到全家人的性命此时都捏在自己的手中,只好妥协。 昨夜她一夜未眠。 今日一大早父亲便让她亲自前来荣国公府送庚帖。说是,让她借此机会与荣国公见上一面,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接过父亲手里的庚帖时,她心里一阵发笑。 不过就是两个身不由己的苦命人,被一道圣旨强行凑到一起过日子罢了。哪里会生出什么感情出来?就算有,也只是怨怼。 那时,荣国公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她整日待在后宅之中,也是略有耳闻的。 前荣国公世子,现在的荣国公祁凉乃是本朝最年轻的刑部尚书。听说此人手段非常,能以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刑罚撬开罪犯的嘴,所以备受陛下器重。 早前,老国公莫名牵扯进了漳州贪墨一案当中,荣国公府众人纷纷下狱,受了酷刑。连带着府里也被抄了家。 再后来,经过大理寺卿高宏远的反复核查,发现老国公竟是受人构陷,于是冒死在朝堂之上将此事抖露了出来。 陛下“心慈”,当场下旨赦免了他们。 偏偏天意弄人,赦免的圣旨才刚到昭狱门口,老国公就因为酷刑咽了气。陛下是“明君”,怎能有污点!所以国公夫人与老国公“鹣蝶情深”,回府后一条白绫殉了情,以此保全了祁凉的一条性命。 往日荣极一时的荣国公府,如今只剩下了祁凉一人苟延残喘。 不知不觉,她随着张嬷嬷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抬眼一看,落叶铺满了整个院门上的灰色青瓦,那写着梧桐院的匾额上灰扑扑的,两边则保留了一片完整的蛛网。还有那两扇棕红色的院门,如今早已失了它原来的颜色。 很难想象,这是一府主君的住所。 张嬷嬷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 “长明小哥,这位是谢姑娘。她就是鸿胪寺少卿谢大人之女,陛下指给国公爷的未婚妻。” “今日她来,是来看望国公爷的。” 长明偏着头,打量了一眼站在张嬷嬷身后的谢清渺。见她梳着单环高髻,以红带束发,簪着一个白玉素簪。额前齐整刘海,肤若凝脂,柳眉杏眼,看着很是温婉。 想来,应当是个好相处的人。 “昨夜的圣旨,主人已经收到了。” “谢姑娘,里面请。” 谢清渺朝他颔首,道了声谢。“有劳!” 进门后,便是一地的落叶。立在院落西南角的百年梧桐树,此时在雨中随风摇曳,须臾间就掉落了许多枯叶下来。 一侧房檐下,坐着一个人。他好似并未察觉到院里来了人,直直的盯着那颗死气沉沉的梧桐树发呆。 张嬷嬷朝房檐下的人行了一个礼,“国公爷,谢家姑娘来看你了。” 屋檐下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长明开口解释道:“许是风大又隔得远,所以主人才没有听见。” 对于这种说辞,谢清渺自然不信。 这祁凉就算比自己年长了五岁,可也不至于到了耳聋眼瞎的地步吧。 这院子不算大,就算站在院门口讲话,他也应当能听见一二才对。 莫不是在狱中不仅伤了腿,还伤了耳朵失了聪?! 想到这里,谢清渺心中一紧。 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罪,才成了这般模样。 走近后,张嬷嬷朝那坐着的人福了福身,“国公爷,谢家姑娘来了。” 到此,他才微微偏头瞧了一眼。 “送客吧,我今日不想见客!”他的语气冷漠,还夹杂了些许不耐。 张嬷嬷俯身,轻言细语道:“国公爷,谢姑娘是你未过门的新妇。她来看你,你总该见上一见,免得寒了姑娘的心。” “更何况,皇命难违。她也是无可奈何。” 思忖了片刻,他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你们下去吧,我有话要对谢姑娘说。” 张嬷嬷与长明领了命,慢慢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来退婚的?”祁凉推着身下的轮椅转了过来,刚好与谢清渺面对面。 清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片死寂。哀哀戚戚,毫无生机。 他穿着一身暗棕色的交领长袍,端坐在轮椅上,腿上还盖着一个羊毛毯子。人虽没什么精神,但那张脸却依旧朗目舒眉,积石如玉。 谢清渺心想,腿废了就废了。好在脸生得好看。如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发觉她一直盯着自己,祁凉当即将脸偏到了一边。 “请恕祁某直言,眼下我并不想娶妻。况且姑娘大好年华,不必非要守着我这样的人,磋磨一生。” “至于陛下那边,我自会去请旨退婚。” 谢清渺一怔。好歹他也是前刑部尚书,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场赐婚分明是陛下故意为之,用以彰显他宽厚待人的高尚品德的。 这个时候请旨退婚,他是不想活了吗! 纵使他祁凉不想活了,那也别拉着我谢家众人垫背。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章 凭你,也想威胁我? “祁公爷误会了,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退婚。而是来送庚帖的。顺便想问问你,我们的婚事是定在年前,还是年后?” 圣心难测,若是此事谢家办得不漂亮,没能及时彰显他的圣恩浩荡。 后果可想而知! 闻言,祁凉的眸子一震,泛白的手指猛地握到了一起。 “谢姑娘难不成是找不到好人家了吗?” “嫁给我这样的人,你的后半生,只会生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痛苦凄婉的活着.....”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别处。 “又起风了,谢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去吧。荣国公府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谢清渺见他如此不待见自己,心中委屈油然而生。说到底,这桩婚事她也是被逼的。如今祁凉这般,倒显得是她谢清渺上赶着嫁给他似的。 但今日看到荣国公府的下场,谢清渺更加不敢违抗皇命,以免让谢家重蹈覆辙。 “小女过去常听人提起国公爷的大名,对你很是钦慕。此生,能嫁与国公爷为妻,小女心中甚是欢喜。” “还望国公爷能成全小女的一片痴心。” 如今圣心蒙尘,奸佞当道,哪家不是如履薄冰的活着。 守着一个残废度日,也比一家人都去死了的好。 祁凉微微松开了紧握的手指,语气淡漠。“倘若我说,我并不打算娶你呢!” 谢清渺直了直身子,温柔的杏眼中此时多出了几分凌厉。“说到底这场婚事乃是陛下所赐,可由不得你胡来!” “眼下我谢家上下因为这场赐婚,惶惶不可终日。还望国公爷莫要多生事端,害了我谢家满门。” 秋风夹着些许湿气从屋檐下穿堂而过,吹动了院中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祁凉伸手将身下的轮椅转了过去,背对着谢清渺。 “即便你谢家上下命悬一线,我祁凉也不会因此与你成婚的。” “我与那昏君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是他选给我的夫人,你觉得我当真会接受你吗?” “况且,我已是废人。还怕再死一次不成?” 谢清渺见他油盐不进。索性脱下身上的兔毛领披风,搭在了祁凉的腿上,顺势将手里的庚帖放了上去。 “有传言说,国公爷有一心上人,是你恩师的女儿,名唤碧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 祁凉冷着脸,斜眸道:“碧落早于两年前因意外跌落寒潭而死。你想拿她威胁我,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微微转动了身下的轮椅,用余光打量起了谢清渺脸上的神情。 “碧落出身乡野,纵使被我悄悄带回上京住了数月,可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谢清渺低头轻摇了几下,“就算这世间没有了这位碧落姑娘,我谢家依然可以拿你荣国公府的其他人开刀。” “直到国公爷身边之人,皆因你而死为止!” 祁凉听后,死水般的眸子终于多了些许涟漪。“凭你,也想威胁我?” 谢清渺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温柔。“恕我直言,国公爷今时不同往日。凭你现在这般,可护不了任何人。” “若你不想有人因你而丧命,就乖乖与我奉旨成婚。三年后,等陛下忘了这档子事,我们再和离也不迟。” 祁凉盯着院中那棵梧桐树逐渐红了眼眶。 是啊,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还能护得住谁? “依我看,婚礼就定在年前吧!等我父亲选好日子,自会派人前来知会国公爷一声。” 谢清渺将手里的伞撑开,慢慢走进了雨里。 临出院门时,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那房檐下的人和那棵将死未死的梧桐树,她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 “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虽有些疑惑,但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她还是转头离开了梧桐院。 看着雨中离去的背影,祁凉取下了身上盖着的女式披风,惨白的脸上全是凄凉。“这世上,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从荣国公府的大门出来时,丫鬟春桃早已撑伞等在了马车前。 看见她从国公府里出来,春桃当即凑了上去,“姑娘,你瞧见未来姑爷了吗?” 谢清渺叹了口气,“见是见着了,但却是个眼盲心瞎的。废了一条腿不说,那耳朵还不好使。” “即便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却依旧是个冥顽不灵的。仅仅一面,便知他日后定不好相与。” 一听这话,春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来之前,她就听府里的管事嬷嬷说,荣国公受了酷刑,如今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废人。还说姑娘嫁过去之后,就是守活寡。 原本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心想既然是陛下赐婚,想来那荣国公应当在陛下心中是有些分量的,总不能真的将人折磨成一个废人才是。 可眼下亲耳听到姑娘这样说,那便是真的了! 想着,她此刻看向谢清渺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多了几丝同情。 “姑娘当真要嫁进这摇摇欲坠的荣国公府吗?” 谢清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扇早已褪色的朱红色大门。 “事到如今,我能有什么法子?!” “这世道吃人,我不过一介女流,还能反了天不成!” 春桃一听这话,连忙捂住了谢清渺的嘴。特意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没人,她才松了口气。 “姑娘,隔墙有耳。若是方才的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用不了多久,谢氏九族就不保了!” 谢清渺朝四下看了看。 “荣国公府如今就是一座活死人墓,谁会躲在这里偷听?” 忽而她发觉身后的门缝里,像是有人在偷偷看她。于是扯着嗓子,朝门里喊道: “倒像是我谢家姑娘求着他荣国公娶我似的!” “我巴不得,他今晚就暴毙而亡了才好。明日我便头发一包,自请去城西的庵子做姑子。” 春桃听她这样说,猜到她心里定是有气。也不拦着,还帮着她朝身后的朱门吐了一口口水。 若是往日的荣国公府,她一个奴婢自然不敢。可如今,国公府不是落败了吗?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通发泄过后,春桃才察觉谢清渺没有穿披风,于是连忙扶着她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春桃将一张羊毛毯子盖在了谢清渺的身上,又拿了一个手炉给她。 “前些日子将军夫人前来串门,奴婢听她身边的嬷嬷说,表少爷过不了几日就会从边关回来了。” “表哥要回来了?”谢清渺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我与祁国公的婚事已成定局,就算表哥现在回来,也于事无补了!” “更何况......” 可春桃却不这样认为,“姑娘不是说表少爷早前来信,说他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吗?到时候让他用立下的军功去向陛下请旨,让他娶你为妻不就行了?” 谢清渺摇了摇头,“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前年除夕过后。表哥便再也没有给我回信了吗?” “想来,定是边关的风沙太大,将我们之间的誓言吹散了吧!” 话音落下,谢清渺微微红了眼眶。 就连他要回都城这样的消息,自己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的。想必,他早就将我忘了吧。 想着想着,快速行驶的马车猛地急刹,差点让车厢里的谢清渺摔到地上。 还未坐稳,就听见车厢外传来马夫李伯的声音。 “姑娘,前面有一辆马车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将军府的马车。” “将军府?”春桃掀开车帘,准备一探究竟,刚好看到了对面马车上同样探出头来观察情况的侍女。 那名侍女看见她后,当即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站在车辕上,趾高气扬道: “眼下长乐郡主正在与张少将军说话,烦请姑娘将马车往后挪一挪,免得冲撞了郡主和少将军。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3章 国公府的聘礼 春桃闻言,连忙放下车帘,朝身后的谢清渺看了过去。 “姑娘,对面马车里的人是表少爷和长乐郡主。我们要挪车吗?” 这位长乐郡主,谢清渺虽不认识,却早有耳闻。她的母亲的是陛下的长姐,平阳长公主。自幼便被养在宫里,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深得陛下和娘娘的喜爱。 与其说她是位郡主,倒不如说她是陛下膝下的半个公主。这样的身份,由不得谢清渺不想让。 “李伯,将马车往后挪一挪,让他们先走。” 车夫李伯得了令,当即将马车挪到了一边。 站在对面车辕上的侍女见状,冷哼了一声。这才掀开车帘回到了车厢里复命。 等对面的马车路过时,春桃不死心的掀开窗帘看了过去。谁知对方的马车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是说表少爷还要过几日才回上京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还与长乐郡主一起......” 谢清渺强忍着泪看向了别处。 “他们将军府这是怕我误了表哥与长乐郡主的好事,所以才没有对你如实以告。” “对我的丫鬟尚且如此防着,更何况我.......” 等谢清渺顺利回到谢府后,一直跟在她马车后面的长明这才扭头返回荣国公府复命。 梧桐院中依旧冷清,祁凉还是如方才那般坐在檐下看着院中的梧桐树,只是手里多了一本庚帖。 张嬷嬷端着一杯热茶给他。长明不在,她便暂时接替了他的位置,守在梧桐院贴身伺候。 “看了一天的梧桐树,国公爷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祁凉朝她摇了摇头,死寂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张嬷嬷,你说我方才对谢家姑娘,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张嬷嬷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顺势替他掖了掖身上的羊毛毯子。 “她心中有气,所以才会在府门前说出那样的话。” 祁凉听了她的话,逐渐打开了手里的庚帖。仔细看了一遍,死水般的眸光里多了几分动容。 “她才十七!” “难怪,还有一股子孩子气。” 张嬷嬷笑了笑,“国公爷不也才二十出头吗?” “在奴婢眼中,国公爷也还是个孩子!” 雨越下越大,张嬷嬷推着他往房间里走。 “国公爷方才那般对谢家姑娘,想来应当是不想苦了她一辈子。” “可国公爷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当真拒了这门婚事。依陛下的性情,谢府指不定也会落得如国公府一样的境地。而那位谢姑娘,便会从云端跌入淤泥。此生再难清明!” “十七岁,正是如花般的年岁。任谁都不愿看到一朵皎洁的花,就此落入淤泥之中。” 祁凉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庚帖,眸色依旧冷淡。 “可她入了这国公府,不也是落入了尘埃之中吗?” “如今,我不过一个废人,朝不保夕,又能护得住谁?” 进屋后,张嬷嬷一边点灯,一边回道:“依奴婢看,国公爷不如顺其自然。至少,先替她保住整个谢家才是。” 这时,一身湿透了的长明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祁凉的那一刻,他拱手道:“小的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亲自护送谢家姑娘回府了。” 祁凉朝他点了点头,“没有生出什么事端就好!” “待会儿你去后院的枯井,将抄家前母亲藏在里面的几箱金银细软取出来,换几个新的红木箱子,连同我的庚帖一同送去谢府吧!” 长明听后,有些愣神。 “如今咱们国公府就指着那几箱金银度日,主人为何要将所有家底全都送去谢府啊?!” “他们谢府上下,哪里会缺什么吃喝!” 张嬷嬷笑了笑,“这是国公爷送去谢府的聘礼。虽说咱们荣国公府是落败了,可该给未来主母的礼数,却是半点都不能落下的。” “不然,岂不是让谢家姑娘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这时,刚刚回府的谢清渺猛地打了几个喷嚏。春桃以为她是着了风寒,赶紧从衣架上取了一件披风给她,又让门外的粗使丫鬟端了盆炭火进来。 “既然祁国公是个不好相与的,姑娘何必将自己的披风给他。白白冻坏了自己的身子。” 谢清渺喝了一口热茶,没有回她,思绪却早已飞出了窗外。 想到三年前,自己去城门外送别表哥张贺之的场景,一滴泪猛的落下,滴到了胸前的手背上。 “他说过,回来就会娶我的!” 此时前脚刚跨进屋的谢长洪闻言,眉头瞬间皱到了一起。 “从荣国公府回来啦?!” 屋里的人听见他的声音,纷纷朝他行礼。 “父亲!” “老爷!” 谢长洪朝一旁的春桃使了一个眼色,“你们都出去吧,我与姑娘有话要说。” “是,老爷!” 等屋里的下人全都退出去之后,谢长洪才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请柬放到桌上。 “这是将军府方才派人送来的。” “子渊在边关屡立战功,如今被陛下封为了平南大将军。还将长公主府的长乐郡主赐婚给了他。你姨母说,将军府双喜临门,让我们明日去将军府赴宴,为你表兄接风洗尘。” 谢清渺拿起桌上的请柬看了看,眸中是难掩的失落。 “明日我能不去吗?” 谢长洪胸前起伏了几下,语重心长道:“你与子渊虽是青梅竹马,但如今各自都有婚约在身。许多事,还是忘了的好。” “明日长乐郡主也会前去将军府赴宴,她指名道姓的要见你。你不得不去!”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小厮来禀。 “老爷,荣国公府的人前来下聘了!” 谢长洪抬眸看了一眼谢清渺,这才应声。 “下去吧!” 起身出门时,他顿了顿身子。 “既然荣国公府礼数周全,那我们谢家也应当以礼相待。你还是随我一起去前院见客吧。” 谢清渺懂事的朝他点了点头。“好!” 下了一天的雨在此刻终于停歇。谢清渺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乖巧的跟在谢长洪的身后。 母亲刘氏病重,唯一的弟弟谢谦又在千里之外的白鹿书院读书。这几年谢府全靠她与父亲一同撑着。 就要到前院时,谢长洪突然停下了脚步。 “荣国公府前些日子才刚被抄了家,定是拿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作为聘礼。我们好歹也是清流人家,待会儿不论看到什么,切记都不要失了礼数。” 这一点谢清渺自然明白。 那样破败的府邸,住着他那样颓废的人。所谓的聘礼,估计是权衡利弊之后,东拼西凑出来的。自然入不得眼。 “父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谢长洪听到她的回答,这才迈步继续朝前走。 此时,长明正穿着蓑衣站在谢府门前等着回信。 他的身后是一辆装满红木箱子的马车。因为方才在下雨的缘故,那红木箱子上,还特意盖着一张用来挡雨的油布。 见到谢长洪领着谢清渺从府门里走了出来。他当即拱手行礼。 “荣国公府长明,见过谢大人,见过谢姑娘。” 他将怀里的庚帖取出,双手递到了谢长洪的面前。“这是我家国公爷的庚帖,还请谢大人收好。” 谢长洪微微点头,准备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庚帖,不料却被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 “姨丈!表妹!” 转眼一看,竟是刚刚回京的张贺之。 他穿着一身银色锦缎长袍,头戴白玉莲花头冠,脸上堆着笑。很是春风得意。 看着那张许久未见的脸,谢清渺一时有些恍惚。除了被边关的风沙吹黑了些,其余好似与当初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如今的他,还是曾经那个满心满眼只有谢家表妹的子渊哥哥吗? 想到这里,谢清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出了许多距离。 “清渺见过张家表兄!” 这样的刻意疏离,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了张贺之的头上。方才脸上堆着的笑,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消失殆尽。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4章 昔日爱人,爱上了别人 “我不过去了边关三年,阿渺怎就与我这般生疏了?” 谢清渺低着头,没有看他。 “表哥也说,你去了边关三年。三年的时间很长,足够改变许多人许多事了。” 从小一起长大,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张贺之一听便知她是在怨自己。他低头俯身,像从前那般抚摸着她的头安抚。 “阿渺可是在气我没有回你的书信?” 谢清渺眸中一震。原来他不是没有收到自己的信,而是压根就不想回! “好啦,别生气啦。” “子渊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们的小阿渺若想见我,大可如从前一般,来将军府寻我便是。”他的语气如往日般温柔,好似一切都没有变。 曾经让谢清渺无比痴迷的柔情,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两年未曾回过一封书信,就连回京的日子都要刻意隐瞒。既然得偿所愿,攀上了长乐郡主那样好的亲事,何故又来招惹自己! 他到底是如何看待我谢清渺的?!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表哥眼下与我各自都有婚约在身,还请自重。” 谢清渺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拿开,转而看向了身旁的谢长洪。 “父亲,荣国公府的人还等着回去复命呢。眼瞧着天就要黑了,莫要耽误了他们。” 谢长洪看了看她,又冷着眸瞧了一眼她身旁的张贺之。心中了然。 他神色泰然的接过长明递过来的庚帖。 “你回去告诉荣国公,就说等他与小女的婚期定下之后,我会让小女亲自过去府上知会他的。” 长明拱手问:“马车上的聘礼应当......” 未等他说完,谢长洪当即朝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将荣国公府送来的聘礼抬进府,再帮着长明小哥清点入库。” “是老爷!” 谢府的小厮得了令,纷纷前去帮着长明卸车。 到这时,谢长洪才转过头来对着张贺之寒暄道: “上次你母亲来府里看望你姨母时,说你还要过些时日才会回京。没成想,今日你便回来了。” 张贺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荣国公府送来的那几箱聘礼上。 “好歹也是勋爵人家,送给新妇的聘礼竟如此寒酸!” “依侄儿看,不如让他们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免得脏了谢府的地方。” 两年前,他在边关遇袭命悬一线时。是长乐郡主带着雪蟾千里迢迢赶来边关,救了他一命。又自降身份,在边关军营里陪了他整整两年。 两年的陪伴,几乎让他忘了还有谢清渺这个人。 直到从郡主口中得知谢清渺要嫁给别人时,心中那股不甘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洪水猛兽,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了一般。 她明明是自己的,怎能嫁给旁人! 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如自己的废物!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胸前剧烈的起伏了几下。 “来人,去将我给表姑娘的礼物拿过来。” 他身后的侍从领命后,从将军府的马车上抱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金色木盒下来。 待随从走近时,他抬手示意他们将木盒上的盖子打开。 “这里面全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稀罕物,个个价值连城。光是一个夜光琉璃盏,就能抵过荣国公府送来的这几箱破烂。” “阿渺若是喜欢,我明日再差人给你送些过来。” 一旁的谢长洪闻言,轻轻拍了拍谢清渺的肩膀。 “你母亲这几日病情加重了不少,我去兰香院陪陪她。”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切记皇命难违,莫要多生事端。” 谢清渺朝他颔首,“是,父亲!” 目送谢长洪离开后,谢清渺扫了一眼张贺之送来的那两箱东西,淡漠道: “表哥今日送来的东西实在贵重,清渺不敢收。还是请表哥带回将军府去吧。” “府中有事,不便待客。还请表哥见谅!” 她朝张贺之福了福身,准备转身回府。却被张贺之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阿渺,够了!你心中怨我这两年来没有回过你的书信,所以对我格外冷漠。这些我都能理解!可如今我人已经回来了,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我任性?!”谢清渺回过头,冷着脸看他。“张将军这话说的好生奇怪。” “我不过如旁人一般待你,何来的任性一说?” 张贺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曾松动半分。 “你明知道我对你......”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名侍女的声音。“将军,你快去公主府瞧瞧吧,我家郡主的头疾犯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张贺之的脸色骤变,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谢清渺看着他那只逐渐松开自己的手,一时间百感交集。 昔日的爱人,已经爱上了旁人。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哪怕她早就发现了端倪。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心中还是会觉得心酸和委屈。 三年的等待,十几年的感情,此时化作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的心口上,每呼吸一次,就会痛一次。 她满眼雾气,端着身子,面若死水的看着张贺之随着长乐郡主的侍女匆匆上了马车。与她,与谢府渐行渐远。 这时,春桃拿了件披风过来,搭在了她的肩上。 “姑娘,天就要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深吸了口气,沉声答了一个“好”字。 偏偏转身进府的那一刻,眼眶中由雾气结成的泪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趁旁人发觉之前,她迅速用手擦掉了脸上的痕迹,背着身对外面的小厮吩咐道:“以后,凡是表少爷送来的东西,一律不准入谢府!” 谢府的小厮闻言,纷纷朝她拱手:“是,姑娘。” 暮色渐沉,雨后的空气中又添了几抹寒意。 谢家主母刘氏居住的兰香院各处房门上,早早就挂上了一堵厚厚的门帘,用以阻挡屋外的寒气。 刘氏一向体弱,为谢长洪拼死生下一双儿女之后,就一直病怏怏的。如今上了年岁,那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昨夜收到宫里的赐婚圣旨时,刘氏更是气急攻心,吐了好大一口血。大夫说,怕是时日无多了。 谢清渺在送走张贺之后,便也径直来到了兰香院看望。 原本种满了兰花的院子,如今因缺少刘氏的悉心照料,早已变得枯黄一片。 春桃替她掀起了门上厚重的门帘,一股难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屋外的寒风,屋里的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是清渺来了吗?” 沙哑的语气,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得人难受极了。 谢清渺进屋后,勉强挤出一抹笑,“是我,母亲。” 此时谢长洪正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往刘氏嘴里一勺一勺的喂药。 见她来了,谢长洪随口问道:“子渊走了?” 刘氏听到子渊两个字,又捂嘴咳了起来。 谢清渺倒了杯水给她,“母亲,喝点水润润嗓子。” 刘氏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拍了几下胸口顺气。 她拉着谢清渺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听你父亲刚才说,子渊来找你了?” 谢清渺瞟了一眼谢长洪,随后点了点头。 “是,刚刚表兄来找过我了。” 刘氏叹了口气,惨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道泪痕。 “前两日,你姨母专程来谢府看我。临走之前她对我说,子渊是万万不会娶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做正头夫人的。她让我们死了这条心。”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5章 长乐郡主 谢清渺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一口气哽在喉头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母亲莫要为我担心,我和他只是兄妹!” 知女莫若母,刘氏怎会不知她心里的苦。可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自己这个做母亲的除了劝她死心,便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强行在一起,到最后也只能互生怨怼。况且有自己那个心硬如铁的嫡姐在,清渺嫁去将军府,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你能想得开,那便是最好的!”她装作若无其事,对谢清渺说:“也不知,那荣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归,她现在要嫁的,是这位祁公爷。 谢清渺微微抬眸看她,消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双凤眸,如今布满了血丝。又想到昨夜大夫说,怕是时日无多了。一时间,眼泪在谢清渺的眼中打起了转。 偏她又不想让刘氏担心,只得强行挤出一抹难看的笑。 “今日女儿已经见过荣国公了,他虽废了一条腿,可那张脸却生得极好。举止有度,彬彬有礼,是个十分好相与的人。” 刘氏闻言,浑浊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些许亮光。“那便好,那便好!” 谢长洪见她气息有些不稳,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扶着她躺下。 “你先歇息。我有些话想同清渺交代一二。” 刘氏虚弱地朝他点了点头,转而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乌云散开,半轮明月高悬夜空。 谢长洪掀开厚重的门帘,等到谢清渺顺利通过,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寂静的院中,相对而立。 “父亲可是要向我嘱咐关于明日去将军府赴宴的事?” 谢长洪将手背在身后,思忖了片刻。 “长乐郡主的母亲平阳长公主,一直以来都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她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皇后娘娘和太子都要忌惮她三分。” “为父出身寒门,虽官拜五品,可终究人微言轻。所以明日不管发生何事,为父都希望你能为了谢府,更为了你母亲和谦弟,能够谨小慎微,讨得郡主的欢心。” 秋夜凉风徐徐,谢清渺替自己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温柔的杏眼闪过几丝苦涩。 自己是家中老大,长姐如母,自己理应将谢府的前程放在首位。至于儿女私情,总该是要放到一边的。 “父亲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 面对着眼前的残月秋风,谢长洪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为父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去刻意讨好。只是这世道如此,许多事,根本由不得我们。” 谢清渺没有说话,只觉得今晚似乎比以往都要冷。 夜深人静时,谢清渺躺在床上,想到近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眼泪哗地一下如决堤的洪水,从眼角处不断溢出。悄无声息,又格外的凶猛。 这一刻,好似属于她谢清渺的黑夜永临,再也无法看到半点光亮。 一夜过去,太阳照常升起。 用过早饭,谢清渺随着谢长洪一同出了门,上了马车。 谢长洪虽是五品小官,可谢府与将军府却只隔着两条街。父女二人还未怎么说话,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见过长乐郡主!” 车外的声音,此起彼伏。 随后便是她那位捧高踩低的姨母,“郡主今日能来我们将军府赴宴,我当真是开心得紧。” “对了,子渊快....快带郡主进府去转转。莫要怠慢了郡主。” 春桃掀开车帘,想要窥探这位长乐郡主的长相,却只看见张将军一家簇拥着一名妙龄女子进府去了。 “奴婢还从未见过将军夫人如此阿谀奉承过谁,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了。” 等外面彻底安静后,谢长洪才起身朝车厢外走去。临下车时,他道:“清渺,记住为父昨晚同你说的话。今日万不可在郡主面前行差踏错。” 说完,他便匆匆下了马车。 春桃不服气,“什么郡主,不过就是出生比咱们姑娘好些罢了。有什么可神气的!” “可她的母亲却能一句话,就要了我们的命!”谢清渺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顺手将头上的那支白玉素簪取了下来。 “郡主是表兄未过门的妻子。她指名要见我,想必定是听了旁人的风言风语。今日赴宴,我们总归是要小心些。不然怕是会引火烧身。” 春桃闻言,原本同情的目光中又多了许多心疼。“奴婢倒是没什么。就是苦了姑娘,这些日子为了谢府处处忍气吞声,委屈自己。” 谢清渺朝她笑了笑,“下车吧!” 将军府的下人对谢家的这位表姑娘十分熟悉,见她下了马车当即摆了张笑脸迎了上去。 “表姑娘,里面请。” 才刚踏进府门不久,就听见身后的两个小厮窃窃私语道:“这位表姑娘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少将军都已经有婚约了,还来死缠烂打。”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拿什么和郡主比?” 春桃听后,当即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我竟不知,将军府何时养了两条疯狗。不懂得看家护院就算了,还敢对着客人狂吠!” “这样的疯狗若是放在我们谢府,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丢到乱葬岗去了!” 怎料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大刘氏的声音。“哪里来的贱蹄子,敢在我将军府撒野!” 谢清渺连忙朝她福身行礼。“清渺见过姨母!” 看到谢清渺的那一刻,大刘氏的脸色倏地暗了下来。 “你来啦!” 她瞟了一眼站在谢清渺身后的春桃,冷言道:“我常同你母亲说,管教下人万不能心慈,否则就会教出一帮刁奴。可她这人非但不听我的,还将你也养得如此软弱,连身边的丫鬟都管教不好!” “终究是小门小户出身,难登大雅之堂。更别提执掌中篑,成为一府主母。就算攀上高门,也只是个做妾的命!” 谢清渺朝她笑了笑,“姨母说得对,小门小户出生,的确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姨母怕是忘了。外祖父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七品官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大刘氏没想到她会还嘴,气得脸都绿了。但碍于情面,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与一个小辈制气。不然,岂不是平白叫人看了自己和将军府的笑话。 况且今日长乐郡主在,她总不好为了一点小事,扰了郡主的雅兴吧。 “你这张嘴倒是生得比你母亲厉害!” 她往不远处的花厅指了指,“里面都是男宾客,虽说是我们本家人,可终究男女有别。你自去后花园转转吧。等开席再过来也不迟。” 谢清渺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便也乖巧点头,“是姨母!” 就这样,一触即发的战争,在各自的退让中烟消云散。 其实她也不想在前院待!且不说要面对大刘氏的这张臭脸,光是应付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叔伯长辈,就让人疲惫不已。去后花园,倒还乐得清净自在。 将军府的路,谢清渺主仆熟得很。径直穿过前庭,绕过待客用的花厅,从右侧的垂花门穿过去,再经过一道走廊,就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 秋日,园中的银杏树早已金黄一片。谢清渺犹记得其中几颗,还是幼年时她与表兄一同种下的。那时他便说,长大了,定会带着大红花轿去谢府娶她。 曾经的誓言,如今想起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谢清渺蹲下身,想要捡几片落叶把玩。刚要起身时,恰巧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你是谁?” 谢清渺丢下手中的落叶,循声看了过去。刚好看见一名穿着粉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立在走廊下。 她身上的白狐披风衬得人十分温婉大气。头上的满头珠翠,以及腰间那块只有皇家血脉才佩戴的龙形玉珏,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世人,关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谢清渺知趣地朝她行礼:“臣女谢清渺见过长乐郡主。”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6章 长乐郡主2 女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神情。 “谢清渺!” 她大步从廊下走了下来,逐渐向谢清渺靠近。“我还当你今日不敢来见我呢!” 谢清渺低下头,不敢僭越半分。 “郡主说笑了。今日是将军府的家宴,更是张家表兄的接风宴。我们谢家作为张家的表亲,如何也得来凑凑热闹才是。” 长乐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看她穿着一身素衣,未施半点粉黛,发髻上只有一根红色发带作为装饰。 “好歹谢大人也是朝廷命官,虽说品级低了些,可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这般寒酸吧。” 她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记得之前,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之前?”谢清渺心中一怔,我何时见过她?又或是,她何时见过我? “想来应当是郡主记错了,臣女先前未曾有幸见过郡主的芳容。” 长乐歪着头,冷笑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谢清渺只觉奇怪,自己与这位长乐郡主从未见过。她为何会这样说? 难不成是故意试探,好寻个什么由头惩罚自己? 她们深宫里的把戏一向如此。 “臣女一直久居内宅,从未见过郡主真容。还请郡主明鉴。” 长乐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忍不住大笑。“有趣,当真是有趣。” “不过我劝你,有些事既然忘了,那便永远都不要记起!否则,只会自讨苦吃。” 她收起笑,换了个话题。 “听说,你与子渊哥哥是青梅竹马?” 谢清渺依旧低着头,“郡主莫要听旁人胡说,我与张家表兄只是表亲。并无半点私情。” 长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陛下将你许配给了荣国公那个残废,却让子渊哥哥与我定下了婚约。想来,现在你心中定是十分怨恨陛下的吧!” 谢清渺攥紧了手里的手帕,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给自己和谢府招来灭顶之灾。 “不敢欺瞒郡主。其实臣女钦慕荣国公已久,幸得陛下赐婚,这才成全了臣女多年来的夙愿。” 眼下,也只有将那人抬出来挡枪了。 对于这番说辞,长乐自然不信。正要出言挖苦时,余光无意间瞟到了不远处的张贺之。 见他正立在廊下注视这一切,她再一次问谢清渺“你当真喜欢荣国公?” “是!”谢清渺没有丝毫犹豫。“臣女此生能嫁与荣国公为妻,是臣女之幸。” “可我之前怎么听说,你对子渊哥哥情根深种,一心想嫁与他为妻。”她扯了扯唇,假装没有看到廊下的张贺之。“还是说,你口是心非,故意诓骗本郡主!” 她凑到谢清渺的耳边,沉声道:“诓骗郡主,说小了是以下犯上。说大了就是藐视皇权,大逆不道!谢姑娘觉得,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面对长乐的有意刁难,谢清渺只好再一次将祁凉抬了出来。 “臣女对张家表兄只有兄妹之情,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眼下我与荣国公已有婚约,还请郡主日后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平白让人误会。伤了臣女与祁郎的感情。” “祁郎?!”此时,立在廊下的张贺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她居然叫那个废物祁郎! 想到这里,他胸前剧烈地起伏,整张脸更是阴沉得可怕。 多年的感情,她还从未这样唤过自己! 不远处 长乐依旧不依不饶,“好一个祁郎!既然谢姑娘与荣国公情深似海,就应当如他那般失一条腿才对。如此才能感他所感,痛他所痛!否则,怎么能算鹣鲽情深呢?” 谢清渺脊背一阵发凉。她这是想断我一条腿! 那张年轻又娇艳的脸上,此刻正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 “你不说话,本郡主就当你默认了!” “来人啊,快帮帮谢姑娘,将她的腿打折!”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几名暗卫突然从暗处出现,将谢清渺围了起来。 她歪着头,目光在谢清渺的两条腿上徘徊。 “也不知,荣国公他到底是哪条腿不能走路啊?” “是左腿?还是右腿?” 这时一名暗卫答道:“回郡主,是左腿!” 长乐听后,释然般的笑了起来。 “既然荣国公瘸的是左腿,那你们就将谢姑娘的右腿打折吧!如此,他们二人刚好天生一对。” “是郡主!” 眼瞧着长乐的暗卫离自己越来越近,谢清渺的身体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郡主请三思.....” “长乐!”廊下的张贺之突然开口打断了一切。 他脸上堆满笑,“母亲想让我们一同去她的院子坐坐。” 长乐应声道:“既是伯母相邀,我岂有推脱的道理。” “只不过......”她看向谢清渺,似乎并不想放弃自己的计划。 这时张贺之又道:“母亲说,她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还说要将传家玉佩交给你。” “母亲终究是长辈,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莫要让她久等了。” 长乐闻言,只好作罢。 “真是可惜,今日不能帮谢姑娘得偿所愿了!不过来日方才,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她朝张贺之小跑而去,张贺之则站在原地等她。他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目光更是一路追随,由远及近。浓浓爱意,没有半分作假。 谢清渺站在园中的碎石小道上,目睹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手牵着手离开,心中没有一点难过。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春桃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姑娘你没事吧!” 谢清渺腿下一软,差点没有站稳。“我没事!” 春桃扶着她,仍心有余悸。 “方才多亏了表少爷。若不是他及时将郡主叫走,今日姑娘可就要吃大亏了。” “可这一切,却也是拜他所赐。” 谢清渺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目光则一直凝着不远处那两道逐渐消失的人影。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她清楚,这位长乐郡主之所以会对自己怀有那么大的敌意,定是因为自己与张贺之的那段过去。 天之娇女,岂能容忍自己的枕边人被旁人觊觎。她要的是一个没有过去,清清白白,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人的张贺之。 不幸的是,自己则是那个不被她容忍的过去! “走吧!再去园子里转转。” 不论如何,日子总归要继续过下去。 两人朝前走了没几步,便被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春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挡在了谢清渺的面前。 “何人这么大胆!” “是我!” 春桃瞪圆了一双大眼,“表....表少爷!” “刚刚你不是....” 张贺之背着手,神情凝重。“我有些话要同你家姑娘说,你去前面等她吧!” “这......”春桃有些为难。“姑娘,你怎么说......” 谢清渺接过话,“春桃是我的贴身丫鬟,表兄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就是。” 面对谢清渺的冷漠,张贺之胸口如一团烈火燃烧,寒潭般的眸子逐渐变得猩红。“都说了,我有话要同你家姑娘讲,还不快滚!” 春桃被他吓了一个激灵,只得往后退,留出些距离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等春桃走远后,张贺之才又开口。 “我知道,你并不想嫁给那个废人,一切不过是皇命难违罢了。” “你等了我整整三年,这三年来你一直在给我写信,从未间断过。你爱的人,是我.....” 谢清渺突然嗤笑了起来,“表兄此刻是不是应当问问你自己,这三年来可有一刻想起过我?”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7章 我当真是瞎了眼 “我.....”张贺之心虚的将脸偏到一边,“长乐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在边关陪了我整整两年。为了她的名声,我不得不用战功求娶。” “你若是因为她与我的婚事而拈酸吃醋,未免也太小家子气。没有她,我又怎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说到底,你应当感谢她,千里迢迢送药给我。” 谢清渺摇了摇头,“表哥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吧,我谢清渺可没空吃你的醋,更没空在这里听你与郡主的前尘往事。” 她用肩头撞开面前的人,径直朝前走去。 面对背叛和抛弃自己的男人,她实在不想浪费太多口舌。 “我会娶你!” 谢清渺闻言,顿了顿身子,心中更是一震。 他又想怎么样? 张贺之慢慢朝她靠近,“我说过,从边关回来后便去谢府提亲。这些誓言,我都还记得。” 谢清渺低着头,懒得看他。 “想必表兄今日定是吃多了酒,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若是三年前,自己定会被他的这些花言巧语迷惑。可眼下,只觉得无比可笑。 她后退了几步,刻意与他拉出了许多距离。 发觉她在故意躲避自己,张贺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熟悉的果梨香气,又萦绕在了他的鼻尖。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表兄自重!” 张贺之牢牢的将她困在怀里,不让她有机会逃走。 “再等等!” “等我同郡主成婚,便派人去杀了那个废人。到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抬你入府。除了正妻之位,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谢清渺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表哥想让我做你的妾室,也得看我答不答应吧!” 她从张贺之的怀里强行挣脱。“表兄封了大将军,又与长乐郡主喜结良缘。清渺在此恭贺表兄双喜临门。我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 说完,谢清渺转身朝府门外的方向走去。见她要走,张贺之慌忙抓住她的衣袖。“阿渺,你能不能别再任性了!” “我今日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清渺实在不堪其扰,当即重重甩开了他的手。 “张贺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如之前一般爱我!”他抓着谢清渺的手臂,眼中的血丝又添了许多。“你谢清渺,只能是我张贺之的。哪怕为妾,你也只能是我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记重重的耳光倏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响亮的一声清脆,听得不远处的春桃毛骨悚然。 “我先前真是瞎了眼!”谢清渺眼底逐渐生起一层薄雾,先前的涓涓爱意在此刻彻底化为乌有。“张贺之,这世上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都不是非要围着你转的。” “我谢清渺不是谁的附属品,我只属于我自己!” 说完,她决绝转身,离开了这里。 不远处,悄悄跟来的长乐正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发觉她脸色难看,身边的嬷嬷宽慰道:“张将军对郡主的心意,奴婢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依老奴看,定是那贱蹄子有意勾引,不然张将军怎会去而复返,在此偷偷与她私会?” 长乐黑着脸问:“那依嬷嬷所言,应当如何处置?” 老嬷嬷佝偻着身子说:“世家女子向来最重名节,若是做出有辱门楣之事,那便彻底活不了了。” 长乐闻言,眉眼处的乌云瞬间散去。 “那这件事,就交由嬷嬷去办吧。” “是,郡主!”那老嬷嬷福了福身,便自行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 谢清渺头也不回的经过垂花门,绕过将军府的花厅,穿过前庭,径直离开了将军府。 正要上马车时,一名侍女拿着一个钱袋追了出来。 “谢姑娘请留步!” 谢清渺闻声,停在了原处。春桃凑到她的耳边提醒道:“这人我见过,好像是长乐郡主身边的婢女。” “你找我有何事?”待她走进后,谢清渺端着身子问。 那名侍女将一个钱袋递到了她的面前。“我家郡主说,荣国公曾教导过她棋艺。如今荣国公府被抄了家,想来日子定是十分艰难” “姑娘既然要回府,不如顺路将这一袋碎银送去荣国公府,权当是郡主的一点心意。” 既然是长乐郡主的意思,谢清渺自然不好拒绝。“春桃,将钱袋收下吧!” “是,姑娘!” 当春桃伸手去接的时候,那名侍女突然松手,钱袋当场落到了地上。 “嘿,你.....”春桃瞪着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那名侍女歪了歪嘴角,眼底尽是轻蔑,“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春桃心中虽有气,但经过方才的事,她也清楚长乐郡主的厉害。这位主儿,她们主仆二人惹不起。这口气,得忍! “不就是捡个钱袋吗?” 她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捡地上的钱袋。怎料刚要起身时,她手里的钱袋突然被人抢走,又重新丢回到了地上。 “我家郡主说了,这地上的银子得让谢家姑娘亲自来捡。” 春桃彻底怒了,指着那名侍女的鼻子,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家姑娘可是朝廷命官的女儿,岂容你一个小小奴婢欺辱。” 那侍女闻言,并没有收敛的意思。“我虽是奴婢,那也是郡主身边的奴婢。不像你,什么也不是!” 忽而,她将目光转向了谢清渺。“还请谢姑娘见谅,奴婢这也是按照郡主的吩咐做事。” 谢清渺看着她问:“这当真是郡主的意思?” 侍女朝她笑了笑,“谢姑娘若不信,大可随奴婢一同到郡主面前问个清楚。” “只不过,我家郡主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倘若奴婢迟迟未能回去复命,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担待得起的。” “谢姑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身边的人想想。” 她的用意明显,就是想借此敲打。好让谢清渺清楚自己如蝼蚁般的身份。 面对这样的敲打和羞辱,谢清渺一直谨记谢长洪的交代——凡事谨小慎微。 作为谢家长女,她不能让整个谢府,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置身于危险之中。 暴政之下,能安稳的活着,便是天大的福分。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在家人的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谢清渺咬着牙,顺从的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钱袋。 “烦请姑娘回去禀告郡主,臣女一定不负她所托。” 那名侍女扯了扯唇,眉眼间尽是不屑。 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人物,居然敢觊觎郡主的未婚夫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对了,郡主还让奴婢转告谢姑娘一声,姑娘迟早是要嫁进荣国公府的,得尽早习惯节俭的日子才好。莫要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枉生贪念,害人害己。” “还有,烦请姑娘转告荣国公一声。一袋银子是恩赐,让他活着也是恩赐。” 见目的已然达成,那名侍女也不再继续纠缠。 “既然话已经全部带到,奴婢就先回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春桃忍不住朝她吐了一口口水,憎恶道:“什么东西?” 谢清渺轻叹了口气,“走吧!” 春桃问:“去哪儿?” 谢清渺:“去荣国公府送银子!” 春桃听后,差点没有站稳。“姑娘,你可得想仔细了。长乐郡主的这一袋碎银,明摆着就是打发叫花子。” “那荣国公虽说是个废人,可好歹以前也是身居高位的贵人。哪里受得了此等羞辱。万一恼羞成怒之下,记恨上姑娘你怎么办?” “等日后姑娘嫁进国公府,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8章 最好的选择 说到此处,春桃不觉一阵脊背发凉。 “不去送银子,就是以下犯上,必定难逃罪责。去送银子则会激怒荣国公,让姑娘你与国公爷心生嫌隙。” “年纪轻轻,竟这般蛇蝎心肠!我看表少爷就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谢清渺看着手中的钱袋,蹙眉道:“相比之下,我还有比去荣国公府送银子更好的选择吗?” 春桃摇了摇头,“没有” 谢清渺长叹了口气,“眼下,只希望荣国公不要因为此事,记恨上我。不过,就算记恨上我也没关系,原本我也没有打算与他做一场恩爱夫妻。” 说完,她将手里的钱袋放进袖口,转身上了马车。 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叶,在树下交织成了斑驳的光影。祁凉如往日一般呆坐在梧桐树下,一言不发。 长明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米粥走了过来,“主人,吃点东西吧!” “这是张嬷嬷特意为你熬的小米粥,说是可以养胃。” 祁凉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了无生趣的摆了摆手。“放下吧,我待会儿喝。” 长明将手里的米粥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劝道:“这几日,主人你都未曾好好吃过东西,如此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这时,一片枯黄的树叶缓缓落到了祁凉的肩上。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肩上的枯叶,随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若我这条性命不是当初母亲拿命换来的,我定不会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长明换了一个新的手炉给他,“主人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老国公和夫人在天有灵,听到会伤心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那边传来一阵响动。片刻后,就看见张嬷嬷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国公爷,谢家姑娘又来看你了。” 祁凉闻言,当即蹙起了眉。“这人昨日不是才来过吗,怎么今日又来了?” 长明小声道:“许是想与主人你多说说话。毕竟你们二人,今后可是要成婚的。” 祁凉毫无生机的脸上,罕见的多了一丝怒气,“一派胡言!” “她好端端的一个人,同我这个废人有什么话可说的。” 长明喃喃自语:“那可不一定!” 此时,头一次跟随谢清渺入国公府的春桃,看到荣国公府的凄惨景象后,原本就凉了半截的心,在看到祁凉的那一刻,又凉了半截。 这人瞧着完全就是个活死人,哪里有一点生气。 想着,她看向谢清渺的神情中除了同情又多了一抹惋惜。 姑娘也太惨了吧,怎就摊上了这么一桩婚事!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凑到谢清渺的耳边嘀咕道: “姑娘,这当真是荣国公的住处吗?未免也太荒凉了吧!” 谢清渺听后,朝她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 “荣国公府遭了难,能将日子过成眼前这般光景,已是不易。” 前面领路的张嬷嬷听到谢清渺所言,欣慰的点了点头。 有这样的人待在国公爷身边,就算自己日后步入黄泉,也可以放心些。 “谢姑娘!” 还未走近,就看见长明迫不及待的朝自己招手。谢清渺浅笑着朝他颔首,却在不经意间撞上了一抹清冷的目光。 “国公爷!”她朝祁凉颔首,他却将脸偏到了一边,整个人依旧冷冰冰的。 “谢姑娘现下前来,可是后悔了?” 谢清渺愣了一下,“后悔什么?!” 祁凉也愣了一下。她难道不是因为看到聘礼寒酸,所以后悔与自己定下了这门亲事吗? 昨日送聘礼时,在谢府门前发生的一切,长明刚一回府就如实禀告给了他。 如今,他自然也知道了张贺之的存在。 他想,其实她若是有心上人,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过几年,风头过了,自己就与她和离。放她去过正常的生活。 定不会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很快,他垂下眸,恢复了之前的淡漠。“那你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何事?” 谢清渺正想开口回答,却在不意间看到了茶几上的那碗米粥。 “国公爷还没有用午膳?” 长明瞧了瞧茶几上的米粥,连忙解释道:“这两日主人的胃口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张嬷嬷特意熬了些米粥过来。” 我的天爷,可不能让她觉得府中清贫,只配喝粥。若是如此,主人在这位谢姑娘面前,定当颜面无存。 谢清渺笑了笑,“这倒是巧了,我也还未用午膳。不知可否能在府上讨碗粥喝?” 未等祁凉回答,长明连忙点头,“当然可以!谢姑娘与主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随张嬷嬷一同去摆饭。” 谢清渺朝身后的春桃说:“你也去帮忙吧。” 春桃看着轮椅上的祁凉迟疑了几秒,还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临走时,她对谢清渺小声道:“姑娘,待会儿国公爷若是因为那袋子碎银发怒,你定要离远些。莫要让他误伤了你!” 谢清渺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了,快去吧!” 等院中只剩下两个人后,谢清渺才将袖口里的钱袋拿了出来。 “这是长乐郡主托我转交给国公爷的,说是她的一点心意。” 祁凉接过她手中的钱袋,冷着脸问她:“听闻郡主这两年去了漳州的白驼寺为陛下祈福,一直不在京中。你这钱袋子,又是从何得来的?” 谢清渺如实回答:“国公爷有所不知,郡主已于昨日回到了上京。” “其实这两年来,郡主并没有在白驼寺祈福,而是去了边关,陪着张少将军出征。所谓的白驼寺祈福,不过是公主府为了保全郡主的名声,对外的说辞罢了。” 到了眼下这一步,自己也没有必要替他们二人隐瞒。反正这个秘密,迟早都会被众人知晓。 “张少将军?” 祁凉试探道:“国公府已然败落,我与这位长乐郡主近来可没有什么交集。好端端的,她让你送一袋子碎银过来做什么?” 见谢清渺没有回答自己,他又接着说: “若只单单为了羞辱我这个废人,她大可拿我双亲的死来做文章,何必转弯抹角的托你送这一袋碎银过来。” 他颠了颠手里的钱袋,随后将它丢到了不远处的茶几上。 “听闻张谢两家是表亲,张少将军与谢姑娘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你方才说,郡主自降身份,在边关军营陪伴了张少将军整整两年。”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打量谢清渺的神情。 “想必,郡主想羞辱的并不是我祁某人,而是......谢姑娘你吧!” 被看穿了秘密的谢清渺心中一紧,手心莫名冒出了许多冷汗。 难怪他之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仅凭一袋碎银,就能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自己要如何回他?说自己被人抛弃背叛,还被他的未婚妻欺辱威胁,无路可走了吗? 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祁凉一成不变的神色中多了些许柔软。 明明才十七岁的年岁,眸底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忧伤。偏又要佯装成没事人一样。 一阵微风拂过,祁凉轻轻握住了自己的五根手指,似有许多话要讲,却又双唇紧闭,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确不擅长安慰人。半晌才憋出几个字:“其实你.......” “其实,我有件事想求国公爷!”谢清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何事?” 祁凉虽不知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到底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可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发问。 谢清渺朝他福了福身,“小女希望,能与国公爷尽早完婚!” 祁凉问:“为何?” “因为我想躲一个人!” “谢姑娘想躲谁?”祁凉又问。 谢清渺的脸色忽而暗淡了下来,“实在不便相告,还请国公爷莫要为难。” “许多事,并非一味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祁凉停顿了片刻,才又开口。“特别是.....男女之情!” “你若是为了躲一个人,而慌不择路。只会让你失去正确的判断,做出更加错误的选择。” 谢清渺没有半分犹豫,“可眼下,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9章 能井水不犯河水就已经很好了 祁凉闻言,瞳孔为之一震。 谢清渺怕他不答应,又继续说道:“我已到穷途,还请国公爷怜惜。” 或许只有自己入了荣国公府,长乐郡主才会心安,才不会刻意纠缠。 祁凉试探着问:“你想多久成婚?” “明日都可!” 谢清渺的急不可待,让祁凉的心中多了许多疑虑。 她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祁凉终于松口。 “你若是愿意,就将日子定在下月初一如何?” “下月初一?”谢清渺思忖了片刻。 现在距离下个月初一还有半月有余。这些时日,自己刚好可以在府中陪陪双亲。 “那就如国公所言,将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一吧。” 这时,摆好饭的长明朝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主人,谢姑娘!可以用午膳了。” 闻言,祁凉转动身下的轮椅,朝饭厅的方向移动。 “走吧谢姑娘。” 谢清渺缓步跟在他的身后,发现他那双转动轮椅的手,似乎有些吃力。正想上去帮忙,却被一旁的长明拦了下来。 “主人他不愿让我们将他视作例外。若是贸然前去帮忙,怕是会伤了他的心。” “不过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积极的去用饭!” 谢清渺愣了愣神,“国公爷往日里,都不怎么进食吗?” 看着不远处祁凉的背影,长明止不住的心疼。 “张嬷嬷说,一个人若是连半点念想都没有,那便会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机。” 忽而他转头看向了谢清渺,“长明斗胆问姑娘,你方才同主人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谢清渺随口答道:“不过就是闲聊了几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长明拱手朝她行了个大礼。“长明想求谢姑娘一件事。” 谢清渺问:“何事?” 长明的语气逐渐哽咽,“自从老国公与夫人双双离世之后,主人他就一直郁郁寡欢,不思饮食更不愿与人说话。整日守着这院中的梧桐树度日。” “所以长明想求姑娘,今后若得空,能不能常来府里看望,同主人多说说话?” “我?” 谢清渺虽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凭着荣国公府如今这般景象,京中怕是无人会来探望。若非因这场赐婚,其实自己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总归自己与他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好,我答应你。这些时日,我会常来府中看望的。” 长明见她答应,连忙朝她又行了个礼。 “长明多谢谢姑娘成全!” 起身后,他朝谢清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若是再耽搁,饭菜该凉了。谢姑娘这边请。” 梧桐院的饭厅在南面,正对着北面的厢房。里面的陈设简单,一张饭桌,几张椅子。虽经历了抄家,但好在那些人不识货,并未将这张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圆桌给抬走。 等谢清渺进屋时,祁凉已经被张嬷嬷推到圆桌前坐下。 圆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和两副餐具。餐具是一整套汝窑天青,摆放整齐,没有半分失礼。 谢清渺心想,果然是勋爵人家。哪怕落魄至此,在礼数上还是如此周全。 张嬷嬷见她进门,连忙扶着她坐下。 “今日实在仓促,只备了这些吃食。怠慢了姑娘,还请姑娘莫怪。” 谢清渺瞧了一眼桌上的几碟小菜,客套道:“原本只是来讨碗粥喝的,倒是劳烦嬷嬷准备这么多。” 一旁的祁凉拿起著架上的竹筷,夹了一块炸豆腐放到了她的碗中。他记得先前那人从不吃油炸豆腐。他想弄清楚,眼前这人与之前的那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道油炸豆腐可是张嬷嬷的拿手好菜,谢姑娘不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祁凉突然的热情,惊呆了屋里的所有人。 谢清渺看着碗里的那块金黄酥脆的油炸豆腐,下意识的抬眸朝一旁的张嬷嬷看了过去,恰好撞上她期盼的目光。 尴尬间,她拿起著架上的竹筷,在众目睽睽之下,夹起碗里的豆腐,仔细咬上了一口。 酥脆的外皮夹着浓郁的豆香在她的舌尖徘徊,这味道,她不喜欢! “味道如何?”祁凉问。 恰巧这时,长明带着谢府的小厮走了进来。那名小厮神情慌张,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开口:“姑娘,你快些回府去瞧瞧吧。夫人又吐血了!” “什么?” 听到刘氏出事,谢清渺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当即随着谢府的小厮匆匆离开了这里。 张嬷嬷看着院门口的方向,一脸担忧:“莫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祁凉冷冷的回了一句:“嬷嬷放心,谢府自会替谢夫人请最好的郎中医治。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说完,他推动身下的轮椅准备离开,却在无意间发现了谢清渺偷偷吐在碗里的那一小块豆腐。 死水般的眸子,猛地一震。 莫非她.......! 此时刚刚走出荣国府的谢清渺,两腿一软,若非有春桃扶着,她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 谢清渺摇了摇头,眼中却多了一抹猩红。努力站直身后,她道:“快些回府去,母亲还在等我!” 春桃闻言,扶着她快速上了马车。 等谢清渺回到谢府时,谢长洪早已先她一步赶了回来。兰香院里,几个小丫鬟正在院中熬药。见到谢清渺出现,刚准备行礼就看见她一头栽进了刘氏的屋里。 “母亲!” 进屋时,大夫正在替刘氏施针。谢长洪怕她关心则乱,连忙将她拦在了门口。 “放心,你母亲定会没事的!” 说着,他掀开厚重的门帘,示意谢清渺同他一起出去。 谢清渺瞧了一眼床上的刘氏,见她的气息平稳,这才跟着谢长洪来到了屋外。 “方才在将军府的宴席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谢长洪见她低头不语,心中明了。 “可是长乐郡主为难你了?” 谢清渺并不想回忆起在将军府发生的一切。她低着头,苦笑着说:“女儿已与荣国公商议好了,下个月初一便完婚。” “下个月初一?”谢长洪皱起了眉,“成婚这么大的事,你为何没有提前同我商议,就贸然定下日子。” 谢清渺深吸了口气,“母亲的身子近来一直不大好,女儿便想着借由我与国公爷的婚事,替她冲冲喜。” “可你也不能如此冒失……” 谢长洪此时,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烧红了的木炭,火气卡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发泄不出。连带着胸口也闷闷发紧。 他本想出言教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女,他始终心中愧疚。 为了整个谢府,在许多事情上面他不得不处处让她忍让。她向来听话,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这么多年来,也就唯独今日这一件事情上面,她任意妄为了些。 “好!”他认命般的点了点头。“左右你也是要嫁进荣国公府的,早些成婚也好!” “之前,我与荣国公也算同朝为官过。他这人虽手段非常,可品行端正,性子刚毅且正直。想来今后,定会好好待你的。” 谢清渺看着院中早已枯败的兰花,自言自语道:“成婚后,我与他能井水不犯河水,就已经很好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0章 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这时,屋里的郎中拿着一张药方走了出来。 “在下方才已经替夫人施过针了,眼下夫人已经从昏迷中清醒。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谢清渺问。 “只不过,夫人这是心病。原本夫人就气血两亏,如今又忧思过度,导致气机郁结。” 郎中将药方交到了谢长洪的手中,“在下替夫人开这方子能助她顺气化结,又特意加了几味补气血的药物。小火慢熬,每日三次。” 等他说完,谢长洪十分知趣的拿出一锭银子作为诊金,交到了郎中的手上。 “有劳大夫!” 郎中朝他拱了拱手,“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们还得多宽宽夫人的心才行。” 听后,谢长洪与谢清渺双双向他道谢:“多谢大夫提醒!” 目送着郎中离开,谢长洪直言道:“想必你母亲此时最担忧的,就是你的婚事!” “可赐婚圣旨已下,就算她再怎么替你担忧,也无济于事了!” 谢清渺低着头,没有搭话。 水汽在她的眼中凝结成了泪滴。却又被强忍着,不让泪珠滴落出眼眶。 谢长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慰。 “进屋去看看你母亲吧!” “是,父亲!” 谢清渺进屋时,刘氏刚被人扶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见谢清渺出现,刘氏想唤她到自己的跟前坐下。谁知刚一开口,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屋里的嬷嬷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喝了水,她的气息逐渐恢复了平静。 “坐吧!” 谢清渺听话的坐到刘氏床边,“母亲现在感觉身子如何?” 刘氏笑着摇头,眸中却含着因剧烈咳嗽而强行挤出的点点泪光。 “我听说你同你父亲去了将军府赴宴,一时过于着急,这才咳出了血来。” 知道刘氏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加重了病情,谢清渺鼻子一酸,眼中的泪不听使唤的往外涌。 刘氏见她哭,也跟着抹起了泪。 “那将军府于你而言,已是是非之地。” “你姨父身居高位,又战功赫赫。如今子渊也封了大将军。将军府一门双杰,自然更加瞧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 “我是怕你姨母会为了子渊,故意为难于你。” 谢清渺握着刘氏冰冷的手,宽慰道: “母亲不必担心我,再过半月,我就要嫁去荣国公府了。” 刘氏愣神。 “竟这么快!” 谢清渺强行挤出了一抹笑。 “女儿迟早是要嫁给荣国公的,不过是将日子提前了些。况且,女儿也想早些让母亲看到我穿嫁衣的模样。” 刘氏虽舍不得她,可事已至此她也只好点头。 “好吧!你如今也大了,凡事自有你自己的决断。” 她又咳嗽了起来。低沉沙哑的咳嗽声,像是要将她的整个肺咳炸了一般。 谢清渺连忙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 这时门外一名丫鬟来报:“姑娘,荣国公府来人了,说是有东西要给你。” 刘氏闻言,微微摆手:“去吧!” 谢清渺替她掖了掖被子,“女儿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刘氏却连连摇头,“今日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你明日再来看我吧!” 谢清渺顺着她的意,“好!女儿明日再来看望母亲。” 刘氏朝她点头,还未等她出门,就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谢府门外,长明正抱着一盆惠兰来回踱步着。 “长明!” 听见府门里传来谢清渺的声音,他当即迎了上去。 “谢姑娘!” 谢清渺见他怀里抱着一盆兰花,诧异道:“你这是?” 长明看了看怀里的兰花,“是主人听闻谢夫人喜欢兰花,所以特意让我将府中的这盆蕙兰带来,赠予谢夫人。” “他还让我转告谢姑娘,荣国公府冷清,这盆兰花放在府中也是浪费,不如交给懂它的人照料。也省得张嬷嬷每日操劳。” 谢清渺有些为难,“可我母亲现下还病着,怕是无暇顾及这盆兰花。” 长明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索性强行将兰花塞进了她怀里。“想来有这盆蕙兰陪着,谢夫人的身子也能好得快些。” “毕竟,这盆蕙兰的品相难得。谢夫人是爱兰之人,定舍不得让这盆兰花枯萎。” 说完,他又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递到了谢清渺的手中。 “这把匕首是用郡主送来的那袋碎银买的。主人说,这袋碎银,虽是羞辱,但也可以化作手中的利刃。” 谢清渺看着手里的匕首,呆愣了几秒。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我拿这把匕首保护自己吗? 也是,他曾教导过郡主棋艺,自然了解她的品行。 可,我就算拿着这把匕首,也不能真的将长乐郡主怎么样。一人身死倒是不怕,可我的身后还有整个谢府。 “既然话已经带到,小的就先行告辞了。” 等谢清渺回过神时,长明早已消失在府门前。 春桃接过她手里的兰花,嘟囔道:“今日我瞧着那位荣国公一直板着个脸,还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没想到,竟也是个热心肠。” 谢清渺:“他虽冷漠,却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天边霞光淡去,暮色渐沉。 此时已过寒露,天气愈加寒冷。天还没黑,谢清渺的屋里就早早生起了炭火,用以抵御屋外的寒气。 春桃从外面提了一篮子木炭进来,熟练的用火钳朝火盆里加了好几块木炭。片刻后,屋里的温度随着木炭的燃烧上升了许多。 谢清渺歪着身子躺坐在屋里的金丝软榻上,一只手捧着脸,撑在软榻上的矮脚茶几上。另一只手则反复摩梭着一支白玉素簪。 春桃将地上的火盆往她这边挪了挪,“姑娘,你已经拿着这支玉簪看了整整一下午了。不如先将簪子放下,用些晚膳吧。” 谢清渺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的玉簪对准屋里的烛火,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是表兄临去边关前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自他走后,我便日日戴着这支玉簪,期盼他能早日击退敌寇,回京与我团聚。” 忽而,她将手里的簪子重重摔到了地上。重力之下,白玉簪子瞬间碎成了两半。 “如今我与他情缘已断,留着这东西也是无用。”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茶几上的一叠书信,逐一丢进了火盆里。 “明知道他不会回信,可我却依旧坚持每日给他写信。想着等他回来后,便将这些书信拿给他看。让他知道这两年来,自己的所见所闻。” 看着火盆中逐渐生起的明火,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终不过是我一厢情愿,闹了一场天大的笑话罢了。” 说完,她猛的松手,手里的书信齐刷刷的掉进了火盆里。 有了这些助燃物,火盆里的明火越来越大,越烧越旺。吓得春桃连忙将火盆端到了屋外。 才刚将火盆放下,就看到谢清渺抱着一堆东西跟了出来。还未等春桃反应,谢清渺就将怀里的东西尽数丢进了火盆之中。 “这些都是他当初送给我的衣物和布料,一并烧了吧!” 说完,她又返回到屋里,抱了一个棕红色的妆匣出来,并直接塞进了春桃怀里。 “这里面是他之前送给我的金银细软,你与院中的丫鬟一同拿去分了吧!” 春桃打开手里的妆匣一看,里面全是些贵重的首饰。 “姑娘,你当真要将这些东西送给奴婢们吗?” 谢清渺苦笑道:“这些东西我看着心烦。若是拿去丢了,也未免太可惜了些。还不如让你们分了,也算物尽其用。” “可是姑娘,你当真舍得吗?”春桃问。 “这里面可还有这十几年来,表少爷每年送给你的生辰礼啊。” 谢清渺释然道:“我与他,早已桥归桥,路归路。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夜幕降临,空气中又多了许多寒意。谢清渺将手环在胸前,抱着自己。 “快将这些东西拿去给翠儿她们一同分了吧!” “是!”春桃替她掀起门帘,等她转身进了屋,才抱着怀里的妆匣离开。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1章 揽月阁的算计 第二日一大早,谢清渺就带着祁凉送来的那盆惠兰出现在了刘氏的兰香院。 休息了一夜,刘氏今日的气色看着比昨日好了许多。谢清渺进屋时,她正背靠在床头喝药。 见谢清渺出现,屋里的下人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你来啦!” 刘氏伸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目光却被春桃手中的那盆惠兰吸引。 “这株惠兰的品相世间罕有,清渺你是从何处寻到的?” 自刘氏病重以来,这还是谢清渺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光亮。 “这盆兰花,是荣国公昨日派人送来的。说是之前一直养在府中。如今国公府败落,下人走的走,逃的逃。府中全靠一位嬷嬷照料,实在力不从心,这才送到了母亲面前。” 她怕刘氏多想,连忙补充道:“其实女儿已经帮母亲拒绝过了。可奈何盛情难却,这才......” “女儿深知母亲现下身子不爽利,自然也无暇顾及。不如就像之前一般,种在院中即可。” 刘氏瞧着那株惠兰,脸上是少有的欣喜。 “傻孩子,这种品相的兰花,自然得放在跟前照料。不然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说完,她忽而笑了起来。 “荣国公有心了!知道能如何讨我这个老太婆开心。” 她轻拍了几下谢清渺的手背,“你们的婚期将至,你去街上采买些婚礼要用的东西吧!” “你父亲公事繁忙,我这身子又不爽利。一切,总归得靠你自己上心才行。” 谢清渺闻言,站起身朝刘氏福身道:“那女儿就如母亲所言,亲自去街上置办些成婚要用的东西回来。” 刘氏欣慰点头,“去吧!” “路上小心些!” 原本她还为谢清渺摊上了这么一门亲事,而揪心。如今看到这位荣国公肯为了谢清渺花心思,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出了兰香院,谢清渺便带着春桃径直出了府。许是时辰还早,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并不拥挤。 婚事仓促,若是靠自己缝制嫁衣未免太慢,况且时间也来不及。所以第一站,谢清渺便来到上京城中最有名的揽月阁选购成品嫁衣。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男子朝她迎了上来。 “贵客今日想挑选些什么?” 看那名中年男子的打扮,应当是这里的掌柜。 谢清渺颔首:“我想看看贵阁的成品嫁衣。” 那男子一听这话,当即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贵人请随我来。” 谢清渺随着他一前一后来到了揽月阁的二楼,“贵客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将本店新到的几件嫁衣拿来给你过目。” “有劳!” 片刻后,等那名中年男子回来时,身后多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 “贵人请看,这是本店的绣娘花费半年时间才绣好的嫁衣,名为蝶舞。是用上好的蜀锦制成,穿在身上定衬得贵人更加的明艳动人。” 谢清渺用手摸了摸托盘里的衣物,询问道:“这件嫁衣,得要多少银子?” 中年男子客套道:“贵人不如先去后面的厢房,换上这件嫁衣看合不合身,再询问价钱也不迟。” 见谢清渺有些迟疑,中年男子索性将托盘里的嫁衣拿起,将整件衣裙完全展示在了她的面前。 “衣服合不合身,总归要试上一试才知道。” 别具一格的剪裁,配上栩栩如生的花纹,自然而然的吸引了谢清渺的目光。 她想这样好看的嫁衣,就算自己买不起,试穿一次也还是可以的。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立马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贵人,这边请!” 他将谢清渺带到了一间空房间里,放下手里的衣服,随后便自行退了出去,并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谢清渺没有多想,拿起桌上的嫁衣转身进到了屋里的屏风后,准备换衣服。 怎料刚褪去外衣,就听见守在门外的春桃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姑娘快....!” 她蹙了蹙眉,“春桃,可是出了什么事?” 门外没有一点回应。 “春桃?”她又朝门外喊了一声。 可门外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狐疑之下,她迅速穿上了外衣,准备出门去看看究竟, 谁知刚走出屏风,就撞上了一名肥头大耳的男人。那男人身后还跟着两名喽啰,直接拦住了谢清渺的去路。 “小娘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胖男人满脸横肉,笑眯眯的盯着谢清渺。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落入他手中的猎物一般。 “你们是谁?”谢清渺呵斥道。 胖男人依旧笑着,“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朝谢清渺不断逼近。 谢清渺被三名男子步步紧逼,只好不断往后退。 “这里可是揽月阁,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揽月阁上下一个也逃不掉!” 胖男人笑道:“小娘子与其担心揽月阁上下,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眼看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谢清渺下意识的掏出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对准了面前的三人。 “我父亲可是鸿胪寺少卿,你们今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父亲定饶不了你们!” 胖男人见她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突然大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你这小娘子性子还挺烈。” “不过爷爷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他的话音刚落,谢清渺就被他强行抓住手腕,夺过了手中的匕首。 “要怪就怪你得罪错了人!” 胖男人朝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来啊,去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我扒光,然后丢到床上去。” 话音落下,谢清渺当场被两名喽啰扑倒在了床上。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迸发出了超越自身的力气。挣扎中,她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迅速朝门外跑去。眼看就要到门口时,却又被人拦腰抱了回去。 “救命啊!” 被重新丢到床上时,她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死法,用以保全名节。 可她并不想死! “放开我!” “来人啊,救命!” 她拼了命的挣扎,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想就算今日真的丢了名节,她也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若是就要这样去死,岂不是正中幕后之人的下怀。 况且,家中还有双亲在等着自己...... 身上的上衣被狠狠撕碎时,房门突然被人踢开。 “你们在做什么?” 到这时,压在谢清渺身上的两名喽啰才终于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你是谁,居然敢坏爷爷的好事。” 胖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贺之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紧跟着长乐也带着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那满地的狼藉,以及床边发髻松散,衣衫不整的谢清渺。她睁圆了双眼,明知故问道:“谢家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忽而她指着地上的胖男人问:“这个男人是谁?你们该不会是已经....?” 一旁的张贺之闻言,不自觉的紧握了拳头,满眼通红。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一般。 “不是,你谁啊?居然敢打你爷爷我!” 胖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准备还手,却又被张贺之一拳打在了地上。 “敢动我的人,你找死?!” 见张贺之还想要动手,长乐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拳头。 “谢姑娘的名声要紧!” “若是将此事闹大,谢姑娘失了名节之事,就会被闹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你让谢姑娘还如何见人。” 张贺之看着床上玉体半露的谢清渺,当即脱下了身上的披风丢了过去。 “还不快披上,丢人现眼!” 不知是不是觉得丢脸,他将披风丢下后,便愤愤然的闷头离开了这里。 长乐见他愤然离去,下意识歪了歪嘴角。 “听闻谢姑娘的母亲如今正在病中,想来应当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同为女子,本郡主自然知晓谢姑娘的孝心。” 她端了端身子,朝身后的侍女吩咐道: “来人啊,去荣国公府送信。就说谢家姑娘与人在揽月阁私通,恰好被本郡主撞见。眼下,得让他们那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祁公爷前来领人。”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2章 揽月阁的算计2 此时梧桐院里,祁凉正如往常一样坐在檐下,静静的守着院中的那棵梧桐树。 府中要办喜事,张嬷嬷一大早就拿着扫帚,逐一清理起了院子里的落叶。 经过祁凉身边时,她道:“这两日,奴婢准备将翠竹院收拾出来,作为今后谢姑娘的住所。” 祁凉淡淡的答了一句,“府中之事,嬷嬷自己看着办就行,不必事事都来问我。” “是!” 怎料,等张嬷嬷转身时,他又突然改口。“我看不如,还是将明月阁收拾出来......给她吧。” 似乎是怕张嬷嬷误会,他又补充道:“府里本就没有什么人,若是还与梧桐院离得远,我怕她初来乍到会不习惯。” 张嬷嬷笑了笑:“是奴婢疏忽了。主君与主母的住处,自然不能离得太远。明月阁与梧桐院只有一墙之隔,的确是要比翠竹院更为妥当些。” 这时,长明慌里慌张的从院门外跑了进来。走近后,他道:“不好了主人,谢姑娘出事了!” 很快,谢家大姑娘在揽月阁与人私通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作为当事人的谢清渺此刻却被人锁在房中,不准离开。 想到张贺之方才说出的那句“丢人现眼!”,谢清渺当即将他的披风丢到了地上,转而换上了揽月阁掌柜给她的那件蝶舞嫁衣。 她穿着一身嫁衣,端坐在床边,眸色凝重。 能够让揽月阁的掌柜配合演戏,这位幕后之人的身份可想而知。偏偏,长乐郡主与张贺之又出现得那般巧。她很难猜不到这位幕后之人的身份。 只是,猜出来了又有什么用?! 出了这样的事,荣国公府那位一定会同自己退婚,用以维护一府脸面。名正言顺,容不得谢府不肯。 若是真到了那时,陛下必定会迁怒父亲。 她闭上眼,不敢去想之后会发生的事。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睁眼的那一刻,谢清渺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荣国公?!” 她如何也想不到,一向不出门的祁凉今日会亲自前来。 看着那满地的狼藉,谢清渺一时不知该如何像他解释。 她看着他,神情复杂。若是自己同他解释,他会相信自己吗?还是会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认定自己与人私通,从而与自己退婚! 四目相对间,祁凉朝房门前的守卫冷言道;“既然我已经来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怎料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长乐郡主的声音。 “祁公爷,好久不见!” 祁凉朝走廊的尽头看了过去,“长乐郡主!” 他转动身下的轮椅,面对着她。 “郡主若想见臣,大可让人来荣国公府知会一声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走近后,长乐斜眸瞧了一眼屋里的谢清渺,挑眉道:“说到底,你我也算是旧相识。我自然不愿看到你被人蒙在鼓里。” “谢姑娘今日在此与人私通,丢的可不止是他们谢家的脸面,还有你祁国公的脸面。” 她歪着头看向祁凉,“荣国公府好歹也是勋爵人家,虽说落魄了,但也不至于会迎娶一位失了名节的夫人进府吧!” 突然她俯下身,凑到祁凉面前沉声道:“你若不愿迎娶,本郡主可以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帮你去陛下面前求情。让他收回赐婚圣旨,替你重新再选一位门当户对的夫人。” 祁凉朝屋里的谢清渺看了过去,“那她呢?” 长乐笑道:“有辱皇恩,自然难逃一死!” “别说是她,就连整个谢氏九族都会被牵连。” 她要的,就是让谢清渺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不留一点痕迹。如此,她的子渊哥哥才会彻底忘了这个女人。 祁凉深吸了口气,“既是陛下赐婚,祁某人自当谨遵圣意。谢姑娘是臣未过门的妻子,我理应护她。” “今日她受了惊吓,还请郡主高抬贵手,让臣将人带走。” 长乐站直了身子,冷漠道:“倘若我偏不呢?!” 祁凉见她如此,随即朝身后的长明吩咐道:“去将谢姑娘带走。” 长明领了命,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门外的守卫。 “谢姑娘,你没事吧!” 谢清渺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快随小的离开这里吧!” 见她有些愣神,长明当即抓起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将她拖出了房间。 经过祁凉身边时,她停了下来,想同他解释方才的事。怎知还未开口,就听见祁凉对一旁的长明吼道:“还不快将人带走!” 没有达到目的,长乐自然不肯放人。 “拦住他们!” “谢姑娘得罪了!”长明将谢清渺扛在肩上,经过一路厮杀,强行从揽月阁突围了出去。 将谢清渺送上荣国公府的马车后,他道:“谢姑娘,你先回荣国公府等我们!” 谢清渺有些不放心,“那你和国公爷呢?” 长明笑了笑,“姑娘放心,主人自有法子脱身。” 眼看长明就要转身回揽月阁,她开口央求道:“春桃!我的丫鬟春桃还在他们的手上。求求国公爷,也救救她!” 长明朝她点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将春桃姑娘安全带回来的。” 说完,他朝车夫交代:“赶紧将谢姑娘送回国公府去!” 马车缓缓启动,在长明的注视下顺利离开了揽月阁。与此同时,得知谢清渺离开的长乐郡主,脸上没有一点怒气,反而当着祁凉的面笑了起来。 “原以为祁公爷经过上次抄家的事,性子会收敛许多。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开窍。” “我记得当初你教我下棋时曾说,执棋者要纵观全局,走一步而观三步。更要懂得取舍。” “取舍二字,本郡主可是一直记到了现在。那谢清渺不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祁公爷犯得着为了她开罪本郡主吗?” 祁凉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静静的听着她说完。 “臣那时也说过,郡主的性子太过急燥。若是不改掉你这个毛病,棋艺很难成气候。” “臣听闻郡主这两年来,并未在白驼寺祈福,而是去了边关军营。” 长乐闻言,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胡说八道!” 祁凉接着说:“陛下听说你去白驼寺为他祈福,感动之余,给公主府赏赐了无数金银。倘若陛下现在得知,郡主并未如之前所说,前去祈福.......” “够了!”长乐开口打断了他,“一个瘸子,也配威胁本郡主。” 祁凉不以为意,“臣不过一个废人,郡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倒是郡主你,才刚一回京就生出这么多事端出来。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他泰然自若的替长乐分析起了厉害关系。 “谢大人虽官职不高,却也是朝廷命官。你想利用此事,置谢家于死地。可有想过,谢家狗急跳墙,反告你一个欺君之罪。就算你母亲平阳长公主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可终究也只是陛下的臣子。圣心难测,难保东窗事发时,公主弃车保帅,舍弃郡主保全公主府。” 长乐听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恐惧。 虽说母亲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可她最爱的还是大哥裴济。若是自己的欺君之罪当真被人捅破,母亲难保不会为了保全整个公主府,而牺牲自己。 与其刚一回京就这么急切的收拾谢清渺,还不如等一个合适的机会。顺水推舟,将她一击致命。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几年未见,祁公爷还真是一点没变。说话还如当初那般.......一针见血。” 祁凉颔首:“郡主谬赞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3章 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么多 解决完揽月阁的事情之后,祁凉便带着长明回到了荣国公府。 此时,谢清渺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焦急地等在了梧桐院里。 张嬷嬷倒了杯热茶给她,“谢姑娘,喝杯热茶压压惊!” 她接过张嬷嬷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心思喝。 “嬷嬷你说,国公爷他们迟迟未归,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长乐郡主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如今祁凉没有官职傍身,又失了一条腿,叫她如何不担心。 张嬷嬷朝院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宽慰道:“谢姑娘不用太担心,国公爷他会平安归来的。” 怎料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长明推着祁凉出现在了梧桐院的院门口,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看到谢清渺后,立马哭着朝她跑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 谢清渺替她擦了擦眼泪,“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春桃摇摇头,满腹委屈的述说起当时的情况。 “他们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了隔壁的房间里,还绑住了我的手脚,不让我逃走。”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多亏了国公爷相救,否则奴婢怕是就再也见不到姑娘你了!” 这时长明恰巧推着祁凉走了过来。谢清渺朝他福身道谢:“今日多谢国公爷的救命之恩。” 闻言,长明与张嬷嬷自觉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将春桃也一并带走。 此时院中又只剩下了她与祁凉两个人。 面对谢清渺的致谢,祁凉并没有热情的回应,而是推动身下的轮椅径直朝屋里走去。经过谢清渺身边时,他道: “举手之劳而已,谢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语气平静又冷淡,好似刚刚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清渺追了上去,“其实今日我去揽月阁是为了挑选嫁衣,并不是去与人私通。” 祁凉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谢清渺愣了愣神,又接着说;“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有....我并没有因此失了名节。” 听到这里,祁凉突然停在了原地,眸中似闪过一丝心疼。“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么多。” “总归,事情已经过去了。谢姑娘不必为了向我解释,而刻意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说完,他继续推动身下的轮椅,进了屋。 “若没什么事,谢姑娘请回吧。” 祁凉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谢清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万一,万一他因为长乐郡主的话,非要与自己退婚怎么办?到那时,自己岂不是真的会害了谢府众人! 谢清渺在院中站了几秒,随后也跟进了屋里。 进屋后,祁凉来到书桌旁,随手拿起一本书。刚一打开,就听见谢清渺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个.....刚刚你是如何摆脱长乐郡主的?” 听了这话,祁凉倏地朝她看了过来。清冷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波澜。 “谢姑娘到底在担心什么?” 谢清渺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问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他。 他似看出了她的窘迫和担忧,主动替她答疑解惑:“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谢姑娘,下月初一会迎你过门。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背信弃义,弃你于不顾。” 这番话,像是给谢清渺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还忐忑的内心,在此刻终于恢复了平静。 见她还站在原地,祁凉问:“谢姑娘难不成还有别的问题要问祁某?” 谢清渺苦笑着摇头。虽说自己的确还有话想问他,可瞧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只好作罢。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日后国公爷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我定不遗余力鼎力相助。” 祁凉淡然的翻阅着手里的书,随口回道:“方才祁某已经说过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谢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瞧着时候也不早了。谢姑娘若是迟迟没有回府,想来谢夫人定会为你担心的。” 他的话提醒了谢清渺。 的确!若是母亲听说自己出事,此时定是心急如焚。搞不好,又要加重病情。 “多谢国公爷提醒!” “清渺就先告辞了!” 祁凉低头看书,没有回她。直到她离开后,他才抬眸朝她方才站立过的地方看了过去。 好在,她并没有因为揽月楼的事情受到惊吓。 这时长明从屋外走了进来,“主人!” 祁凉见他进来,当即合上了手里的书。 “去告诉怀安一声,以后让他寸步不离的跟在谢姑娘身边保护。” 长明一怔。 “主人当真同意让怀安哥回来了!” 怀安原本是祁凉的暗卫之一,自从祁凉折了一条腿后,就让他们各自归隐田园去了。他放心不下祁凉,但又不敢违抗命令。最后在鱼龙混杂的西市租了间铺子,靠卖煎饼为生。 期间他曾偷偷翻墙回来看过祁凉几次,可每次都被祁凉发现,并赶走。 如今祁凉肯招怀安回来,长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毕竟从此,府中又多了一个人可以同他说话唠嗑。 祁凉见他还愣在原地,呵斥道:“还不快去!” 长明见他发火,急忙转身出门。“是主人,小的这就去办。” 出门时,他刚好撞见了前来送糕点的张嬷嬷。张嬷嬷见他满脸堆着笑,忍不住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长明小哥这般开心?” 长明凑到她的耳边说:“主人同意让怀安哥回来了,还让他寸步不离的跟在谢姑娘身边保护。” 张嬷嬷闻言,叹息道:“唉!总归是有点念想了。” “这人心中一旦有了念想,就会想要好好活下去!” 长明偷偷朝屋里瞄了一眼,小声道:“嬷嬷你说,主人心中的念想会不会是谢姑娘?” 张嬷嬷笑了笑,“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国公爷自己才清楚。” 相比国公府的风平浪静,此时谢府的气压却低到了冰点。 谢长洪端坐在谢府的花厅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的十几箱聘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旁的张贺之脸色同样难看极了。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荣国公府必然会向陛下请旨退婚。到那时,陛下必定会降罪于表妹。” “我与阿渺自小一同长大,自然不忍看她被陛下责罚,更不愿看到姨丈一家受到牵连。到时候,若陛下真要降罪,我便以之前的军功相抵,让陛下将阿渺赐给我做外室。” “相信,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陛下定不会过分责罚阿渺和整个谢府。” 谢长洪听到此处,原本就黑压压的脸上,更添了几抹乌云。 “贤侄你与郡主已有婚约。如此行事,就不怕惹郡主和长公主不悦吗?” 张贺之蹙了蹙眉,“郡主向来通情达理,我想她应当不会同阿渺计较的。” 谢长洪挑了挑眉,“贤侄凭什么肯定,郡主不会同阿渺计较?” 张贺之坦言道:“郡主与我相处已久,我自然知晓她的为人。” 谢长洪接着问:“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将清渺嫁给你做外室?” “这只是权宜之计。等我与郡主成婚后,便会接阿渺入府。”张贺之语气有些不耐,“如今她失了名节,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娶她!” 恰巧这时谢清渺从门外走了进来。 “谁说我失了名节?!” 看见谢清渺安然无恙的回来,谢长洪彻底松了口气。 当时听说谢清渺在揽月楼出了事,他便准备带人前去揽月楼看看究竟。谁知刚一出府,就看见荣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荣国公掀开车帘同他说,让他放心。还说谢家姑娘眼下十分安全,并未出什么大事。 起初,他见谢清渺迟迟没有回府,心中还十分忐忑不安。眼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还有事,清渺你替我送送你表兄。” 谢长洪果断起身,背着手离开了花厅。 张贺只见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裙,当即抓着她的手质问:“刚刚你去了哪儿?为何会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 谢清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回问道:“这与张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张贺之猩红着眼,瞪着她。 “我可以当作今日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待陛下降罪于你时,用过往军功替你求情。我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14章 你当真要舍弃我,转而嫁给那个废物吗? 谢清渺对上他猩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如果我说,我要你与郡主解除婚约呢?” 张贺之闻言,立马松开了她的手。 “我说过,除了正妻之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呵!”谢清渺一声冷笑。 “张将军既然对郡主情深似海,又为何反复来纠缠于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有意,又为何背叛当初的誓言,另娶她人!” “还是说,张将军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自己!” 面对谢清渺的质问,张贺之恼羞成怒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重重的丢到了地上。 茶杯摔在地上,瞬间变得粉粹。 这一刻,谢清渺只觉得,他们二人的感情就如同这只茶杯,只剩一地的碎渣。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一不小心被扎出血来。 “长乐对我有救命之恩,更能助我登上高位。而你则是我此生最爱。你们一个为妻,一个为妾,又有何不可?” “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为何你总是如此任性,一点也不肯为我牺牲!” 张贺之还在继续说着,可他说得越多,谢清渺就越觉得他陌生。 以前的他,明明是一个怀瑾握瑜的谦谦君子。为何如今却变得趋炎附势,蛮横无理? 那时的他,克己复礼,宽厚待人。对自己更是一往情深,从不与其她女子纠缠不清。 谢清渺不禁问自己,他们当真是同一个人吗?还是说,这十几年来,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她朝张贺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将军还是请回吧!” 张贺之见她如此绝情,抓着她的肩膀怒斥道:“哪怕你丢了名节,我都不曾嫌弃过你半分。你为何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谢清渺将他的两只手从自己的肩上掀开。原本温柔的杏眸,此刻却冷若冰霜。 “张将军!” 她转过身,不去看他。语气更是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我曾经的确爱过你,而且爱了你整整十年!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为了攀上高枝,两年来对我不闻不问。怕我坏了你的好事,故意隐瞒回京的时间。苦等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京的消息,谁知等来的却是你与她人的婚事。” “你与她日日浓情蜜意,却要让我守着过去的感情,为你牺牲给你做妾!凭什么?!” 张贺之听到这一段控诉,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他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语气也跟着柔软了许多。 “说到底,你就是在怨我没有给你回信。至于长乐,我早就同你说过了,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为了她的名节,我不得不同她定下婚约。” “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当真能够舍弃我,转而嫁给那个废物?!” 见谢清渺没有回自己,他又接着说道: “还有,你当真觉得那个废物在听说你失了名节之后,会像我一样,选择娶你吗?” “他会!”谢清渺停顿了片刻,“而且,我们的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一。” 张贺之不信,“你说谎!” 他的情绪变得激动,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在揽月楼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在外面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你被人毁了名节,他怎会愿意娶你一个残花败柳?” 事已至此,谢清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他敬我信我护我,不像你只愿意相信外面的谣传!” “今日在揽月阁时,你看到那满地的狼藉,问都没有问过我,便笃定我已经失了名节!只留下一句‘丢人现眼’就离开了。” “你可知当你离开后,我又发生了什么吗?” 张贺之哑然:“阿渺我......” 此时门外的丫鬟来禀:“夫人听闻姑娘回来了,特意让奴婢前来请你过去兰香院一趟。” 谢清渺:“好,我这就过去!” 她回过头来看着张贺之,言辞冷漠。 “今日府中还有事,表兄请回吧!” 说完,她端着身子,朝门外走去。 临出门时,张贺之不死心的问她:“谢清渺,你当真要嫁给那个残废吗?” 谢清渺背对着他,答了一个“是!” 这个回答彻底惹怒了张贺之。盛怒之下,他将花厅里的所有聘礼全都踢翻在地。 “谢清渺,你当真要舍弃我!” 听到身后的动静,谢清渺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表兄请回吧!” 看着谢清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张贺之逐渐握紧了手里的拳头。 “谢清渺,你最好不要后悔!” 离开花厅后,谢清渺发现谢长洪早已等在去兰香院的必经之路上。 “父亲!” 见她走近,谢长洪说出实情。 “方才是我让人去花厅传话的!” 谢清渺问:“母亲那边.....” 谢长洪转身朝不远处的兰香院看了一眼,答道:“你母亲没事。” “这还得多亏荣国公及时送信回来,说你平安无事,你母亲才能稳住心神。” 谢清渺听后,心中一怔。 他竟如此周全! “你的婚期将近,这些时日你就呆在府中待嫁吧!顺便多陪陪你母亲。”谢长洪怕她再出什么事,特意交代道。 秋雨淅沥,寒潮渐起 一向清冷的荣国府破天荒的挂上了红绸,陈旧的府邸因多了一抹红色,淡去了许多荒凉。 梧桐院的落叶和杂草,这两日全都被张嬷嬷清理干净。为了让祁凉换个心情,长明还特意在那棵将死未死的梧桐树上绑上了许多红丝带。 风一吹,光秃秃的枝桠上,丝带随风飘扬,像是那棵梧桐树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祁凉坐在檐下看着那满树的红色,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这时长明带着一个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主人,怀安哥回来复命了!” 祁凉依旧看着雨中的梧桐,没有转身。“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在谢姑娘身边保护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复命?” 怀安将手里还在滴水的油纸伞放到廊下,拱手道:“回主人的话,谢姑娘这几日一直待在府中,从未出门。故此,属下才想着回来看看主人。” 祁凉忍不住问起了谢清渺的情况,“这几日她都在府中做些什么?” 廊下的两人闻言,皆纷纷看向了对方。 怀安小声问长明:“主人为何这般关心这位谢姑娘?” 长明咬着唇,同样小声回道:“这位谢姑娘可不是旁人,是咱们二人未来的主母。” 怀安听后恍然大悟,“回主人的话,这几日谢姑娘不是在帮着清点嫁妆,就是在谢夫人的院中待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祁凉听后没有答话,而是继续看着远处。 这时怀安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今日谢姑娘好似收到了一封请柬。属下躲在暗处看那送信人的打扮,应当是将军府的下人。” “将军府?”长明忽然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前两日我去街上采买的时候,刚好遇到将军府的下人。听他们说,张少将军与长乐郡主的婚事,好像也定在下月初一。” 怀安皱了皱眉,“竟这么巧?下个月初一难不成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好日子?怎么都赶在这一天成婚。” 长明用手肘碰了碰他,“听说谢姑娘与那张少将军是青梅竹马!” 怀安听后瞬间睁圆了双眼,“不是吧!” “同一天,青梅竹马,男婚女嫁,各自嫁娶!?就算是画本子也不敢这样写啊。” 长明听后朝他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八卦就八卦,声音说那么大干嘛。生怕主人听不见?” 怎料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祁凉喃喃自语道:“心上人就要另娶她人,任谁都会难过。” “待会儿让张嬷嬷做些糕点送去谢府吧。” 二人闻言,当即拱手领命:“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