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鬼夫,真千金靠玄学封神》 第1章 替家豪门丑瘸夫 七月酷暑,人们都躲在家里吹空调。 江书令却顶着太阳跪在别墅门口坚硬的石板上,脸上细碎的汗滴反衬少女的脸庞雪白透亮,惹人怜爱。 站在玄关阴影里的妇人衣着贵气,扭着肥腰不耐烦地用手扇风,眼神不自觉落向少女精致的眉眼,再落到修长的脖颈,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和痛快,随即换上虚伪的假笑。 “书令你快起来,让邻居看见好像我们家欺负你了一样。” 听到这话,江书令猛地察觉到施加在肩上的威压少了一半,这才动了动跪得僵硬的腿,清明的杏眼直直地看向孟芳,这个她喊了十七年妈妈的女人。 “不一直是这样?” “只要我没有立刻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就不让我好过。” “夏天罚跪,冬天泡冰。” “真没创意。” 孟芳面色一僵,江书令今天是疯了吗?敢和她顶嘴! 江书令闭上眼,等待着更重的威压,意外的是,疼痛并没有来,江书令弯了弯嘴角,看来灵力已经恢复一半了。 听到声音的江轻语匆忙从屋里跑出来,指着闻书令面带委屈道:“妈妈,姐姐不愿意替我嫁人就算了,是我不讨姐姐喜欢,姐姐这才不愿意帮我,别人不会认为是姐姐狼心狗肺,以怨报德。” “凭什么不同意?她江书令的命都是我们家给的,替嫁而已,那可是京市一手遮天的赫连家的继承人,还亏了她了?” 谁不知道赫连珏又瘸又丑,还活不过年底。她们娘俩一唱一和,那股威压再次席卷江书令全身,背上如有千钧力誓要将她锤进地底。 这就是天命? 江书令咬着牙,抖着胳膊撑起身体倔强地抬头,额角青筋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汗滴混着头发狼狈地粘在脸上。 江轻语母女得意地欣赏着江书令的窘态。大师可说了,江家对于江书令先有救命之恩,后有养育之德。江书令身负机缘,万不可辜负恩情,务必偿尽。 可……怎么偿还?什么时候算还尽?这还不是他们江家说了算? 江书令其实一直都知道江家和自己的因果。 她开智早,3岁被拐得师父解救,5岁得师父点化修炼,10岁窥得天机反遭遇同门、邪门追杀,师父失踪,她跌落山崖。濒死之际,是江明远一家将她带去医院堪堪救回一命。 玄门里,救命之恩有最强的因果。但江书令早已察觉江轻语与自己命格互补,而江家是有目的地让她为江轻语挡灾,妄图逆转江轻语命中霉运。 这么多年过去,江轻语靠吸取江书令的气运几乎转运成功,就差最后一劫。 但江书令想知道,江家在那场灾祸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师父究竟在哪里? 江轻语命里有一桃花煞,嫁到赫连家后一年便会因挡灾殒命。这就是孟芳他们逼闻书令认下的目的: 替嫁! 挡煞! 江书令抬起头,江家这是想以命换命! 江明远接了通电话,急急忙忙挤开孟芳和江轻语,伸手将江书令扶了起来。“好了,意思一下算了,还真想把孩子逼死吗?” 江书令撇了眼假惺惺的“父亲”,也没错过孟芳母女一闪而过的惋惜,任由她们拉着回房打扮。 “小语快去把我刚定的c家新品全套首饰和衣服拿来给书令。” 饶是江家小富,从未在钱财上亏待江轻语,但一想到要送近千万的珠宝和衣服给江书令,江轻语还是有些肉疼。 “啊……妈,c家的风格是不是和姐姐不太搭啊……” 孟芳一眼看出女儿的小心眼儿,忙拉着江轻语走到一边小声道:“别这么小家子气,你忘了她是替谁去的?一千万买条命,花着也心安。” 江轻语心里觉得江书令不值这个价,但碍于江明远还在一边,只能忍了下来。 本以为耀眼的彩宝套在清冷挂的江书令身上会不伦不类,没想到反衬得她容貌华丽,隐隐平添了些上位者的高贵气质。 没看到江书令出丑的江轻语恨的牙都快咬碎了。孟芳惊艳了一瞬,暗自庆幸在成年前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麻烦,休想挡她女儿的路。 门铃声响,江明远扯着江书令迎出去,来的人正是接他们去赫连家议婚的管家。 管家看到江书令愣了一瞬,看向后面的孟芳母女立刻就明白了江家的谋划,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面上依旧恭敬地将人请到了车里。 车顺着盘山公路稳稳开向半山别墅,江书令逐渐感觉不对劲。 越是有钱的人家越讲究风水,阳宅明堂聚水,格局方正方能生生不息。可赫连家的住宅,明显被人改造过,东北方多处一个房间,周边高木林立,颇有藏匿之势。 气泄形破,藏龙于林。 大凶! 江书令指着东北角的房间开口问管家:“请问那个房间有人住吗?” 管家开着车目视前方,见发问的是江书令,温声回答:“是少主的卧室。” 孟芳扭过头没好气地斥责:“别瞎打听,没教养。” 这是把自家人也骂在了里面,管家心中有数,当着外人面都如此,怕是江家人从未善待过这个大女儿。 于是开口道:“书令小姐以后也是赫连家的女主人,多问一句不碍事。” “原谅我多问一句,您呈上的八字是书令小姐而不是轻语小姐的对吧?误了少主的事,江家可承担不起。” 江明远心中一跳,不等他回答,车稳稳停在了别墅门口。 “诸位,请。” 江明远一路追赶管家想解释,管家只是面带微笑并不搭话,一肚子理由都被噎了回去,孟芳回头狠狠瞪了江书令一眼。 “少主身体不适不便下楼,还请诸位移步卧室。” 江书令正有此意,边走边观察。 大门正对路口,寓意引煞入宅。楼梯上楼后要经过长达百米的狭长走廊,尽头正对主卧。 江书令眯了眯眼睛,这莫不是利剑直指——穿心煞? 好狠! 江书令挨着栏杆探头,卧室东北角被砍,看似为了迎合装修特意做的切角,但放在这,也是诅咒主人身体四肢有缺。 看来赫连少主的劫,是人为的。 江书令心中一动,她有把握让赫连少主痊愈。只要他同意用冲喜将因果转移,化煞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想到这儿江书令心里不由得轻松起来,说服一个病痛缠身的人可比对付江家人容易得多。 “江董,江夫人,江小姐,请进。” 管家推开门,江书令几人却犹豫着不敢进。 太黑了,整个房间被厚实的窗帘遮挡密不透光,江书令视力高于常人也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在不远处。 “张叔,拉开窗帘。” 江书令看到张叔在黑暗里灵活地绕开了障碍,奈何在江家人身边,灵气被压制,只觉得他异于常人。 窗帘缓缓拉开,光打在男人身上,江家几人脸色惨白,江轻语更是尖叫一声瘫软在地,孟芳哆嗦着腿靠在江明远身上,饶是江明远是个见过世面的大男人,也被男人的面容吓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抖着手把江书令往男人身前推。 男人不错眼地盯着江书令的脸,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让他意外的是,少女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或厌恶,甚至有一点点……怜悯。 呵,有趣。 第2章 这就治好了? 听闻赫连珏是在接管公司职权大典上遭遇意外。 10米高的水晶吊灯跌落当场砸断赫连珏双腿,比起血腥更让人恐慌的是倒在血泊中的赫连珏突然面目肿胀扭曲,皮肤下如同活物蠕动,血管爆裂,骨骼变形,长满婴儿拳头大小的脓包,汩汩涌出恶臭的液体。 从小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赫连家第六代传人,在他本该最辉煌的时刻,跌落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家族的不祥之人。 江书令一眼就看出这是煞气入体所造成的外象迷惑,男人身上实质性的伤只有腿。她直直走近赫连珏,饶是管家也不得不佩服少女的心理素质,不知道有多少人吓得直接晕倒,就像旁边这位。 少女轻快的脚步如同鼓槌敲动赫连珏冰冷已久的心,他听到江书令清脆的嗓音说道:“我能治好你,但我有个条件。” 不等赫连珏反应,江明远冲上前把江书令一把扯了回去:“你算什么东西敢说这话,那么多人都治不好,你要是给我惹麻烦,老子弄死你。” 管家见状,正犹豫要不要制止,就听到嘶哑的男声响起: “好。” 江明远停止了动作,大家看向坐着的男人,而男人的眼中只有江书令。 “我同意。” 管家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把三个人轰了出去,他家少主已经快一年没开口讲话了,书令小姐真是福星! 当然,那么多医生、花了那么多钱都没治好的病,倒也没指望一个17岁小姑娘能够解决。既然少主愿意哄江小姐高兴,那从今天起谁都不能在他面前欺负江小姐!想到这儿,张叔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和少主说一下江家是怎么对待书令小姐的了。 江轻语见江书令还真被赫连珏看重,心中不爽,完全忘记了自己求着江书令替嫁这回事,凑到江明远身边嘀咕道: “姐姐真是不把江家当自己家,夸这么大的口,万一解决不了,岂不是要连累我们家。” 江明远面色不虞,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眼神里透露着算计和怨恨,江书令真要是闯了祸,可就别怪他翻脸不认,把她踢出江家等死。 屋内,赫连珏和江书令面面相觑。赫连珏自刚才说了个好字后便沉默地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江书令干脆快步上前同时双手画符,隔空在赫连珏眉心一点,只见一缕黑气顺着指尖的血滴被缓缓拽了出来。 “破!” 江书令杏眸一睁,低声一喝,刚想逃走的黑气瞬间烟消云散。 赫连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江书令双手捧着镜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好了。” 赫连珏忙闭上双眼,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许久没听到声音,赫连珏迟疑地睁开眼,正对上镜子里,刚想发火,嗯?镜子里的男人…… 是没毁容之前的他! 赫连珏心里一紧,凌厉的目光看向江书令,薄唇轻启,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你怎么做到的?” 江书令看着冰山一般的男人脸上如调色盘般精彩,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原来你声音这么好听啊~” 赫连珏双眸一缩,刚才没注意,他的声音竟然也恢复了。 这个江书令什么来头? 少女自顾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俊朗凌厉的面容,直视他探究和怀疑的目光,歪歪头道: “谈谈条件?” 下巴轻点赫连珏双腿的方向,“你的腿,我也能治。” 赫连珏握住轮椅扶手的手逐渐收紧,几乎要把手下的钢铁拧断,要是……要是真的能好,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都答应你。” 江书令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我还没说呢?” 赫连珏缓缓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指灵活地上下翻点: “你是对赫连家的实力有什么误解吗?” 赫连珏察觉到江书令的迟疑,微微侧头,仅一眼便读懂了她的迟疑和探究。 “外面传言不实,我二叔待我如亲生,权宜之计罢了,我好了他一定是最开心的。” 男人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但是江书令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开心与期待,心中更加纠结,该怎么告诉他,造成这一切的极有可能就是至亲! 犹豫不决不是江书令脾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江书令闻言抬起头, “你先假装我治疗失败要处置我,帮我断了和江家的关系。” 赫连珏连理由都没问,立即点头, “好。” 江书令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大佬,出手从不问理由。 赫连珏抬手便将旁边的花瓶砸在门上,压低了嗓子怒喝一声, “我要你们江家陪葬!” 经典的霸总语录,江书令摇着头差点鼓掌,看到赫连珏扫过来的目光,反应过来赶紧接戏, “我对不起江家,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我的家人啊!” 要是张叔在,一定会被眼前割裂的景象吓掉下巴:冰山冷脸的男人和青涩秀美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对坐在一起,嘴里却念着情感充沛的台词,两个人眼中没有对彼此容貌的惊艳,只有想把对方演技按在地上摩擦的决心。 果然,门外的江明远听到楼上的声音彻底坐不住,不安地踱步,孟芳是拍着大腿哀嚎:“我就说这小贱人克我们,得罪了赫连家我们可怎么办啊?” 江轻语见状,颤抖着手握住孟芳的胳膊:“妈,我们家不会破产吧?” 转头哀哀望着江明远,“爸,我们怎么办啊?” 江明远太清楚在权势滔天的赫连家面前,自己就像一只可以被随时捏死的蚂蚁一样,本来想着用一个收养来的女儿攀附赫连家,自己日后也能仗势在上一层楼,谁知道江书令能闯这么大的祸? 转而怒视孟芳,“要不是你想出来这破注意,能出这样的事?” 孟芳被丈夫呛得面红耳赤,撒泼道:“是你女儿命里有劫,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女儿去死?” 江明远看着一旁哭哭啼啼的江轻语,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孟芳反应过来,抓着江轻语赶紧跟上。 门里几乎没有江轻语的声音,只有男人时不时的斥责、威胁,和少女的抽泣,这让门外的江家人更是不安。 江明远哆嗦着敲门,屋里传来赫连珏夹着怒气的回应, “说!” “少爷,这江书令就是我们家收养来的野种,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是她自己哭着喊着要嫁给你,我们这才同意……” 赫连珏抬眼看向江书令,轻轻抬了下左眼的眉毛,戏谑从眼中流出。江书令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懒得看他。 赫连珏清了清嗓子,继续履行约定,“江家敢派人暗害我,张叔,拖出去处理了。” 江明远看着身后的保镖,扑通跪下来哀嚎:“和我们没关系啊!要杀要剐您冲江书令去啊,都是这个小贱人自作主张,您明察啊!” 江书令故作痛心:“爸,妈,你们不要我了吗?这么多年我替江轻语受了那么多罪,你们都忘了吗?” 江明远赶紧撇清关系:“我们江家没你这个女儿,你就是我们捡来的,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和我们江家没有关系!” 江书令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这是最后一次报恩吗?爸妈,妹妹?” 孟芳忙不迭答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江书令转向门外江轻语的方向,轻声道:“妹妹,你也认为,这是最后一次了吗?” 江轻语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些变化,身体好像越来越重,手臂有些酸软,但面对身后虎视眈眈的保镖,急忙撇清关系:“姐姐,不是妹妹不想帮你,可是在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差点害了我们,你就当最后帮妹妹一次,好吗?” 三个人都说了“最后一次”,江书令替江轻语来到了赫连家,因果结。江书令缓缓闭上眼,感受着笼罩在自己头顶的威压骤然散开,被压制许久的灵力缓缓流向身体的每一寸经络。 “终于……结束了!” 第3章 她是我妹 赫连珏敏感地察觉眼前的少女不一样了。 阳光下略显苍白的皮肤逐渐透出红润的血色,四肢更加舒展且眼神愈加明亮,通身好似萦绕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像阳光下的尘埃,笼罩在江书令身上。 门口响起敲门声,张叔恭敬地鞠了一躬,对着江书令道: “他们三人已经走了,您的行李我派人去取您不用担心。” 江书令点点头,窗外的风顺着赫连珏的头发吹响自己,江书令心中一震,这味道…… 这味道竟和害死师傅的那个人一样! 江书令猛地抬起头,对上男人年轻如雕刻版立体的五官,不,不是他,无论从外貌、年级、体型都对不上,可那股味道到底是哪里来的? 此时江书令暗自发动灵力,抽动着鼻子试图闻到更多。 “你……” 江书令猛地抬头,鼻头发痒,红色的血缓缓顺着嘴角流下。 赫连珏以为江书令受了伤,忙操控者轮椅上前抓住少女的手臂,猛然间一股力量袭击胸口,赫连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在胸口,猛然摔倒在椅背。 这熟悉的感觉…… 赫连珏拼命调动记忆,除了刚才脑海里熟悉的金光外,他想不起来任何,仿佛是漂浮在几百年外的景象,一个握着长刀的少女背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江书令和赫连珏两两相望,面上是雷打不动的平静,但各自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这女孩/这男人, 有问题。 “赫连!” 楼下传来清脆的男声,张叔笑着迎出去: “闻少爷,您来啦,我们家少主正有好消息要告诉您呢!” 赫连珏操纵着轮椅出门,闻舒川一见到他就惊喜地叫出声: “我的妈呀!你的脸好啦!” 说着围着赫连珏转了好几圈,上手捏着赫连珏的下巴360度拧着看,吓得张叔直摆手。这也就是闻家少爷,这要是别人早就被砍了手去喂猪了。 “放手。” 还是一样的言简意赅,闻舒川根本没听出男人话里掺着冰碴的警告,再次惊喜喊道: “你声音也好啦!” 闻舒川大笑着挥起巴掌连连拍在赫连珏的肩上,“啪啪”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张叔不忍直视,同情地转过身去。 “哪路神仙把你治好的,快给我引荐一下。” 赫连珏微微侧头,话还没说出口,闻舒川自来熟地就往卧室钻, “屋里呢是不?” 闻舒川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少女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阳光勾勒着少女的身形,明明是很美好的场景,可闻舒川的心却好像被一双大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江书令转过身去,看清她脸的一瞬间,闻舒川瞪大了双眼,声音有些怪异地从嗓子里挤了出来, “舒宁?” 赫连珏跟进屋,见闻舒川失态,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看向江书令, “她像你妹妹?” 江书令跟着动静抬眼看向闻舒川,从对方的脸上除了能看出淡淡的紫气,寓意近期顺达外,看不任何的其他因果。江书令低下头掩盖眼底的情绪,她知道作为玄师看不见的因果除了自己,那剩下的就是…… 至亲。 很显然,闻舒川就是她的亲哥哥。 闻舒川见江书令失神,怕是自己失态吓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怕惊了珍宝,轻声道, “抱歉,我可以取几根你的头发吗?” 江书令抬头对上闻舒川因为焦急而有些恍惚的瞳孔,向来稳的住的她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可以。” 没等多久一份报告便递到闻舒川手上,饶是能和赫连珏并称京派双狮的男人,也因为多年祈祷的结果放在手上而忐忑不安,翻了几次才打开看…… 99%确认。 “啪”,闻舒川长腿迈过地上的文件,稳步上前搂住江书令。 “妹妹,我是哥哥。” 直到江书令坐上车心里还是有些震撼,一辆辆百万级的豪车全体出动,训练有素的保镖前后开路,整个京市的风景一圈圈在江书令眼中飘过,饶是接近下班高峰,他们的车队仍畅通无阻。 江书令看向身边喜上眉梢的男人,正打开窗户和路人招手, “你们好,这是我妹妹。” “你们说什么?对,是很漂亮!” 江书令面无表情地抿抿嘴,他看到了,那两个人明明说的是那是谁。但是看到旁边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好似刚从商务酒席上回来的男人,此时却像个拿到期待已久的玩具般的孩子,江书令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手机消息声突兀地响起,江书令点开正是江轻语“关切”的问候, “姐姐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抛下你的,你也不愿意看到江家破产吧?” 江书令眯了眯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挺想看到的。 江轻语继续“卖茶”, “姐姐别担心,离开了江家你就可以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了,爸爸帮你打听过了,你亲生父母就在不远的村里,大概两三天就到了。” 说完发来一个红包,“这个钱你拿着,路上别亏待自己。” 不等江书令回话,对面继续道, “赫连家不要你,回了村里我就让爸爸替你和亲生父母说清,让他们给你找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嫁了,哪怕年纪大点、丑点都行,对吧。” “真是可惜,你走了,我们学校到赫杰学院交流的名额就空下了,姐姐不介意我接替吧,我们已经出发去拜访校董了。” 江书令被从小“茶”到大,此时禁制一解百无禁忌,噼里啪啦回道, “我不嫁赫连珏,你嫁?” “不怕死?” 江轻语发了个熊二笑嘻嘻的表情包,“没关系,闻家大少已经和我表白了。” 闻家? 京市还能有几个闻家值得江轻语炫耀? 江书令抬头看向还在傻咧咧挥手的闻舒川,这什么眼瞎的破哥哥,她不要了! 许是后背的杀人的目光太过实质化,闻舒川觉得自己后背凉凉的,转过头对上江书令哀怨的目光, “怎么了妹妹?” 江书令直白地将聊天记录贴闻舒川脸上, “你和江轻语在一起了?” 江书令做好了准备,但凡闻舒川点头,她就画一个放屁符贴他脸上。 可是闻舒川皱着眉诧异地歪头看向江书令,“谁?我单身啊?” “江轻语说你和她告白了。” 闻舒川吓一跳,“靠北啊,我很爱惜羽毛的,谁造谣我!”说完掏出手机疯狂打字,势要查个水落石出。 江书令满意地点头,不错,不瞎,能处。 这怕是要让江轻语失望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闻家是一个不亚于赫连家的顶级权贵,京市卧虎藏龙,但权势滔天的寥寥无几,要经过几代人共同的努力才能积累起来。怕是今天京市一日游早就上了头条热搜,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生活,只能从他们偶尔流出的花絮中管中一窥。 闻舒川怕江书令不适应,笑着说道,“这是老爷子默许的,这不,爸为了空辆车特意走路回家。” 两人谈笑间,车队缓缓驶回住宅区,门口的保安一直盯到最后一辆车进门,这才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和身边兄弟默契八卦。 “这么大阵仗的是为了迎接闻家大女儿吧?” “就是她,那边江家刚昭告她不是亲生的,把人给赶出门,这边闻家就给接回来了。不知道江家错过这么好的攀附机会,是不是背地里肠子都悔青了。” 一见旁边的兄弟挤眉弄眼,这人赶紧闭嘴一起转过头,江家的车怎么来了?这背后还是不能议论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顶级豪宅的工作,每天站起来鞠个躬轻轻松松8000到手,可不能因为嘴碎给丢了,赶紧鞠躬弯腰不再讨论。 车里的孟芳母女见碧云山庄的保安朝她们鞠躬心里乐开了花,他们做梦都想搬到这里来住,这意味着江家正式进入京市顶级权贵层,可如今虽然还没搬进来,但是保安都已经认得他们的车,难道说……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兴奋和期待。 江轻语激动得双手有些颤抖,“妈,我没看错吧,闻家的保安朝我们鞠躬!爸爸这么厉害,已经和闻域集团合作了?那可是京市四大家之一啊!顶级权贵啊!” 孟芳心里早已和女儿一样激动,但是面上还要保持当妈的平静,不以为意道,“还不是那个闻家,多少人跪着砸钱都见不到,如今主动联系我们邀请上门。” 被闻家派去接孟芳母女的司机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本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才没表现出来。 “你啊,稳着点,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你,别露怯知道吗?”教训完女儿,孟芳自己确是止不住地得意,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住。 江书令还真是扫把星,这不,她一走江家的运势不就起来了? 看着江轻语还是有些不安,孟芳握住女儿的手用力捏了捏,“妈一定为你争取到赫杰学院的交流名额,你不是说闻家少爷和你表白了吗?到时候你就是他的亲学妹,等你嫁到闻家,看谁还能小看江家!” 江轻语心里得意地很,嘴里还是假装道,“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别瞎说。” 车缓缓停下,孟芳看向前面还有几百米的路问司机,“这就到了吗?” 司机回道:“前面有好多车,开不过去了,往前走100多米就到了,要不夫人、小姐你们下去走?” 孟芳白了司机一眼,江轻语却拉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妈,前面的车队不会是来迎接我们的吧?” 孟芳定睛一看,呦,可不是吗?将近30辆豪车整齐地停在道路两边,尽头正对着闻家别墅的大门,孟芳四下看去,除了自己这辆车,根本没有其他人,闻家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迎接她们母女俩? 孟芳拉着江轻语走下车,整了整裙摆,昂首阔步地迎接江家充满希望的未来! 第4章 传说中的闻家 星海壹号,坐落在京市主城区,寸土寸金的顶级豪宅。 不仅地理位置相当有优越,更是以苏氏园林布景,山湖林如同5A景区,占地6平方千米但仅有8栋别墅在售,目前通过验资住在这里的是京市最顶级的豪门,赫连、闻、秦、萧四家,另外4套依旧空着。 江书令曾听到江明远无比艳羡地希望住在这里,这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妥妥的顶级人脉,在京市翻手为云的实力。 想到这儿,江书令心情更美妙了些。 车子路过赫连家的时候,闻舒川特意和江书令解释,“这地方本事赫连老爷子留给赫连珏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主动提出搬去山里,把房子让给他二叔。” 江书令想到之前的猜测,问道:“赫连珏的二叔,对他很好吗?” 闻舒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怎么说呢?于情,赫连珏父母去世后,他二叔十年不娶妻、不生子,抚养赫连珏直到他准备接手公司。但是于理,老爷子去世后,赫连家产业的继承人不是他就是他二叔。” “滔天的权势和财富摆在眼前,真的有人会一点念头都不动吗?” 见江书令低头不讲话,闻舒川继续道:“我们都曾怀疑过赫连出事有他二叔的手笔,可当时灯掉下来的时候,他二叔为了推开他,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砸死在灯下。” “也正是这个举动,赫连出事后老爷子临终前海城分部给了他二叔全权负责,只求能够善待赫连珏。” 闻舒川疲惫地闭了闭眼,“妹妹,豪门就这样,亲情裹挟着利益,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但是你要相信,我和爸妈,一定会保护你一生无忧。” 车停下的时候江书令微微有些晃神,按照小说里的发展趋势,她以为豪宅应该像欧式城堡一样金碧辉煌,看着眼前有些古朴的大门,江书令偏头看向闻舒川。 亲人之间的默契很难说,闻舒川一眼就明白江书令的意思,笑着快步上前拉开她那侧的车门,“你可得小心点,咱家遍地是古董。”下巴轻抬示意江书令看向大门口,“那块过门石,今年刚满130岁。” 两个人随着管家的引导直直地走向深处,江书令注意到通往内部的路上几乎看不见人,偶尔有人从旁门和小路匆匆而过,见到他们也是远远地鞠躬不做声,就算有人不得不经过他们身边,也只是停下来低声唤一句少爷。江书令心中有些割裂,一看闻家的下人就感觉到这个世家的严谨和底蕴,她哥是怎么养成了这么跳脱的性子? 暗暗抬头瞥向身边的男子,和在她面前的不一样,闻舒川进门后冷淡至极,几乎没什么表情。 走了将近10分钟才到凉亭,凉亭里本有10余人轻笑闲聊,见到他们进来,年轻的纷纷起身,年长的坐端正,所有探究、好奇的视线,齐刷刷朝江书令射了过来。 只有在最右侧角落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在见到她的瞬间像是被吓了一跳,缩着肩膀比所有人慢了一拍站起来,不等江书令继续探查,坐在正中间的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爷爷,”闻舒川牵着江书令上前,“舒宁找到了。” 江书令稳步上前,不卑不亢地鞠了一躬,甜甜叫到:“爷爷。” 她对相面之术略有耳闻,眼前的老爷子面色红润带一丝青白,印堂宽阔明亮,隐约有一条直纹竖在眉心中间。江书令看不清亲人的命数,只知道眼前人杀伐果决,主意志坚强,但有些刚愎自用。 也是,能把江家带领到如此地步,肯定不是个软耳朵的人。 闻老爷子对于江书令不形于色的样子很满意,温声道,“既然回来了,你以后就是我们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再也没人能欺负了你。” 说完偏头看向早已激动地站起来的中年男人,要不是碍于老爷子没说完话,早就冲上前拥抱江书令。 江书令转过身对上男人的脸,几乎和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相较于老爷子饱经岁月后沉淀下来的和蔼,闻怀瑾更多的是意气风发和成熟稳重。听闻老爷子稳退后就是闻怀瑾全权负责,这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此时却紧张的嘴角止不住颤抖,正满眼期待地看着江书令。 江书令有些动容,走上前和闻舒川并肩,轻轻声道,“爸。” 闻怀瑾皱着眉,绷着脸让人看不出表情,实则强忍着酸涩的眼眶没让眼泪流出,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应了声,“诶。” 闻舒川早已在车上便将家里的情况说给江书令听。闻老爷子三子一女,除小叔外,各自均已成家。 二叔闻怀岸影帝转幕后,背靠闻氏成立娱乐公司,投资超20部百亿票房电影,已然成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业内大佬。江书令还记得当时闻舒川悄悄吐槽的,说闻怀岸空有浮夸演技,时代过去再不转幕后晚节不保,即将火遍小破站鬼畜剪辑。 二婶选美转演员,草草演了几个貌美花瓶立马结婚生子,早早当上豪门阔太。 小姑闻怀烟跟随大哥在闻氏集团出任副总兼法务,同时独立负责海市、深城等几个重点产业,离婚后无心爱情,有钱有颜,包养小奶狗,妥妥的事业女强人。 小叔早年被竞争对手暗算终生残疾,但仍凭借超高智慧沉迷科研,现在科研所担任核弹等国防事业重要成员,几乎不在闻家以外露面。 小辈里,除了江书令以外都是男孩。 江书令朝着角落里的女生眨眨眼,眼神看向哥哥表示询问。闻舒川悄声解释道,“小姑的女儿出生后被拐,白秀宁是从老夫人娘家侄女那里领养的,宽慰小姑罢了,算不得闻家人。” 闻老妇人自从小儿子出事后身体一直不好,每年7、8月都回去山上寺庙清修,江书令看了一圈,闻家人基本齐了,但这群人里没有她的妈妈。 江书令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二婶单菲菲主动上前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江书令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单菲菲眉头都没眨,甜腻的嗓音道,“你们不累我们小姑娘还累呢,一帮大男人心粗,二婶一早就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一起去看看?” 话音未落,身边冲出一个13、4岁的少年不满地大叫:“妈,你真要把秀宁姐房间让给她啊?” 第5章 闻家千金是你们能惹的 “秀宁姐都住了快10年,她一来就赶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看年纪,江书令认出这是姑姑的儿子闻书杰,全家最虎的那个。 白秀宁见大家都看她,骤红着脸拼命摇头,“小杰你快别说了,一个房间而已,我让就是了,不要惹大家生气。”说完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江书令,眼泪挂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真茶啊! 江书令从不喝茶,但今天却怀疑自己命里缺茶,怎么一茶又一茶? 闻书杰见状怒火直接冲上脑门,何况他一向把白秀宁当亲姐姐,“让什么让?这么大一个闻家,还少个房间吗?”说完怒视着江书令,“我们不让,你爱去哪去哪!” “啪”带着怒气的巴掌砸在桌子上,茶杯中的水溢出水圈,闻怀瑾冰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让谁、去哪儿?” 闻怀瑾怒气冲天,这帮人是当自己不存在吗?竟敢这么对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闻怀岸上前一巴掌打在儿子后脑,“闭嘴把你。” 闻书杰捂着脑袋不再出声。白秀宁心里暗骂闻书杰没用,连忙堆起笑脸道,“这都是误会,小杰也是担心我才乱说的,我马上搬。” 江书令还没开口,闻舒川笑眯眯地看向白秀宁,“误会?我还以为你把小杰当枪使,挑拨离间呢。” “这个房间从我妈妈怀孕起,就和爸爸亲手布置,当初你被抱来闻家,哭闹着要住……” 听到这话,白秀宁脸色一滞,没想到闻舒川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旧事重提。紧接着,一声凌厉的诘问如子弹般穿过她的脑子,“怎么,我妹妹的房间借你住了几年,就变成你的了?” 白秀宁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喘,单菲菲见状忙站出来打圆场,“是我安排不周……” 闻舒川眉毛一抬,“确实是二婶没安排好,您管家也快10年了,怎么还这么……”话没说完,闻舒川意味深长的眼光上下扫视,激得单菲菲面红耳赤。 单菲菲抬眼委屈地看向自己的丈夫,闻怀岸撇撇嘴,移开了眼睛,笑死,没见他大哥闻怀瑾不错眼地盯着?这是给儿子撑腰呢,当谁都像闻书杰一样没眼色。 单菲菲见丈夫不吭声,心中气得恨不得把闻舒川撕成碎片,这个狼崽子,竟一点都不给长辈面子。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面带讨好道,“是是是,我马上安排。” 闻舒川满意一笑,冲大家微微鞠躬道,“那我先带妹妹出去转转。”说完牵着江书令的手出门。 手腕传来的暖意一路抵达江书令心里,江书令小小声道, “谢谢。” 闻舒川松开江书令的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不用和哥说谢谢,有事直接说就行。” “那我想去赫连家。” 闻舒川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赫连家找人冲喜的事你不用管,没你的事。” 江书令认真地点点头,“我没放在心上。”她就是想找个理由再去探查一下,也许这是找到师傅的最后一点消息。 闻舒川表示怀疑,转移话题道,“你叫书令,但是从小爸妈给你取的叫舒宁。” 江书令笑笑,“小时候口齿不清,许是师傅听错了,我觉得书令挺好,改个姓就行。” 闻舒川捕捉到妹妹话里的师傅,但见她没有想继续聊的意思,便止住好奇不再追问。“行,那你以后就叫闻书令吧。” 闻舒川轻车熟路地带着闻书令穿过几个小门,走过几条小路带着爬了个坡转眼就到了赫连家正门,“走大路得绕30多分钟呢,我一般都走小路。”说完走向赫连家打招呼,闻书令蹲下身打开小口袋量了下方位用小铲子挖土。 就在她撅着屁股热火朝天干活的时候,身后传来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熟悉声音,“江书令你怎么在这儿干活啊?” 见到闻书令的时候孟芳心里还有些吃惊,这才几个小时,竟会在星海壹号见面,但突然看到她手里的铲子和灰扑扑的脸,瞬间明白了。 当园丁来了。 也是,村里出来的能有啥大出息,能在顶级豪宅养花已经很不错了,还以为这丫头真这么好命,攀上高枝了,吓她一跳。 江轻语明显松了口气,“姐姐你看,我刚给你转了红包,你就找到了工作,怎么不算是我把好运传给你了呢?” 闻书令冷漠转身,“那你最好离我远点。”看着江轻语眉间淡淡的黑气,“别出来瞎晃悠。” 其实她想说的是,别瞎晃悠,小心把霉运传给别人。反正说了他们又不信,以前有她庇护,现在她走了,一想到江家附近的东西……咦,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孟芳听出话里的刺,刚要骂人,余光撇到物业管家还在一旁等着带路,为了给闻家留下好印象,连忙拉踩闻书令,“你从小就好吃懒做,目中无人,没有礼貌,现在到了顶级权贵家里做事,可要谨言慎行,别笨手笨脚地打坏什么名贵的东西,卖了你可都赔不起。” 一旁的物业都惊呆了,那不是闻家刚认回来的千金大小姐吗?领导拿着照片挨个让他们背的资料,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她都骂!反应过来这对母女姓江,心下了然,这闻小姐也太可怜了,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打过招呼的闻舒川转身便注意到闻书令身边围了人,快步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轻语见来的是个身量欣长,容貌英俊的年轻公子,立马换了副面孔,她一眼就注意到男人的手表价值百万,能出现在这里的年轻男子,肯定是谁家的少爷,忙贴上前永年你的声音道,“这里有个野丫头不是深浅,挖坏了这里的草坪,我们正教训她呢~” 闻舒川的目光来回打量,“你说谁是野丫头?”转过头看向闻书令,难以置信道,“她吗?” 孟芳也察觉到眼前的男生身份不俗,忙迎合道,“可不是吗?这是之前从我家出去的丫头,目中无人惯了,也不知道爹妈是谁,这么没教养……” 闻舒川目光都有些清澈了,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这么不长眼的人,扭过头问向闻书令,“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闻书令快被大太阳晒晕了,只想着快点回家,差点要息事宁人的时候突然想到闻舒川说的话,也想体会下被撑腰告状的感受,于是认真道,“她们欺负我。” 江轻语一下就想到了豪门和灰姑娘的故事,认定了闻书令想要当着她的面勾引男人,尖叫一声伸手去抓闻书令的脸,“你个小贱人,当我们是瞎的吗?” 闻书令一步上前抓住江轻语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江轻语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闻舒川见闻书令吃不到亏,端起手臂在一旁笑着看热闹,没想到刚见面时乖的想小白兔的姑娘还有这么猛的一面,挺好,至少不担心他不在的时被候别人欺负了去。 孟芳见女儿吃亏,哪里站的稳,走上前扬起了巴掌,“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敢打我女儿!” 本来还在一旁欣赏闻书令英姿的闻舒川一听这话火上心头,江轻语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孟芳也摔倒在身边,抬起头,只见一道精壮的身影逆着光挡在了闻书令身前, “谁给你的胆子敢欺负闻家的女儿?” 第6章 完了,名额没了 电话声骤然响起,江书令见闻舒川了眼来电便立马收敛了怒火,乖巧地站在一边不再讲话。 “好的,马上回去。”挂断电话牵起闻书令的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往回走,边走边解释,“爸说一会有客人到,让我们先回家。”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江轻语心里有一丝不安,“妈,他们去的方向……怎么和我们的一样?” 看着女儿担心得嘴唇颤抖,孟芳心中也没底,“别吓担心了,她江书令要真是闻家的女儿,闻家能这么多年不找她?”孟芳越说越肯定,“也就是靠着点姿色勾搭上了这里面谁家的少爷,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罪了赫连珏,被赶出来罚做苦工呢?” 说罢牵起江轻语的手,坚定地往闻家走。 闻书令和闻舒川还是钻小路,回去的时候刚好比坐观光小车的孟芳母女迟了一步。 闻怀瑾听说是收养女儿的那家前来拜访,刚好当面感谢一下。孟芳一见到闻怀瑾便开始拍马屁,“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闻总,和电视里一样英俊,哦不对,比电视里还要英俊……” 孟芳把闻怀瑾堵在门口,滔滔不绝地夸赞,听得他脑袋发蒙,看这架势,好像不是来找闻书令的啊,于是问道,“请问二位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孟芳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不是您邀请我上门来聊聊孩子入学赫杰学院的吗?” 闻怀瑾愣了下,除了世家子弟外,每年还会从各个高中邀请一些品学兼优的学生提供助学金,保障升学率,这个他知道,但人员名单主要还是老三负责的,于是转身往回走。 孟芳见状赶紧上前拦住,喋喋不休道,“闻总,不瞒您说,我女儿从小勤奋刻苦,她为了做一道数学题,能不吃不喝3个小时,一直都是班里的佼佼者,要不是这次被人设计夺走了入学资格,我也不会腆着老脸上门打扰。” 闻怀瑾一听竟然有黑幕,赶紧掏出手机准备问询,向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是重视风评。消息还没编辑完,又听到孟芳诉苦,“不是我说,都怪我们家当时收养的那个野丫头,要不是她耍心机,勾引校领导,这么好的机会能轮到她?” “从小到大这丫头就是这么唯利是图,什么都抢,抢入学资格,抢人男友,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过没关系,我们江家已经把她赶出去了,我刚才可是看到她也在这个小区里帮工,我可提醒您,小心她心术不正,手脚不干净偷东西,您可要注意着点!” 闻书令站在孟芳身后,就这么听着她颠倒是非黑白,说些自虚乌龙的瞎话。到底谁才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闻书令气得发抖,从小到大受过旁人的白眼、老师同学的误解、朋友的厌弃都归功于眼前这对母女,为了拉踩她什么瞎话都说得出口,这可是她的亲人,明明她已经摆脱了江家的环境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闻书令心中没缘由地翻腾起一股怒火,怒喝道: “闭嘴!” “住口!” 闻书令下意识看向另一道声音的主人,目光轻颤,缓缓停住脚步,难道说……爸爸也和其他人一样,相信孟芳母女的鬼话? 爸爸他……也会讨厌自己吗? 空气骤然降了几度,闻怀瑾久经商场,周身气魄本就凌人,现在当众沉了脸,像一只蛰伏已久的雄狮,气场全开。闻怀瑾步步逼近孟芳,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直到孟芳几乎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嘴角微微颤抖。 “闻……闻总,怎么了?” “闻书令是我闻家的女儿,空口白牙敢这么诬陷她?放屁!” 闻舒川勾了勾嘴角,老头儿这是真气狠了,再难应付的局面都没见过他说一句脏话。 闻怀瑾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气,冲着闻舒川狠道,“从今天起,我闻家不做他江家的买卖,放出话去,谁敢给江家饭吃,我摔谁的碗!” 闻舒川笑眯眯地点头,满意地背过身去打电话,取消了和江家的合作,反正本就是看在江家替他们养了女儿的份上意思一下,谁想到江家竟敢这么对待闻书令! 孟芳双腿一软跌落在地,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慌乱地抓住江轻语的手,“你听到了吗?她……她竟然是闻家的女儿?” 江轻语惊诧的程度不亚于孟芳,此时冷汗爬满了后背,“是……是……她是闻家的……孩子。” 闻书令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对上江轻语因为过度恐惧而失焦的瞳孔,“我的那条项链,拿来。”说完对着江轻语的脸伸出手。 那不是一条普通的项链,是师傅留给自己的灵石。最重要的是,师傅失踪那天,疑似凶手的家伙所留的最后一丝气息被闻书令留在了灵石里,之前在赫连珏家所闻到的那缕气过于微弱,需要灵石来辨别一下。 江轻语眼神飘忽,睫毛止不住颤抖,既然那项链对闻书令那么重要,就不可能轻易给她,日后说不定,还能换点什么……想到这,江轻语鼓起勇气摇摇头,“我不记得什么项链,早就丢了吧。” 闻书令也不说废话,手指结印,隔空画符直击江轻语眉心。只见一道亮光划过,江轻语只觉大脑轻飘飘的不受控制,她听到闻书令问自己,项链在哪里?嘴控制不住地把真实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当然不可能轻易给你,以后还要指着它威胁你呢。” 闻书令收手,冷漠一笑,没丢就行,站起身道,“不是你的东西你留不住,我会让你亲自还给我。”说完走到闻舒川身边点点头。 闻舒川对着管家挥挥手,“把人带出去吧,交代下去,以后江家人的脸不许出现在闻家人身边500米。” 闻书令看着爸爸和哥哥的身影,如同阳光照进心底一般温暖。这是她第一次被义无反顾地偏爱,这就是家人,不问青红皂白,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 真好,真的。 闻书令低下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眶,追着他们的步伐轻快地跑进屋。 她有点喜欢这里了。 与此同时,跌坐在闻家门口500米的孟芳母女心情就没这么晴朗,她们相拥地抱坐一团,心中的震惊迟迟消散不去。 “小语……完了,全完了。” “入学资格没了,和闻氏的合作也没了……你爸爸他……会打死我们的啊……” “彻底完了啊……” 第7章 闻书令是来害闻家的 江轻语搂着喃喃不休的孟芳,眼里的嫉恨直直射向闻宅的方向。 凭什么?凭什么闻书令这么好运!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男生向闻书令告白,为了班级第一她日夜苦读,最后闻书令却能轻松拿下全校第一,现在,就连唯一拿得出手的小富裕家庭,也在闻家面前不值一提,凭什么!到底她那里比闻书令差? 一缕黑气感受到江轻语的哀怨,顺着脖颈缓缓钻入眉心,本还不太明显的印记隐隐泛着黑光。 江轻语打开手机,找到群聊中的白秀宁,“白小姐,闻书令把赫连珏害死的事是真的吗?” 白秀宁打包着一屋子衣服,耳边单菲菲喋喋不休地道歉,“秀宁啊,不是舅妈不帮你,他们实在强势你也是看到的。” 白秀宁背着她翻了个白眼,站了那么久,搭把手都不会,忍着不耐烦温声回应道,“没事的舅妈,这么多年您操持家里不容易,咱们都是一家人,能行个方便谁会给别人心里添堵呢?” 单菲菲一听,心中也有了怨气,就是说,一个房间而已,这才刚回来,就让长辈下不来台,这往后还指不定要搞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单菲菲两眼一眯有了主意,“不然秀宁你就说身体不舒服,晕个一两天,等她住进了别的房间,大家也就不会催着你换了。” “现在是一个房间,指不定以后还要你把什么东西让出来呢?” 白秀宁听了更加无语,真真怀疑她这舅妈的智商要不是遇到了二舅是真爱,在宫斗剧都活不过两集。她,一个领养的,非要死皮赖脸和真千金争,还为了一个房间,她疯了不成,值得么? 以前念在她是闻家唯一的女孩,全家人都自然多加照顾。但豪门最看重的就是血统,如今真千金回来了,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闻家人的旧情还有闻怀烟的母爱,何必作妖呢?又不是古代,争几口吃的穿的住的,她白秀宁眼皮子就这么浅? 她要争的,是未来的丈夫,能把她从这个夹生的圈子里拯救出去的男人,是翻身当家做主的希望。到时候背靠闻家出嫁,娘家给力,夫家尊重,要什么没有? 她看的可长远呢。 这不,她早已经了解了各家的实力,早早在二代中刷了好感,要说谁是京市豪门中最佳儿媳,首选她白秀宁,一切都等着她明年成年呢。 当然,她心里最相中的人,却早早陨落,想到这儿,白秀宁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他能像从前一样,自己一定会是他赫连珏最完美的妻子。 可惜了,废棋。 当白秀宁还沉浸在惋惜中时,突兀的消息打断了她的情绪,看清内容后她惊讶地捂住嘴巴。一旁的单菲菲凑过来关心道,“怎么了秀宁,发生了什么事?” 白秀宁迟疑了下,结结巴巴道,“我朋友说……书令她……可能闯祸了……”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抬眼艾艾看着单菲菲,将手机攥在胸口任凭单菲菲怎么问都不说话。 单菲菲一把抢过手机,定睛一看,“这……怎么回事?” 闻书令怎么会惹到赫连珏? 单菲菲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咔嚓”拍了张照,翻出赫连珏二伯母电话播了出去。 “诶呦姐姐~好久不联系了,我新开了家美容院,想请您来体验下给点建议呢。” 白秀宁目送着单菲菲喜不自禁地走远,冷冷一笑。 蠢货。 二房的大儿子闻书墨送走家教看见妈妈笑着出门,转头走向白秀宁,“秀宁,收拾的怎么样啦,我来帮你。” 秀宁羞涩一笑,“没事的墨哥,差不多了。”说完抹了把头上的汗,适时地垂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她知道从男人的哪个视角看最楚楚可怜,“就是……有点舍不得,住了这么久,确实有感情了。”咬着嘴唇苦涩一笑,“嗨,是我太恋旧……总是不太喜欢新的东西。” 闻书墨没听懂白秀宁话里的意思,新不新旧不旧的,但依旧安慰道,“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新的比旧的好,分人吧。” 白秀宁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闻书墨,“墨哥你这么想我真的太开心了。”说完垂下头抹了把眼泪,“那就请你帮我搬去走廊尽头的房间吧。” 闻书墨一愣,“那个房间之前不是杂物室吗?” 白秀宁皱着眉不讲话。 “闻书令逼你去的?这太不讲道理了,哪有刚回来就这么欺负人的!”说完就要冲出去找人,白秀宁哪里肯让他去,就是个临时过渡的,一对峙不就露馅儿了。赶紧安抚道,“墨哥别去,别让舅妈为难。” 闻书墨想到白天大哥的针对,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大哥一向以身作则,对长辈更是孝顺恭敬,亲妹妹一回来,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当众让大家下不来台。 闻书杰说得对,闻书令就是个扫把星,还不如不回来。 “诶,对了,我刚还想问你,我妈出去干嘛了?” 白秀宁面露犹豫,迟迟不肯讲,闻书墨是个急性子,催的声音大了把白秀宁吓出了眼泪,“那……我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闻书墨正色地点点头。 “赫连珏差点被人害死……有人说,早上见到闻书令去过。” 闻书墨恍然大悟,“所以江家才把她赶出门,然后不知在哪里被大哥捡回了家!”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闻书令就是个扫把星,她是来害闻家的! 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第8章 再次震惊大佬 闻书令带着赫连珏家门口的土,检查了下符纸、朱砂,和闻舒川一起去找赫连珏。 管家一听说闻书令要来,早早等在了大门口,脸上的褶子都笑拧在了一起,“闻小姐来啦,快请进。” 闻书令礼貌地点点头,“先不急,我四处看看。”走到大门的位置,摸了摸旁边拆除的旧痕,“张叔,原来大门的位置不是这里吧?” 张叔应和道,“是啊,这不是门口对着路口,车直接开进来多方便。” 闻书令站起身,“往东平移50米。” 张叔迟疑道,“啊,为啥啊?” 闻书令站在门口中间,指着路口道,“路口,门口,家门口,三点连线,此处背山临水,阳气不同,阴气聚结,此路正时阴气唯一的出路,这叫‘引煞进门’。” 闻书令杏眼闪过一丝凌厉,“拆!” 张叔还有些迟疑,背后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听闻小姐的,现在就拆。” 闻书令对上赫连珏的双眼,“信我,我让你站起来。” 不等赫连珏说话,闻舒川激动得上前两步,“妹妹,赫连真能好?” 闻书令点点头,“差不多。”转过头继续吩咐道,“张叔,卧室的位置不好,要换。”张叔立马联系了施工队,将卧室多出来的房间拆除,还原房屋原本方正的模样。 看着赫连珏的视线从未离开闻书令,张叔不禁摇头惋惜,他家少主被吃的死死的。转身继续指挥工人拆除,虽然他还是不相信闻书令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用,但是谁让少主愿意宠呢? 闻书令对着图纸仔细检查,边开口和他们解释,“我对风水只是略知一二,你原来的卧室正对长走廊,寓意穿心煞,结合迎门凶,是要将你彻底困龙于渊,希望你永世不得翻身。”说完手指着房屋东北角,多出来的卧室在东北缺一角,代表男主人身体有损,对应你双腿残疾。 闻书令侧过头,语气有些惋惜,“你的腿不是天灾。” “是人祸。” 赫连珏猛地抬起头,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理智盖过,“不可能,他不会害我的。” 闻书令叹口气,走向庭院里巨大的铜牛雕像,转过头问赫连珏,“贵吗?” 赫连珏背对着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无声地摇摇头。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众人根本没从扬起的尘土中看清少女究竟做了什么,只见近一层楼高的铜牛被从中砍断四肢后落地。 张叔离得最近,他注意到闻书令从包里掏出了张黄纸,双手比划了一下就有把刀影闪过。然后铜牛就倒了。 当时运回来可特意租了一台吊机,闻书令这么轻松就给砍断了? 张叔上午就听少主说是闻书令是怎么恢复了他的容貌,心里知道这是遇到高人了。大部分豪门都是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很信风水玄学,只不过没人会摆在面上说,谁家还没几个相熟信赖的风水大师? 赫连珏突发恶疾,他们不是没请大师来,来的人大多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书令小姐和少主见面不过5分钟,就能搞定,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张叔无比愧疚,之前竟然还怀疑书令小姐治不好少主呢,他现在非常肯定,要是书令小姐都搞不定,京市,哦不,全世界就没人能治好少主。 闻书令并不知道短短的几分钟,她已经收获了一个粉丝。玄学这回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她懒得费口舌和人解释那么多,也就是看赫连珏顺眼,加上借他的光摆脱了江家才主动帮忙化解。 想到这儿,闻书令对赫连珏和闻舒川招招手,“来看这儿。”她指着铜牛后腿里面的物体道,“这是水银。” 张叔忙拉着赫连珏后退,闻舒川也上前拉着闻书令远离。这个动作再次让闻书令有种被保护的感觉,心里一暖脸上笑意盎然,“这个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水印有毒,用水印压住铜牛的后腿,这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众人沉默下来,周围除了施工的声音无人讲话。闻书令看着赫连珏,哪怕长时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并没有因此而堕落,反而依旧将自己收拾的整洁利落,可见他的意志力有多么强大。要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怕是跳楼自杀的都有,何况曾经的天之骄子呢? 男人优越的眉骨遮住他眼底的情绪,迟迟不发一言。 张叔急的直拍大腿,“少主啊,你还替他遮掩什么呢?这个铜牛,不就是你二叔亲自从泰国运回来的吗?” 赫连珏再抬眼,复杂的情绪最终凝结成重重的失望,“他这是何必呢?” “他想要,和我说就是了,至于牺牲表弟吗?” 闻舒川冷笑一声,“在他眼里,这一切本就是他的,你才是后来者,怎么可能开口求你施舍?” “何况,豪门里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闻书令心里一惊,转头看去却见闻舒川换了平常的笑脸,仿佛说这话的不是他一般,神色往常地问闻书令,“做了这些赫连就能站起来了吗?” 闻书令立刻收获6道赤裸裸的目光,她眼神流转在大家的脸上,双手食指悄悄勾在一起,“还不能……”说完掉头往屋里走,出了大家视线才悄悄吐了口气。 闻舒川看到妹妹的小动作笑了笑,推着赫连珏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赫连珏床前,和整个房间的简约风格不同,赫连珏的床复杂的像19世纪欧洲王室用品,闻书令指着床头道,“劈开它。” 张叔果断上前,蓄着力准备一斧子劈开,没想到轻松地差点闪了腰。 闻书令凑上前,摸了摸发软的木头,“和我想的差不多。”床头几乎全部溃烂,灯照进去有一个突出的手柄。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三人凑上前,闻舒川迟疑道,“这是一把刀?” 闻书令点点头,“准确的来说,是一把古剑。” 张叔尴尬地挠挠头,“这也太深了,估计要把墙凿开才能拿出来。” 闻书令摇摇头,上前一步,“不用,看我的。” 张叔还想说什么,闻舒川笑着拉着他们后退,将空间让出来给闻书令,“没事,我妹行。” 闻书令回头感激一笑,虽然觉得电视剧里花哨的手势有些呆,但不得不承认,在普通人面前笔画一段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于是后撤一步,扔出一张符,少女青涩的嗓音瞬间充满力量,“九天应元,请神借力!三清道障,我奉伏诛!” “出!” 只见黄符化成一只无形巨手笼罩在闻书令握剑的小手上,随着闻书令缓缓后退,一柄巨剑稳稳地从墙里扯出,碎石滚落,二楼地板有些晃动,少女面不改色,一手扯剑,另一只手隔空画符, “飞石,来!” 碎石从窗边飞入,顺着闻书令指的方向密密麻麻钻进巨剑留下的缝隙中,剑拔出的刹那,墙壁的缝隙也随之填满,一切平稳。 闻书令将10米巨剑轻轻放在地上,随手拍了拍衣服转过头,对上三张呆愣的脸,闻书令有被自家哥哥丑到,目光扫向赫连珏,嗯,比另外两人好点,至少没张嘴。 张叔快步上前围着剑绕圈看,边看边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古董啊古铜,青铜器啊这可是。”说完伸出手想触碰,闻书令连忙制止,“别!” 掏出一张符放上去,“嗤”的一声,黄符瞬间化成灰,“好了。” 闻书令解释道,“这古剑上早年间沾染了赫连珏的血,经过煞气侵蚀已经长出剑灵,你刚要是碰,可能就被夺舍了。” 张叔抬头看向闻舒川,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这么乖巧的少女是怎么轻飘飘地说出如此恐怖的话。 夺舍诶! 电视剧里被夺舍的人有多惨啊,都被做成傀儡了。 张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家少主的方向,更加惋惜地摇摇头,这以后妥妥的妻管严啊。 与此同时,星海壹号赫连家,一个中年男人毫无征兆地吐了口黑血,整个人直挺挺地砸在地上,赫连家乱成一团。 第9章 真的是他? 闻书令看着不过几个小时就恢复原本格局的房子,不得不佩服“钞能力”。众人来到阳光最足的房间,在闻书令的指挥下,赫连珏头朝东北,脚踩西南躺平,闻书令手指翻飞,在赫连珏眉心一点, “睡!” 赫连珏便沉沉睡了过去,闻书令依旧好脾气地给另外两位科普,“赫连珏双腿残疾有一层原因是煞气入体,除却肉体需要回复外,精神也要得到暗示,不然在长期自我否定中,容易生出‘再也站不起来’的恶性暗示,这也是煞气有害的精神原因。所以睡一觉醒来是最容易暗示人重获新生的办法。” 炫过技后的闻书令此时的操作有些朴实无华,她掏出一只玉雕放在赫连珏心口。闻舒川定睛一看,不像是外面买的,做工的人许是刚接触玉雕这门技艺,手法还有些不熟练,勉强认出来个轮廓,“书令,这狗是你雕的吗?” 不是是不是张叔的错觉,闻舒川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温度猛猛降了很多,有些凉嗖嗖的。闻书令还保持着即将施法的起势,僵硬地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闻舒川一字一顿道,“你说,这……是狗?” 闻舒川闻言有些僵硬,眯起眼看了几次,“那是……猫?” 闻书令有些绝望,声音有些低落,“这是把凳子。” ??? 要不是顾忌妹妹的情绪,闻舒川肯定要冲过去拿给所有人好好看看,这哪里像凳子?这明明就是狗,一只蹲坐的立耳狗! 但是他不敢说。 自从见过闻书令的能力后,他恨不得跪下来对着妹妹大叫:“你是我的神!”可惜他还要端住做哥哥的威严,只能使劲憋住心里的小叹号。 闻舒川突如其来燃起很多求生欲,“啊……对对对,你看这是靠背,下面是坐的地方,这凳子腿不高啊哈哈哈,一看就是给小朋友坐着吃饭用的……” 闻舒川编不下去了,闻书令抿着嘴给了个秒撤回的微笑,手指飞速结印,带着怒气的两道黄符甩着红光犹如运动员破风的箭矢,直冲赫连珏双腿而去。 闻舒川心里猛猛道歉,对不住了兄弟! “咔嚓”随着玉雕碎裂的声音,两道黄符如同被点燃般缓缓生出黑烟,随即化成灰烬。 闻舒川和张叔同时屏住呼吸,张叔更是难以置信地伸手去触碰玉雕的碎块,这玉,隔空碎了? “咦”,闻舒川指着赫连珏双腿,“你们看,脚刚才好像动了。”转头看见张叔激动得拍床。 哦,震得。 不对,真的,真的动了! 赫连珏缓缓睁开眼,艰难地调动声音,“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赫连珏顺着几人的目光,视线缓缓下移…… 人随还躺在床上,但是他的腿却好像大家起床前一样,自然而然弯起。赫连珏愣了一瞬,颤抖着手,缓缓按住自己的膝盖,膝盖上传来的温热感,让他真切地意识到……他能动了! 见赫连珏着急下床,闻书令上前将他按了回去,“现在还不行,你长时间没走,要安排系统的康复训练。”说完在赫连珏小腿处轻轻按了按,“怎么样,有感觉吗?” 赫连珏眼睛亮亮的,让闻书令不由得联想之前邻居家的边牧。 “有,有!” 啜泣声从后面传来,张叔不好意思地背过身摆摆手,“我……我就是太开心了……你们别管我。” 闻舒川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捏了捏闻书令的肩膀表示辛苦了,“赫连就没啥事儿了吧。” 闻书令皱着眉摇摇头,大家的心再次跟着悬到了嗓子眼儿。 “那人还拿走了你的一样东西。”闻书令在房间四处搜寻,最终停在了书桌前,指着笔架道,“你应该丢过一支钢笔。” 赫连珏惊讶地挑了下眉毛,“你怎么知道?” 闻书令点点头,“那人还在源源不断借你的气运,不找回钢笔,你就算站起来了早晚还要瘸。得拿走常年被你浸润的物品,而且还要被放置在你的正东方。” 张叔佩服地五体投地,“正是这样,我们少主从小习惯就好,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一般不换地方,从哪儿拿放回哪儿去。” 闻书令了然,“那就是了,对方一定很了解你才会知道你常用品放置的位置。” “想找到他不难,为了困住你,他还在铜牛的底部留下了转置的符文。”说完取出一张符纸折了几下,一只千纸鹤出现在闻书令手掌中间,少女念念有词,灵光闪过,千纸鹤翩翩起舞。闻书令牵过赫连珏的手,将指尖血点在千纸鹤头顶,千纸鹤似有感应般缓缓飞出窗外。 “跟着他就能找到了。” 只不过…… 大家看着千纸鹤一个翅膀高,一个翅膀低,飞几下,落一截的样子,好像想到古早的游戏,点屏幕飞小鸟,不点就下落。闻舒川吃过亏,他闭上嘴装没看见,赫连珏整颗心都系在了这只飞得跌跌撞撞的纸鹤上,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大事,连累的它飞不起来,挣扎着问道: “这纸鹤……在学我?” 闻舒川没忍住,噗嗤一笑,闻书令羞愧得面红耳赤。她就是不太会做手工怎么啦?一个两个的都笑她。 闻舒川怕妹妹生气,赶紧解释道:“这还用问?救你太费劲,手抖。” 赫连珏眼里的担忧化成实质性的感激,为自己之前怀疑过闻书令表示后悔。“走吧。”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 闻书令等人跟着纸鹤,张叔甚至开始活动筋骨,誓要和害他少主的拼命。 顺着纸鹤,几人回到了星海壹号。闻舒川佩服的不得了,“妹妹,你这纸鹤太神奇了,这么远竟然还能找回来。” 闻书令还在计较闻舒川说她的凳子像狗,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讲话。 赫连家佣人不多,闻书令走在这里时,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寻过去的时候却又很好地隐藏了自己消失不见。 呵,没想到这房子里竟有一只快百年的大鬼! 闻书令见这鬼并无害人之意,许是这家的长辈,因此并没有出声。 纸鹤扑腾两下落在书房门口的密码锁上,闻舒川回头问道,“你知道密码吗?” 赫连珏看了眼书房的门,苦涩地摇摇头,“他没告诉我。” 闻书令刚想上前,突然警觉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赫连珏扯了扯闻书令的衣角,低声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闻书令翻开包,从一堆符纸中抽出一张障眼符贴在了赫连珏的背后,“好了。” 几人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迎面撞见个神色匆匆的男人。此人面带鼠相,眼小鼻大,人中修长,正是精于算计的表现。可与赫连珏如此天生地别的长相,闻书令一时间不不敢认。 “二伯。”赫连珏从容开口。 赫港生细细看了赫连珏一眼询问道,“听说江家带去的女儿差点害了你的命?”话虽对着赫连珏说,但是眼神却看向闻书令。 闻舒川眼神危险地眯了眯,这老东西装什么?圈子这么小,书令是闻家女儿的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走上前挡在闻书令身前:“这可能有点误会,江家两个女儿,养女刚好是我曾走丢的妹妹,至于你说的,我们不清楚。” 不提这茬还好,赫连家给赫连珏找个冲喜姑娘的事他本没什么想法,可当这姑娘是自己妹妹的时候,他心里就堵得慌。 闻书令没有和他提过江家上门那天发生了什么,可如果细想下去,一个女孩被自己的父母宣布逐出家门,孤身一人对抗京市豪门,还要日夜面对满脸脓疮的残疾男人,若非闻书令自己强大能够化险为夷,她会发生什么? 被关在山上守寡一辈子? 还是不看受辱而自杀? 闻舒川闭了闭眼,扶着赫连珏轮椅的手慢慢垂到腰间。 孟芳母女当他和爸爸的面都能诋毁闻书令,动辄打骂,可想而知闻书令这么多年在江家过得什么日子! 凭什么是妹妹经历这些? 为什么赫连珏非要冲喜呢? 赫港生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挑动起闻舒川的情绪,顺便离间了好兄弟之间的情谊,赫连珏似有察觉地撇了眼身侧的兄弟,闻书令轻轻拍了拍闻舒川攥紧的双手,不要被轻而易举带到坑里。 闻舒川回过神,重新推着赫连珏往外走,“叨扰了,我们这就走。” 赫港生点点头让开路,对闻舒川叮嘱道:“回去和你二婶说一声,小珏没事,让她不要挂念了。” 这里面还有二婶什么事? 兄妹俩对视了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走到门口时,赫港生主动打开门目送他们离开,拍了拍赫连珏的肩道:“要我说你还是住回家,虽然这儿人来人往的,但是二伯和你保证,只要有二伯在,就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 赫港生弯下腰,毫不介意地托住赫连珏满是脓的脸,“小楠不在,我们就是亲父子,对吗?” 赫连珏抬起头眼前人字字真切,满是长辈的孺慕之情,很难让人相信是他害了自己。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江……闻小姐是吧。带我问你师傅好,最近我还有一套房想请他帮忙看看风水……” “你认识我师父?”闻书令急切道。 赫港生轻笑一声,“他没告诉你,山上的别墅,就出自他手吗?” 顿时,一道冰冷的目光带着怀疑破空而来,闻书令浑身僵硬,根本无暇去顾忌视线的主人,她师傅……怎么可能害人? 第10章 秀宁姐的保证 另一边的江家,孟芳和江轻语刚进家门就听到二楼书房里江明远的哀嚎,“陈经理,和闻家的项目不是都板上钉钉了,怎么说撤资就撤资呢?我设备刚交了定金啊……” 孟芳下意识颤抖了下,拉着江轻语想上前解释,江轻语脸上充满心虚,站在原地摇头不肯上前。 江明远还在试图与电话那边沟通,脸上堆满了讨好和恳求:“陈经理,是不是我们哪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是觉得提的条件太高?都还可以商量的啊,只要能和闻氏合作,价格都好说。” 孟芳和江轻语紧紧盯着江明远的脸色,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明远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任由对方挂断了电话,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孟芳忙不迭跑上来,“怎么了明远?对方怎么说?” 江明远双眼失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怎么知道?人家说了,不仅闻氏不跟我们合作了,所有闻氏旗下的子公司都不会再和我们有任何合作, 闻书令浑浑噩噩地被闻舒川拉着走,这到底哪个环节出了事,让我知道,我弄死他!” 孟芳和江轻语对视一眼,两人脸上止不住心虚。 去闻家的事他们没和江明远商量,学校的招生电话打到家里,邀请闻书令以及家长前来详谈入学事宜,恰好赶上闻家找到闺女的节点,闻家姑姑邀请孟芳一家来家里表达感激,而孟芳则想把这个机会偷偷转给江轻语。 刚好就是这个时间差和信息差,孟芳和江轻语当着闻家人的面把人家新找回来的千金羞辱贬低了一番。 江明远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怪异地看向母女二人,“你们不是说去找赫杰学校的校董,没碰到闻家人吧?” 孟芳心里一紧,刚想把事情全盘托出,江轻语抢过话茬道:“爸,会不会是因为江书令得罪了赫连家,所以才导致我们家也被他们圈子排斥?” 江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嘟囔着,“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闻家怎么会为了我们得罪赫连家?那就还有救,只要告诉他们江家已经把那个野丫头赶出去了,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说不定能保住闻家的合作,嗯,一定会的。” 说完抓起手机匆匆忙忙出门走了。 孟芳看人走远了,这才转头问向江轻语,“女儿,你刚才怎么不和你爸说真话?明明是那小贱人翅膀硬了,在背地里搅和江家的合作,你爸就这么出去,不也得碰一鼻子灰?” 江轻语坐下来,慢慢分析道:“妈妈,要是让爸爸知道我们做的事,还能有我们好果子吃?” 孟芳好像想到什么,猛地缩了缩肩膀。 “那一会儿他不还是会知道吗?” 江轻语摇摇头,“不一定。”她掏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放到孟芳面前。“如果我已经把她得罪赫连家的事告诉了闻家人呢?” 嫉妒慢慢从江轻语眼底升起,这一路上她都试图劝说自己接受江书令已经是闻家女儿这件事,一个向来都不如自己的人摇身一变成了顶级豪门的千金,这让她怎么接受这种落差感? “她就是闻家刚找回来的野丫头,谋害赫连家唯一的孙子,这罪名,她闻书令担当得起吗?要我看,这个时候闻家肯定三堂会审,最终也会和我们一样,选择把她踢出去。这时候爸爸出现,两家一拍即合,达成共识,谁还会提我们做过什么?” 随着江轻语的解释,孟芳也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江轻语的眼睛里充满的欣赏,“欸呦我的宝贝女儿啊,你什么时候结交了闻家的小姐,还能说上话?” 江轻语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一个闻家养女罢了”,微微侧头降低了音量和孟芳道,“那大小姐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不在群里说话。可闻家千金一被找回来,她一个养女还能有什么地位?现在还不是热锅上的蚂蚁慌得团团转。我一告诉她这件事,就忙不迭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孟芳一向以夫为天,现在看着自己女儿如此胆大敢做事,心里佩服不已,不知不觉跟着江轻语的计划走。 “那赫杰学校的名额呢?”孟芳从始至终最关心的还是上学的事,在他们的圈子里,子女获得赫杰学校入学资格相当于自家产业获得京市顶级商业圈的入场券,圈子里资源互通,还有商业联姻强强联合。 孟芳抬头看着女儿,心里的骄傲再也打不住,漂亮矜持,胆大心细,多才多艺……总比闻书令嫁个瘸子的要好。 江轻语一脸自信回到:“白秀宁为了感激我及时传递消息,答应给我入学名额……”想到这脸上浮现出愤愤不平地神色,“闻书令被认了回去,直接就能进,这才空出个名额。” “真是晦气,一想到我还要捡她不要的,我心里就堵得慌。” 孟芳眼睛一亮,也没管江轻语这点儿矫情的小情绪,一心挂念结果,“真的吗?” 江轻语有点不耐烦,“负责招生的老师之一闻怀烟就是秀宁姐的妈妈,这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再说了,秀宁姐还答应我,后面闻家会为闻书令举行认亲仪式,希望带我去闻怀烟那里认认脸,这不就板上钉钉了。” 孟芳一愣,“你是说闻家还要给闻书令举行认亲仪式?这事儿还是白秀宁告诉你的?” 江轻语心里只有闻书令鸡毛变凤凰的嫉妒,哪里关心其他有的没得,嘴里嘀咕道,“她闻书令凭什么这么好运,踩着我江家还能攀上闻家,我就等着看她得罪了赫连家,闻家会不会把她赶出来。" 孟芳终究还是比江轻语吃的盐多,总觉得闻家并不一定会和江轻语说的那样将闻书令逐出家门,她还要做两手准备。 “女儿,闻家要是想把她赶走,怎么还会准备认亲仪式?我今天看闻怀瑾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万一把这事给压下去了,你爸还是会把合作失利的过错怪罪到我们头上。” 孟芳喃喃自语,江轻语心里不由得有点鄙视,“妈,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孟芳想了一下,“不如,宴会那天你把我和你爸也带去,要是他闻家还敢翻脸不认人,我们江家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白替他们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当着那么多权贵的面,我看他们怎么否认?” 说完掏出手机联系造型师,“到时候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肯定艳压那个小贱人,让全场人都注意到你。” 江轻语害羞地低下头,心里忍不住憧憬,那天宴会上去的肯定非富即贵,可能还有以后赫杰学校的同学们,她一定会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 第11章 那我先搬出去吧 等闻书令二人收到家里电话进门时,几束不友善的目光顿时扫向闻书令。 闻书杰坐在沙发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也不看闻书令,阴阳怪气道:“呦,闯了这么大祸还有脸回来。” 闻书令看向闻舒川,两个人眼睛里都是莫名其妙。 想到爸爸电话里少有的严肃语气,闻舒川心想不是小事,厉声打断闻书杰:“出了什么事谁能说清楚?”目光从面前的弟妹脸上一一扫过,“闻家什么时候允许看家人笑话了?” 闻书杰被训得像个鹌鹑,不自主地瞥了眼白秀宁,坐在角落低声狡辩道:“你问闻书令啊,她闯的祸。” 闻舒川顺着闻书杰的眼神看向白秀宁,深不见底的眼神仿佛直直照进白秀宁的心底,白秀宁好像被看透,憋着眼泪光顾着摇头不讲话。 闻书墨从小最是疼爱白秀宁,一见女孩瑟缩着靠在自己身边,顿时被激发出了勇气,站出来顶嘴道:“大哥,你不要再帮闻书令隐瞒了。她是你妹妹,可我们也是你的弟弟妹妹啊,你看看自从她回来,家里乱成什么样子了。” 闻书墨越说越气,躲在厨房偷听的单菲菲担心儿子说错话惹闻舒川恼火,连忙跑出来打圆场,“小墨闭嘴”,一手按下儿子,转过身脸上堆满了讨好,“小川别和你弟弟计较,他们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书令做错什么自然有大哥和你兜底,我们是不敢有什么意见的。” 白秀宁扭捏着站出来解释,“是啊大哥,这事怪我,都是我不好,群里说书令得罪了赫连珏,这么大的事我一个晚辈哪里敢一人做主乱说,还好身边有二舅妈帮忙料理……” 闻舒川想到赫港生最后那句‘二婶别担心’,心里暗骂单菲菲蠢货,说出来的话更加直白不留情面,“二婶,小辈不懂事,您作为长辈做事也不过脑?家里的事往外面捅,恨不得全天下都来看闻家的笑话?” 单菲菲小儿子闻书衡听到自己妈妈被斥责,顿时火大,甩开闻书杰的手冲到闻舒川面前,“大哥你怎么能训斥我妈?她是你长辈!闻书令谋害赫连珏的事早就传开了,还用得着我们家遮掩?” 闻书衡将单菲菲护在身后,指着闻书令鼻子骂道:“你一回来就抢这要那,是,这个房间本来是你的,但是你若真把我们当自己家人,一个房间而已,至于你这么咄咄逼人?这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就算秀宁姐不是亲生的,但我也喊了她17年姐姐,你刚回来就弄得我们家宅不宁,你如此不肯忍让,这还是当姐姐的道理吗?” 闻书墨瞪了闻书令一眼,搂过抽泣的单菲菲,“看来书令妹妹没想和我们好好相处,仗着有大哥撑腰,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是一个房间要让,说不定以后我们吃饭夹菜都要看你们大房的眼色!” “住口!” 楼梯上,闻老爷子重重地敲了三下拐杖,睥睨着楼下的晚辈,无形的威压自上而下,所有人都低头回避不敢讲话,只有闻舒川迎上目光,微微颔首,“爷爷”。 闻老爷子直直地看着闻舒川,“小川,你是这个家的大哥。” 这话就有些敲打了。是这个家的大哥,而不是她闻书令一个人的大哥。 紧接着,将目光重新看向闻书令,“虽然与赫连家核实过,赫连珏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外面谣言四起,竟还有说书令害死了赫连珏,是杀人凶手,要求我们交出人,以命偿命!” 闻老爷子缓步下台,慢条斯理道,“这里面不乏有对家在推波助澜,但是……”说完,盯着这些小辈挨个细细看过去,直到把人盯得慌张、恐惧才收回目光,威严的声音继续震慑道,“若有自家人在里面搅浑水,闻家是万万容不下他的。” 不知是不是白秀宁的错觉,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闻老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这个方向,她看向斜前方几乎抖成筛子的单菲菲,心里鄙夷的很,这么明显,恨不得和所有人说这事有她的手笔。 于是白秀宁装作坦然地样子挺起胸膛,让所有人知道她与此事无关。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打去赫连家的电话不是她,四处给各家太太打电话的也不是她,只不过不小心把短信给单菲菲看了而已,这算什么过错? 无非就是闻舒川想给他妹妹找个背锅的罢了,真是偏心。不就是仗着会投胎而已嘛,真是碍眼。 闻怀瑾清了清嗓子,看向闻舒川,“你不是跟赫连家那小子挺熟的吗?过几天我们给书令办认亲宴,你请那小子来一趟,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闻怀岸负责公司的公关团队,因为闻书令的事,他们家上了好几次热搜,忙的他焦头烂额,闻言更是连连点头,“是啊,而且传言还说书令要嫁过去冲喜,说的有鼻子有眼,一起把这件事澄清一下。” 闻舒川点点头,给了闻书令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出去打电话。 见事情解决,大家各自准备回房休息,听到一道微弱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对……对不起大舅舅,房间我还没搬好”,见众人看过来,白秀宁更加慌张,急得眼泪直流,“我……出了这件事,好多人打来电话问我,我忙着澄清,就没顾得上……” 闻怀烟快步上前搂住女儿,本来这件事她心里就不愿意,碍着大哥的情面才一直不表态,可闻书令惹了这么大麻烦让大家帮忙处理烂摊子,现在又把自己女儿逼成这个样子,谁不知道在赫杰学院白秀宁说一不二,一想到她可能听了那么多阴阳怪气还要赔着笑解释,心里疼的就好像被钝刀子割了一样。 闻怀烟眼底含泪,转头怒嗔道:“就因为一个房间,大哥你还想逼死秀宁吗?” 白秀宁自闻书令回家后,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了母亲是站在她这边的,真真假假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嚎啕大哭起来。 闻老爷子重重看了眼闻怀瑾,留下乱成一团的众人回房休息。 闻怀瑾看着大家,又透过人影看向站在最后的女儿。 闻书令目光清明,在人群中突兀地冷静,仿佛她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些人说的话做的事,那束目光中满满都是倔强,好像她只在等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 闻怀瑾喉结滚动,作为这个家族的家长,他的确可以强势镇压所有人,替闻书令摆平这件事,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女儿注定要和这家人相处,可如今能解决这个局面的办法好像只有…… “那这样,秀宁先别搬了,书令……” “那我先搬出去吧。” 第12章 见到妈妈 闻怀瑾还没说出的话卡在嗓子里,他的意思是,今天先不搬,等储藏室收拾干净了,让闻书杰住过去,原本他的房间改成公主房给白秀宁住。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书令打断,那张杏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看得他心慌,听到闻书令要搬出去,他就更慌了。 有些生气自己女儿竟看不懂他的谋划,如此强势不肯让人,但瞬间想到白天孟芳母女的所作所为,心疼江家人这么多年对她不好,才养的她浑身是刺,不肯将信任交托任何人。想到这儿,他恨不得把江家人撕成碎片。 不等他解释,闻声而来的闻舒川一脸凝重地看向闻怀瑾,环视了一圈众人艰难道:“赫连他可能有事,要看情况再说。” 闻怀岸顿时一句脏话,瞪了一眼闻书令拿着电话小跑着上楼:“净是事。”闻怀烟搂着白秀宁上楼休息,众人陆续离开,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闻书令转身离开。 闻舒川有些失望地看着父亲,“爸,妹妹好不容易才回来。”说完追了上去。 他作为家族的长子,能够洞察人心,从所有人的立场找到他们说话做事的合理性。但是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尤其是对上和妈妈如出一辙的眼睛时,他总是想对闻书令好一点,再好一点。 他不是不知道忍让是一时的,也更知道闻怀瑾作为他们的父亲做这个决定的艰难,但是他承认,他就是偏心。不信你自己摸摸,谁的心长在正中间的? 闻舒川快步追上妹妹,讲道理也要在人愿意听的时候,现在他想让妹妹高兴。“要不要去舅舅家?” 闻书令放缓脚步眼神疑惑,闻舒川继续道:“妈妈……在舅舅家。” 提到妈妈,闻书令心中一紧,在她遥远的记忆中,总有个衣着长裙的温婉女人,总是笑眯眯地和自己说话,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妈妈的脸。 闻舒川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勉强挤了个微笑道,“你走丢后不久,妈妈的精神就有点……失控。”闻舒川艰难地总结着词汇,闻书令停下脚步也不催他,只是默默听着。 “嗨,舅舅一直招呼我们过去,当年舅舅和爸打过一架,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上过门……” 闻书令想到闻怀岸刚才说她是麻烦,小声问道,“是因为我吗?” 闻舒川连忙解释,“当然不是!” “妈妈总想出门找你,但是吧她又不看路,连着几次差点出车祸被佣人拉回来。直到有一次妈妈跑出去,受了很严重的伤,爸爸发火,命人看着妈妈不让她出门,结果……”,闻舒川抽了抽鼻子,“结果妈妈她为了出去,从楼上跳了下去……” 闻书令几乎站立不住,一颗心仿佛被泡进了柠檬汁中般酸涩,眼泪争前恐后涌出眼眶,她的妈妈啊,怎么这么傻? 闻舒川用手指飞快抹了把眼角,安慰般捏了下闻书令的胳膊,“舅舅听说后,跑上门和爸爸打了一架,指着老爸鼻子骂,说‘你要是不会照顾人,就还给我们家’,还放下狠话‘要不是你刚愎自用得罪那么多人,女儿也不会丢’,双方都放了狠话,爸爸耐不住姥姥一直哭,只能同意舅舅将妈妈接走,奶奶当时在家生了好大的气,怪老爸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更是不许家里提妈妈。” 闻书令对这个未曾见面的奶奶感观不好,“妈妈又不是罪人,凭什么不能提?” 闻舒川也很无奈,“你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小叔叔吧。”闻书令点点头,闻舒川回忆道,“我很小的时候,小叔叔就是因为仇家追杀,才终身残疾,舅舅那番话对奶奶来说,无异于伤口撒盐。” 闻舒川还是想这替老父亲争取一下,“书令,很多时候的一些事,彼此都有难处。” “爸爸一定是做好了准备,不会让你受委屈,但有时候,你愿意的话,也给他点面子。”闻舒川观察着闻书令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求情。 闻书令回想起闻舒川生人勿进的冷脸,对比现在急切的讨好脸,“噗嗤”一笑,又觉得这么简单就原谅心里闷闷的,低下头不讲话。 闻舒川多机灵,立刻了解了妹妹的心思,举起手保证道:“我就知道妹妹最善良美丽,虽然已经体谅闻怀瑾同志,但是心里还有有点气气的对吧,那我们就商量好,先不把已经原谅他的事告诉他,让他急一急,等你想回去了我们再回去,好吗?” 闻书令看着眼前的男生,虽然短短相处不过一天,闻舒川的细致、体贴以及没理由的偏爱,无一不让她感动。小时候被江轻语欺负时,总祈祷上天降临一个哥哥保护自己。 现在,她也是有哥哥的人啦! 虽然不一定需要哥哥来保护自己。 “那我们去找妈妈啦。” 闻书令开心起来,眼睛亮亮地点点头。 宁家人听闻兄妹二人到访,都挤在大门口迎接,年纪最小的宁心瑶更是扒着哥哥往后面瞅,“诶呀川哥哥你让开点儿啊,让我看看我女侠长什么样子?” 宁皓轩用胳膊肘狠狠按住妹妹的脑袋,“你往那边去啊,我快挤死了。” 闻书令还没进门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闻舒川快步上前为彼此引见,拉着闻书令走到一个面向和善,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面前道,“这是舅舅。” 闻书令乖巧问候,顺便看了眼舅舅的面相,很好,最近运势很顺没什么问题。 闻舒川对着一个温柔小巧的女子道,“这位是舅妈,曾学过护理专业,妈妈多亏了舅妈的细心照顾。”闻书令连忙上前鞠躬表示感谢,这位舅妈心存良善,看来帮助过很多挣扎在病痛的病人,身上都淡淡地散发着荧光,衬得整个人更加慈眉善目。 “这位是宁皓轩,京大计算机系本科在读。”闻书令笑着打过招呼,却注意到他眉心中间萦绕着晦暗的粉色,这是近期招惹烂桃花的表现,思索了下直接问道:“表哥最近是谈恋爱了吗?” 宁皓轩顶着全家八卦的眼神满脸通红,不善撒谎的他憋了半天才憋了句:“你怎么知道……不是,还没在一起呢,就是个网友。” 闻书令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要小心了,对方如果约你去水边千万别去。” 宁皓轩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她约我这周末去划船?” 闻书令见宁家人并不排斥她说这些,继续道:“你眉间粉色颜色不正,对方不是正缘,颜色发暗意味着对方有害人谋财之心,有可能是你近期的罪过的人。” 宁心瑶皱着眉,“会不会是你之前打击虐猫团伙的那帮人?” 宁理正色道:“那群人精神都不正常,儿子你得罪了他们可要小心点,要不要从公司借你一帮人保护你的安全?” 宁皓轩脸上闪过一片红晕,“我上课后面跟着5、6个保镖,多羞耻。” 宁心瑶和她哥性格相反,大大咧咧道:“不然我们钓鱼执法,把这帮人一网打尽,这不是还有女侠呢嘛?” 闻书令点点头,抽出一张符叠了几下,“你把它放在上衣口袋,保平安的。” 闻舒川嘴角一抽,眼里是抹不开的嫉妒,“我怎么没有?” 闻书令随手叠好了一个递给闻舒川,“确实有一份礼物,但是还少点东西,所以还在路上。” 一听说自己有礼物,闻舒川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哥你周末放心去,我和女侠把他们一网打尽。” 宁家舅妈看着女儿和儿子面露难色,她学护理最讲究专业和原理,一向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但是自从丈夫接了妹妹回来,妈就各处求佛拜法,家里堆满了符水,香炉,现在弄的这两个小辈神叨的,女儿还偷偷买了塔罗牌给同学算命…… 想到这儿面色不虞,打断他们勉强笑道:“先进屋吧,站在这里干嘛,” 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玄关,扒着门往大门口的方向望,“我也有礼物吗?” 众人回头,身着淡粉色长裙,卷发瓜子脸的女人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童真看向这边,“哒哒哒”跑到闻书令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期待地问道, “姐姐,找到了宝宝就奖励礼物吗?” 第13章 盗魂不是换智 宁芸40岁出头,自小衣食无忧,眉眼舒展一团和气,常年在话剧的舞台上演出,宁芸的体态优雅,四肢纤长,闻书令出落高挑,和妈妈一样。 许是丈夫与儿子的回护,宁芸即使神志不清,依旧保留着孩童般的天真,待人热情,不吵不闹。 闻书令看着妈妈太阳穴处萦绕的黑色邪气,心下了然,还好,只是普通的盗魂术。转过头对闻舒川道:“我有办法治好妈妈,” 宁理不以为意,以为外甥女和自家女儿一样,喜欢弄这些玄乎的玩意儿,刚才也乐得配合他们小孩儿表演。 刚才他不错眼地盯着闻书令的表情,见她没有丝毫嫌弃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家和很多人家不同,长辈们并不会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孩子身上,这次事情中,宁理虽然担心妹妹的女儿走丢,但实际心里更担心妹妹因此愈加不好的身体。 宁家姥姥更是如此,比起那个还没建立深厚联系的外孙女,她更心疼这个十月怀胎的女儿,随着十多年过去,甚至对走丢的闻书令有些淡淡的哀怨。 毕竟比起做妈妈,宁芸先做的是女儿,是妹妹。 宁理甚至在全家放话,如果闻书令是个和他爸一样拎不清的,他们可不顾及闻舒川的面子,把人给扔出去。 还好,闻书令是个好的。 即使是这样,宁理还是保持了一个科技社会高材生的理智,安抚地看了妻子一眼,决定先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好,先进来吧,后面再说。” 闻书令知道一般大部分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往往这个时候都会遇到阻拦,这就是她不乐意主动给人提供帮助的原因,每次说的都口干舌燥,脑细胞都死一堆,有这个时间,多大的鬼都被她训成孙子了。 但这是她的妈妈,见到宁芸的瞬间,她感受到了血脉的吸引,不同于父亲和哥哥,是专属于母女的,那种曾经共享生命,心跳相连的召唤。 她一刻也不想等! 跟着进了家门,闻书令看着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宁芸,抽出一张符纸放在宁芸睡衣口袋, “这是安魂符,可以让妈妈睡一整晚好觉。” 宁心瑶睁大眼睛问道,“女侠,你怎么知道姑姑睡不着”,凑到闻书令耳边悄声道,“前面几年还能睡到凌晨,最近几年几乎两个小时一醒……” “像个小婴儿一样。”宁心瑶小声嘀咕着。 闻书令点点头,看向众人,“这就是有人盗魂的表现,一开始只取一丝一毫,表现为心慌、焦虑,随着索取心神越来越多,失魂症会越来越严重,这个症状,会和阿兹海默症一样,忘记的越来越多,逐渐失去行动力。” “玄学里,还会有人换智,这种一般会让人变得平庸,而盗魂就更加恶毒,它是逐渐剥夺了一个人的神志,让人在过程中逐渐退回到生命的原点,最终灵魂消失,变成植物人。” 闻书令坦然地迎上大家的目光,正当宁理表情松动,刚想点头时,宁老太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重重地拍了下门板,吓得宁芸缩在了闻舒川怀里。 “我不同意!” 宁老太太目光炯炯,刻意修饰过的高挑眉峰掩盖了原本的慈祥眉目,唇珠饱满但是嘴角向下,整张脸上出现了冲突的面相,这是前半生顺风顺水,晚年却遭遇重大心结后的表现。 同样也说明宁老太太为人和善,只不过因为宁芸才会变成今天刻薄的模样。 闻舒川争取道:“外婆,您不是刚从山上求了符下来,书令也很厉害,为什么不同意她试试看呢?” 宁老太太嘴角抽动,对上闻书令清澈的目光不自然地眨眨眼,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她就不该被生下来!” 大家面色一惊,宁理更是赶紧制止道:“妈!当着孩子的面您瞎说什么?” 宁老太太不管不顾地跌坐在沙发上,重重地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老大媳妇,你先带小芸去休息。” 目送着宁芸一步三回头地回房,再看宁老太太面上多了些强硬,“我也不怕得罪你们,反正我女儿都成了这个样子。”说要,责备的目光直直射向闻书令和闻舒川,“你们两个,一个哭着闹着要个妹妹,另一个害的她年纪轻轻失了魂。你们到底是做儿女的,还是来索命的?怎么不去索你们死爹的命?非要我女儿来偿?” 宁老太太声泪俱下,宁理也一脸颓废地坐在一边,“我这个半截快入土的人还能照看她几天?要是我撒手一走,这世界上谁还能全心全意地照顾她?” 宁理抹了把脸,刚想表态,宁老太太手一挥,“不用你,你自有你的儿女要照顾,我的女儿我自己来,也不用麻烦你们,我们到时候一起走,谁都不拖累谁!” 话音刚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宁家乱成一团,折腾了一夜。几个小辈挤在一张床上窃窃私语,许久,闻书令听到另外两道呼平缓,看向另一头的哥哥,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闻舒川呼吸一窒,转而微笑道,“不管为什么,你永远不用向哥哥道歉。” 闻书令转过头,目光清明,“抱歉让你这十多年也失去了母亲,这是我们的因果,是我欠你的。” 月光下,看不清闻舒川的脸,只听到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道,“家人就是互相亏欠,羁绊才深。我不介意融入你的因果,因为哥哥既不追究前因,也不畏惧后果。” “当年你才三岁,错也是拐走你的人,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是灯下黑,你竟离我们那么近。” 闻舒川眼睛亮亮的,分不清是月光还是泪水,他一字一顿道,“我妹妹,可以为所欲为。” “我相信你可以治好妈妈。” 第14章 电视剧真能学到东西 闻书令在宁家住下,另一边闻家气氛却很凝重。 闻老爷子大刀阔斧地坐在房中间的太师椅上,闻家长辈依次坐在左右,小辈们站在各自家长后面,低着头默不作声。 接到宁理打开的电话时,闻怀瑾被他语气里的洋洋自得气得差点背过气。他自己的女儿刚找回来,自己家还没住过,就被赶去了别人家。 这算哪门子道理? 晚饭后,赫连珏的管家张叔前来替少主邀约闻书令,言语间透露出对闻书令的欣赏。可当问到闻书令究竟做了什么时,张叔却闭口不言,让人摸不清头脑。 得知闻书令并不在家,张叔则表示无论她去了哪里,都会亲自前去。这让闻家人的表情很是精彩,尤其是单菲菲和白秀宁。 电话里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赫连家的管家又是另一回事。但无一例外,她们的谋划失败了。 面对闻怀瑾冷若冰霜的眼神,直接或者间接逼迫闻书令离家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单菲菲打过电话难辞其咎,痛哭流涕站也站不住,只能软软地依偎在闻怀岸怀里不停道歉。 闻怀岸大男子主义,那天单菲菲疾言厉色,他心生反感才默不作声。今天单菲菲哭得可怜,他反而看不下去,“做长辈的误会了,话重了点,就一言不合离家出走,要我说大哥,以后还是得多加约束才是。” 闻怀烟到底是企业高管,消息更灵通,看得也更远,“我之前就听说赫连珏放出消息,不日会参加董事会,大哥,张叔这趟来,是不是赫连家有变动?” 闻老爷子欣赏地看了闻怀烟一眼,这也正是他把这些人喊来的目的。闻家能在京市屹立不倒,靠的是几代人稳扎稳打,团结一致。 作为闻家掌舵人,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几家分裂的场面,因此不管这里面谁对谁错,相互制衡才是道理,何况这里面唯一的关节,只不过是和闻家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养女,一切回归原位就是了。 况且,他也想看看,他的孙女究竟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些,毕竟豪门里,一个女生的价值,取决于她能够为家族企业增值,还是商业联姻维系关系。 他目光挨个从这些小辈脸上扫过,眼神中满是审视与威压。闻舒川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早早找到了自己在家族里的定位并为之努力。如今这些小的,一个个满脑子都是眼前的营营小利,目光短浅。 闻老爷子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单菲菲,能把两个儿子带出如此浮夸的脾性,真是上不得台面,两口子旁若无人地腻歪,闻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 “书墨明年就要高考,重心要放到重要的地方,你个当妈的要是事太多管不过来,家里的中愦就交还给我。” 一句话成功让单菲菲哭不出来,闻怀岸更是放开手站的笔直。他那娱乐公司可是烧钱的,单菲菲掌家,时不时漏点儿大家也都视而不见,这要是没了,他那些美人儿们可怎么办? 闻怀瑾也知道不要逼的太狠,对闻书杰道,“家里把两间储物室打通,一间做你卧室,另一件给你改了个电竞房,你若是喜欢,就让你秀宁姐住到你房间去,把书令的房间还给她。” 闻书杰听到电竞房的时候,两眼一亮,听到还是要白秀宁让出房间后又不得不按耐住心里的兴奋,睁大眼睛拼命掩饰心里的激动。 他想要,他可太想要了! 闻书杰对着白秀宁拼命眨眼睛示意,全家人都等她的回答。 白秀宁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那点小伎俩,在饱经商海沉沦的家主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再闹就不是在博注意,而是惹火上身,只能勉强挤出个笑脸,乖巧道,“好的,大舅舅。” 闻怀瑾点点头,“那今天就动起来吧,明天周末我亲自去接书令回家。” 闻书杰高呼一声“耶”,风风火火抱着被子就走,“好了好了,我搬好了。” 随口道,“姐你也快点吧,你拿点东西来来回回摆了三次了。” 白秀宁:…… 闻怀瑾威胁闻书杰,“电竞房对走廊全玻璃,在你成年之前不许装窗帘,期末成绩下降全部锁起来。” 闻书杰:不耶…… 好像有种上当的感觉,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 闻书令难得失眠了一夜,醒来后大家都准备吃午饭,闻舒川听到声音探头进来,“看你没醒,就没叫你。” 睡饱了闻书令整个人都软萌软萌的,带着鼻音的早安把闻舒川萌的不行。 “宁浩轩和网友出去了,宁心瑶死活要跟着去,舅舅怕她吵到你,叫了5、6个保安把她扔出去了。” 闻书令慢慢睁大眼睛,“舅舅不怕表哥出事吗?” 闻舒川倒了杯温水递给闻书令,“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适当锻炼孩子抗风险能力是我们家的传统,我很赞同。” “再说不是还有你的平安符嘛!” 闻舒川自然地接过空水杯,挤眉弄眼道,“他网恋对象美吗?” 闻书令眨眨眼,“他的网恋对象是男的,而且还是个大爷。” 闻舒川五官不受控制,嘴角抽搐,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了句, “哇哦。” 闻书令慢条斯理地洗好脸,“我以为你们猜到了。” 等闻书令收拾好下楼时,宁理热情地招呼她坐在宁老太太右手边,本以为会被讽刺两句,宁老太太只是哼了一声。 闻书令有些意外,闻舒川侧过身低声解释道:“老太太醒了以后,宁心瑶连说带比划给她表演了一下你施法的过程,给老太太惊呆了。” 闻书令勾了勾嘴角:“没白费我表演一出。” 回看昨天,本来闻书令符纸都快贴到老太太脸上了,想到他们不信任的样子,不如做点电视剧里的假把式,等老太太醒了,就没人阻拦自己救妈妈了。 所以闻书令抽出五张符纸叠成千纸鹤,双手指尖相对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少女杏眸一瞪,双手一推,五只纸鹤分别虚空画出符咒的轨迹,莹莹蓝光漂浮在宁老太太身上,纸鹤则稳稳落在她的四肢和头顶,闻书令对着符咒打了一小段太极拳,纸鹤配合着变换队形和站位,整整一分钟过去,闻书令收势站定,右手隔空一按,符咒落,惊人醒,老太太缓缓睁开双眼。 宁心瑶死死捂着嘴才没尖叫出声,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宁理和老婆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还有超脱科学范围的震撼,他们真的看到了,纸叠的东西,真的会飞了! 但就是不知道为啥,这几只纸鹤都有点……残疾,还有一只分不清头还是尾巴,但是他们不说,天机不可泄露。只有宁浩轩盯着闻书令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怎么没上大学就会打太极的? 第15章 真出事了 闻书令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喝汤时,总能察觉到一旁炽热的目光,等她转过头去探查时,宁老太太又假装埋头吃饭。 不是宁老太太怀疑,谁听了纸鹤会飞都会觉得把人当傻子,但奈何闻书令内核太稳,气场强大,无论她怎么探查闻书令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端倪。 突然大门被人拍得震天响,宁理小跑过去打开门,几个保镖搀扶着虚弱脱力的宁浩轩,宁理和老婆赶紧跟上去把儿子扶去房间休息。后面跟着的宁心瑶眉飞色舞,挤开人群直奔闻书令,抢过她手里的杯子,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 一切发生的太快,闻书令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保持着手上的姿势看着宁心瑶。闻舒川眼疾手快,“咔嚓”一张拍下妹妹的丑照,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宁心瑶,“快讲讲。” 宁心瑶笑嘻嘻地卖关子,“你猜哥哥的网恋对象是谁?” 闻舒川和闻书令对视一眼没说话,宁老太太等不及了,扒了两口饭急吼吼地追问,“谁啊?” 宁心瑶拣了两筷子豆芽,边嚼边说道,“是个快50的大爷!”说完像想到什么一样捶着桌子笑:“你别说,大爷戴着假发,穿着裙子根本看不出来。” 闻舒川给了闻书令一个敬佩的挑眉,转过头看着快笑趴下的宁心瑶,“然后呢?” “然后大爷邀请哥哥到湖里划船,我们远远跟着。”宁心瑶突然正了神色,一脸后怕道,“那船突然加速,飞一般甩开我们,一转眼就混在了游客中!” 宁老太太听后喘着粗气直拍胸脯,“哦呦,要命咯,那你们赶紧去找啊!” 宁心瑶连连点头,“王叔他们立刻就跳船了,我把相机放大了找!然后就看到湖中心有个船晃得快翻了!” 宁心瑶又喝了一大口水,回忆着刚才惊险的场景,面色凝重,“本来我还以为是小情侣……没想到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觉得不正常,没想到竟然是人拿着刀!”宁心瑶眉飞色舞,“给我吓得,就我哥那小身板儿,我都恨不得飞过去救他。” “但说来也奇怪,有个红色的东西跳起来打到那男人的手,刀就掉进水里了,然后王叔他们就赶到了。” 闻舒川隐晦地看了闻书令一眼,果然还得是你。闻书令理了理齐刘海,乖巧一笑。 楼梯传来宁理匆匆忙忙的脚步,见到闻书令眼睛一亮,“书令,正好,这到底怎么回事。”宁理本就声音洪亮,心里一急,声音在二楼空旷的上方震得楼下的人耳朵疼。 舅妈随后温声道:“是啊,浩轩受了好大的惊吓,嘴里不停念叨说谢谢你。” 宁老太太一听孙子不好,站起来风风火火就要往楼上去,宁理一见他妈那种要去超市抢鸡蛋的架势,赶紧拦了下来安抚道:“别急,妈,浩轩睡了,先坐下来听听书令的。” 宁理此时也算看出来了,这一切都在闻书令的预料当中,这不禁让他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乖巧的几乎人畜无害的少女,在闹哄哄的人群里,她镇静得犹如定海神针,清明的眼神注视你时,仿佛北方冷冽的清风,瞬间让人平静下来。 闻书令不慌不忙地起身,从舅妈手里结果宁浩轩的外套,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小撮纸灰。“这个是我昨天给表哥的平安符,心瑶你看到的红光就是这个。” 宁心瑶瞪大了眼睛,眼里的崇拜几乎幻化成小狗的舌头,将闻书令舔了个遍,她就说世间有真神,就奶奶不信。 “结合心瑶之前说表哥他们致力打击校园虐猫虐狗,估计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在校园网上曝光的后街米粉店的老板。”闻书令将早已查到的证据摆在大家面前,宁心瑶有些疑惑,“大师不都掐指一算就行吗?还要上网查?” 闻书令佯装叹气,像小猫一样皱了下鼻子,“迷信不可取啊妹妹,我们要始终基于科学原理的思想,辩证看待超科学的现象,用现代化科技手段,旨在发展我国原始创新和自主可控。” 宁心瑶:???怎么突然上价值了??? 宁理恍然大悟,“所以还真被你说中了,嘿闻丫头有点本事啊。”说完看向闻舒川,“之前穿得沸沸扬扬的,赫连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宁老太太一听再次来了精神,刚才的内容还没消化,一瓜接一瓜。 闻舒川看了眼闻书令,见妹妹没什么表情地喝水,便淡定地从闻书令被江家逼着替嫁冲喜说起,聊到闻书令看破煞气恢复赫连珏容貌,以及大改别墅风水转阴为阳…… 听得大家一愣接一愣,宁老太太面上表情精彩,拧巴着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让我同意这丫头试试,”撇了眼闻书令傲娇道,“这小小年纪的能知道什么?那么多大师花了那么多钱都没治好……算了,这是她亲妈,你们都信她,试就试一下吧,犯不着口舌编了这么多瞎话,还特意让浩轩演这么一出。” 闻舒川有点无语,他这姥姥什么都好,就在他妈妈这件事上及其固执,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担心闻书令心里不舒服,闻舒川赶紧转过头去看她的脸色。 闻书令依旧乖巧地听大人们谈话,看闻舒川望过来,甜甜一笑。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样她不在乎,强者才不会被情绪捆绑。 闻舒川顿了一下,突然想到自从前天回来后,赫连珏就再没联系自己,难道他单独和妹妹联系?还是……两个人吵架了? 闻舒川看向妹妹单纯清明的眼神,心里疯狂摇头,两个人刚见面有什么好吵的?又不是谈恋爱…… 谈恋爱???? 闻舒川如临大敌,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盯着闻书令,“赫连最近联系你了吗?” 闻书令眼睛里闪过一丝差异,歪了歪头,“没有啊,我没有他联系方式。” 闻舒川突然送了口气,眼底的冰霜骤然化开,换成往常一样温柔的春水,“那好,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妈妈?” 闻书令看了眼宁老太太,见对方没有阻拦之意,咽下最后一口煎鸡蛋,优雅地擦擦嘴,拉开凳子一路小跑,“快走。” 见她一副生怕老太太后悔的模样,闻舒川差点笑出声。 闻书令轻轻敲了门,随着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后一张温婉的鹅蛋脸出现在闻书令面前,“你是来和我做游戏的吗?” 从成年人的脸上见到孩童的天真总是残忍的,何况这人是她的妈妈,闻书令忍着眼角的酸胀感,点点头,“是啊,我们来玩123木头人,你先去床上闭眼睛躺好,1分钟后不动你就赢了!” 见宁芸配合地躺好,闻书令准备从包里掏出符纸,捻开一数只有三张, 少了一张! 第16章 她不是我女儿 闻书令呆站在宁芸床尾,跟来的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宁心瑶性子急,催促道:“女侠姐姐,咋还不开始?” 闻书令难得勉强羞赧,看向闻舒川一摊手,“符纸不够。”她摆弄着手里的三张符纸,“最近事多,没来得及画。” 听到妹妹这么说,闻舒川心中充满了自责。他直接将妹妹带回家,根本没意识到在他们家多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不由得怪自己没能提前规划好一切。不仅让妹妹刚回家就遭到抵制,还被挤兑出去。 他这个哥哥当的,真的很不称职。闻舒川暗自下定决心,过两天一定要给妹妹举办一场全世界最盛大的认亲宴。 闻舒川边掏出手机边问道,“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闻书令摇摇头,掏出手机app下单,几分钟后便有人按响了楼下的门铃,闻书令转身下楼,透过门缝,闻舒川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脚踝。 脚踝的主人肤色极其白,甚至都没有正常人的血色,特别让人注意的就是脚踝上那只非常古朴的青铜色的环。 闻舒川细细看去,环上仿佛有生命般顺着阳光的照耀缓缓流动,时不时会有黑色的纹路顺着静脉缓缓爬向小腿。 闻舒川看闻书令对着来人说了句什么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再次乖巧地闭上嘴。从见到妹妹起,匪夷所思的事就没断过。 闻书令拿着东西快步上楼,依次摆好千年雷击木制成的笔,符纸,朱砂。见到闻书令要现场画符,宁心瑶攥住宁理的手臂无声尖叫, 救命!她要看到真的了! 闻书令点燃一支桃木味的薰香,拿起笔闭上眼,双腿打开与肩同宽,重心微微下沉,拧起眉头运气,嘴里念念有词。只见她突然睁眼,目光锐利,落笔成风,一气呵成。 “敕!三清真人,破煞焚邪——疾!”喝令同时,抬手将灵力注入符体,整张符纸在室内泛起荧光,符文如同岩浆般缓缓流动。闻书令迅速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小的玉章,稳稳地盖住符角。 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宁理一下惊讶得无法呼吸,宁老太太更是结巴得连话都说不出整句,抓着闻舒川的胳膊止不住的“诶呀”。 闻书令擦了擦不存在的汗,适时回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道,“那我开始咯。” 闻书令将四张符纸凭空抛出依次排开到众人面前。“第一符,涌泉穴,去!” 符纸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顺着闻书令的手指稳稳贴在宁芸右侧脚底。 “地曲通幽,引灵上行!”随着喝令,宁芸的脚底缓缓涌入金色的光流。 “第二符,太阳穴!双曜聚神,镇魂安破!去!” “第三符,神庭穴!庭门洞开,众神归位!去!” “第四符,百汇穴!天光灼顶,浊秽俱清!去!” 最后一声“去”出口,几张符纸凭空织网,金色的光缓缓流动,将宁芸整个人都包裹住。除却最开始宁芸的几声嘟囔,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如孩童般的惶恐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安宁的睡容。 明明已经好了,但闻书令还是不由自主地蹲在宁芸床前,静静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符箓燃烧的热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曾经吞噬记忆的冰冷和务虚。 大家默默站在背后不敢打扰,宁老太太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忍不住出声道,“闻丫头,小芸她……怎么样了?” 闻书令缓过神,抚着酸软的腿缓缓站起,“已经好了。” 宁理担忧地看着她和闻舒川,“你们想好怎么面对她了吗?尤其是书令。” 闻书令回头看了眼宁芸恬静的面容,她一向不会处理人情世故,何况是近乡情更怯。她很害怕,也不敢去预想,如果自己的妈妈……不喜欢自己该怎么样。 闻舒川看透妹妹眼中的不安,走上前推着妹妹的肩膀朝楼下走,“你累了半天了,我请阿姨做了碗芒果小丸子,你休息下,妈妈醒了我叫你。”闻书令犹豫着看向楼上,闻舒川不容置喙的力量按住她坐下, “听话,有哥哥呢。” 突然楼上一阵骚动夹杂着女人的尖叫,闻书令脸色一变,跟着闻舒川一起跑回楼上。 宁芸被宁老太太搂在怀里,睫毛挂满了眼泪,“你……你们……怎么……”宁芸哽咽着,握住宁老太太的手止不住颤抖, 宁老太太久违地紧紧搂住女儿,长叹一声,带着哭腔道,“哎,老了是不?”,说完撇过头不愿让女儿看到她的面容,“妈都不好看了。”宁理一个大男人,不由得也背过身悄悄抹了把眼睛。 宁芸记得她走在大街上发着寻人启事,突然眼前一黑就晕倒了,此时看着大家聚在身边有些茫然,更不用每个人都要比记忆里沧桑了许多。 宁理尝试解释这么多年发生的事,“小芸,你晕倒后中间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已经过去……快10年了。” 宁芸哆嗦着嘴唇,目光闪烁,“10年?”,她不由得呼吸急促,目光扫过面前的众人,停留在闻舒川脸上,迟疑地试探出声,“小……川?” 闻舒川哽咽了声,快步上前屈膝跪在宁芸床边握住她的手,将脸埋进宁芸的臂弯中,轻声应道,“诶。” 闻书令站在人群后面,远远看着哥哥不停耸动的肩膀,心中酸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哥哥也不会失去妈妈快10年…… 宁芸不停垂着胸口,压抑的哭声夹杂着浓浓的愧疚,“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舅妈上前握住宁芸的胳膊安慰道,“小芸,小川现在非常优秀,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闻言大家连连点头,闻舒川整理好情绪轻快地看向她妈妈道,“妈,告诉你个好消息。”说完起身将闻书令从人群中拉出来,“妹妹找到了。” 闻书令被轻轻推到宁芸面前,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紧张调动着干涩的喉咙,轻轻叫道, “妈妈。” 宁芸并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只是淡淡抬起眼看了闻书令一眼,便匆匆撇开头闭上了眼睛。 闻舒川察觉到妹妹的失落,连忙招呼宁心瑶去看看宁浩轩,将人哄了出去。 闻书令在门关上的瞬间,透过门缝看到宁芸一脸欣慰地拉着闻舒川的手笑眼弯弯,是母亲对孩子最骄傲的注视,可惜,不是对自己。 宁心瑶一向大大咧咧不会安慰人,只能装作不经意说道,“姑姑肯定是还没适应,毕竟当年你才不到3岁,那时候哥哥10岁了,肯定一会儿她就接受了。” 闻书令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事,问道,“妈妈是什么时候晕倒的?” 宁心瑶思索了很久没什么印象,刚好宁浩轩挠着头从房里出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在你走丢后3、4年的样子。”看到闻书令一脸凝重,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闻书令目光凌厉,“报仇。” 第17章 没发完的寻人启事 宁心瑶在一旁激动得直跺脚,不顾身旁虚弱且懵逼的哥哥,期待地问闻书令,“紫渍~我能帮你做什么?” 闻书令眼睛弯弯,“帮我拿个碗。” “好嘞~”宁心瑶很开心能参与进来,果断抬腿往厨房走。宁浩轩看着妹妹狗腿的表情非常无语,追上去道:“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 宁心瑶臭屁的一笑,“菜鸡不配知道!” 宁浩轩烦得要死,他终于理解闻家几个年纪大的为啥这么烦闻书杰,果然13、岁的臭屁小孩最欠揍,偏偏他家里是个妹妹,打不得骂不得。宁浩轩死皮赖脸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再回来时看向闻书令的目光充满大学生的清澈 “妹,你给哥算算,我毕业之后有没有希望成一个黑客!” 闻书令看了宁浩轩一眼,“算卦要钱。” 宁浩轩不由自主地摸摸兜,“多少钱啊?”他见过家里请的大师几十万地要,他一个贫穷大学生能有多少钱? 闻书令眼睛亮亮的,试探地比画2根手指。 宁浩轩脸都垮了,“2……200……” 万字还没出口,闻书令甜甜一笑,“200成交!” 宁浩轩!!! 宁心瑶??? 闻书令看着面前神色精彩的兄妹,犹豫地看了看宁家的环境,难道宁家200都拿不出来了? 宁心瑶一脸痛心疾首,心疼地抱住闻书令,“女侠姐姐,你之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说完掏出手机按了好几个0。 闻书令一把按住制止道,“我已经开了价,你转多了对我来说反而是麻烦。” 宁浩轩也是心情复杂,掏出手机扫了闻书令好友,发了200红包过去。 闻书令收款的瞬间就转了一半出去,转向宁浩轩道,“伸出你的左手。”宁浩轩乖乖配合,闻书令再次重复了遍他的问题,“你想知道两年后你会不会是一个黑客?”问的时候闻书令双眼直直盯住宁浩轩的眼睛,手指在宁浩轩手纹上轻轻滑动,淡蓝色的荧光闪过,闻书令心中便有了答案。 宁浩轩事业线很清晰,他未来不仅会在计算机领域首屈一指,同时也会是掌握顶级黑客技术的隐藏大佬,是国防部的重要合作伙伴和技术指导,前途亮得可怕。 宁浩轩一脸紧张地盯着闻书令的表情,宁心瑶更是急得跳脚,她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慢,爱卖关子,每次都急死个人。 闻书令并不会将答案原原本本照实说,有很多人明确知道未来的走向后就开始摆烂,错误的认为哪怕自己不努力也会有一样的效果,这不仅会导致个人因果混乱,严重的还会影响世间秩序。 因此,闻书令向电视剧里的老道一样,说着故弄玄虚的话:“你的人生确实会在未来的两年发生变动,会有贵人相助。只要你按照既定的方向努力,一切自然会心想事成。” 宁心瑶撇撇嘴,这不就是废话么? 看来女侠姐姐也不是十项全能,法术还行,看相一般。 宁浩轩并没觉得闻书令说的有什么问题,他的计划就是毕业后成立科技公司,闻书令所说的贵人,该不会就是自己一直想见的大佬吧! 太神了,这都能猜到! 宁心瑶并没有因此就磨灭掉对文书领的崇拜,她将手里的碗递过去坐在一边看。 闻书令从包里掏出桃木水倒在碗里,将从宁芸身边回收的符纸灰烬撒在里面,嘴里念念有词:“灰烬为引,因果为线,邪术昭昭,锁尔痕踪,去!” 随着最后一个字语毕,闻书令将灵力顺着食指融进符水中,本该因沾水沉底额灰烬仿佛被无形的气拖起,闪着金光在水中缓缓形成箭头的方向,众人顺着箭头看去,宁心瑶率先叫了声,“那不是储藏间吗?姐,我们去看看?” 不等宁心瑶回头,闻书令身形一晃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宁浩轩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闻书令的胳膊,“怎么回事?” 闻书令稳住身体,咽下口中的血腥,忍着喉咙的不适道:“没什么,这两天灵力用得太频繁了。” 宁心瑶担忧地看着闻书令失了血色的脸,巴掌大小的脸上隐隐溢出汗珠,但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和倔强,很是令人心疼。 “要不要我们休息会儿?”宁心瑶搂住闻书令的腰,矮了对方一个头但还是努力撑起身体替对方分担重量。 闻书令心中一暖,摇摇头道:“时间有限,一会儿就追踪不到了。” 宁浩轩快步从房里拿了瓶功能饮料,拧开瓶盖递给闻书令,“先喝点这个?” 闻书令笑着接过,虽然没什么用,但这份善意是她前17年没怎么感受过的,很喜欢。 缓过神后,大家顺着指引走进了储藏室,看着密密麻麻的架子,宁心瑶心里犯了难,“这么多,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啊?” 闻书令不慌不忙,“有一个东西和妈妈的气运绑在了一起,随着这东西逐渐减少同时离妈妈越来越远,因此逐渐抽离妈妈的气运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说完将嘴对着水上漂浮的荧荧灰烬,轻轻一吹,灰烬在空中翻滚几下后,快速往一个方向飞去,在角落地蹦蹦跳跳。宁浩轩跟上去拨开遮挡,灰尘在一叠物品里缓缓落下,光芒也随之不见恢复成纸会原本黑突突的样子。 宁浩轩将那叠纸掏出来掸了掸灰,看清上面的字后面色犹豫。宁心瑶扶着闻书令过不去,急得在原地直吼,“你倒是拿过来啊!” 宁浩轩将东西递到她们俩面前,宁心瑶定睛一看,仿佛被人捏了喉咙般不敢吱声,那叠纸上赫然印着4个鲜红的大字: “寻人启事。”还有闻书令3岁时候的照片。 见这对兄妹生怕触及伤心事自己生气的表情,闻书令微微一笑,“我没事。”说完掏出张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股不属于油墨的味道扑鼻而来,好似带着诅咒般污浊的血腥气。 就是这个! 闻书令目光凌厉,抬头看向兄妹俩:“这单子在哪里印的?” 第18章 第七调查局 宁心瑶和宁浩轩面面相觑,问他们也不知道啊。 闻书令细细闻了下,这叠纸里并不是全部沾染了邪气,只有时间相对较新的一些,于是缩小了范围, “应该是近半年,最远一年打印出来的。” 宁浩轩直接放弃思考转身去找大人们,“我爸应该知道。” 闻舒川一直站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随时留意着门外的动静,万一闻书令出什么事,他好随时应对。因此他一听到闻书令的声音,立刻开门出来, “怎么了妹妹,出什么事了?” 闻书令将手里的寻人启事递过去问道,“这个是在哪家店打印的?” 闻舒川将纸递给身后的舅舅,走到闻书令身边仔细端看她的脸,“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宁芸一直关心这边的动静,闻言抬头看向闻书令,见清瘦的少女面色苍白,心里蓦然一紧。 她自己学艺术出身,本就不喜欢豪门里那些拜佛、求大师的,听说还有人为了自己生意养小鬼……宁芸为人清高,跟圈里的太太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奈何闻怀瑾宠她,如果不是闻书令走丢,她本可以安心窝在话剧圈钻研事业。 刚见到闻书令时,发现女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情,这让她满怀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后来又听宁老太太说女儿信奉玄学,这让她无比难受。但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十年飞逝,青春容貌的老去和四肢的僵硬,加上宁家因为她和闻家闹翻,自己与丈夫鲜少见面,她担心物是人非。 而这一切的起因,正是闻书令。 宁芸几乎忘记了闻书令当时是自己走丢还是被拐,也记不清自己当年迫切找回女儿的心情,完美的理想主义遇上现实残忍的碰撞,让她一股脑把火撒在了女儿身上。她忽略女儿渴望关注的目光,强硬地转过头和宁老太太低声说话,面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因此她也错过了闻书令眼中一晃而过的失望。 闻书令努力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亲情缘浅,被闻家认回后,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期待,因为没有期待才不会失望。可当妈妈对自己心生排斥时,闻书令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骤然稀薄,她觉得呼吸困难,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她挣开宁心瑶的手,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手臂上传来坚定的力量将她定在原地,后背轻轻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她听到闻舒川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妹妹做错了什么,作为家人还要欺负她?” 闻书令鼻尖酸涩,努力睁大眼睛不让酸涩爬上眼眶。她察觉到闻舒川收敛温柔的笑容,房间里充斥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 “从我见到妹妹的第一眼起,她就在用自己的天赋救人,”闻舒川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凌冽带着强硬,“她自己都还是个未成年,凭什么要为别人失败的人生买单?” 宁芸浑身一抖,即使靠坐在床边,仍似被看穿般无力。 闻舒川对着长辈微微欠身,“这世界也许就是有很多事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是我觉得,爱可以解释一切。”他走到宁芸床边,轻轻抬起妈妈的手,低声道,“妹妹的眉眼和妈妈这么像,怪不得人们都说,母女是天生的盟友。看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被你们两个联手抓到了,对吗?” 宁芸顺着闻舒川的话,用目光描绘着闻书令的眉眼,片刻后,轻叹了口气,接过寻人启事,努力回想着, “时间太长,我有点记不清楚……” 闻书令轻声道,“大致范围就可以。” 宁芸皱着眉,即使是思考的表情,美人脸上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也许是在兴邦路的商场附近,那边人多,还有个学校……我记得晕倒前,看到很多穿校服的学生经过。” 闻书令点点头,出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宁芸一眼,后者对上她的目光愣了一下,不自然地扭过头躲避。 至亲却又至疏,闻书令轻叹一声,转身出门。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愿不愿意处理,而是必须要处理的问题。 是的,闻书令还有另外的身份。 作为师傅的得意弟子,她被引荐到国家安全局下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第七调查局,又称异象管理局,简称‘异管局’作为理论专家指导工作。 近期接到文件,据数据部门反应,这五年来异象频发,以京市为中心,案件以漩涡式从市中心向外爆发,越来越多超自然现象让群众惶惶不安,因此国家也有意愿将像闻书令这样的玄学人才推至台前,从中国历史文化中平复大众对于异象的惶恐。 现在项目还在筹划阶段,因此闻书令还是要低调行事。 闻舒川紧跟着闻书令出门,宁浩轩不顾还有些低烧发晕的头,拍了拍宁心瑶几人一同跟上,“我们也去帮忙。”闻舒川见少女长时间没恢复的脸色很是担忧,“妹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闻书令回头对上几束关切的眼神扯出安抚的微笑,嘴角微露一颗可爱的小虎牙,“陪我去个地方就好。” 闻舒川顺着闻书令的指令开车,随着道路两侧的树木飞速后退,城市的景象褪去,他们上了盘山公路,闻舒川开在熟记于心的路上,诧异道:“妹妹,这不是往赫连家去的路吗?” “你要去找他?” 闻书令眼神一暗,摇摇头,“不是,离我们最近的山就是哪儿了。” 后座的宁心瑶也听小姐妹们提过表姐和赫连珏的八卦,此时如同火烧屁股坐也坐不住,正主就在面前,但是她不敢问。 闻舒川将车缓缓停好,闻书令轻快地跨过几块成年人小腿高的石头,迅速爬到高处的平地,转头对着下方的几人道:“你们去车里等我会儿。” 宁心瑶第一个摇头,总觉得表姐要做什么大事,她甚至想掏出手机记录被闻舒川按了回去。 闻书令席地而坐,闭上双眼,调息几瞬猛地睁开眼。左手并起剑指缓慢地在粗糙的地面上刻画,不用朱砂,没有符纸,指尖为笔,意志为墨,身下的大地为载体,一个古朴繁杂的阵法在闻书令指下缓缓成型。没有传统道家阵法那般工整,反而带着最原始的野性,仿佛是山川最原始的脉络。 闻书令站在最中心,在她完成的瞬间,四周微不足道的金光从她脚下向四周漾开,轻柔地笼罩着她,为少女青涩的脸庞渡上母性柔美的光晕,犹如大地之母的少年时。 “坤元在上,承德载物,我奉地心,以镇阴阳。”不似驱煞时候的言语凌厉,此时更像是少女喃喃自语的祈祷,又似上神俯视人间的轻叹。 阵法激活的瞬间,闻舒川感受到脚下微弱的震动,不似地震的物理般震动,更像是深埋地脉中能量的波动,仿佛他们正站在整座山的“脉搏”上,心跳与之共鸣。 闻书令张开双手,不同颜色的“气流”从大地阵法中钻向她掌心。突然背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果然是你。” 第19章 你在掠夺人们的气运? 闻书令心里一惊,明明这周围除了哥哥他们并没有人,赫连珏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 闻书令站起身,看了看赫连珏的腿,闭上眼冷冷开口,“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赫连珏站在原地没有动,但闻书令还是察觉出一丝鬼气,她警惕地后退,手伸向包里摸索着符篆。 能在自己面前完美隐匿气息的一定非同小可。闻书令呼吸急促,她的灵力还差好多,如果同赫连珏动起手,属实没有把握。她此时此刻后悔不已,早知道对方这么难缠,她一定不会同赫连珏做这笔交易。 赫连珏站在远处同时也在观望着她。 闻书令确实和常人不同,她的手法和将自己困在别墅的那人如出一辙,但令他想不通的是,如果闻书令也参与了当年的事,那为什么还要救自己呢? 而且那天她最后的眼神真的很奇怪,好像是看到仇人般。赫连珏试图探查,却发现身体里汩汩翻滚的气浪根本不受控制,大脑如同失忆般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如何发力。 还是和那场战争有关,但其中的细节无论他怎么想都回忆不起,只有那个少女的背影远远站在明暗交界。 对峙的双方根本摸不清彼此的实力,僵持了一会儿后,闻书令见赫连珏一动不动,重新背对着他坐下。 五颜六色的气再次从地面升起,最先涌来的是温热嘈杂的能量,闪着深浅不一的紫光从城市里飞速而来。这是源自城市道路上的“人气”,闻书令感受到无数都市人的生活碎片,汽车的鸣声,匆忙的脚步声,孩童的欢笑声,医院的叹息声……这庞杂的力量让此时的闻书令难以筛选,转手退回大地。 紧跟着是源自大地土壤淳厚的“地气”,青草破土的新生,大树抽枝的繁衍,百花盛开的轻俏……闻书令贪婪地呼吸着这股沉静、纯粹的力量,掌心不断吸收土黄色的光,内心匮乏的烦躁被缓缓抚平,气息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这就是大地的力量。 闻书令贪婪地吸收着大地无私的馈赠,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她再次张开双手,缓缓回收阵法,身后再次传来冰冷的声音, “你在掠夺这个城市的气运?” 赫连珏从树林的阴影中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探究,眼睛紧紧盯着闻书令,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已被眼神里实质性的压迫感压得跪倒在地。 闻书令理了理发尾,抬起头坦然对上赫连珏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不是掠夺,是循环。” 闻书令转身站在石头上眺望远处的城市,“它们源自这里,长于这里,我借来用用,最后依旧还回这里——以守护城市与大地安宁的方式。” 闻书令顿了顿,目光在赫连珏脸上游移,意有所指道, “虽然不懂为什么你突然对我心生敌意,但是我刚刚替你相了个面……” “你的麻烦,并没有解决。”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递过去,“后面你还会来找我的,我等你。” 赫连珏心情复杂,隐隐有种被拿捏的心情,手里捏着少女的好意,咬着牙道,“谢谢。” 闻书令摆摆手,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20万,扫码。” 赫连珏沉默了,心里在想要不要把这张符塞回去。 闻书令一眼看穿,“塞回来一样要付钱,并且后果自负。”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赫连珏痊愈的腿。 赫连珏语塞,掏出手机转了过去。 闻舒川他们早就听到这边的动静,可没想到闻书令几下爬上去的山坡他们几个手脚并用还是上不去,只能远远绕了路,气喘吁吁赶来时,赫连珏已经走远了。 闻舒川见闻书令面色红润,放下心随口问道,“那是赫连吗?” 闻书令摇摇手机,“来结款的”,顺手转走一半到另外的账户,宁心瑶注意到她的举动,悄悄扯着闻舒川的袖子,拉着他走到一边, “姐姐好像有点缺钱。”宁心瑶小小声道,宁浩轩也走过来若有所思,“嗯,上次的符,我以为她要从我要200万,结果……”宁浩轩默默伸出两根手指,“才200。” 闻舒川沉默,他还真没考虑过钱的问题。毕竟生在闻家,价格从来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他转头看向不远处默默整理东西的妹妹,察觉从见面起,妹妹身上的衣服就只有翻来覆去的两件纯棉白T。 闻舒川闭了闭眼,还不是家里那几个不安分的把事情闹成这样,随即低头看了看沾灰不再锃亮的皮鞋,心里的烦躁难得从脸上表现出来,掏出手机刚准备让人送几套衣服过来,突然想到什么,按灭手机转身问闻书令道, “要不要今天回家住?” 闻书令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站在一旁的宁心瑶兄妹则是缩着身子不敢讲话。他们这位大哥现在明显心情很不好,一向修养极佳、温文尔雅、极少在外展露自己情绪的男人,此时周身凛冽、气场压人,好像要回的不是家,而是战场。 闻书令恢复了灵力,带着大家根据宁芸的大致方向迅速锁定了三家打印店。宁浩轩挠挠头,“那我们兵分三路,分别调查一下?” 闻书令从小包里掏出三枚铜钱蹲下,双手将铜钱合于掌心,嘴里念念有词,重复摇掷6次。铜钱落地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少女专注神情,不禁让他们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她。 “好了”,闻书令站起身,指着学校街角斜对面的那家道,“在那儿。”说完掏出寻人启事匆匆带路。 宁心瑶想到白天闻书令给宁浩轩卜的卦,好心拉了拉闻舒川和宁浩轩小声道,“姐姐别的挺厉害,就是算卦不太准。一会儿要是她没猜对,你们可不许嘲笑她。” 两个哥哥虽然诧异,但还是乖乖点头,毕竟闻书令才17岁,弄错了也情有可原。 闻书令一心往前走,没听到他们在背后小声蛐蛐,也没想到自己神棍的形象已经深深种进宁心瑶的脑海里。她有种预感,真相越来越近了。 打印店不大,两侧都是机器,狭窄的过道勉强两个人侧身通过。闻书令拿着寻人启事朝电脑前的老板喊道:“老板,复印。” 老板赵毅接过闻书令手里的纸一看,脸色一变,转而笑道,“丢孩子可是大事,彩印吧?” 闻书令点点头不做声,老板走近最里侧的机器,从角落里掏出包装紧密的盒子,“你们在门口坐坐,我换个墨。”说完边用余光提防着他们,边鬼鬼祟祟地从盒子里掏出的小瓶子往油墨中加。 “住手!”少女惊喝,赵毅手一抖瓶子“啪”摔在地上,里面的液体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啦”声,狭小的房间中充斥着血腥和腐肉的呛人味道。 宁心瑶第一个忍不住,跑出去干呕。两个男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眨着眼皮消退眼前升腾起的水雾,警惕地看着赵毅,生怕对闻书令不利。 那男人并没有预料中的气急败坏,反而哀叫着跪倒在地去捞撒在地上的液体,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办……不够了……来不及了……怎么办”。 闻书令注意到那液体对人皮肤有腐蚀性,赵毅的双手已经被烫出不同程度的灼伤,但是他依旧没停下手中的动作,麻木地将液体往油墨中加,“要继续打印才是……” 这又是怎么回事?大家不由得看向闻书令。 第20章 这里有鬼? 闻书令在哥哥们警惕的目光中走到赵毅面前,用脚踩住地上的液体狠狠捻了捻,少女清冷的嗓音中带着少许阴阳怪气,“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宝贝?” 赵毅闻言抬起头凶狠地盯着闻书令,起身朝女孩挥起拳头,闻舒川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正好踢在赵毅的胸口。对此,闻书令表情平静,眼都没眨,平静地看着他飞出去, “在寻人启事上动手脚,你真是该死。”闻舒川狠狠一脚踩在赵毅胸口,赵毅捂着胸口跌到在地,见也打不过干脆躺在地上摆烂,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闻书令也不生气,示意宁浩轩去角落将盒子里剩下的小瓶子拿过来,赵毅顿时目露凶光,挣脱闻舒川不要命地扑过去,闻舒川压制不住,连带着一同撞向机器。 闻书令皱起眉,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可是你先出手伤人的,那就别怪我了。”说完,指尖翻转,弹出四张微缩版的“定身符”,赵毅的四肢顿时被一股力量死死按在原地,如同粘鼠板的老鼠,只能无力的扭动着身体。 “就是现在!”闻书令喝道。 宁浩轩抱着盒子递给闻书令,宁心瑶小跑上前将闻舒川扶起,警惕地看向赵毅。 闻书令掏出符篆贴在瓶身,只见一团黑色气体扑腾两下后消散,赵毅眼睛里的光也随之暗淡,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不再挣扎。 宁心瑶惊呆地摇晃着哥哥的胳膊,捂着嘴尖叫道,“那……那东西是活的!” 闻书令淡定地坐地起阵,画了个西瓜大小的追踪阵,打开瓶子里的液体倒在阵眼处,用食指与中指夹着消散符按在阵眼处的液体上,嘴里念道,“浊血为引,因果为线,邪术昭昭,万踪巨消,散!” 话音落,宁浩轩眼尖地发现他们带来的那沓寻人启事传单瞬间消散,连纸屑都没留下,可垫在下面的纸张却完全没受任何影响, “怎么回事?传单怎么没了?” 宁心瑶更是激动地直转圈,“姐!姐!真没了?”说完朝着赵毅踢了一脚,转身跑到闻舒川身后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与此同时京市里的电线杆上、广告栏里、地铁站中、餐具底下……所有的寻人启事都不翼而飞,更夸张的是有人还拿在手上看,眨眼的瞬间就消失不见! 闻书令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反锁,护着宁心瑶到身后,随手搬来一把椅子坐在赵毅面前,此时即使定身符早已失效,但是眼前的男人一脸颓废, “刚才忙,没空和你好好聊聊。” 她无聊地把玩着发梢,状作无意地和大家科普,“人世间繁杂,人若生恨,恨易积怨,从而形成怨气,怨气凝结若是让他得了契机,则会生成怨灵。” “师傅说过,几百年前曾有邪神收集怨灵制成凶煞祸乱人间,有位游走在阴阳两界的万鬼之王曾靠一己之力封印成千上万的凶煞和厉鬼,牺牲自己维护了百年来人间清平和黄泉秩序。” “可你这瓶子上的却不是怨气,而是浊气。”闻书令说完紧紧盯着赵毅慌乱的眼神和抖动的嘴角,明显是知情的。 一旁的宁心瑶已经无力吐槽,闻书令非常适合去做电视剧剪辑,每次都能卡的刚刚好,但是她非常巧妙地找到自己的定位——捧哏,于是她尽责地捧道,“诶呦,那我可要问问了,什么是浊气啊?” 闻书令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耐心地解答着她的问题,“人活与世,难免欲求不满,有欲望就容易生出贪婪,因此人生欲,欲生浊。浊气结合邪术,可以掠夺他人的气运、财富,甚至生命。” 闻书令看着赵毅心虚的表情,好心情地继续吊着他,“当然,这世间的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生死正常。人死为鬼,但若鬼不入轮回则为游魂,世间皆有游魂,喏”,闻书令示意大家看向赵毅的身后,“他后面就有一只。” 众人:!!!!这么突然的吗?怪不得一进这屋就冷不少。 赵毅本人更是汗毛直立,闻书令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不用紧张,是被你爸妈杀掉的你姐姐。” 赵毅:!!!!连滚带爬地扑倒闻书令脚边,痛哭流涕道:“我都说,我都说,你把她带走,又不是我杀的她啊?” 闻书令轻飘飘道:“可她死,是因为你啊。” “你是因,她便是果。” 闻书令顿了下,还是开口对女鬼说道:“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也许你永远也等不到他们的忏悔,为什么不早早投胎,重新来过?” 女鬼呜呜呀呀地趴在赵毅身上痛哭,闻书令又对赵毅说道:“你该庆幸,她对你并无恶意,她只是想知道她错在哪里,不甘心罢了。” 赵毅依旧哭嚎着摆手试图赶走女鬼,闻书令惋惜地对上女鬼溺毙后肿胀的脸庞,平静道,“你看,快走吧。” 既然已经被闻书令看到,女鬼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从赵毅身上下来纵身投入轮回路。闻书令掏出手机打开APP,给一个头像全白的人发了条消息,闻舒川眼见,聊天记录里赫然写了几个字,“插个队”。而对面弹出长达60S的语音,可闻书令听都没听将手机按灭揣进裤兜。 闻舒川心里琢磨,要给妹妹换个新手机了,屏幕太小。 一旁的赵毅还在哀嚎,闻书令清了清耳朵不耐烦地将人踢开,“她走了,你应该感觉肩膀上轻松不少。” 赵毅活动了下,还真是,顿时心态良好,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你们还真别说,这几年我还以为我得颈椎病了,看了不少专家……”闻书令不耐烦道,“瓶子里的东西谁给你的?” 赵毅解决了事情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副就不说的样子,看的宁心瑶拳头握紧,恨不得再踢两脚。 闻书令将人按回宁浩轩怀里,挑挑眉盯着赵毅的脸,直把他看的心虚, “你右侧眉尾福德宫内凹陷,寓意家运不稳,额头左右日月角气色不均,母位更甚,表明你妈妈身体在被一种病缓慢消耗,不致命,但与‘神’有关,也许是年纪大得了老年痴呆,也许是压力大得了精神性疾病。” 赵毅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听到后面神色止不住地慌乱。 闻书令轻笑一声,“本来我只是怀疑,可奈何你和你妈妈长得实在太像……”闻舒川见妹妹目光扫来,连忙迎上去表示关切, 闻书令狡黠一笑,露出嘴角的小虎牙,“哥哥,闻家十年以上的阿姨应该不多吧?” 赵毅听到提及闻家,浑身狠狠一抖。 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的?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男女女,“你……你们是……闻家人?” 闻书令小心避开闻舒川的伤主动扶起哥哥转身向外走,“是该回家看看了。” 第21章 她不是想象中的女儿 闻舒川被闻书令搀扶,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赵毅,“我们就把他放在那儿不管,他要是提前通知凶手跑了怎么办?” 闻书令瞥了眼掏出手机试图通风报信的男人,嗤笑了声,“她怕是舍不得走。” 宁心瑶凑过来好奇道,“为啥呀?” 闻舒川见妹妹瘦小的身躯还在试图抬高肩膀匀力给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怕压坏妹妹连忙道,“我好多了,自己走就行。” 宁浩轩连忙上前帮忙,走到闻书令身边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她,闻书令耐心解释道, “她用邪术借妈妈的血加入油墨中打印寻人启事,又借妈妈的手亲自将传单发出去,所有接过传单的人都会被吸收气运,但是过于微量因此人们察觉不到而已。这些气运都返回到那人身上,为她补足缺失的“魂”。” “可再少也是恶意掠夺,难道从别人那里抢1元钱就不是抢了吗?这些因果反噬谁来承担呢?” 闻舒川眉眼冰冷,声音低沉如淬过冰,“当然是由亲手散发传单的妈妈来承担!” 宁心瑶惊讶地张大嘴巴,随即连忙用手捂住,“所以是凶手借刀杀人……” 闻书令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邪术终将反噬给她自己。”她望向闻家的方向,“现在连接因果的那条线没了,你们猜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宁浩轩皱着眉道:“她要重新连上线,好继续窃取别人的魂。” 闻书令点点头,“我们回去吧,她应该又要出手了。” 回去的路上换宁浩轩开车,闻舒川坐在后面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两下,装作不经意地侧头问闻书令,“你……真能看见鬼?” 宁浩轩和宁心瑶坐在前面,闻言也是努力侧头将耳朵贴到后面,闻书令无奈地伸出手指将两颗头推了回去,清清嗓子道: “恨生怨,欲生浊,这都是不成形的气,但也有人死为鬼,鬼心有执念不愿入轮回,便是游魂。”她扭头看向窗外,外面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外,偶尔还能窥见几缕躲躲藏藏的游魂向她这边张望。 “有的游魂就像赵毅的姐姐一样,心有不甘为难自己不愿意走,她无害人之意,我便也不会为难。但也有的游魂心术不正,在沾染人间的怨气或者浊气后化形为煞,危害人间。” 宁心瑶懵懵懂懂,“鬼也分好坏啊。” 闻书令浅浅一笑,手指慢慢绕着发尾,“是啊,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人有坏人,鬼也有好鬼。” “他们也只不过舍不得自己的亲人,试图再多见一面罢了。” 闻书令目光幽深,指向路边的婴儿车,“那孩子身边的是她的亲生母亲,难产去世后停留人间2年多,始终放心不下不肯走。” “那边路边坐着卖彩色小鸡的老奶奶,她身后也站着她的妈妈,她妈妈见她被子女赶出家门,去世后仍挂念不已。” “还有旁边开网约车的司机,妻子一直在他身边吓唬他?” 宁心瑶诧异道,“吓唬他?” 闻书令指了指车窗,闻舒川一眼看到细节,“他两只手都在方向盘上,车窗却一直开开关关。” 宁心瑶差点从座椅上蹦起来,“是啊!但我看那男人好像并不害怕,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 闻书令看了眼拼命在后视镜做鬼脸的女鬼,轻叹了口气道,“妻子希望通过恶作剧的方式让他放下自己,重新开始。” “可……那男人不愿。” 车里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是啊,这世间万物皆有情,没有谁有资格站在生存链的顶端,剥夺其他物种的生存空间,和平共处才是真理。 闻舒川看了眼妹妹恬静的侧脸,心有感触,小声问道,“能看到这些,你很累吧。” 闻书令怔了一下,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再抬眼依旧是淡然的微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是我的幸运。” 能在和平年代依旧有能力保护这片土地,是她的幸运。 与此同时,在床上修养的宁芸睡了一觉醒来,莫名觉得自己周身爽利、头脑清明,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袭卷而来。她摸摸脸,皮肤好像也更光滑了些,想着也许是睡饱了的原因,并没有放在心上。听到闻舒川接她回闻家后,开开心心小跑回房间化妆。 宁心瑶正扒着闻书令的胳膊左右摇晃,仰着脸可怜巴巴地问道:“我真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她是真的想看闻书令怎么抓的凶手啊!等暑假结束开学后,她可要在班里大肆宣传一下这段时间的见闻,尤其是那个讨厌的闻书杰,总说她这一套故弄玄虚、招摇撞骗。 闻书令看了眼听说宁芸要回家后始终绷着脸的舅舅,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 宁芸收拾好悠悠从楼上朝他们走来,一脸羞涩地问道,“怎么样?我这身好看吗?”说完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时间太赶了,头发都有点毛躁了,诶,小川,不然先等我去做个头发护理再回去呢?” 宁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说话,舅妈见宁芸面色尴尬打圆场道,“小芸人美,不要在意细节,妹夫肯定早早等在家里,别让人等急了。”说完撞撞宁理,挤了挤眼睛示意他说两句。 宁老太太见女儿好了,看闻书令的眼神也没那么拧巴,拉着闻书令多叮嘱了两句道,“回去以后多吃点饭,看你瘦的。”说完塞了张卡到闻书令手里,“这么多年的压岁钱,差不了你的。” 宁心瑶见闻书令不说话,装作惊讶地凑过来,“哎呦奶奶,这得不少钱吧,你嘴上不说,心里对表姐还是很关心的嘛~” 闻书令捏着卡看了眼闻舒川,闻舒川点点头示意她收下,“长辈赐,不可辞,拿着吧。” 闻舒川还有点为宁老太太一开始刁难闻书令记仇,打趣道,“哎,还是妈妈心疼女儿,我们这些孙子辈的只能往后靠咯。”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宁芸。 宁芸被儿子的目光看得脸皮发烫,可对于这个性格冷清,一点都不会撒娇讨喜的女儿,她总是有点犯怵,实在亲近不起来。她想象中的女儿,应该是香香软软,能和自己逛街做美甲,一起学跳舞画画的柔弱姑娘,可如今…… 她看着闻书令,白T牛仔裤,斜挎个发旧的布包,脚上一双发白的运动鞋,一看就不怎么打扮自己,白瞎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宁芸看着女儿齐刘海也遮不住的清亮杏眼,巴掌大的瓜子脸全是精致的五官,黑亮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轻盈灵动。还行,底子不错。 宁芸肆意打量着闻书令,闻书令坐在宁老太太身旁面色如常,闻舒川起身向大家告别,“我们就先走了,爷爷和爸爸他们早早在家里等候了,晚饭的时候还希望姥姥、舅舅、舅妈赏脸,两家人一同吃个饭。” 宁理不为难小辈,对闻舒川点点头道,“到时候看。” 一听这话,宁心瑶激动了起来,她爸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宁理没好气地看了眼宁芸,一脸怒其不争,“看好你妈,别精神病治好了,恋爱脑又犯了。” 宁芸:…… 第22章 给亲妈看病还要钱? 闻书令被宁理的毒舌吓了一跳,宁心瑶和宁浩轩对他爸已经习惯了,反过来拍拍闻书令让她安心, “知道我和我和长大多不容易了吧,除了社会才知道,风雨都在家里。”宁心瑶眨巴着眼睛靠在闻书令身边故作可怜,“真的不带我去吗?” 闻舒川上前接过宁芸的行李,闻书令上前关心道,“哥,你肩膀没事吧。” 闻舒川心中一暖,没想到这点事妹妹心里一直记挂着,面上带笑凌厉的眉眼跟着柔和下来,安抚的笑笑,“撞了一下而已,你哥我还没那么脆弱。” 说完想到了什么,对宁理建议道,“我觉得咱们家的孩子要多锻炼身体,最好学一些防身术……” 宁心瑶一听小脸立马垮了下来,谁家小女孩要练这个?咧着嘴挣扎饭,“为啥?!” 宁理从儿子嘴里听到他们在外面发生的事,光是听他们描述都觉得心惊。竟然有人藏在闻家十多年,利用邪术害人,所以闻舒川的建议他同样觉得很有必要。 就算没有闻书令的能力,关键时候跑得快点也是可以的,所以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没错,现在有很多人专挑你们这些二代下手。”他点点自己的儿女,“你老爸我还是搞体育文化的,后面我专门请人带着你们练。” 宁心瑶一副天崩的表情,试图看向一旁的哥哥祈求两人一起反抗,可惜宁浩轩第一崇拜爸爸,第二崇拜闻舒川,对这两个人的话唯命是从,坚定地点头, “我觉得经此一役,男人就该强壮起来,不然就像大哥为了书令伤得那么惨……” “小川怎么受伤了?”宁芸快步上前,尖细的声音透露着急切,宁理连忙上前懒拦住道,“你看你,听风就是雨,孩子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宁芸挣扎着,“你们告诉我啊,伤到哪里了?怎么伤的啊?浩轩你说!”宁芸出门前精心卷的头发有些凌乱,发丝随着动作随意粘在脸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宁浩轩,誓要搞清楚。 宁浩轩被这么逼问,一向老实的他不由得舌头发直:“就……就是上午我们出去了一趟,表哥不小心撞到了。” 宁芸根本不信,她明明听到了闻书令的名字,皱着眉头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和我说没用的,这事和闻书令有什么关系,是她带你们去的吗?” 宁浩轩脸涨得通红,咬死不承认和闻书令有关。宁芸越来越激动,双手翻飞宁理差点都没扶住她。闻书令不忍宁浩轩被逼问,不顾闻舒川制止站出来道,“是我带他们去的。” 宁芸激动的手还没撤回去,顺着闻书令的脸打了一个耳光。闻舒川眼疾手快护着妹妹后退,可巴掌还是打在了少女的下巴上。 “啪。” 不算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响起,大家都愣在原地。 宁芸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伸出的手在空中无助地颤抖,“不……不……”说完挣扎着想要上前查看,宁理先一步将她扯到沙发上坐下,与此同时,闻舒川护着闻书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陌生和愠怒。 “妈,你糊涂了。” 不轻不重但又充满警告的话将宁芸狠狠定在沙发上不敢抬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站在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闻老爷子,周身的气场压抑且令人恐惧。几个小辈挪到闻书令身边无声地给予她支持。 闻书令除却一开始的怔忪,冷静下来后满是冷漠地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不知是不是她眼里的不屑过于明显,她看到宁芸触及自己目光后满是受伤。 呵, 难道不假吗? 受伤的明明是自己啊。 闻书令低下头,想到这两天闻老爷子的纵横谋划,闻怀瑾的权宜之计,宁芸的无故迁怒,其他人的明枪暗箭,师傅的失踪,赫连珏的秘密还有那风雨欲来的阴谋感…… 好累。 “我的出生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闻书令低声呢喃道。 突然手腕传来温暖的触感,闻书令抬起头,是闻舒川坚定的眼神,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对所有人宣布, “你的出生,是我求来的。” “所以从今天起哥哥会更加努力,让你不会再听到这些。” 闻书令抿抿嘴,再抬眼依旧是少女目光的清明,“这世间生养之恩最大”,她看向宁芸,“在生恩未报前,在我心里您仍是我妈妈。”后面的话她没说,在场的人却都懂了,报恩之后呢? 宁老太太急得直跺脚,“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明明那么期待女儿回来,真回来了你又把人往出赶。谁家当妈的这么别扭!谁都要哄着你吗?”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宁老爷子一向性子爽朗,不知道怎么生了宁芸这个别扭的犟种,还遇到乐意惯着她的闻怀瑾,导致她现在一身公主病。 宁理也怕伤了她们母女的情分,赶紧推推宁芸让她道歉。宁芸哆嗦着嘴,她心里已经后悔知道错了,但话到嘴边就谁说不了口,抬眼看向闻书令目光艾艾,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个时候不应该赶紧叫住自己,母女俩相互拥抱此事就算过去了吗? 而闻书令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看了宁芸几秒,扭头道,“算了,没必要。” 宁芸难以置信地看着闻书令,她都已经示弱了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呢? 果然还是这么不讨喜! 宁芸气呼呼地将自己摔进车里,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哥哥嘘寒问暖地将闻书令送出来,少女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这目光从来都没给过自己!宁芸瞪了一眼扭过头闭目养神,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贴心。 闻怀瑾收到儿子接闻书令回家的电话后就一直紧张得坐不住,闻舒川已经和他说明白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对闻书令意味着什么,他酝酿了好久的道歉只等着女儿回来。而闻舒川还在电话里提到宁芸也一起,嘱咐自己不要太偏向妈妈,话里话外都是闻书令在宁芸那里受了委屈。 “怎么还不来,这么多人等还这么大排场……”闻书杰撇着嘴不耐烦地小声吐槽,有一人开口后面的怨气就止不住,闻书墨跟着道,“是啊,我还忙着复习呢~” “吱呀”随着大门被管家拉开,闻书令几人出现在门口,单菲菲往后看去……怎么会是她? 大嫂怎么也回来了? 闻怀瑾按捺着眉眼间的紧张,大步上前将妻女拥抱在怀里,“回来就好。”闻书令礼貌点头,乖巧退出闻怀瑾的怀抱,留下宁芸止不住的啜泣。 闻书墨冷眼旁观,见闻书令看过来扭头对闻怀岸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闻书令见状也不恼,平静道:“哥,那我们干正事?” 闻舒川点点头,对着闻怀瑾道,“妈妈的病是书令治好的,转账吧。”闻舒川本就对之前里加的事有气,趁机敲诈一把实属正常,闻怀瑾一下就明白儿子的意图,掏出手机准备转账,可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变味儿了。 “闻书令你是穷疯了吗?” “给亲妈看病还要钱?” 第23章 你要倒霉了 闻书杰本来只是想保护姐姐,没成想真把闻书令逼走,心里有些愧疚,这才留到最后才转身要走。听到闻舒川的话,他想都没想就觉得是闻书令在背后撺掇的。 “就没见过你这么穷酸的。”闻书杰嗤之以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白秀宁上前拉住弟弟,转头看向闻书令言语间也有些责备,“我们以为你看到自己妈妈病好了会是最开心的……如果是我,只要妈妈平安,我是不计较任何代价的……” 这番话说到了宁芸的心里,她用手指轻轻蹭掉眼角的泪,柔弱地靠在闻怀瑾怀里诉说着这么多年的委屈,最后,终于还是提及到了闻书令,以及闻舒川在当着宁家大小面前逼自己道歉的事…… 闻书墨听着楼下声音越来越大,根本静不下心看书,拉着弟弟闻书衡躲在楼梯口听墙角,听到宁芸的话对闻书令更加没有好印象,“逼着自己妈妈道歉,真是畜生。” 闻书衡虽然只比哥哥小一岁,但是他一向有自己看待事情的方法,自言自语道,“可爸爸不是说做错事道歉是应该的吗?万一是大伯母做错事了呢?” 闻书墨一噎,他确实没想过会不会是宁芸做错了什么,许是对闻书令第一印象就极差,导致他现在遇到事下意识就认为闻书令的错,弟弟的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心上。他抬眼看去,众人脸上都带着些动容,只有闻书令,平静地站在众人的对面,面对指责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冷血。”闻书墨忍不住吐槽道。 闻舒川想把闻书令被打一耳光的事讲出来,却被身后的小手轻轻扯了扯袖子,回过头去,闻书令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中是不对任何人抱以期待的破碎,平静道,“我竟不知各位都这么大肚量。” “救了人没一句谢谢就算了,还要被人当众指责扇耳光。” “你们一个个嘴里说着不信玄学,还天天祈祷上天让你们发财暴富考试必过,扔个硬币是正面就觉得人生前途无量,在电子锦鲤下面刷评论接接接,接什么?” “愚昧吗?” “真被玄学救了又开始相信科学,你们抱团不管不顾指责人的样子,晦气来了都不敢找你们。” “嫌蠢。” “还有那边偷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你妈上山祈愿,真有本事靠自己学啊,信什么歪门邪道呢?还偷听,软蛋。” 闻舒川只有一开始试图阻拦,后来听闻书令不管不顾大骂四方的时候,莫名有点爽,女孩子就得这样,挨骂还不还嘴,你不长结节谁长? 宁芸听到闻书令提到耳光的事,心虚地不敢抬头,好在闻怀瑾什么也没说,但在闻书令无差别骂人时,他还是将自己推出了怀抱,宁芸忍着委屈,对着闻书令柔柔弱弱地说了句,“对不起”只是声音小的也许只有身边的闻怀瑾才能听见。 闻书令也不在意,噼里啪啦骂了一连串后,长吐一口气,果然,脏话骂出去了,心里就不脏了,感觉还能再打几只鬼。转过头无视眼前的人,对着闻舒川道,“哥哥,把咱们家工作十年以上的阿姨都叫过来?” 闻怀瑾看似没什么表现,实则心里对闻书令被打的那巴掌在意得很,可妻子的脾气他知道,若是现在发作,又是闹得人仰马翻,他决定好好在中间调节母女之间的关系。 他将宁芸带去楼上安抚好,楼下的事交给闻舒川接手。闻书令看着面前5位在闻家做工10年以上的老人儿,有司机、花匠还有保姆,她几乎立刻锁定了其中看起来最老实的许阿姨,不只是这个人和赵毅如出一辙的脸庞,而是她身上的气息。 不仅是未曾消散的宁芸的气运,还有一道新的……闻书令目光一紧,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又对别人下手了? 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安宁。 闻舒川同样一眼锁定了许妈,皱着眉看向闻书令,见她微微点头,开口将人留下,“许妈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瞥了眼要走不走的弟妹们,眼神锐利如锋,带着沉沉的寒意威胁道,“想看就把嘴闭上,谁多说一句我就把人丢出去。” 闻书令背着手,围着许妈慢条斯理地走了一圈,“你偷了闻家一次,如今还想偷第二次?”少女尾音上挑,似询问又似威胁,许妈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大小姐再说什么?我在闻家做工十多年,怎么可能偷东西!” 说到后面委屈得双手一摊,活被人冤枉的样子。还没散尽的佣人此时纷纷停下脚步,目光隐隐朝这边打量,听到许妈的话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啊?许妈一向老实本分,怎么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对啊,是不是大小姐搞错了?之前不是还有传闻说她把赫连少爷给治坏了?” “嘘,主人家叮嘱这件事不要再提,说是谣言,实则已经治好了。”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护着女儿达成的交易,要我说,老爷自从找到了女儿是越来越糊涂了。” 闻书杰更是顾不上刚被警告,站出来反驳道,“你是不又琢磨着骗大哥钱?还随便诬陷人!许妈是看着我长大的,她要是想偷我早就发现了,还用得到你?” 许妈一见闻书杰给她撑腰,更是肆无忌惮地叫嚣:“我们当保姆的就算低人一等,也不是能随便让人折辱的,你们去我房间随便搜,要是我手脚不干净,我天打五雷轰!” 躲在后面的闻书墨和闻书衡此时也走了出来,闻书衡担心事情闹大收不了场,缓和道,“书令姐,你有证据就拿给大家看看,也好叫人心服口服。” 闻书令犹豫了下,不是她不愿意拿,而是拿出来大家就会知道宁芸之前不是病了而是疯了,哪怕现在好了,曾经的污点后面也会变成被拿捏的把柄。宁芸虽然对她不好,可她毕竟也是哥哥的妈妈,会不会对哥哥有影响? 更何况……许妈偷来吸气运的东西要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怕是那人……要羞愤而死了。 见闻书令迟迟没有动作,闻书墨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她根本就是凭空捏造,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证据?” “好了”,白秀宁站出来打圆场,“书令妹妹也是太想被大家认可了,许是心急了些,可这么多年我们并未丢过什么贵重的财物,是不是妹妹的东西放在哪里自己找不到了啊?” 许妈一听想着许是大小姐用自己作轿儿立立威?心里更委屈不已,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小杰少爷、小墨少爷、秀宁小姐,我真的没有做过。大小姐你也不能因为家里不认可你,你就拿我们下人逞威风啊。” 闻书杰年纪小,最是受不了别人鼓动,他本想着要是闻书令拿得出证据就信她一次,如今来看,闻书令就是一个装疯卖傻的绿茶搅事精! “闻家没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大小姐。”闻书杰这么想着也这么吼出来了。 “够了。”闻舒川声音冷冽,带着丝丝让人胆颤的寒意,眼底似有风暴翻滚。这个许妈,看似在示弱,实则字字句句针对闻书令,挑拨大家情绪。 他虽没转头看向闻书令,但是言语里的关心依旧所有人可见,“不用有什么顾虑,放手做。” 闻书令环顾四周,佣人们大多掩盖着不喜的目光,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不满地看了回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偷的是闻家的财物?”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偷财物,还能偷啥?见闻书令一脸笃定,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你别整那些神神叨叨的,要说快说,还真把这当你扬武扬威的戏台子了?”闻书杰很是反感,却也做不到抬腿就走。 闻书令嘴角含笑,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闻书杰,“你确定……要我在这里把东西拿出来?” 第24章 他不要面子的啊 闻书杰被闻书令戏谑的目光盯着心里发慌,但正是热血的年纪怎么可能受得了激将法?鼓足了气势道,“你拿啊?别是拿不出来随便找我晦气!” 闻书令狡黠地朝他挑挑眉,神色不明道,“你去佣人房左数第二件右侧的卧室枕头下,有个东西拿出来,也许在枕头外罩内侧。” 许妈见闻书令如此准确地说出了位置,吓得脸色发白,心中如兔子蹬腿疯狂跳动,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那东西……如果被人发现…… 那我还可以这么说…… 许妈下定决心,但是看向闻书令的眼神依旧充满防备,她竟然真的知道……那之前的事她会不会也……许妈拼命遏制慌乱不敢深思。 众人的目光放在闻书杰跑远的背影上,只有闻书衡注意到了许妈反常的反应,若有所思地盯着闻书令嘴角含笑的表情。 “啊!!!!”房间里传出闻书杰绝望的大叫。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白秀宁动了动腿,见大家没动便站在原地大声问道:“小杰?出什么事了?” 闻书杰一脸涨红跑出来,手里还慌慌张张往裤子口袋里揣着什么,冲到许妈面前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变态,你……你……” 闻书杰毕竟年纪小,平时横天横地,真遇到这种事反而骂不出口,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不明所以的人看看闻书杰,又看看不知所措的许妈,闻书墨不耐烦地问道:“说啊,怎么了支支吾吾。” 闻书杰难得扭捏地左右乱瞟,然后鼓足勇气闭上眼睛大吼一声, “许妈她……偷我内裤!” 顿时大厅轰然,一片废墟,在场唯一的成年人竟不知道是先捂妹妹的耳朵还是闻书杰的嘴。 闻书墨也被雷得大脑空白,不经思索的话磕磕巴巴从嘴里流出: “你偷……他内……裤做什么?” 许妈立马跪在地上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预备好的借口流利地说了出来,“我……我就是……我不该存别的心思……我对不起小杰少爷……我没脸见人……我自己走!”说完利落地爬起身就要走,反正这东西已经放够了48小时,想要的早就拿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突然眼前一片黑影,抬头正对上闻书令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允许你走了吗?” 许妈见大人们都没露面,心里轻松了几分,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厚的脸皮,还能和她这个老太太掰扯这种私密的事? “大小姐,你不让我走,是还想听听具体细节吗?” 闻舒川大步上前将闻书令护在身后,眼底温度骤降,无形的威压笼罩在许妈肩头,“你……你们还要打人不成?”许妈一面往外走,一面哆哆嗦嗦地朝门外探头探脑的佣人们喊。 闻书令拍拍闻舒川,淡定地走出来一脸不屑道:“你以为偷个内裤我会费这么大精力找你?” 闻书杰下意识想反驳,想到裤兜里那烫人的东西默默闭紧嘴巴。闻书令余光看到他的反应勾了勾嘴角道:“你双眼神光不聚,太阳穴日月角晦暗,头顶白发茂密,从面相上看这是丢魂的征兆,你本该在50岁左右经历一劫,大概率会患有老年痴呆。” 许妈嘴角一滞,眼神飘忽。 闻书令继续道,“你早知此事,随即窃取主人家气运为自己集魂弥补神气不足,对吧。” 闻怀瑾搀扶着闻老爷子站在楼梯上,威严的声音用半空中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闻书令挑挑眉,闻舒川将妹妹之前说的大致总结了下,“许妈为了治自己痴呆症,盗取妈妈血液融合邪术通过儿子赵毅的打印店引发寻人启事,从接过传单的人们身上抽取一丝神魂,凝结成一魂补足给自己,而所有的反噬都由妈妈一人承担。” 闻怀瑾神色一紧,“那你妈妈……” “被妹妹第一时间发现并带领我们制止了这场阴谋,妈妈已经好了。”闻舒川微微低下头,怜爱地看了闻书令一眼,眸光沉静如古玉,说出的话却如刀刻般凌厉,“这个过程中我受了伤,而妹妹却因此挨了一耳光。” 闻怀瑾呼吸一滞,原来如此。 那么宁芸躲躲闪闪不肯承认的细节就说得通了,闻怀瑾看向闻书令的眼神愈发愧疚,难怪她刚才说了那么多,原来竟受了这么大委屈,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可真称职啊。 “书令,那天爸爸不是要赶你出去,只是想把房间调换下……是我没考虑到你当时的心情,我和你道歉。” 闻舒川眯着眼,直到听到父亲的道歉这才缓和了表情,上前道,“上半场的费用结一下?” 闻怀瑾赶紧掏出手机,突然才想到还没加闻书令微信,尴尬地将二维码往前递了递。在外一向说一不二的商场大佬,在女儿面前脸上带了丝显而易见的讨好,闻书令没有继续为难,打开手机通过好友, “到账20万。” 闻舒川不悦地“啧”了一声,闻怀瑾立马解释道,“明天让你哥哥给你办张卡,我另外转你。”闻书令没拒绝,转手将10万转到另一个账户。 “上半场?那……难道还有下半场?”闻书衡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闻书令歪着头用下巴点点闻书杰,后者被大家投来的目光再次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了?” 闻书令笑道:“后来我消除了全部的传单,解决了……她”妈妈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一圈,还是被闻书令咽了回去,“她身上浊气消散,又召回了丢失的神魂,这段时间你们应该发现许妈的不对劲了吧。” 白秀宁第一个反应过来,“那天我在厨房找东西,许妈把手里的碗都摔在了我身边,我当时被吓了一跳,问许妈发生了什么,结果她像丢了魂儿一样一直垂着头自言自语,说什么,她在哪……要干嘛……” 闻书墨也想了起来,“对,她还拉着我喊问小毅在哪儿,说什么对不起他姐姐,我哪里认识什么小毅更别说他姐姐,莫名其妙的。” 闻书令点点头,“这就是她失魂的征兆,这个病并不是罕见病,可用邪术将正常人的神魂强行夺走,这就是错!”她瞥了眼被刻意冷落许久的闻书杰,嘴角露出一丝调侃的笑容,“至于为什么偷你的……内裤,因为她的下一个夺魂的目标是你啊。谁让你是至阳童男还傻了吧唧地全然相信她呢?” 闻书令冲二房的兄弟俩挑挑眉,“比起他俩,你更蠢。” “只要将你那东西放在枕下48小时,邪术可以将你少年精力转走一部分,虽然不抵盗取神魂的效果,但是应急是够了。” 闻舒川低声笑骂道,“让你天天这个不服那个不忿的精力充沛,活该。” 闻书杰抿着嘴,眼眶泛红,委屈巴巴道,“那你们回来制止是不是说明她没得手?” 闻书令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的众人,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低头看想自己的手表,故作惊讶道,“呀,48小时已经过了,”转而认真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顿道,“如果你们在我回来的时候不找我麻烦的话,时间还是够的。” 闻书杰面红耳赤,仿佛要不是白秀宁拉着就要冲过来咬人一般对着闻书令大吼:“你早不说?是不是故意的?” 闻书令气定神闲,手指轻轻卷着发梢,嘴唇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周身透露着拒人千里的凉薄,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第25章 以德报怨是傻瓜 闻书令杏眼弯弯,嘴角笑意尚在,却不及眼底, “从我们见的第一面起,你平白无故对我恶语相向,我凭什么要救你?” “以德报怨吗?” “你看我很像圣母?” 闻书令也不装了,师傅总说自己个性太强,与外貌严重不符,一张初恋娃娃脸却带了张淬了毒的嘴。本想着刚到家要与人为善,这才处处忍让,可谁曾想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还真当她脾气好? 想到这,闻书令晃了晃手机收款码,“50万,我可以救你。” 闻书杰神色变换,毕竟年少,强撑着的气势夹杂着心慌的,“东西我不都拿走了,还要你干嘛?” 闻书令无所谓地收回手机,一脸惋惜道:“本来你拿回东西就行了,可她见到闻夫人也跟着回来怕事情败露,就用你的血重开了邪术,”说完下巴轻挑,点了点大厅外走廊西南处的花圃,“东西刚埋的,邪的很~” 闻书杰看着面前那双圆眼眯成一条,上挑的眼尾露出点点不怀好意,刻意压低的声音配合着凉亭中夹杂的风声,好似厉鬼索魂,吓得他大叫一声跌倒在沙发上。闻怀烟听说儿子被害,急急忙忙从公司赶回来,指着外面喊道:“把东西给我挖出来!快去!” 管家连忙让人去西南花圃挖,众人的目光也不自主地跟随。许妈本来还在庆幸那东西不会被人发现,听到闻书令再次指出准确的方位,腿一软跌坐在地,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全完了……” 之前还有人以为是闻舒川提前将情况告诉闻书令,现在两个人都不在家,依旧能说出干发生的事。这会大家还有哪里不明白,闻书令怕是真有点本事,一时间大厅中只有闻书杰沉重的呼吸声。 “找到了!大小姐,真的有东西。” 管家戴着口罩,捧着东西回到众人面前,许妈更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这东西太臭了,和烂在地里10多年了一样。” 闻书令点点头,制止了闻怀烟伸手去碰的动作,“别动,让我来。”说完从包里掏出最后一张符纸贴在包裹上,符篆瞬间化成灰,与此同时,包裹上恶臭的气息消散了不少。 “可以了。” 闻怀烟一把掀开,一个男纸扎人胸口处赫然写着生辰年月,同时闻书杰两眼一翻,跌倒在沙发上四肢僵硬,抽搐不已, “这……这是小杰的生日,”闻怀烟爱子心切,抓着闻书令的胳膊连连请求道: “求你……你救救他,他是你亲弟弟啊。” 闻舒川一眼疾手快,一把将想要下跪的闻怀烟扶起,“妹妹心胸宽广,姑姑不用担心,她不会坐视不管的。”这要是真跪了,就算闻书令救了闻书杰,也不会有人念她的好,反而还会倒打一耙说她无视亲情。 闻书令自然不会看着人真的出事,从包里掏出一枚平安扣放在闻书杰心口处,嘴里念念有词:“双曜聚神,镇魂安魄,天光灼顶,浊秽俱清,去!”随着闻书令剑指闪过一道金光,“咔”的一声平安扣裂开一道缝隙,离得最近的闻书衡看得清楚,那玉是凭空裂开的,细细密密的裂纹却又不碎,这可是玉啊,多硬啊! 随即闻书令掏出一个小瓶,“九天应元,天地清朗,三清道障,我奉伏诛,清!”话音刚落,将桃木水倒在纸人上。 虽然是水撒在纸上,可水滴所到之处却燃起了火焰,这如此反差的奇观,饶是一旁的闻老爷子也坐不住凑到前面看。 “轰”,最后一点纸人烧尽,闻书杰也悠悠转醒。 “嘶”他抬手拎起胸口的玉,“好烫”,说完一脸懵懂地看着围过来的家人,举起手里的玉坠问道, “这谁买的玉饺子?” “噗”人群中爆发一道笑声,竟是一向沉稳自持的大哥,闻舒川作为最知道内情的人,他敢肯定,妹妹雕的时候肯定想的不是饺子。 果然,闻书令走上前一把抢过玉坠揣进口袋,“什么饺子,这是平安扣。”转身浅浅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不识货。”闻书杰开口下意识想怼,但看到闻书令红彤彤额耳朵和侧脸,很识相地把话噎了回去。 闻怀烟搂着闻书杰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放心地问道:“书令,小杰这是没事了吧。” 闻书令连着折腾好几天,面色疲惫地点点头,“没什么事了。” 闻怀瑾连忙邀着女儿上楼,“你房间早就收拾好了,快去休息下,好几天里外奔波,看你脸色差的。” 闻书令点点头,转身时听到闻书杰“诶”了一声,等她回头,闻书杰却目光躲闪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道:“我给你转账你记得收一下。” 闻舒川补充道:“50万。” 闻怀烟一点也不嫌多,能回救儿子这点钱算什么,她现在看闻书令像看宝贝一样,忙不迭答应,“好好好,等姑姑明天给你包一个欢迎红包,只比这多不比这少!” 闻舒川对此非常满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闻老爷子,孙辈都畏惧老爷子,可他早早就看出闻老爷子的心里,对于这些孙辈,能力者居上的同时也不乏一些慈爱。 闻老爷子心中自有成算,豪门里明着不说,暗地里都相信风水,即使有时候来的是些弄虚作假的大师,也愿意花高价买人家嘴里一两句好话,何况他这个孙女看起来是有真本事的,顿时觉得闻家如虎添翼,爽朗笑道,“我双倍!” 闻书墨看了眼孤零零站在一边的白秀宁,很没有眼色地插嘴道,“那可不能厚此薄彼,秀宁姐来的时候可还没有呢。” 大厅热闹的气氛顿时像被浇了盆冷水,就连闻书衡都不由得在心里翻一个白眼,暗骂他亲哥蠢,闻老爷子嘴角含笑但却一声不吭,毕竟也是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闻怀烟见女儿在一旁脸色煞白,打圆场道,“秀宁是我带回来的,自然我会准备。” 白秀宁心里暗骂闻书墨多事,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收养的,毕竟闻家也没打算瞒着她。她很清楚,是老太太做主,从娘家人手里将自己抱来寄养在闻怀烟身边,按道理她要称呼闻怀烟为姑姑。如今能生养在闻家,外面的人也称呼自己为二小姐,她心里已经很满意了,没必要时不时拿身世膈应长辈。 还是那句话,她的目标从来都不在闻家,只不过作为家里唯二的女生,偶尔拉踩一下博得别人好感,应该不算过分吧。 毕竟,她最珍视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有了好名声,就有了好夫婿,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