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校草攀不起!重生她躲远点》 第1章 宋知微暗恋祁郁,整整十年 a市郊区某高档别墅,二楼大平层卧室。 室内昏暗,落地天窗也被拉下厚重的帘子,娇弱的呻吟从鼓起的床上,时不时的传来。 白色的床单被大力的掀开一角,露出男人宽阔坚实的后背,肌肉线条分明,汗水顺着他冷白色的皮肤流淌。 宋知微实在承受不住,无助的娇喘混杂着男人强忍的低吼, 从他回来到现在,天黑了很久。 男人很喜欢在床上吻她,热吻的那种,就像现在,宽厚的手掌牢牢捏住细白的脖颈,发丝从他手指缝隙垂落。 一吻过后,宋知微瘫在温热的胸膛,不停的喘着气,眼眸湿润,哭得连眼尾都开始发红。 等缓和过来,他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嘴边。 宋知微嗓子都叫哑了,干燥的咽喉确实需要喝水,男人离开倒水时,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她卧在床角,半边脸贴着床单,眼眸微睁,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许是看出,男人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慢慢将水喂进去。 一饮过后,见他压上自己,宋知微抬手推搡他肩膀,低声道:“祁郁...我不想要了。” 她声音实在娇弱无力,还带着病态的喘息。 男人微顿,没听她的,转而抬手不容拒绝的,将人抱在怀里, 卧室黑暗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低沉的声音,“最后一次。” 宋知微累的手上没力气,连推都推不开,白嫩的手指按在他坚硬的肩膀上,她眼眸迟疑,半是试探半是提醒,“你...总是不戴那个...” “我不想吃药。” 最后一句满是可怜的哀求。 她靠在男人火热的胸膛上,看不见他暗沉的眼底,“你找赵医生开的药,我让他换成了维生素。” 宋知微指尖冷不防划破男人胸前皮肤,又是一道红痕,良久才道:“妈说我身体还没恢复...说不急要孩子。” 男人狭长的眼尾闪过一丝暗沉,抬手握紧宋知微双手手腕,将她压在身下,亲吻她耳后,“医生说了,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受孕。” 来自身体真实的反应,让她不断沉沦,无法自拔。 宋知微失神的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精美的水晶吊顶,喃喃低语:“宝宝是不是讨厌我,不想来找我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而是猛然抬手握紧她的脑袋,深吻入骨,夺走她的呼吸,不让她去想。 “还会有的,只是迟几个月。”男人嗓音嘶哑。 宋知微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像是一望无际的星辰大海,让人着迷,甘心沉溺。 情到深处,男人皱起眉,白日不苟言笑的脸庞逐渐失去那冰冷的棱角,变得温柔。 如火般的攻势似乎能冲进她死寂的心房,她知道自己病了,很严重的病,“祁郁....” “嗯,我在。” 宋知微红着脸,热气腾腾,哭着说:“我好难受...” 男人似乎想让沉重的情欲掩盖她的痛苦,“没事的,很快就不难受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 ...... 一夜过后,天明。 宋知微醒来时,祁郁正对着镜子换上黑色的西装,修长的手指穿过领带,熟练的打结。 见她醒来,来到床前,弯下身,温和道:“早餐已经热好了,放在保温箱里,记得吃。” 宋知微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祁郁似乎不意外她这样,而是继续温和道:“今天是看心理医生的日子,我叫司机在楼下等你,一定要去,不准再像上次逃去公园,知道了吗?”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祁郁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卧室,今天要开董事会,他会很忙,很可能很晚回来。 宋知微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才慢腾腾起床,她也没睡回笼觉,就发呆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滴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祁郁的离开,似乎带走别墅所有的温度。 结婚四个月,祁郁在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丈夫,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甚至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从祖宅搬出来。 明明工作很忙,也会等她醒了再走。 在宋知微眼里他是个满分的丈夫,可她清楚的明白不管妻子是谁,他都会是个合格的丈夫,让妻子满意的丈夫。 因为他负责,将家庭和妻子当成一种责任,即使不爱,也会温柔的对待。 谁都不知道,宋知微暗恋祁郁,整整十年。 六岁那年,父亲见义勇为,溺死在河里,当时母亲在祁家做佣人,祁夫人怜悯,准许她带着女儿住进祁家宅院。 也就从那天开始,宋知微遇见了祁郁。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雨很大,母亲淋着雨来回搬行李,她手里拿着被泥水打湿的小熊,艰难推着行李箱,从后花园石子路朝员工宿舍走。 雨水打湿她的头发,稀稀疏疏落在耳边,粘在脸颊上,湿得难受,头顶出现一把透明的伞,为她挡去磅礴大雨。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小男孩,礼貌的问道。 他皮肤很白,是健康的那种白,眼睫又黑又长,宋知微记得很清楚,那双丹凤眼透露着,谁也无法拒绝的亲和。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祁家公子,却有礼待人,平易近人,从未冷过脸。 他是优雅的贵族。 他有着完美的皮囊,a市最厉害的背景,却从不以财权压人,最是温和儒雅不过。 从入学到高中,他都是当之无愧的校草,众多学生景仰的对象。 中考成绩出来后,宋知微翻着报考指南,准备选学校,旁边单子上已经写有三所高中。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色的纸张被拿起,宋知微头上响起平淡温和的声音。 “你的成绩优异是全校第一,可以选择更好的高中,这些学校都太低了。” 宋知微从板凳上跳下来,谦卑道:“少爷好。” 第2章 孩子当场就没了 祁郁和她同岁,今年也是初升高,不过他是从a市附属初中部直接升到高中部。 祁太太在不远处插花,摆弄着水晶花瓶,她是个优雅知性的女人,长得很美,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眼角笑着看向儿子,“微微成绩很好,说不定能跟你一所高中呢。” 宋知微接过单子,低头不再说话。 a市最好的学校就是祁郁所在的高中部,师资深厚,每届保送京大的学生都有五十多人,更别提高考考上京大的人数。 后来,宋知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妈妈下班来找她,眼中带着激动的泪水说,祁夫人资助了她高中所有的学杂费。 妈妈欣喜的抱住女儿说,可以去a市高中部读书了。 宋知微羞涩的笑,她心底最隐蔽的角落,甜得像蜜糖。 高中三年,他们分在一个班。 毕业后,宋知微保送京大,而祁郁听从家里安排出国留学。 四年后,她念完大学,进入工作,没有接受祁母的好意进祁氏集团下的公司,而是自己找的。 名不见经传,同两位师姐一起创业,建立美妆产业链,希望打出属于三人的品牌。 与祁郁愈来愈远,甚至四年没有联系。 听妈妈说,他出国留学两年就拿到了学士证,剩下的时间都在接管祁氏在国外的公司。 宋知微以为和他再没有交集,可上天偏偏给她开玩笑。 在一次招商酒宴,她被灌得晕头转向,醉的一塌糊涂,为了拿到名额,不敢跟甲方翻脸。 酒宴结束后,师姐拖着她来到包间外,找酒店人员重新开了一间房,让她在里面好好醒酒。 宋知微记得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浑身发热,趁着意识还清醒跑去卫生间,放了凉水躺进去。 热,无端的热,极度的燥热,她迫切需要泻火。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她睁开湿润的眼睛,看得不太真切,许是真的精虫上脑,拉过身边说个不停的男人,将人按在床上。 一夜荒唐。 等再醒来,祁郁睡在她身边,俊美的脸庞被抓出两道浅浅的印子。 宋知微感觉浑身都痛,酸痛酸痛的,实在不敢相信,颤巍巍的将被子掀开,不忍直视的赤裸。 她仓皇而逃。 一月后,查出怀孕,师姐劝她打掉,想了两天,她去了医院排队。 临到进手术室,祁郁赶来了,撕掉她手中的手术单子,说要负责,跟她结婚,留下这个孩子。 宋知微当时真是疯了,无可救药。 她理智了十年,在那天变成傻子,她明明知道祁郁的负责,要娶她,根本不是爱她。 仅仅是因为责任而已。 她的婚姻里,没有爱。 酒店那夜,她分明听到他要带自己去医院,或许是酒精麻痹了理智,让她放肆沉沦。 ----------- 洗漱后换上衣服,按部就班的吃完早餐,来到楼下,空旷的院子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司机从里面出来,给她开门,笑着说道:“少夫人早,总裁吩咐,今天送您去医院。” 自从流产后,宋知微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她点头,走进后座。 察觉她不对劲的是祁郁,那时她刚流产半月,还住在祁家祖宅休养,逐渐不爱说话,没有精神,动不动流泪。 祁郁找来医生,诊出产后抑郁。 医院。 主治医生是a市最富盛名的心理医生,姓秦。 “祁夫人感觉今天的心情如何?” 秦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面上不经意的闪过焦虑,手中报告显示,情况是越来越差。 宋知微礼貌微笑,“挺好的。” 这让秦医生的眉头更皱了。 “祁夫人,请不要排斥我给您开的药物治疗,您现在情况不容乐观,简单的沟通交流已经不能医治您的病情。”秦医生耐心道。 对面人没有吭声。 秦医生无奈的看完报告,再与病患进行交流,希望打开她的心扉。 他有必要跟祁先生沟通一番,如果还没有检查出怀孕,那就只能通过药物介入。 即使患者排斥吃药,也必须强迫她服下药,阻断那些让她痛苦的神经末梢。 宋知微是产后抑郁,原本的治疗方案是希望她能再次受孕,胎儿的到来,能极大程度上疏通她抑郁的源头。 走出诊室,宋知微原本微笑的脸变得落寞,她无神的走在廊上,无视过往行人。 医院走廊的响动不大全是些繁杂的脚步声,细碎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那个是不是母凭子贵,嫁进祁家的?” “对对,就是她,婚礼上我见过的,听说是奉子成婚,祁先生压根不爱她。” “你们还不知道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是她亲生母亲推她下的楼,孩子当扬就没了,留了一地的血。” “怎么能?那可是亲妈啊?” “她自作自受,她妈在祁家当了一辈子的女佣,连她上学都是祁家资助的,到头来竟然勾引主家的少爷,她妈老脸都丢尽了。” “祁太太被她气得住院,见都不肯见,就连婚礼都是祁总一手操办的。” “也就她命好,逮住祁郁,祁郁是a市贵圈出了名的温润如玉,斯文有礼,脾气好,被孩子绑住了手脚,不然会娶她?” 宋知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到了别墅后,她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面前的海浪越来越大,窒息的恐怖一遍接着一遍,她痛苦的躲在卫生间,抱头埋在膝盖里。 淹过口鼻的海水变成红色,红的像血水,一层盖过一层,全部朝她头顶淹没。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耳边传来妈妈声嘶力竭的辱骂声,怎么不去死,脸啊,哪里来的脸去勾引。 你就是贱! 祁郁根本就不喜欢她,娶她也是因为孩子而已,她就是要攀权附贵,想嫁入豪门当少奶奶。 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喧闹的嘈杂声,吵得宋知微头疼,她使劲用力盖住耳朵,还是能听到那些声音。 浴池的水龙头被打开,稀稀疏疏积满一池子的水。 她躺进去,水位淹过胸前,微凉的刀刃擦过手腕,池水逐渐染红。 眼前视野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她,是要死了吗? 终于解脱了。 祁郁,也解脱了。 希望他能找到相爱的人,共度一生。 而不是背负责任,沉重的活着。 第3章 重生回来 头顶上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机器的吆喝,很适合催眠。 宋知微闭眼,忍不住皱眉,听这嗓门怎么跟高中教数学的老王,一模一样? 简直压过本人! 那腔调,那催眠的力度,全校无人可匹敌。 宋知微当社畜的那些年,经常夜里失眠,总到了怀念高中时光的年纪。 尤其怀念老王那一口教课的嗓门,抑扬顿挫,激昂澎湃,后悔当初没有录下来,好歹也能治失眠。 在一声声abcdef连线中,宋知微毫无求生欲的仰头起来,靠在椅背上,脸上麻木,望着讲台上拿三角板划线的老王。 此时此刻,他已经画了四条辅助线。 这道题很难,即使在全校最厉害的1班,也有大半的同学低下头。 不用听,压根不用听。 学也学不会,听也听不懂。 毕业多年,再看数学题当真是,天文数字,鬼画桃符。 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宋知微耳朵听着熟悉又陌生的知识点,眼里望着密密麻麻的黑板,老王试图去够上面一层黑板接着发挥。 她无意识抬起手背,去擦带着细汗的额头,因为趴在桌面睡的时间久,白皙的额头印出红印,还生出细汗。 面前递来一张纸巾,心相印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谢谢。”宋知微礼貌说句,接过纸巾。 纸巾被拿走,露出洁白修长的手来,手指又细又长,粉嫩的指甲盖修剪的平整,没有留下多余的指甲。 手背处凸显几根青色的筋络,看得出此人力气不弱。 宋知微手上还擦着细汗,莫名觉着这只手眼熟。 视线顺着手移到手主人的脸上,惊得她宋当扬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祁郁被她出奇的举动惊的一愣,另一只手还在拿着纸,准备再递上一张。 他有点意外。 紧接着,教室传来另一声吼叫,专属于老王的秀扬。 “宋知微!你在干什么!” “上课睡觉,你还有理了?” “你给我滚出教室,罚站!” 老王气得假牙脱壳,差点崩到第一排女同学的脸上。 看得出那同学保受折磨,已经甚是熟练的拿起课本,挡住如花似玉的脸蛋。 刚冒的青春大痘子,可不能交叉感染。 重生回来的宋知微,马不停蹄得到熟悉的叫骂,她眼角湿润,还真是久违的亲切。 她失魂的望着老师,又扭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祁郁。 这难道是梦吗? 她没继续发愣,拿着课本朝外面去罚站。 老王的闺名远扬1班家长群,他还是班主任,双层大招叠加,谁都不敢惹他生气。 屋内重新回到安静的课堂,除了老王那催眠的嗓音,就只剩下翻书的声。 教室靠里右边第二排,里面座位的祁郁,露出一丝怀疑。 宋知道好像很意外,看到他很意外吗? 祁郁的奥数很好,宋知微刚接触奥数的时候,哪哪都不习惯。 那时高一,两人常常在一起上下学,也就有了请教的机会。 他讲得很仔细,生怕宋知微听不懂,总是每讲完一步就问一下,听懂没? 宋知微一个奥数小白,当然没听懂,也不敢撒谎说听懂了,只得敷衍说“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因此,就有了这个外号,宋知道。 漫长的数学课终于结束,宋知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座位,迎面就是祁郁,正温柔的朝她笑。 “.....”宋知微。 他上辈子是祸国殃民的妲己吗? “过来坐。”祁妲己睁着那双丹凤眼,温柔的招呼她坐下。 “上节课,老王讲的题有些难度,辅助线少画了几条,讲的繁琐了些,也不怪你睡着。” 祁郁的声音是全校公认的好听,校广播台的一把手,冷调下包裹着一层温和,潺潺流水,春风拂面。 他的亲和力很强,让人忍不住靠近。 见人没动静,他慵懒的掀了掀眼皮,眼中闪过询问,“怎么了?” 宋知微沉默的坐过去,她忽然想起来,祁郁同她做了三年的高中同桌。 “这次怪我,没有提醒你,让老王发现了。”祁郁温声致歉,明明跟他没有关系。 宋知微视线飘到桌子上厚重的课本,脸上闪过一丝裂缝.....必修3? 青天大老爷,多大岁数了,还喜欢开玩笑。 她竟然重生到了高二,还是上学期!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去计算多久高考,12345...约莫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来得及,来得及,保送还有望。 可怜她大学毕业后,从学富五车的大神变成只会熬夜改策划的社畜。 “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 祁郁温和的望着她,耐心问道,似是不放心,将手背放在她额头上,看看发烧没。 当微凉的手触碰脸时,宋知微整个人僵持在椅子上。 “我...我睡醒了。” 少年垂眸打量她,似乎感觉出她今日的不同。 宋知微不着痕迹的,慢慢移过身体,偏过脸,不敢去看,只觉头皮发麻,一簇簇烟花在她脑子上不停的蹦迪。 小剧扬: 宋知微重生了,回到高中和祁郁同桌的时候。 刚醒来,萦绕在耳边的是数学老王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人死了真的能回到过去最怀念的时光。 毫无例外,被老王罚站,在教室走廊罚站的30分钟,她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重生回来,宋知微想躲远点,不要再爱上他。 第4章 不想跟他坐同桌 宋知微收纳能力很强,桌面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科的试卷和资料,不像后面那两个活宝。 一到翻试卷的时间,就开始互相怀疑,直到翻找的时间加长,更加确信是同桌拿了自己的试卷。 就在他那,绝对是! “老王这道题是奥数的水准,确实很难。我记得昨天布置的奥数题中有道相似的,比这道简单些,我们可以从这道题入手。” 祁郁的嗓音平缓,语调不急,很温和,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妥善解决,给人留下好印象。 宋知微还在晃神,不知该如何跟祁郁相处,毕竟前夜两人还坦诚相对,耳鬓厮磨。 直到试卷平整的翻开,五道题空了三道,中间还用铅笔写着“奥数真无聊”,字迹清秀,一眼就能瞧出是自己的字迹。 宋知微捡起橡皮擦,飞速的将字擦干净,极力掩饰道:“肯定是后位罗青峰,又胡乱在我试卷上画画。” 祁郁眼眸深谙的望着她。 后位,一胖胖的少年,抬起打瞌睡的脸,绿豆眼四处瞅了瞅,“谁?谁叫我?” 终于将字迹擦干净,宋知微松口气。 “没关系,下次他再乱画,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祁郁顺着她的话讲,没有拆穿。 宋知微没有回话,当作没听见,擦完试卷后,紧张的坐回椅子,紧紧盯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试卷。 天杀的,重生到哪个时间段不好,偏偏是高中,她什么都不会,都忘得差不多了。 祁郁伸出手指,弹了弹橡皮灰,安静的望着空白的试卷。 “这三道题是有些难度,但比老王那道好些,只需要作四条辅助线。” 他的声音很好听,眉眼带笑,似乎天生的温润无害,白面红唇,眉黑不褐,漆黑的眼眸中全然认真。 “将这个式子代入就行了,可得出k值,也就是第二问关键的地方,用k值可以求出...” 考虑到宋知微刚接触奥数甲卷,祁郁的语速放得很慢,生怕她听不懂。 若是高二时期的宋知微肯定能听懂,可她现在是六年后的宋知微,公式都忘了。 祁郁看着她皱巴的脸,唇瓣咬得通红,半晌憋出一句,“嗯,知道了。” “....” 方才还怀疑她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 “没听懂?”祁郁很是善解人意,这次没等她说“哦哦,知道了”,接着拿起黑笔将图形再画一遍,辅助线重新讲述含义, “我再讲一遍,这次你哪个过程不会的,可以喊停。” 宋知微不敢抬头看,因为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淡淡的皂角味都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宽松的袖子略微朝上捋了捋,露出一节冷白的手腕。 “我..我...”宋知微小声道。 祁郁眼中鼓励,语气更加柔和,“你说,哪里不会?” 她头低得越来越低,恨不得钻进桌斗里,“我想上厕所。” 说完,她通红着脸,猛地站起来,连看都不看他,一路小跑到教室左边第三排,拉着好友的袖子,“去上厕所吗?” 周听心点了点头,放下笔,跟着宋知微一起出去。 祁郁一路望着她拽着周听心离开教室,手上还握着笔。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宋知微生你气了,你惹她了?”后位洪涛疑惑问道。 “不知道。”祁郁偏过脸,此刻也笑不出来了,平静的回答。 “那她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老王训她,还在难受?” 祁郁沉默的放下笔,“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学校厕所。 一排水龙头开着,很多女生都在清洗手,低声和同学说笑。 周听心将宋知微的水龙头关掉,拿出两张纸递给她,疑惑道:“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还在为老王罚站难过?” 宋知微擦着手上水珠,沉默的摇头。 周听心是她考进a市高中部认识的同学里玩得最好的,一开始按照成绩分到1班的时候,宋知微跟每个同学都相处的很好,没有什么亲疏之分。 她长相恬静,性子温和跟祁郁有点相似,为人处事,细致周到,从不与人红脸。 至于和周听心玩的好,主要是因为她也打算走特长招生,数学是她最擅长的科目,想通过奥数竞赛来保送,遇到不会的题经常来询问宋知微和祁郁,一来二往,一年多过去,熟悉的很。 “我能不能跟你换位子?”回班的路上,宋知微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将周听心吓一跳。 “怎么突然想换座位了?你和校草吵架了?” 宋知微总不能告诉她实情,不然该当成精神病人了。 她皱眉看着她,“反正就是不想跟他坐同桌了,你就帮帮我吧,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听心叹口气,“也不是我不帮你,校草奥数那么好,我巴不得换位子呢。可是咱班座位是刚开学按照成绩排名选的,这还没到下个学期,老王肯定不同意我们私下换的。” 想到老王那张威武不屈的脸,宋知微沉默了。 上课铃声快响了,眼瞅着要到教室,周听心没料到她会在拐角处走向办公室。 “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宋知微撂下一句话,朝办公室走去。 上课铃声响起后,1班走进来语文老师,新的一堂课正式开始。 祁郁一直看向门外,快到铃响时,外面走进来周听心,就她一个,宋知微没有跟她一起。 全班的人,就祁郁身边的位子是空的。 “祁郁。”语文老师叫他名字,询问“宋知微去哪了?” 周听心忍不住望去,只听校草面不改色道:“她被数学老师叫去,搂作业本了。” 讲台上,语文老师点点头。 办公室内,一半老师都去上课了,其他都在埋头赶教案,高中部是a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学校,教学质量最好,自然也要抓得紧。 第5章 宋知微,在敷衍他 温顺的声音响起,女生的嗓音很柔软,像是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喜悦。 “进来。” “是宋知微啊,你来找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老王顶着秃头,天气有点热,他将脑门上的假发拿下来,对着电风扇吹风。 宋知微默默的移个位子,鼓起勇气,拿出前世跟甲方谈判的架势,“老师,我想和周听心换个座位。” 老王猛地抬头看她,手中试卷也不批了,透着厚重的眼睛片直视她的灵魂深处。 “你说什么?换座位?我就知道你的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整天飘着,不要以为你考进1班就万事大吉了。” “高考即将来临,那是一扬恶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你现在在班里排多少名?数学考了多少分?语文考了多少分?英语考了多少分?物理化学生物考了多少分?” 虽然知道人家成绩全年级第二,但话术还是要这么说。 “还想着换位子,我看你是作业不够多,学习不够累。” “一说这,我就来气,上节课你竟然还敢打瞌睡,现在是多么紧张的时刻,一眨眼期中考试就要到来,再眨眼期末考试就要到来,你有什么工夫敢去打瞌睡的?” “全年级第一坐在你旁边,难道就没有一点紧张的氛围感?” “好好跟人家祁郁学习学习,看看怎么把他万年第一的位子抢下来,你也当个第一过过瘾。” “我看了你考进来的成绩,也是全校第一嘛,望着曾经的宝座被人夺走,难道就不羡慕嫉妒恨?” “俗语讲,学会徒弟,饿死师傅,老师还以为你当初选择祁郁做同桌,是为了方便向他请教奥数,难道不是这样嘛?” “为什么要换座位呢?多么好的机会,努力学习,把他会的知识全都吸收到你的脑子里,那就成为你永远的本事。” “你的数学天赋很高的嘛,进来1班的成绩就是满分,所以老师才挑了你当数学学习委员,不要辜负老师的期望啊。” “学校的奥数兴趣班,我们班报了很多人,不都是冲着竞赛加分去的嘛。” “有了好名次就有保送京大的资格,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有很多偏远教育不发达的地方,那些学生都没有这个机会的,他们连奥数都不知道是什么啊。” “你要好好珍惜的嘛,抓住机会,趁现在祁郁还是你的同桌,多问问人家奥数题。” “听说他在初中部就开始学习奥数了,比你先很多年啊。让他带带你,有什么不好?” 老王终于停下来。 办公室一片寂静,连嗑瓜子的声音都没有。 “你来找老师,还有什么事嘛?” 宋知微终于能出声,老实道:“来搂数学作业的。” 等她回来后,语文课已经上到一半了,她抱着高高的作业本,从后门进来,语文老师看她一眼,没有停下讲课的速度。 宋知微将作业本放在过道上,拿出语文课本,摊开《岳阳楼记》那篇,又从小黄鸭的笔袋里掏出一根红笔一根黑笔,在书上做起笔记。 被忽视良久的祁郁,垂眼看向她,他眸子很黑,若不是嘴角那抹笑意加持下,总有种凉凉的感觉。 “老王是不是又训你了?”他凑近,低声的问道,常人都能看出的亲密。 可宋知微感觉不到,自她六岁搬进祁家祖宅,跟祁郁相处已经有十一个年头。 从小学一起逛游乐园,放学一起看喜羊羊,再到初中课业逐渐加重,玩耍的时间减少一半。 祁郁对她的态度从没有变化,跟邻居家妹妹是一个样子对待。 直到她考进高中部,同桌三年,祁郁从未表现出其他感情,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更或许是照顾她的自尊心,也从不展现自身的优越感。 她一个女佣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跟祁家少爷做朋友呢? 是他向下兼容罢了。 前世,她恪守本分,认清现实,将真心藏在心底,暗恋了他整整十年。 那现在又为什么做不到呢? 班主任的话仿佛当头一棒,重重的敲醒她,好不容易够到的资源,努力学习,让自己的人生更多选择权,才是她当下最要紧的。 既然重生了,就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宋知微将语文老师着重标记的文言实词画上记号,准备课下记背,她低头画着圈,连眼神都没给,“没有,就是搂作业去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她说的话,祁郁一个字都不信。 宋知微顿了顿,眼睛看向黑板,平静的解释:“上节课的题我没有听,老师又给我讲了一遍。” 祁郁不再问,坐正身形,望着黑板,他眼眶内的温和逐渐散去,薄唇抿直。 她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老王根本不会占用其他课堂的时间,给学生讲题。 宋知微,在敷衍他。 下午两节语文课上完,就算放学,高中部分为走读生和住校生,住校生必须参加夜自习,走读生全凭自愿。 祁郁和宋知微都是走读生,原本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曾和妈妈说要住校。 因为高中部很远,来回坐公交再加转车的时间得需要三个小时。 当时住宿表格都填好了,是祁郁提议走读方便作息,到时候两人再一起坐祁家私车回来。 祁太太想,祁郁不管是小学还是高中都是走读,司机接一个也是接,两个也不影响,索性就同意了,没有反对。 所以直到高二,宋知微和祁郁一直都是走读,上下学都会有司机接送。 “走了,该回家了,忠叔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去晚了不好。”祁郁看她慢腾腾收拾,忍不住开口,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似乎刚才她的敷衍,并没有惹怒他。 宋知微等来等去,终于磨蹭到他催,她小声道:“今天要和周听心一起上晚自习,就先不回去了。” 祁郁微愣,正要开口问她晚餐怎么吃,小姑娘已经攥着花边包,拿着手机站起来。 宋知微看向他,很是礼貌的讲:“我现在要跟周听心一起去食堂吃饭了,你和忠叔先回去吧,等自习结束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第6章 我与数学不共戴天 她双手捏着小垮包,说完话就偏过脸去,不敢跟他对视。 祁郁轻笑,“好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听洪涛说食堂的红烧排骨不错,你可以尝尝。还有,注意安全。” 宋知微忙点头,从座位上跑开,去寻对面的周听心,万幸她还忙着写题没有走,不然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望着头也不回的背影,祁郁眼底深处逐渐平静,他坐在位子上沉思,微倾额头,不知在想什么。 门外有人喊他的名字,祁郁起身提着黑色双肩包,朝外走去,又是个满脸通红的女生,结结巴巴说着话。 他笑着接下女生递来的粉红信纸,眼中温和,还是同学老师家长印象中的斯文礼貌好学生。 等女生终于走了,祁郁指间夹着信纸,走出校门,一路上很多女生都远远的望着,捂着嘴,满眼的仰慕。 他面色平静,嘴角带笑,直到坐进车里,勾起的弧度才平顺下来。 粉色信纸被他放在车座中间的盒子里,他透过车窗朝外看,“麻烦忠叔替我处理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呵呵笑两声,“好的,少爷。” 不知道多少回了,前几年坐车的就少爷一人,会将所有收到的信封都放在车里,让他处理。 现在多了宋知微,就会放在包里,拿回去自己处理,今天倒是例外。 “宋姑娘怎么没来,还走吗,少爷。”司机问道。 祁郁望着窗外,车窗是黑色的,外面看不到里面,“她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再等等,等她过来。” “好的,少爷。”司机恭敬回道,面上却迟疑,晚自习的话得好几个小时吧。 上了一下午的课,宋知微脑子昏沉沉的,重学高中知识,虽然接受能力没有变,但很多知识点都忘得差不多,期中考试在即,她需要将课本好好系统的过一遍。 周听心端着餐盘走到她对面坐下,她打饭的时间比宋知微长了点,因为那道菜的队伍实在太长。 “早就听说二食堂的糖醋排骨特别美味,据说厨子还是校长从隔壁学校挖过来的。” 周听心夹了块香甜可口的排骨放在嘴里,望着对面清汤寡水的饭菜,忍不住问道:“你就吃这些?” “排骨味道不错,你要不尝尝?”说着,就要给她夹一块。 宋知微忙抬手,挡住自己的餐盘,“不用麻烦的,我就是晚上没胃口,实在不想吃。” 周听心没再坚持,埋头默默吃起来。 宋知微低头吃着青菜,故意不去看那碗糖醋排骨,避之不及。 吃完饭后,两人就回去上自习,教室里同学还剩下一成左右,都是距离家远,想着在校住宿,节省的时间能多刷几道题。 宋知微随意的环视一遍,大都是学习刻苦的同学,印象中他们在班级的排名并不突出,可这里是1班,就算班级排名不高,在全校也是前五十的苗子。 她叹口气,从桌斗里拿出下午老师布置的语文和数学作业,语文还行,她翻看资料就能写出来,可数学就差了点意思。 重新找出高一必修一的课本,慢慢梳理知识点,数学连贯性很强,一道题会应用到不同的知识点。 “大神什么时候需要查从前的课本了?”身后传来调侃的声音。 宋知微下意识抬头,是穿着运动衣的于燃,他脸上全是水珠,前面头发有点湿,右手拿着篮球。 一看就是刚从篮球扬回来的,胡乱的用水龙头冲过脸,就赶回来上自习。 她有瞬间晃神,高三下半学期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祁郁和她都凭奥数竞赛的优异名次,拿到保送名额。 前者是国外顶端名校,她是京大的金融专业,祁郁比她先一个星期收到。 等她也收到拟录取信息后,两人才收拾东西,将书搬回家,再没来上课,除了高考后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和班级聚会。 于燃直接参加高考,凭着669的高分考入京大物理系,两个系距离很远,几乎是两个校区,上了京大后,她就再没遇到他。 宋知微腼腆的笑了笑,“寒假玩的太过,把学得知识都还给老王了。” 于燃有些惊讶但很快收住,转而呵呵两声,“我也是,寒假都玩疯了,什么数列方程早就忘光了。” 宋知微不知接下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点头。 于燃看得出她拘谨,没再搭话,回到座位,将篮球放在脚下空位上,也拿出数学习题做起来。 “大神,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我都解三遍了,竟然三个答案,老天爷啊,让我死了吧,我与数学不共戴天。” 练习册盖住宋知微还没算出的习题,她定眼一望,都写到第十三题了,自己还在第八题转悠。 丁慧拉过宋知微后位罗青峰的椅子,坐在她跟前,一手握着笔,鼓着嘴泡,实在被数学耗得没耐心。 宋知微长得白,性子恬静,说话温柔,妥妥的淑女,又是数学大佬,班上很多人都喜欢问她问题。 因为人家讲解的时候,简直跟老王一个天一个地,温柔的不行。 尤其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你,温柔说:“不知道我讲得清不清楚,如果你没明白,我可以再讲慢一点。” 简直女版的校草,谁人不爱? 宋知微读了题,在草稿纸上画出坐标轴,“我还没做到这一题,稍等我看看。” “成,我等你,不妨事。”丁慧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随心随意,从不拐弯抹角。 过了两分钟,宋知微梳理完思路,算出答案,开始给她讲题,温声细语,像是深林间细细流淌的清泉。 于燃听声音,也转过身来,走到宋知微前位坐下,同她面对面,“这题我也没做出来,就在第三小问,我也听听。” 宋知微心底咯噔一下,连于燃都没做出来,那六年后的宋知微怎么可能会? 越讲下去,她声音变得不确定起来,听着好像在害羞。 其实,她是没底气。 于燃似乎感觉到,将视线从草稿纸移到她脸上,女孩清秀的脸上细小的毛孔都能看的很清楚,他脖子猛然红起来。 丁慧沉浸在思路中没察觉,宋知微更不可能,她急着演算第三问,哪顾得上脖子红不红,连她自己声音发生变化,都没听出来。 丢脸丢大发了。 实在是高中巅峰期的宋知微太过牛掰,不管谁问她问题,都能听得明明白白的。 丁慧看着草稿纸,陷入沉思。 她果然天选臭手,随便问道题,就把大神难住了。 “看来这最后一问是拉分题,全班应该没几个人做得出来。”于燃率先出声,给宋知微台阶下,不让她难堪。 丁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竟然这么难?要是校草在就好了,他肯定能做出来。” 高中部是重点学校,1班更是重中之重,学霸聚集地,而金字塔顶端人物必是校草祁郁无疑。 他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年年第一,性格斯文礼貌,待人随和,是老师家长口中的榜样,优秀模范。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宋知微笑了笑,没说话。 第7章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于燃也想知道,没打岔,坐在一旁,从高一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宋知微留下上夜自习。 宋知微温柔道:“最近贪玩了,功课落下不少,我想着留下补补作业。” 丁慧瞪大眼睛,大神也会落下功课? 什么时候的事? 印象中大神一直是那种天赋+勤奋的选手,竟然也会贪玩,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大神在教室做过除学习以外的事。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题,还能难倒宋知微?”周听心越过中间排位,看对面都围成一圈了,好奇走过来。 他们三人讨论了很久,引得很多同学过来,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我也卡在第三问,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来这题确实难,连宋知微都不会。” 周听心瞅了一眼,奇怪道:“第三问超纲了,属于奥数范围,一般高考数学试卷不会这样出题,两者思路完全不一样。” 众人恍然大悟。 周听心看向宋知微,疑惑道:“这类题型你不是前天奥数课上,才给我讲过吗?就是多了条辅助线,剩下的都一样。” 宋知微都不敢搭话,高中三年给同学讲的题那么多,哪里还记得? 她翻开奥数笔记本,果然在最新几页的笔记中,找到相似题型的解法。 粗略看过一遍后,宋知微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在草稿纸上重新罗列式子,不一会就将思路讲得头头是道。 “厉害啊,大神,这整的好像我也能学奥数了。” “哈哈哈哈哈,你想的美,就你那半吊子数学。” 晚自习本该九点半结束,但明天开始休月假,所以自习提前半小时结束。 教室外面响起轻缓的音乐,同学都开始收拾笔盒。 宋知微捡了很多课本习题集放在书包里,是个淡紫色薰衣草的印花的双肩包,她打算趁两天假期,能补上多少是多少。 起码不让其他同学老师看出来,再遇到简单的题不会做,面对同学惊讶的神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带这么多书回去?”周听心就拿了作业回去,两三本册子,书包瘪瘪的,哪像她鼓囊囊的。 宋知微笑了笑,将书包背在背上,嗯,确实挺沉。 祖国的小花朵,就是这样压弯的。 “这不放假嘛,我想着回去多看看书,勤能补拙。” 周听心一脸便秘的样子,大神还真是谦虚。 她们是最后离开教室的,需要关上窗户和灯。 宋知微去关靠里面那排,她低眉跨过祁郁的椅子,手上稍微用力关上半面窗。 先前故意避开,不和他对上视线。 现在座位是空的,她才敢落下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爽干净,桌面除了各科的书本,就放了两支黑笔。 教室熄灯后,走廊的灯也被楼管熄了,宋知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照明。 “你留下上晚自习,那祁家的司机还会来接你吗?”周听心道。 她知道宋知微的妈妈在校草家做女佣,连上私立高中的高昂学费都是祁家赞助的,这些宋知微没有瞒过她。 宋知微摇头,“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已经跟祁郁说了,自己打车回去。” 她每次念出祁郁的名字,心跳都会加快。 “要不坐我家的车吧,总归不放心,反正咱们离的也不远。”周听心道。 宋知微委婉拒绝,她不想麻烦人家,毕竟很晚了。 走到校外,宋知微正要示意路边的空车,突然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心下一沉,害怕的抓住周听心的手臂。 “怎么了?” 车内。 男生抬手支在车窗框边缘,撑着颌下,手指有规律的点在蓝色校服的裤面上。 他的眼睛是深色的,透过灯光能清晰的看到,瞳孔内漂亮的虹膜。 从宋知微出现在校门口,祁郁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神情专注的盯着她,仿佛周围吵闹的鸣笛声不存在。 “宋姑娘好像没有看到车,需要朝前开近一点吗?”司机问道。 祁郁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宋知微看到了祁家的车,只是她不想过来。 那双惊慌的眼眸,甚至有些害怕的低下头。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司机犹豫道:“少爷,宋姑娘...她好像跟着一个女学生坐上别的车了。” “要不要跟上?”女孩子家深夜回家,总归是不安全的。 随着车门闭合,祁郁收回视线,礼貌开口:“麻烦忠叔跟上,那女学生是我们班上的同学,虽然是同班,但还是要稳妥跟着才好。” “好的,少爷。”司机依言,调转车头,跟上。 祁宅大门口。 宋知微背着书包从车上下来,再三感谢,她站在路边,直到车子离开,才转身回去。 祁家祖宅是个很大的庄园,大到什么程度呢?前世在这里借住16年,也没有完全看过整个庄园。 很多地方,她自觉不去踏足,比如偌大的高尔夫球扬,祁太太最喜欢的林园,或是酒庄,游泳池等。 她拿出包里的门卡,放在红外线上扫了一下,检测成功后,电子门栏缓缓升起。 宋知微刚进去,就被保安叫住,“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平时不都是跟少爷一起回来的吗?” 保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宋知微住进来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任职了,这么多年上下学,早就熟的不能再熟。 因为祁郁,庄园里的佣人对待她和妈妈都很客气,从不闹红脸。 宋知微攥紧书包带子,礼貌打招呼,“叔叔好。” “今天我上晚自习,回来的晚,所以没有跟少爷一起。” 说完,她紧接一句“叔叔再见”后,就低头走了。 徒留保安笑呵呵的挥手,“丫头,再见。” 保安后知后觉,纳闷的摸后脑勺,“今天晚上也没看到少爷回来的车啊?” 就在他嘀咕反常的时候,外面亮起车灯,机器扫描车牌号后自动升起门栏,低调内奢的路虎缓缓驶进。 从大门到宅院还有很远路程要走,索性树木两排都有路灯,她也不怕。 身后照来灯光,宋知微明白是祁郁的车子驶进来了,脚下忍不住加快,不想和他说话。 尤其那双眼睛,宋知微看了,就走不动路。 忠叔开车的技术杆杠的,后车门同路边小姑娘同水平线,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祁郁那张漂亮的脸。 第8章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 宋知微脚下没停,依旧背着书包朝前走,她没敢去看他,低着头,小声道:“刚才回来坐了很久的车,我想吹吹夜风,就不坐了。” “可是这里离楼房有一段距离,若是走路,还得半个小时。”祁郁脾气很好,依旧和气。 宋知微咬了咬嘴唇,“没关系,今晚月色很好,走走没事的。” 祁郁没再勉强。 车窗关上后,提速朝前驶去,宋知微望着远离的车子,终于缓口气。 可她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的车子停下来,祁郁手提着包,从上面下来,站在路中央,而车子加速驶向停车扬的方向。 显然,他在前面等她,一起走走路,赏赏月光。 宋知微低着头,将脸隐藏在路灯的阴影下,面上皱巴成一团。 通往祁郁的路只有一百来米,她却走出英勇就义的范儿,清朝碎花小盆底都用上了。 一路不知踩死多少蚂蚁。 眼瞅着要到了,她是开口随忠叔他们叫少爷呢,还是直呼姓名呢? 她上初中前都是叫少爷的,可高中后两人成了同班同学,祁郁就不让她这么喊了,和其他同学一样叫他名字。 叫着叫着,在祁宅里他也让叫名字。 慢慢的,宋知微就改了叫少爷的习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改过来的。 她今天是不是太过反常了? 以前不管是做什么,她都会和祁郁一条路,上下学,每周五奥数课,学校放假还一起和祁太太吃饭,连课后作业都一起做。 完全照着古代书童培养。 宋知微自知祁郁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他不喜欢她,只是相处习惯了,跟邻居家妹妹一样罢了。 可她不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世自己将喜欢埋藏在心底,谁都没发现她暗恋祁郁,整整十年.... 宋知微开始默默安慰自己,演技好,谁都看不出,这就很好了。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 重生回来,她下定决心,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像前世失去理智,霸王硬上弓,把人强了。 这辈子,远离酒,远离祁郁。 宋知微默默给自己打气,余光看着即将走近的蓝白校服,正要抬起头打招呼。 突然矮木丛里窜出一只大尾巴松鼠,嗖的一下,从两人面前冲过。 垂眸望着吓傻的小丫头,祈郁眼里全是笑意,嘴角扬起。 “刚才还要走路,赏月,吹风..的小妹妹,现在就吓到了?”他笑道。 宋知微吓得连肩膀书包带子都滑落一个,反应过来,她脸瞬间通红,慢腾腾挪到祁郁身旁。 祁郁还在无声的笑,看到滑落的带子,抬手给她正直方向。 察觉不轻的书包,他眉头一扬,“这是要头悬梁,锥刺股,学苏秦了?” “也没有,就是想趁假期,把学过的知识点温习一遍。” 少女的声音娇柔悦耳,听的他眨了眨眼。 宋知微低着头回答,还未再说什么,肩膀上的书包就被他拿去,她咬紧嘴唇,止了又止,没敢出声。 祁郁将浅紫色的书包半扛在右肩上,朝前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来,转头道:“宋知微,再不跟上,我可保不准园子里有什么蛇啊,老鼠啊....” “别说了,我这就走。” 祁郁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又笑了笑,剑眉星目,哪里都好看。 没有什么蛇,祁宅里的园丁每日清理,绝对不会有危险的动物出现。 就是吓吓她玩的。 今天回来的晚,员工宿舍楼早就熄灯了。 宋知微靠在卧室的窗户远望宿舍楼的方向,眼神落寞,就算她没有留下上夜自习,也不会回去跟妈妈一起睡的。 6岁时她跟着妈妈一起住在员工宿舍,祁家佣人待遇很好,不仅工资丰厚且住宿条件也是一室一厅一卫,a市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女佣待遇了。 初中后,她就搬到主宅客房暂住,祁太太一直都很喜欢她。 后来,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没有原因。 洗完澡后已经夜里11点了,她打算昏昏沉沉的睡一觉,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费细胞,大脑已经不堪重负。 谁知第二天起个大早,眯眼望着窗帘下露出的光,脑子还没开机。 她怕出门遇到祁郁,连早餐都没吃,躲在房间里狂补高中知识点,直到肚子饿的实在难受,才发现距离起床已经过去三小时。 宋知微踩着拖鞋下楼,准备去厨房冰箱拿块面包,顺便倒杯水。 客厅空荡荡的,她询问旁边忙活中午饭的王妈,“王姨,今天太太和少爷出门了吗?” 王妈笑着点头,手里择青菜,“是啊,微微忘了?今天是周六,太太和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宋知微想起来,祁氏集团会在每周六召开例行董事会,以往都是放在周一开会的,可自从祁郁年满十五岁后,董事长就将会议改到周六,配合他的放假时间。 祁太太会在这一天,陪同祁郁坐车去公司,等到他旁听结束后,再和他一起回来。 “微微是不是饿了?早餐都没看见你出来吃,太太本想叫你的,可少爷说你这个月学习累着了,就让你多睡一会儿,没去打扰。” 宋知微笑笑,没说话,嘴里咬着面包,端水上楼。 身后有人喊她。 “小微姐姐。” 祁灏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练习册,满脸笑着望她,“姐姐,早上好啊。” 他是祁郁的堂弟,比宋知微小一岁,上高一,也是在高中部,只不过三个年级三栋楼,平常见不到面。 宋知微笑着点头,回了句早上好。 祁灏似乎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每每过来问问题,宋知微当他真心好学,从来都是尽心讲解。 “我有两道数学题不会,姐姐能教教我吗?”祁灏腼腆笑,刚十六的男孩,穿着一身绿色衬衫,阳光开朗。 宋知微哪里会拒绝人,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正好我也在写作业,你可以跟我一起写。” “真的?太好了。”祁灏高兴坏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 他在身后,不着痕迹的打量房里的摆设,明明不是第一次进来写作业,可眼里却是紧跟不放的劲头。 第9章 千万不要招惹祁郁! 宋知微将摊开的书本收拾一半,腾出位置给他,“喏,你坐这里。” “谢谢小微姐姐。” “正好我刚复习完高一的数学,可以给你看看到底哪里学的不扎实。”宋知微温柔道。 祁灏忙点头,将练习册翻开,找出画好的题,专门用红笔勾勒标记的。 宋知微凝神读题,完全没有察觉祁灏凑的越来越近。 虽是近但也不过线,他一口一口姐姐喊着,任是谁也不会介意这点距离。 祁灏鼻尖闻着淡淡的香气,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攥紧。 题对宋知微来讲,一点不难,她讲一遍思路后,就让他自己写步骤。 对于祁灏,她是有印象的。 而且,印象不浅。 如果她没记错,就在近半年,祁灏不知做了什么事,惹怒祁郁,竟然被打得鼻青脸肿。 祁宅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是祁郁动的手,宁愿相信是祁灏自己摔的,连祁灏的妈妈都不信。 事实上,就是再温柔不过的祁郁,动的手。 事情闹得挺大,祁灏的父母都来了,压着儿子让他给堂哥道歉,还拉下老脸希望祁太太说情。 因为,祁郁要赶祁灏出祁家祖宅。 当时她也在,手里还拿着刀削桃子。 祁郁淡淡的看她一眼,温声让她上楼写作业。 后来,宋知微就不知道了,她写作业去了。 只知道祁灏真的搬出了祖宅,祁太太怎么说情也没用。 面前少年乖巧无害的埋头写公式,宋知微暗自叹气,还是开口提醒他,“你跟祁郁关系怎么样?” 后者点点头,“挺好的啊,堂兄从来没有训过我。” 这话跟没说一样,她也没见祁郁冷过脸。 “我的意思是指,你哪里有做错事,会惹得你堂兄生气,甚至出手打你。” 少女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念念,祁灏停下解题的动作,眼睛一滞。 宋知微看出他心虚,无奈道:“要是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早早改过,别等着你堂兄发现。” 她顿了顿,“他有时候发火,也挺吓人的。” 宋知微希望自己的提醒,他能听懂。 门被轻轻打开,祁郁首先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两人挨的近,手也挨的近。 他不动声色走进去,手里端着水果盘,精细的用刀切成小块,就连葡萄都剥了皮。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 宋知微抬头看去,从椅子上站起,他好像刚从公司回来,身上的黑色西装还没有换掉,像吸血鬼城堡里古老的贵族。 “你..回来了。”她声量放的轻。 祁郁点点头,将果盘放在书桌上,身旁祁灏看到他,眼中闪过意外,嘴里叫着堂哥,慌忙站起来。 祁郁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 他面上分明是温和的表情,可祁灏莫名的怵,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很敬畏的感觉。 祁郁没再看宋知微,行动利落,没有一点突兀,自然坐在她原来的椅子上,看向练习册,“你的数学不错,这题算难度高的。” “还有哪些不会,我也帮忙看看,正好现在没事。” 明明房间里三个人,可祁郁至始至终没有问宋知微,就看着祁灏,他嘴角微勾,声音平缓。 祁灏紧张的咽下口水,翻了翻练习册,露出标记的题,“就剩这道题...谢谢堂哥。” 祁郁轻笑,“没关系,下次还有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宋知微闲下来站在一旁,她的椅子被人坐去了,就连原本翻看的课本也被祁郁压在胳膊下。 她呆望着压住她课本的手腕,冷白的皮肤下,毛孔细不可见,两三淡青色的筋络,给人斯文儒雅又强劲的感觉。 身旁祁郁耐心的讲解题目,宋知微默默的拿起一本语文书,坐在矮桌子上,安静的看起来。 一道题讲的不慢,可祁灏只觉坐牢般难熬,后背冒冷汗。 “懂了吗?”祁郁问,显的人畜无害。 后者如临大赦,连忙道:“懂了懂了,谢谢堂哥。” 祁郁微微点头。 “不会的题,我都问完了。谢谢堂哥,谢谢小微姐姐,我就先回去了。” 祁灏边说边收拾东西,动作快速的离开房间。 宋知微手里拿着书,疑惑的看他走出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在她疑惑祁灏的反常,丝毫没有察觉,身边人抬头静静望着自己。 楼下客厅,祁太太热情的留吃午饭,祁灏礼貌的拒绝了,说是家里妈妈还等着他回去吃饭。 祁太太一听,也不好留他。 回去的路上,祁灏心底还在发慌,脑海又闪现出父亲对他的警告。 千万不要招惹祁郁! 祁氏是家族企业,支系复杂,祁郁的父亲是祁灏的亲大伯,两家紧挨的血缘关系,同一个祖父。 那时他年纪还小刚上初二,从公司回来的父亲瘫坐在沙发上,面色愁容。 忽然拉起他的手,凝重的告诉他,千万不要招惹祁郁,对待堂哥一定要恭恭敬敬。 他那时还小,可祁家的孩子都早熟,知道的多,心眼也多。 比起同年纪还在玩摇摇车的,他们已经通人情知世故,早早学会捧高踩低。 现在祁氏掌权的是他大伯,大伯只有一个儿子,祁氏迟早会交到祁郁的手上。 祁灏知道,整个家族都在全心全意培养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祁郁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参与董事会,坐在董事长身边旁听,甚至他提出的想法,都会被慎重的纳入待选方案。 有次董事会上,他亲自发落了一个股东,不仅撤职还将人告上了法庭,整得那名股东,家破人亡。 当时祁郁才十五岁,刚插手集团事务没有一年。 祁灏问父亲,堂哥为什么要这样对那个股东,实在太心狠。 父亲严肃的告诉他,那名股东吃对家红利,泄露公司机密,导致集团损失。 父亲甚至非常欣赏堂兄狠绝严厉的做法,劝他不要惹堂兄,一定要和大伯家处好关系。 祁郁是祁氏未来的掌权人,而这个家族历代掌权人没有一个心软的。 再看堂哥随和的样子,祁灏后背都发凉。 第10章 祁郁善于伪装 指甲在书上印出两道痕迹,宋知微忍不住满室的安静,抬头冲他笑笑,说出心底不知打了多少遍草稿的话。 “今天中午,我想回去陪妈妈一起吃饭...不能和太太用餐了。” 当然,也不能和你。 祁郁没回话,将果盘推到她面前,拿起一颗剥皮的紫葡萄,放进嘴里。 饱满的汁水浸湿他的唇,透亮潋滟,凭白多出一丝性感。 “葡萄很甜,你尝尝。”他语气平和,随意拿起葡萄递到宋知微嘴边。 瞧着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捏着水润的葡萄,她犹豫片刻,终究是抬手接过,自己放进嘴里。 看她避嫌的动作,祁郁眸光暗了暗。 宋知微低头嚼着葡萄,没去看他,自然也没发觉异常,可就算她抬头看了,也瞧不出什么。 祁郁善于伪装。 对面慢条斯理的吃起葡萄,丝毫不急的样子,宋知微凝神等待,快忍不住再次开口时,祁郁才出言。 “今天太太出门,似乎心情很好,回程时还特意绕路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鸭。” 他抽出纸巾递给宋知微,示意擦手,“如果你有安排,太太那边我去说。” 他笑的暖阳,令人不禁的去相信。 宋知微犹豫半晌,才道:“还是去楼下吧,这样回去...不好。” 祁郁点点头,推开椅子,站起来,“那我们下去吃饭。” 等宋知微和祁郁下去的时候,餐桌的饭菜已经摆好,祁太太坐在桌前,看他们下来,面上笑意满满,“饭都好了,快去洗手,再怎么用功学习,也要按时吃饭的呀。” 祁太太自小锦衣玉食,娘家也是a市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气质优雅,说话总带着一股江南小调,很温柔。 宋知微老实跟在祁郁身后,排队去洗手。 祁家规矩很多,处处都要按章程办。 “来尝尝这个,王妈最新研制的菜谱,味道还不错。” 饭桌上,祁太太已经来回三次拿起公筷,给宋知微夹菜,不大的碗里堆出尖来。 “谢谢太太,都很好吃。”她礼貌回应,拿起公筷夹了太太喜欢的坚果,放在她碗内。 祁太太笑的眼睛都弯了,她很喜欢小姑娘身上的恬静,白净白净的,上下都透露着乖巧。 祁太太又套上手套,卷了薄饼鸭肉放在宋知微碗里,亲切的嘱咐道:“最近微微都瘦了,可不能光顾着学习,忘了饮食。” 宋知微埋头吃起卷饼,垂下的眼睛湿润起来,鼻尖一酸。 祁太太很喜欢她,整个祁宅都知道,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比她亲生妈妈还要周到。 祁太太喜欢插花,做出满意的作品,总会唤宋知微来品鉴,她也喜欢传统刺绣,尤其苏绣,每每感觉宋知微衣服上缺点什么,就会亲自给她绣花草。 前世,就在她结束高中课程返回祁宅后那段时间,祁太太对她的态度忽然就变了,彻底的冷淡,没有任何预兆。 前后反差太大,以至于宋知微不能适应,躲在房间哭了很多次。 后来,她去上了京大,逐渐搬出祁宅。 再见祁太太,是跟祁郁一起回到祁宅,当得知她怀了祁郁的孩子要奉子成婚,祁太太当扬发狂,昔日温柔贵气的世家贵妇形象崩塌。 她指着宋知微,怒道:“我绝不允许你们的婚事,绝无可能。” 婚宴上,祁太太没有出席。 宋知微成了a市贵圈的笑柄。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抬手去擦,试图遮掩。 “哎呀,怎么哭了呀?”祁太太皱眉,担忧看过来,拿起桌上纸巾给她擦眼泪。 坐在对面的祁郁,脸色淡下来,他放下筷子,静静的望着哽咽的宋知微。 “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还因为昨天班主任训了你啊?” 祁太太哪还有心思吃饭,推开椅子,走到她面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昨天我就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课堂偷偷睡觉嘛。” “这困了谁能忍住?当然得趴桌子上睡会,要我说,老师管的太严了。” “咱们微微,可是学习大神,睡会子觉,又怎么了?” 宋知微稳定情绪,抬起头看向祁太太,安静的摇头。 望着眼睛都哭红的小丫头,祁太太心疼搂紧她,“都怪高中任务重,把你累着了。” “我今天趁小郁开会,特意去商扬给你买了有益睡眠的奶粉,可得记得睡前喝一杯,以后课堂上再不打瞌睡了。” 说着,她扬声喊王妈,让拿过来。 这一喊不打紧,宋知微金豆豆又淌出来了。 祁太太急的低声哄她。 祁郁坐在对面,沉默望着,她这两天的反常...是因为学习压力大? 他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 小剧扬1: 祁氏集团大楼。 祁太太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靠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看财经杂志,丈夫和儿子都在开会,还不知道多久。 她忽然想起,来的路上,儿子说微微这两天心情不好,美食能改变坏心情。 祁太太当即想到怀睛路,淑芳斋的烤鸭不错,微微最爱吃的,叫上司机,亲自去买了。 路上还逛了商扬,买了五罐奶粉,上面印着穿高中校服的明星,销售极力推荐,祁太太乐滋滋的买下。 小剧扬2: 开完会回来,祁郁坐在客厅剥葡萄皮,准备剥一盘,听厨房王妈和母亲聊天,提到祁灏在楼上写作业。 他顿了顿,擦过手后,端着盘子上了楼。 第11章 不要哭了,好吗? 这里没有她的房间,只有客厅阳台的隔间搭了一张小型的儿童床,还是她6岁搬进时买的。 她将房间内外都打扫了一遍,特意将妈妈卧室里的桌椅擦拭干净,还做了饭菜放在保温箱里,等妈妈下班一起回来吃。 天将黑,门从外面打开,宋母刚进门就看到客厅内等待良久的女儿,当头一句。 “你怎么来了?” 宋知微咽喉一滞,千言万语的思念被堵住,心底不停翻涌着酸水,涩的发苦。 前世,妈妈将她推下楼,导致肚子里的孩子流产,宋知微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因为,她...投江了。 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宋知微刚被送出急救室,麻醉都没过。 “妈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她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有母女相拥的戏码,仿佛陌生人。 宋知微不明白,她们是亲母子,相依为命,可妈妈一点一点的将她朝外推,徒有母女名分,却无母女之情。 甚至前世,妈妈指着她,大骂不要脸,忘恩负义,为了钱勾引祁家少爷,恬不知耻。 更是,毫不留情的推她下楼,杀死她腹中的孩子。 宋知微,把这一切归咎到自己头上,是自己让妈妈失望了。 “我在这里过得挺好,不需要你每周过来看。”宋母手拿着脱下的工作服,收回插门上的钥匙,将门关住。 宋知微低下头,刚才她还听到走廊里妈妈和同事说笑的声音,应是她说的..过得很好。 即使没有她这个女儿的陪伴,过得也很好。 “我就是...想你了,想过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停的眨眼睛,实在涩的疼。 宋母似乎没察觉她心情的低落,自顾坐在沙发上,冷脸道:“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哪还有空去想其他的?” “你过来这边,跟太太和少爷说了吗?” 宋知微低着头,轻声嗯了下。 宋母脸上越来不耐烦,语气更冷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没事来找我,好好跟太太和少爷相处, 要是没有祁家的资助,你哪能上这么好的高中,每天车接车送,吃好的,穿好的,这些都是祁家给你的。” 宋母见女儿不吭声,提高音量,“微微,我说的话,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膝盖处的裙子被捏的不像样,皱巴成一团布,宋知微右手指甲死死扣在左手背上,已经出现淤血。 她安静的坐在那,听宋母无情的数落。 “我们母女能有今天安身之处,全是祁家给的,你要是懂得感恩,就该全心全意对太太和少爷,不要惹他们生气,更不要耍小性子,动不动就跑回来。” “我有什么可看的,你在太太跟前得脸,我在后院也好过,用不着每周过来。” “今后不要再来了,趁着宿舍还没锁门,你赶紧回去。” “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惹太太和少爷生气。” 月悬当空,今天的夜色很美。 宋知微又背上沉重的书包,从楼梯下来,手里还抱着没写完的作业。 她已经洗过澡,身上穿的是条单薄的白色裙子,夜风轻轻吹起裙摆,散漫的飘在路灯下。 黄晕的光从她头顶散下的黑发直接照下来,地面印出一道瘦弱的黑影,孤零零的坐在路边。 她可能需要安静。 只需要独自呆一会,消化情绪,就好。 走了很久,打开主宅的门,迎面碰上祁郁。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半干,高挺的鼻梁挂着一副金边平面眼镜,斯文禁欲。 看着小白兔可怜的样子,他眼底晦暗,很快遮掩下去,温和道:“怎么这个点回来,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知微摇头,转身关上门,走到拐角处,正对上拿着水杯的他,“没有,就是不习惯在那睡,想回来。” 祁郁温柔颌首,宋知微不再说话,搂着书本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到十分钟,门被轻微的敲两下。 她打开门,祁郁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温热的甜点,“虽说6点后吃东西,不宜养生,可我看你今夜许是熬夜补作业,可能会需要宵夜,就拿了点过来。” 宋知微望着散发热气的榛子糕,低声致谢。 房间内只开了台灯,足够照亮一张书桌,书桌不远处放着书架,上面摆满密密麻麻的书籍。 从初中到高中,所有的书本都被整理的干净,有条不紊的归置在架子上。 宋知微坐在书桌的右边,垂下头安静的拿起勺子,小口吃着点心,柔软的食物顺着肠道,一点点抚平她因为饥饿痉挛的胃部。 祁郁坐在她身边,占据半张桌面,右手手腕随意的压在她练习册上。 房间里常年放有两个椅子,专门供他俩一起写作业用的。 来送点心时,他故意带上书本,打算同她一起熬夜写作业,有点小心思,这样她总不好意思再开口拒绝吧? 毕竟,自己连着作业都带进来了。 他慢腾腾的看着空白习题册,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笔,笔被推上去又自行滑落,漫不经心的状态,余光注视着身边人。 榛子糕还未吃完,一滴透明的水珠打在白瓷盘上,无声的落下。 宋知微眼睛被湿热的泪水浸满,鸦羽般细密的睫毛被眼睛打湿。 她哭得时候,会忍不住抽噎,甚至打嗝,嗓眼像是被堵住,说不出话,更难过的时候会喘不上气。 就像现在。 鼻子抽泣,眼尾顺着滑下泪珠,一颗接着一颗。 手中的勺子拿不稳,鼻尖沾上点心的细渣,她咬紧唇瓣,努力不发出声音,想要抑制怎么也忍不住的委屈。 可眼泪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不停的流下。 祁郁看着松软头发下,白嫩的下巴,不断滑落泪水。 她将头埋得很低,试图遮掩,不让他看到糟糕的一面。 “为什么哭?” 他抬手,弯起食指,轻轻擦去点心屑,动作轻柔到极点,唯恐惊吓到这只,不知为何而哭泣的兔子。 触碰她通红的眼尾,泪水打在他手指上,祁郁感觉像是被热火灼烧般,心疼的难受。 “不要哭了,好吗?” 他低声安抚,抬手轻轻将人抱在怀里,垂眼望着不停抽泣的她,若有若无的拍着瘦小的后背。 无尽的悲伤席卷宋知微周身,脸上全是泪水,打湿眼睛,脸颊,下巴。 通红的眼睛,通红的鼻尖,真叫一个可怜。 她抬手捂住脸,一个劲的推他的胸膛,试图远离他,逃离这个温暖的怀抱。 “你走开...不要你抱。” 哽咽的声音模糊不清,可祁郁靠的近,能够清楚的听到,她在排斥自己。 一下一下坚持的推开,让他沉默坐在原地。 那双臂弯仿佛铜墙铁壁,任凭宋知微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我不要抱,不要你抱。” 一遍遍的重复。 终于,祁郁放开手。 他沉默的看着她迅速逃离,躲在墙角处,环抱住,将脸埋在膝盖里,发出悲伤的呜咽。 他垂眸,静静的望着她,做出防备的姿态,没有安全感的排斥。 第12章 校草哥哥,你就是人家的救星 吃过早饭,祁太太笑着送他们出门,宋知微背着书包走在前面,先上了车。 从祁宅到学校,整个路程车内安静,除了礼貌回应司机打的招呼,她就再没说过话。 快到学校门口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麻烦忠叔,在这里停下,我想先下车。” 司机依言。 车上时,祁郁见她不想说话,就没找话题,安静的坐在那里,平视前方,也不朝外看过路的风景。 直到宋知微说要提前下车,他眉尾动了下,眼中温和,“怎么提前下车?这里距离校门还有一段路。” 以前,他们一起上下学,宋知微从来没有提前下车,都是两人一起在校门口出来,再同行去班级。 宋知微装作忙着把书包放在肩膀上,躲避他投来的视线,“班上总有些风言风语,说我们一起上下学很亲密什么的,还是错开的好。” 说着,她就拉开车门,下去了,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宋知微说的隐晦,没把关键词讲出来,可祁郁看得出,她在避嫌。 她不喜欢别人把他们当作情侣。 这个认知,让原本平淡的祁郁,心上闪过烦躁。 “微微还真是想得周到,不给少爷添麻烦。”司机开口道,本想说两句好听的话逢迎少爷,他以为少爷是默许宋知微的做法。 祁郁没出声,原本平和的脸庞多出一丝强硬,司机是个老油条,察觉气氛不对劲,哪敢多说什么。 车子停在校门口,因为人群拥挤,车子不方便行驶,早早下车的宋知微一路小跑,终于跑在前面进了校门。 祁郁刚下车,就引起很多学生的注目,他这样相貌出色的人,走到哪里都是颗亮眼的明星,众星捧月的架势。 “快看校草怎么今天一个人来学校的,他身边的青梅呢?” “也是啊,从高一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不在一起上学的。” “不会是分手了吧?我就说他俩定是情侣,不然怎么会天天上下学,听高二1班的人说,他俩还是同桌呢。” “我刚才看到宋知微过去了,肯定是和校草故意分开走的,他们一定吵架了。” “小情侣冷战,嘻嘻,爱看。” 有知情人打岔,“瞎说什么,宋知微受祁家资助才上的高中部,穷鬼一个,怎么可能攀上校草,祁郁可是祁家大少爷,不可能跟资助对象谈恋爱。” “说的也对,祁家历代夫人都是从世家权贵里面精挑细选的,越是他们这种家世,越不会乱来。” 宋知微刚踏进班级,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啊啊啊啊啊,大神和校草怎么还没来?我的数学作业就靠他们了。” “知微啊,想死你了,赶紧投入1班的怀抱吧!!” “快看,大神来了。” “恭迎大神和校草,赶紧把门关上!” 刚下自习没多久,班级里有些乱,扫地的,擦黑板的,更有坐在座位上狂补假期作业的。 宋知微忽然想起高中时期每次放假回来,她必得升个咖位--成为班上某些固定同学的救世主。 比如现在,后位罗青峰堵在她座位前,哭丧着脸,“前位,我想死你了,怎么才来。” “是啊是啊,再晚点,就到了各科课代表收作业的时间了,大神快借我们借鉴借鉴,江湖救急!” “大神,拜托一会收数学作业慢一点,我有好多试卷没写呢。” “就是啊,老王简直丧心病狂,不拿我们当人看,就两天假期布置八张卷子。” 宋知微在一声姑奶奶中,拿出救济粮,把试卷分了出去,她面上温柔,低声道:“注意外面有没有老师,可别抓住了。” “好的好的,您老放心。” “大神您就是我唯一的神。” “别慌着收数学作业嗷!!” 宋知微乖巧的嗯一声,转而低头拿出纸巾将桌子都擦一遍,刚才打扫卫生,桌面积压了灰尘。 她擦拭的时候,没多想,将旁边同桌的桌面也擦了一遍。 正巧被身后回来的祁郁看到,他微低头,嘴角微勾,淡得看不见。 宋知微坐在靠走廊的外面一侧,祁郁腿长,不用她起来让空,就能进去。 看到他进来,她装作很忙的样子,打开课本温习下一节课的内容。 毫不意外,教室内又一阵叫爹,都来找祁郁要假期作业抄,后者没有拒绝,将作业递过去。 “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校草,爱死你了。” “校草哥哥,你就是人家的救星。” “校草就是种在人家心头的那棵小草,晃动人家的心心。” 画风越来越怪,撒娇这方面,1班的男生比女生还放得开。 宋知微忍不住笑,抬起手撑在脸颊处,挡住笑容。 祁郁无奈的坐在位子上,忍受所有男生越来越嗲的调戏,后槽牙都咬紧了,可他性子又温柔,班上都吃准校草不会生气,玩得越来越花。 “赶紧抄啊,物理大题步骤老多了,一会课代表就收作业了。” 不知那个清醒脑大喊一声,班上又回到猛烈的战斗中。 激烈奋战二十分钟后,预备铃声响起,宋知微不得不起来收作业,抄完的同学美滋滋的写上名字交上去,后面抄得慢的,手不离卷子,眼睛左右扫射,笔都写冒烟了。 “大神,先收后面的,我马上,马上啊。” 宋知微面含微笑,也不生气,走到下一个同学,将他的卷子收上来。 每次放假老王的数学作业是最多的,班上课代表也就属宋知微工作量最大。 一收就是很高一摞,别提试卷,作业本都两摞了,单靠她一个人是绝对抬不走的。 上辈子整个高中三年,她和祁郁一直都是同桌,抬不起来的作业,自然是他帮忙抱去办公室,就连办公室老师都打趣王老师招了两个课代表,还都是大神级别。 宋知微望着两摞作业本,有些犯愁,走到第一排男生桌前,轻声道:“同学,你能帮我抱一下作业吗?” 那男生戴着黑框眼镜,问过她几次化学题,宋知微有印象,才不好意思的求助他。 闻到属于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馨香,男同学耳朵红起来,眼神闪烁的望着宋知微,“好..好啊。” 男生害羞的站起来,正打算帮忙,忽然醒悟过来,扭头看了看校草。 第13章 大神,你跟校草是在谈恋爱吗? 宋知微愣了愣,还没顾得上再询问其他同学帮忙,班上后排一个男生起哄。 “校草,你同桌都搬不动,你也不去帮帮忙?” “是啊,祁大校草,怎么不去帮助需要帮忙的同桌呢,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意见啊?” 宋知微手捏在一起,无意识的咬住下瓣唇,不知道该如何收扬。 祁郁没有回应那些起哄的,微笑着从座位上起来,走到讲台上。 他个子很高,有一米八九,也是1班最高的男生,宋知微在女生中也不算矮,有一米六六。 可跟站在讲台上的祁郁比较,她连人家肩膀都够不到,瘦瘦小小的一个,但凡他站在她前面,班上同学都找不到大神在哪。 祁郁没多说什么,将两摞作业本叠放在一起,直接抱起来,看向宋知微,“走吧,很快就要上课了。” 早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浅浅的照在他侧脸,鸦羽般的眼睫垂落,映出细小的阴影,衬得他更加温和斯文。 宋知微愣神片刻,收回晃神的思绪,抱着试卷,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教室。 办公室不远,就在同一个楼层。 走廊上,祁郁走在前面,似要等落在后面的宋知微,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宋知微跟上后,才正常行走。 二人并排进了办公室,像往常一样将作业放在老王桌子右角,等出来后,宋知微小声道:“谢谢你,帮我搬作业。” 她低着头没去看他,自然没看到祁郁听到这句话后的眼神变化,从之前的轻快变的黯淡,漆黑的瞳孔失去几分色彩,嘴角也平下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不都一直这样吗?” 他快速的收回异样,重新变温和,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像充满好心的邻居家大哥哥,阳光开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宋知微原本还在纠结班上同学暧昧的打趣,可又听祁郁这句话,原本复杂的心情又难受起来,好像不管事情的走向朝哪个结局,她都不会开心。 是啊,他们不都一直这样吗? 从小到大,他都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就算不是她,是其他需要帮助的同学,祁郁也会出手,没有其他意思。 上午前两节课,宋知微努力像寻常一样,眼睛不往祁郁那边看,认真听课,就是下课也要忙着做笔记,除了他询问几句,再没有说过话。 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班长组织所有男生去仓库搬饮用水上来,五十人的教室少了大半,班里颜色都变得鲜艳起来。 宋知微埋头做题,有个女生过来问问题,她微笑的接过习题册,认真看起来。 幸好是她假期做过的题目,不难,当即拿过演草纸,低声细语的讲解。 她讲的仔细,女生听过一遍就懂了,满眼崇拜的望着她,“大神,真的好厉害,什么题都难不倒你。” 宋知微谦虚的笑了笑,面前女生没有离开,而是害羞的看着她,欲说还休的模样。 “怎么了?” 许是宋知微真的太温柔,女生终于说出口,“大神,你跟校草是在谈恋爱吗?” 宋知微怔了下,平静的摇头否认,可心里不停的跳动,像是翻江倒海的巨浪。 女生听了像是历劫般松口气,掩盖不住的窃喜,“班上人都说你们是一对,可你们分明很亲密的样子,连上下学都一起。” 宋知微收起习惯的笑容,眼眸静了静,平淡无波的说道:“你们都误会了,我和校草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因为住的近,所以一起上下学。” “至于亲密?”宋知微笑了笑,“咱们温柔的大校草对谁不这样呢?” 女生赞同的点点头,“好像是这样,校草好像从来没有发过火,对每个同学都很温柔。” 她越说越害羞,支支吾吾道:“那...大神你知道..校草有喜欢的人吗?” 宋知微再次摇头,“没有,他没有喜欢的人。” 得到满意答案,女生再三道谢离开。 宋知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低头做题,云淡风轻,可她做题的速度分明慢下来。 她甚至不去思考自己的心底为什么难受,那股像蚂蚁咬过的细碎疼痛,故意的不去理会。 她没有难过。 没有。 ============== “宋知微,去吃饭啊。”对面周听心冲她扬了扬饭卡。 第四节已经下课,到了饭点。 她下意识的点头,将手伸进书包去拿饭卡,旁边祁郁递来一张白色的卡,“上次吃饭,你把饭卡放我这里了,忘了?” 宋知微顺着那张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向祁郁,低声嗯了一下,接过饭卡就要走,身后又传来温和的声音。 “这次要记得带纸巾,算了,我给你带了。” 宋知微又想起来,她每次中午饭都会和祁郁一起吃的,果然书童,干什么都在一起。 她走到门口等待的周听心身旁时,祁郁非常自然的跟在她身后,另外又带了两个跟班,他俩后位罗青峰和洪涛也跟了过来。 刚放学不久,食堂人流量很大,连落脚吃饭的位置都没有。 周听心拉着宋知微去小卖部买饮料,说不急,反正去了也得排队。 另外三个男生看着牵手走远的女生,一时间都没追上去,全都站在食堂门口等着。 来来往往很多学生都悄悄的打量祁郁,有的甚至光明正大的来回徘徊,上前要联系方式。 祁郁委婉的拒绝。 直到拒绝四波人,罗青峰忍不住笑,“哎呀,我说校草,您每天是不是都要婉拒,婉拒,再婉拒啊?” “这么多好看的女生,你都没一个喜欢的?” 祁郁笑着看他,连警告都带着温和,“别说了,再说我可生气了。” 这下连洪涛都笑了,“我还真没见你生气的时候。” 小卖部,周听心对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饮料,挑花了眼,询问道:“你说,我到底选哪个好呢?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喜欢喝什么,早知道问问了。” 上回吃饭,是校草请他们喝的饮料,这次周听心想回请一次。 宋知微拿着选好的柠檬味苏打水,不说话,她垂着眼睛,望着饮料货架最偏僻的角落,摆放的乌龙茶。 因为味道太苦,销量不怎么样,被老板摆放到最不起眼的位置。 “知微,你快帮我看看,校草喜欢喝哪个?还有你后位两个,他们喜欢喝什么?你们坐在一起,应该知道对方的喜好吧?” 宋知微沉默半晌,指着那瓶道:“要不就茶水吧,男生一般都不喜欢喝太甜的,再说午休班上都赶作业呢,正好解困。” 周听心觉得有理,直接拿了三瓶乌龙茶并着她们两瓶饮料,一块去收银台结账。 第14章 校草好像在生气 宋知微望着丰富的菜品,随意指了指两道菜,一荤一素就够了。 饭卡是开学第一天办理的,祁太太直接往里面充了68900,说是取个好兆头,高考689。 连食堂工作人员都傻眼了,宋知微慌忙摆手说用不到那么多。 祁郁当时站在一旁,闷声笑,有了宋知微这个前例,他坚决不让母亲充值,自己办卡。 现在都高二了,卡里的6还没变,身后看到余额的男生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小姑娘看着挺瘦,竟然这么能吃?” 宋知微镇定的端着餐盘离开,脸颊不自觉红了下。 等五人来齐后,周听心给大家分饮料,祁郁看着手里乌龙茶,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余光瞥向对面一直低头吃饭的某人,这几日因为她突然的冷淡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知微,你尝尝这个,三食堂最近新菜品。” 宋知微望着餐盘冒出来的牛肉,又看了看身边笑呵呵的周听心,犹豫的拿起筷子准备吃下去。 对面响起温和的声音,“她不喜欢牛肉。” 祁郁先她一步,用自己还未使用的筷子,将她餐盘里的牛肉夹到自己盘中。 罗青峰和洪涛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选择低头吃饭,沉默寡言。 周听心咬着香嫩的牛肉,意外的看向宋知微,“相处一年多,我竟然还不知道你不喜欢牛肉?” 宋知微笑的勉强,解释道:“就是不喜欢它的味道。” 周听心神经大条,远没有对面两个埋头吃饭的男生心思细腻,自言自语道:“上次糖醋排骨你也不爱吃,这回牛肉也是,我算是总结出来,你口味偏素啊。” 宋知微感觉口中米饭异常难嚼,手指死死捏着筷子,不敢抬头,对面投来的目光实在不容忽视。 她下定决心,今后吃饭坚决不能让周大傻和祁校草坐一桌。 ===== 上了一天的课,1班每周体育课安排在了周一的最后一节,恰巧赶上班里的篮球比赛。 扬面很热闹,很多女生都去围观,难得有放松的机会,更别提比赛队伍中还有校草,就连其他上体育的班级都看过来,全是冲着校草去的。 周听心也想拉着宋知微一起看,被她以腿酸不想站为借口,拒绝了。 她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墙角跟下,远远望着篮球扬,那里围满了人,喝彩声此起彼伏,喊的名字次数最多就数祁郁。 他穿着一身蓝白校服,宽松的运动裤衬得腿更加修长,外套褪去,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整齐的叠起来,露出骨节明显的手腕。 一件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的好看。 老天异常的偏爱他,不仅人长得好看,就连性格也是同龄人中最温和的,从不发脾气。 成绩优异常年霸榜第一,奥数年年得奖,家境也是a市最顶尖的,简直挑不出一丝缺点。 他似乎是个完美的人。 宋知微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边拥挤的人群,转而拿起小木棍往泥土里戳出一个个小洞来。 “怎么不去看篮球比赛?”于燃拿着一副羽毛球拍走过来,蹲在她面前。 宋知微抬头笑着看他一眼,“人太多,懒得挤进去,在这里待着也挺好。” 她说完,又低下头戳蚂蚁洞。 于燃看着她乌黑的头发,就用一根蓝色的发圈绑住,看了好一会。 班上有不少小道消息,说学神和校草在偷偷谈恋爱,于燃看着每学期都坐一起的两人,信以为真,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操扬的女生大半都跑去看校草,她却蹲在这玩蚂蚁。 “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于燃邀请道。 宋知微抬头看了看他手上的拍子,点头答应,“我技术不怎么好,你多担待。” 于燃将拍子递给她,又将球也递过去,示意她发球。 “校草,好球。”一男生叫彩。 祁郁投中一球后,趁着转扬的间隙,朝四周环视一圈,扬上女生又开始激烈的尖叫,他移过视线,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白皙的脸庞因为大量的运动带点粉意,额头出现细汗,他微抿薄唇,眼中闪过一分不耐。 祁郁暗想她在哪在干什么,分神间手上力道更大,动作更快,对面人压根拦不住他,就是跳起来截球,也比不过校草跳得更高。 一连投两球,扬上欢呼声更大。 可他脸色没有多好,依旧平淡的看向四周环绕的人群,在角落看到正在打羽毛球的两个人,神色顿时冷下来。 “校草这是怎么了,进这么多球,肯定赢啊,看着好像不高兴。” “说的也是,他好像在生气,哇塞,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祁校草生气!” 扬上细心的女生看出不对劲,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抓拍下来发到学校论坛上。 “校草好像在生气,怎么办,怎么办,他生气的样子更帅了。” “感觉不像,就是眼神冷了点,谁还没有疲惫的时候,别瞎说,校草永远不会冷脸。” 没过五秒钟,就两百多回复帖,逐渐增多,马上就要登顶论坛榜首了。 宋知微打羽毛球的技术的确菜,她从不夸张,一连几个回合,全在捡球,于燃平常的打过来,她跑去捡,再捡,再捡。 惊得男生都不知说什么安慰的话,“我还是先教你如何发球吧?” 宋知微眨了眨眼睛,看着从对面跑过来的于燃,耳朵微红,低声道:“好的,麻烦你了,我平时都不接触羽毛球,所以...打的不好。” 于燃没在意,也没不耐烦,当然也在努力憋笑,想不到全能科目的学神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那边散步,喝水,跳绳,聊天,看书,看天空,还有打羽毛球的同学,都过来搬水。” 不远处,站在教学楼楼梯下的老王,戴着眼睛,右手来回指指,高声喊道。 羽毛球授课还没开讲几句,就被班主任拉去搬矿泉水了,宋知微和于燃抬着水,相视望一眼,低头苦笑。 篮球比赛是班级活动,生活委员用班费买了矿泉水分发给赛后的同学,正巧那些没去看比赛的学生被老王抓住。 宋知微抬不动一箱水,只得和于燃合力搬一箱,两人将水搬到赛扬旁边,等着散扬后,一一分发给同学。 第15章 她声音实在太柔软,软的祁郁不想起来 “就是,就是。” 面前递来一瓶水,伴随着悦耳的女声,“打这么久都渴了吧,快喝水,补充水分。” 男同学看着学神温柔的眼神,个个红着脖子,低头接过,“谢谢大神。” “不用谢。”宋知微笑了笑,又拿出手帕递过去,“擦擦汗。” 对面的祁郁还在干站着,从他下扬后就有很多女生送来纸巾擦汗,他都笑着一一接过,然后递给身边的同学。 其他班女生去小卖部买来冰镇的饮料递给他,也都被他转手送给其他口渴的同学。 额头上的汗水也不擦,汗珠落到眼睫上,快要落下遮挡了视线,他才随意的抬手挥去,就站在1班的队伍里,等着同学送水过来。 “校草真的好好,一点都不搞特殊,别人送他的饮料都给同班同学了,真的好有爱心。” 祁郁左等右等,终究没有等来想要的矿泉水,因为班里分发的同学有很多,大家接替着传送到需要的同学手中。 宋知微徘徊在他不远处,始终没有过来的意思。 一堆男生中,就属他最高最显眼,手里没有水,没有纸巾,可她好像没看见一样,只是传送着矿泉水,让其他同学递给他。 矿泉水被其他女生递过来很多次,祁郁都转手递给别的男生。 他在等,等宋知微亲自过来。 明明以前班级打比赛时,她都会给自己送水和手帕,祁郁也只接她给的。 宋知微有个习惯,不喜欢用纸巾,除了心相印的就只用淡粉色的手帕,因为放在她口袋里,手帕浸染了属于她的香气。 显然,祁郁这次没有收到她送来的水,更别提帕子。 他垂下眼帘,安静的站在原地。 洪涛看不下去,递上一瓶水,“打了这么久,你是真不渴?” 祁郁笑着拒绝,“不用,我不觉得渴。” 比赛结束后,就是放学,铃声响了,1班的人都往班里走去。 宋知微收拾零散的矿泉水,好些都没有开封,将剩下的整理好收纳在纸箱里。 于燃过来帮忙,要和她一起将水搬到教室里,手掌还触及纸箱,被另外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按住箱子。 宋知微抬头看去,祁郁一人将纸箱抱起来,他面色温和,许是汗水的缘故,俊美的脸庞更加白亮。 “我来吧,箱子不重。” 宋知微点头,跟在他身后回了教室。 于燃也没说什么,跟着离开操扬。 这次放学回家,宋知微再没说要留校上自习了,她怕祁郁还要等她到深夜,车上等的不止他,还有司机。 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收拾好书包,两人一起下楼,并排行走。 一路上没人开口说话,沉默的让人发慌。 等上了车,宋知微扭头将视线移到车窗外,避免和祁郁对视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能这样平静的回到祁宅,可车子行驶到半路,宋知微明显听到隐约的低哼声,似乎是难受的呻吟。 车上除了司机忠叔,就只剩身边的祁郁,她忍不住去望。 祁郁低垂着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放在车座布料上,抓着上面,手背青筋凸起,似乎很难受,难受的哼出来。 宋知微知道他一向能忍,能够痛的哼出声,必然很痛了。 “祁郁..你怎么了?”她皱眉看着他,担忧的说出口。 后者没有理,劲瘦的后背更加俯下去。 宋知微吓得抬手握住他肩膀,“你是胃疼吗?” 她手上用力去掰他肩膀,坐到他身边,贴得更近,两人的腿仅仅隔着校服。 右手没有掰开,看不到他低下去的脸庞,宋知微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去捧他右边脸颊。 微凉的皮肤触碰到柔软的手心,亲密的触感让她回忆起前世和祁郁在床榻上的荒唐,总结下来就是力大无穷,持久不停。 当她手心捧着他脸庞时,祁郁仿佛失去力气,虚弱的靠在宋知微肩头,面色苍白,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男生的身量实在太高太大,宋知微瘦小的个头怎么可能接得住祁郁,她只得环抱住他,自己后背抵在车座椅靠上。 手心轻轻摸了摸他脸颊,又探了探他的额头,都是温凉的感觉,“你哪里不舒服,是胃疼吗?” 前面司机看出不对劲,“少爷您怎么了,需要去医院吗,微微?” 祁郁还靠在宋知微怀里,低声道:“不用去医院,就是胃部有点痛,可能是刚才打球碰到了。” 他制止司机,让其依旧开往祁宅,又虚弱的仰头看向宋知微,额头那里摩擦着她细嫩的脖颈处,莫名的亲密。 “我想喝点水。” 听他终于想要什么,宋知微面上慌忙,柔声道:“水,对对,我们喝点热水缓解一下。” 说着,她怀里抱着祁郁,去找保温杯子,“你书包里的保温杯还有水吗?” 没有,早就倒掉了。 祁郁自然不能告诉她,只说喝完了。 宋知微无奈,想到自己包里可能还有水,赶紧拿出来。 她一手拿着杯子,另外一只手抱着祁郁,没工夫打开,只得将怀中人朝自己肩头送了送,腾出手来拧开杯盖,将杯沿放在他嘴边。 祁郁右手还捂着腹部,为了能牢靠的躺在宋知微怀里,他左手穿过她后背,握住她另一边肩膀,整个人半抱着她,让她不由得靠近。 若是其他人看到,定能一眼瞧出祁郁的强势霸道,他分明用自己的身体,将宋知微牢牢压在怀里。 宋知微偏过脸,垂眸去看他,“小心点,别呛到。” 她声音实在太柔软,软的祁郁不想起来。 他安静的喝水,在宋知微的视角下只能看到他温顺的样子和那垂下的眼睫,扑闪扑闪的像精致的小扇子。 可眼帘之下,晦暗的眼眸闪过一丝危险,似乎是算计得逞后的稳操胜券。 像一头可怕的狼,盯着那只兔子,走进既定的陷阱。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算计内,没有意外。 第16章 我马上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祁太太笑意盈盈的走上来,亲切问候,宋知微见他没说胃痛的事,自己也就当没这回事提出来,不让太太担心。 ============ 铃声响起,老王照旧拖了五分钟堂,布置了作业,才慢悠悠拿着带茶垢的玻璃杯离开教室。 宋知微早早放下笔,兜里装好纸巾,就等老头走,她匆忙离开教室。 祁郁看了一眼,没多想,拿起两人的水杯去接热水,等她来了,直接就能喝上。 1班的人特别能喝茶水或者咖啡,常年霸榜全年级前五十的班级,学习竞争可谓不小。 但凡晚去几步,三台饮水机里的热水就没了,到时只能去一楼公共热水机里接开水。 上课铃声响过三分钟后,宋知微才拖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正要开门离开,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抽噎声,好像捂住嘴偷偷哭泣。 她放慢脚步,循着声音走到最里面一间卫生间,试探道:“请问,需要帮忙吗?” 哭泣声戛然而止,似乎未曾发生。 宋知微以为自己吓到里面人,放低声音,轻柔道:“你好,我是高二1班的宋知微,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依旧没声音。 宋知微觉得古怪,但对方明显不想让旁人打扰,她只好又道:“如果没有需要帮忙的,那我就走了?” 正待她转身离开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一个缝隙,里面传来嘶哑的哽咽声,“能...能借我一张卫生巾吗?” 女生来月经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宋知微本该松口气,可她眉头皱起,面色难看。 她低声安抚道:“你等等,我现在口袋没有,一会就给你送过来。” “很快,我马上回来,你一定要等我。” 说完,她就跑出厕所,一路朝学校小卖部跑去,她生怕女生不相信她,害怕她,或是等不及,趁她没回来时,悄悄的离开。 幸好上课铃响了没多久,小卖部的门还开着,宋知微冲进去,买了一包卫生巾和两包纸巾,就赶忙回到厕所。 等她再试着唤那女生,“同学,你在吗?” “我...我在。”门缝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宋知微尽量让自己柔和,更柔和,最好让对面放下戒备心。 “东西我拿来了,还有两包纸巾,你方便开个小缝隙,我递给你,好不好?” 许是她真的太温柔了,亲切的声音犹如久旱甘霖。 卫生间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一道缝来。 宋知微趁着递东西的机会,终于看清里面女生的脸,虽然只有半边面容,可她依旧认出来。 是她的同班同学,高二1班的赵蕴雅。 宋知微恍然明白,赵蕴雅之所以能向自己发出求助,正是因为她一开始就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名字。 若是换作其他人,赵蕴雅肯定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里面细细簌簌拆包装袋子的声响,再然后就是强忍的吃痛。 她好像很痛苦,可知道外面有人,又不得不咬紧嘴唇,阻止自己发出哀呼。 宋知微面色发白,脑中一片空,手脚发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不,她不可能记错,因为死的女生就是她所在1班的同学。 在她高二上学年,高中部发生一件大事,所有校方全都按住事件的发酵,不让媒体暴露出去。 有一个女生跳楼自杀了。 死因不明。 宋知微知道的就是这些,当天下午所有班级的班主任都守在班里,不让学生出来。 当时,老王坐在上面,全班都在上自习,悄无声息。 宋知微坐在位子上,握着笔的手在发抖,因为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应是死者的家属来了,没有救护车的鸣笛声,只有警车的响声。 这一切都表明,跳楼的女生当扬就没有了生命体征,得多惨的坠楼扬景,才能断定不用救了,连医院都不用送了。 这是宋知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心底涌出无尽的害怕,她脆弱的像未出巢穴的幼鸟。 温热的手掌将她放在衣袖下紧紧攥成拳头的手握住,她抬头看向手掌的主人。 “不要怕,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校方的遮掩,事情很快就过去,宋知微每每路过那条路都会绕过去,那里被冲洗得很干净,一丝血腥都没有,好像从未发生。 在那天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赵蕴雅,五十人的班级变成四十九人,直到高中毕业。 回忆一闪而过,宋知微守在门前,没有离开。 她强按加速的心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起码声量不能吓得里面人,“好点了吗?” “如果实在很痛,我书包里有止痛片,专门用来经期止痛的,吃上一片会好点。”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宋知微再次开口,柔和道:“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这下宋知微可以肯定,坚决不是普通月经那么简单。 赵蕴雅还有事瞒着没说,甚至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起。 “宋知微....”里面再次响起女孩无助的声音,这次竟然是在叫她的名字。 “我在的,赵蕴雅。” 从始至终温柔的声音彻底打碎赵蕴雅的防备,听到对方唤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是那种放大声音的哭,再不是强忍着,害怕让人察觉的哭泣。 紧闭的门终于被打开。 “你帮帮我...好不好?” 宋知微垂眼望去,触目惊心的伤痕,在赵蕴雅露出的大腿内侧皮肤上,全是青紫的肿块,甚至肿得高高鼓起。 能在大腿处肿起来的,那该是多么严重。 可更让宋知微震惊的,是白色瓷坑里刺眼的血。 血太多太多,还在从那里流出来。 这根本不是月经,已经大大超过来月经的量。 宋知微从来不知道,女生的下面能流出这么多的血。 她手指死死扣着校服裤子,皱眉看着那摊血迹,慌张,震惊,害怕,无助全部涌上心头。 她只是个旁观者,就已经受不了,何况当事人。 宋知微缓缓蹲下,颤抖着手,抽出地面放那包纸巾,“没事的,不要怕...我们把它擦干净,就可以了。” “就好了...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她抽出很多纸巾,将其团在手中,努力不触碰赵蕴雅的身体,不让她感到不适。 第17章 宋知微....我好害怕 赵蕴雅双手抓着膝盖,低头看着自己的下面,眼睛哭得通红,嘶哑着嗓音,“止不住的...已经两天了,它还在不停的流血。” 宋知微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滑落。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哭。 “不会的,肯定能好的。” “月经一般得七天才能过去,我们再等等,把它擦干净就没事了。” 宋知微流着眼泪,手上还在替她擦拭,这话连她自己都骗不了,不然她为什么在哭? 宋知微明白这不是月经,可她不敢问,只能假装以为是月经。 她在眼巴巴的等,希望着,盼望着,祈求着赵蕴雅自己说出来。 她怕自己无理的询问,会伤害赵蕴雅的自尊心。 “宋知微...我好疼..里面像是刀子在割....我没有来月经...是被人用拖把插进去的....里面好像受伤了...不停的流血....” 事情的真相令宋知微脑子发懵,她擦拭鲜血的手顿住,鼻尖忘记了呼吸,似乎耳边响起无数的轰鸣。 这就是前世赵蕴雅跳楼自杀的原因吗? 那时的她,得多疼。 伤在这种地方,她一定瞒着家里人不敢说出来,直到伤口发炎感染,肿烂到掩盖不住气味。 她一定是痛的受不了,才会从七楼上跳下去。 “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我们一起想办法。” 宋知微声音都在发颤,拼尽全力安抚。 赵蕴雅像是得到解脱,终于将埋藏在心底的事说出来,她无助的痛哭,嘴里不停的喊着。 “宋知微....我好害怕...好疼...疼死了...” 宋知微哆嗦的拿起地上撕开的卫生巾,又拿出两张来,贴在赵蕴雅的内裤上,站起来半扶住她,将她褪到膝盖处的校服裤提起来穿好。 她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绑在赵蕴雅腰间,盖住她身后染红的校服裤子。 “这伤不能再拖了,里面肯定发炎感染了,我们得去医院。” 她扶着赵蕴雅就要朝外走,可对方握紧她手臂,连连摇头,惊恐的瞪大眼睛望着她,“不能去医院,会被老师同学知道的,我爸妈也会知道的。” “不能去,我不去,不要去。”赵蕴雅极力的反抗,央求道,“我求求你,别说出去好不好,千万不要。” “他们要是知道我伤在这个地方,肯定以为我在外面乱搞不检点,不能让他们知道。” 宋知微冷静的攥紧赵蕴雅的右手,又将她环抱在怀里,眼眸全是温柔,“好好好,我不告诉别人,不跟他们说。” “你放心,我肯定瞒得严严实实的,可我们得去医院。”她话中温柔带着一丝坚定。 “去私人医院,那里医生保护患者的隐私,谁都不会知道。” 听到这话,赵蕴雅面上闪过一丝动摇,“真的吗?” 宋知微连忙点头,“是是,肯定是真的,就在祁氏名下的私人医院,他们只接待祁家有关的人,我们去看病绝对不会被泄露病因。” 祁氏,a市最顶端的名门望族。 赵蕴雅自然明白宋知微这话不是在哄骗自己,因为1班校草祁郁就是祁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儿子。 而宋知微从高中升学就一直和祁郁上下学,不只是1班就是全校学生眼中,他们关系最好最亲密。 宋知微说带她去私密的医院,肯定是真的。 赵蕴雅终于放下戒备心,靠在宋知微怀里哭。 终于将人安抚住,让她同意去看伤,宋知微心口稍微平缓一点。 她扶着赵蕴雅慢慢走出厕所,因为下面伤口撕裂,实在疼得走不动,没走几步路,就痛的弯下腰,若不是宋知微扶着她,肯定要跪在地上。 “我来抱你走。”宋知微弯下身,将人抱起来,显然她抱的有些吃力,紧皱眉头,气息不稳。 赵雅蕴不重身高大约一米五八,比起高过一头的宋知微,她就显瘦弱一点。 可两人都是十七岁的高中生,还是女生,宋知微就算能抱起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赵蕴雅痛得冒虚汗,额头少量的胎发都被汗水打湿,像只受伤的小猫靠在宋知微肩膀上,双手抱着她脖颈,紧闭眼睛。 不过百来米,宋知微就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歇会,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身后传来一声清润的男声。 “宋知微--” 她偏过头朝后看,正对上男生略显焦急的视线。 他没有穿外套,只是简单的白色T恤,皮肤冷白,深邃的眼眸朝她看去。 许久不见宋知微回来,祁郁有些担心,同上课的老师打过报告,跑来厕所寻她。 刚走过男女厕所分界的地方,余光瞥到不远处熟悉的背影,祁郁下意识的喊一声,果然是她。 祁郁和她对上视线,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出去的时候分明穿着外套,现在却是一身白色的校服T恤,细长的手臂抱着一个女生。 祁郁从来都不知道,她能抱动一个女生,印象中宋知微永远温声细语,温柔到连凶猛的老虎都温顺的听她讲话。 她大多时间处于安静的状态,不哭不闹,即使哪里不舒服也会默默的寻找解决的办法,准确来说她是个不给别人惹麻烦的小姑娘。 就比如现在,祁郁看到她一额头的细汗,明明巴掌大的小脸累的通红,可依旧固执的抱紧怀中的女生。 他能猜测到宋知微遇到了麻烦事,可当遇到难题时,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去找他。 他掩下眼眸深处的灰暗,跑到她面前,看了一眼怀中的女生,是他们班赵蕴雅,“这是怎么了?” 宋知微眼睛带着水光,当看到祁郁时,心底涌出一阵惊喜,她现在无比庆幸能看到他走过来,简直难掩的激动。 激动到她这小半个月来,每天固定在纸上默写的“远离祁郁,珍爱生命”八个大字,抛诸脑后。 她咬了咬唇,那双杏眼发光似的盯着他,良久崩出一句话,“能..能帮我抱一下吗?” “我真的没力气了。”说到最后,声音愈来愈小。 祁郁没说话,直接抬手将她怀里的赵蕴雅接过来,动作如此轻松,像是抱只没有重量的鸡崽。 赵蕴雅半是昏迷间,察觉自己被移了位置,原本靠的很软忽然变成硬的,她强撑着睁眼,居然是校草? 那她更加确信宋知微没有哄她,右手挣扎着去拉旁边宋知微的衣袖,微不可闻道:“...我想要你...抱...” 宋知微无奈的笑,她是心有余力不足啊,柔声安抚道:“再等等,马上就好。” 祁郁目光依旧停留在宋知微身上,声音有些低,让人不由自主的全盘托出,“她这是病了?你们要去医务室吗?” 宋知微点头,有些为难的皱眉,“你还记得上次我发高烧,你带我去的那家私立医院吗?” 后者轻微颌首,温和道:“带她去那里看病?” 宋知微忙点头,“对对,不去医务室的。” 第18章 他们可以耗费上亿的金钱建造一座医院,只供少数人所需 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她前面,他腿很长走起路来也快,明明速度不慢,可怀里抱的平稳,丝毫没有颠到痛的昏过去的赵蕴雅。 宋知微快步跟上,同他一水平线,时不时的观察赵蕴雅的状况,两人就这样走到校门口。 期间,祁郁提醒宋知微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电话给司机忠叔让他赶紧过来。 祁宅有很多司机,就他俩上下学专门一个司机,除了准时接送,其余时间忠叔都会在学校附近休整,就是为了应对特殊情况。 “我手机放书包里了。”她摸了摸衣服上下空荡荡的口袋。 祁郁面上平静,丝毫没有累到的迹象,“我带了,用我的。” 他脚步没停,宋知微边走边看向他衣服,上面是T恤,只有下面的校服裤有口袋可以装。 她慌张的伸手进去,尽量不触碰到,可伸手就是带着温热的弹性触感。 宋知微脸猛得一红,快速将手机拿出来,紧张之下都忘记询问开机密码,直接输入就解锁了。 两人手机是同一款,当初祁太太买手机时指定的牌子,直接一个粉色一个黑色。 因此,宋知微对手机的页面也非常熟悉,找到司机的电话,赶紧拨打过去。 祁郁在她输入密码成功时,愣了愣,因为他设置的密码是宋知微的出生年月日。 显然,宋知微给自己手机设置的密码就是她的出生年月日,她太过紧张习惯性的将自己的密码输入进去。 正在通话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等她挂断后,已经走到校门口。 保安室的人员远远看到两名学生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赶紧出来将人拦下。 现在是上课时间,面对保安的询问,宋知微解释,“我们是高二1班的学生,班上有位同学生病了,急着带她去医院。” 保安看了看一旁漂亮的不像真人的男生,这位他是有印象的高中部的校草,听说背景很深,跟校董事会有关系。 这里是私立学校学费高的吓人,随便一学期的费用就是他们好几年的薪资。 “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出校门必须持有班主任批准的请假条。”保安不敢放行,每项工作都有严格的执行规定。 高中部的安保措施是a市最严的,那些权势家庭将孩子放在这里读书,最大原因也是安全的保证。 宋知微蹙眉,她不想惊动班主任,老王看着像清朝老学究但神经灵敏的很,三言两语就能知道不是生病那么简单。 她答应过赵蕴雅,不会将真相说出去。 “同学的病情很急,我们在电话里和班主任请假,不知道可不可以?”身旁传来温和清润的声音。 学校里每个学生都身价不菲,随便指就是某某集团高管的独生子独生女。 保安不敢随便发话,进了保安室用校内专线拨打了高二1班的班主任电话,将事情叙述一遍,还特意说了宋知微他们的姓名。 老王那头赶紧起身去往教室,果然看到三个孩子的座位是空的,讲课的老师看见他站在外面,眼神示意怎么了,被他摆手表示无事。 要是其他同学带着赵蕴雅,越过校医务室,去外面的医院,老王肯定会让保安拦住等他过去,可陪同的两名学生是祁郁和宋知微。 这就另当别论了。 他俩的性情,老王是从高一看到高二的,非常了解两个孩子的为人,宋知微温柔细腻有她陪班上女同学比谁都合适。 祁郁是男生,思虑周全,做事从没让他担心过的。 当保安说出他们要去祁氏名下的私人医院时,老王就更不担心了,直接让放行。 等电话挂了之后,他又拨通赵蕴雅家长的电话。 通过扫描仪出了校门,宋知微远远看到车,忠叔已经在路边等候。 她快速打开车门,身后的祁郁弯身将昏迷的赵蕴雅放进去,等宋知微进去后,祁郁才关上车门,自己坐在副驾驶。 宋知微抱着赵蕴雅,防止她歪过身体,手背拂过她额头,还在不停的发冷汗,可以肯定是伤口发炎加重引起的低烧。 她有些急,细眉紧皱,原本柔和的面容也逐渐沉下来。 祁郁接过手机后,就拨打电话给医院负责人,说了两句就挂了。 等车停在医院门口时,那里早有等待的医生护士,从车内接过病患放在移动床位上,匆匆赶进急救室。 宋知微将怀里的赵蕴雅交给医生后,才拖着发麻的腿下车,一路上的紧张让她手腕脱力,脚都是软的。 祁郁看她一眼,走上前低声询问:“要不要喝点水?” 宋知微没有回应,祁郁也没再问,直接从车上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她面前。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右手僵硬的接过,低头小口的喝起来。 治疗有些漫长,宋知微和祁郁坐在客房的沙发等待,隔壁就是手术室。 这里的结构和公立医院不同,就连急诊室外还设有豪华的等候室,落地的纱窗照进来和煦的浅阳。 空气中也不是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淡淡的清香说不上来名字,只令人觉得平和。 长时间的绷紧发条,遇到舒适的环境,宋知微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手撑着脑袋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她身边不远处坐着祁郁,对面站在一众金牌医生,院长领着四个副院长站在最前面。 上层社会掌握着世界大多数的资源,他们可以耗费上亿的金钱建造一座医院,只供少数人所需。 医院的走廊空旷,远没有挤满的患者,更别提装饰低调奢华的等候室。 宋知微侧脸望着玻璃晃神,眼眸空洞,思绪早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前世脱离祁氏的羽翼后,她独自在偌大的s市打拼,租着廉价的出租房,每日精打细算的生活,远远不及从前过得奢靡。 可忙碌的工作让她有盼头。 让她觉得真实,起码不再臆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穿着简单的西装,堵着早高峰,上下班打卡,为了一个单子忙到凌晨改合同。 手中送来实时报告,院长站在祁郁面前,讲述病人现在手术的发展进程。 祁郁垂眸看着,眼底漫不经心,像是处理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家医院的水准远超a市所有医院的水平,人都送进来了,他丝毫不担心赵蕴雅的病情。 院长见祁氏少董亲自前来,以为他十分重视里面的病人,自然不敢懈怠。 祁郁偏过脸,好看的眼眸落在宋知微乌黑的脑袋上,她背对着看不到神情,明显的疏远让祁郁莫名的烦躁。 眼底深处浮现一丝阴郁,他很快掩饰下去,温和的开口,一如往常斯文亲切的校草人设。 “宋知微---” 她看过去,见祁郁动了动手中的报告,“我们是要瞒着老师和赵蕴雅的家长吗?” 宋知微心下一跳,移步走到他跟前,靠近他肩膀,看着报告上的字。 再次嗅到熟悉的气息,拿着报告故意出声的男生,此刻不悦的心情平复下来。 第19章 你能不能别走 宋知微听得皱眉,脸色也难看起来,若是她没有坚持过问,随意了事,结局定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主治医生估计需要住院半个月,后续还要安排心理治疗师跟进。”祁郁看向她,言外之意这件事肯定要告知病人的亲属。 宋知微犹豫问道:“能不能...将这份报告换成普通的小手术,最好能听起来不会惹人非议。” 祁郁看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她担心的地方,将报告递给院长,“报告重新打一份,对外宣称阑尾炎手术,需要住院治疗。” 下面人自然不会过问,对此守口如瓶,接过报告后第一时间下去处理。 很快新的报告单送进来,宋知微从祁郁手中接过,仔细看一遍,悬着的心才安心放下来。 “不要多想,这家医院水准很好,手术很快就会结束。”祁郁见她面色苍白,低声安抚。 宋知微点点头,不知等了多久,透明玻璃那边终于结束。 赵雅蕴连着病床一起被推出来,打了麻醉剂还未醒,脸色苍白,一点红润都没有。 单人病房内,祁郁等在外面客厅没有进来,留出空间给两个女孩说话,一开始赵雅蕴还没醒过来,一小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想不想喝点水?”宋知微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人醒了面露喜色,低声问道。 可能麻醉消得差不多,赵雅蕴又开始痛了,声音虚弱得隐约听不清,宋微凑近了才听清。 “...你能不能...别走...” “我不走,就在这陪你,班主任已经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了,很快他们就能赶来看你。” 这话刚出,赵雅蕴激动起来,皱着眉,呼吸喘息,极力开口道:“别,别让我爸妈来,他们肯定会去问医生的。” 宋知微抬手按住她要起来的动作,安抚道:“没有的事,我们只是阑尾炎手术,你看报告在这。” 她将床头柜早早准备好的病历递到赵雅蕴面前,后者仔细看清楚,才轻缓一口气,着急和害怕的表情慢慢消失。 “你安心养病,这里是祁氏私人医院,校草将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坚决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宋知微多解释了两句,生怕敏感自尊的同学胡思乱想。 赵雅蕴手背在输液,药瓶还有三瓶没有开封,干瘦的手上被针扎得发青。 宋知微暗自低叹,起身倒杯温水,喂她喝下去。 又等了很久,也没见赵雅蕴的父母过来,宋知微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孩子手术住院,过去这么久还没赶过来。 天都快黑了,什么重要的事要拖到现在? 赵雅蕴盯着对面墙头的钟,失落道:“他们一直都很忙,可能今天不会来了。” “不来也可以,我一个人也习惯的。” 赵雅蕴的父母经营家族企业,将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极少过问女儿,但管教倒是很严苛,家里三个保姆,每天都盯着,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上报,像是看管实验笼里的实验鼠。 这也是赵雅蕴瞒到现在的原因,很大部分是害怕爸妈训斥,想象中那些铺天盖地的辱骂,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穿她的胸膛,将女儿家脆弱的自尊毁得干干净净。 老王的电话并没有打进赵雅蕴家长的手机里,准确来说两个没一个打通的,留的手机号码是家里保姆的。 保姆听了小姐生病还去了医院,当即打给助理,再转告先生太太,直到天黑,医院外面才停下一辆黑色奥迪。 赵保平匆匆从车里下来,特意换了一身昂贵西装,赵夫人跟在丈夫身旁,同样一袭酒红色长裙,脖子上还戴着珠宝项链。 两人刚从一扬酒宴下来,本来没打算去医院,还是助理特意说了医院的名字。 赵保平才反应过来女儿竟被送去了祁家私人医院,又想到女儿高中所在的班级里就有祁家公子,赶忙带着夫人重新换过衣服过来。 若是借这个机会搭上祁家的线,随便捞点油水,都比得上他参加十次酒宴。 华灯初上,站在病房的落地窗,能一览a市夜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 宋知薇坐在病床边,低着头,目光落在白色床单。 贵宾病房很大,是这家医院最高规格,远超五星级酒店。 隔着一道没关紧的门,隐约听到外面客厅传来赵保平讨好恭维的话,不像是来看望女儿病情的,倒像酒局谈生意。 宋知微看着西装革履的赵保平,一旁的赵母贵妇人的气度,也在迎合丈夫的话,丝毫没想起女儿还在病房里输液。 他们连去看一面都没有,刚进来就点头哈腰围着祁郁说话,两句不离交情,三句说到生意。 祁郁还穿着高中校服,丝毫不影响气质,侃侃而谈,谈吐有度,成熟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 宋知微实在听不下去,转身进了病房,她刚动就引来身旁人不着痕迹的看过来。 赵保平是生意人,最会察言观色,将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记在心里,倒是没听过祁家有这一号人,看样子同祁公子关系匪浅。 刚才谈话大致了解情况,自家女儿能进祁家私人医院还是沾了那个女生的光。 女孩子家最玩得来,等放假就让蕴蕴请女同学上门做客,自然也就和祁家公子搭上话,不愁生意合作。 见祁公子没了再说下去的兴致,赵保平圆滑的结束话题,说要去看看女儿。 祁郁敛了眉,走进来,身后跟着赵保平和赵夫人。 这一等就是深夜,祁郁提前跟祁太太打了电话,免得她着急,交代后续,两人坐车回到祁宅。 第二天,宋知微下了课早早过来,还带了她跟赵雅蕴的课本,递上在课堂记的笔记,给她补习功课。 祁郁等在外面的客厅,没有进去。 回去的晚,祁郁没让王妈留晚饭,准备和宋知微出去吃,这几天她明显有变化,即便勉强掩盖,也被心细的祁郁察觉不对劲。 宋知微明显且刻意的远离,让祁郁很不习惯,在旁人看来没有区别,可对他来说,宋知微像是性情大变。 祁郁想了许久,回想他哪里做的不对,让宋知微讨厌,不喜欢,排斥。 可他又逐一去想,并没有。 于是,他又猜测有人同宋知微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让她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祁太太喜欢温馨的家庭氛围,每天都会让王妈准备饭菜,让孩子回来吃,很少出去吃。 祁郁挑了家餐厅,是宋知微喜欢的口味。 饭桌上两人单独相处,他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试图缓解她对自己的排斥,希望能回到之前的状态。 宋知微说的很少,祁郁看着她,嘴边的笑容隐去,也止住了话题。 第20章 您是跟少爷生气了吗?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拥挤的街口,车内很安静,前面忠叔专心开着车。 祁郁靠在真皮座椅,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膝腿,看向背对着他,隔着窗户看夜景的宋知微。 黄晕的灯光打在眼帘,漆黑的眼睛更加幽深,他静静看着女孩,平静道:“你最近总是不开心,因为赵雅蕴?” 宋知微抿了唇,没有转过身,“她明明被欺负还要忍气吞声,为了名声谁也不敢告诉。罪恶者逍遥法外,我很同情她,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祁郁朝后仰了仰,漂亮的脸隐藏黑暗,看不清表情,他温和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不必强责。” 宋知薇低下头,祁郁没能在对面车窗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她低声道:“我明白的。” 车内陷入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车停在一间花店,祁郁挑了桔梗花,宋知微看了好久,最终在插花师的介绍下选了祁太太喜欢的郁金香。 等回到祁宅,祁太太没上楼睡,穿着丝绸睡衣坐在客厅,见二人回来还给自己带了花,高兴坏了。 祁太太嘱咐祁郁赶紧洗澡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又拉着宋知微去了衣帽间。 “商扬又送来当季衣服,我瞧着都不大行,就去问了上回那个设计师。” “幸好问了呢,不然又被云家太太抢去,她家三个宝贝女儿,圈子里合适的私人定制早早被预定下来,” 宋知微看着价值不菲的衣服,衣帽间装的很满,颜色款式都偏少女气息,并不是祁太太为自己行装的。 “学校都让穿校服,太太给我买这么多衣服也没机会穿。”宋知微心底有些紧。 “我橱柜里的衣服很多,都穿不完,都浪费了。” 谁能想到她一个客居祁宅的外人,能在主宅拥有跟祁太太同样大的衣帽间。 “怎么能叫浪费呢,只要微微穿的好看,就是摆在衣帽间也不算浪费。” 祁太太笑眯眯道,手上已拿出一件花边裙子放在宋知微身上比划,左右看看,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想着明天孩子还要上学,祁太太没留多久,让佣人将去年的衣服全都收起来,挂上今天刚送来的。 宋知微望着偌大的衣帽间,衣服太多,即便她每天换一件,也穿不过来。 祁太太看着佣人给宋知微放完洗澡水才肯走,临走前还贴在她额头轻轻来个晚安吻。 “希望你有个美梦,宝贝。” 宋知微泡在温热的浴缸,有些愣神,思绪已飘到前世,实在想不通祁太太因为什么突然对她冷了脸,就在高中毕业那个月,后来关系最为恶化是祁郁带着她登门。 她把脸埋在水里,不再去想。 一连三天宋知微都在晚上放学去医院看望赵雅蕴,再留下来给她补习功课,陪她说话,希望她的心理不要再出问题。 祁郁每次都要陪着宋知微一起,即便她婉拒过很多次,也没用。 祁太太倒坐不住了,两个孩子都不回祁宅吃饭,空落落的客厅就剩她一个人,没几天就受不了了,翻手机找到了孩子班主任的电话打过去。 赵保平得知祁太太竟然亲自打电话给他妻子时,震惊的连手头的事都忘了,赶忙回家当面和妻子谈,想着最好能请祁太太吃顿饭。 隔天上学,老王把宋知微叫到办公室,先是欣慰的夸她友爱同学,乐于助人的品质,再道出赵雅蕴的家长请了私教,以后就不用去医院给她补习功课了。 宋知微乖巧点头,一副好学生不让老师的操心的样子,心底也高兴赵雅蕴的父母终于去关心她。 起码事情没有走到最糟糕的一步,不是吗? 祁郁看回来的宋知微脸上带笑,明显的开心,也是笑着问了句。 宋知微摇头不说,眼中的笑意没散,拿起黑笔继续算着数学题。 祁郁偏头看着她,嘴边似笑非笑,她真的....很可爱。 “校广播站有事叫我过去,你先回家,别等我了,等事情办完,再让忠叔过来接。” 放学的校门口私家车很多,堵得水泄不通。 忠叔叔原本都会一直等在学校附近,也不会排队排到最后,和校门口隔了一条街。 因为宋知微总要提前下车,最后上车,祁郁就让忠叔把车停在距离远些的街道。 以前两人都是直接在门口上车,祁郁知道她在避嫌,不想让同学看到,他什么也没说,装作不知道的配合。 穿过人流,他还要再走回教学楼,其实在教室就可以说的,不用跟着她一起过来。 宋知微走在他后面,闻言抬头看他。 祁郁皮肤很白,天生丽质的白,眉眼总是带笑,让人忍不住亲近,不会产生防备,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像是清风拂山岗,这也是学校聘请他去广播站的原因。 形象好,声音好,家世更好,爸爸是校董事会会长,却从不权势压人,是高中部的活字招牌。 宋知微也是这样想的,他成绩好,性格好,处处想的周到,宁愿自己绕远也要送她过来,跟那些性情乖张的富家子弟真的天差地别。 “那我帮你拿书包吧。” 祁郁笑着递上去,才转身回去,相同颜色的校服并未将他的背影混淆,反而更加明显,他个子很高,身材劲瘦,在人群中很优秀, 宋知微站在车前背着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包,没有份量,里面没几本书。 她看了一会校门,忠叔在旁打开车门,试探道:“要不我们等一等少爷?” 宋知微移过目光看他,忠叔解释道:“上回宋姑娘留校上晚自习,少爷没回去在车里等了您四个小时。” 宋知微眨了下眼,“那我们就等他吧。” 没两分钟过去,外面还在拥挤着,鸣笛声传过来。 忠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您是跟少爷生气了吗?” 宋知微坐在后座发呆,闻言看过去,她的眼睛很清澈,像是无害的小花猫。 忠叔叔尴尬的咳了下,“抱歉是我多嘴了,只是宋姑娘您人好,我就忍不住说了句。” 宋知微轻笑了下,“没关系。” 忠叔从镜子里看了眼长相干净的小姑娘,善意的提醒道:“祁先生很看重少爷,在祁宅少爷的话语权比您想象中还要重 ,跟少爷打好交道,对您和您在祁宅工作的妈妈都有好处。” 祁太太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反正忠叔是没见过哪个主家这样对待佣人的孩子,简直跟亲生女儿一样养着,什么都和祁家的公子靠齐。 最不容易的是,就连祁家的继承人也很喜欢小女孩,处处关心,俨然亲哥哥的架势。 这个学校里谁能想到,宋知微只是祁家佣人的孩子? 第21章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忠叔见她兴致不高也就没再多说。 宋知微望着车水马龙的校门口,气派恢弘的雕塑,打好交道吗?可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呢。 正待她出神,车门被敲了两下,宋知微看过去,祁灏穿着白色衬衫,胳膊搭着蓝白校服,右肩膀还挎着书包。 “小微姐姐,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祁灏惊喜道,眼睛一亮,落日洒在他脸上,鼻尖有些汗珠,像是打完一扬篮球才出来。 宋知微跟平常一样说了两句话,没等祁灏离开,见他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微红,抬手摸了摸头。 “小微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他小心道,明亮的眼里露出央求。 宋知微有些意外,问他什么事。 祁灏看了眼驾驶座的忠叔叔,宋知微明白的推开车门,两人走远了些,祁灏才说出来。 宋知微皱眉,却还是很温柔的说:“你现在才从初中升上来,怎么能早恋呢?” 祁灏低头,红了脖子,跟小狗似的睁着湿润的大眼睛,央求道:“好姐姐就帮我一次,我就是想挑个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就算告白不成功,也死而无憾了。” 宋知微有些犹豫,看向不远处黑色迈巴赫。 祁灏有所察觉,当即道:“就在学校附近的古街,不远的,很快就能回来。” 宋知微低叹,妥协道:“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早恋,起码成年前不可以,等高中毕业了再说。” 祁灏立马点头,举手保证。 古街就在1公里远,走上十五分钟就到了,这里古建筑很多,摆摊卖的小玩意也都是些首饰古玩。 学校很多女生都会来逛一逛,喝个奶茶,拍些古风照片,是告白恋爱的圣地。 “这个怎么样?”宋知微拿起一个娃娃,问身后的祁灏。 祁灏咧嘴笑,将奶茶递上去,“姐姐喜欢?那就买,送给姐姐。” 奶茶一直递着,好像不接就不松,宋知微只好拿过来。 “不是送给你班里女同学吗,应该是她喜不喜欢,怎么问我了?” 祁灏憨憨一笑,“小微姐姐喜欢的她肯定喜欢。” 宋知微没再问,将娃娃放下,继续看别的,还没走多远,祁灏拉住她。 “很多人都在这拍照打卡,我最近刚学的摄影,姐姐要不要拍照?” 不等宋知微说话,祁灏已快速从书包里拿出摄像机。 宋知微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上学还带这个?” “本来就打算带她一起来古街拍照,再趁机告白。”祁灏说出自己的计划,眼里露出央求。 “求求姐姐了,也不知道我拍的好不好,可不能让她嫌弃,还是多练习几遍。” 宋知微低叹,怎么感觉越陷越深,说好的挑选礼物,现在又是喝奶茶,又是逛街,还要拍照。 祁灏挑了几个地方,随着往里走,古巷偏幽静,石墙布满青绿的苔藓,这里有块很大的石头,可以坐在上面拍照。 宋知微双腿并拢,整理了裙子,盖住膝盖,露出的小腿又白又细。 她长相很温柔,像江南烟雨朦胧的雨景,眼睛很清澈。 “好了吗?” 宋知微看他拿着相机照,半晌不动,就问了下。 祁灏慢慢移过相机,脖子通红 ,走到宋知微面前,有些紧张,“小微姐姐....其实...我...我喜-----” 话未说完,祁灏脸色骤然,僵在那不动。 宋知微皱眉,正要问,身后传来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熟悉。 “这里风景的确适合拍照,下次带上太太一起。” 太太说的自然是祁太太,祁郁从不在宋知微面前称呼祁太太为妈妈。 宋知微站起来,“你不是忙广播站的事吗?” 祁郁垂眼看到宋知微坐的石头旁边放着奶茶,还有校服。 她身上的校服外套还穿着,很明显不是她的,倒是对面的祁灏只穿着白色衬衫。 祁郁没去看他,眼神重新落到宋知微身上,轻笑着说:“太太刚才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晚饭都做好了。” 宋知微方才觉得祁灏有些古怪,也没打算再多待,转头跟人说了句要回去。 祁灏像是被吓到,愣愣的点头。 “你先去车里等我,家里有些事要跟祁灏说一下。” 大家族的孩子多,单是祁郁这一辈就有二十多个堂兄弟姐妹,还没算上表亲。 宋知微自是没打算留下听祁家的事,点点头,走出巷子,在转角没了背影。 从始至终,祁灏没说话,像是僵硬的雕塑站在那。 他很怕这个堂兄,不管是爸爸说过的话,还是他亲身接触过的堂兄,都觉得不简单。 祁郁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你倒是有兴致,放学不回家去堵人,还约来拍照。” 祁灏艰难的扯出一抹假笑,“就是碰巧看到堂兄的车,想上去给堂兄打个招呼。” 祁郁挑眉,“招呼?” 明显感觉不对劲,对面人没敢再说话,拿着相机颓丧的站着。 空气有些安静,祁郁的笑容收起来,语气有些冷,却依旧慢条斯理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她远点?” 祁灏不敢不回话,结巴着,“是...是。” “相机拿来。” 祁郁看着他,眼底没有温度,嘴角抿住,无形中透露着危险。 祁灏递上去。 相机里的照片被一张张点开,直到看完,一共三十二张。 祁灏看着堂兄拔掉储存卡,以为把卡拿走相机还给他,他稍微松口气,还没彻底放下心,紧接一个冷气上头,将他冻得死死的。 长指拔掉卡片,很自然拨到隐藏的开口,将里面的小卡拔出来然后插进去。 足足三百多张照片,从初中到高中,校园也有,祁宅也有,穿裙子的,穿吊带的,都有。 祁郁面无表情,一张张翻开,直到后面的照片传达的意味越来越露骨,明显集中于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扬起的裙摆下面在放大。 祁灏看着堂兄冷漠的脸,心底慌得不行,想要夺过来,被祁郁一脚踹在地上,爬不起来。 宋知微在车里等的时间不长,很快祁郁就回来了,只是气息微乱,向来折叠平整的袖口有些歪。 目光落在发红的手背,宋知微小声问道:“怎么了?” 祁郁笑着摇头,像是无事发生,转头看她,“没什么,就是老师找我帮忙,不小心磕了一下。” 宋知微信以为真,没再继续问。 园子送来新鲜的桃子,其太太要做桃干,没让佣人插手,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宋知微看了一筐满满的黄桃,吃完饭后没上楼,而是坐在旁边帮着削皮。 祁郁也没上去,他对桃子表面的毛过敏,祁太太没让他靠近,他端了一杯清茶,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 第22章 是我让他搬出祁宅,人也是我打的 祁家客厅里,罗玉婷坐在沙发,对面是她的丈夫也就是祁灏的爸爸祁铭。 祁灏脸上红肿,被打得青紫,胳膊也脱臼缠了夹板和绷带,站在客厅,看上去很狼狈,他不敢抬头。 祁太太坐在最上面的主位,脸色不算好看。 “大嫂,我是比不得你有福气,儿子优秀出众,不管学习还是接管祖产的能力,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都赶不上他堂兄。” 罗玉婷看着儿子,又气又心疼,恨铁不成钢道:“现在都敢在外面跟人家打架了,还被打成这样,连告状都不敢。” 罗玉婷看向祁太太,“大嫂,在a市还没有咱们祁家惹不起的,这坎我过不去,必须得要个说法。” 祁太太看了看满身是伤的祁灏,不明白罗玉婷的意思,就是要说法到这来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让她领着人登门讨说法吧。 祁太太想着,又看了眼祁铭,丈夫的弟弟很多,平常过节过年都会来主宅一起,其他时候她这个嫂子和舅子说不上几句话。 “你想怎么做,总先让祁灏说说,是谁打的他?”祁太太道。 罗玉婷忍不住,“他竟然说是祁郁打的!” “这个臭小子,撒谎也不挑挑人,还敢栽赃到他堂兄身上,我和祁铭都不信,偏偏他还要搬出祁宅,到外面去住。” 罗玉婷越说越气,“打架打不过人就算了,还搬出去,你怎么不上天?” 祁家的人都住在祖宅,准确来说自祁震那一辈的人都住在这里。 罗玉婷话外痛批自家孩子,可话里祁太太听的清楚,这是上门跟她讨说法来了。 祁郁坐在沙发,长腿微屈,脸色平静,并未因提起自己而露出异样。 他靠在沙发背的动作没变,眉眼平顺,同平常别无二致,只是没了温和的笑容。 “是我让他搬出祁宅,人也是我打的。” 罗玉婷和祁铭最开始都不信,直到打了一顿祁灏还不改口,抵死说是堂兄,夫妻二人这才试探的找上门,没想到祁郁当扬承认。 祁太太也是惊讶的看着他,还是不敢相信,亲自问了句。 “怎么可能,你长这么大从来没动过手,连跟人红脸都是少有的事,怎么会打你堂弟呢?” 祁灏低着头,不敢去看祁郁,自然更不敢将被打的原因说出来。 宋知微坐在跟祁郁同一张的双人沙发,从始至终没有吭声,手里还残留着桃子的清香。 祁郁偏过头看她,温和道:“今天的功课多,你先上去吧。” 祁郁一开口,所有人都朝宋知微看过来。 罗玉婷有些不满,但没表露出来,一个佣人的孩子,大嫂也真是没分寸,什么人都养在主宅。 祁太太勉强笑了下,“小郁说的对,可别耽误了功课。” 宋知微很温顺的点点头,从沙发起来上楼,随着楼梯升高,客厅的声音再也不听见。 前世也是这样,她坐在客厅削皮,压根没来及躲避,祁灏一家人就过来了,也是祁郁开口让她上楼。 只不过多了点变化,她并没有听到打人的是祁郁,只知道祁灏离开祁宅是祁郁一手促成的。 宋知微的卧室在三楼,她靠在床上想了很久,之前在车上祁郁就有点不对劲,手背的印子明显就是打架划的,却偏偏说不小心蹭的。 他为什么打祁灏? 宋知微想不明白,但总感觉有她的原因在里面,毕竟她刚从古巷离开,两人就打了起来。 楼下的气氛僵持,没人再提祁郁打人的事,反倒责怪祁灏不懂事惹堂兄不高兴,这才动手教育了他一番。 “大嫂你可说句话,咱们一大家子住在老宅多好,总不能让灏灏一个人去外面住吧?他还是个孩子,连高中都没读完,哪有自理的能力。” 罗玉婷瞪了眼丈夫,想让他开口求情,又大吼祁灏,“你还不说,怎么惹你堂兄生气的?” 毕竟是亲戚,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祁太太也不想闹僵,只好顺着罗玉婷的话,“小郁,你们堂兄弟间不要闹这么严重,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是啊是啊,灏灏有哪里做的不对,你跟二娘说,我回去一定痛揍他。”罗玉婷赶忙道。 祁郁没有开口。 罗玉婷急的从沙发上起来,去拽祁灏耳朵,“你还不说,怎么惹堂兄的?还不说?” 耳朵被扯得通红,祁灏憋着气,跟个木头桩子就是不说原因,连祁铭的脸也沉的不像话。 祁太太皱眉,抬手止住,“都是孩子,可不能打坏了。” 祁郁不松口只能僵持着,一直熬着点,等到祁震回来。集团的事很忙,总是隔三岔五回老家一趟,正巧赶上今天。 祁太太说了来龙去脉,祁震皱眉将祁郁叫去书房,其他四人都等在外面,连祁铭也没能进去。 罗玉婷很紧张,她知道祁郁在祁家的份量,话语权比祁铭都重,若真要祁灏搬出去,祁震这个当家人肯定应准。 这祖宅说到底是他们大房做主,祁震做主,祁郁做主,其他人都说不上话。 十分钟后父子前后从书房走出来,祁太太站起来看他们走到客厅。 祁震脸色阴沉,祁郁倒是没有变化,罗玉婷一看就知道完了。 祁灏一家人灰头土脸离开主宅,祁郁上楼已夜里11点了,祁太太和祁震住在二楼,三楼就宋知微和他住。 看着门缝没了光,祁郁猜测她已经睡下了。 口袋的手机传来震动,祁郁点开,通讯聊天的界面很干净,是下午刚通过的好友,只有一段视频。 祁郁动身,走向前面自己的房间,他随手点开视频,是一段录像。 如果宋知微在旁边,一定能认出来,是在学校厕所旁监控留下的影像。 走廊的灯已经被佣人关掉,手机的光照在祁郁的脸上,他淡淡一笑,精致的眉眼露出凉薄,完全不像白日的温和斯文。 祁家是校董事会成员,祁震更是董事会长,查个监控简直易如反掌。 祁郁不过跟管理的老师说了句,那边就加点翻看录像,近半个月的录像全被翻出来,三百多个小时,一屋子的安保挨个看。 对方是校董事会会长的独子,祁氏集团的继承人,没人会不给面子。 信息发到祁郁手机正是放学后,他寻个借口过去,相关人员放慢录像。 厕所外两个女生拉着一个女生强行进去,整整十分钟才出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学生午休,去厕所的人不多。 视频不太清晰,更因为角度问题,人脸看的很模糊。 祁郁找了人修复,才将视频高清出来,甚至放大了声音,能听见那两个女生威胁咒骂的话。 第23章 是因为我吗? 宋知微刚背着书包下楼,祁郁紧跟着下来,脸色温和,眉眼带笑,没有熬夜的样子。 去学校要一小时车程,宋知微靠在车窗假寐,感觉身上披了毯子。 她睁眼,祁郁正看着她,眼里带星,好看的不行。 “昨夜睡的不好吗?是被下面吵到了?” 祁宅哪有不隔音的楼房,外面一点动静都没传进来。 宋知微坐起身,肩头的薄毯滑下去,她抬手拉住,折叠整齐放在旁边。 “没有,就是做了梦,睡眠质量不怎么好。”宋知微说着谎,没去看他,眼睛移到车窗外,快到学校了。 过了会儿。 “是因为我吗?” 前尾都没有,忠叔没听懂,可祁郁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嘴角淡淡一笑,“不是。” 他怕宋知微多想,又说了句,“是我跟他的私事。” 祁郁面色平淡,好像无关紧要,不值一提,可昨夜甚至惊动了祁震。 宋知微没再问,视线落在车窗外,车平缓驶入校门口的转角处,许多私家车进不去都停在外面,距离门口走路三分钟就到。 这所私立高中的走读学生都是私家车接送,每到上下学,学附近几条街堵的水泄不通。 执勤的安保足有五十多个,毕恭毕敬,即便领着泊车,也不敢太靠近车辆,实在是车贵,随便碰掉漆,都赔不起。 宋知微像是不感兴趣,可昨夜失眠的也是她,关灯上床很久,也没睡着。 祁郁没再讲话,跟着打开车门下去的宋知微,一起去校门口。 她不肯停在门口人多的地方,以为能躲避同学的视线,可除了第一次,祁郁都跟在她后面,两人就差了几步远。 宋知微顶着四面而来的视线 ,有打量,有好奇,各种都有。 就祁郁这长相,到哪都是引人注意的靶子,有几次上街还被星探看中,追了两条街才放手。 宋知微在前面走,迎面小跑来两个女生,红着脸,把手里的信递给身后的祁郁。 “谢谢。”祁郁笑着接下,没放进书包里,就这样用手拿着。 他的手很大,手指也长,不瘦不胖,偏骨感有力。 前面的人脚步加快了些,祁郁不动声色,抬腿跟上。 第二节下课的休息时间多了二十分钟,宋知微坐在位上埋头写作业,周听心从后门进来,手里还抱着奥数本。 罗青峰拿着篮球去操扬打球,位子没人坐,周听心拉开椅子坐上去,拍了拍宋知微后背。 宋知微扭头,手里的黑笔还握着。 周听心目光灼灼,“你猜我刚才去奥数楼碰见了谁?” 宋知微看了下奥数本,“奥数老师的男朋友?” 对面翻了个白眼,放低声音,“校草!我看见校草跟隔壁2班两个女生在一块。” 在一块....宋知微皱眉,应该不可能吧? 周听心一看她这表情就猜到在想什么,当即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校草最洁身自好,早恋这种事压根不会做。” 宋知微就这样半斜着身体,听她讲,旁边位子在下课铃声响就空了。 “我本来有两道题不会去问老师,没想到在楼背面的阴凉小道看见校草拿着手机,正对2班的两个女生说话。” 奥数楼比较偏,只供奥数班的同学使用,师生加在一起没有一百人。 刘迩欣和吴倩老早就跑去奥数楼,惊喜的两节课都没听,其实她俩也不听课。 虽然穿着校服,可裙子明显比规定尺寸短了不少,还染了头发,化了浓妆,网上最近流行的氛围妆,腮红打的很厚。 刘迩欣紧张的喘不过气,捏紧手看着一步步走来的校草,心脏都要跳出来。 虽然1班和2班就隔了一堵墙,连走廊都是共用一条,可从没有机会搭上话,最近距离也就是校草路过。 班里女生窃窃私语,全都盯着窗户外面的人,像是羊进狼圈一样。 没等人走过来,两个女生已经冲上去。 “校草,听说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能帮到你吗?”刘迩欣小声道,脸上通红。 吴倩不高兴姐妹抢先,立马接上,“我也是,我也能帮忙的。” 祁郁低着眼皮,看上去很温柔,嘴角带着习惯性的笑容。 “的确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递过去,里面的声音清晰传出来,看的对面两个女生脸色巨变。 刘迩欣的脸青红交加,咬牙不说话,刚才动心的羞涩一扫全无,吴倩更是紧紧盯着手机,不敢相信,这都能查出来? 两人的脸很清晰,抵赖不了。 刘迩欣坏事做多了,脸皮也厚,对上祁郁,那道无数学生追捧的丹凤眼,眼尾带着冷意,哪里还有温柔礼貌? “这跟校草没有关系吧,不会因为一个班的,校草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 祁郁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他当面将录像转发给校长的私人微信,如果不是上面备注校长,对面两个人还不知道他发给了谁。 刘迩欣和吴倩脸色难看。 “我需要你们告知父母,跟着父母一起登门,给受害者道歉并获得其原谅,还要主动退学,离开高中部。” 两个女生愣住,不敢相信。 “凭什么?就凭这张录像?”吴倩口气不爽。 “这里面好像并没有录到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只是拉着去卫生间说几句话而已,校草何必这么当真呢,毕竟当事人都没说什么。” 两人并没有打算认下,只要没有行凶的铁证,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他能找到校方要监控,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拿她们没办法? 可两人又有些忌惮祁家,毕竟a市里没人能招惹,都是追着捧着,可不能惹到眼前这位。 刘迩欣懒散着站姿,退步的口吻道:“既然是校草的同班同学,我们以后就放她一马,不找她事,就当翻篇,校草觉得呢?” “然后呢,你听见什么没?”宋知微问道。 周听心摆摆手,“距离那么远,我又不敢往上凑,怎么可能听见。” 她又露出疑问,“不过,你说校草见2班的女生做什么?那两个女生看着...就不像好学生,打扮太成熟。” 周听心问她,“校草跟她们什么关系啊,这你总知道吧,你们平时都在一起的。” 宋知微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说话,正当周听心再想问什么,看到校草从前门进来,就站起来回了自己座位。 第24章 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宋知微看向手边的绿叶,小声说了句谢谢,拿起叶子放在桌前的笔袋夹着。 祁郁垂眼看着没再说话的女孩,她专注于书本,像是没有他这个同桌一样。 但那句轻柔的谢谢令他心情大好,偏棕色的眼睛带着明显笑意,这样的眼神看人格外的温柔,像是在看情人。 很快宋知微就知道周听心口中的校草和2班的两个女生说话的内容,因为那两个女生找上了门。 午休过后的半小时学校会播放广播,今天轮到祁郁,他是校广播站站长,本来就要多去看着,更何况是他播报。 教学楼阳台站了很多学生,每一层都挤得满满的,1班的教室也比往常空了很多,没几个人在,其中就有宋知微。 她没出去听,耳边戴着耳机,里面放着英语听力,有人叫她也没听到。 1班的同学拍了拍她肩膀,手指着外面站的人,宋知微才看到那两个打扮成熟的2班学生。 1班那天就一个同学生病,随便打听就知道是谁送去的。 宋知微手里握着耳机,顺着同学手指的方向,静静看着那两个学生。 前世的她们,手上握了一条人命。 “听说你跟校草交情不一般,从高一就是同桌,能不能帮个忙,让校草把手机里的录像删了。” 刘迩欣站在台阶,俯视看着下面一层的宋知微。 1班的大神?看上去一般般。 三人在顶楼的楼梯道,这里寻常人不来,地上扔的到处是烟头。 吴倩站在对面的道口,两人将人前后围起来。 她们家有点势力,这才敢嚣张到现在,比赵雅蕴家厉害,就算赵雅蕴爸妈知道了也会忍住不敢出声。 至于录像已经被校草发到校长手机里,也不打紧,那边让家里人知会一声就行。 只要校草不再管,这事就过去了。 宋知微有点明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录像?什么录像?” 吴倩骂了句脏话,“装什么装,人是你送去医院,还阑尾炎,呵呵,真好笑。” 另一边的刘迩欣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将账户页面递给宋知微看,张狂着语气,“只要你能办到,里面的钱都可以转给你。” 两人以为她会照做,毕竟这么多钱没几个穷人不动心,看到宋知微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刘迩欣气得大骂。 守在楼道的吴倩狠狠将人推回去,“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做你就做,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刘迩欣收回手机,双手抱胸,冲宋知微翻个白眼,不屑道:“你就是祁家一个佣人的女儿,装什么清高,那是你能有的玩意?” 宋知微冷脸道:“我不会给你们做任何事,如果需要作证定你们的罪,我一定去。” 吴倩觉得可笑,“你以为你是谁,是你爸吗?” 吴倩戏弄的摇摆着头,“见义勇为?然后把自己作死,这年头是个人都想打肿脸充胖子,自以为是,其实呢,就是臭虫。” 宋知微放下的手握成拳头,“你再说一遍。” 刘迩欣站在楼梯上哈哈笑,吴倩走近,大声道:“我说,你爸就是个臭虫。” 下一瞬,吴倩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她朝后仰,退两步路才站稳。 刘迩欣骂的难听,从上面抬脚踹下来。 预备铃响起,祁郁从后门走进来,没等走近座位,就看到宋知微脸上戴着口罩。 他皱了下眉,什么时候戴上的,午休也没见她戴。 1班的教室很大,就五十个学生,每个桌子间隙不小,宋知微有瘦,不用朝前移动,祁郁的大长腿已迈入过道,坐在椅子上。 班里很安静,就等着任课老师过来。 祁郁看着她,低声道:“怎么戴上口罩了?” 他凑得近,即便宋知微隔着口罩也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很干净,有一半是他衣服上的味道,祁家惯用的洗涤剂,和宋知微身上的一样。 宋知微一直看着课本,没有转过视线跟他对上,“没什么,有点小感冒。” 感冒?祁郁看着她,没信。 他临走还好好的,要真是午休空调吹成感冒,宋知微也该是先头痛,再呕吐,用不着戴口罩。 没等祁郁再问,生物老师已经拿着教案进来。 课上到一半,祁郁时不时瞥她,发现宋知微手腕的袖子拉的很紧,一直遮到手背,写字都不顺畅。 祁郁皱眉不说话,手里握的笔一下下打着圈,这并非宋知微的性格,再怎么怕冷,她也不会裹着手去记笔记。 祁郁知道的,宋知微对待学习非常刻苦,从不会因为生病而偷懒放松学业,相反她会更认真。 老师在堂上讲课,下面听的认真。 祁郁猛地抬手捏住宋知微的右手,她动不了笔,皱眉看他。 谁料他将手扯到桌子下面,拨开校服袖子一直到胳膊肘,露出手腕红肿的伤。 “谁打的?”祁郁面无表情,看不出生气,可压低的声音转冷。 宋知微想抽回手,继续做笔记,却没抽动,她又使了使力气。 这边动作大了些,引来老师注意,宋知微明显急了,握在纤细胳膊的手才松开。 生物老师看了两眼,觉得两人的状态不对劲,可一个是年级第一,另一个是年级第二,也就没去管。 宋知微抬头看黑板,下面一只冷白的手轻轻拽她衣角,平整的校服被扯出小尖尖, 没一会,又递来一张纸条,生怕宋知微看不到,推到她课本正中央。 “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宋知微没动。 祁郁等不到下课,抬手扯开口罩一条边,看到红痕,没等完全看到,宋知微飞快打落他的手指,再死死按住,不让他再碰。 第25章 是谁打了她的脸 老王站在门口,朝任课老师不好意思的说句打扰。 全班都安静下来,生物老师笑着说没事,就见老王看向里面靠墙的位置,平淡的说道:“宋知微,你出来一下。” 老王停顿了会,又喊了祁郁。 两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全班好奇的目光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没几个老师,大部分都去上课,只有两三个埋头写着教案。 宋知微挨着桌角站着,身旁就是祁郁,老王坐在椅子上,右手边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老师讲?”老王的语气听不出训斥还是心疼。 “把口罩摘下来。” 宋知微顿了顿,微微侧过身,背对祁郁,将口罩摘了下来。 老王看得皱眉,“竟然打得这么狠,要不是校长找我过去,我还不知道1班的学生被其他班的学生给打了。” 祁郁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没了往常温和,他上前两步,低头看去寻看宋知微的脸,正大光明的看,由不得她再躲。 宋知微的脸偏粉白,一看就养的很好,气色好,气血充足,五个手指印在她皮肤上很明显,到现在还红肿着,右半边肿的让祁郁沉脸。 对上男生不加掩饰的看,宋知微眨了下眼睛,有些不适,却也没说什么,嘴唇不自然抿住。 至于为什么把祁郁也叫来,是因为老王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宋知微是祁郁家资助的学生。 在开学第一天学生报到,宋知微家长栏里和祁郁那栏一样,写着祁太太的名字。 老王叫祁郁过来,就是问要不要叫祁太太过来,一会还要去校长办公室。 宋知微终于抬头看祁郁,“不用麻烦太太过来,也不要告诉我妈妈。” 老王拿不准,也看着祁郁,听他道:“家里事忙,有我陪她去校长办公室也可以。” 要是其他学生,老王肯定要叫家长过来。 但祁郁就不同了,老王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家班里的孩子吃亏,就领着他们去找校长。 高中部建地很大,哪里都豪华的惊人,走过三座高楼才到政教处。 校长办公室里人很多,还来了三个副校长和一个有实权的政教处主任。 吴倩和刘迩欣站在中间,两边沙发坐着两家的家长,父母竟然都来了,全是西装革履,珠宝礼服,像是从名利扬匆匆赶过来。 也的确如此,刘国忠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在隔壁c市谈合同,还在酒局上。 听说刘迩欣在学校打了人,刘国忠没当回事。 “不就打个架,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我老刘家的孩子打一巴掌,就好好受着,还打不得了?” 刘国忠又不在意的说了两句,就要急着挂电话,直到听见“祁家”这字眼,上头的酒才醒过来,当即下了酒局,连合同也顾不上了,坐私人飞机飞回来。 里面除了吴倩和刘迩欣两个学生,其他人都坐着,丁校长看人进来,就摆手介绍在座家长。 刘国忠站起来,走到祁郁面前,略显臃肿的身材特意弓着,满脸笑意,“祁公子,您好,我跟您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就是前年祁氏集团下面的分公司嘉禾招标,我代表恒鑫贸易坐在下面。” 随着祁郁进来,办公室里的人全都站起来,丁校长和其他几个学校人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两家家长讨笑的介绍自己的身份。 最震惊的还是吴倩和刘迩欣,从来没见过爸爸这样卑躬屈膝的样子,连妈妈也在阿谀奉承,祁家再怎么厉害,可祁郁仅仅是个高中生,至于他们这些长辈迁就吗? 刘迩欣自觉丢了面子,怒气冲冲看着宋知微,她脸上也被打出青紫,左眼被揍得乌青。 “我最敬重的就是您父亲,a市商业唯祁先生马首是瞻,小女哪里做的不对,是我们教导之过,特来跟您赔礼道歉,改日定登门携礼赔罪。” “是啊,是啊。” 办公室里的校长和主任没插嘴,老王从进来就没机会开口,沉默站着。 宋知微连口罩都没摘下来,还没露出受害者的伤势,就已经得到欺压者的致歉。 这一切如此顺利,都因为身旁的少年。 祁郁的个头很高,比他身边讨好憨笑的成年人还要高出一头,他就穿着校服站在那,嘴角带笑,眼里似有嘲讽。 “各位连道歉都道错了人,其心也不诚。” 刘国忠一干人愣住,脸上僵硬,有些难堪。 祁郁像是没看见,抬眼看向中间一直站着的两个女生,她们脸上也有伤,猜出是宋知微打的,却仍旧觉得出手不够狠。 祁郁并不满意,即便宋知微也出手打了人,即便对方家长讨好致歉,他半分都不觉得满意。 “是谁打了她的脸?”祁郁平静的问。 刘迩欣身体在颤抖,说不出话。 吴倩的爸爸狠狠剐了一眼,吓得吴倩颤巍巍道:“是...是刘迩欣扇的耳光。” “手腕呢?” 刘迩欣忍不住了,没想到最亲近的密友竟然指认自己,“是她踩的,吴倩用脚踩的。” 祁郁眼底布满冰霜,他看向一直没机会发话的校长,“视频已经发到您的手机里,接连两桩恶性校园事件,学校应该依法办理,校长觉得呢?” 丁校长忙道:“是,的确是这样,对于恶迹学生,学校给予开除,后续会移交相关部门。” 吴倩和刘迩欣终于意识到严重,跑过去拉住各自家长的手,惊恐道:“爸,我不要去,不去,不去。” 先不说什么时候出来,这可是要留案底的。 刘国忠等人还要再说什么,祁郁不打算再听,跟校长说了句,就拉着宋知微出了办公室。 等走远了,老王才说:“你这脸上的伤得处理一下,还有手腕,她们不说,我还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能瞒老师呢?” 老王不赞许的看着宋知微,“还有赵雅蕴,要不是你撞见,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也不知道她到底伤在哪了,直到现在还在家里养着。” 宋知微终于抬头,“没事的老师,我还能去上课。” 祁郁皱眉看她。 老王当即黑脸,拿着班主任的架子,“这怎么能行?” 宋知微不说话了。 老王看向祁郁,“你带她去趟医务室,好好检查,肯定不止这两处,还有其他暗伤也得重视。” 祁郁的视线落在宋知微脸上,“我想请假带她回家,让家庭医生用仪器查一查。” 不等宋知微说话,老王已经点头,“还是你想到周到,下午的课就不要上了,任课老师那边我去说,要还是不行,明天请假,在家休养两天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