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三年后,崽她爸成了顶头上司》 第1章 重逢 许飘飘没想过,公司空降来的领导,居然是她女儿的生父。 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霍季深,许飘飘说什么,都不会来这家公司。 前几天部门就吵吵嚷嚷,说要空降一个年轻有为的领导。 听说是集团总裁家的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 人生履历上面的每一条拉出来,都是他们这些普通牛马望尘莫及,追赶不上的存在。 站在会议室内的男人单手插兜,一身定制西装衬得他矜贵优雅,长身玉立,过去的青涩也被打磨得锋利,年纪轻轻却威严无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遥控器,对着PPT上的信息侃侃而谈。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生怕在这个上司面前的第一印象露了怯。 许飘飘恨不得把头埋下去。 可惜会议室的地面被擦得锃亮,不但找不到一条能让许飘飘藏起来的缝,还照亮了她尴尬窘迫的脸。 早知道集团姓霍,也没想到是霍季深的霍。 许飘飘脚趾扣地,后背也冒出来涔涔冷汗。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三年了。 他们三年没见,也分手三年了。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台上,低沉又冷淡疏离的声音传来,男人的视线扫过下方所有员工,一时间噤若寒蝉,无人开口。 霍季深皱眉,提高了声音。 “连自己负责的项目都忘了?” 许飘飘身边的同事颤颤巍巍站起来,胆战心惊:“霍总,是我负责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飘飘抬头的瞬间,似乎和霍季深,视线交汇。 似在空气中凝结成霜,许飘飘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霍季深很快挪开目光,不善道:“这些内容需要完善,做成这样,是怎么好意思提交上来的?” 许飘飘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没看到她。 现在的许飘飘,和三年前的许飘飘,已经大不相同。 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视线一直凝在地板上,许飘飘突然看到,一双擦拭得锃亮的高档皮鞋,走到了她面前。 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深海,腥咸海水吞噬许飘飘的呼吸,让她在一瞬间手脚发麻。 霍季深站在她旁边。 同事辩解道:“霍总,已经通过了客户反馈……” 手里的遥控器被扔在桌面上,霍季深抬眼,漆黑的眸子光芒冷冽,盯着许飘飘身边的同事,一字一句道:“不成熟的方案就是不成熟,用客户做筏子,就是你的标准?” “还是说你以为工作,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那双眼睛里此刻都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却不是在看许飘飘旁边正在汇报的同事,而是……在看她。 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的脚背,生怕霍总的怒火蔓延到他们这些小虾米身上。 许飘飘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霍季深继续道:“下去完善后再提交上来。” “好的霍总。” 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霍季深的视线也落在许飘飘身上。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漂亮,身形瘦了不少。 现在穿着职业风的裙装,头发一丝不苟挽在耳后,还是过去那样白得发亮,眼底的青黑色和疲倦无法遮挡。 视线并没有看向他。 霍季深随之勾唇冷笑道:“以后再拿这样的方案来,后果自负。” 纤长的手指落在许飘飘桌面上,无序敲打桌面。 许飘飘却知道,这代表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漆黑的眸子里写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光是看一眼,都让许飘飘手心出汗。 好在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去询问其他项目进度。 许飘飘的小腿肚子轻颤。 会议后。 许飘飘和其他同事一起回到工位,坐在工位上喝了半杯水,才平静下来。 霍季深挑刺的,也有许飘飘他们组的项目。 这下,几乎整个部门都要加班。 身边的同事哀嚎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这是被抓典型了。飘飘,你知道霍总为什么一直站在我们身边吗?吓死我了!” 许飘飘微愣。 霍季深站在她们旁边,大概是为了更清楚听到同事的回应。 但后来其他项目组回答,他也没走。 一直站在许飘飘身边。 许飘飘不敢抬头,会议结束就慌忙离开,一眼也不敢多看。 但看霍季深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忘了他们那段荒唐又短暂的过去。 不然,他为什么一直站在她旁边不走。 只有不在乎,才会若无其事。 曾经的霍季深是A大经济学院的高岭之花,蝉联了四年的校草。 和许家大小姐许飘飘的恋爱故事也震惊一时。 那时候,那些人都说是她包养了霍季深,用钱砸下去,让霍季深为她卖身。 许飘飘自己也这么认为。 毕竟那时候的霍季深看起来就是个穷苦大学生,但她给的钱霍季深也没要过。 直到霍季深生日,许飘飘登了霍季深的购物软件账号,想看他都加购了什么昂贵又舍不得买的东西,她来下单送他。 结果却在购物软件里看到霍季深和其他人的私聊。 对面的人亲密称呼霍季深为深哥哥。 还说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许飘飘的人。 许飘飘当时觉得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把她淋了个彻头彻尾。 但是没关系,霍季深没有回复,所以礼物还是买了。 霍季深在生日聚会上收到的时候也不惊讶不高兴,淡淡说了一声谢谢。 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许飘飘去结了账。 回来时就听到包厢里的人尖酸嘲讽的声音。 “要不是许大小姐不要脸,舔着要来蹭深哥,深哥怎么会和这么庸俗的女人在一起。” “就是,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霍季深说了一句话,清晰落在许飘飘耳中:“我其实也没把许飘飘当回事。” 周围那些人的哄笑声把他的尾音盖了过去。 “我就说深哥看不上那种暴发户!” 许飘飘无法忘记当时自己的感受,心痛得无法呼吸,手脚过了电一样发麻。 正好家里出了事,许父把她送出了国。 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再回来,谁能想到空降来的上司是霍季深? 打死许飘飘也想不到,过去那个吃饭都要靠兼职和奖学金的霍季深,居然是霍氏集团的独子。 但看他刚才那个样子,或许,是打算和她装陌生人。 这样,很好。 总裁办公室内。 霍季深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按动鼠标,轻巧调出来所有员工的信息。 许飘飘赫然在内。 一年前她就来了这里,依靠漂亮的履历和出色的工作才能,一年就转正不说,还成了项目组长。 霍季深沉着脸,手指关节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桌面。 秘书邵木站在一旁,观察这位上司的神色,“霍总?您有什么吩咐?” 霍季深端起手边的咖啡杯,矜贵地喝了一口,平静道:“我刚来,项目都还不熟悉,介绍一下这几个组长。” 邵木明了,挨个介绍了一圈。 最后才说到许飘飘。 “小许年纪轻,才刚来总部这边一年,之前一直在海外部工作,成绩出色。” 成绩出色? 霍季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记忆中的许家大小姐居然会纡尊降贵去工作? 很难相信那些所谓的成绩不是许家出钱买的。 毕竟,她就喜欢花钱羞辱人。 也最喜欢,情到浓时,不告而别。 见霍季深没说话,邵木察言观色,继续道:“这个项目是小许一手负责的,董事会也很看好。” 邵木微微叹气。 许飘飘之前实习的时候就跟着邵木,算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对许飘飘这种话少不作妖做事有章法有能力的年轻人很欣赏。 也就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要是她做的不好,霍总尽管骂她,给她一次机会就好。” 霍季深冷冷抬起头,眼皮轻轻一抬,眸光里写满了让人看着就发寒的冷意。 才刚来一年,就让人能帮她说话了? 看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拿捏人心。 邵木没注意到霍季深的神色。 叹了口气继续道:“小许家里条件不好,她爸去世了,妈妈重病,还有个年幼的女儿要养,孩子也身体不好。偏偏她老公还……” 霍季深冷冷打断,一记眼刀过去。 “邵木,我给你付薪水是让你八卦的?” 邵木狠狠打了个寒颤,反复道歉后见霍季深没有为难的意思,躬身离开办公室。 目前还摸不清这位霍总的情绪,看来以后要小心做人。 办公室重新陷入安静。 霍季深擦拭刚才不小心洒出去的咖啡液,鼠标下滑拖动屏幕。 点开了许飘飘的员工资料。 证件照还是大学的时候,她缠着自己一起去拍的。 往下滑到婚姻状态那一栏。 已婚。 第2章 许飘飘结婚了 整个部门迫于空降领导的压力。 都留下加班,晚上九点才做完手里的工作。 尤其是几个被霍季深点了名的项目组长,全都苦哈哈地盯着屏幕,没有一个提出要下班。 许飘飘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女儿连画打来的,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 许飘飘压低声音,“画画,你和奶奶先睡觉,妈妈晚点回去。” 连画奶声奶气道:“好的,妈妈不要太辛苦,画画和奶奶都可以少吃一点饭。” 许飘飘鼻子一酸。 为了防止失态,赶紧挂了电话。 但心却一直平静不下来,脑子里都是连画刚才的童言童语。 许飘飘随母姓,许父姓连。 许父去世后,因为想念许父,许飘飘和许母就让连画随许父姓。 也没人知道连画其实是霍季深的女儿。 就连霍季深本人,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女儿。 连画今年两岁,免疫系统有些问题,从小就爱生病。 医生说是天生富贵命,要花很多钱养着。 许飘飘带连画看了中医,每个月光开药都要五位数,但只要能把女儿的身体养回来,花多少钱都可以。 许家破产后,许飘飘卖掉了以前的那些包包首饰车房,勉强偿还了一部分债务。 现在许母和连画都要吃药,全家都靠许飘飘一个人挣钱。 所以就算她看到霍季深震惊,想逃,腿脚不听使唤地发抖……她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她需要钱。 隔壁工位的同事见许飘飘接了连画的电话,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女儿都这么大了,孩子爸爸呢?” 周边的人虽然没抬头,但都竖起了耳朵。 许飘飘轻笑一声,头发别在耳后,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的风情万种,张嘴就来,“身体不好,在家躺着,每个月都要吃药。” 这下同事们都不说话了。 他们知道许飘飘的女儿和妈妈都身体不好。 那这不是,全家病秧子,都靠许飘飘一个人挣钱? 许飘飘也太坚强了。 八卦完,众人也没继续问,纷纷低头处理手边的工作,争取早点能下班回家。 部门外,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那里,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手里握着手机,听筒内传来催促声。 “喂?深哥?我和你说话呢,我妈问你周末有没有空,来我家吃个便饭。” 脚步转了个弯,霍季深大步走进一旁的电梯,“没。” “那下下周呢?” “也没。” 对面的江颂没辙了,邀请霍季深吃饭是假,江颂母亲想顺带给霍季深相亲是真。 “你才接手公司就这么拼命啊?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上次我想叫许飘飘吃饭,她也说没空,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一个个要竞选国家主席呢。” 说完许飘飘这个名字,江颂才发觉自己多嘴了。 顺嘴就说了,怎么就忘记了对面的人是和许飘飘谈过一段的霍季深! 江颂咬牙拍了拍自己的嘴。 死嘴。 江颂和许飘飘是好友,上大学的时候就成天厮混在一起打游戏。 早前,霍季深还以为他们有点什么。 甚至暗自在乎,较劲过。 后来才发现,许飘飘根本就没把江颂当男人看。 有一次找机会打篮球的时候猛削了江颂一顿,事后喝了顿酒,江颂才说,“许飘飘长得是好看,谁招架得了?” “那脾气,一言不合巴掌就扇上来了。深哥,她应该不会扇你巴掌吧?” 周边有人立刻道:“许飘飘不把深哥供着就不错了,还扇他?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也是。” …… 刚想换个话题掀过去,江颂就听到霍季深不咸不淡道:“许家破产了?” 江颂一愣,挠挠头应了一声,“是,前几年的事了。我说深哥,许飘飘也结婚了,你不会还惦记着……” “惦记什么?城东的地,还是城北的厂?” 这些都是江氏也想要的项目,闻言江颂也不嘴贱了,精神振奋道:“深哥,你吃肉,也给兄弟喝口汤啊!” 霍季深淡淡应了一声。 江颂却心有余悸。 看来以后不能在霍季深面前说起来许飘飘的事情。 - 修改完项目内容,是深夜。 许飘飘抬头,周边的同事已经走了,硕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自己。 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许飘飘关上电脑,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顺带检查了一圈办公室的电脑有没有关好,将所有椅子推进工位,才走向电梯。 夜深人静的写字楼格外僻静,许飘飘的鞋跟敲打地面,回响阵阵。 身后明显也有一道脚步声,更沉重,听着像是皮鞋。 许飘飘借着拐弯的视角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人个子很高,头发在比许飘飘的位置还要高一块砖的地方。 是个男人。 就算有监控,许飘飘也不确定深夜的监控是否开着,其他部门的人应该不会来这层楼,而她刚才看过,部门所有人都下班了…… 许飘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盛夏里,她胳膊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之前大楼也出过员工深夜下班遇到变态的新闻,后来集团要求加班最好不超过十二点。 许飘飘加班到了一点半。 不会这么倒霉吧? 许飘飘想着,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装模作样打了个电话,提高音量道:“喂,老公,你到哪里了?我下班了,你快点来接我呀,我好困。” “你快到了?好的,我等你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打完这个电话后,身后那个如影随形的声音确实停下来了。 许飘飘松了一口气,飞奔进了电梯,颤颤巍巍按了一楼。 屏幕上亮着光,10086几个数字落在上面,熄了屏。 电梯下行。 走廊内的人转弯进了安全出口,昏暗的地方亮起一蹙打火机的光,随之是香烟的烟雾缭绕上去,将霍季深的眉眼遮挡得有些晦暗。 片刻后,香烟燃到尽头,火焰灼烧皮肉,霍季深随手抖掉烟灰,才找回来些许神思。 看这层楼灯还亮着,他就顺路下来看看,没想到加班的人是许飘飘。 看来,她为了养那个病秧子老公,还挺努力。 霍季深拿出手机给邵木发去信息。 “通知下去,今后加班超过十二点,不算加班费。” 第3章 两个世界的人 打车回家,许飘飘蹑手蹑脚洗漱,去小房间看了一眼许母和睡得香甜的连画。 许母皱眉,用气音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 说着就要起身。 许飘飘赶紧按着她不让她起来,“我吃过了,睡吧。” 许母这才睡下。 为了不打扰许飘飘工作,许母平时带着连画睡觉,和许飘飘不在一个房间。 许家破产后,许飘飘就带着许母和女儿一起租了一个离公司有些距离的老破小。 许飘飘自己去厨房泡了一碗泡面,没开灯,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整个公司论坛里,无一例外,全是霍季深。 许飘飘的手机也被霍季深完全侵占。 作为空降来的领导,还长得那么好看。 论坛里全都是同事们拍的霍季深的照片。 扒出来了很多霍季深的资料,但都是镀了金的。 只是许飘飘看着那一句。 大学期间勤工俭学,毕业后在没有家族任何支持下创办新城金融,跻身最年轻的亚洲富豪榜,成为霍氏唯一公开继承人…… 勤工俭学? 所以那几年她以为霍季深是个穷小子,还时时刻刻想要维护他的自尊心,给他花钱都小心翼翼,生怕他敏感内耗。 原来就是人家大少爷的玩笑。 许飘飘想到当年听到霍季深说的那句,“我从没把许飘飘当回事。” 确实。 从前,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矜持高贵,成绩优秀,是那年考入A大的最高分,就读A大王牌专业。 她肆意庸俗,不爱学习,是A大扩招才勉强进的学校,是分数线最低的艺术生。 今后也一样。 就算是一个公司的上下级,霍季深也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她这样的小职员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心就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钝钝地疼,泡面的蒸汽升腾上来,让她的心绪也笼上雾色。 许飘飘退出论坛,大口吃面。 - 翌日,邵木在公司内部群宣布了加班费的事。 因为限制的是十二点后,受影响的同事并不多,也没几个人会加班超过十二点。 许飘飘的脸色不好看。 旁边的同事宴秋看过来,小声道:“飘飘,那你不是要少拿很多钱了?” 宴秋是为数不多知道许飘飘经济情况的人。 一开始也觉得许飘飘年纪轻轻就这么拼命上班,是不是上赶着故意表现,也不太喜欢她。 后来才知道许飘飘一个月挣的钱要维持两个病人吃药,房租,全家的开销,还债,基本上剩不下钱。 深夜的加班费算上去也有不少。 要是以后都不许加班了,许飘飘就要失去一部分经济收入。 宴秋推搡了一下许飘飘,“要不你去和霍总申请一下?说明你的难处,他说不一定能同意让你先加完这个月?” 去找霍季深? 能说什么? 说她现在落魄到了为了几千块的加班费焦头烂额,要去求他给自己通融一下的地步? 就算霍季深能忍着听完,她自己都没脸说出口。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没事,找点兼职也行。正好以后早点回家陪我女儿。” 说起来许飘飘女儿,宴秋也来了精神,“我家宝宝有几件衣服小了,给你家画画?你别嫌弃,都是只穿过一次的。” 要是以前,许大小姐什么时候会要别人穿过的衣服。 但现在不一样,她自己身上这件衣服都是许家破产前买的,哪还有钱去买新衣服。 许飘飘笑道:“好呀,小孩子的衣服就是要穿过的才好,柔软干净,谢谢秋姐。” 宴秋家庭条件不错,开保时捷上班,她说穿过一次的衣服,基本是大牌全新。 拿回去给连画,洗一遍以后再穿,许飘飘也觉得很好。 宴秋见她大方坦然,也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许飘飘嫌弃,但是又想帮她一把,买新的反而冒犯,还让许飘飘想着怎么回礼,送一些穿不下的新衣服正好。 毕竟是一个公司。 许飘飘不想和霍季深碰上,也避不开。 昨晚睡得太少,许飘飘进入茶水间想给自己冲杯咖啡,抬眼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压迫感极强的男人。 茶水间不算小,但霍季深个子高,身上又都是肌肉,整个人都充斥着让人紧张的压力和窒息感。 现在退出去也不合适,许飘飘硬着头皮,垂下眼道:“霍总早。” “嗯。” 霍季深的视线淡淡扫过许飘飘,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飘飘给自己萃了一杯咖啡,加上冰块,就准备离开茶水间。 霍季深冷冷开口道:“企划案改完了?” 许飘飘的手指捏紧杯子,闻言往后退了一步,“改完了,等下给您送去。” 这阵仗,就好像霍季深是什么洪水猛兽。 霍季深冷声道:“不用,发邮件就行。” “我不想和你有过多交集。” 这声音,冷得像冰块。 他微微往后倚了倚,大长腿随性地支出来,手踹进了裤兜里,看着有几分慵懒的优雅。 许飘飘盯着他的裤腿和鞋面,视线稍微往上,就看到裁剪得体的西装裤,和价值五位数的金属皮带,衬得霍季深更加矜贵。 就算许家破产,许飘飘也一眼能认出来霍季深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得要六位数。 或许是他的动作,让许飘飘的视线中心无意识就落在了霍季深的西装裤皮带下方…… 无法忽视的大小。 看一眼就让她脸颊发烫,迅速收回了视线。 还在恋爱的时候两人确实都有些荒唐,也仗着年轻没什么克制,各种口味许飘飘都试了个遍,最后会有连画,也是意外。 但既然来了,就是上天的馈赠,她会珍惜。 再往上看过去,许飘飘的视线落在了霍季深脖子间的红痕上。 成年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下留下的。 之前霍季深不喜欢许飘飘在他脖子上留痕,说是不想被人看到。 现在倒是能光明正大顶着这么一个草莓在公司走来走去? 也是。 霍季深这样的人,身边肯定不缺女人。 上学的时候就这样,更别说现在,他还被冠上了霍氏继承人的金边,多的是优秀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许飘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霍季深不想和她有更多交集,许飘飘也一样这么想。 压制住心头那一抹疼得刺得慌的窒息,许飘飘清脆一笑,“我也这么想。” “除了工作,我和您没有必要有交集。” 第4章 许飘飘和谁结婚了? 许飘飘没抬头。 不知道霍季深现在的脸色难看极了,只觉得被霍季深盯着,她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想逃离这里。 说完就转身出了茶水间。 看着许飘飘仿佛如释重负的背影,霍季深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她以前从不喝冰美式,嫌苦嫌酸。 现在倒是喝上了。 霍季深盯着许飘飘消失的背影,满是血丝的眼底情绪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最后化作一句被顶上唇舌间的脏话。 回到办公室,霍季深拿出手机拨通了江颂的号码。 “深哥,怎么了?” “许飘飘和谁结婚了?” 电话那边,江颂啊了一声,摸不清楚霍季深是什么意思,还是老老实实道:“不知道。” “她在国外领的证,说是……发现怀孕了,就干脆结婚了,我也没见过她老公,好像是个外国人。” “什么时候的事?” 江颂沉默,支支吾吾片刻,才咬牙蹦出来几个字,“就,就和你分手后,听说许飘飘是和她老公一起出的国……” 再往后,江颂不敢再说。 刚和霍季深分手就闪婚闪孕。 就算霍季深当年不喜欢许飘飘,也很难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头顶有点绿。 江颂还想说点什么,霍季深已经率先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江颂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深哥继续问下去,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思来想去,江颂还是给许飘飘发了信息过去。 “深哥找我打听你老公。” 许飘飘很快回复。 “很遗憾,我老公大概不是gay。” 江颂:…… 这是重点? 本来想问问这两人怎么又碰上面了,江颂想了想,还是不蹚这趟浑水。 - 一直到下班,霍季深收了邮件后,一直风平浪静。 许飘飘想到昨晚的事,心有余悸,干脆也准点下班。 宴秋见她关电脑,惊奇道:“你今天不加班?” “不加,回家陪女儿。”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电梯,却没想到一天都没再碰上霍季深,居然在电梯里碰上了。 宴秋和许飘飘收起脸上的嬉笑,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好在霍季深也没注意到她们,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正在打电话。 “我知道,今晚一定回去陪你吃饭。” “嗯,你放心,我记得给你买花。” 语气温柔体贴,像水波一样,听得出来霍季深的珍视。 三年前,许飘飘也只有在床上才听到过霍季深这么耐心哄人的声音。 大概电话那边的,是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的对象。 电梯的几十秒很快过去,霍季深先走了出去。 宴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羡慕道:“霍总刚才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吧?这么温柔,看来多铁血的男人遇到心爱的女人都是绕指柔。” 许飘飘微怔,下意识道:“应该是吧。” 婉拒宴秋要顺她一程的提议,许飘飘挤上地铁。 地铁上人来人往。 想到江颂发的信息。 大概是邵木介绍员工信息的时候,顺嘴说了一下家庭情况。 之前他们有个领导,看许飘飘长得漂亮,气质高冷独特,以为她家境好不缺钱,升职加薪的机会都没考虑她。 是邵木帮她争取了一下,许飘飘很感激。 但霍季深会问她老公的事,许飘飘有些意外。 许飘飘的老公,并不存在。 之前带许父去海外治疗的时候,在飞机上遇到了病友。 双方家长最后的愿望,就是看儿女成家。 许飘飘和对方病友的儿子,也就在病床前答应双方父亲,要在一起。 很快两位病人离开,她和对方也很久没有联系。 至于婚姻状况,是许飘飘随口说的,对外,她一直是已婚女人。 那时候,许飘飘生下了连画。 这个社会,婚后老公不靠谱不管孩子的女人会被同情。 未婚先育找不到孩子父亲的女人,会被诟病。 许飘飘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声音,但她不希望女儿也被有色目光凝视。 就算用不上,孩子也需要一位名义上的父亲。 无论如何,许飘飘都不会让霍季深知道连画的存在。 霍家这样的家庭,知道连画的存在后,是会从许飘飘手里抢走她的孩子,还是羞辱她们母女,苛待她的孩子…… 都有可能。 连画是个女儿,就算被抢回去,霍家也不会重视她。 许飘飘见了太多豪门争抢孩子的场面,心里也埋着一根刺。 不管霍季深是什么目的,她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女儿。 - 霍家。 手里捧着一束盛放的玫瑰,霍季深递给等待在餐桌前的霍母。 他惜字如金,“你要的,花。” 霍母惊喜接过,嘴上抱怨道:“什么叫我要的?你回国以后一直不回家,是不是都忘了我这个妈了?” 霍季深:“我去洗手。” 转身进了洗手间。 “臭小子!”霍母哼了一声,又摆上笑容,将手里的花递给身边的江冉,“来,阿深买的花,送你了,这种鲜花还是应该搭配年轻人,我都老掉牙了!” 江冉俏生生的脸上都是羞涩惊喜。 手没去接花,眼角眉梢都是刚洗完手出来的霍季深,咬唇道:“阿姨,毕竟是深哥哥送您的,我收下不合适。再说,您风华正茂,哪里老了?” 霍母眼角的皱纹都要笑开了。 江冉说话就是好听熨帖,比霍季深冷冰冰的话中听多了。 “收下,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听说江冉来吃饭,霍母才临时决定让霍季深带束花回来。 霍季深哪都好,就是感情一片空白,平时对这方面,看上去还毫无兴趣,霍母还是有些着急。 霍季深是霍家长子长孙。 也是霍家大房独子,霍家老爷子三个儿子,膝下四个孙子一个孙女,都没成家。 小辈们年龄小的也就算了,稍微大一点的,都说霍季深这个大哥不成家,他们也不能越过去。 霍母就霍季深这一个儿子,也希望他早早开枝散叶。 江冉的眼里都是霍季深。 他气质出尘,脱下西装外套后穿着的马甲衬得他身材完美,举手投足都是难言的矜贵。 “深哥哥,我可以收下这束花吗?” “别乱喊。” 霍季深抬眼看过去,对上江冉满是红晕的脸,“花不是送你的。你想要,自己去买。” 江冉楚楚可怜地咬咬下唇,冷不防道:“深哥,你还记得许飘飘吗?” 第5章 被分手的,是他 大学时,江冉没少去A大找霍季深。 每次都用的她哥江颂的名义。 也是那时候经常看到霍季深身边一个如影随形的女人,长得高,身材有料,衣着明艳,整个人就像是骄阳,灿烂窈窕。 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江冉从江颂口中知道,那个女人叫许飘飘,是霍季深的女朋友,美院的。 谁都想不到霍季深这样高冷矜贵,气质如月的人会和看着就庸俗骄纵的大小姐在一起。 江颂说,霍季深毕竟穷,大概是许飘飘砸了钱,江冉也信了。 后来一次合作,知道霍季深其实是霍家长子,未来的集团继承人。 江冉就知道,霍季深和许飘飘大概率,只是玩玩而已。 后来也从他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但莫名的,江冉却高兴不起来。 霍季深抬眼,冷冽看过来。 江冉打了个颤。 霍季深已经扔下手里的筷子,起身道:“我上去了。以后你要送花,不用拿我当幌子。” 霍母嘿了一声,脸上挂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送冉冉一束花,你还不高兴上了?” 霍季深已经抬脚上楼。 江冉看着霍季深的背影,眼里都是不甘心。 霍母拉着江冉的手,安抚了几句以后开口道:“冉冉,你刚才说的许飘飘,是谁啊?” 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江冉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好不容易见了霍季深一面,还把他气走了。 “没什么,一个老同学。阿姨,刚才忘了和深哥说我想去霍氏集团实习的事,他不会不同意吧?” “这有什么,都是小事,等一下我去和他说。” “谢谢阿姨。” - 楼上,霍季深书房。 电脑上翻滚着集团财报,每一个项目组的信息都清晰明了。 霍季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落在了增加比例最大的许飘飘小组上。 白天看到她,只觉得她瘦了很多,过去算得上标准身材,时常还会嚷嚷要减肥,现在的肩背好像只有一片A4纸那么大,纤薄一片。 他承认,看到项目企划上写着有一位负责人的名字叫许飘飘时,他是起了微妙的心思。 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没想到真是她。 许飘飘是艺术生,过去就不爱学习,上学的时候就常说,她以后不会打工,反正家里的钱她也花不完。 现在不但在打工,还在霍氏,霍季深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她的企划案是几个小组里最好的。 一开始,和许飘飘在一起,是一场赌局。 加上许飘飘死缠烂打,霍季深就答应了。 那时候他想着,大学毕业以后他回到霍氏,就和许飘飘分手。 但慢慢的,这场赌局变了味。 她热情,开朗,像一朵柔韧的花,只要看到她,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人前傲娇的许家大小姐,在他面前,温顺乖巧。 两人也放纵了无数次,霍季深惊讶发现,他的所有癖好,许飘飘都能完美满足。 就像染上顽疾一样,他无法割舍,他喜欢她。 他计划着未来,甚至想着毕业后先分手,再正式换个身份和许飘飘坦白。 万一她不原谅,他就给许飘飘很多很多的钱和很多很多的爱。 之前遇到什么事,许飘飘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给钱,上课找代课,写作业找代写,取个快递都找人代取。 在她眼里,钱可以买来一切。 要他和她谈恋爱,也趾高气昂说是她可以给他钱。 只是十个许家的财产,都比不上霍氏一年的信托。 结果最后被分手的人,是他。 许飘飘走得干脆利落。 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东西被搬走,断崖式分手。 霍季深找人问了才知道,许飘飘出国了。 她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给他留。 就连江颂都知道她出国的事,她还把自己氪金条拉满,装备超神的游戏账号卖给了江颂。 霍季深被气笑了。 是她来招惹他,千方百计闯入他的世界,现在说走就走。 简直荒谬。 霍季深是什么人,A大校草,霍氏继承人,从小就众星捧月,他不相信许飘飘会一走了之。 他找过许飘飘,发出去的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 他甚至以为许飘飘出了事,计划提前用上霍家的关系网,去找她。 却听到隔壁床的江颂小声捂着听筒,接起了电话。 许飘飘打来的。 那一刻,霍季深心底只有燎原的恨意,差点将他自己也灼烧进去,点燃他的理智。 那通电话好像在肆意嘲笑霍季深。 后来,也就没人提起来过许飘飘这个人。 接手公司是早就计划好的,霍季深只是没想到许飘飘也在他的公司里。 看到她的那一刻,霍季深愣了。 她现在过得不如过去,霍季深心里没有畅快,反而像是扎了刺,堵得慌。 她结婚了。 时间就在和他刚分手的时候。 霍季深都怀疑,她急着和他分手,是不是因为要和别的男人结婚。 还生了孩子。 许飘飘过去没少说,她不喜欢小孩,以后她要过够了二人世界再考虑孩子。 不喜欢的,大概是他霍季深的小孩,一怀上其他男人的野种,就生了。 霍季深的心里堵着一块石头,让他心头只剩下说不清缘由的窒息感,他抬起脚,踢在了桌腿上。 许飘飘,你好样的。 - 书房门被敲响,霍母端着餐盘进来。 开门见山道:“你不喜欢江冉?我看你平时和江颂关系也不错,还想着亲上加亲呢。” 连饭都不吃,转身就走,也是霍母心疼儿子,换个家庭,多少都受不了霍季深这性格。 霍母和霍季深不亲近。 幼年时霍季深跟着霍家老爷子长大,成年后又忙于事业。 这些年,加上霍季深掌权,身上多了几分凌冽威严,霍母反而有些畏惧这个儿子。 霍季深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不是不喜欢,是讨厌。” 霍季深见惯了这样的女人,眼里对他的欲望明晃晃,不加掩饰,令人厌恶。 不由得想到另外一双眼睛,过去温柔,现在清冷,让霍季深的心也沉底,一片冰冷。 “下次家里有客人,提前说。” 有客人在,他就不回来。 “你这什么意思?就算不喜欢,你好歹也给人家姑娘一点面子!” 就这么甩脸走了,霍母脸上也无光。 霍季深嗯了一声,“要选客人还是我,你自己看着办。” 霍母一口火气酝酿在胸膛上,发不出去,也咽不下去。 半晌后开口道:“你这臭脾气,就没几个姑娘受得了,人家冉冉喜欢你,你还不乐意了?” 霍季深放下筷子,擦擦嘴角。 “嗯。” 霍母抬眼看到霍季深脖子上的痕迹,“你这脖子是……” 第6章 原来是许飘飘的女儿 霍季深拉开抽屉,破开药片的锡箔纸,吃下手里的氯雷他定,“过敏。” 霍母承认,看到霍季深脖子上的痕迹,她是以为霍季深终于有女友了,不方便带回来。 谁知道,居然是过敏。 …… 霍母有些失望。 “阿深,冉冉说要去公司实习,你安排一下。” “让她走程序,面试能过就行。” 霍母不悦,没忍住抱怨道:“冉冉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上公司实习还要走程序?阿深,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霍季深眼皮一撩,“不能。” 江冉模样不错,家境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更何况还喜欢霍季深好几年了。 到底哪里不好? 霍母看着霍季深,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声音一提,“阿深,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霍季深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忍了又忍,“我有过女朋友。” 霍母提上去的心落了回去,还没等她继续问下去,霍季深就补了一句,“同性倾向一般属于遗传,你怀疑我,不如去问我爸。” 霍母噎了噎。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模样,霍母是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干脆不管了,收好霍季深吃完饭的餐盘就走。 省得再留下去被霍季深活生生给气死。 - 翌日。 霍季深答应表姐今天帮她接一下孩子,刚停下车,就吸引了周边一片家长的视线。 他容貌出挑,一双大长腿倚在豪车上,身形优雅,气质冷硬,走到哪里都是人群里的焦点。 还有人问,是不是有明星在附近拍戏。 没等到侄儿,等来了一脸通红羞涩的幼儿园老师,“请问是悠悠同学的家长吗?他和我们园的小朋友有点矛盾,需要家长配合一下。” 霍季深取下墨镜,跟在老师身后进了园。 幼儿园里,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哭得小声,抽抽搭搭的,白皙的手臂上都是细小划痕。 侄儿站在一旁,肥嘟嘟的脸上都是傲慢。 “连画,我邀请你和我玩,是看得起你!” “你凭什么不理我?你别哭了,哭起来难看死了。” 霍季深皱眉,大步走过去,一手拎起还在叫嚣的侄儿,深邃的眉眼里满是不悦,“秦予悠,你在做什么?” 见到霍季深,小胖子浑身的锐气都消散了,在霍季深手里抖得像鹌鹑。 作为霍季深表姐的独生子,秦予悠受尽宠爱,唯独畏惧霍季深。 表舅生气,全家倒霉。 从幼师那里得知事情经过,无非是混世魔王秦予悠想和连画一起玩,连画拒绝,他便在放学时推搡连画,弄破了连画的衣服。 霍季深弯腰,将连画从地上抱起来,盯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心头倏地一软。 这孩子,莫名让霍季深觉得眼熟,还有几分亲切。 声音也不由柔软下去。 “疼不疼?叔叔送你去医院。” “麻烦联系一下她家长,就说我这边会赔偿所有损失。” 一阵风吹过,匆忙赶来的许飘飘没注意到抱着连画的人,是霍季深。 满心满眼只有正在哭泣的女儿。 连画也不知道像谁,性格内敛。 哭起来也没什么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落,我见犹怜,让人心疼。 柔软的手将连画从霍季深怀里抢走,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画画乖,不哭,妈妈来了。” 连画趴在许飘飘肩膀上,手臂伸出去环着许飘飘的脖子。 许飘飘看到她手臂上的伤,慌了神。 连画免疫力比一般孩子要弱很多,天生血小板不足,凝血功能障碍,一旦受伤就很难愈合。 许飘飘见女儿受伤,态度强硬,看向幼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一旁的霍季深开口道:“是悠悠的错,我们会赔偿。” 许飘飘个子高,但瘦了很多,怀里的连画像是洋娃娃,被她紧紧搂在怀里。 这是她的女儿,怪不得,他总觉得眼熟。 但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霍季深总觉得,这孩子好像和他投缘。 见霍季深看向连画,许飘飘心里猛然一跳。 就好像生怕有人和她抢,将连画遮挡得严实。 许飘飘抬眼,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他眉骨深邃,咋一看眼神凛冽吓人,其实每一寸都精致好看,透着疏离冷漠。 总是欺负女儿的男孩,是他的孩子? 不对,孩子姓秦。 还是说,霍季深爱孩子的母亲,已经到了可以不在乎孩子姓氏的地步? 心底酸涩,许飘飘的手不自觉轻颤,护崽的怒火燃烧,她脱口而出:“赔偿?” “秦予悠多次欺负我女儿,请问霍总要怎么赔偿?他对我女儿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秦予悠不是第一次欺负连画。 霍季深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低头不敢说话的侄儿,率先走向停在外面的车。 “上车,去医院。” 秦予悠是什么性格,霍季深了解,见许飘飘抱着连画不动,催促道:“快点。” 怀里的连画停止哭泣,大口喘气,小脸通红。 许飘飘不敢耽误,三两步上了霍季深的车。 到了医院,许飘飘也不多话,抱着连画直奔呼吸内科,做了一堆检查出来。 手里也提了一大堆药。 霍季深跟在后面刷了卡,也知道许飘飘这个女儿,确实身体不好。 缴费时看了一眼病历单,连画。 她丈夫,姓连? 秦予悠显然也没想到,他以为在幼儿园和连画玩闹,她哭是娇气,没想到是真疼。 霍季深送她们回去,路上秦予悠犹豫再三,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朝着另外一边的许飘飘和连画道歉。 “对不起。” 许飘飘将头扭到一边,没说话。 就算秦予悠是个孩子,她也依然生气。 霍季深的儿子金贵,她女儿也是宝贝。 连画的身体是她精细养着的,别说让连画受伤,就是哭也很少。 女儿的身体情况,忌大喜大悲,想到下午赶到时连画脸上的泪水和哭肿了的眼睛,许飘飘的心就疼得慌。 见许飘飘不理会自己,秦予悠又去看连画。 连画朝着他眨眨眼。 她长得好看,粉雕玉琢,是发出去照片,会被星探联系做童模的长相,眉眼间还有几分混血的味道。 之前许飘飘也疑惑过连画的长相,想到霍季深和她说过,霍母是新疆人。 大概,连画也在某些地方隔代遗传,眉眼像混血,也是多了新疆基因。 也时常被误会,以为连画的爸爸是外国人。 第7章 她老公,没什么本事 秦予悠逗连画玩,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秦予悠说:“只要你原谅我,以后在幼儿园,我保护你,我保证没人欺负你。” 他害怕,因为这件事,连画的妈妈会让连画转学。 许飘飘确实这么想,但转幼儿园,或许还是会遇到一样的事。 她柔声询问女儿的意见,“画画,你要转学,还是留下来?” 连画想了想,点点头,“老师和其他同学都很好。” 许飘飘也有私心。 经过这件事,霍季深出于歉疚,也会明里暗里施压约束,女儿在幼儿园里,起码不会担心再遇到秦予悠这样的小霸王。 能道歉,秦予悠也不是无药可救。 家附近的路口,许飘飘让霍季深停了车。 带着连画走了,也没和霍季深多说什么。 她没心情。 光从背影看,霍季深就能看出来,许飘飘现在,在生气。 虽然和几年前不太一样,许飘飘就像有了一层铠甲,将自己包裹其中,但脾气和很多小性子,还是一如既往。 生气的时候就这样,不和人说话。 只是过去她是不舍得和他发火,总压抑脾气,自己消化好了再去找他。 看了一眼这附近的位置。 老破小的回迁房,房租便宜,距离公司通勤最少也要一个小时。 许飘飘现在就住在这里? 看来她的老公,确实没什么本事。 霍季深压制住心头那一抹异样,扭转方向盘,开口道:“你经常欺负连画?” 秦予悠噘噘嘴。 问了好几遍,秦予悠才开口。 “我说她没爸爸,是没有爸的野孩子,她爸不要她。真的,舅舅,我从没见过连画的爸爸。” “平时她不和我玩,我就抢了她几次点心水果。” “还推了她几次,她有个裙子,才五十块钱,舅舅,你见过五十块的衣服吗?超烂,轻轻一扯就坏了。” “有一次看她吃中药,我给她倒了。” …… 霍季深按了按眉心。 他现在居然庆幸,这些话没当着许飘飘的面说,否则以她护犊子的模样,多半会更生气。 霍季深将秦予悠送回表姐家,将事情说了一遍,车子还没起步离开,就听到屋里传来秦予悠的哭嚎。 坐在车里,霍季深听着秦予悠的哭声,也没急着走。 拿出手机,找到公司内部群,从实名制的账号里找到许飘飘。 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小狗,好像叫线条小狗,咧着大嘴笑得很傻,手里捧着花。 和过去的她,很像。 霍季深发过去的消息,显示红色感叹号。 下面一排小字,公司内部不允许跨部门沟通,不允许越级交流。 霍季深:…… 他作为公司老板,要联系员工,还要通过自己的秘书团。 霍季深点开邵木的微信,“把我的账号推荐给许飘飘。” 邵木胆战心惊,以为许飘飘的企划案又有什么问题,捧着手机就差跪下了,推荐过去后,却收到许飘飘一个问号。 “?” “问他什么事。” 后面一句话又被许飘飘撤回,发了一个:“ok。” 许飘飘看到邵木发来的好友推荐。 霍季深的微信和他这个人一样,让人看不透,漆黑的头像,名字是H,微信号是他的英文名和生日组合。 很快添加上好友。 霍季深:“后续你女儿有任何问题,我负责。” 许飘飘:“好的。” 霍季深发来一段视频。 小胖子秦予悠被打得满地爬,哭得像个马上要被送去屠宰场的小乳猪。 许飘飘看了一遍,知道霍季深的意思应该是,差不多的了,不要抓着不放。 看得出来,霍季深很在乎他的孩子,大概是和他很喜欢的女人生的。 许飘飘心里酸涩涩的,下午霍季深对那个胖小孩的维护,都被她看在眼里。 连打孩子,也没忍心真打,就是做个样子。 也是。 霍季深是什么人,想要孩子,多的是女人给他生。 许飘飘苦笑一声,引用视频消息,回复:“收到。” 收敛所有的情绪。 - 当天夜里,连画就发了烧。 防止感染,许飘飘给自己和连画都戴上口罩,匆忙去了医院急诊科。 到了急诊科,一检查都是老毛病。 医生指了指后面的帘子,“你抱着孩子去那里等一下,有个药水要配。” “好的,谢谢医生。” 抱着女儿小小的身体坐在隔间里,许飘飘另外一只手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她是学美术的,从大学开始,就在画插画。 那时候不缺钱,都是为爱发电,画一些游戏或者影视剧同人,反而阴差阳错,积攒了热度。 现在许飘飘是个有三百万粉丝的知名画手。 时常有人问她接不接单,有空的情况下,许飘飘都是接的。 只是画画这种事,耗时耗力,她的每一张图,都要画一周。 加上连画又病了,效率也就没有那么高。 点开几个询问接单的信息,许飘飘将自己的价目表发过去,就下了线。 微信上,霍季深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女儿的外套,在我车上。” “明天上班我去您车上拿。” 听出来许飘飘压着声音,猜测她现在不方便,霍季深刚准备挂断,隔间外吵吵嚷嚷。 老人声音不悦,“霍季深也真是的,我们悠悠在幼儿园交朋友,他怎么能说悠悠是在欺负同学?” “看把我们悠悠吓得,都发烧了!” 霍季深表姐于荟无奈道:“妈,阿深愿意教育悠悠,是为了他好。再说,你让悠悠说一遍他在学校做了什么,那是交朋友吗?那就是在欺负人!” 老人不依不饶,“那也不能动手啊,悠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挨过打!” “我听悠悠说了,那丫头穿的衣服才几十块钱,还从没见过那丫头的爸爸。指不定那丫头和她妈,就是故意去贵族学校上学,勾搭金龟婿的。” “肯定是这样,不然霍季深那性格,怎么会开车送她们回家?悠悠说那小鬼的妈长得好看,多半是个贱货!不行,明天我就要去学校,让他们开除那个不要脸的臭丫头!” 于荟忍无可忍。 “这话,你有本事就当着阿深的面说去。” 老太太不敢在霍季深面前耀武扬威。 帘子内,许飘飘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刺耳的话落入她的耳朵,耳膜传来刺痛,耳鸣的漩涡一圈圈荡开。 也就没注意,电话还没挂断。 第8章 在防备他 深吸一口气,许飘飘一把拉开帘子。 冷着脸看着还在愤怒中,口不择言的老太太。 “嘴里不积德,后辈也会跟着遭殃。” 许飘飘戴着口罩,她脸小,口罩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愤怒,又漂亮涟漪的双眸。 老太太声音一抬,“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医生拿着药进来,“闹什么?不看病就出去。” “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 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子生了病,老太太把锅全都推在连画母女身上,现在怒火被陌生女人打断,更是愤怒。 抬手就朝着许飘飘脸上扇过去,动作太快,许飘飘又抱着连画,只好咬牙闭上眼,头偏向一边。 巴掌没落下。 老太太的手腕被霍季深握着,剑眉微蹙,将老太太的手甩到一边。 许飘飘睁开眼,略微诧异。 霍季深怎么来了? 想到刚刚的微信电话,是听到他太太孩子在这,所以马不停蹄赶来了吗? 见到霍季深来了,老太太一下收敛气焰,站在旁边不吭声。 霍季深看了老太太一眼,眸光一转,“悠悠怎么样了?” 霍季深气息不稳,应该是跑着来的,看得出来,他很紧张秦予悠。 许飘飘趁着这时候,抱着连画离开,去打针。 于荟解释:“晚上吃多了积食,有点发烧,问题不大。” 说是教训秦予悠,但于荟每次下手,老太太都会蹿出来拦着,小胖子就是叫嚷得吓人。 “阿深,你怎么在这里?” “过敏,来拿点药。” 开车的时候看到连画的外套在后座,霍季深给许飘飘打了电话,听到这边的争执,三两步下车来了急诊。 想到刚才,许飘飘抱着孩子愣在那里,闭着眼等着挨打的模样。 霍季深心里冷笑,嘲讽。 过去锐气骄傲的许飘飘,因为婚姻和那个没用的男人,被磋磨平了棱角。 他深吸一口气,嗓子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心头也闷。 霍季深一转身。 诊室内空无一人,许飘飘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孩子走了。 于荟见状,来了兴致,“阿深,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我看戴着口罩,眼睛倒是漂亮。” 身材也不错,虽然瘦,但该有的也不少。 “不认识。” “不像,要是不认识,你会帮她?” 霍季深眼角一瞥,“你想看你婆婆因为闹事去局子?” 于荟和老太太都不吭声,心里也有些发怵。 早知道不带老太太出门,这闹出事来,她老公回家只会站在老太太那边。 想想心烦,于荟无趣道:“也是,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认识也没用。阿深,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个感兴趣的女人?” 让霍季深去接秦予悠,也是霍母让的,说让霍季深多和孩子接触。 指不定自己就想生孩子了。 结果被霍季深撞见儿子在幼儿园欺负人,拎回家后,霍季深让小胖子自己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于荟都没脸听。 霍季深淡淡道:“于荟,你不想你儿子被养废,就拎清点。” 他的事,不用她来多嘴。 说完,霍季深不停留,转身离开诊室。 身后剩下老太太和于荟的争吵声。 - 公司。 拍拍手,邵木看着秘书团成员,介绍身边的女人,“这是来实习的江冉,A大毕业,以后在秘书处工作。” 江冉通过了霍氏集团的考试和面试。 成功进入集团实习,为了距离霍季深近一点,选了秘书处。 为了让霍季深一眼看到自己,江冉化了淡妆,穿了修身连衣裙,细高跟,将好身材显露,却一天都没见到霍季深。 她询问身边的邵木,“什么时候能见到深哥哥?” 这三个字一出口,邵木狠狠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一地。 忍不住呵斥,“就算你和霍总有私交,在公司也不能这么称呼他。” 江冉不悦,美目扫过邵木,全身的衣服加起来也就那样,她以后若是能嫁给霍季深,那可是霍氏夫人。 邵木见她不服气,也不惯着她。 “要是你有能耐,就自己去找霍总给你换个职位。既然在秘书处实习,就要按照规矩办事。” 江冉走出去,丢人也是丢的秘书处的。 霍季深有七八个秘书,当然不是每个秘书都能见到他,江冉这种来实习的毕业生,和霍季深的办公室都不在一层楼。 被人呵斥,江冉心头忿忿,做了延长甲的美甲敲键盘不舒适,干脆扔到一边。 拿出手机,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江颂。 江颂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思哄她,“我给你点了外卖,你爱吃的那家日料,给你同事也点了一些,你好好做人,别让阿深为难。” 江冉太年轻,一点不懂职场生存之道。 掐着时间,许飘飘乘坐电梯去停车场,找到霍季深的车。 “霍总,我到了。” “两分钟。” 片刻后,霍季深从专属电梯下来,手里的车钥匙开了锁,许飘飘弯腰,拿出连画的外套。 “谢谢霍总,打扰了。” 霍季深皱眉,“下班后有时间吗?” “啊?” “带你去给你女儿买点衣服,作为赔偿。” 昨天,秦予悠扯坏了连画的裙子。 许飘飘抱着连画的外套,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我把账单发给您就好。” 买衣服就不必了,连画的衣服虽然不贵,但也不少,小孩子长得快,很快就要买新的。 再说,她不想和霍季深有更多交集。 外套被放在后座,沾染上霍季深车内的香水味,木质香,低调奢华,又清冷如月。 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许飘飘咬咬下唇,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 他已经有了家庭,和她相隔云端,除了工作,不能有任何关系。 “霍总,我先上去了。” 许飘飘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离开。 霍季深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许飘飘三两步跑进电梯的背影,胸口里酝着一口浊气。 点燃一支烟,尼古丁上头,短暂让霍季深的大脑陷入停滞,烟雾过后,却发觉鞋面都是烟灰。手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快到尽头,指尖温度有些灼肤,霍季深熄灭烟蒂,朝着电梯走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宴秋抱着大包小包连忙道:“等一下!” 进了电梯,才发现霍季深还在里面,早知道就等一下员工电梯,不蹭高层专属电梯了。 “霍总好。” “嗯。” 霍季深目不斜视,没有要和宴秋搭话的意思。 宴秋松一口气,拿出手机发语音,“飘飘,我给你拿了很多衣服来,你家画画应该刚好能穿下。” 许飘飘回复:“谢谢秋姐。” 宴秋:“你可别嫌弃啊,我家还有点玩具,下次一起给你带来。” 许飘飘:“好的。” 霍季深淡淡开口:“给许飘飘的?” 宴秋见状,收起手机点头,“是,她家画画比我女儿小一岁,正好家里孩子衣服太多,送亲戚也看不上,幸好飘飘不嫌弃。” 不嫌弃? 上学的时候,许飘飘的衣服只要穿过拍照,在朋友圈出现过一次,就不会再穿第二回。 霍季深不动声色,“她老公呢?” “嗨,说是不管事,天天在家躺着,飘飘养着呢。” 宴秋叹气,总结道:“也不知道那男的怎么想的,就心安理得在家躺着啊。飘飘能做到这个地步,是真爱啊,一定很喜欢她老公。” 真爱。 这两个字,落在霍季深耳中,十足讽刺。 她和他分手后无缝衔接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这算什么真爱? 霍季深脸色愈发难看,宴秋也不敢多话。 没几个老板愿意听员工的私事,她多嘴了。 一到部门楼层,宴秋提着衣服和霍季深打了招呼离开。 电梯上行。 电梯内的镜子上,霍季深冷着脸,漆黑的眸光深沉,气压极低。 许飘飘宁愿让她的女儿要别人不穿的旧衣服,也不肯要他买的? 霍季深像是平白被人打了一拳。 好得很。 许飘飘这么防备他,只会点燃他心底那一簇隐秘的,见不得光的妒恨。 第9章 我们这样,你老公知道吗 江颂点的外卖很多。 江冉分了一圈,秘书处的人一个都没收,他们眼里只有工作,霍氏给的高薪足够他们吃高档料理。 江冉上午来了以后就处理了一个报表,还错误百出,邵木耐着性子教了半天,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高层专用电梯上。 邵木心里窝火,唬着脸,“不用了,我吃食堂。” 他们不收,江冉也没觉得不对劲,反而来了精神,“深……霍总吃午饭了吗?我给他送点去吧。” 邵木原本想拒绝。 转念一想,这女人口口声声叫霍总为深哥哥,万一真和霍总有点关系? 也就没拦着,默许江冉带着日料上楼去总裁办。 人欢快走了,邵木对面的秘书团成员低声道:“刚刚我去送文件,霍总似乎心情不好,她这么直愣愣上去……” 邵木意味深长一笑。 “上班,没人心情好。” “我们不清楚霍总的性格,有人去探探,正好。” 旁边的秘书倒吸一口凉气,“那霍总生气了怎么办?” 邵木耸肩,两只手一摊,无奈道:“实习生咯,莽撞。” 众人都一副恍然模样,要不说当领导的,心都脏。 邵木能当上秘书团的老大,也是有原因的。 敲门进去,江冉把日料放在桌面上,“深哥哥,我给你点了午饭。” 霍季深抬头,蹙眉不悦,“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来给你送午饭的……” “下去。带上你的饭,滚出去。” 态度强硬,更别说语气里的戾气,光是抬眸那一眼,就足够让江冉浑身不舒适。 “深哥哥……” 霍季深伸手按了按眉心。 抬手,摁下秘书处的内线电话,开门见山道:“她怎么上来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上来。” “是,霍总。” 江冉不甘心地咬咬唇,霍季深好凶,比平时看到的样子还要凶,是工作不顺利? 那也可以和她说说啊。 霍季深看着那些东西,“拿走,我不吃生肉。” “还有,注意你的称呼。” 江冉站在那,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委委屈屈的滋味,心里的不甘和酸楚难受,化作退口而出的:“可是,以前许飘飘给你买日料,你就吃了……” 啪—— 手里的钢笔重重拍在桌面上,霍季深冷淡一眼看过来,“你到底是怎么进集团的?江颂帮你作弊了?” 江颂这个妹妹,没有一点脑子。 霍季深是真怀疑,她是怎么通过的考试,进了集团。 江冉羞愤,拿起桌面上的饭,扭头就走。 不喜欢吃日料,她明天就换一个菜来,总有一天霍季深会看她一眼。 以前许飘飘不就是这样做的? 死缠烂打,她也会。 拿着饭下楼,江冉和许飘飘擦肩而过。 她愣在原地,转身盯着那个眼熟的背影,眉头蹙起,双腿都在颤。 许飘飘? 她为什么也在这里?她居然还活着?她为什么会在霍季深身边? 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抬头撞上来接人的邵木,江冉跟在邵木身后,冷不防道:“许飘飘也是这里的员工?” “是啊,你认识她啊?” 江冉没正面回答,“我刚刚看到她,去了霍总办公室。” 邵木见怪不怪,“哦,小许是三组的组长,去汇报进度了。” 也是辛苦小许了。 这大中午的,估计霍总心情不好,撞枪口上了,好在小许性格好,被打扰吃饭多半也不会生气。 回头,还是找个时间安抚一下。 这也是秘书办的工作。 听到这个名字,江冉的心无法平静。 回头一看办公室,她总觉得,许飘飘会不会和霍季深在办公室做点什么…… 绝对不行。 “我去上个厕所。” 邵木叮嘱,“别去楼上啊,不要乱跑。” 江冉捂着肚子就跑。 脚步悄然停留在总裁办外,等许飘飘从里面出来,又悄悄跟上。 许飘飘进了储物间。 江冉刚准备跟上去,邵木出现,喊了一声,“江冉,去打印下午开会的资料。” “好。” 邵木催了几声,江冉只好去打印资料,转身见储物间的门没开,江冉悄悄上前,把门上的锁扣上离开。 路过走廊时,江冉顺手关了储物间的电闸。 听到储物间里传来一声许飘飘的惊叫,江冉心满意足。 储物间内,许飘飘的视线骤然一黑。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上,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掠夺她的呼吸和五感,惊惧蔓延,许飘飘大口喘气。 许飘飘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怖症。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独自守灵,病症缓解不少。 她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猝不及防遇上,她才发现自己无法呼吸,手脚都在不规律痉挛,浑身颤抖。 呼救声都说不出口,想拍打门制造动静,也没有力气。 腰间突然多出来一只手,宽大温暖,男人低声在她满是冷汗的耳边轻唤,“许飘飘!” “许飘飘,你冷静一点!” 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 是谁在喊她? 许飘飘神志不清,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伸手搂住了那人的脖子,喘息道:“救救我……” 霍季深跟进来,原本是想着,他办公室的打印纸不够。 秘书办在午休,干脆自己来拿。 没想到许飘飘也在里面,更别想到,门还被人关上,拉下电闸,整个储物室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听到许飘飘的声音,霍季深才知道,许飘飘也在。 她有幽闭恐惧症,霍季深知道。 许飘飘睡觉都要开夜灯,她害怕厌恶完全漆黑的环境,过去他们开房,霍季深也不关灯。 他也喜欢不关灯,可以看清她脸上所有的表情。 但他不知道,她的恐惧症这么严重,喘不上气的呼吸听着节奏混乱,气音在他耳边拍打,霍季深的手搂紧许飘飘的腰。 手摸索到许飘飘的脸,吻上她,氧气从他那里传递到另一个人肺里。 他的体温有些高,手掌卡在许飘飘腰间,只觉得她现在瘦得厉害。 腰太细,甚至往上一点,就可以触碰到肋骨边缘。 许飘飘的呼吸逐渐平息,但取而代之,是暧昧又囫囵的亲吻声,黏腻旖旎,让人难以忽略。 她浑身没有力气,也失了温,只能借着霍季深的手臂站稳,倚在门上。 许飘飘看不清,大脑眩晕,耳蜗嗡鸣,却知道自己被亲了。 面前的人,是霍季深。 他怎么可以。 他明明已经结婚有了孩子,这不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该有的亲密。 霍季深视力很好,如果不是霍氏压力,他当初已经过了飞行员的体检。 他能看清她的表情,眼里蒙上水雾,含羞带怯,羞愤,又恼怒,眼睛亮亮的,却因为害怕,还牢牢撑着他的手臂。 这样的眼神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平静。 许飘飘哑着声音道:“霍总,您不该这样。” 霍季深挑眉,“不该怎样?是你让我救你,许飘飘。” 是她。 但是她那是无意识间的求救,她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更要命的是,霍季深重新低头,似乎打算再亲下来。 他是在救她。 不确定许飘飘还会不会窒息缺氧,也因为她现在的表情,让他想看到更多她生气的模样。 霍季深亲下去,唇齿间溢出一句痞气笑音。 “我们这样,你老公知道吗?” 第10章 你越界了 这句话,将许飘飘从眩晕拉回现实。 在他眼里,她是有老公的人。 而他,也有家室,甚至为了他的心上人,愿意放弃自己对孩子的冠姓权。 霍季深是个很传统的男人。 霍氏传承多年,姓氏也代表传承,孩子只有姓霍,才会被认可。 可想而知,霍季深要让孩子随母姓,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连画说,秦予悠和她差不多大,许飘飘算一下实际年龄,秦予悠应该只比连画小一个月。 一个月。 他们刚分手时,霍季深就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子,这让许飘飘觉得,是不是自己走的正是时候。 是在购物软件里给他发消息的人吗? 还是那时候,总是去找他的那些女孩子,其中的一个? 对霍季深而言,她就是一场游戏,一个玩笑。 就连现在,也是。 许飘飘心头苦涩。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许飘飘无力推开霍季深,眼底的涩意又酸又苦,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无声滑落,顺着脸颊相贴的位置,滑到了霍季深的唇舌中。 咸湿,像海水一样的味道。 霍季深松开手。 他伸手擦拭掉自己脸上的濡湿痕迹,脸上就挨了女人迎面扇下来的一巴掌。 在储物室内,清脆的声音更加清晰,甚至有阵阵回音。 打完以后,许飘飘有些后悔。 毕竟现在霍季深是她的顶头上司,是公司最大的老板,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工资和工作。 许飘飘颤着声,“霍总,您越界了。” “越界?” 黑暗里,霍季深似在冷笑。 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脸上被她打过的位置,霍季深心里涌起浓郁的疲倦和怒意。 “许飘飘,我真是犯贱,才会救你。” 许飘飘咬着下唇,幽闭空间里四面八方似乎都有看不见的手,在拖拽她的身体。 她不想让霍季深看出来,她还在害怕。 适应黑暗后,霍季深能看清楚许飘飘脸上的表情。 那双水眸里此刻都是雾色。 霍季深有些恼怒。 方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开始亲她,确实是为了人工呼吸。 但后来,就变了味。 他们谈恋爱时第一次接吻,是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存储室。 那个房间比这里更小,更暗,更黑。 许飘飘在黑暗里缠住他,亲吻他,霍季深没有推开。 那时候,他以为是她的手段。 后来才知道,她是害怕,恐惧。 但那个吻,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 一亲吻上,两人就像是染上了什么病毒,难舍难分,一直到屋外有了其他学生的脚步声,霍季深才放开许飘飘。 或许,是情况和那时候太相似。 让霍季深甚至有些恍惚,才越了界。 同样的,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储物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保洁阿姨疑惑道:“谁这么没素质,把储物室门锁了……诶?里面还有人啊?” 许飘飘趁着开门的空隙,闪身离开。 保洁阿姨还不认识刚刚空降来的大老板,一推开门看到里面还有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以为是小情侣偷来这里约会。 没忍住抱怨道:“公司顶楼还有花园,楼下有咖啡馆,去哪里不好?小伙子长得板正,谈个朋友抠抠搜搜的哦!实在不行,下班去开个房啊!” “躲在这里约会,算什么一回事?影响我们工作。” 霍季深黑着脸,没解释什么,转身离开。 - 下午,江冉一直在和邵木打探许飘飘的事。 得知她已婚已育后,江冉脸上都是错愕表情。 许飘飘结婚了,还已经有了孩子? 邵木说:“小许和她老公感情蛮好,就是孩子身体随她老公,都不好。对了小江,明天晚上市场部有聚会,你去通知一下。” 邵木想的很简单,江冉其他活干不好,跑个腿总没问题。 江冉原本想发火,她来这里是为了接近霍季深,和霍季深培养感情,不是真的做实习生吃苦受累。 但转念一想,许飘飘也是市场部,江冉就答应了下来。 踩着五位数的高跟鞋走到市场部,江冉不动声色站在许飘飘的工位旁边,视线扫过她桌面上的东西。 没忍住嗤笑道:“我们公司的工资也不错,你就用这么便宜的东西?” 许飘飘莫名其妙地抬头看过去,总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想了想,没认出来。 “你哪位?” 江冉:“……” 许飘飘居然不认识她? 宴秋也看了过来,哦了一声,“秘书团的实习生,早上还是我带她去的部门。有什么事吗?” 江冉笑得妩媚,将头发撩开,露出钻石耳钉。 “我来通知一下大家,明晚市场部聚会。请大家都要到场。” 说完后,江冉看向许飘飘。 “飘飘姐,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江颂的妹妹。” 难怪眼熟,原来,是江颂的妹妹。 许飘飘看着她颔首,就当是知道了,继续低头看着屏幕,处理接下来开会需要用上的报表数据。 江冉没走。 站在那,弯腰凑近许飘飘,用只有许飘飘和她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飘飘姐,你和深哥哥真的分手了吗?” 许飘飘手指一顿,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冉。 江冉笑得无辜,“我很喜欢深哥哥,你不介意吧?” 许飘飘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介意什么,现在介意的,应该是霍季深的太太才对。 但是江冉对霍季深的称呼,还是让许飘飘心里一下疼了。 深哥哥。 当初,悄悄和霍季深在购物软件聊天的人,是江冉吗? 许飘飘压制住心头的触动,冷漠摇头,“和我无关。” 江冉勾起唇角,得意一笑,“也是,飘飘姐都结婚了,和深哥哥再也没有关系。” 说完,她像是胜利者,转身离开市场部。 宴秋将椅子滑过来,“她和你说什么?你认识她啊?” 许飘飘摇摇头,随口道:“不认识,问我公司厕所在哪,说迷路了。” 宴秋:“……啊?” 厕所都找不到,这实习生,难道是个脑子不对的? - 临近下班时,江冉借着送资料,去找了霍季深。 站在霍季深面前,江冉笑吟吟道:“深哥,阿姨让我们下班一起吃饭去,让你顺带送我回家。” 霍季深蹙眉,“不去。让江颂接你。” 江冉可怜兮兮站在那,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她犹犹豫豫道:“深哥,我下午见到飘飘姐了,她说,不知道你也在公司呢。” 第11章 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江冉说话时,一直看着霍季深的反应。 他头都没抬起来,淡淡道:“出去。” 一副不愿意说起来太多和许飘飘有关的事的模样。 江冉有些疑惑,霍季深是不知道许飘飘也在公司? 但霍季深脸色难看,她也不敢再问,江冉小声道:“那我等你一起下班。这是阿姨说的。” 霍季深随口嗯了一声,没有再拒绝。 江冉出去后,霍季深盯着屏幕上的报表看得出神,全英文的报表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偏偏每一个词汇都不进大脑。 许飘飘说,不知道他在这? 她怎么不干脆说,不认识他。 霍季深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给自己留出喘息空间。 他从小就骄傲,是天之骄子,霍老爷子几个儿子都不成器,本来以为霍氏将要落寞,没成想霍父生下霍季深。 他生来天才,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 大学时勤工俭学,也是老爷子为了堵上家族其他人的嘴,为他铺路。 霍季深确实也没有让人失望。 一毕业,他就接手了霍氏,面对老古董们的刁难责怪,霍季深都没有放在眼里。 唯独这三年来,时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一个叫许飘飘的女人。 她笑靥如花,明媚娇艳,上学恋爱时,对他无微不至,处处仔细小心,让霍季深逐渐有了不同的情愫。 然而她说分手就分手,将他用完就丢,甚至无缝衔接,结婚生子。 霍季深点了一支烟。 烟雾在他手指尖缭绕,尼古丁苦涩,给霍季深原本深邃的眼底也抹上混浊雾色。 许飘飘看起来,很在乎她那个没有用的丈夫。 甚至在乎到了,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的地步。 心头涌起微妙的不悦,霍季深拿出手机,拨通江颂的电话。 江颂很快接起来,那边听着有些吵闹嘈杂,还有女人软媚的撒娇在听筒位置环绕。 “深哥,怎么了?” “上大学时,许飘飘是不是就和她现在的老公,在一起了?” 江颂刚喝了不少小麦果汁,现在大脑卡壳,很多话不经过思考,就直接说了出去。 “那肯定啊,不然怎么和你分了手就有那么大个姑娘了!我可是见过她女儿的,可爱,就是身体不好。” “就许飘飘那么捂着的样子,她老公指不定是个弱不禁风出来走几步都摔的林黛玉呢!” “深哥,你不知道,孩子身体不好要不是许飘飘怀孕的时候没照顾好,要不就是孩子爸爸不健康。” 霍季深沉着脸。 很快就挂了电话。 那边的江颂还在喂喂喂,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说了不对的话,但身边的嫩模一招呼,他又抛在脑后,去嗨皮了。 也完全忘记了自己都说了什么。 霍季深却觉得,许飘飘的女儿,年龄有些奇怪。 他们是三月份的手。 那时候,因为他过生日,许飘飘还开了很贵的情侣酒店。 霍季深进去,就仔细检查了所有的监控,确保安全后,没有收敛什么。 许飘飘对他的所有要求都配合,甚至主动,让霍季深时常做梦都会梦到那一天。 通常梦见那次,他早上起来都要换床单。 霍季深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怀孕日期和大概的号预产期。 如果她的女儿,出生日期在十二月或者次年一月……那就有可能,许飘飘的孩子,是他的。 霍季深想到这,熄灭手里的烟,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迈出门,打通于荟的电话,“我去接秦予悠,你不用去。” “啊?” 那头的于荟都懵了。 霍季深难不成接一次秦予悠,还和秦予悠处出来感情了? 可惜小胖子看到霍季深就发抖,但想到平时在家里婆婆对秦予悠的溺爱,能让霍季深和秦予悠多相处,也是有益无害。 于荟来了兴趣,“你难不成是真想生娃了?我说阿深,你要是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呗。” 霍季深直接说:“挂了。” 挂上电话就走向电梯,直接下了班。 邵木看着总裁办的灯熄灭,惊奇道:“霍总今天下班这么早?这就走了?” 一旁的江冉正在补妆,听到这话,手里的粉饼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 驱车到达幼儿园。 霍季深的牧马人停在路边,大长腿迈下车,一身西装衬得优雅高冷,气质冷硬,加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和绝佳身材,让不少幼儿园的老师都捧着脸犯起花痴。 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有很多这样的视线,霍季深已经习惯。 大步走进园,找到站在秋千推连画玩的秦予悠。 一看到霍季深,秦予悠的脸就苦了,“大舅舅。” 也不敢问怎么又是霍季深来接,秦予悠乖巧站在一边,战战兢兢。 “嗯。” 霍季深想摸一摸秦予悠的头,发现小胖子头上都是汗和尘,又收回手,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在了干干净净的连画头上。 连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小的脸还带着病容,抬眼看霍季深的那一瞬间,和许飘飘很像。 霍季深蹲下来,开口道:“小朋友,你是几月份的生日?” 连画不知道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老实道:“五月。” 五月? 算一下日子,那时候他和许飘飘已经分手快有半年。 连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霍季深的孩子。 明明是盛夏,一股风吹来,却让霍季深出了冷汗。 仿佛风也在嘲笑他,笑他是个傻逼。 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幼儿园,听到的,确实这样的答案。 霍季深也笑自己异想天开。 他早该知道,许飘飘当初和他没有征兆的断崖式分手,是有了新欢。 或者,早就有了,是他不知道。 连画看着他,眨眨眼道:“叔叔,你怎么啦?你认识我妈妈吗?” 霍季深收回手,蹲着尽量和连画直视,声音沙哑道:“认识,叔叔上学时和你妈是同学。小朋友,你爸爸呢?” 连画想了想平时妈妈和自己说的话。 不管是谁问起来爸爸,都要说爸爸身体不好,在家趟着。 就算家里只有她,妈妈和姥姥,也不能说实话。 不然,他们就会看不起妈妈,欺负妈妈和她。 连画按照许飘飘教的,说了答案。 “爸爸在家里。” 第12章 妈妈不喜欢漂亮叔叔吗? 秦予悠站在旁边。 嘟囔了一声,“你爸爸都不来接你,你真的有爸爸吗?” “有呀。”连画呆萌道:“没有爸爸,我怎么出生的呀?” 有点道理。 秦予悠点点头,算是被连画说服了。 那他以前觉得连画没有爸爸,是错误的,奶奶说得不对,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 只是连画的爸爸和连画一样,都身体不好。 霍季深起身,眼皮一抬,看到刚入园的许飘飘。 她提着宴秋在电梯里提着的袋子,显然,都是宴秋女儿不要的那些衣服,拿来给连画了。 上学时,许飘飘最大的爱好,就是买新衣服。 她每次买了新的裙子,都会穿给霍季深看。 有的裙子太短,太透,太薄,露肤度太高,都会沦为另外的下场,霍季深喜欢撕开那些布料,看到许飘飘羞赧又配合的表情。 但现在,她身上穿的那条灰色连衣裙,也是上大学时许飘飘网购的产物。 连衣裙比起来过去,旧了很多,也大了一圈,变了形,在过去早该是许飘飘嫌弃抛弃的衣服。 长发都随意披散在身后,白皙的皮肤被皮筋勒出痕迹,白得像是瓷器,亮得霍季深很难忽略她的存在。 落魄成这样,都是她那个老公所赐。 许飘飘看到霍季深,顿时拘谨,抱起连画往后挪了几步,礼貌道:“霍总。” 一看到他,和女儿站在一起,许飘飘就紧张。 生怕,是霍季深发现什么端倪,想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抢走她的孩子。 连画现在是许飘飘的一切,是她灵魂的支点,如果没有了连画,许飘飘和许母,大概都会活不下去。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霍季深抢走她的孩子。 更何况,霍季深已经有了儿子,不是吗? 霍季深冷哼,“我来接悠悠,顺带,看一下你女儿恢复的情况。” “谢谢霍总,画画很好,您赔偿的钱足够。” “后续有什么需要,再联系我。” 许飘飘的手护在连画后脑勺上,点头道:“好的。” 刚要抱着孩子离开,许飘飘听到霍季深冷不防开口道:“你老公不管孩子?” 许飘飘愣了愣,浑身的肌肉紧绷,含糊道:“管,画画在家都是他照顾。” “霍总,我先失陪。” 抱着孩子飞奔离开,许飘飘片刻都不停留,跑得飞快。 她害怕,自己再在霍季深面前待几分钟,就会失态。 也害怕霍季深因为下午在储物间那一巴掌,兴师问罪。 好在他没有,也让许飘飘松了一口气。 连画趴在许飘飘肩膀上,在许飘飘看不见的地方,对着站在那里的霍季深和秦予悠挥手再见。 霍季深犹豫片刻,也抬起手指,对着连画挥了挥。 起码这个孩子,没有错。 回家路上顺带去菜市场买了两条排骨,许飘飘听到连画奶声奶气道:“妈妈,刚才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问我的生日在几月。” 扫码付款的手抖了抖,好几下才对准肉摊的收款码,许飘飘脸上扯着僵硬的笑容。 “是吗?画画怎么说的?” “当然是五月呀,妈妈,我的生日不是五月吗?” 不是的。 连画是十二月出生的,因为许飘飘孕期操劳许父的丧事,孩子照顾的不好,不到预产期就出生了。 为了之后不被认识的人猜出来端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许飘飘从小就告诉连画,她是五月出生的。 反正,也不会有人去看连画的出生报告。 连画因为身体原因,长得小一点,也不会有人质疑她的年龄,加上许飘飘自己的生日在五月,许母也是五月的生日,连画也很高兴一家人的生日都在一起。 对外,也都说自己五月的生日。 霍季深为什么会问女儿生日,许飘飘心里隐约有些预感。 毕竟,连画的年龄如果能对上,霍季深能想到的,许飘飘也能想到。 好在,女儿也分不清楚什么生日应该在几月,霍季深现在应该打消了疑虑。 那就会离她的女儿远一点了。 连画小声问道:“妈妈。你和那个长得好看的叔叔,是不是关系不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妈妈每次看到他,都会紧张。妈妈一紧张,就会捏着画画的屁屁。” 许飘飘一紧张,就会忍不住捏紧手里的东西,好几次遇到霍季深时,都抱着连画。 一来二去,手里捏着的,就成了连画的小屁股。 许飘飘连忙道歉,“对不起画画,妈妈捏疼你了吗?” “没有,但是妈妈不喜欢那个叔叔。” 小孩子的定义总是简单直接,妈妈看到她和姥姥时会笑,是喜欢她们。 看到漂亮叔叔时会紧张,就是不喜欢。 许飘飘心里有些复杂,“那你呢?你喜欢那个漂亮叔叔吗?” “不喜欢。妈妈不喜欢,我就不喜欢。” 连画在许飘飘脸上亲了亲,亲昵道:“我只喜欢妈妈。” 许飘飘的心软软的,抱着女儿一路回家。 连画又说:“妈妈,那个漂亮叔叔是秦予悠的舅舅,我也有舅舅吗?” 许飘飘插进门锁里的钥匙差点没拿稳,好几下才转进去,但怎么都打不开门。 “……舅舅?” “我听到秦予悠那么喊。” 门内,听到动静的许母已经来开了门,接过许飘飘手里的菜肉,“回来了?我去做饭,你和画画玩会儿。” “放着我来做吧,你别累着了。” 许母唬着脸,“我这一天都没出门,怎么就累着了?你难道以为我是个废人?总要有点用处!” 许母年轻时,也是和许父一起创业,成就了一番事业的女强人。 因为丈夫离世,家中落魄,身体不好拖累女儿,已经让许母难堪,要是不做点什么,恐怕更会难受多想。 知道这一点,许飘飘也没阻拦,“行,你别累着,需要我就喊我。” “歇着去吧,你上一天班了。我做个饭还是可以的。” 许母进了厨房,连画将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去玩自己的小玩具。 许飘飘的心却一直飘着,心跳也越来越快,手心冒着一层冷汗。 原来,那个小胖子不是他的儿子。 那江冉,是在和他接触? 也是。 能走到这一步,还能进入离他最近的秘书处,多半也是家里默许,说不定江冉就是霍家给霍季深选定的妻子人选。 这样很好。 她和霍季深,再不会有任何关系。 第13章 过去的爱,都是死缠烂打 霍季深的妻子。 只是想到这个身份,许飘飘的手都拿不住连画的玩具积木,抖了好几下,都没把积木拼回去。 头顶的灯泡明明灭灭,发出滋滋声响。 许飘飘为了省钱,租的老破小的房子,房东出国,家里的东西坏了都要她自己修。 她叮嘱女儿自己先玩,自己去小阳台上翻找替换的灯泡。 女儿很乖。 许飘飘回头看了一眼,连画的手一次只能握住一个小积木,自己和自己也玩得很好。 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却让许飘飘心里涌起无限心酸。 在阳台的柜子里翻找到型号一样的灯泡,看说明书的时候,看到了灯泡的品牌。 霍氏灯泡。 大概只是一个巧合,也或许,是霍氏集团的生意做得太广,各行各业都免不了看到这两个字。 之前看集团介绍时,许飘飘知道霍氏的业务遍布各行,大到房地产医疗汽车各种游戏,小到肥皂灯泡餐巾纸,都有霍氏旗下品牌涉猎其中。 许飘飘想到了霍季深。 作为霍氏继承人,霍季深手里掌握着无数财富,可能钱对他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数字。 许飘飘认识霍季深的手表,一块腕表足够买下她住的一栋楼。 这样更加显得他们那段过去荒谬而短暂。 霍季深不缺钱,和她的一切都是少爷的一场一时兴起的游戏。 她和霍季深会在一起,其实是一场意外。 入学第一天,许飘飘因为开跑车进校园,被教务处主任抓住,揪着训。 看到了作为新生代表,去教务处核对名单的霍季深。 当时的霍季深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运动长裤,脚下一双洗得发白的匡威帆布鞋,少年意气,光是侧脸就让许飘飘的心被勾走一半。 教务处让写检讨,她都没讲条件,只想跟出去看看,是不是侧脸杀手。 结果追出去,就看到有几个男生勾着霍季深的肩,喊他去打球。 其中一个男生,许飘飘认识,是江颂。 开学前新生群有人约着打游戏,那时候江颂天天跟着许飘飘开黑,一来二去的,在开学前江颂就和许飘飘加了好友。 晚上打游戏,江颂被许飘飘虐了个狠。 没忍住,去找许飘飘问。 许飘飘:“想谈恋爱,把你认识最帅的男生介绍给我,姐就带你飞。” 江颂:“?” 你想谈恋爱,虐他干什么? 江颂:“我认识最帅的人,那当然是我啊。你想和我谈啊?” 许飘飘:“……” 有病。 第二天,许飘飘要到了江颂的课表,基本上所有的课都去蹭。 坐在霍季深旁边,许飘飘挑眉,笑得肆意,“同学,我看你长得很像我未来男朋友,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啊?” 霍季深高冷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女生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说出口的话却恬不知耻,仿佛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霍季深没理她,许飘飘就第二天再来。 一来二去的,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霍季深被许飘飘纠缠。 喜欢霍季深的人不少,但没有像许飘飘这样脸皮厚的,不少人以为霍季深会忍无可忍让许飘飘滚,却没想到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 期间,许飘飘有多卑微,只有她自己知道。 霍季深胃不好,她天天早上不管有没有课,都会去给他排队买早饭。 换来一句轻描淡写的,他习惯不吃早饭,不用自我感动做这些事。 那时候的许飘飘不觉得照顾自己男朋友多有卑微,她甚至看到霍季深皱眉还是会吃下她买的所有东西,还会心生甜蜜。 或许基因和遗传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 霍季深不爱吃的东西,现在连画也不爱吃。 连画的胃口,也和霍季深一样脆弱,需要小心维护。 但起码,连画会每天都亲她的脸,说谢谢妈妈。 霍季深不会。 他只会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问她有时间为什么不准备考试,一直在他身边待着,荒废时间有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许飘飘太喜欢他,只是想在他身边待着,就足够安心。 她不上进,全靠聪明和天赋,还有许父不要钱一样砸下去的一对一补习班,才堪堪上了A大美院。 霍季深责备她,许飘飘还会觉得是他在乎她。 不然,他怎么没去说别人? 现在想来,是他嫌弃她,总是围在他身边。 他们谈了三年多恋爱。 许飘飘也当了三年多的傻子。 她无数次以为霍季深生活窘迫,想帮衬他,又害怕打击他的自尊心,甚至会委托别人,请他做兼职,事后把钱转过去。 买东西都会撕掉标签。 原来那时候霍季深眼神冷漠,不是嫌弃她买的东西太贵,而是嫌太便宜。 几千几万的礼物,又怎么能入霍大少的眼? 她的爱小心翼翼,仿佛他们的感情是易碎的瓷器,不维护就会碎掉。 碎掉的时候,每一片玻璃渣都深深扎进许飘飘的心脏,让她手脚发麻,浑身瘫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她以为,他再怎么,也是喜欢过她那么一点点的。 没想到一点点,都是她自己幻想中的奢念。 许飘飘顺着阳台的门跌坐下去,看着手里的灯泡,眼泪无声从眼底翻滚上去,烫得她的脸皮都在刺痛。 吃饭时,许母照顾着连画吃饭,看着许飘飘道:“你们公司要是有合适的男孩子,你就谈。” 许飘飘笑了笑,“谁看我这样,愿意和我谈啊?” 许母唬着脸,“你下班后去约会,画画我来接,怎么不行了?咱现在日子是苦了点,但是你的条件好啊!” 许飘飘给许母夹了一筷子清炒鸡毛菜。 “妈,你这是看我有滤镜,我条件哪里好了?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还欠着钱呢。” “你爸公司的钱有问题,暂时不用你管,你妈我还没死呢。” 许飘飘一顿,“有问题?” 许父公司出了点事,但那段时间他正好癌症晚期,许飘飘忙着到处求医问药,也没有功夫处理公司的事。 许母点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女儿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她们,已经很累,许家公司的事许飘飘本身也没有经手,现在讲给她听,也是徒增压力。 那些事,许母想自己处理。 她要撑着一口气,起码要给女儿和外孙女留下点什么。 许母含糊道:“你别管了,先吃饭,听话,周末相亲去!” 许飘飘合理怀疑。 许母前面铺垫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让她周末去相亲。 “实在不行,你大学时候那个男朋友,你找找去?” 第14章 梦见了许飘飘 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说的,也只有霍季深。 许飘飘装作叹气道:“人家都结婚了吧?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去?” “你那些个同学,都没有个联系方式的?我就不信,我姑娘长这么好看,还找不到个男朋友?” 许飘飘打趣道:“妈,我这条件,只能找人家离异带娃的,你愿意啊?” 许母不愿意。 在她眼里,女儿还是未婚一族,虽然带着孩子,但是连画这么可爱,是她和许飘飘这几年来唯一的精神支柱。 要不是有新的生命进入他们家,在许父离开的时候,许母都觉得自己大概也撑不住,要一起离开了。 要是真找个离异带娃的男人,对方的孩子如果欺负连画,怎么办? 光是想想,许母就摇头。 “不行!” 许飘飘看着许母,心里觉得好笑,又心酸。 她过去,和许母并不亲近。 甚至因为许母忙于事业,对待许飘飘的方式独断专制,不让许飘飘挑食,也很少听许飘飘说话。 许飘飘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不会被允许。 她和许母关系不好,为了气许母,故意在许母面前和奶奶亲近贴贴。 许母因为没有生儿子,不愿意在许飘飘后再生二胎,许飘飘还随母姓,这些原因加在一起,和婆婆关系极差,月子仇记了一辈子。 许飘飘和奶奶亲近,对许母来说,是一种背叛。 母女俩关系更加恶劣,幼年的许飘飘挨的所有的打,都是许母动的手。 奶奶去世后,父亲生病,许飘飘又和母亲成了天然的同盟,她们在无声中和解。 许飘飘才知道许母的委屈。 许母也知道,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对一个孩子来说伤害很大。 在许母眼里,许飘飘就是最好的,她觉得就算带着连画,许飘飘也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也就觉得自己是许飘飘的拖累。 看出来许母的想法,许飘飘佯装不悦道:“别乱想啊,有你和画画在,我才有家。” “知道了。” - 夜深露重,窗外飘起细雨。 午夜,霍季深梦见了许飘飘。 梦里,是大学。 许飘飘穿着今天白天的那条灰色连衣裙,修身款,贴在她的身体曲线上,将她的身材完全凸显。 上课时坐在霍季深身边,霍季深眼神一瞥,余光就能看到她纤细修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风吹麦浪时的波澜。 他心里不高兴。 教室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她。 许飘飘自己似乎从来不知道她的魅力,每次买了衣服,就想过来给他看。 霍季深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披在许飘飘身上,“穿上。” 许飘飘抬眼,眼神里是娇羞和无限的惊喜,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甜蜜,在桌子的遮挡下,她拉着霍季深的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针织面料,霍季深的掌心完全贴合她平坦的腹部,温热,滚烫。 许飘飘小声道:“我是不是有点胖啊?” 其实正好。 多一分显丰腴,少一点显孱弱,霍季深喜欢那个时候许飘飘的身材。 “挺好的。” 他喜欢抱在怀里有肉的感觉,不喜欢全剩下骨头的触感。 画面一转。 霍季深压着许飘飘在酒店,这次没有针织面料的遮挡,他的掌心也贴在她微微突起的小腹上。 耳边萦绕着许飘飘的声音。 她说,“你越界了,霍季深。” 窗外雨势大了,一道惊雷闪过,霍季深猛然睁眼,看着自己房间内的天花板,呼吸长久不能平静。 片刻后,霍季深掀开被子骂了一声。 浴室里面响起淅淅淋淋的花洒声。 洗完冷水澡出来,霍季深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来自匿名信息的短信。 “许飘飘的老公叫连少锦。A大毕业。之前在许氏工作,许氏破产后,连少锦就没消息了。” 刚被冷水压制下去的燥意在霍季深胸口荡漾。 没来由的,他深感疲惫。 坐在单人沙发上点了一支烟,一股难以言喻的浊气,顺着霍季深的胸口攀爬上去,让他窒息。 是他想多了。 - 市场部聚餐不少见。 之前的项目做的很好,这个季度的奖金刚发,加上霍季深这个顶头上司空降下来,也该有聚餐。 宴秋和许飘飘坐在一起。 许飘飘只顾着吃饭,一直没抬头,偶尔宴秋说话,她就搭几句。 从进公司开始,宴秋就知道许飘飘内向,话少,也不喜欢掺和到谁的八卦是非里,他们吃瓜的时候,许飘飘一向是不参与的。 但喝了几口酒,几个人胆子就大了。 简琳用手当着嘴,努了努,“诶诶,你们看到没?秘书团那个实习生,今天一直跟在霍总身边。” 霍季深和秘书团也在聚餐上,只不过和她们这边隔着一段距离,有些远。 仗着霍季深看不到自己,许飘飘和宴秋也抬眼看过去。 穿着一身深紫色西装的霍季深比平时更显高贵,大概是为了聚餐,里面搭配了一件花衬衫,显得慵懒随和不少,却也更加隔云端。 他身后的江冉,也穿着同色系的裙子,笑语嫣然跟在后面,手里还端着酒杯。 时不时的,江冉还会伸手拉一拉霍季深的袖子,再露出羞涩的笑容。 看着,倒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许飘飘嘴里的虾没了味道,嚼着也像是蜡,只剩下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 宴秋啧啧,“你说这姑娘,能拿下我们霍总不?” “我看悬。飘飘,你说呢?” 许飘飘抬头,“我觉得……不行。” 宴秋来了兴趣,“怎么不行?你仔细说说!” “配得上霍总,得多好的家世?要是门当户对,这位不会来我们集团做实习生。” 宴秋:“说的也是!但也保不齐霍总就喜欢这口的,男人嘛,就算真结婚了,还不耽误他们和身边的小秘卿卿我我呢。” 简琳唏嘘:“不会吧?我看霍总不像是这样的人。” “那不好说,你看霍总那张脸,就是一无所有都有的是女的上门倒贴。” 宴秋大言不惭,“要是我,在大学里看到一无所有的他,我也忍不住想给他一个家啊!” 周围的同事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许飘飘却笑不出来。 以为她,就在大学里,碰到了以为一无所有的霍季深。 许飘飘看着手机,和宴秋打招呼。 “我去接个电话。” 走到外面,许飘飘接下连少锦打来的电话。 “少锦哥,怎么了?” 第15章 和她老公撒娇 连少锦是许飘飘的堂哥。 也是许父亲兄弟的儿子。 小时候,许飘飘和连少锦一起长大,跟随在奶奶身边。 一直到奶奶去世,许飘飘都不知道原来奶奶一直都遗憾她不是个儿子,奶奶重男轻女,苛责儿媳,却又极其疼爱许飘飘。 甚至分量超过了对连少锦。 奶奶去世,所有的遗产都留给许飘飘,也是因为这一点,加上尘归尘土归土,人已经去世,许母对婆婆的憎恶也化为灰烬。 老一辈不管如何,许飘飘和连少锦,确实是感情甚笃。 电话那边,连少锦说:“我爸妈让你周末带着画画来吃饭。” 末了,他又急忙补了一句,“禾星不在,你别担心。” “不去。” “飘飘,我知道你和禾星这些年有误会,但是好歹是一家人,给哥一个面子……” 大概是刚刚喝了一点度数不高的果酒,加上奖金发了不少,许飘飘心情很不错,喝得也有点多。 现在脾气也没有平时的唯唯诺诺好欺负,反而是有了几分过去的模样,眉眼染上愠色,许飘飘提高声音:“不去!” 那头的连少锦没了脾气,连声道:“好好,不来不来,那我出去单独请你和画画吃饭?行吧?” “嗯。”酒气上头,许飘飘头有些晕,板着脸道:“连少锦,你别骗我。” “我哪敢啊,小祖宗!就这么说定了,周末见。” 挂上电话,许飘飘站在饭店外,耳边拂过空调外机闷热的风,吹散几分酒气。 禾星是连少锦现在的女朋友,过去,是许飘飘的大学室友。 上学时,禾星看上去和许飘飘关系很不错。 但却次次举报她找人代课,这也不算什么。 后来禾星污蔑许飘飘仗着家世霸凌同学,闹得很大,甚至被霸凌的学生自己,也认为是许飘飘欺负了她。 只因,那位同学喜欢霍季深。 大概就连霍季深本人,都认为是许飘飘在暗中警告那些女生,不许靠近霍季深。 她根本没有这样做。 霍季深根本不知道,她在他面前卑微,不学无术,骄纵任性,但本质上,并不坏。 她从不阻拦那些女生对霍季深的喜欢。 在许飘飘看来,如果她们一往直前喜欢霍季深,只能证明霍季深值得,或者,是他表现出来的默许。 那不该她去解决。 事情闹大后,许飘飘花了很多功夫,找连少锦帮忙,调查出来了这一切都是禾星做的。 不知道禾星和连少锦说了什么,事后,连少锦劝许飘飘和解,不要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留下不光彩的案底。 许飘飘答应了,但她要禾星当着辅导员的面,给她道歉。 并且私下扇了禾星几个耳光,让她滚远点。 从此后,再见禾星,居然是陪着连少锦一起去参加许父的葬礼。 许飘飘看到和连少锦十指相握的禾星,冷笑嘲讽,却无力搭理,只翻了个白眼,让连少锦自己处理。 之后没有再见到过禾星。 大概是想起来过去的事,许飘飘就点开长久没有使用过的另外一个微信号看了一眼。 里面有一条消息,是三年前一个人发给她,现在已经注销了账号。 “禾星给我发那些消息,是因为她喜欢霍季深,你要小心她。” “对不起,许飘飘,你和我素未谋面,我却间接伤害了你。” 许飘飘看着手机。 当年处理完那些事以后,那个被霸凌的女生,似乎是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但许飘飘没心思管她,就只顾着处理禾星。 后来出国,就干脆换了个新的微信号,之前的账号已经不用。 没想到,那时候她还收获了,一份微不足道,又弥足珍贵的道歉。 禾星喜欢霍季深,许飘飘是知道的。 所以对之后禾星和连少锦在一起,许飘飘才觉得荒谬。 她听到过禾星说她的坏话。 那天,许飘飘去茶水间打水,隔壁茶水间传来了禾星的声音。 “许飘飘那个贱样,说不定在床上浪的,才让霍季深一时间有点兴趣!” 旁边有人小声道:“你的意思是,许飘飘和霍季深那什么了?” 禾星脸上出现嫉妒又厌恶的神色,激动道:“不可能!霍季深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也不怕自己得病!” “啊?得病?许飘飘不是那种人吧。” “你又和她不是一个宿舍的,你知道什么。” “哦,也是。” …… 但连少锦自己不觉得不好。 大概看了一下账号上别的信息,无非是之前有人问许飘飘去哪里了,后来没有收到回音,就不再发消息。 最上面置顶的对话框里,有一个全黑的头像,微信名字是H。 是霍季深。 大学时,霍季深很少看手机,要么在上课,要么在兼职。 他的手机背景,是许飘飘的自拍,密码是许飘飘生日,都是许飘飘自己换的。 那时候他们虽然添加了好友,但很少聊天。 都是许飘飘问他吃什么,他在她众多提议里,选一条回复,这个。 许飘飘依然觉得幸福。 点进去,出乎意料的,有几条消息。 来自三年前。 “?” “你去哪里了?” “打算和我分手,不需要当面说清楚?” “行。” 再后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以霍季深的脾气,大概已经拉黑她这个账号了。 许飘飘心里涌上一股浓郁的悲哀,点了点屏幕,打算退出去。 却没想到,给霍季深发了个表情包。 赶紧点了撤回,但这条撤回的消息提醒,多半会被霍季深看到。 许飘飘尴尬地脚趾扣地,刚刚喝的酒都在瞬时间清醒大半。 赶紧把账号点了注销,一看,注销账户还要等半个月,只要这期间不登录这个微信就好了。 霍季深现在这么忙,应该,不会看到。 许飘飘长长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却看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抽烟的霍季深。 他指尖夹着烟,深邃的眸光一直凝在她身上,不知道打量了她多久。 但烟已经到头,大概,是几分钟前就站在了那里。 霍季深的各方面条件没得说,每一点拉出来,都是极品。 光是身材建模,都像是造物者的偏爱产物,腰细腿长,每个地方都是矫健肌肉,穿着西装裤,将裤子的版型撑得像是出来走秀的模特。 霍季深灭了烟扔进垃圾桶,没有要走的意思。 依然盯着她。 许飘飘硬着头皮走上前。 “霍总好。” “嗯。” 他神色冷淡,许飘飘对上他眸光里的探究,一时间两人都缄默。 许飘飘先说,“霍总,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嗯。” 许飘飘飞奔离开,钻进饭店内。 霍季深又点了一根烟。 他刚刚,听到她用撒娇的口吻,喊她老公的名字。 第16章 霍季深,我最喜欢你了 许飘飘自己不知道。 她每次喝了酒,脾气会比平常,更差一点。 或者说,就算是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会拿捏大小姐脾气,不会故意装乖哄着他,甚至兴头上,还会很主动。 比起来平时的许飘飘,霍季深更喜欢那种时候。 两个人在一起时,霍季深也带着许飘飘去了几次酒吧,喝了一点度数不高的酒。 酒吧里的灯光带像热带鱼的鳞片,闪烁旖旎,许飘飘脸上都是红晕,一张脸娇艳可人,眼底氤氲水汽,就那么看着他。 嘴里都是撒娇一样的呓语。 “霍季深,我最喜欢你了。” 不喝酒的时候,她不会连名带姓喊霍季深的名字。 霍季深嘴角勾起笑意,伸手一勾,将许飘飘笼罩在自己怀里,杜绝身边那些看过来的,让霍季深不舒服的视线。 “我也喜欢你。” 许飘飘像是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后两只手都揪着霍季深的衣领,“霍季深,你别骗我。” 说完以后,她就主动亲了上去。 酒吧里传来暧昧的呼喊,霍季深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那个吻。 之后,许飘飘忘记了这件事。 霍季深也没有提起。 刚刚,许飘飘就用这样的声音,对着电话那边的男人撒娇。 他看到她出来打电话,找了个借口,出来透气,顺带抽支烟。 一出来就听到她说,连少锦,你别骗我。 是不是他出来的不是时候。 一股奇特的情愫涌上心头。 或许再出来早一点,他就能听到许飘飘说,连少锦,我最喜欢你了。 明明已经抽了好几年烟,霍季深却像个初学者一样,被烟雾呛到了。 他咳嗽了好几声。 邵木正好也出来,看到霍季深咳嗽,马上凑上来狗腿,拍着霍季深的背,“霍总,您没事吧?” 是不是秘书团那些兔崽子看今天日子好,灌了霍总酒? 看这咳的! 霍季深摆摆手。 “没事,呛着了。” 他将手背上的烟灰抖下去,顺手灭了已经快要烧到手指的烟,“我没事。” 邵木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要知道,霍季深来他们公司虽然是空降,但是已经是明里暗里定下来的霍氏接班人。 霍氏集团商业帝国庞大,霍季深的身价要说不能上富豪榜,都是他谦虚,看不上那么点虚名。 这要在古代,霍季深就是皇帝。 他就是首席大太监啊! 要是皇帝出了事,他这个首席大太监,那不就是第一个被祭天的? 邵木打起精神,掏出来随身携带的真丝手帕,恭敬递上去,“霍总,您有什么吩咐?” 霍季深淡淡看他一眼,接过来那块手帕擦擦嘴。 “明天让江冉去其他部门。” 在秘书团,碍眼。 邵木妄图揣测圣意,皇上是觉得江冉在秘书团学不到东西,还是理他太远? 要是嫌远,那没有更好的岗位了,但要是嫌……近呢? 霍季深对江冉不算优待。 但今天聚餐,也默许江冉站在他身后,没说什么啊! 邵木战战兢兢道:“您是觉得,江冉,做的不好?要不您给卑职一个明示?” 霍季深平静而直接,看着邵木说:“她很碍事。” 邵木顿时明白了。 “好的霍总,我知道了,那明天让江冉去市场部?之后没有什么事,不允许越级找您?” “嗯,就这样。” 邵木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转身离开的霍季深开口道:“手帕,走报销。” 这块手帕,是某个奢侈品品牌配货送的,但拎出来买也要好几千,霍季深识货,也不想占人便宜。 邵木在身后,几乎喜极而泣。 他一定会当好这个首席大太监的! - 饭后。 宴秋老公来接她,看着许飘飘,“你和我们一起走?” “那多麻烦,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铁站吧。” 聚餐选的是一家川菜馆,在公司附近,宴秋家和许飘飘家一南一北,真要开车把她送回去,宴秋到家就要大半夜了。 宴秋夸张地双手合十,“亲爱的,你真贴心!我要是你老公,我每天晚上什么都不干,就抱着你亲!” 许飘飘:“……” 好在习惯了宴秋的说话风格。 车子开出去一段,驶入车流中。 宴秋坐在副驾驶上,“我跟你说,我昨天带着衣服,遇到霍总了,吓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今天给你带来来的。” 遇到霍季深了? 许飘飘想到昨天在车库,霍季深说要给连画买衣服,被她拒绝的事。 转头就碰到宴秋,大概霍季深脸色会不好看。 但也没事,下午在幼儿园,他也看到了她提着的衣服。 风吹进来,许飘飘觉得自己的窘迫和尴尬,都在霍季深眼底无所遁形,她狼狈,他光鲜。 他大概,也在嘲笑自己。 “没事,公司又没规定不许员工互相帮助。” 宴秋:“你和霍总认识?他还问我,你老公怎么不管事呢!” 许飘飘的手指甲几乎扎进肉里,心里莫名多了几分仓惶,扰乱她的心神。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个大学毕业的,但不熟。” “我知道,你俩要是熟,你还不快点上去抱金大腿啊!” 许飘飘没说话,顺着宴秋的话,笑了笑。 将许飘飘送到附近的地铁站,宴秋两夫妻就离开了。 许飘飘却没走,站在原地,耳边是夏日里扰人的蝉鸣声,她的小腿肚子肌肉抽搐,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她失去行走力气。 对面的马路上,听着霍季深那辆高调的牧马人。 车边,江冉拉着霍季深的手撒娇,晃了晃他的袖子,片刻后,将霍季深的领口往下拉,看着就要亲上去了。 许飘飘猛然转身,大步跑进地铁站。 充裕的冷气像是不要钱,从地铁站溢出。 许飘飘跌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浑身的力气都在奔跑中被抽走。 她没有勇气看下去,只能转身逃跑。 对面马路上。 霍季深一把推开江冉,脸上都是愠容,微怒道:“江颂没告诉你,要脸?” 江冉不甘心地咬咬唇,娇声道:“可是,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霍季深冷笑,“那我不用干别的了,一天喜欢一个女人,这辈子就过完了。” 江冉脸色苍白,辩驳道:“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霍季深对江冉的手段不感兴趣,他看着车流里出现江颂的车子,转身就上了车,发动牧马人离开。 将江冉扔在马路上,哪怕江颂两分钟后就到了。 不留一点情面。 第17章 你把我当司机? 后面的车开上来。 江冉上了江颂的车,一上去,就忍不住抱怨。 声音夹着哭腔。 “哥!你看看他,就把我这么丢在马路中间!还有好几个同事在呢,他一点脸面都不给我!” 江颂将方向盘打到一边,随口道:“你自己要上赶着去给深哥打工,赖谁?你毕业后进公司,我带着你,哪点不好?” 当然不好。 那可是霍季深! 江冉都想冷笑,江颂怎么有胆子把他们家的家业,和霍季深相提并论? 谁不知道要是嫁给霍季深,那就是板上钉钉的高嫁。 江冉之前,或许没有那么迷恋霍季深。 只是上学时去找过江颂时遇到霍季深,被他的脸和身材,还有身上那一股一般人比不上的气质深深吸引。 后来知道他是霍氏子弟,那份喜欢,就成了执念。 她想做霍氏的女主人。 江冉撒娇道:“不一样,我就是喜欢深哥哥嘛!再说了,哥,家里的公司留给你不好吗?我才不想和你争,你帮帮我,让我和深哥哥在一起,对我们家的生意也有好处。” 江颂当然知道。 要是能和霍季深成亲家,江家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好长。 但霍季深那样,看着也不像是能对江冉感兴趣。 万一呢? 当年不是谁也没想到,霍季深会和许飘飘谈好几年吗? 江颂应声,答应下来。 - 地铁前行。 应急广播响起:“因天气原因,本路线暂停运营,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请更换其他出行方式,规划出行。” 地铁内,所有乘客怨声载道。 有乘客看着手机,“好像是暴雨了,天,这么大的雨,哪家道友在渡劫?” “也有可能是哪家男人在赌咒发誓。” 许飘飘回家只能坐这个线路。 现在地铁停运,暴雨天,公交车恐怕也很少,看来要抓紧时间出去看看有没有接单的司机,打车回去。 光是站在地铁口,风雨都呼啸而入,将许飘飘的衣裙完全打湿。 裙子贴在身上,许飘飘看着手机页面上,始终无人接单的打车信息。 甚至因为暴雨,价格也飙升。 原本十块钱地铁可以回家,现在,要二百五。 许飘飘看着三位数的打车费,咬咬牙,也没狠下心。 就好像那三个数字是在嘲笑她。 二百五,是她们一家三口五天的餐费。 也是连画一次复查,专家号的挂号费。 许飘飘还是舍不得。 但要骑共享单车回去,恐怕明天躺医院的就是她,到时候多的钱也花了。 许飘飘看着手机,尝试着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有偿求顺风车的朋友圈,附带了定位地点。 这个时间,还是突发恶劣天气,许飘飘也不抱希望。 却没想到,五六分钟后,许飘飘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微信提醒,有个语音电话。 接起来一看,是霍季深。 男人声音冷淡,“松花路地铁站,二出口,给你一分钟。” 许飘飘:“啊?” 隔着有些嘈杂的雨声,许飘飘甚至没听清楚霍季深说了什么,只听到男人不耐烦道:“快点。” 过去,他每次催促她化妆,也是这样的声音。 许飘飘不需要抬头,都能感受到落在她脸上的雨,衣服完全贴在身上,她狼狈地打了个寒颤。 牧马人停在地铁口,对上许飘飘视线的瞬间,车主急急按下几声催促的喇叭。 许飘飘咬咬下唇,冒着风雨冲过去,在后排拉了拉车门。 没拉开。 雨水糊在车窗上,顺着玻璃往下流淌,许飘飘害怕霍季深等太久,干脆拉了拉副驾驶。 一下就开了。 她苍白道:“可以开一下后面的车门吗?” 毕竟副驾驶,似乎,不是她能坐的。 霍季深冷着脸。 “坐后面,你以为我是你的司机?” 仔细一想,确实不妥。 坐上车以后,许飘飘浑身几乎已经湿透,发梢抵达淌水,滑落在真皮座椅上。 许飘飘下意思道:“不好意思霍总,我回头给您出洗车费。” 霍季深没急着开车。 从手边摸出来之前于荟坐车的时候买了忘了拿走的绵柔洗脸巾,递给许飘飘。 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 是江冉留在他车里的?还是霍季深自己准备的? 霍季深是一个很少注意到细节的直男,过去送许飘飘口红,甚至送的死亡透顶的芭比粉。 原来他真的爱一个女人时,也是会在车里准备上这么贴心的小物件的。 许飘飘捏着洗脸巾,借着低头擦拭脸的动作,慌张掩盖自己眼底的酸涩。 霍季深冷淡道:“不用。你赚的那点钱,还是留着给你女儿看病吧。” 也是。 一直到许父去世,还惦记着那台没有预约上的牧马人,许飘飘记得价格,要一百二十三万。 那辆车的配置,和霍季深的很像。 这个价位的车子,看不上她出的几十块钱洗车费。 但许飘飘还是没想到,霍季深怎么会在这里。 擦干净脸,许飘飘看向霍季深,“霍总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发了朋友圈?正好我在附近。” 他将手机递给许飘飘,不由分说道:“输入你家的导航。” 态度冷硬,就好像,许飘飘是在耽误他的时间。 输入小区名字,许飘飘将霍季深的手机放回去,“这里。” 霍季深没再说什么。 将车子调转方向,开向雨中。 车窗没有完全关上,许飘飘正好有些晕车。 霍季深不知道,许飘飘从小一坐车就晕,多贵的车都一样。 顺着那点风灌进来,许飘飘的头偏向一边,努力忍耐那一股晕眩的呕吐感。 思绪也跟着乱飞。 许飘飘对车不感兴趣,但唯独牧马人,不一样。 她记得,霍季深说他,不喜欢牧马人,也不喜欢越野车。 原来许父说的对,没有男人不爱这款车。 他不喜欢的,是她而已。 许父很喜欢牧马人,看上了辆车,落地百万,还排不上号,得托人找关系。 许父就乐呵呵道:“以后我们飘飘结婚,爸爸买给你,当嫁妆。” “我又不喜欢车。” “那我女婿肯定喜欢啊,没有男人不爱这款车!” 许飘飘就问霍季深,喜不喜欢牧马人这款车。 以后她结婚,这是她的嫁妆。 霍季深说:“我不喜欢越野车。再说,我们也不一定会结婚。” 第18章 你老公人呢? 那时候,她很伤心。 偷偷在宿舍哭了,没敢让霍季深知道。 她真的很喜欢霍季深。 但霍季深总是不咸不淡,对谁都这样。 禾星一回来,就看到许飘飘趴在被子上抹眼泪,眼圈红红的,怀里还抱着缠着霍季深抓娃娃时得来的一只丑熊。 许飘飘明艳肆意,就算是偷偷哭,眼泪滑在白瓷一样的脸上,也让人动容。 让人嫉妒的美丽。 禾星就问,声音里带着隐约窃喜,“怎么了?是不是和霍季深吵架了?” 那个时候禾星和许飘飘还没闹出后面的事,关系尚可。 只是许飘飘心情不好,懒得闲聊。 “没事,我睡一下,不用管我。” 禾星哦了一声。 确实也没管许飘飘。 很快就戴上耳机,打起了游戏,片刻后摘下耳机,“飘飘,我耳机没电了,我打游戏了哦。” 游戏声很大,吵得许飘飘根本睡不着。 她掀开床帘,想看看禾星在打什么游戏。 却透过缝隙,看到禾星的电脑在大声放游戏视频,人却趴在许飘飘的桌子前,往脸上涂抹许飘飘的护肤品。 抽开抽屉,顺手就拿了几个许飘飘刚买的首饰。 她头上,许飘飘那枚丢了一年的发卡,熠熠生辉。 许飘飘看见,禾星拿着许飘飘打印出来,准备做相册送给霍季深的照片,选了几张拿走了。 其中,有霍季深的单人照,也有许飘飘和霍季深的合影。 禾星拿着剪刀,剪走了许飘飘,在霍季深旁边,黏上了她自己的大头贴。 许飘飘睡意全无。 只剩下恶寒,和翻江倒海的恶心。 - 思绪一发散,就想到了大学时候的事。 许飘飘摇摇头。 趁机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后,收到宴秋的语音消息。 “飘飘?你被困在地铁站啦?我就说刚刚我送你嘛!” “你让你老公接你啊,这大雨天的,他总不能还在家里躺着吧!” 许飘飘手一抖。 赶紧关上了语音播放,打字回复了宴秋。 “我打到车了,谢谢秋姐,明天见。” 宴秋:“OK。” 朋友圈里,许飘飘刚刚发出去的消息,没有人回复。 她也就没想到,霍季深居然会来这里,他刚刚不是在和江冉……接吻吗? 她不想去想这些事。 只要一想,心脏就会抽着疼。 但有时候,一旦是不想去想的,反而像野草藤蔓一样,在脑海里肆意疯长。 许飘飘点击朋友圈删除。 小声道:“那个,霍总,回头我给您转车费?” 霍季深冷着脸,一言不发,暴雨里的越野车也性能极好,速度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下着雨视野不好,霍季深开车,许飘飘也不敢多说什么。 霍季深轻轻瞥一眼,借着看后视镜的功夫看过去,许飘飘的肩背薄薄一片,肩颈像是白色的瓷器,没有一点瑕疵。 线条优美,单薄孱弱,锁骨精细,再往下,却又和过去一样可观。 淋了雨,裙子都贴在身上,每一丝曲线都萦绕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许飘飘的长相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人,但她的五官精致,凑在一起又正好,足够让人过目不忘。 越看越耐看。 片刻后,他哑着声音道:“你老公人呢?不来接你?” 许飘飘的手指甲收紧,几乎掐进肉里,尽量让自己平静。 “他……最近忙。” 是有多忙,这么大的雨,都不来接一下? 更何况许飘飘还喝了酒。 那个男人,还真是对许飘飘放心。 霍季深冷哼一声,车子拐进另外一条街道,下着大雨,路面上的车都少了不少。 “你的眼光,很一般。” “……嗯?” 许飘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霍季深用有些奇怪的口吻,像是探究,像是嫌弃,又像是质疑,开了口。 亦或者,单纯是上位者,对下属的掌控欲。 “你怎么看上你女儿爸爸的?” 许飘飘低着头,手捏着已经湿透的裙摆,她原本想沉默,但霍季深的态度显然不准备退让。 许飘飘只好含糊道:“嗯,长得好看。” 霍季深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原因。 舌尖顶住后槽牙,下颌骨在这动作下,咔嚓响了一声。 霍季深:“是么?因为长相,你可以放弃孩子的健康?” 许飘飘脸色发白。 连画身体不好,和孩子的爸爸没有关系。 是她怀孕的时候大喜大悲,经历的事情太多,每天都太累太累,有的时候一天只睡三个小时。 生离死别在那一年,被许飘飘走了一圈。 要不是晕倒在许父的病房,许飘飘都不知道,她怀孕了。 之后又哭又笑,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了决定。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 就算之后一直都很注意,但孩子还是有些胎里不足,生下来后,也就体弱多病。 是许飘飘,亏欠了连画。 她垂着眸,“没,都是我的问题。” 一口浊气在霍季深胸膛,不上不下。 她很维护那个男人。 说不上来的愤怒萦绕着霍季深,他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进黑夜暴雨中,猛地提速,吓得许飘飘脸色更加白。 霍季深没再开口。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雨停了一些,霍季深看了一眼周边,“有吃的吗?” 下着雨,但小区门口还有几个小店铺,许飘飘下意识道:“有煎饼果子。” “买一个。” 霍季深片刻后补充,“就当车费,今天是我顺路。” 许飘飘没想到,聚会上,他没吃饱吗? 下车去买了煎饼果子,老板询问的时候,许飘飘下意识道:“不要葱,多一点香菜,不要榨菜。” 都是一个小区的,老板也认识许飘飘,闻言笑了。 “哟,你不是不吃香菜?” “给同事买的。” 霍季深爱吃香菜,不吃葱,也不吃榨菜。 他的生活喜欢,可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事情就算这么几年不提起,也都像是扎进身体里的刺,拔不出来,深陷其中。 只要一提起来相关的东西,那根刺就会疼,一遍一遍,千千万万遍,刺痛许飘飘的心。 提着煎饼果子回到车边,许飘飘递给霍季深,出于本能道:“没放葱。” 说完以后就后悔了。 霍季深抬眸看着她,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像是深渊,要将她看出来一个眼,又像是火焰,要将她在雨里灼烧成灰烬。 霍季深拿过煎饼果子,淡淡道:“嗯。你上去吧。” “好的,谢谢霍总,今天麻烦您了。” 礼貌得体。 又疏离冷漠,泾渭分明。 看着就像是,生怕要和他惹上关系。 霍季深咬了一口被许飘飘加了很多料的煎饼果子,一堆肉加在一起,饼子有些变了味。 霍季深坐在车里。 手指捏着手机,有一个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的账号,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但是又很快撤回。 不用猜,是点错了。 但他,已经看到了。 第19章 怀疑 她发了一个表情包。 过去的账号,表情包也会停留在过去。 是一个简笔画小熊飞奔过来,抱住另外一只小熊亲亲的动图。 过去,霍季深每天都会收到。 她发错了,撤回的一气呵成。 点开朋友圈,就看到许飘飘说求顺风车回家。 他正好就在附近,回家也要经过松花路地铁站,就顺路带上了她。 只是他家和郊区的老破小,在A城的两个角落,几乎算得上相隔天涯海角。 霍季深看到许飘飘时,她浑身湿透,狼狈可怜。 像是无家可归,在外受尽欺负的小狗。 头发贴在脸上,发梢滴答淌着水,裙子濡湿贴合,上车后因为空调太凉,还打了冷颤。 霍季深不动声色调了空调温度。 一路上,她都很畏惧他。 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也像是在刻意划分和他的关系。 就连坐在椅子上,都努力朝着门边的位置挪,姿势充满防备,像是随时就要拉开车门离开。 再相见,他霍季深,居然在许飘飘眼里成了洪水猛兽。 雨水不断拍打车窗,雨刮器不知疲倦地在玻璃窗上来回做无用功,玻璃上淌下水流,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却让霍季深心里生长出来一股复杂的烦躁感。 煎饼果子不正宗,味道也很一般。 聚会上,霍季深没怎么吃饭,确实饿了。 这个地段,这个时间点,找不到合适的食物。 三两口吃完煎饼,霍季深返程。 路上接到霍母打来的电话,担忧道:“阿深,下这么大的雨,你还在外面?” “回家路上。快到家了。” 霍母叮嘱了几句安全问题,又开口:“你和冉冉相处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我对江冉不感兴趣。” 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霍母反而准备好的劝说话术,全都无计可施了。 但霍母确实喜欢江冉,不死心道:“为什么不喜欢?总有个原因吧?” 霍季深:“我喜欢身材好的,江冉太干瘪。妈,你能理解吧?” 霍母顿时就没脾气了。 霍季深这喜好,和霍父一模一样!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你上次不是说,你之前有过女朋友?你去联系联系?” 霍母一说,自己也觉得很有苗头,追问道:“你回国以后,就没见过?” “见过。” “怎么样?要是你之前做了让人家不高兴的事,你道歉嘛!实在不行妈帮你道歉去!” 霍母都想好了,要是真有希望,大不了她亲自上门求对方原谅。 霍季深是什么脾气,她是知道的。 两人会分手,八成也有霍季深的毛病。 霍季深嗯了一声,“她女儿两岁,秦予悠前几天,欺负了她女儿,连带我一起,都被她骂了一顿。” “你要是去道歉,顺带把秦予悠那份一起补偿了。” 霍母:“……” 刚燃起来的希望一下熄了火。 “阿深,你好歹找个对象回来,上次你爸问我,你是不是和江颂在谈恋爱,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霍季深眉头皱起,万分嫌弃道:“江颂?我审美没有那么差。” 霍母一声尖叫! “你的意思是,你真喜欢男人?!” 霍季深疲惫道:“我喜欢女人。挂了,我开车。” 随之挂上电话。 霍母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心里越发不踏实,拍了拍身边正在欢乐斗地主的霍父,“你说,你儿子是不是不正常?” 没等霍父回答,霍母就火急火燎去给霍季深安排相亲。 顺带,还给江颂打了个电话过去。 - 夜深,许飘飘洗漱完。 她的房间很小,比起来过去的许家,这个小卧室大概只有她的浴室那么大。 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在二手家具店捡来的课桌当梳妆台,就是房间全貌。 打开手机,上次找许飘飘合作的订单有了消息,对方对她的价格能接受,想约几张图。 许飘飘和对方确认好插图风格和类型,商量了草图时间节点,收了定金后,就下线了。 要求不算太难。 许飘飘在原创插画圈里,是名气正盛的画手,之前接过几次游戏的单子,给几个流水很高的游戏花了商业插图。 游戏玩家一打开游戏,就是许飘飘画的插画,署名言风。 一开始不知道言风的玩家,被那张图惊艳到,去网上一搜,才发现原来是圈内有名的大神。 找许飘飘约稿的人也就更多。 后来还出了一些风波,有人造谣说她接那张图的单子收了十五万的天价。 也有很多黑粉,开始讨伐言风的图不值得那么高的价,发了很多私信辱骂许飘飘。 游戏方不得不出来辟谣,澄清了价格并没有那么高。 但也直言,言风老师的水平值得那个价。 许飘飘上线后,公布了自己的接单价格,以及宣布,涨价。 想约就约,想诋毁她的人,她也不惯着。 这么一来,言风彻底名声大噪,成了绘圈头部大佬。 只是许飘飘也没有那些人想的那么自由。 她需要钱,但她也在乎画出来的东西,如果没有灵感,或者她不满意插画质量,宁愿少接单。 更何况,她还要工作。 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画画。 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全职做插画,但这份工作,消耗灵气,也不稳定。 她需要五险一金,也需要每个月工资卡入账的安全感。 刚处理好约稿订单,江颂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飘飘!救命啊!深哥他妈,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深哥的对象!” 许飘飘没忍住。 笑出了声。 “那你说是呗,结婚时,我给你俩包红包。” 这声笑,一点良心都没有,让江颂感受到了过去那个鲜活肆意又没心没肺的许大小姐。 “飘姐,救命!我真不好那一口啊,我骗阿姨说我有对象了,她非让我带着见一面!” 江颂哀求道:“你陪我去见一面呗?” 他也没想到,霍季深他妈,居然发散思维到这种程度。 要是真让霍母误会,恐怕连带江冉一起整个江家都要被拉黑。 不得已,只好答应见面。 但思来想去,他身边那些女人,要么小明星,要么小模特,拿不出手,事后难缠。 这才想到了许飘飘。 “江颂,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这种活,狗都不……” 江颂气定神闲:“十分钟,帮我应付一下,给你转八千八百八十八红包。” 许飘飘立刻改了口。 “去,狗不去我去。” 第20章 play的一环 江颂的要求不高。 “周末找个商场,你和我见一面,让阿姨瞄一眼,就散。” 许飘飘说了和连少锦约好的商场位置。 “就那吧,我周末带我女儿过去玩。” 和江颂说好,不需要和霍母有交集,许飘飘才同意。 挂上电话,许飘飘也没心思画画,仰面躺在床上。 雨水拍打窗棱。 许飘飘思绪纷飞。 她见过一次霍母,在和霍季深恋爱时。 许飘飘不爱住校,但她家和学校就在一个区,开车十分钟的事情,许父也不许她在校外租房。 那天,许飘飘打听到父母都不在家,带着霍季深去了她家。 在她房间里,两人胡闹后,霍母打来视频电话,张嘴就问霍季深在哪里,怎么背景是粉色的。 霍季深说,在粉色主题的网吧。 许飘飘余光看了一眼。 霍母保养得很好。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一点苦都没吃过,脸上还保留着单纯天真,对霍季深说的话半信半疑,还嘟囔了一声。 “你一个男孩,喜欢粉色?别不是有什么问题。” 霍季深当场挂了电话。 现在看,霍母会怀疑霍季深和江颂,还真不算一时兴起。 说不准,是早就怀疑上了。 许飘飘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笑声在狭小的屋内回荡,她微愣,才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笑过。 从许父去世后,许飘飘所有的笑容,都是因为连画。 恋爱几年,许飘飘都没见过霍季深任何家人。 他身边的朋友知道他们在谈恋爱,还是因为许飘飘高调,死缠烂打的事情就全校闻名,在一起后更是轰动。 霍季深不愿意带她认识他的家人。 许飘飘想起来他说,我们也不一定会结婚。 她明白。 霍季深,过去从未喜欢过她,哪怕是一点点,都未曾有过。 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是她手段卑劣,活在幻想里,认为那几年中,霍季深多多少少也是喜欢过她,甚至习惯她的存在。 他是天上璀璨星辰,是高悬明月。 只是那点月光,从不照她。 - 第二天。 邵木带着江冉出现在市场部,介绍完以后,目光扫过市场部的组长。 最后把视线凝在许飘飘身上。 小许脾气好,有耐心,做事有章法,就算不能带江冉出成绩,不作妖应该可以保证。 把人交给许飘飘,邵木就脚底一抹油,回去秘书团继续打工。 江冉咬着下唇,踩着细高跟站在那。 看着许飘飘,笑得虚伪,“飘飘姐,我坐在哪里呀?” 许飘飘头也不抬,指了指后面实习生的位置,“你随便找个位置,有事叫我。” 态度不咸不淡。 但也挑不出来问题。 江冉找了个位置,将手里的爱马仕扔过去,砸出巨大声响。 宴秋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咋舌道:“十来万的包,我都舍不得这么砸,这姑娘什么家庭啊?” “给你安排个大小姐,这日子可不好过。” 许飘飘苦笑,挑眉看过去,“秋姐要不要安慰安慰我,帮我做个报表?” 宴秋立刻滑动身下的椅子,坐了回去。 “得,我看你也没放在心上。” 许飘飘不是没放在心上。 她只是没弄明白,江冉被安排来市场部,霍季深应该知道。 是他授意? 那用意是什么? 许飘飘拿着手机,犹豫半天,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 她不想自取其辱。 反正不管对霍季深还是江冉,许飘飘都是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 不出错,也不想和他们有更多关系。 江冉一下午除了化妆,就是打游戏。 许飘飘安排了几个工作,江冉嘴上应付,但也一个都没做。 宴秋看着皱眉,“这姑娘,不像是能干活的。” 许飘飘深吸一口气。 截图,发给邵木。 然后打卡,下班。 她安排工作,江冉不动,那是江冉的事。 不代表江冉不做,她就会帮着江冉把那些事处理好。 江冉下午一直都在找江颂抱怨。 “为什么把我调走?我只想留在秘书团!” 江颂:“深哥肯定是为了公司考虑,再说,你要是喜欢深哥,多了解一点公司业务,不是更好?” 江颂又赚了钱过来,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一抬头,就看到许飘飘发来了一些工作要求。 江冉一直在打游戏,许飘飘安排的事情,她看都没看是什么。 想指挥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霍季深。 每次看到许飘飘,江冉就会想起来,上学的时候许飘飘和霍季深走在一起的场面。 许飘飘很粘人。 走在路上,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倾斜在霍季深肩膀上,看着就像是连体婴。 但霍季深不会拒绝。 走在他们后面,江冉看到许飘飘贴上去,霍季深伸手拿走她手里的包,另一只手自然就揽住了许飘飘的腰。 前面有个水坑,霍季深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像抱小孩一样,抱着许飘飘就过去了。 江冉皱眉。 许飘飘怎么连路都不走! 霍季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冷淡,但又带着温度。 “你不是刚买的鞋?沾了水,你又要烦人。” 许飘飘娇声笑着。 那声音,听着刺耳。 江冉没想到,霍季深还有这样的时候。 看着他的手臂肌肉,抱许飘飘的时候也只是稍微用力,不知道是她轻,还是他身体好。 从那时候开始,江冉就想,要是霍季深抱着的人是她,多幸福。 她不会放手。 抬头一看,部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下班走了,只剩下几个加班的同事。 江冉提着包直接离开。 - 一连几天。 江冉每天打打游戏,有时候干脆不来,许飘飘和邵木一一报备。 宴秋无奈道:“直接不来上班?这后台是有多硬啊!” 简琳在对面,调整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按摩仪,“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天聚会,那女的一直站霍总身边?说不定是霍总的女人,来我们这就是体验生活的。” 宴秋撇嘴,有点酸,“霍总的女人,还需要体验生活?路走窄了啊妹妹。” 突然听到霍季深的名字,许飘飘还没反应过来。 这几天,她都没见过霍季深。 送文件都通过邮箱,尽量避开高层会议时间,她和霍季深虽然在一个大楼工作,却像是平行线。 永不相交。 宴秋拍了拍许飘飘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我等打工人,还要成为霍总和他女朋友play的一环!” 第21章 你老公不行? 许飘飘神色平静。 “就算真是霍总的女人,现在明面上也是我们部门的实习生,按照章程来就行了,要是霍总要给她开后门,我们也管不着。” 她声音冷静。 没有一丝波澜,一如往常的客观,中立。 宴秋也心有戚戚,“你说的对,他们这种有钱人,指不定身边有多少女人,我今天中午还看到策划部的安总监去总裁办了。听说安总监和霍总是大学同学。” 简琳加大脖子上的按摩仪频率,哼笑道:“你说安文墨?我就说,她怎么前两天匆忙分手了,原来是换了目标。” 宴秋啧啧两声。 手不老实地摸到许飘飘纤细的腰间,越发感慨,怎么大家都是吃差不多的东西,甚至她吃的比许飘飘还少,怎么就许飘飘的腰这么细。 看着自己生育后肚子上松散的肉,宴秋叹息道:“飘飘,你怎么就小腰这么细?这胸还这么大,我要是你老公,我每天晚上都想啊。” 简琳:“去去,哪轮得到你!我也喜欢飘飘这样的!” 办公室的已婚女同事都跟着笑起来。 宴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许飘飘喝了一口水,看着屏幕,在心里对那位不存在的老公表示歉意。 “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五十二,想有什么用。” 虽说没有那么夸张,但霍氏的女员工家属大都也在大厂,平时工作忙,算起来同房频率也就没有那么高。 但许飘飘说她老公不行,还是有几个女同事看了过来。 许飘飘没抬头,听到简琳一句突然正经的,“霍总好。” 办公室刚才活跃的气氛,也降到冰点。 霍季深嘴角挂着冷硬弧度,抿唇看着许飘飘,“你的实习生,人呢?” 许飘飘了然。 他们从那天晚上蹭车后,很久没见。 现在她来这里,也是为了找江冉。 许飘飘:“请假没来。” “你审批通过了?” “公司没有不允许实习生请假的规定。要是霍总觉得不妥,我让她回来。” 霍季深的眸光落在许飘飘脸上。 过去,那张脸看到他时。 是写满了讨好,喜欢,愉悦,仿佛只要看到他,许飘飘就会感受到由衷的幸福。 那双眼睛,也总是亮晶晶的。 现在,都是防备,谨慎,畏缩。 她在害怕他,哪怕霍季深不明白,为什么。 担心他公私不分,让她失去这份工作? 还是担心他旧事重提,让她在那个男人面前丢脸? 就为了,一个那方面不行的男人? 霍季深身边的邵木感受到霍季深情绪不好,连忙道:“霍总,我去联系江冉?” “不用。通知她,干完实习期,就滚。” 霍氏有严格的用人标准。 实习期三个月。 如果表现良好,才有机会转正,表现不好的实习生,也会给机会干完一个实习周期,之后再辞退。 邵木擦擦冷汗,“好的。” 霍季深脚步一转,离开市场部。 办公室里,凝结起来的空气才散开。 宴秋拍了拍胸口,“霍总这意思,是不打算偏袒江冉?飘飘,你刚才说对了,没想到你还挺了解霍总的。” 其他人也庆幸。 幸好,最近没和江冉走得太近。 原本有人,看江冉在聚餐时走在霍季深身边,动了心思。 现在也偃旗息鼓。 许飘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视线落在屏幕上的表格,却几分钟都没有滚动屏幕。 她确实,很了解霍季深。 已经了解到了,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知道他的想法。 也知道,他刚才询问江冉的时候,生气了。 过去,许飘飘很害怕霍季深生气。 他平时就话不多,生气起来更不爱理人,而且浑身都低气压。 上学的时候,因为许飘飘把霍季深打篮球时的照片发了社交平台,导致在校园墙传遍,甚至有外校的人,去打听霍季深。 就算许飘飘及时删除,也给霍季深带来了一系列麻烦。 那段时间,他打球,吃饭,上课,都有一群人围观。 许飘飘也很为难。 她知道霍季深不喜欢自己的照片被发出去,也讨厌麻烦,更何况还被那么多人打扰。 那段时间,霍季深就用刚才看她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她做错了很大的事。 许飘飘很无措。 几天后不知道怎么的,那些人不来了,霍季深的生活恢复平静。 但也依然不和许飘飘说话。 他打完球拿过许飘飘手里的水,仰头喝下去,水流顺着脖子溜下去,浑身充斥着爆炸的荷尔蒙。 许飘飘拉了拉他的小手指。 霍季深看了她一眼,听到她苦苦哀求,“阿深,我知道错了,不要不理我。” 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 霍季深一周没理她,那时候,也心软了。 每次他们吵架,霍季深都这样,那一次是持续时间最长的。 但每次,都是一样。 都是许飘飘低头,去哄霍季深,求他原谅她。 许飘飘内心酸涩。 刚刚他因为江冉的事生气,是觉得她没给他照顾好,他的女朋友? 原来霍季深在乎一个女人的时候,也会变脸。 宴秋收到丈夫的信息,转头看向许飘飘。 和她商量,“飘飘,我晚上要和我老公去外地,你能不能帮我做个PPT?下周一用的,回头我请你吃饭,帮你做回一次PPT!” 职场总是有这些人情往来。 许飘飘没拒绝。 宴秋帮了她很多,上次连画生病没挂到号,是宴秋托人加了钱,才挂到了专家号。 做PPT不算难,只是内容繁琐。 忙完后,已经夜深。 许飘飘回复许母信息,站起来揉了揉脖子,将PPT发给宴秋,就下了班。 一走进电梯,许飘飘才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 霍季深。 他不是有专属电梯,怎么会来坐这个? 但此刻要退出去等下一趟,又显得欲盖弥彰。 许飘飘纠结要不要找点借口离开,等下一次电梯,霍季深就往旁边站了站,让开了位置。 许飘飘只好站进去。 电梯下行。 嗡鸣声从电梯轿厢传来,整个轿厢晃动几秒,停止了运行,也陷入黑暗。 电梯故障! 许飘飘手脚发软,手撑在电梯轿厢两侧,大口大口呼吸。 不受控制,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她的呼吸急促,眼前开始发黑。 霍季深拉住她的手腕。 将她拽进怀里。 第22章 想活,就自救 和上次不一样。 许飘飘在上次被关起来后,就有意识想改变这个毛病。 每天会故意关自己几分钟,受不了时,就让许母开门。 她只能在幽闭空间内,自己待半分钟。 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加上这次是和霍季深坐一个电梯,许飘飘原本也提着一颗心,精神高度紧张。 但电梯内的空间,比储物室小而封闭,许飘飘头上的冷汗滴答,全都蹭到了霍季深的西装上。 霍季深低声道:“别害怕,我联系了救援,他们很快就来。” “许飘飘,说话!你还好吗?” 许飘飘大口喘息,但一张口,呼入的空气却不多。 她手脚发麻。 理智却还在。 见霍季深捧着她的脸,似要低头亲下来,许飘飘偏过头,让那个原本是人工呼吸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女人侧着脸,态度抗拒道:“霍总,不用这样。” “我很好,您这样,我老公会误会我的。” 她很委屈。 “霍总,我真的很爱我先生,请不要毁了我的婚姻,求您了。” 不知道是因为窒息还是恐惧,许飘飘的眼泪砸在霍季深手指上,温热,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 杏仁一样的眼红了一圈,倔强,又委屈地看着霍季深。 像是被欺负后,沾了露水,含苞待放的花朵。 比起来过去,许飘飘多了几分韵味,少了几分天真。 但就是那点味道,勾得霍季深不上不下。 他忍不住笑得嘲讽,闭了闭眼。 “许飘飘,你真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你上次缠着我救你,我会管你?” “在电梯里出事,算工伤,我不想公司有额外损失,懂了吗?” 漆黑环境中,许飘飘的脸苍白如纸,身体也几乎站不稳。 “不想被误会?那好。” 霍季深的手握在她腰上,唇就在许飘飘额头,唇瓣抵着她,“你要是想活,就自救。” 救援的人大概还有几分钟才会到。 许飘飘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腹腔传来的窒息感,像是有人拽着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温热的呼吸声拍打在许飘飘头顶,匀称,有力。 是她需要的氧气。 身体开始发麻,缺氧和恐惧,导致她心脏刺痛。 霍季深微微低头,将他的氧气,送到了距离她更近的地方。 许飘飘咬着唇,扭开了头。 倔强的样子让霍季深心里燃起一把火。 就为了那个废物一样的男人,命都不要? 许飘飘什么时候喜欢一个男人,到了这样的地步! 下巴被男人钳子一样的手捏住,吻落下来,氧气也过渡到许飘飘的肺里。 见她恢复了神智,那个吻就变了味。 像是被野兽啃咬唇齿,攻击性和掠夺性从天而降,男人禁锢着她娇小的身躯,将许飘飘限制在眼前的方寸之地,承受他强势霸道的吻。 外面传来脚步声。 救援队到了。 霍季深松开许飘飘,在黑暗里擦拭她唇边的痕迹,哑着声音和外面的人说话。 手没有离开许飘飘的腰。 一旦她身体出现任何不适,他会知道。 握着许飘飘的腰,霍季深才发现她现在瘦了很多,原本有点小肚子的腰正好,现在还不到他一只手那么宽。 电梯门一打开,许飘飘就离开了。 头也不回。 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逐她。 霍季深站在原地,一边和救援队交流,和刚赶上来的大楼经理沟通。 一边看着许飘飘上了路边的车。 收回视线。 出了这样的事,大楼经理诚惶诚恐,就差当场给霍季深磕一个谢罪。 “我们电梯每天都会检修,不应该啊,霍总放心,我们会全方位调查的。” “嗯,尽快。” 这位空降下来的大老板,倒是不像传闻里那样喜怒不定。 经理一阵解释后,看着霍季深的嘴,“霍总,您这是……被电梯门给夹了?” 霍季深摸了摸嘴唇。 大概,都是她唇上的口红印。 “没事。” “哦哦,那就好。” 霍季深心里有些异样,被一股莫名的情愫勾着。 他知道这样不对。 她已婚,有了孩子,和他的那段过去也成了过去。 但霍季深忍不住。 凭什么? 明明是许飘飘招惹了他,想要抽身离开,全身而退,唯独不要他? 哪有这样的好事。 - 周末。 许飘飘带着连画出门。 许母约了之前的朋友,去附近的公园徒步,说不喜欢商场的环境,没跟着去。 商场里,江颂老远朝着许飘飘招手。 “飘姐!这里!” 走近了,许飘飘让连画喊人,“叫江叔叔。” 连画才两岁,说话还有点含糊奶音,“江酥酥,泥好。” 江颂这也是头一回见连画。 顿时心都被萌化了。 这大眼睛,小圆脸,红扑扑的小嘴,像是小锦鲤似的好看,头发扎了两个发髻,用了蕾丝花边的发绳。 不见到连画,江颂都不相信许飘飘说的,她已经有娃了。 现在见到了,江颂的声音,都能夹死蚊子。 “哎呦!小画画是吧?真可爱啊!谁家的宝宝这么可爱啊?是江叔叔家的!” 许飘飘抬起腿不客气给了他一脚,“好好说话,我家的。” “都一样,我来抱抱?” 江颂心痒。 许飘飘询问连画意见后,将孩子递给他,看江颂一直小心翼翼,没有弄疼小丫头,许飘飘才放下心。 朝着周边看了一眼,“你说的人呢?” “楼上找个雅间喝茶,我们就在下面自己玩玩,让阿姨知道我喜欢女人,解除警报就行。” “前面有个小孩乐园,要不去那?” 许飘飘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儿童乐园,连画显然很开心。 她还小,玩什么都需要家长陪着,许飘飘全程陪在身边,保护着连画。 江颂看连画玩的开心,转头去办了张卡,充了六千块钱进去。 也就够孩子玩六十次。 站在旁边,江颂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霍季深。 “深哥,你看,我今天也是对象孩子都有的人了!” 霍季深原本不打算回复他。 点开图片。 熟悉的身影。 许飘飘今天穿了红色一字肩上衣,和牛仔短裤,皮肤更加白,在周围那些海洋球包围里,就像是误入的精灵。 她脸上,是充盈的笑意。 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全是爱。 以前那样的眼神,是看他。 现在,是看的她给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哪怕,那个男人,是个废物。 第23章 一家三口 霍季深回复。 “?” 江颂解释:“熊阿姨不是怀疑咱俩吗,我跟她说我有对象,请飘飘帮了个忙。” “我想让你看看,这张图发给熊阿姨,合适不?” 解释后,江颂才发觉出来几分不妥。 坏了。 光顾着分享,忘了对面的人是霍季深了! 连画太可爱,刚才那个场面,让一向信奉万花丛中过的江颂,也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场面心生向往。 霍季深回复:“不合适。” 江颂:“?” “我妈看到她带着孩子,肯定会怀疑。” 江颂父母绝对不会接受带着孩子的女人进家门。 看到孩子,明眼人就知道江颂是在糊弄。 江颂恍然。 他还以为,深哥是因为突然看到许飘飘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不高兴了。 现在看,深哥不愧是深哥。 冷静客观。 江颂发了一张借位拍摄的牵手照,许飘飘走在他身边,他在后面搂着许飘飘的腰,对着镜子拍下。 江颂的手没碰到许飘飘,也没拍到许飘飘的脸。 但从照片上看,亲昵暧昧,还真像是热恋中,还不好意思公布关系出去的小情侣。 这张照片找不出来任何问题,就算发给霍母,也没有差错。 但霍季深看着那张照片,总觉得心里有些微妙的不舒适。 许飘飘和江颂一直是朋友。 这点,他知道。 大学时,许飘飘就经常和江颂一起打游戏。 她家给她办了一个画展,很小,位置有些偏僻,许飘飘邀请霍季深去,他因为忙着兼职拒绝了。 江颂去了。 回来后就在宿舍说,许飘飘画的画简直不像她半人,那么张扬肆意鲜活,那些画,都是艺术品! 其他人觉得说的夸张,还有人看着霍季深。 “深哥,你最了解许飘飘,那些画是不是她给钱找人画的?还办画展,奢侈,有那点钱还不如用来请我们宿舍吃个饭。” 霍季深没看江颂拍的图。 但他见过许飘飘画画的样子,认真,专注,沉迷于笔下的世界,甚至让霍季深觉得,许飘飘专心画画的时候,是会忽略他的。 他瞥了那人一眼,不善道:“没证据,就别胡说。” “不要对别人的钱有占有欲,她想怎么花,是她的事。” 那人嗤一声,说话的音量降下去。 “装什么,你还不是为了那点臭钱才和许飘飘在一起的。要不是许大小姐砸钱,你能看她一眼?” 霍季深的神色晦暗。 他和许飘飘在一起,因为各种原因,意外也好,赌局也罢,但唯独,不因为钱。 霍季深还真看不上许飘飘家里那点钱,但他知道她表达的方式就是花钱给他买东西,在别人眼里,就自然成了霍季深收了许飘飘很多贵重礼物。 许飘飘以为他很穷,不许他花钱给她买东西。 看起来,他就是个被养着的小白脸。 那人见霍季深不说话,放下耳机,看过去,“我说深哥,你不会真喜欢上许飘飘了吧?” 霍季深的眉头皱起。 呼出一口浊气,看着面前的托福资料,“无聊的问题。” 他这个反应,其他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江颂悄悄松了一口气。 - 霍母在商场喝下午茶,和江颂的母亲陶玉清一起。 收到江颂发来的照片,霍母诶呦一声。 “诶你看,还真是有情况?” 陶玉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眼角一挑,“哎呦,看着太瘦了,不好生养的嘞!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地人,算了,改天让阿颂带回去,身体要是不好,就吃药养着先。” 嘴上嫌弃,但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没忍住点开图片,看了好几次。 “熊姐,还是你厉害,我问了这小子好几回,他都说没有对象。就是这姑娘身段好,怎么不露个脸?” 霍母笑道:“可能害羞,以后你不就能见到人了?” 说到这,霍母又愁。 “你们阿颂有对象,我家阿深才是让人头疼!” 陶玉清放下手机,“冉冉没给阿深添麻烦吧?” 说起来江冉,霍母就觉得尴尬,原本她和陶玉清关系不错,想着以后两家人要是能结亲,那也是好事。 但儿子都直接说了不喜欢江冉,霍母就算再满意江冉,都不会越过去承诺什么。 在霍母心里面,儿子才是第一位,就连丈夫都要靠边站。 霍母端起茶杯,打了个哈哈。 “没呢,他们年轻人工作的事,我也没问。” “那他们有没有可能……” 陶玉清一脸期待地看着霍母。 霍母心里恼火,这个陶玉清,没看出来她不想提这件事,难不成直接说她儿子审美庸俗……不对,儿子的审美和霍父一样。 说儿子审美庸俗,不就是说她本人庸俗? 霍母礼貌热情道:“可能什么?对了,玉清,我有个侄儿条件不错,今年二十六,改天给你们家冉冉介绍一下,年轻人之间,走动走动,交个朋友,没有坏处。” 陶玉清懵了。 霍母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不知道江冉喜欢霍季深! 现在还要给江冉介绍对象了? 陶玉清想问个清楚,就看到霍母已经捧起手机,乐呵呵地开始打字,完全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霍家的地位,容不得她在霍母面前撒泼。 陶玉清心里气恼,但面上还是提着笑,心里仿佛在滴血,咬牙道:“行,听你的。” 见陶玉清这样,霍母也心情转好。 要是陶玉清一直追问,她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来说去,都是霍季深闹的好事。 此时,霍季深发来信息。 是一张学生时代的照片,霍季深穿着蓝色衬衫和白色长裤,怀里搂着个腰细腿长的姑娘,那姑娘长发,抬头和霍季深说话,挡住了脸,就能看出来有个小酒窝。 霍季深的脸清晰可见。 他低头听怀里的女人说话,脸上那一道,分明是笑意。 霍母了解儿子。 看到霍季深这表情,哪能不知道他搂着那个姑娘是谁。 霍母都要高兴坏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霍季深和一个女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霍季深:“我喜欢女人。” 还没等霍母回复,霍季深就撤回了那张照片。 霍母:“……” 她还没看够呢! - 江颂接了个电话,和许飘飘打了声招呼离开。 把刚才的那张卡,也给了许飘飘。 说是发红包,也发了两个。 “一个给你的辛苦钱,一个给画画,叔叔的见面礼。” 许飘飘带着连画道谢,看着江颂离开。 他一走,连少锦就来了。 看到连画,脸上都是慈爱的笑容,“来画画,舅舅抱。” 连画熟悉连少锦,乖巧地趴在他身上。 预定的餐厅在楼上。 三个人走向电梯,说说笑笑。 电梯门一打开,三三两两有几个人站着。 许飘飘他们进去找了个位置站好。 也没注意到,站在电梯角落里的霍季深。 连少锦:“我预定了一个亲子餐厅,网上的人都说孩子喜欢,在五楼。” “好。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是不是啊,画画?” 男人怀里的女孩乖巧点头,奶声奶气道:“是一家人。” 霍季深的心,毫无预兆的,一瞬间有些刺痛。 这是一家三口。 第24章 一定,会报复她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 许飘飘带着孩子出去,没有注意到霍季深。 电梯门关上。 半透明的观光电梯,一半的视角可以看到外面,透过玻璃,霍季深看到连少锦小心抱着连画,又拉了一把许飘飘。 许飘飘伸手过去,好像是挽着男人的手。 一家三口离开。 电梯里剩下一个外卖小哥,见霍季深不下去,以为他忘了。 “哥们,你不下啊?” 回过神,霍季深点头道谢,“下,谢谢。” 霍母刚送走陶玉清,看到霍季深来,满脸惊喜。 “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结账,不高兴?” “当然高兴!刚刚你发来的照片,要是不撤回,我就更高兴了!” 霍母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忘记保存了! 霍季深单手解开西装扣,在对面坐下。 “你不是还有别的照片可以看?” 江颂那张,肯定没撤回。 霍母抱怨,“那能一样?儿子不是一个儿子,姑娘也不是一个姑娘啊!” 姑娘,还真是一个。 霍母想想就觉得遗憾。 “那是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我看你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啊,怎么就分手了?” 很喜欢? 霍季深想反驳,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任何否认的话。 但他要承认他喜欢许飘飘,他也说不出口。 “她甩了我。” 霍母更震撼了。 居然还有一个姑娘有魄力甩了她儿子? “是不是嫌弃你穷?我就说好端端的,搞什么勤工俭学嘛!我们霍家的孩子,都要被人嫌穷了!” 因为这样失去了一个儿媳妇,霍母觉得自己的心很痛。 霍季深:“不是,她给我花了很多钱。” 霍母话锋一转,“你爷爷的决策果然没错,你看,这么好的姑娘都被你遇上了。” 可惜,这么好的姑娘,已经结婚了。 和霍母坐了几分钟,霍季深就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脚步一转。 路过了五楼的一个亲子餐厅。 旋转楼梯的设计,用餐是在旋转木马造型的椅子上,小孩子很喜欢。 能看到连画坐在连少锦身上,小口小口吃着一块草莓蛋糕。 许飘飘在对面,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连少锦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看向玻璃窗,和霍季深的视线交汇对视。 霍季深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连少锦摸了摸脸,“画画,舅舅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哦,刚才有人在看我,我还以为我脸脏了。” 许飘飘顺着连少锦的视线看过去,只有几个要去滑冰场的人。 应该是和路人对上眼了。 吃过饭,连少锦和许飘飘母女俩离开商场。 路边停着一辆奥迪汽车,连少锦启动汽车,看着许飘飘,“真不要我送你啊?” “不用,我和画画坐公交回去,更近,我妈还在公园,我去和她一起回家。” 许飘飘性子倔,连少锦也确实还有事,就没有再劝。 摸了摸连画的脸,“好吧,画画,记得想舅舅,下次见。” “嗯!舅舅开车小心。” 连少锦心都要化了。 许飘飘把连画教的很好。 懂事乖巧,又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小性子,连少锦都忍不住想,要是连画的亲生父亲知道她的存在,恐怕连天上的星星都要给她摘下来。 母女俩和连少锦分开。 奥迪车驶入车流。 相隔十几辆车的位置,一辆漆黑低调的宝马车,跟上了连少锦。 半个小时后,奥迪车在另一个商场停下,穿着一身高定品牌衣服的女人从里面出来。 手里拎着好几个包,上了连少锦的车。 上车后,他们拥抱亲吻,亲昵暧昧。 车子扬长而去。 后面的宝马车却没有再跟上去。 车内,纤细的手指敲打方向盘,太阳穴传来一阵阵疼痛,强烈,恼人,似要将霍季深的大脑揉成一团。 许飘飘知道吗? 那个男人,没有丝毫病容,不像是会在家躺着养病的。 开着价值不菲的车,给其他女人买奢侈品,却拿不出来钱,给自己的妻子女儿找个好点的地方住? 霍季深忍不住想。 许飘飘和他接吻时,身体的语言,不像是经常有夫妻生活。 是那个男人不行,还是借着一些理由,只对许飘飘不行? 就为了这样的男人,许飘飘甩了他。 大概是出于男人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霍季深选择跟上这辆车,想看看,许飘飘的生活。 甩了他,她许飘飘,又找到了什么好男人? 霍季深知道,许飘飘有了新的生活,他从什么层面来说,都不该打扰她。 但祝福,绝不可能。 他心里燃起燎原的仇恨和苦涩,全都被压下去,烟接连抽了好几根,好不容易消散了心头郁气。 发动车子离开。 周末路面上车多,前面又出了几个交通事故,停下车等红绿灯时,霍季深看到从前面一辆公交车上,下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许飘飘抱着连画,母女俩的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们没注意到车内的人,路过时,连画说:“我不要,太贵了,妈妈赚钱不容易。” “好宝宝,亲亲。” 她们好像在说,一个三百块钱的磁片积木。 许飘飘的声音从近到远,“妈妈再努力一点,我们买得起,画画喜欢,我们就买。” “我不要,妈妈不要辛苦。” 母女俩的脚步远去。 城市的霓虹灯已经一盏盏亮起,在母女俩的身后,仿佛点亮了一条归途。 车内,却昏暗一片。 霍季深没开灯,神色也越发晦暗不明。 他心头的那一层郁气,再次堵了上去,驱散不开。 她落寞窘迫,为了几百块钱,还要节衣缩食,委屈自己和孩子。 他原本,应该高兴,她离开他,过得不好。 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霍季深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好朋友的电话。 “喂?阿深,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你不是继承家业了?大忙人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季深顿了顿。 “如果你的女朋友,甩了你以后很快结婚生子,你怎么办?” 那边的人显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笑了一声,“看喜不喜欢咯!” “要是我喜欢,她这样对我,我不是好人,会报复她的。” 霍季深声音沙哑,追问,“那,不喜欢呢?” 对面笑得更加开心。 “不喜欢?不喜欢就不会成为我女朋友啊!” 第25章 走肾不走心? 手机那边,停顿了半分钟。 霍季深沉默着。 另一边,沙律恩挑眉道:“怎么,你前女友给你戴绿帽了?” “不是。” 霍季深下意识反驳。 沙律恩作为霍季深发小,并不认识许飘飘,闻言笑得更开心。 “我就说,天底下哪有敢甩了你还给你戴绿帽的女人存在!那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霍季深避开这个问题,“你说,如果你想报复她,是因为你喜欢她?” “只针对我的话,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心眼小,我喜欢的女人,没追到就算了,都是我的女朋友了,还有机会给我戴绿帽?” 沙律恩笑了笑,躺在南半球阳光充裕的小岛边缘,懒洋洋道:“想得美。” “出于男人的尊严,和我的感情,我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霍季深皱眉。 他点了一支烟。 抽了一口,才开口道:“那如果,你发现她已经不好过了,你会怎么办?” 沙律恩笑得暧昧。 认识多年,小时候两人在大院里都是穿一条裤衩长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加上沙律恩学习不好,出去留学也学的是镶金边的心理与哲学研究。 听出来了,霍季深嘴里说的那个女人,多半和他有关系。 沙律恩吹了个口哨。 “你刚才说,她丈夫出轨,孩子生病,家里破产?” 霍季深嗯了一声。 沙律恩笑道:“她过得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不就行了,还是说你喜欢她?” 霍季深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 他绝不可能喜欢许飘飘。 霍季深顿了顿,“我之前以为,她的孩子,是我的。” “但我误会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小女孩,才会让霍季深一直想要知道个究竟。 一定是这样。 沙律恩挑眉,“那霍少很行啊,不喜欢还能谈,谈了还能睡,睡了还能猜测人家的娃是你的?走肾不走心?” 未必,就没走心。 只是霍季深不承认。 沙律恩追问,“你大学时的女朋友?你不喜欢,怎么就在一起了?” 前面的车流依然堵塞,车辆完全没有前行后退的空间,霍季深像是被困在了原地。 他深吸一口手里的烟。 呼出烟雾,大脑也短暂清醒。 “有人和我打了赌。赌她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赌注,是半年的篮球场使用权。” “正好,我们宿舍下半年有一场篮球赛,需要用到那个篮球场,那场球赛很重要,间接关系到学分和绩点。” 沙律恩还真没想到。 霍季深居然就因为这么草率的原因,和一个女人谈恋爱。 “她和你分手,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霍季深的眉头皱得很深。 “我不知道,或许吧。” 他不知道许飘飘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知道,按照她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模样,也不会发脾气。 三年多,快四年的时间。 许飘飘从没有和霍季深生气红脸。 甚至对他提出要求都很少。 都是趁着他开心的时候,撒娇卖萌,求他陪她去做点什么。 但算起来,也就拍证件照,和逛街买过几次衣服。 买的,还是他会喜欢的衣服,许飘飘一次也没有机会穿出去。 基本上都报废在了酒店的大床上。 霍季深也就下意识忽略了,许飘飘本质上是一个很倔强,很有脾气的女生。 江颂一直喊她许大小姐。 她也确实很有大小姐脾气。 只是在他面前,全部都收敛起来,刺猬对着他的时候,只会露出柔软温暖的肚皮。 尖刺对着其他人。 许飘飘所有的尖锐,都在发现有人伤害霍季深的时候,学院有男生看霍季深不顺眼,阴阳好几次。 许飘飘比他还生气。 叉着腰就上去理论,把对方说得面红耳赤。 那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为霍季深出头。 虽然是因为一场赌局在一起,但霍季深承认,他贪恋许飘飘给他带来的温暖。 他迷恋,她眼里心里,全神贯注的,只有他的样子,那双眼睛里的所有星星,都因为他,为他点亮。 也就受不了,许飘飘在分手后就结婚生子。 一想到她在喜欢他的时候,还在喜欢别人,谋划和其他人结婚的事情,霍季深就唇齿酸得发苦,内心燃起熊熊火焰。 几乎灼烧理智。 皮肉传来灼烧感,烟头烧到尾,火光开始炙烤霍季深的手指。 他回过神,灭烟丢掉。 打完电话,他思绪好了不少。 车流畅通,驱车离开。 - 周末一晃而过。 工作日一到,办公室此起彼伏,都是打哈欠的声音。 江冉踩着高跟鞋,一路黑着脸进了办公室。 走到许飘飘面前,声音也不掩饰。 脸上是遮瑕也盖不住的黑眼圈。 “是不是你在深哥哥面前说我坏话了?” 许飘飘一脸莫名其妙。 陶玉清回去后,就扇了江冉一巴掌。 说她没出息,一个男人都追不到。 花了那么多时间去讨好霍母,现在好了,霍母要给她介绍对象了! 江冉挨了打,人也懵了。 脑海里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许飘飘。 那天聚餐,她看到霍季深在外面抽烟,许飘飘和霍季深说了话。 一定是她。 说了自己的坏话! 要不然好端端的,霍季深为什么要让她实习后就离开? 霍母还要给她介绍对象! 谁不知道,她只喜欢霍季深一个人。 许飘飘打量江冉,压制自己呼之欲出的脾气。 “请问,你是不是有病?臆想症,也是要治的。” “既然来上班了,上周堆积的工作,你处理一下,下班前发我。” 江冉神色难看。 声音尖锐。 “你一个结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凭什么和我争?许飘飘,你真是不要脸!” 周围的同事看过来。 但没有人指责许飘飘。 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江冉。 许飘飘懒得和江冉意气之争。 “你要是不满意霍总的安排,去找他申诉,不必找我。” 江冉冷笑。 “我现在就去!我要让深哥哥开除你!” 说完,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就走了。 宴秋嫌弃地看着她的背影,担忧道:“飘飘,怎么办啊?她这么闹,对你也没有好处。” 第26章 你知道你老公出轨吗? 许飘飘真是倒霉。 明眼人都看到了。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许飘飘的情绪一团乱,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看上面安排吧。” 要是霍季深选择维护江冉。 她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许飘飘顺势打开手机,“我投几个简历。” 宴秋颔首,“也好,你的履历拿出去,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简琳探头道:“乱说什么?这叫planB,我打赌,飘飘没事。霍总肯定会选飘飘。” 宴秋:“为什么?” 虽说许飘飘能力出众。 但万一,霍总选择包庇实习生呢? 毕竟那位,可是口口声声都是黏腻的深哥哥。 男人嘛,难保不会被喊心软。 许飘飘发愣。 她早上出门太着急,许母头疼,她先去医院拿了药回来,送连画去学校,自己才匆忙上班。 一早上忙得像是陀螺,一直转个不停。 刚刚才想起来,她还没吃饭。 现在浑身发冷,身上都是冷汗,手心发麻。 许飘飘想找点吃的垫一垫,就看到江冉哭着被邵木送回来。 邵木看着许飘飘。 “小许,跟我来一下。” 起身跟上,身后传来江冉压抑的哭声。 许飘飘无暇顾及。 跟着邵木进了总裁办,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手里转着一支钢笔,撑着头看着屏幕上。 换了一身西装,今天穿着深蓝色底,绛色条纹的西装,贵气难当。 领带大概是有人专门配好,是活泼的百合花纹路,比起来纯色和格子,又多了矜贵,少了点死板。 霍季深头也不抬,“邵木,出去,关门。” “好的。” 邵木原本想在这,必要时还能帮小许说几句好话。 这下,只能给许飘飘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转身关门,快步离开。 霍季深抬头。 许飘飘站在那,看着孤零零的,身形略微颤抖,脸色发白,没化妆,没涂口红,唇色也白。 他就这么让她害怕? 霍季深自嘲道:“我会吃了你?” 许飘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霍总,您让我来,有什么事?” 又来了。 又是这个避之不及的态度。 霍季深窝火,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拍了拍桌面,“过来。你站在那,说话我听不见。” 许飘飘只好走过去。 霍季深曲起手指关节,敲打桌面,“这里来。你还想我把文件递到你手上?”文件? 要打算,开除她吗? 许飘飘的脸色更加苍白,因为低血糖,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绕过桌子走到霍季深身边。 就眼前一黑,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霍季深的手圈着许飘飘的腰,一个顺势,许飘飘就跌坐在他大腿上。 “你低血糖?” 许飘飘咬着牙,点点头。 在一起时,许飘飘也有好几次为了减肥没吃饭,加上期末周赶图,几天没睡好,低血糖了几次。 正好,都在霍季深身边。 他也就知道,她有这个老毛病。 霍季深拉开抽屉,找了一盒买给秦予悠还没送出去的巧克力拆开,掰开一块塞进许飘飘嘴里。 “张嘴,咽下去。” 巧克力的味道在嘴里划开,厚重的可可醇香,低血糖很快缓解。 许飘飘的脸却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她对高浓度的巧克力过敏。 霍季深见状,拿出过敏药喂给许飘飘,水杯送到她嘴边,“喝下去。” 许飘飘没力气。 霍季深就喝了一口水,用最简单原始的方式喂给她,将药片顺下去。 她嘴里都是巧克力的味道,还有刚刚化开一点的药片糖衣。 不算难闻。 霍季深的手停在许飘飘腰间,没忍住,手指摩擦了几下。 许飘飘回神,想从霍季深身上起来,挣扎无果,小声道:“霍总……” 她这一声,就和猫叫一样,没有丝毫威慑力。 霍季深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多毛病?” 又是幽闭恐惧症,又是低血糖,还对巧克力过敏,说起来都是小毛病。 但每一个,严重起来又都足以致命。 那个男人,平时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许飘飘脸上一红。 连忙从霍季深身上起来,含糊道:“我会注意的……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江冉的事,你怎么看?” 许飘飘对上霍季深平静如水的视线。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用公事公办的态度,清冷的嗓音开口道:“江冉不符合我司对实习生的用人标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去吧。” 就这样? 喊她来,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许飘飘没忍住,低声道:“这种事,您可以飞书找我,或者,给我发微信。” 不用耽误他的时间。 毕竟,霍季深大概,没有那么想看到她。 霍季深冷不防道:“你知道,你丈夫出轨的事吗?” 许飘飘不知道。 她丈夫? 霍季深说的是,连少锦? 有一次连少锦和许飘飘带着连画出去玩,遇到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正好是连少锦一个项目的甲方,一问连画的名字,就以为一个姓,连少锦就是许飘飘老公。 之后,连少锦和许飘飘商量,也别澄清了。 反正禾星不介意,许飘飘也没有对象。 更别说连画那个至今不明身份的生物学亲爸,更没有理由置喙。 许飘飘反应过来,霍季深,应该是看到了连少锦和禾星。 见许飘飘没什么多余的反应,霍季深就知道,她居然是知道的。 知道,又选择了容忍? 霍季深原本压制下去的那一撮怒火,又被点燃,他看许飘飘的眼神带着不善。 “你丈夫出轨的女人,是你大学时的室友。” 禾星,正好霍季深确实有几分眼熟。 还是因为那次禾星诬陷许飘飘霸凌别人的事情,霍季深去接许飘飘时,看了在教务处哭的女生一眼。 见霍季深看过去,禾星抬头,一边哭一边可怜地看着他。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霍季深不吃这套,接了许飘飘就走,但也就对那张脸有了点印象。 许飘飘嘴唇动了动。 被霍季深盯着,片刻后,才叹气:“哦……出,出呗。那我能怎么办?霍总,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 却彻底惹怒霍季深。 他伸手拉住许飘飘的手腕,将人再次禁锢在坚硬怀抱中,沉着脸看着怀里的女人,一字一句道:“许飘飘,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许飘飘不知道霍季深是什么意思。 但被他这么看着。 虽然场合不对,他的怀抱,又一如既往的熟悉。 她没忍住,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却又倔强地咬着唇,看着霍季深。 “那霍总,您要我怎么办呢?我的孩子还很小,我……我很爱我丈夫,为了孩子,我都可以忍耐。” “过去的事,就忘记吧。好不好?我想好好生活。” 霍季深沉着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想起沙律恩的话。 一边摘下眼镜放在一边,一边冷嗤。 咬牙切齿道:“忘记?” 想得美。 第27章 霍总,请自重 霍季深挑起许飘飘的下巴。 食指上戴着有些宽度的亮面戒指,碰到许飘飘的皮肤,有些凉。 男人的语气更凉。 “你凭什么让我忘记?” 就因为她已经成家? 霍季深的手紧紧握着许飘飘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许飘飘咬咬唇。 因为过敏,手臂上的红疹还没消散,一块一块的,看着倒像是什么暧昧痕迹。 许飘飘身体紧绷。 霍季深的怀抱坚硬温暖,就算忙于工作,也没有疏于锻炼,西装下每一处肌肉都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布料,散发热量。 过去,他们也有很多更加亲密的时光。 但此刻。 她从霍季深的眼里,看到了恨意。 男人清冷如月的眸光里都是她的影子,唇角向下抿着,眉眼深邃,仿佛一滩神泉,要让许飘飘溺进去。 凑的很近再看,许飘飘发现,女儿和他,长得真的很像。 尤其是眼睛,都长着扇子一样的睫毛,眼珠的颜色偏深,眼尾略有点翘,就像是生来就长了浓密眼线。 只是连画还小,看人的时候带着萌感。 霍季深的眼神看过来,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在恨她。 这点微妙的情绪感知,让许飘飘身体轻颤,四肢百骸犹如坠入冰窟,浑身都冻得冰凉彻骨。 她不明白。 霍季深为什么会恨她? 当初分手,不是她自己乖乖退出,为了成全他吗? 许飘飘吸了吸鼻子。 突然有些委屈。 他自己说的,从来都没把她当一回事。 许飘飘分手,也只是想着,是她死缠烂打开始了这段错误的感情,那就她自己来结束,免得霍季深提起来时,只剩下不体面。 毕竟,她也要脸。 许飘飘想到这,那一丝在心里酝酿了好几年的委屈和难过,都一起发酵出来,让她有了力气从霍季深怀里挣扎开。 “霍总,请您自重。” 她咬牙重复,“我已经有家庭了。”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齿间溢出一丝嗤笑。 “家庭?” 他才知道,她向往的家庭,就是丈夫出轨昔日同窗,自己和孩子过着清贫守寡的日子。 他的喉头有些紧。 看着许飘飘瞪着自己,戒备,又胆怯的模样。 霍季深突然觉得,没意思。 他也笑话自己,全天下不是只有许飘飘一个女人。 他霍季深,怎么可能沦落到纠缠一个已婚女人的地步。 办公室门被敲响,传来刻意夹了夹的声音,“霍总,我可以进来吗?” 听着有些耳熟。 像是设计部那边的总监。 许飘飘刚准备离开,霍季深就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囫囵塞进办公桌下。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能出去?” 许飘飘才反应过来。 霍季深喂她喝水吃药,唇色一片殷红,甚至因为他用的力气大,还有些润润的肿。 加上过敏药还在努力工作,她手臂和脖子的皮肤脆弱,脸上也有一些疹子。 这么出去。 明眼人恐怕都要误会了。 许飘飘乖乖缩在办公桌下,没说话。 下面的位置很宽,她又偏瘦,完全不逼仄,只是不能出声。 霍季深低头看过去。 许飘飘正抬着一双水眸,忿忿地看着他,偏偏眸光带红,水润一片。 衬衫扣子上面两颗没扣。 正常视角还好。 但居高临下,就能让霍季深清楚看到白色的蕾丝边,还有雪白的肌肤。 起伏不定,犹如海浪波涛。 她戴着一根红绳,末端大概有个小小的装饰品,也被海浪吞噬了一半。 加上这个表情,没有男人看到了以后不心动,许飘飘的漂亮是需要欣赏的,越看,越会在她面前沉沦。 霍季深口干舌燥。 他咳嗽两声,喝了一口水压住那股烦躁。 让门口等着的人进来。 设计部的总监于裳扭着腰进来,看到霍季深,脸跟着红了几个度。 “霍总,这是我们部门新给出来的设计案例,您看看。” “嗯。” 办公室内,只剩下霍季深翻动文件的声音。 许飘飘蜷缩在办公桌下,几分钟后,脚麻了。 她想换个姿势。 但霍季深翘着二郎腿,她要动一下完全没有空间。 许飘飘伸手戳了戳霍季深的小腿。 他没理她。 脚麻的厉害,甚至膝盖也跟着发麻。 许飘飘干脆动手掰开霍季深的腿,强行让他从二郎腿的姿势,换了一个动作。 成了双腿打开的坐姿。 许飘飘终于得到活动的余地,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脚踝。 霍季深像是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看设计稿。 “这一部分,没有设计亮点。” “A项目,解释一下。” 于裳迅速开始解释设计思路。 霍季深拉开抽屉,看了一圈。 有之前邵木准备的早餐,还没拆封的面包和牛奶。 被递到桌下。 许飘飘看着眼前多出来的面包和牛奶。 愣了愣,又看到霍季深的手指敲了敲牛奶,示意她快点接住。 她都拿在手里后,霍季深若无其事收回手,关上抽屉。 拆开面包的声音有点大,多半会被于裳听到。 许飘飘小心翼翼将吸管戳进去,喝了一口。 胃里有了东西,低血糖的症状也缓解不少。 于裳介绍完项目,也没走。 “霍总,您下班后有空吗?我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 这是借着汇报工作,来邀约了? 醇香的牛奶,在许飘飘嘴里也有些发苦。 霍季深身边,总是有很多女人。 许飘飘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江冉也好,禾星也罢,还有大学时候围着霍季深的莺莺燕燕,现在,只要霍季深一出现,也有大把面红耳赤的同事和实习生。 这样想,许飘飘确实是不重要,不被在意的一个。 她想看看霍季深是什么态度,一抬头,视线却落到了他皮带下方的位置。 坐下来的时候,更加无法忽视。 再加上,霍季深的腿分开,她现在就坐在他面前。 视线完全对着那里。 许飘飘的脸色有些发热。 想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霍季深皱眉,看了一眼于裳。 直言不讳,丝毫不留情。 “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我对和你发展感情没兴趣,如果工作时间你的心思不在公司,那应该会有人对你的岗位有兴趣。” 几句话,说的于裳脸色煞白。 也将心里的那点旖旎,全都收了起来,声音也恢复正常。 “好的霍总,我现在就回去修改。” 于裳走后。 霍季深低头看着许飘飘,却和她眼神对视上。 她的视线,居然全落在另外一个地方。 霍季深勾唇,盯着许飘飘红红的耳垂,伸手捏了捏。 “你在看什么?” 第28章 有一些反应 看什么。 总不能说,在看小霍季深。 许飘飘匆忙收回目光,想从桌下钻出去。 想着赶紧离开。 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来。 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一盒纯牛奶。 撑着霍季深的腿一站起来,另外一只手上的牛奶就被许飘飘挤出去大半,全都从吸管出去,滋到了霍季深身上。 尤其是腿,西裤上全是牛奶。 霍季深咬牙,黑着脸,一字一句道:“许,飘,飘。你干的好事?” 许飘飘手忙脚乱。 赶紧将剩下的牛奶扔进垃圾桶,扯过纸巾盒子,擦拭霍季深身上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霍总,我不是故意的。” 霍季深这身衣服,一看就很贵。 许飘飘从小到大都娇养长大。 也知道,衬衫和西裤这种东西,要想穿得合身,都要定制。 许飘飘一边在心里计算,这些衣服要多少钱,一边道歉。 手里的纸巾擦了好几次,也没能擦去浓郁的奶腥味。 许飘飘抬头,“霍总,我,我赔您。” 霍季深盯着她。 她手忙脚乱,一点章法没有,手也无意识很多次擦拭过不该擦的地方,让霍季深浑身的气血都朝着一个地方去。 他闷哼一声。 “你先出去。之后,我再找你。” “那这衣服……” 霍季深冷着脸。 “我办公室有换的。” 许飘飘没挪动步子,小心商量道:“那我能不能,送这套衣服去干洗?” 这样,起码能把她要赔偿的金额,降到最小。 霍季深见她不走,干脆拉着她的手,放在她在桌子下一直在看的位置上。 “你确定,还不走?” 再不走,他不确定,他不会做什么不冷静的事情。 许飘飘的脸蹭地一下红透了,拿着文件往后退了好几步。 隔着一张办公桌,眼神交汇对视,许飘飘丢下一句有事找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办公室门开合。 室内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整栋楼采光最好的独立办公室,一整扇落地窗,将屋内的每一个空间都照射得明亮。 只有霍季深,在博古架的阴影遮挡下,陷入黑暗。 咔嚓一声。 烟在他手里点燃。 霍季深烟瘾不大,上学时几乎不抽,现在也是工作压力太大,或者心绪难平的时候会点一根。 但最近,他抽烟的频率明显增加。 自从再此遇到许飘飘。 抽完一根烟,霍季深才起身去了办公室附带的洗浴室。 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边,镜子里,他的样子堪称狼狈。 裤子上都是牛奶,擦掉一些后剩下一圈白色奶渍,甚至还有纸屑,看着有些滑稽。 偏偏。 他知道许飘飘在看他,看到她的表情,身体也不由自主有了反应。 加上被挤了一身牛奶,现在的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就好像,他忍不住了似的。 霍季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许飘飘,他的身体就仿佛还有另外一套开关。 花洒的水落下,洗去他的不堪。 - 洗漱后换好衣服,霍季深扣好扣子走出去。 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邵木敲门进来。 “霍总,您要开除小许吗?” 霍季深皱眉。 “没有。” 邵木悄悄松了一口气。 霍季深问,“许飘飘自己说的?我要优化她?” “这倒不是。小许刚才给我们的子公司投了简历,我以为您打算优化她。” 许飘飘一口气投了二十几家公司。 也没注意到,自己还投了霍氏旗下子公司。 正好那个HR的账号,是邵木在运营。 点开一看,许飘飘在求职软件上的活跃时间,在半个小时前。 不就是刚走出霍总办公室? 邵木咬咬牙,还是决定来问一下,要是霍总真打算优化小许,他还能帮着解释几句。 现在看来,是一场乌龙。 霍季深的脸色却很不好看,揉了揉眉心。 “没有的事,我让她来,是让他们组里负责一个游戏项目。” 霍氏旗下开发了不少游戏。 其中一款,还只是企划案阶段,但看着很像是上学的时候许飘飘玩过的类型。 霍季深想着,她大概,还喜欢那种东西。 作为商人,出于对利益的考量,霍季深认为这样的企划案给许飘飘做,应该没有问题。 谁知道,被其他员工误解了。 至于投简历的事。 “员工有跳槽的权利,但现在离职,没有年终奖,你让她自己看着办。” “好的霍总,我明白。” 邵木诚惶诚恐离开。 走到门口,深深松了一口气。 每次和霍总汇报工作,他都胆战心惊,生怕哪里说错了。 邵木脚下生风,回去和许飘飘说了,让她安心工作。 至于霍季深说的那些话,也美化了一下才转述。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太监,邵木深以为皇上的命令,也是要美化的! “霍总很看好你的能力,让你好好干,年底的年终奖不会少!要是你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找我聊聊。” 许飘飘才想起来。 她确实还投了简历。 “是我点错了,我没打算跳槽。” 邵木离开后,许飘飘的心还是没平静下来。 脑海里全是不小心弄了霍季深一身牛奶的事。 侧头去问宴秋,“秋姐,花束的衣服,能干洗吗?” 作为老派的意大利手工品牌,宴秋也买了几件花束的衣服。 “不能,花束的衣服脏了只能送回去给他们品牌洗,一来一回国际运费就上万了,一般也没人洗。” “我都攒着几件一起洗一次,或者不洗。” 许飘飘的心凉了半截。 果然。 有钱人的衣服,就不是为了穿第二次的。 上官网查了一下,同款的西装,要七八万。 还不说定制费。 要是霍季深铁了心要她赔,许飘飘咬咬牙,也能赔得起。 但这两个月,连画和许母看病,就没有钱了。 看来,要多接点兼职。 - 茶水间里,江冉给自己泡了杯茶。 无意听到邵木说起来晚上有个酒会,还不知道让谁去参加。 她眼前一亮,凑过去,还没开口毛遂自荐,就听到邵木说:“你不行。” “都是很重要的客户,还有华锐的陈总和山居的薄总,你都不认识。还是要找个熟悉客户的人去才行。” 这两个人,江冉还正好,都认识。 过去在江家的酒会上,江冉见过他们。 她眸光一转,“深……霍总去吗?” 邵木打量江冉,警惕道:“不去。” 当然去。 但是他担心江冉出什么幺蛾子,干脆说霍季深不去。 江冉勾唇道:“让许飘飘去呗,她是市场部的,熟悉客户,长得嘛,也看的过去。” 最重要的是。 那两位老总,都是有名的色中饿鬼。 许飘飘自己单独去那种场合,未必能全身而退。 第29章 她是我初恋女友 邵木想了想。 许飘飘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人长得漂亮,工作干练,话少,不掺和是是非非。 对客户也熟悉,那两位合作商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之前的项目也有许飘飘负责的。 让她去,合适啊! 邵木赶紧放下手里的咖啡,蹭蹭蹭去找霍季深申请。 毕竟,他头疼的,就是霍季深的女伴。 霍季深未婚,秘书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真有长得漂亮业务能力也好的,都说不愿意和霍季深出席酒会。 开玩笑。 她们更爱工作。 邵木在霍季深面前,说了酒会的安排。 “霍总,您需要一位女伴,您看,许飘飘怎么样?” 霍季深平淡道:“随意。” 见他同意,邵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去找许飘飘说了这件事。 工位上,许飘飘皱眉。 酒会? 这种事,邵木怎么会想到她? 宴秋安慰她,“我老公的公司那边也参加,就是个饭局,你去走个过场,签个到蹭个饭就可以走了。” 行业内经常有酒会。 同行交流经验,寻求合作,互相认认脸,交换一个名片的社交场。 江冉走过来,眼尾瞥了一眼许飘飘。 “许姐,你不会就打算穿着这一身去吧?噗,会丢人哦。” 她旁敲侧击问了江颂。 也知道许飘飘家里破产的事。 每次在办公室看到许飘飘,她身上的衣服,要么是很多年前的老款。 要么,就是几十块钱的网购产物。 看着就掉价。 江冉在邵木面前推荐许飘飘去,也是料定了,她现在没有合适的,可以参加宴会的衣服。 说完后,就端着自己的咖啡杯离开,回去实习生工位。 宴秋之前陪着丈夫去过几回,也知道点规则。 “飘飘,她说的也是,你没有礼服吗?” 礼服。 过去的,现在已经不合身。 也不是没有合适的,有一条裙子,稍微有点透,许飘飘之前买的时候为了督促自己减肥,特地买了小一号。 那时候无论如何也穿不进去,现在倒是正好。 许飘飘开口道:“有的,我等一下回去取。” “那就好。” 酒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许飘飘和邵木打了声招呼,提前下班回去取衣服。 邵木让她从家里直接出发去酒会。 酒会地点在A大附近的一个五星级酒店。 许飘飘入场后,签完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吃了点东西。 迎面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对方递上名片,山居科技有限公司,薄云朗。 之前霍氏和山居合作过几次,许飘飘对这位薄总也有所耳闻,但她只是个市场部的小组长,职级上没有直接和甲方公司老板对接的权限。 也就没有接触过。 许飘飘礼貌打了招呼。 薄云朗端来一杯香槟,递给许飘飘,眼神上下飘忽打量眼前的女人。 盘靓条顺,化了淡妆,皮肤白皙,但身材上该有的都不少,还有几分清冷又让人心痒的韵味。 身上没有任何奢侈品牌的珠宝,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某个公司来的小职员。 薄云朗放下心。 看许飘飘的目光,就充斥着几分几近赤裸的打量意味,像是在看货架上待价而沽的商品。 这让许飘飘的心沉了下去。 这条裙子就算合身,也正正好,贴合在身上,将她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对方的视线里已经凝上几乎算得上猥琐的光芒。 “怎么不喝酒?你是哪家公司的?” 一边说,男人的手就朝着许飘飘的裸露的后背过来,还没触碰到,就让许飘飘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往旁边躲闪开,避开后,端着香槟道:“我是霍氏市场部的,这是我的名片……” 手包还没打开,就被男人阻止,“诶,不用,我更喜欢你自己向我介绍自己。名片,只是一张没有温度的纸。” 许飘飘抬眼,正好看到对方的视线落在她胸口上,眼神里,带着几分赤裸的暗示。 胸前没有裸露的布料,但薄云朗依然用想要看穿这条脆弱裙子的视线,紧紧盯着许飘飘。 市场部,那就是小职员。 之后给点钱,就能打发掉。 要是这女人能哄他开心,也不是不能短暂养一段时间,玩腻了再说,他对女人很大方。 薄云朗喝了口酒,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许飘飘的脸。 远远看着,她穿着露背的白色绸缎裙子,整个人像是一个优美的白瓷瓶,想让人带回家摆起来。 凑近看,这张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勾人夺目,是个清冷美人。 薄云朗催促。 “不介绍一下自己?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许飘飘往后退了一步。 她有些心慌。 这种时候遇上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事,她现在如果转身离开,只会给对方抹黑她的机会,到时候闹大,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丢掉工作和脸面的人,是她。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弱势者,举步维艰。 她在乎的东西太多,也不是可以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发脾气的时候。 那时候,她身后有许父兜底。 现在,她身后空无一人。 许飘飘苦笑一声,压着唇齿间的涩意,想要开口自我介绍,身上突然多了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 身边的男人动作随意,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 他闲庭信步,手指一转,拿走许飘飘手上的那杯香槟,朝着薄云朗举杯,“薄总,久仰。” “飘飘,去拿酒。” 霍季深语气平静又亲昵,说话间,还用手指轻轻拍了拍许飘飘的臀,挑眉道:“你是我的女伴,不等我,自己就来了?” 许飘飘不知道,霍季深也会来。 她有几分感激,忙不迭离开,去拿酒。 薄云朗见状,收起来刚才的猥琐和觊觎,打起精神和眼前的男人交谈。 谁不知道霍季深,是现在的霍氏掌权人。 虽然年轻却手握重权,手段狠戾,杀伐果断,让人挑不出来一丝错误,将大厦将倾的偌大霍氏家族,力挽狂澜不说,还愈发生机。 已然到了让人无法忽视,也只能仰望的程度。 薄云朗寒暄完,余光瞥道许飘飘的白皙的脖子。 她低头看酒,身体更加舒展,那一段脖颈,就让人心里难耐。 薄云朗忍不住,询问道:“霍总,你和那位女士是……?” 要是上下属的关系,那也不妨碍他追求一下许飘飘。 反正霍季深,未免不是玩玩而已。 霍季深轻笑。 手揣进口袋,喝了一口酒,姿态肆意优雅,深邃一眼看过去。 “她啊。” “是我初恋女友。” 第30章 当着他的面换 “原来如此。我看着两位,就十分般配。” 霍季深笑笑,没接话。 许飘飘那边,刚取了酒,迎面就被一个侍者不小心泼上了酒。 红酒落在白色的绸缎裙子上,更加显眼。 霍季深眸光一顿,“失陪。” 说着就朝许飘飘走了过去。 薄云朗心里残存着的那点欲念,也被那杯酒一起泼开了。 薄云朗头上的冷汗落下。 幸好。 刚才没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举动。 霍季深走上前。 “怎么回事?” 侍者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对不起女士,我带您去换衣服吧。” 之前有人给他钱,让他在酒会上找到这个女士,泼她一身酒。 说是如果她要求赔偿,对方出钱,还给他额外两万块。 侍者心动,也就照办了。 对方还笃定,许飘飘没有用来换洗的礼服。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看向霍季深,“要不,我先回去?” 她没有换洗的礼服了。 这是最后一件。 霍季深探究的视线扫过那名看着就有些不对劲的侍者,扣着许飘飘的手腕,“跟我来。” 楼上,有霍季深开的房间。 电梯里,霍季深打电话让人送一套裙子来。 进了房间,许飘飘有些意外。 霍季深这样的身份,在酒店预留的,居然不是总统套房? 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床房。 霍季深见许飘飘站在那,皱眉道:“你不记得这间房?” 这间房,是过去他们每次出来,会开的那一间。 许飘飘对住宿有些挑剔,她皮肤薄,只要床品不好就会起疹子,学校附近只有这家酒店规格大,干净卫生。 久而久之,许飘飘发现这间房的光线最好。 每次出来后,她可以一睁眼,就看到站在阳光里的霍季深。 对她来说,霍季深就是她生命里所有的光,她热烈地爱他,喜欢他,想要把自己认为好的一切,都给他。 可惜,他都连同她这个人一起,全都看不上。 许飘飘确实没认出来房间。 酒店的房型大同小异,加上翻新重装后,她愣了愣,才猜出来是过去她常开的那间。 “我……” “算了。” 霍季深打断她,冷冷道:“你别说话。” 他担心她一说话,他就忍不住骂她。 是傻子吗? 刚才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她难道看不出来异样? 还打算掐着笑,把自己送上门? 霍季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用应酬,我不是没有脑子的上司。”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许飘飘哦了一声,“好的,刚刚谢谢您。” 不管是为了公司还是别的,刚才是霍季深替她解围。 衣服很快送来。 是一条淡蓝色的裙子,裙摆有点蓬,蕾丝边上还挂着碎钻,像是公主的裙子。 “换。” 霍季深坐在椅子上,看着许飘飘,“就在这里。” 在这里,不就是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许飘飘咬咬唇,没说话。 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这样的事,她做不到。 男人的视线扫过许飘飘的裙子,看着送来的那条蓝色礼裙,“你不会以为,你自己能穿得上这条裙子?” 那条裙子后面是复杂的鱼骨,用绸缎勒着,要一层一层整理下来,才能穿好。 许飘飘一个人,确实穿不好。 她脸上红了红,压制住翻滚的心跳,“可是……” 霍季深不耐,“我又不是没见过。就当,是你付这条裙子的钱了。” 背对着他脱下身上的衣服,要拿起另外一条裙子,还是要转身。 霍季深喝了一口水,压住胸膛里那一抹燥意。 她和过去一样,还是很白,身上的痣都清晰可见,大腿上还有一个很小的爱心胎记。 穿着不成套的内衣,但为了穿礼服合适,穿的丁字型的。 能遮挡的位置就少了很多。 霍季深又喝了一大口冰水。 腰腹上,有一条小小的刀疤,大概,是生孩子的时候留下来的。 他难以想象,她为另外一个男人生孩子,是什么样子。 手机响起。 沙律恩打来的电话。 霍季深示意许飘飘继续换,一边接起电话,视线完全落在她身上,不曾挪开。 “喂。” 他声音沙哑,听着,就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某些野兽一样的情绪和欲望。 沙律恩:“你不会在做什么好事吧?怎么这声?要不哥们儿等会给你打?” “别胡说,没什么事。” “我周末回国,一起吃个饭?” 霍季深想了想,答应下来,就听到沙律恩说:“你上次说的,我回头想了想。” “你不喜欢人家,是怎么和人家在一起快四年的?难不成,你被她绑架了?” 绑架当然不至于。 是他自己,自以为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在这间房间里,她脱过很多次衣服。 但比起来这些,霍季深每次想到许飘飘,都会想到他从兼职的公司出去,她在门口原本百无聊赖,但看到他的那一刻,眼里都是星星的模样。 灿烂,热烈。 他一想到,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不只是喜欢他。 那份热烈的爱意,还曾经奔向其他人。 心里有一块地方,就忍不住生长出名为嫉妒的触手,挠动他身体的每个地方。 霍季深按了按眉心。 “还有事吗?” “等我回去,你那辆牧马人借我开开?” “不行。” 所有的车都可以,只有那辆车不行。 霍季深不喜欢越野车,唯独那一辆,和其他的车不一样。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是他不喜欢任何人,染指那辆车。 “挂了。” 挂上电话,霍季深抬脚走向已经穿好衣服,正在整理裙子的许飘飘。 微凉的手指抚摸她的后背,扯过拿着鱼骨绸缎,霍季深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紧吗?” “还,还好。” 将绸缎整理好,腰的位置,几乎已经到了极限,霍季深忍不住皱眉。 “你老公,从不给你打钱?” 那个男人的经济条件,并不差。 霍季深查过,他的年收入,不应该让妻女过着这么清贫的日子。 许飘飘轻声道:“我不喜欢要别人的钱。” “你老公,也是别人?” 她回过头,对上霍季深的眼睛,笑容很轻。 “就算是亲密关系,花对方的钱也很丢脸,这不是以前……您说的吗?” 过去,是他说的,花女朋友的钱,很丢脸。 回旋镖从几年前飞回来,扎在他身上。 霍季深低下头,凑近许飘飘的脸。 “那你要我帮你回忆,以前在这里,我们都做了什么吗?” 第31章 恋爱纪念日 他之间拂过的地方,有些痒。 在这间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情,每一件都像是漂浮在心口的羽毛,挠得人浑身痒痒的。 男人的大手扣着许飘飘纤细的腰,礼服裙的腰束起后,她就像是水晶球里的人偶一样精致。 这几年,他身边没有缺少过女人。 来来回回,她们看他的时候,眼里都写着一样的情绪。 仿佛要把他吃掉的热情。 但那些眼神里,没有一个人是和许飘飘一样。 那样热烈又赤诚的爱意,他不曾再看到。 甚至,有好几次,霍季深都有机会和许飘飘澄清他的身份,哪怕他从不认为那样的身份是枷锁。 霍氏继承人,这五个字,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但他忍住了。 没有告诉许飘飘,是因为他害怕,担心许飘飘看他的时候,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不再纯粹,夹杂着算计和探究,想要通过他,窥探他身后的庞然大物。 那时候,霍季深第一次感受到疲倦和压力,却没想过如果许飘飘不肯接受他的身份怎么办。 他想过毕业就分手。 但是,如果她说不分,他也会随她的。 她表现出来的爱太浓郁,太厚重,足够将霍季深裹进去。 也让他在想到许飘飘会把那样的爱,给另外一个男人,霍季深顶了顶后槽牙,神色沉下去。 他没忍住。 手下加了力道。 许飘飘哼唧一声,“霍总?您弄疼我了。” 霍季深松开她。 “邵木没跟你说,你这次来,是作为我的女伴?” 许飘飘摇摇头,“邵秘就说是酒会,让我来签到后就离开,霍总,要是不方便,要不您换个人来……” 她还是不太适应,和霍季深两个人,独处一室。 刚才是意外。 许飘飘的耳根微红,原本就白,泛上红后透着粉,娇美的侧脸微微垂眸,瞪了霍季深一眼。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场合下。 看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有多大的杀伤力,亦或者,有多少吸引力。 霍季深只记得自己嗓子眼发干,他克制下那一股奇怪又熟悉的冲动,冷哼道:“衣服都穿了,换个人来?许飘飘,你当我很闲?” “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男人就率先出了门。 酒店楼下有一个特置的抽烟区。 许飘飘下楼,隔着一个玻璃,等着霍季深。 男人长身玉立,手里拿着香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 每一根发丝都精心设计,打了一些发胶,看着比过去的少年多了衣冠楚楚的精英味道。 他更加成熟,棱角锋利,眉眼间也多了过去没有的野心。 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过去的少年,已经变了。 玻璃窗上的她,也变了样子。 女人身躯纤细单薄,穿着淡蓝色的礼裙,裙摆的钻石在灯光折射下,星光熠熠。 但那张脸上,却怎么也看不到笑意。 许飘飘的手放在玻璃窗上,看着自己的影子和霍季深的身影重合。 他离自己很远,也很近。 她过去的爱太卑微,她小心翼翼去捧着他,生怕他觉得她无聊没趣,不喜欢她了。 大概也是知道,他其实从来都不喜欢她。 她奢求的,只是那一点不一样。 只要霍季深认为,她和别人不一样,那就够了。 但到头来,她确实在他眼里,和别人没有区别。 就这样吧。 许飘飘的手指蜷缩,像是隔着玻璃,在抚摸霍季深的衣服轮廓。 她和他,之前的开始是一场错误。 现在,她只想好好工作,攒钱给许母做手术,买个房子,让连画能过得好一点。 至于霍季深。 他是她的顶头上司,是她的老板。 她只是他的下属,这样就很好了。 在很多时候,她还能看他一眼,再把那些不透光的心思,全都藏起来。 等什么时候看到他时,心跳不会加速,她就放下了。 但是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的心不但加快跳动,还会疼。 真是没出息。 许飘飘垂眸,掩盖神伤。 恰好,错过了霍季深抽完烟,看过来的一眼。 玻璃窗前,女人亭亭站在那,像是橱窗里的娃娃,精致优雅。 霍季深走进去。 伸手。 让许飘飘把手放在他臂弯里,走向其他人。 多的是人想要结识霍季深,也对这位刚刚获得继承权的霍家长孙有所打量算计。 中年女人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霍季深身边的许飘飘。 无视她。 笑得一脸谄媚,“霍总,单身吗?我家女儿和你同岁,要不认识认识?” 这么直接相亲,倒是少见。 周围有人在心里唾骂这个女人不知廉耻,怎么一上来就推销自己女儿,但也忍不住想看看霍季深的反应。 霍季深笑的儒雅。 伸手揽着许飘飘的腰,俊朗的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轻快道:“抱歉,她会吃醋。” 许飘飘配合道:“是的。” 中年女人:“……” 她又看了一眼许飘飘。 好像才发现霍季深带了女伴来似的,刻薄的眉头抬起,“这位是霍总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许飘飘乖巧应答。 “大一就在一起了,有问题吗?好像我们学校大学生是可以恋爱的。” 霍季深点头,温柔地看着她,“是可以。” 没想到,还是校园情侣。 原本中年女人还想着,霍季深可能是不想相亲,故意找出来的措辞。 这么一来,倒是自讨没趣。 闻言讪讪离开。 许飘飘从霍季深怀里退开,“抱歉霍总,刚才是权宜之计。” “嗯。” 霍季深没说什么。 酒会后,霍季深喝得有点多,那些人看到霍季深,都涌上来灌酒,他喝得又多又杂,一时间就有些醉了。 许飘飘将他搀扶上房间,摸了摸霍季深的口袋,却没发现房卡。 这个酒店升级后,有的房间可以用密码开门。 许飘飘看着门锁,犹豫一下,按下霍季深的生日,错误。 霍季深带着酒气,不耐烦道:“十二月八号。1208。” 再次输入,密码正确。 进去后,将霍季深放在床上,许飘飘转身想给他倒杯水,就听到霍季深压着声音里的沙哑,情绪不明道:“你忘了那天吗?” 许飘飘的手一顿。 十二月八号,是他们在一起的恋爱纪念日。 第32章 你乖一点 她没忘。 但她没想到,霍季深会把这几个数字,设置成门锁的密码。 大概,也是因为他们每一年的恋爱纪念日,都会来这间房。 也许,是意外。 许飘飘倒了一杯温水,找出来冰箱里的一罐没开封的迷你蜂蜜。 兑好后递过去。 “霍总,您喝多了。” 霍季深躺在床上,皱眉看着她,没接她手里的水杯。 太阳穴传来疼痛。 霍季深突然看着她开口。 “我之前,是不是也喝多了一次?” 许飘飘嗯了一声,“是喝多了,蛮严重,一进来就吐了一地,赔了好多钱打扫。” 霍季深已经不记得了。 他的眉头更深。 “什么时候?” “你一个学妹过生日啊,我去接你,你还说我多管闲事。” 许飘飘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看她这样,霍季深也想起来了。 那不是他学妹过生日,是他堂妹霍寻真。 只是霍家的孩子,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在大学期间都会勤工俭学创业,做出来一些事业,再看毕业后能分去霍家的哪个公司。 霍寻真学的,是白酒酿造专业。 那次借着过生日,就让霍季深帮她品了一下,她自己酿造的酒,哪一款是老爷子会喜欢的。 老爷子马上要过七十五大寿。 霍寻真准备的礼物,是她酿造的白酒。 霍季深也就喝了不少,品种混乱,上了头。 江颂打电话让许飘飘接他的时候,霍季深看到江颂在和许飘飘说话,两人好像在讨论最新出的游戏皮肤。 霍寻真也喝多了,看着江颂和许飘飘,说了一句。 “江颂的女朋友吗?还挺漂亮的,这小子值得好的,但也不值得这么好的啊。” 才不是。 和江颂没有任何关系。 霍季深喝了一口酒,刚咽下去,就看到许飘飘对着江颂笑得灿烂,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还皱了眉。 为什么对他不笑,对着江颂笑? 后来的事,他记不清了,但他记得他对许飘飘发了脾气,许飘飘一直说他喝多了,在哄他。 说的最多的就是,阿深,你喝多了。 不要闹了,我最喜欢你了,你乖一点好不好。 霍季深喜欢许飘飘这么哄他,但他说不出口,只能闭着眼,装作自己还在生气,希望她多说几句。 但她以为他不想听她说话,很快就闭上了嘴。 霍季深有些失望。 但也很快睡了过去,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忘记了,霍寻真也忘了。 刚刚酒精上头,又听到许飘飘这么说,霍季深才发现,这段记忆在他脑海里,很深的位置,他以为早就丢了,但一直都在。 他什么都没忘。 霍季深艰难道:“那不是我学妹。” “哦,好的。是你学姐?” 霍季深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时候他心里就是有滔天的酸意,让他想把她的脸扭过来,让她只能看着他。 这话,他如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念头。 荒谬,偏执,不讲道理。 霍季深不愿承认那是他的想法。 许飘飘知道自己说话有些上头。 收敛语气,“我白天弄脏了您的衣服,您打算怎么处理?” “还有身上这件。一共多少钱?” 霍季深扯扯嘴角,嘲道:“你付不起。” “等我想好再说。” 也好。 霍季深大概也看不上这么点钱,他不着急,许飘飘就等他开口。 反正他不管说多少钱,她都会攒出来给他,大不了分期。 “那我先走了,霍总好好休息。” 关上房间门,许飘飘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由近到远,像一首有节奏的击打乐,从霍季深的世界消失。 - 霍家。 餐桌上,霍母抱着秦予悠吃饭。 肥肥的一个小孩子,硬是被霍母抱着喂饭,都不舍得放开。 于荟劝了几句,霍母都不放开,也就由着她去了。 老太太喜欢这个大胖小子,于荟也知道。 小时候于荟一直跟着霍母生活,算的上霍母半个亲女儿了,对她的孩子,霍母一样疼爱。 也时不时瞥一眼霍季深。 什么时候才能抱着霍季深的孩子啊! 霍母都觉得,就霍季深这个样子,她说不定闭眼了,都看不到霍季深有孩子的那一天。 霍母咳嗽一声,暗示道:“阿深,你看着悠悠,就没什么想说的?” 霍季深抬头,让秦予悠畏惧的目光扫过来一眼。 “太胖,需要控制体重,小孩过胖,对发育不好。他还是男孩子,更要注意。” 霍母嘿了一声,唬着脸道:“怎么说话呢,我们悠悠才两岁!” 秦予悠抱着一个包子啃了一脸。 “舅舅,你还记得我们幼儿园那个连画吗?她又住院了。” 霍季深刀子一样的眼神落下来。 “你又欺负她了?” “没有!”秦予悠赶紧给自己辩解,但嘴里还有一口包子没咽下去,差点给呛着。 “是有小朋友说她长得像外国人,说她妈妈肯定是和外国人结婚了,不爱国!” 现在的小朋友,想出来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 多半,也是家里的家长教育不对,才会导致这样的思想。 霍季深喝了一口汤,脑海里,也浮现出来连画的模样。 说实话,和许飘飘不是非常像,和连少锦,也不太像。 许飘飘的脸有点尖,连画是圆脸。 但孩子还小,脸型大多都会变化。 只是那双眼睛,和许飘飘的完全不同,眉骨也略高了一些。 不像孩子的父母,倒是有点眼熟。 霍季深的视线,无意中瞥过正在给秦予悠喂汤的霍母脸上。 “秦予悠,你们幼儿园有合影吗?” “有呀。妈妈手机里就有一张。” 于荟调出来给霍季深看。 上个月幼儿园出去采风,还拍了一张合影。 连画个头矮,在前面蹲着,笑得可爱,让人心里一软。 霍季深拿给霍母,不动声色道:“这就是秦予悠欺负的那个孩子。” 秦予悠顿时嘟囔着嘴! 舅舅真讨厌! 霍母拿过来一看,原本心里还想着,都是孩子小打小闹,多大点事,秦予悠就是太活泼了。 还没当一回事。 看到照片后,霍母的眼睛都亮了。 “这么可爱啊?你别说,这孩子长得和我还蛮像,哎呦,真让人喜欢啊!悠悠,可不能欺负人家姑娘啊。” 秦予悠没想到。 怎么舅姥姥也站在连画那边? 但她确实长得很好看,秦予悠也没话说。 霍季深单手拿起一碗汤喝完,擦擦嘴离开餐桌。 “我上去了。” 也没管霍父的怒目圆瞪。 “什么臭脾气!让他谈个对象,每次都找借口!” 霍母诶了一声,“闭嘴吧你,我儿子想干啥干啥,你别哔哔,吃完饭就干自己的事去。” - 楼上。 霍季深站在窗前,片刻后拿出手机。 点开许飘飘的朋友圈看了一眼。 她的朋友圈发的内容不多,但有一张,是连画的单人照。 很可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很讨人喜欢。 她长得,是有些像霍母。 第33章 调查 霍季深拨通电话。 响了几声,那头的人才接。 说明意图后,对方斟酌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查到。” 海外的医院保密措施一向做的很好,就算加钱,也很难得到客户的资料。 更何况霍季深问的,还是和他没有社会关系的产妇。 对方要不是熟悉霍季深,知道他是什么性格,都差点要以为霍季深调查的是他自己的私生女。 绝不可能。 要是有女人给霍季深生了孩子,早就颠颠儿抱着孩子来认了。 那可是霍家。 对方一说,霍季深也这么觉得。 但还是让先查。 他更喜欢看到直观准确的数据,来阻止他现在的不冷静。 于荟敲了敲门。 端来一个果盘,放在霍季深手边。 “我有个同事,小姑娘人不错,和你算门当户对,要不要认识一下?” 一看,就知道是带着霍母的任务上来的。 于荟和霍季深小时候一起长大,关系比起来其他霍家这边的子弟,反而要亲近几分。 霍母心里着急,看到秦予悠以后更急了。 不敢催,就让和霍季深关系还不错的于荟来说说。 霍季深咬了一口苹果,“不。” “见都不见一下?” “不见。我工作忙。” 于荟叹了一口气,“工作再忙也要成家立业,你不结婚生孩子,姨妈就不放心。” “我结婚生了孩子她也不一定放心。” 霍季深毫不客气,说话句句戳心,“你结婚生子了,小姨妈就放心了?” 霍季深的小姨妈,就是于荟的母亲。 于荟结婚后,时常受委屈。 霍季深的小姨妈熊勇女士,还从新疆坐飞机过来,拿着砍刀砸了秦家的门,指着于荟婆婆的脸骂了两天,才让于荟的处境好了些。 但她老公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爱回家了。 一个人住在外面。 孩子不管,每个月定期打钱,和于荟也经常见面,但是怎么看,就是不像两口子该过的日子。 霍季深想到什么,开口道:“姐夫在外面有女人?” 于荟的笑容有些勉强。 吃了一块西瓜来缓解尴尬,“没有的事。” 看这样,没有都不正常,而且于荟看起来是知情的。 于荟,在默默忍受丈夫出轨的事。 “为什么?” 他不是多事的人。 也很少会和于荟聊起来感情的事,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于荟心里有些感激,苦笑一声。 “嗨……都是为了孩子,我不想让悠悠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 她自己就是单亲家庭。 虽然熊勇女士,作为一个强大勇敢的女士,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和爱。 但没有爸爸,这四个字,依然会对小孩的童年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于荟低下头,“等等吧,等悠悠大一点。要是悠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也能离婚,但是他很喜欢他爸爸。” “我不能让悠悠和我小时候一样。就算他爸过分,也没闹到我面前来,忍一忍吧。” 霍季深喉头发紧。 他瞥了于荟一眼。 “就这样,你还劝我结婚?” 确实劝不了。 婚姻到后面,能够维系下来,都是因为有一方特别能忍。 于荟端上果盘,离开前,听到霍季深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于荟身体僵硬,笑了笑。 “人都会变,女人做了妈妈以后,就被困住了。” - 夜色染上天幕。 手机抱着平板,许飘飘一边看着女儿的输液瓶,一边低头画图。距离约定的出图时间很近,她要在这几天和单主确定草图。 小孩尖锐的啼哭声打断了许飘飘的思路。 抬头一看。 秦予悠被霍季深抱着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急急忙忙的于荟。 好像,是吃零食太着急,嗓子眼被核桃壳卡了,吐了好几口血。 秦予悠也才两岁,和女儿差不多大。 这个年龄的孩子吃东西卡嗓子,是会要命的。 许飘飘理解。 连画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看过去,“妈妈,怎么了?” “没事,有个小胖子嗓子卡东西了。” 很快,隔壁床尾就来了人。 秦予悠吸入麻药,拔出来一个半厘米长的核桃壳,哭得嗷嗷的。 于荟哄了半天也哄不住。 连画看过去,小脸严肃道:“秦予悠,不许哭。” 原本还很激烈的哭声很有穿透力,隔着几个病房都能听到,在连画说完后,秦予悠就像是被按下了关机键。 哭声戛然而止。 于荟都觉得惊奇。 也没认出来,眼前的母女俩就是上次在急诊里见过,还怼了婆婆的人。 “你是悠悠的同学吧?” 连画点点头。 小小的人儿,咬字清楚,一字一句道:“阿姨您好,我是连画,秦予悠经常在幼儿园欺负我,嘲笑我没有爸爸,我有的。” “虽然他扯坏了我的衣服,丢掉了我的药药,但是他舅舅都赔钱了。” “最近,他没有欺负我,但是上周五吃了我的下午茶。” 连画和秦予悠念的幼儿园,很贵,一个月学费就要一万。 之前许飘飘图的就是学校饮食很好,下午茶有水果和牛奶,能保证女儿的身体能量摄入。 许飘飘也是才知道,秦予悠之前欺负女儿,这么严重。 她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连画扭头看着许飘飘,像个小大人似的,“妈妈您好,我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许飘飘有些心酸。 连画才两岁多。 是怎么明白这么多事的? 许母平时也不会说这些,大概还是连画看在眼里,已经开始心疼她了。 许飘飘眼底泛红,“为什么不和妈妈说?” “妈妈很忙,很辛苦,这些事我都可以忍耐,没必要告诉你。” 许飘飘往旁边扭头。 忍下去眼底的酸楚和涩意。 霍季深站在病房的另一边。 正好,看到她红着眼的样子,眼泪滴答,从她的眼眶落下,很快被她擦拭掉。 于荟也很震惊。 尴尬又生气。 之前秦予悠回家说的,原来还美化了一些。 数落了秦予悠一顿后,于荟脸上都臊得通红。 “你怎么能抢人家吃的?” 秦予悠缩了缩脖子。 就听到连画说:“阿姨,不是他的问题,是他说他奶奶不给他吃饱饭,他很饿。” “我在家吃的很饱,姥姥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所以我的下午茶可以让给他一次。” 第34章 需要离婚律师吗? 于荟啊了一声。 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秦予悠说的话。 他这个身材,像是在家里没饭吃的孩子? 要是他没饭吃,全世界的孩子都是非洲来的了。 就连霍季深,也认为是秦予悠在撒谎。 许飘飘看着秦予悠。 被子盖在脸上。 看起来,是害羞了。 许飘飘看了女儿一眼,选择相信连画说的话。 “秦予悠,你自己解释吧。” 秦予悠支支吾吾。 霍季深上前,掀开他的被子,“好好说话。” 他最害怕的人就是舅舅。 “奶奶中午只给我吃一碗饭,而且不给我吃肉。” “我下午都很饿。” 秦予悠家,距离幼儿园很近。 于荟的婆婆以担心秦予悠中午吃不好,中午都不许他在学校吃饭,每天去接孩子回家吃午饭。 吃了饭再送回去。 于荟也觉得折腾。 但她平时上班,中午不回来,也管不了什么。 许飘飘声音很轻,耐心道:“那你奶奶中午都给你吃什么?” “青菜和米饭,没有别的。阿姨,你不相信吗?你看我的手表!” 秦予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大人。 而且,连画的妈妈长得和连画一样好看。 他拿出小天才,翻出来几张照片给于荟看。 于荟一看,确实都是青菜米饭。 两岁的孩子,中午那顿饭,就给吃这个? 婆婆每个月可是从她这里拿走不少生活费。 秦予悠:“奶奶说要把妈妈给的生活费拿去给我的弟弟用。妈妈,我有弟弟吗?” 她只生了秦予悠一个孩子。 生了孩子后,和丈夫见面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夫妻生活。 那是完全空白的。 秦予悠自顾自道:“奶奶说弟弟已经一岁了,还说以后房子也是给弟弟的。” 于荟的身体猛烈抖了抖。 霍季深抬眼,看向于荟。 “我记得你们现在的房子,是你婚前财产。” 是熊勇女士担心于荟,给她在A市置办的房产,按照现在的房价和那个房子的地段,也要千万。 于荟为了保护孩子,才选择不离婚。 选择忍耐。 霍季深声音平静,“丈夫出轨,有了孩子,公然觊觎你的财产,虐待你的孩子,你还打算不离婚?” 说话的时候,视线却一直落在许飘飘身上。 就好像,意有所指。 许飘飘浑身一僵。 低头看着女儿。 女儿也正在看她,朝着她甜甜一笑。 于荟脸色苍白,难看得要命,歉疚地看着许飘飘,“不好意思啊连画妈妈,悠悠的事是我们错了,我向你道歉,你看怎么赔偿?我们都可以的。” 许飘飘看着连画。 “画画,你说呢?” 连画虽然才两岁,但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一点。 许飘飘决定,先听听女儿的意思。 要是她生气,害怕,愤怒,她就带着女儿转学,找于荟要个说法。 要是她有其他想法,许飘飘也会思索判断。 连画看着于荟,又看了一眼秦予悠。 抿着嘴,想了想,才小声道:“我原谅你。” 许飘飘问:“为什么?” 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响起。 “因为他好像也要没有爸爸了。” 所有大人都沉默了。 连画比秦予悠聪明太多,她已经明白的事情,秦予悠还在看霍季深。 “舅舅,她在说什么呀?我爸爸怎么了?” 霍季深声音有些沉,“没事,你爸爸很好。” “哦,我就说嘛。” 于荟的脸色更难看。 她勉强笑了笑,“连画妈妈,我们加个好友?之后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再商量?现在我有点事要忙。” 许飘飘刚准备点头。 霍季深就开了口。 “不用了,有什么事,找我也一样。” 于荟也想起来,之前秦予悠的事也是霍季深帮的忙。 现在她确实也无暇顾及这么多,和霍季深说了两句,让他帮着看一下秦予悠。 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走前,找霍季深问了几个知名律所的电话,让他们安排几个专攻婚姻法的律师,她马上就到。 霍季深的视线,落到了病房里另外一个大人,许飘飘身上。 他穿着很休闲的黑色短袖和长裤,坐在那,有几分肆意潇洒的意味,但看过来的一眼,又让许飘飘不敢和他对视。 她不想,再从霍季深眼里看到上次那样的眼神。 他有时候,好像在恨她。 男人声音低沉,还有几分沙哑。 “你需要离婚律师吗?” 许飘飘低头,“不需要。或许十几年,几十年后,会需要,现在不用。” 或许那时候,她已经放下霍季深,和其他人走入婚姻。 也遇到了婚姻的瓶颈,打算结束,也未可知。 但现在,她用不上。 霍季深的眸光平淡,看不出来丝毫波澜。 几十年? 她还打算,和那个男人白头到老,携手终身? “不为孩子想想?” 许飘飘沉默着。 她含糊道:“会的。” 如果有一天她会步入婚姻,除了已经释怀放下,更多的原因,还是女儿需要爸爸。 许飘飘弯着唇角,温柔擦去女儿头上的一点虚汗,耐心地给她擦后背,免得孩子着凉。 她的眼神柔情似水,看着怀里的连画,“等我不爱她爸爸以后,我会考虑的。” 许飘飘能感受到,她说完以后,霍季深看她的眼神都深了几分。 这么说,似乎有些刻意。 但她也是借着一些事,说自己的心里话。 她喜欢霍季深,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否认自己是因为霍季深才生下了连画。 她不后悔,但她也明白,她曾经也在女儿身上,找到了霍季深的影子。 现在不一样。 女儿是她的生命,是她的一切,就算是霍季深,也无法从她的生命里夺走她。 毕竟,女儿也爱她。 而孩子的爸爸,大概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到此为止吧。 霍季深看了她片刻,从许飘飘脸上,看出来了让人沉溺的柔情和温和。 是他,从未见过的许飘飘。 他呼吸有几分不畅,快速起身。 “我去抽根烟。麻烦你看几分钟悠悠。不过忍耐,只会给你和你的孩子,带来更不妙的下场。” 说完。 很快从病房离开,没有停留。 许飘飘默默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不习惯和霍季深独处,总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总是低着头。 之前,是感情上的不平等。 现在,是地位上的不平等。 那也没办法,谁让目前没有比霍氏更好的去处,许飘飘很珍惜这份工作。 秦予悠小声道:“漂亮阿姨,你不喜欢我舅舅吗?” 第35章 另一个男人 小孩的心思,总是敏感。 许飘飘哭笑不得。 “算不上。” 偏偏小孩的世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两回事。 秦予悠对许飘飘这么说,表示不理解。 秦予悠两岁多。 还很小一只,躺在病床上打消炎的点滴,没有一个家长在身边,看着莫名有些可怜。 许飘飘抬头看了一眼病房门。 霍季深去抽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她自己做了妈妈以后,看到孩子,也就忍不住心软。 起身换了个位置。 坐在两个孩子中间,方便照看他们。 握着秦予悠的小手,许飘飘温和道:“手疼吗?” 秦予悠摇摇头。 “漂亮阿姨,我可以叫你飘飘阿姨吗?” “可以。” 他的手指握紧许飘飘的手,茫然道:“我妈妈怎么突然走了呀?” 许飘飘有些语塞。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大概,就是秦予悠的父亲婚内出轨有了新的孩子,他奶奶拿着于荟给的生活费苛待秦予悠,还想拿走于荟的房产。 许飘飘换了个话题。 “悠悠,你平时都吃什么呀?” “早上和下午茶,在幼儿园。午饭奶奶做,晚饭妈妈做,妈妈做饭很好吃。” 中午不能吃饱,晚上吃多点,确实会比一般孩子更容易发胖。 加上秦予悠中午饿,又被老太太灌输了很多错误的思想,认为自己饿了去抢其他小朋友的下午茶也是应该的。 幼儿园老师息事宁人,大多数时候会给小朋友安排新的点心,也就这么过去了。 秦予悠第一次遇到对自己这么温和的大人。 除了姨姥姥,许飘飘是第一个,会握着他的手说话的大人。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飘飘。 “飘飘阿姨,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连画了。” 许飘飘笑了笑。 秦予悠着急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伸出小手指,“我说真的,我们拉钩!” “好,我们拉钩。” 连画的药水瓶马上打完,许飘飘起身去叫了护士。 连画今天就可以出院,打算回家。 准备走的时候,看到秦予悠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落寞,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没落下来。 还挺倔强。 他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许飘飘。 霍季深还没回来。 连画拉了拉许飘飘的手,“妈妈,我们等一下好吗?等秦予悠的舅舅回来。” 许飘飘答应下来,抱着连画坐回去。 秦予悠立刻就笑了,又重复了一遍,再也不欺负连画了。 他一开始,就是想和连画做好朋友而已。 霍季深抽完烟,从外面进来。 秦予悠看着许飘飘,“飘飘阿姨,我以后还可以找你吗?” “可以呀。” “可是我没有手机,连画也没有电话手表。” 现在的小朋友社交,都是用电话手表,还得买一个品牌的,不然不互通,加不了好友。 连画还小,用不上电话手表,许飘飘就没给她买。 秦予悠看向霍季深,“舅舅,我可以用你的手机和飘飘阿姨联系吗?” “可以。” 秦予悠得寸进尺,继续道:“那你可以等我输完液,送飘飘阿姨回家吗?” 霍季深微微皱眉。 许飘飘的心跳了一下,刚要拒绝,就听到霍季深开口道:“嗯,好。” 转而看向许飘飘,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照顾一下秦予悠,就当衣服的赔偿。” 那身衣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顶多就是霍寻真送的,事后她问起来要解释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因为那身衣服,让她辗转反侧,甚至彻夜难眠。 也不错。 起码,那些会让她思索的,都是他的事情。 许飘飘刚和他分手离开的时候,霍季深失眠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就是那时候,抽烟的频率更高。 刚刚出去抽烟,一路上有不少护士偷看他,还有人大着胆子来要联系方式。 霍季深想到了许飘飘,上大学的时候。 刚开学,偷看他的女生也只是偷看而已,顶多在校园墙捞一捞,很少有上来就坐在他旁边的。 许飘飘大胆热烈,像是灿烂的玫瑰,强势主动地闯入他的生活。 又毫不留情地离开。 她潇洒了,他却像个傻逼。 她说,爱孩子的父亲。 听起来,只让霍季深觉得荒谬。 在一起的时候,许飘飘没少和他说喜欢他,爱他。 可是爱的保鲜期,也只有半年而已。 半年后,她就给另外一个男人,生了孩子。 浓郁的疲惫席卷而来。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 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但刚说服自己时,他看到霍母介绍来的那些女人,就提不起来一丝兴趣。 霍母一着急,霍季深干脆说,看着她们,没有冲动。 霍母顿时就无话可说。 想到那身衣服,加上秦予悠期盼的眼神,许飘飘也就等了一会儿。 其实秦予悠很乖。 平时对连画不好,也是故意想引起连画的注意。 连画说,秦予悠太幼稚了。 许飘飘想到一个两岁的孩子说另外一个两岁的孩子幼稚,就忍不住想笑。 她一笑,霍季深就看了过来。 许飘飘让两个孩子坐在一起,等着输液瓶结束。 时不时摸一摸他们的头,看看是不是流汗了。 动作细致,又温柔。 眉眼里都是细碎的,闪光的情意,款款如水,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她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霍季深的嗓子眼有些发干。 过去,他们很少会谈起来孩子的话题,一来,许飘飘太喜欢他,只想和他两个人黏在一起,不希望以后会有其他人来分享他,哪怕是孩子。 二来,他也不确定会不会和许飘飘有以后,但如果她坚持,他其实也无所谓的。 现在看到眼前的场面,霍季深心中悸动。 如果,她照顾的,是他们的孩子。 似乎也很不错。 可是她和他之间,似乎相隔一个透明的屏障,许飘飘离他很近,却也很远。 她心里惦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她愿意隐忍的,也是另一个男人。 霍季深想到许飘飘当着他的面换衣服时,肚子上的一道浅浅伤口。 愈合的很好,但也很明显。 她身体的所有地方,都在无时无刻提醒他。 她在热烈的,爱另外一个男人。 霍季深的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第36章 这是你老公吧? 回去路上。 秦予悠和连画,都趴在许飘飘腿上睡着了。 车在小区门口减速,门卫大爷看了一眼,就开了闸门。 霍季深开口询问,“哪栋楼?” “最前面,靠近河边的那一栋。” 因为住在河边,晚上也能听到渡轮的声音,轰隆作响,不算太吵,但也算不上清静。 霍季深将车子开进去。 这时候,秦予悠醒了,闹着要上厕所,想尿尿。 周围没有公共厕所,许飘飘只好带着秦予悠上楼。 霍季深关上车门下车。 许飘飘咬咬下唇看着他。 秦予悠就算了,他才两岁。 霍季深是一个成年男人。 这时候跟着她一起上楼,要是被邻居看到了,或者许母那里,都不好解释。 霍季深轻笑,就像没看到许飘飘眼里的控诉。 “我也想上厕所。” 许飘飘脸色微红,“这里的路灯是坏的。” 意思就是,霍季深可以在找棵树解决一下。 男人挑眉看着她。 “没有路灯,但有监控。” 许飘飘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上楼。 老破小的电梯也有些破旧,电梯里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开锁广告,甚至还有一些上门服务的特殊小卡片。 位置不大,两个成年人,又都抱着孩子,许飘飘要努力贴在电梯上,才能不碰到霍季深的手臂。 却没成想。 男人一手抱着秦予悠,另外一只手,勾着许飘飘的腰,将她拉向自己怀里。 让出一个位置,给其他邻居。 楼里住的人多,还有不少租客,许飘飘不认识上来的人。 对方却眼熟她,笑道:“哎呦,这是你老公吧?你们住过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老公!” 许飘飘尴尬地脚趾扣地。 说不是,她被霍季深搂在怀里。 说是,也不对。 左右为难。 偏偏男人还面带笑意,低头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深邃的光。 邻居看着霍季深抱着的孩子,“你俩还有一个孩子啊?” 秦予悠,“不是,这是我舅舅。” 他看了一眼许飘飘,继续道:“这是我舅妈。” 许飘飘:“……” 秦予悠只知道,他很喜欢许飘飘。 他愿意让许飘飘给他当舅妈。 就是舅舅脾气不好,飘飘阿姨有点吃亏。 没关系。 他的手表里还有五十二块钱的存款,可以全都给飘飘阿姨作为赔偿。 霍季深笑意更浓,没解释。 许飘飘没忍住,抬起脚,踩了霍季深。 他在看她笑话。 霍季深也没生气,噙着笑,看着邻居微微点头。 看起来,就像是许飘飘在和他闹脾气。 更像是两夫妻。 出了电梯,许飘飘的脸都是滚烫的。 现在就期盼,许母已经睡下了。 免得她起来后看到了,又多想。 还没把钥匙插进锁眼,许母就听到动静来开了门。 就看到一个小男孩风风火火跑向了浴室,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霍季深没穿西装,看着少了点不透风的威严,多了点人情味。 许母看着,也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 许飘飘硬着头皮介绍:“我领导,画画同学的家长,上来借个厕所。” 借厕所?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借厕所的说法? 许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越看霍季深,就越觉得眼熟。 许飘飘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给霍季深,“穿这个吧。是新的。” 标签还没拆,确实是新的。 之前半夜,有人来敲门,家里三个女人,都是弱势群体。 许飘飘就买了男士拖鞋准备摆放在门口,后来又觉得刻意,干脆买了个可视门铃贴在门上。 拖鞋就没用上。 但买的号数,是霍季深的鞋码。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 是她给她老公买的? 买来后没拆封,加上刚才那个邻居说的话,那个男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霍季深的嗓子眼发紧,从善如流穿上拖鞋后道谢。 看向许母,摆上笑,“阿姨您好,打扰了,之前悠悠在学校欺负了连画,我是来登门致歉的。” 许母探究道:“你是那小胖墩的?” “我是他舅舅。” 是舅舅,不是爸爸,那就是说,眼前这个男人,大概率是单身。 许母多看了一眼,乐呵呵道:“你们聊,喝水吗?你姓什么?” “霍。”伸手摸了摸裤子,霍季深才想起来,他没穿西装,身上没有名片,只好补充道:“霍季深。” “小霍啊,你先坐,我去洗点水果。” 许飘飘没眼看,“妈。您歇着吧,我来就行了。” “你来什么你来,你天天还嫌自己不够累?” 许飘飘侧头一看。 霍季深在连画的引导下,坐在了她们家的沙发上。 对她们来说正好的沙发,霍季深坐上去后,整个客厅都显得局促逼仄。 男人的大长腿都无处安放,伸出来一点,都会碰到连画的玩具。 许飘飘推搡着许母进了厨房。 开着水龙头,许母开口道:“真是你领导?” 许飘飘就把在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母哦一声,一边洗葡萄一边开口,“我怎么觉得,这小伙子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听到过,人也眼熟,总觉得见过。 许飘飘心里一紧,打哈哈道:“可能是我们公司官网吧。” 许母嗤了一声。 她一个老太太,看什么公司官网。 “单身吗?” 许飘飘苦笑,“不知道。人家也不缺对象,您就别想那些事了。” 她知道许母在想什么。 “我还有个孩子呢,人家那家庭,不可能要我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许母也觉得是这样。 重点还是门不当户不对,要是许飘飘真嫁过去,还是要吃苦的。 说起来这个,许母又有些自责,“要是你爸没生病,公司没出事,你也配得上。” 配不上的。 许飘飘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们不对等的,从来都不只是社会地位。 还有感情。 许飘飘看着水池,轻轻开口道:“妈妈,我只想和一个爱我的男人在一起。” “你这孩子,过日子哪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少锦的事,你也别老和他置气,他爸妈那边,还要走动。” 许母说的,还是因为禾星,许飘飘和连少锦的兄妹感情受到了影响。 毕竟连少锦的父亲是许飘飘的大伯,他们还是至亲。 真要闹僵了,对许飘飘也不好。 许母叹息,“我身体不好,你现在就少锦一个靠得住的,别犯傻。要是你不高兴,我去找他爸妈吃个饭,聊开了就好了。” 要是她离开人世,女儿就没有亲人了。 她想给女儿多留点依靠。 厨房门口,男人的脚步停顿。 她的声音顺着水流声一起,淌入他的耳中。 “妈妈,我不想委屈自己。” 第37章 许飘飘,你是骗子 秦予悠在浴室喊人。 男人迈开腿,走了过去。 房子就这么大,浴室两步就走到了。 收拾得很干净。 低头看一眼洗浴台,只有三把牙刷,两个刷牙杯。 一把粉色的牙刷和青蛙王子的儿童牙刷放在一起,并排靠着。 许飘飘不用刷牙杯,霍季深知道。 她喜欢用手捧上水来刷牙,顺带把手和脸也洗了,还不用洗杯子,上学时能节约不少时间。 没有第四把牙刷。 秦予悠上完厕所就去和连画玩玩具。 霍季深打量着这个房子。 客厅虽然小,但白天应该光照充足,阳台上养了几盆花,应该都是许母在照顾,地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晾着三个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女装。 这个家里,似乎没有第四个人的生活痕迹。 除了,他脚上这双拖鞋。 脚步声在屋子里回荡。 许飘飘端着水果出来,抬眼就看到男人站在她卧室里,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看。 他怎么去她房间了? 许母装作没看到,拿走许飘飘手里的水果盘,端着走向了两个孩子。 她看着这年轻人,觉得不错。 长得帅,眼神唬人了点,但想想女儿说的他是他们公司的领导,那倒是也正常。 她了解许飘飘。 能让人上楼,就看这一点,就不一样。 许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多在人间停留一段时间,看许飘飘成家,找到可以依靠的归宿。 帮她把孩子带大一点,再解决好许父公司的事情。 那就没什么遗憾了。 房间内。 许飘飘之前不觉得这个家有多小。 直到他站进来,整个空间仿佛都局促了不少,连带着空气都凝固,许飘飘站在那,提醒道:“霍总,这是我房间。” 男人恍若未察,“之前让你负责的项目怎么样了?” 他手里拿着的,就是许飘飘准备好,要交上去的策划案。 “霍总要在这里聊工作?” 霍季深合上企划案,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看向她。 “不可以?还是说,你以为我们应该在这里聊别的?” 许飘飘下意识回头。 想看许母有没有听到霍季深在说什么。 好在两个孩子声音不小,霍季深又压着声音,许母没有回头。 她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却发现男人正好整以暇,看着她。 眼里还有若有所思的调侃。 许飘飘有些尴尬,想找个话题,开口就是逐客令。 “厕所用完了,你什么时候走?” 听到这句话,秦予悠探出头,“舅妈,我今晚就在这里睡可以吗?姥姥同意了。” 许飘飘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整个塞进去。 “秦予悠,我不是你舅妈,不要这么喊。” 秦予悠听于荟说过,舅舅谈恋爱结婚以后,他才会有舅妈。 要对方也愿意和舅舅在一起才算数。 看飘飘阿姨这样,应该是嫌弃舅舅太凶了,不愿意。 秦予悠人小鬼大,叹了一口气,但由于超重没有什么脖子,摇头的动作看起来格外滑稽。 “舅舅,你要对飘飘阿姨温柔一点,不然她不会喜欢你的,这一点你就应该和我学习。” 许飘飘都想笑。 现在的孩子,也太搞笑了。 霍季深的视线落在许飘飘脸上,房间的光线昏暗,她眼底有几分疲惫。 这个房子很小,所有房间加起来,都没霍季深公寓的客厅大。 但他却发自内心,跟着笑了。 “和你学尿裤子?” 秦予悠捂着脸,表示再也不和舅舅玩了。 真讨厌! 许母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最后什么都没说。 光是那个眼神,就让许飘飘浑身刺挠。 就好像,被许母看出来了什么似的。 秦予悠也是真困了,加上两个孩子都病怏怏的,玩了两分钟就和许母回屋睡觉。 许飘飘没想到,许母真打算让秦予悠留下来。 “妈,要不算了?” “多大点事,这么大的孩子就别折腾了,明儿一起送去上学也方便。你俩也别聊太晚,声音小点,别吵着隔壁大爷。” 许母也是真不介意。 秦予悠才两岁多,和连画一样大,两个孩子一起睡一宿不碍事。 她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也一样。 但要是这小胖子的舅舅,真和女儿有可能,那看个孩子而已。 不碍事。 许母这么想着,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 还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许飘飘一阵语塞。 这时候好像解释什么,都有些苍白。 霍季深拉着许飘飘的手腕,关上了她房间的房门。 他低声解释,“你妈妈说了,会吵到周围的邻居。” 许飘飘的脸颊腾的一下,染上一道红晕。 她卧室的灯是橙黄色,照下来就像是打上一层朦胧的光影,平白的添上几分异样的暧昧。 霍季深的手扣在她手腕上,许飘飘听着他的声音泛着笑。 “许飘飘。”他喊她的名字,“你是个骗子。” 许飘飘的心跳倏地一停,猛然看他。 却见男人那张俊朗的脸上,此刻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眉骨有些高,低头看人的时候,眼里就自然蒙上了阴影,不懂他的人,甚至会觉得霍季深长得有些凶。 许飘飘的心突然加快。 连带着脉搏一起,加快速度,被男人有些烫的手指握着,感知着。 他发现了什么? 是孩子的事情吗? 霍季深很聪明,许飘飘知道。 许飘飘不敢往下想。 霍季深的手没有松开许飘飘的手腕,反而是摩擦她的手臂皮肤,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你爱你老公?” 言辞里,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这个家里找不到丝毫男人的痕迹。 甚至许飘飘的衣柜里,都没有男人的衣物。 她早上出门着急,衣柜门开了,没关上。 霍季深顺势帮她关门,也看到了里面。 没什么衣服,空着一些位置。 也没有男人的东西。 许飘飘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一瞬间,许飘飘甚至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男人看透了。 她咬咬下唇。 下意识的动作,将嘴唇咬得红润,像是绽放在午夜的玫瑰。 眼里也一片水雾。 她声音发抖,颤声道:“我,我爱……” 后面的话都被男人冷冽的气息打断阻隔。 熟悉的吻侵袭下来,夺走了许飘飘嘴里,有可能说出口的对别的男人的爱。 似乎他不听,就不会存在。 吻得许飘飘几乎窒息。 第38章 霍季深,我不喜欢你了 许飘飘的大脑一片眩晕。 霍季深的手掐着她的腰,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熟悉她的身体。 也知道怎样的情况下,会让她无法抵抗。 这个家里没有男人生存的痕迹。 许母对他这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这里,单独和许飘飘在一个房间,默许甚至放纵。 他听到许母说的话,无非是让许飘飘再给那个男人一次机会。 许飘飘不是如她所说,那么毫无志气地在忍耐这段婚姻。 这让他,有些高兴。 甚至,产生了一些卑劣的念头。 霍季深不是会压抑自己的人。 有这样的念头,就这样做了。 男人的手指微凉,探入许飘飘的衣服,离开布料后的触感完全不同,让许飘飘一个激灵。 清醒过来。 推开他。 “霍总……霍季深!你放开我!” 他没动,甚至还有愈加过分的举动。 手指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内衣扣。 许飘飘心里一急,咬了下去,在霍季深的唇角。 殷红血迹在他唇上挂着,男人总算是松开她,伸手随意擦了擦血迹,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她。 就好像,真要把她吃下去一样。 许飘飘想往后退。 但她已经在门板上靠着,退无可退。 霍季深轻笑,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轻佻的嘲讽。 “许飘飘,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适合出道。” “……什么?” “很会演。” 以前,她在他面前,演出一副乖巧懂事,只爱他,情深似海的模样。 骗他沉沦。 却毫不留情抛弃他,让他成为一个笑话。 她以为,他是她从娃娃机里抓出来,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玩具? 现在,她在他面前演怯懦胆小,温和静好,又害怕他的样子。 他知道。 许飘飘不是这样的女人。 她脸色有些白,霍季深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 “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她心虚。 她害怕,被霍季深看出来连画的事情。 霍季深很有压迫感。 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还喜欢健身,整个人压在门上,几乎挡住许飘飘所有的视线。 许飘飘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提起来以前的事。 没想到,他提了。 “你甩了我的时候,知道那些人怎么笑话我?” 她甩了他? “你明知道我没有,是你……” “我?” 霍季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再说一次,我甩了你?” 许飘飘轻叹一口气。 明明打算这辈子都不提起的事情,就像是一道自己以为已经愈合的伤疤,被揭开以后伤口依然血淋淋的。 那些刺,几年前扎下去,现在也没有拔出来。 还是让她心里发酸。 许飘飘苍白一笑,看向霍季深,“是你呀,你说,从没把我当回事。” “是你说,你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都是因为我死缠烂打。” “还有,那个赌局。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我,我再继续和你纠缠,不是太不要脸了?” 她声音很轻。 轻到,像是窗帘被风吹起来,只轻微晃动,涟漪都没有起。 声音也没有什么波澜。 “以前,我是喜欢你。你说我骗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可是太累了。” 她唇角还噙着没有温度的笑,眼里一片水雾,朦胧地望着他。 霍季深觉得,大概,是失望。 他嗓子发干。 “我……” 他下意识,想要解释。 但是那些话,确实也是他说过的。 那场赌局,也的确存在。 他闭了闭眼。 “那些事,我可以解释。你可以问我,为什么不问?” 既然已经说了,许飘飘也不介意继续在他面前,将自己最后的尊严都踩下去。 “霍季深。” “你说我骗你,你也有脸说这话?到底是谁骗谁?霍总纡尊降贵,和我玩了场游戏,我怎么好意思再不要脸,您说呢?” “问你,自取其辱吗?还是你觉得我不知道,一直都有女生和你表白。” “……我没理她们。” 许飘飘颔首,“是,你没理她们。但你从来没有公开发过我的照片,你在默许她们接近你,也在默许那些人说我倒贴。”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很累了。但霍季深,你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很让我失望。” “我分手,不是成全你吗?是你和江颂说,一定会和我分手。” 江颂? 是有一次,霍季深和许飘飘吵架。 其实也是单方面吵架,霍季深发脾气不理许飘飘。 但他是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在霍家,不允许出现任何大声讲话,无法控制自己脾气的行为。 每次情绪失控,都会被要求独立冷静思考。 但在许飘飘眼里,是冷暴力。 他整理好情绪后,去找许飘飘,却发现她拉黑了他的微信。 那时候霍季深也有了气性。 江颂正好看到了,还笑说许飘飘怎么敢拉黑他。 霍季深说了气话,说一定会和许飘飘分手。 但实际上,这件事他过后就忘记了。 没想到江颂把这件事告诉了许飘飘。 霍季深想解释,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能力很一般。 “我……” “不用说了。”许飘飘打断他,“已经过去了。” 她说:“霍季深,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和我现在的老公无关。” “所以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就从眼睛里掉下来,滚烫地灼着他的手背。 湿漉漉的,让人无法忽视。 霍季深的声音沙哑,他闭上眼,手在许飘飘身侧的门上,握成拳。 男人毫无情绪的声音从许飘飘头顶传来。 “好。” - 第二天。 许飘飘起床,许母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在吃早饭。 小胖子吃什么都不挑食,连带着平时挑食的连画也食欲大开,吃了不少饭。 看得许母眉开眼笑。 看许飘飘出来,还挑眉道:“昨晚那小伙呢?” “昨晚就走了啊,和我聊了一下最新的策划。” 许母皱眉,“就聊工作?”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都不懂抓紧机会,完全不浪漫,这么好的时候,那么暧昧的环境,不培养一下感情就算了。 还聊工作? 简直是浪费时间! 许飘飘看许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无奈道:“妈,你就别添乱了。我带着连画,谁愿意和我在一起?” 谁知道秦予悠的眼睛转了转。 马上表示:“我舅舅可以的!我愿意让连画当我的妹妹!” 要是能和连画做一家人,秦予悠觉得自己就是吃了肉包子又吃披萨也愿意啊。 许飘飘的手指一顿。 不是妹妹。 连画原本就是秦予悠的姐姐。 想到这,许飘飘有些无奈。 难道真是因为有些血缘,秦予悠才偏偏在幼儿园那么多孩子里,选了和连画玩吗? 摇摇头,许飘飘吃完饭带着两个孩子去上学。 下楼,就看到熟悉的车停在那。 第39章 暧昧痕迹 秦予悠很高兴。 凑上去喊了一声舅舅。 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包子,依依不舍递给霍季深。 “舅舅,这是飘飘阿姨包的包子,可好吃了,你没吃早饭吧?给你吃。” 早上两个小孩,许母就蒸了一抽包子。 都是许飘飘包的。 包子馅儿就是鱼肉和虾肉混着,切了西葫芦混着炒鸡蛋一起,包出来口味清淡但鲜美。 秦予悠没吃过这种口味,一连吃了好几个。 许母担心他吃多了难受,就打包了几个,让秦予悠路上吃。 秦予悠本来想着。 舅舅这么大的人了,肯定不会和他抢吃的。 这几个包子,他能拿去幼儿园慢慢吃。 谁知道男人看过来,视线只在许飘飘身上微微停留,转而拿走秦予悠手里的包子。 两口吃了下去。 吃完后,还看着秦予悠。 “还有吗?” 秦予悠没想到,舅舅是真吃啊! 怎么还和小孩抢饭吃? 见秦予悠都要哭了,许飘飘上前,递给霍季深自己手里的包子。 “霍总,您吃我这份吧。” “不用。” 霍季深没要她手里的。 下车抱着秦予悠和连画上车。 没看许飘飘。 早上起来,许飘飘没什么胃口,许母就让她带着路上吃,或者到了公司以后热一下吃。 免得低血糖。 霍季深没要她手里的,大概,还是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 许飘飘的手指捏紧手里的食品塑料袋。 开门一看,两个孩子都坐在安全座椅上,后排没有空位。 只有副驾驶空着。 霍季深随意道:“另外一个座椅是秦予悠小时候的。” 这时候要问她坐哪里,就有些矫情刻意。 许飘飘无奈之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霍季深导航到了幼儿园。 车子开出去。 秦予悠在后面,雀跃道:“舅舅,你是专门来接我们的吗?” “嗯。你妈这几天没空,你归我管。” 秦予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闻言,有些期待地看着许飘飘。 “那我可以住在飘飘阿姨那里吗?” 他很喜欢许飘飘家。 很小,但是很有趣。 许飘飘对他也很温柔。 还有许姥姥,比奶奶好了不知道多少,总是细声细气和他说话。 秦予悠不想走。 霍季深微微皱眉,“不可以。你姥姥马上就来了。” 昨晚上回去,霍季深和霍母说了一下于荟的事情。 霍母气急败坏,连催促霍季深相亲都没时间,赶紧去联系霍季深的小姨妈。 现在熊勇女士已经坐上第一班从乌鲁木齐飞往A市的飞机。 秦予悠这么大的孩子,要照顾好,是要付出很多精力的。 许母看着身体不是很好,照顾连画已经很勉强,更别说还要照看精力旺盛的秦予悠。 许飘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强忍着那一股想吐的晕车感,总觉得闻到一点点汽油味都难受。 她就没说话。 男人借着看后视镜的功夫。 瞥到一脸铁青的女人。 视线落在许飘飘的脖颈上。 她的锁骨很白,很明显,现在上面挂着一道暧昧的红痕,早上有头发挡着,她自己和许母都没看到。 风吹开头发。 锁骨上,脖子上,甚至耳后,都有红痕。 看着耳后的那一点痕迹,霍季深的呼吸变得沉了些。 那是他的指纹。 到了幼儿园,霍季深看着两个孩子进去。 许飘飘站在车子旁边,“那个,我去坐地铁吧。” 霍季深眼神深邃,淡淡看了她一眼。 勾唇笑道,“上车。” 他没有给她第二个选择。 早高峰的A市车水马龙,车流堵塞,早上堵了车。 这时候非要坐地铁,时间也来不及了。 许飘飘只好上车。 起码和霍季深一起,他总不能算她迟到。 坐好系上安全带。 男人却没启动车子。 深黑的眸子泛着深意。 伸手,打开许飘飘眼前的镜子,言简意赅道:“脖子。” 许飘飘一看,脸色顿时通红。 都是成年人,要是她去公司说自己被蚊子咬了,估计都没人信。 翻了一下包里,也没看到遮瑕。 想到昨晚上在她房间里的场面,许飘飘的耳根就泛红。 她知道,霍季深大概是一时冲动。 也或许,是把她当成了别人也未可知。 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盒粉底小样,勉强挡住了那些痕迹。 看来今天上班,都要把头发散下来。 车子发动,进入车流。 霍季深看着前面的路,听到许飘飘开口:“霍总,您一会儿就把我放在公司前面的路口吧。” 她不想从霍季深车上下去,被其他人误会。 霍季深脸色难看,“你怎么不让我把你就放在高架桥上?” 许飘飘没吭声了。 霍季深看了一眼。 又是这个样子。 要是换个人,是江颂,和她这样说话,她会这样? 霍季深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吃饭。” “啊?” 男人语气不好。 “让你吃饭,你在我车里晕倒,我还要赔钱。” 许飘飘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害怕她在他车上低血糖。 包子有点味道,许飘飘只好一个一个。 塞进去,脸就像仓鼠一样鼓了起来。 看霍季深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脸上鼓着,看着呆萌。 脸上有了点肉,也更像几年前的许飘飘。 昨晚回去,霍季深一晚上没睡。 他满脑子,都是许飘飘说的话。 她说,对他很失望。 还说已经不喜欢他了。 霍季深答应以后离她远一点。 也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一大早,想到秦予悠还在她家,他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他们还没下来,昨晚上在电梯里遇到的邻居就遛狗回家,看到站在车边的霍季深。 笑道:“等人呢?” “嗯,对。” 邻居哎了一声,“这女人化妆就是慢吞吞的,以前没看到你,你怎么都不回来?你老婆一个人带着娃,蛮辛苦的。” 霍季深面色冷峻。 他递给对方一根烟。 对方本来不想要,一看是富春山居图,立刻笑着接下。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我之前回来过,你可能没看到我。” 男人不动声色地试探,对方有些茫然,“是吗?我就住你们楼上,没见过啊!那可能是记错了。” 霍季深笑了笑,目送邻居进了电梯上楼。 听到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霍季深的内心,又起了波澜。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给沙律恩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帮我查一下,连少锦这个人。” 第40章 没有放不下 许飘飘很快吃了几个包子。 见霍季深放下手机后,似乎在看她。 鬼使神差道:“您吃吗?” 毕竟她也算是蹭了车。 没想到刚刚在门口拒绝她的男人,现在却点点头。 直勾勾看着她,“我手不方便。” 许飘飘的眼睛微微睁大,“现在不是在等红绿灯?” “脏。” 霍季深有点洁癖,不算严重。 但对入口的东西,一向要求很高。 许飘飘了然,只好隔着一层塑料袋,把手里的包子喂给霍季深。 虽然隔着一层塑料,但男人的唇齿,依然擦过她的手指。 温热,柔软,还很有力。 许飘飘收回去,等着霍季深吃完。 他再次看向她,示意她继续。 许飘飘就把剩下的三个包子都给他吃了。 她下意识地,开口道:“放葱了。” “嗯,没事。” 许飘飘垂眸。 他们分手三年,大概霍季深的口味已经变了。 她曾经以为她很了解他。 那也只是曾经。 霍季深听到许飘飘小声道:“昨晚的事就算了。” 霍氏的大楼坐落在A市繁华的闹市区,从高架桥下来以后数不清的红绿灯,城市限流,车子就像是排队的蜗牛,蠕动前行。 等红绿灯的间隙,霍季深收到沙律恩回信。 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 原本最新款的手机,在他手里也显得有些迷你。 “具体想查哪方面?都查比较慢。” 霍季深快速敲打键盘,很快发出去两个字。 “婚姻。” 发完消息后,手机扔在一边。 红绿灯交替工作,车子前行。 他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随意道:“怎么算?” 他就像是天生就掌控一切的上位者。 看过来的时候,那一眼里带着戏谑,让许飘飘的后背僵硬。 都不敢贴在座椅上。 实际上,她和霍季深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放不开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 许飘飘深吸一口气。 “我希望以后,霍总不要提起来以前的事情,也不要让其他同事知道我们……谈过恋爱。” 霍氏给的薪水待遇,已经是同行业最好。 更别说平时还包午饭晚饭,出差也有双倍补贴,加班费也给的大方。 许飘飘很珍惜这份工作。 同事之前虽然少不了勾心斗角,但总的来说只要不掺和,不吃瓜,也能明哲保身。 和许飘飘关系好的几个同事,也是不爱掺和事的性格。 要是被她们知道,她其实是霍季深的前女友,或者有可能,前前女友,或者更前,都会让她们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也有可能,会猜疑女儿的身份。 许飘飘越往下想,就越担心。 干脆,和霍季深说清楚。 却听到男人一声嗤笑,毫不在意道:“好啊,随你。” 是被气笑了。 过去,是他不喜欢发动态,也是不想让霍家人提前认识接触许飘飘,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就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发过他们的合照。 霍季深是一个喜欢把事情安排妥当再去做的人。 如果有朝一日他在公众场合发了一个女人的照片,那也只有一种可能。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 他那时候,是说过不一定会和许飘飘结婚的话。 那是因为他还不确定,他能让霍家接受许飘飘。 但是结婚。 他不是没想过。 每次想到结婚这件事,霍季深的心就有点发涨,他甚至不确定许飘飘会不会愿意嫁给他。 也是那时候,他确定他是开始喜欢她了。 但他不敢承认。 过去他不公开她,她生气。 现在也是她,要求他不许提起来过去,他们曾经谈过恋爱。 仿佛他霍季深,也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前任。 许飘飘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霍季深平淡道:“我要是不答应,你打算怎么样?跳槽?” 他说起来跳槽,两人都想到,许飘飘给其他公司投递简历的事情。 一时间,许飘飘有些局促。 “……我没有这个意思。” “随你,那是你的自由,反正,你最擅长的就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许飘飘看向霍季深。 张了张嘴。 明明,不是这样的,昨晚上她不是也说了吗? “昨晚我不是……” 车子猛地被踩下油门。 停在了公司附近的便利店门口。 男人脸色铁青,打断她,“下车。” 这里离公司很近,拐个弯就到了。 许飘飘很快下去。 还没说话,就看着男人迅速离开。 只留给她一屁股汽车尾气。 许飘飘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 霍氏总裁办。 霍季深拨打了一个跨境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来,霍寻真笑道:“大哥?怎么想到找我啦?”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之前,和沙律恩聊过以后,霍季深心情好了不少。 但昨晚上,许飘飘哭了。 他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她流着眼泪,看他的样子。 霍季深的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疲倦,还有自责。 他从不认为,自己以前做错了什么。 天之骄子如霍季深,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低头。 但他想知道,如果,是从女性的角度看,他是不是做的不对。 说完以后,霍寻真诧异笑了。 “就这啊?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霍寻真嘿嘿一笑,“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是我男朋友,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扇你两巴掌,让你离我远远的。” “但是我这个性格你知道,你前女友不一定和我一样啦。” 霍寻真是霍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 也就性子娇蛮任性了一些。 她是大小姐脾气。 但是,许飘飘以前也是。 霍季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皱眉,抓住那一丝微妙的,难以察觉的情绪。 “那如果,你忍耐了呢?” “那我一定很喜欢这个男人,不过恋爱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有分数的,扣分扣多了,再喜欢都没有了。” 霍寻真知道霍季深的感情,现在是一片空白。 过去他大学谈过恋爱,她也知道。 但不知道,是女方甩了他。 霍寻真窃喜道:“大哥,你现在就是这样,分被扣光了。” “可是,我以前都有苦衷。” “那又怎样?”霍寻真简直对霍季深无语,“你又不说!那你张嘴干什么?只会亲嘴不会解释?” “现在人家都结婚生孩子了,你就放下吧。” 霍季深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放不下。” 第41章 他在骚扰她 霍寻真一声嗤笑。 表示不相信。 真要过去了,那霍季深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打这通电话。 她那边还是深夜,霍季深那边大概是白天,换算一下时差,好在霍寻真熬夜已经是习惯,否则还真看不到霍季深这副模样。 “大哥,你喜欢她吗?” 霍寻真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 霍季深沉默着。 仔细看,男人的耳尖还有些红。 他站在玻璃窗前,俯瞰刚刚苏醒过来,开始一天运作的城市机器。 霍氏,站在这个城市的金字塔。 霍季深一句话,甚至可以拉动这个城市的经济。 他从小就没吃过实际的苦,就算是大学期间被要求勤工俭学,银行卡里,依然有可观的,用于创业的信托基金。 从小,霍季深和霍家几个子孙一起,被霍老爷子养大。 他已经从很小的时候,就不被允许说喜欢。 霍老爷子认为,这会让霍氏子弟玩物丧志,失去斗志。 一开始,是他自己喜欢而不自知。 后来,是他动了心,沉沦下去,却在悄无声息间,被她抛下。 现在。 霍季深疲惫地闭上眼,讥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霍寻真轻快道:“不是的话,那你的所作所为,是骚扰哦。哦,准确说,如果她已经不喜欢你,你就算喜欢她,也是在骚扰人家。” 骚扰。 是,他是在骚扰她。 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是很不喜欢他的靠近的。 包括昨晚,她一直都在拒绝他。 但霍季深不想承认。 霍寻真正色道:“大哥,你真是不适合谈恋爱。要是我遇上你这样的男朋友,我肯定会扇你巴掌。” 男人沉默。 许飘飘,扇他巴掌吗? 他没想过。 但是如果,她能在他面前活泼一点,生气的时候就算扇他巴掌,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上次在储物间。 许飘飘生气时,就扇了他。 霍季深想,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其实不会为了她的脾气而生气。 但是,他也没说过更多会让她有安全感的话。 所以她就义无反顾,找了别人。 霍季深想到许飘飘在厨房里和许母说的话。 她想找一个,爱她的男人。 霍季深想冷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爱。 许飘飘曾经给的爱,不也是假的吗? 霍寻真继续道:“这么说,你就是不喜欢她咯?那还在一起快四年?听说最近,大伯母让你相亲,你可都是不去的,怎么还打算为了不喜欢的女人守身如玉?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霍季深嗓子眼有些干,语气沉下去。 “小时候,在爷爷那里,我们多吃一块披萨都会被骂。和她在一起时,我只看了一眼披萨,她就全部给我,还切好了。” 不是那一块披萨多来之不易。 而是霍季深只看了一眼,许飘飘就全部给了他,哪怕,她自己还没有吃饭。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干净,毫无保留的爱。别人说她顽劣脾气不好,其实我知道,从性格上来看,是我不如她。” “她学习不好,但是画画很有天赋,我去看过她的画展,比上个月陪你看的那个艺术家,水平高很多。” “她是个傻子,在网上和人吵架没吵过,哭了,结果发现对面的是个小孩,条件不好,她又打算资助那个孩子上学。一了解下来,她用自己的零花钱资助了一整个村的贫困儿童,现在那个村的小学的名字,还是她取的。” 叫四季希望小学。 他们一年四季,都有希望。 也是希望,她的一年四季,都有霍季深。 做慈善,对霍家人来说不算特殊。 但特殊的,在于许飘飘的真心。 她会为了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哭鼻子,在网上看到被家暴一辈子的中年大妈离婚,也会哭,那都是和她没有关系,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但是那份赤诚的善良和爱,点亮了霍季深,照亮他内心里原本还有些晦暗的角落。 他想要将那份爱私有。 他希望明月高悬独照他。 他阴暗,不讲道理,占有欲浓郁,甚至在看到许飘飘穿了新衣服第一时间没有被自己看到的时候,都会生气恼怒。 那些情绪,见不得光。 也都被他收敛隐藏,不愿吓到她。 许飘飘在他眼前隐藏自己的性格。 他也一样。 霍寻真沉默片刻。 随之道:“大哥,你没救了。” 说不喜欢,说起来那些事的时候,她都没听过霍季深这样的语气。 对对方的优点如数家珍。 就连霍寻真这个局外人,听到霍季深说的那些事,都要爱上许飘飘了。 同为霍家子弟,她知道这样的女人,对霍家人的吸引力。 霍寻真敢肯定,要是她大哥亲自和那位女士说这些话,对方也不会离开大哥。 霍季深无奈一笑。 “或许吧。” 但他已经答应,要离她远一点。 就不会食言。 - 工位。 宴秋看着许飘飘脖子上遮盖不住的红痕,调侃道:“过了二十五就是五十的男人重回二十六了?” 许飘飘伸手摸了摸脖子。 拿出抽屉里的镜子想看一眼是不是真的很明显。 打开一看,折叠的镜子上,被人用口红写了两个字。 “贱人”。 许飘飘一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谁,翻了她的个人物品? 抽屉里还有很多项目的机密,好在需要保密的那些全都上了锁,另外一边有锁的抽屉没有人动过。 要是那些数据从自己这泄露出去,别说这份工作没有了,以后恐怕都要被全行业封杀。 许飘飘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将镜子递给宴秋,许飘飘小声道:“我去申请调一下监控,不能给公司造成损失。” “行,你先去,有人问,我就说你上厕所去了。” 许飘飘起身。 拿着镜子去秘书办,找了邵木。 邵木也很震惊。 公司内部,还能出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说小,有可能是员工之间的报复恶作剧,说大,保不齐真是对手公司的恶意竞争。 邵木更担心,是有人想挖走许飘飘,故意搞出来的恶心事。 必须重视。 和霍季深报备后,邵木捂着听筒。 “小许,霍总让你去总裁办。” 第42章 让你老公来接 拿着镜子,许飘飘敲响霍季深办公室的门。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进。” 进去后,许飘飘将镜子放在霍季深办公桌上。 拿起来镜子看了一眼,霍季深随口道:“大学时的那一块?” 许飘飘暗自懊恼。 她怎么给忘了! 这块镜子,确实是大学的时候和霍季深一起逛街买的。 那时候许飘飘就喜欢买一些好看不中用的小东西。 进入饰品店,看到这种东西,就走不动路。 更重要的原因,她没说。 这块镜子后面的图,是她画的。 甲方做成了商品小范围兜售,也说给她寄点,许飘飘拒绝了。 她画的图太多,授权周边的也不少,要是都收样品,宿舍都要放不下了。 而且她不喜欢告诉别人她用来接同人图的马甲。 到现在,言风这个马甲也没几个人知道。 除了许飘飘自己,就连许母都不知道。 就算没有收甲方寄来的周边制品,但在外面真的看到自己画的东西做出来上市兜售,许飘飘也是高兴的。 当下就买了那块镜子。 霍季深付的钱。 也算是大学的时候,他给她买的为数不多的礼物。 其实霍季深送的东西不少,但许飘飘都没要,或者让他拿去退掉。 因为她以为,他真的很缺钱。 有一次,霍季深送了许飘飘一个戒指,看到那个品牌,许飘飘都要被吓死了。 以为霍季深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她没收。 让霍季深退掉。 现在想来,就算是那个品牌的戒指,一般人工作一年都买不起,但对于霍季深来说,也只是洒洒水的事情。 甚至对大少爷来说,或许都比不上他随手买个东西的配货价。 后来分手,霍季深送的东西许飘飘都没拿走,让人给他送回了宿舍。 唯独,这块镜子。 因为是许飘飘自己画的图案,她一时间还真忘了,是霍季深付的钱。 现在,那块镜子就被霍季深握在手里。 还被认出来了,是那时候买的。 许飘飘嗯了一声,“是的。” 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霍季深看着上面的痕迹,是口红。 “用这个色号的人,很多?” “很多。” 就是普通的红色,还带着一些金粉,别说看不出来具体什么颜色,就是品牌都难以辨认。 退一万步说,霍氏那么多女员工,就是找出来口红的品牌和颜色,也有不少人用的是同款。 霍季深反复看了看,拍了照后将镜子递给她。 “知道了,这边会调监控,你最近注意安全。下班不要一个人走。最好让你老公来接你。” “听到了?” 许飘飘讷讷点头。 拿走镜子,道谢后转身离开总裁办。 回到工位上,宴秋问起来许飘飘,霍总说了什么。 许飘飘拿着纸巾擦掉上面的痕迹,“没什么,就让我注意安全,让我老公下班接我。” 宴秋恍然,还有些感动。 “哇,没想到霍总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模样,还这么贴心。” 对面的简琳刚喝下去的咖啡喷了出来。 宴秋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笑什么,要是我没结婚,或者我再年轻个五岁,我也天天去给霍总送咖啡。” 简琳笑得前仰后合。 “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给霍总送咖啡?总裁办早上门口有三十五杯!” 整个秘书办,加上实习生一起,都没分完。 自从霍季深来了,他们都不用自己点咖啡了。 许飘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过上学的时候,他就很受欢迎。 每次打球,就有数不清的女生,甚至男生,将球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打完球下来找她。 连带着许飘飘一起,也要被那些女生用复杂的眼神盯着。 许飘飘没说过,她其实很不喜欢那样的场面。 就好像她成了众矢之的。 那种感觉,算不上好受。 但霍季深什么都没说,她也不敢说,怕他生气。 宴秋用手肘戳了戳许飘飘,“飘飘,你不是说你和霍总是校友吗?他以前在学校里,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许飘飘嗯了一声。 “很受欢迎,要是他有球赛,不提前占位置都进不去。” “哇!有没有照片?” 说起来看帅哥,宴秋也不怕领导了,顿时星星眼看着许飘飘。 就连简琳,都眨眨眼看了过来。 许飘飘摇头。 “我没有保存。” 这个手机里,没有一丝一毫霍季深的痕迹。 宴秋打趣,“身边有这种极品帅哥,你都不看一眼,真不知道你老公得帅成什么样子。” 许飘飘敷衍地笑笑,没说话。 下午下班后,外面下起了雨。 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势汹汹,冲刷城市的大街小巷。 许飘飘站在公司楼下,果不其然刷到了地铁因为天气原因部分路线停止运行的消息。 只好打车回去。 等待司机接单的间隙,许飘飘不断刷新页面。 但半个小时过去,都没有司机接单。 又过了十分钟。 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停在她面前,降下车窗。 霍季深冷峻的脸露出来,隔着雨丝,朝许飘飘投过去让她心跳加速的一瞥。 后座上,秦予悠欢快道:“飘飘阿姨,连画也在这里!你上来呀!” 女儿也在? 许飘飘迅速上车,系好安全带。 男人将车窗关好,隔绝了窗外的雨水。 许飘飘往后一看,果然看到连画乖乖坐在安全座椅上,一点也不怕生。 就这么被霍季深给接走了? 许飘飘都震惊。 之前连少锦去幼儿园,都没接走连画,她记得妈妈说过,只可以跟着妈妈和姥姥回家。 舅舅,也不可以。 霍季深去接,连画居然肯信任他。 许飘飘诧异的眼神落在霍季深身上。 男人扭转方向盘,随口道:“是悠悠说下雨了,让我顺带一起接走。” 连画点点头,乖巧道:“妈妈,我打电话给姥姥,她说可以和舅舅叔叔一起回家。” 舅舅叔叔。 还真是专属小孩的奇怪称呼。 霍季深唇角带着一抹浅笑。 车子冲进雨幕。 许飘飘小声道:“谢谢霍总,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顺路而已。” 霍季深看着前面的路,脑海里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收到的一条信息。 男人看向许飘飘。 “秦予悠要去附近吃汉堡,你们也一起吧。” “这多不好意思,您把我和画画放在附近,我们打车回去就好。” 霍季深还没说话,秦予悠就不干了。 “不要嘛!我要和飘飘阿姨一起吃饭!” 无奈之下,四个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场。 第43章 意有所指 外面下大雨,商场的人也比平时多点。 避雨,顺带吃晚饭。 秦予悠选了五楼上面一个很有名的亲子餐厅。 整体风格是太空舱,送餐都是用的传输带,还有炫酷的小汽车灯光秀。 上次于荟带着秦予悠来过一次,他就爱上了。 这次和许飘飘还有连画一起来,秦予悠说什么都把自己心爱的餐厅推荐出去。 到了餐厅坐下。 许飘飘看了一眼点餐牌,一个汉堡的价格在三位数,还是二开头。 一顿饭下来,说什么都要上千块。 平时她也不会带连画来这里吃饭,太奢侈。 但看女儿高兴雀跃的模样,和秦予悠挨在一起,两颗头靠着,看面前跑过去的那些小汽车玩具。 许飘飘心里又无边治愈。 只要能让连画高兴就好。 霍季深点完餐,询问道:“有要加的吗?” 点的都是适合孩子吃的,甜口的食物,和两个披萨。 其中一个薯角培根披萨,让许飘飘愣了一瞬。 她以前,最喜欢吃这个口味。 之后带着许父出国求医,吃西餐吃到吐,有一次吃完披萨遇上孕反,吃了什么几乎全吐了,也从那以后不再吃披萨。 霍季深点了,是以为她还喜欢? 或许,就是随便点的,也有可能是秦予悠喜欢这个口味。 “没有。” 霍季深颔首,点了单。 他今天有几个跨国会议,穿了板正的西装,内里搭配了酒红色的领带。 男人皮肤是天生冷白皮。 灯光下,他神色冷冽,眉骨深邃,姿态从容,整个人都像是中世纪的欧洲贵族一样矜贵。 隔壁桌的女人看过来好几眼,都脸红着转了过去。 又忍不住偷看。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女人走过来,脸红着看着霍季深,来要联系方式。 霍季深轻笑一声,挑眉看向许飘飘。 “抱歉。” 许飘飘和连画坐在霍季深对面,现在两个孩子趴在一起看小汽车表演,她就被一盆巨大的绿植遮挡着。 女人这才看到许飘飘,歉疚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位先生有太太,打扰了。” 女人一脸抱歉地走了。 许飘飘有些不自在。 但看霍季深神色如常,也觉得这点事她非要澄清,未免小题大做。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食物被放在传送带上,接二连三送过来。 两个孩子都很高兴。 连画的眼睛都在发亮。 “妈妈,我们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 许飘飘温柔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再来。” “好啊!那秦予悠也一起来,舅舅叔叔也一起!” 连画很喜欢分享。 她也喜欢和秦予悠玩。 秦予悠胆大,也会趁着大人和老师不注意,带连画玩游戏。 许飘飘擦了擦女儿嘴角的酱汁。 对上秦予悠和霍季深落下来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好,好啊。” 她听到男人一声轻笑。 后背都出了汗。 明明没什么,偏偏被她搞得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披萨很快上来。 秦予悠看着那一块薯角培根披萨,嘟囔道:“舅舅你怎么点了这个,我最不喜欢这个口味了。” 霍季深声音不起波澜。 “有人喜欢。” 许飘飘手里的刀叉都快拿不住,晃了晃。 霍季深说的,不会是她吧? 秦予悠看过来,“飘飘阿姨,你喜欢这个吗?给你吃!” 说着,就叉了一块披萨放在许飘飘盘子里。 许飘飘道谢,但是也一口都没吃。 过去很喜欢的口味,现在看着就觉得腻,不想吃。 看一眼,就让许飘飘想起来那段时间。 医院家里两头跑。 许母也病了,医生让她静养。 刚找到合适的医生给许父问诊,连少锦就打电话说奶奶就剩最后几天。 想看许飘飘最后一面。 为了不影响许父治疗,许父生病的事情和奶奶垂危,许飘飘只好两边瞒着。 请了护工照顾许父许母,就回国去见了奶奶。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没吃饭,饿得不行。 买了个披萨,薯角培根口味。 吃完以后孕反上来,吐了个昏天黑地。 又在奶奶葬礼上哭到昏厥,去了医院以后医生说不能用药。 她才知道,她怀孕了。 独自生下孩子很辛苦。 但许飘飘不后悔。 连画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生孩子以前,许飘飘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孩。 生了以后,看着连画对她笑,许飘飘的心都是满足的。 她爱连画。 两个孩子吃的不多,很快就饱了。 秦予悠询问许飘飘,“飘飘阿姨,我可以和连画去那边玩吗?” 他们的座位对面有一个小型的儿童乐园,在视线范围内。 也有不少服务员在旁边看着。 许飘飘点头,看着两个孩子手拉手去玩。 孩子就是孩子,之前闹的不行,现在一起玩了几天,又好起来了。 餐桌前就只剩下许飘飘和霍季深两个人。 许飘飘咬着一块鸡翅。 是连画没吃完的。 她吃着觉得有些太甜,里面的腌料又有些太咸。 吃完一块鸡翅,喝了两杯水才把那点味道压下去。 喝了水,也就吃饱了。 整桌饭菜,她就只吃了一块鸡翅,两杯白水。 盘子里,那块秦予悠给的披萨,一口都没吃。 霍季深皱眉,“不吃披萨?” “吃饱了。”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口味?” 许飘飘笑了笑,随手将头发拨到耳后,托腮看着连画和秦予悠玩海洋球。 “现在不喜欢了。” 霍季深坐在对面。 眸光深邃地望着她。 眼里似有深意。 男人的视线,看着窗外。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许飘飘看到跟着餐厅的玻璃窗,有一对情侣站在那里。 女人抱着男人的腰,正在撒娇。 是连少锦,和禾星。 许飘飘微微皱眉。 霍季深慢条斯理,将手边的意大利面放在许飘飘手边,拿走她盘子那块薯角培根披萨。 吃了起来。 对上许飘飘的视线,他漫不经心道:“不要浪费食物。” 吃完一块披萨,男人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将纸巾扔进手边的废纸篓。 说话的时候,也意有所指。 “但如果已经是垃圾,最好,还是丢了。” 第44章 不考虑离婚? 许飘飘听出来。 霍季深的言下之意。 但装作没听懂,只笑了笑。 拿手机给霍季深转了一半的钱过去。 心里有些肉疼。 这顿饭吃了她几天的工资。 但好在最近的几个单子推进很好,只要顺利进行,这个月应该可以收到不少的尾款。 许飘飘很喜欢画画。 对待每一张图,她都竭尽全力,用了自己的灵感和巧思。 每次也都会画好几张草图给单主选择。 有时候遇上大方的单主,还会一起买下,让许飘飘有空的时候画好,价钱一样。 给连画起名叫连画,也是因为在画画的时候,她是幸福的。 她可以独自构建,完全掌握,自己的世界。 连画也是她幸福的源泉。 之前,家里的煤气坏了,许飘飘洗澡到一半没有了热水。 她忍着洗完澡,出来以后就感冒了。 连画很心疼。 趁着许母不注意,小小的人儿居然踩在凳子上,用电水壶给许飘飘烧水,泡了感冒冲剂出来。 捧着给她,呼呼吹气。 “妈妈喝,不感冒,感冒坏。” “以后画画一定会挣钱,给妈妈买大火车!” 许飘飘捧着热水杯,看着汩汩的热气,笑道:“为什么是大火车?” “老师说煤是火车运来的,我要给妈妈买一火车的煤。” 童言童语。 让人忍俊不禁。 许飘飘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心里,却格外温暖。 - 霍季深吃完饭。 看着许飘飘。 “你老公没来接你,却出现在这里。” 他让沙律恩查的事情还在推进,倒是收到了连少锦晚上预约了这边的餐厅的消息。 接上孩子后,正好秦予悠让霍季深带上连画一起。 又下了大雨。 他就想,许飘飘这边,肯定是一个人。 毕竟那个男人,还要抽出时间来,陪其他女人去约会。 果然如此。 霍季深往后靠了靠,用一个睥睨的眼神,看着许飘飘。 “不打算离婚?” 许飘飘咬了咬饮料杯子里的吸管。 看着正在玩耍的连画。 许飘飘唇角都是潺潺的温柔情意。 “看画画吧。画画喜欢谁,那就是谁了。” 霍季深的视线,也流转一瞬,到了连画身上。 男人手指纤细修长,关节明显,每一根手指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拿着一杯饮料的动作,都像是拿着昂贵的烈酒。 莫名,让人也跟着耳朵发烫。 霍季深不动声色道:“你女儿是几月的生日?” 许飘飘愣了一瞬。 随后开口道:“五月。” 霍季深笑了笑,那笑容,就好像是看穿了什么拙劣的谎言。 让许飘飘的后背起了一些冷汗。 霍季深喝了一口冰水。 冰块在他嘴里嚼得嘎吱作响。 上次连画说,她是五月出生,但她的生日,在冬天。 霍季深找来了霍母的童年照。 和连画说像,都有些含蓄。 准确说,几乎一模一样。 霍季深相信,世上再巧合的事情,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许飘飘的手心冒出冷汗。 “怎么了?” 她试探性开口。 霍季深摇摇头,“没什么,看她和悠悠谁大点。” “哦,那秦予悠大一点。” 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 “你父亲怎样了?” 许飘飘咬唇,没说话。 餐厅的灯光切到了让人更有食欲的暖色调。 打在霍季深身上,多了几丝朦胧意境。 男人低低一笑。 “我以为,除了上下级关系,我们起码,也算是校友。” 许飘飘的心里有些酸涩。 是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校友和上下级而已。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 “去世了。” 剩下的,她也没有多说。 她不想和任何人提起来许父去世的事情。 亲人的离开,是人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潮湿。 许父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是许父毫不吝啬,全心全意的爱。 小时候,许父会为了许飘飘去幼儿园当最好看的公主,特地学了编头发。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硬是学会了编头发。 甚至还学会了绣十字绣,设计小女孩的裙子。 给许飘飘开了一个玩具工厂。 许飘飘一生病,许父就一宿一宿不合眼。 就在床边守着她。 确保她一醒来,就可以看到他。 许飘飘和人打架,许父第一反应是问她赢了没有。 要是她赢了,就夸她,然后高高兴兴去谈赔偿。 要是她输了,就带着她上门找对方家长麻烦。 许飘飘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许父说其他孩子,还不如我家小公主厉害。 她以为,许父和许母感情不好。 小时候,她还问自己为什么不姓连,和许父姓。 许父却说,因为他爱许飘飘,也爱妈妈。 世上最爱的两个女人,是一个姓氏,更让他觉得满足。 那时候许飘飘就想,要是以后能找到一个像许父一样好的男人,就好了。 她提起来许父以后,情绪有些低落。 霍季深下意识,凑的近距离了点。 她的眼角,果然挂着泪痕。 冷不防被他这么看着,许飘飘吓了一跳。 往后推了推,差点碰到后面的墙。 男人的手垫在她的后脑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点。” 许飘飘连忙道谢,“谢谢。” 一直到饭后,霍季深都没说什么。 先送许飘飘和连画。 两个孩子已经睡着。 在车里,许飘飘看了一眼手机。 她转过去的餐费,霍季深没收。 将手机收起来,许飘飘想着大概是他没看到,之后再提醒一下好了。 霍季深扭转方向盘。 “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是病友家属吧。” 许飘飘赶紧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理由。 心里祈祷,霍季深不要继续问。 却没想到,他继续道:“什么时候结婚的?” 许飘飘的脸色逐渐发白。 还是因为晕车。 霍季深开的有点快,加上晚上没吃多少,许飘飘的胃里一片翻滚。 强忍着那一股要涌上来的恶心感。 许飘飘捏着自己的包。 强颜欢笑道:“霍总就这么想知道别人相爱的细节吗?” 一到小区门口,许飘飘就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下车离开。 霍季深看着她的背影。 单薄,纤细,抱着连画的时候,就像是抱着洋娃娃。 对他,躲闪不及。 第45章 诱惑她 第二天上班。 许飘飘打了好几个哈欠。 昨晚回去以后连夜画图,给单主确认好了修改内容,还闹了乌龙。 发了草图过去,对方就直接确认进度,将所有的尾款都结清。 以为言风发过去的草图就是最终成稿。 大呼简直是神迹。 许飘飘哭笑不得。 好在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和单主沟通后,确定了草图,后续就是上色和后期。 原本有些困,关上设备后却一直睡不着。 一开始是想着草图里的西装轮廓不太好看,后来就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后半夜才逐渐有了睡意,到公司后昏沉沉,只好去茶水间冲咖啡。 萃好咖啡液,许飘飘听到背后有人,以为是有同事也要用咖啡机,在旁边站了站。 江冉站在她身后。 沉着脸,看许飘飘的眼神里充斥着恶意,夹着几分不甘心的打量,目光里都是不屑。 她咂咂嘴,“许飘飘,你都这样了,以为自己还能和深哥哥再续前缘?” 许飘飘不明白,江冉总是找她麻烦,有什么用。 有这时间,不如去找霍季深。 江冉的敌意,许飘飘不陌生。 和霍季深在一起的那几年,她经常遇到。 以前,她会忍耐,不想给霍季深添麻烦。 现在,她是“已婚妇女”,没必要忍耐。 许飘飘端着手里的咖啡,手指捏住柄端,朝着江冉走了一步。 江冉穿着高跟鞋,比许飘飘视角高,却偏偏被她这一步,搞得后退。 对上许飘飘的眼神,江冉居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许飘飘的眼睛很干净。 澄澈,透亮,像是能看穿江冉的所有不为人知的心思。 江冉的心倏地一跳。 甚至心慌意乱。 她强打精神,“你要干什么?” 许飘飘勾起唇角,笑得暧昧,手指拂过江冉的衣服领口,掠过她戴着的钻石项链。 脸上的神色,一如往昔。 论嚣张,说娇蛮,江冉又怎么是许飘飘的对手。 她压低声音,“江冉,你想追男人,就自己中用一点。” “找姐姐,姐姐也不会帮你。你以为霍季深不看你,是因为我?” 江冉脸色难看,踉跄一步。 许飘飘伸手,撑在江冉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一个结婚有孩子的女人,霍季深怎么会看我?江冉,你说呢?” 江冉的瞳孔放大。 里面都写着不甘。 “当然是你勾引深哥哥。” 许飘飘笑得暧昧。 “好笑,你没勾引他?是他对你没兴趣啊,小妹妹。” “以后离我远一点,也别用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假想来污蔑我。” 伸手摸了摸江冉的脸,许飘飘皮笑肉不笑,转身离开茶水间。 刚走出去,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 霍季深明明有自己的茶水间,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手里握着一个藏蓝色的马克杯,没穿西装外套,袖扣别在袖口上,红宝石熠熠生辉。 袖箍紧紧地勒在上臂,将衬衫的褶皱拉平,透着单薄的西装裤,甚至可以看到大腿上还有衬衫夹的轮廓。 性感,又透着很正派的优雅。 许飘飘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要是对方不是霍季深,她甚至想拍张照片下来。 用作昨晚上那张草图的修改参考。 霍季深完全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体面,上学的时候很少看他穿正装。 许飘飘也就没说过。 她最喜欢看他穿正装的样子。 没想到那时候没看到,现在倒是有机会大饱眼福。 只是她也不敢明着看。 霍季深捕捉到她的目光,视线下移,挑眉道:“在说什么?” 她没睡好,就有点脾气,加上江冉一再挑衅,多少激起了许飘飘的愤怒。 但对上霍季深,许飘飘的那点气性,又全都消散。 她还没有和顶头上司叫板的本事。 再说,刚才那都是一时上头,胡说的。 要是霍季深打算要为江冉出头。 她也只有认命了。 江冉见到霍季深来了,一嗓子哭了出来。 指着许飘飘,可怜兮兮道:“深哥哥,她说我,说我勾引你,这是在造我的谣!” 许飘飘听着就觉得太阳穴疼。 霍季深是怎么忍受江冉的? 还是说,他就喜欢这样的? 许飘飘端着咖啡杯,趁乱离开。 霍季深身后,姗姗来迟的邵木,听到这话,想打江冉的心都有了。 唬着脸,邵木赶紧把江冉拉走。 只剩霍季深站在茶水间里。 窗外薄薄的日光打进来,落在地毯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台面上的东西。 一个猫头的陶瓷杯盖,被遗落在台面。 从颜色看,是许飘飘手里那个咖啡杯配套的杯盖。 杯盖边缘上,还有一层浅浅的红色,应该,是她的口红痕迹。 能看到嘴唇的纹路。 许飘飘有个习惯。 她专注做事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咬点什么东西。 大概是在等着杯子里的水凉的时候,咬了杯盖。 陶瓷的盖子,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霍季深想到刚刚听到,许飘飘说的那些话。 有过去的痕迹。 她现在和过去,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大概,也和她说的,她父亲离世的事情有关。 许飘飘和她爸关系很好,这一点霍季深以前就知道。 他从来都没说过。 虽然那些人,都说许飘飘性格不好,跋扈嚣张。 但他,喜欢这样。 光打在霍季深身上。 他拿出手机,拍摄了一下手里的杯盖,又扭转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都发给了许飘飘的微信上。 心情,也像是日光一样。 由暗到明。 - 工位上。 许飘飘刚坐下,就收到男人发来的消息。 一开始,是她的杯盖。 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她把杯盖顺手放在了操作台上。 忘了拿回来。 心里正在懊恼,就看到霍季深又发了别的图片来。 是一张自拍的,男人穿着衬衫的图片。 甚至看的出来,是刚刚才拍的。 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霍季深的肌肉轮廓,胸肌明显,手臂上的线条堪称完美。 简直是最合格的绘图参照人体! 许飘飘的心跳一声声放大。 除了是看到满意的人体参考。 也是因为,是他。 第46章 让他正装下跪? 霍季深:“想要杯盖,自己来茶水间拿。” 许飘飘松了一口气。 放在茶水间就好。 回复了以后,许飘飘见霍季深没有撤回后面那张图。 只好硬着头皮引用:“霍总,您发错消息了。” “嗯。是发错了。” 许飘飘的心一点点落回去。 原本还欢快的心跳,逐渐回归平静。 应该是他在给谁报备行程。 之前恋爱的时候,霍季深每天要做什么,是不会告诉许飘飘的。 很多时候,都是他结束了一天的事情,才会找她。 她那时候,以为霍季深是更喜欢做完自己的工作,再找她。 他不喜欢被打扰。 也理所当然,不喜欢她过多的干涉他的生活。 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给他找很多借口。 现在,那些借口都在现实面前,碎成了一块块的。 完整的一块玻璃,终于碎成了碎片,每一片都写着过去那些回忆,扎得许飘飘的心又酸又涩。 她无声笑了笑,收起手机。 工作了一段时间,处理了好几个程序以后。 想着霍季深应该不在茶水间。 许飘飘才起身,去茶水间拿回自己的杯盖。 结果刚进去,就看到霍季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一直在这里? 许飘飘没办法,硬着头皮道:“霍总好。” 霍季深颔首,将手里的杯盖递给她。 陶瓷杯盖,在男人手里已经有些温热。 都是他手心的温度。 许飘飘拿在手里,心也被那点温度灼着。 她看向男人,“那个,霍总,刚才您发给我那张图,我可以用来参考吗?” 要用上那张图,许飘飘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霍季深一声。 霍季深眼神带笑。 “一张够吗?” 低沉的笑声,在茶水间里回荡。 一张,其实不够,要是能换几个姿势更好。 尤其是,她画的那张图的姿势,是正装下跪。 要是能有一比一完全还原的,是最好的。 要求霍季深正装下跪…… 想想这个场面,许飘飘就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热了。 这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和霍季深说。 许飘飘拿着杯盖,“够了,谢谢霍总。” 说完,就飞奔离开。 同手同脚。 身后,传来男人压低了的笑声。 - 江颂办公室。 被邵木骂了一顿的江冉哭着离开,去了江颂那边。 江颂正在开会,没时间安抚她,就让她在自己办公室里玩会儿游戏。 电脑上,江颂的微信没有登下去。 江冉百无聊赖中,点开了江颂的微信。 先是看了江颂和霍季深的聊天,基本上,都是一些工作往来,和些许约酒约饭的消息。 大多数时候,都是霍季深拒绝。 再往上滑,就没有同步过来了。 这时候,江颂收到了手底下人发来的信息。 说许飘飘的母亲要做手术,最近有几个债主,也在找许飘飘。 江冉的心跳加快。 江颂在找人调查许飘飘? 难道也是在怀疑许飘飘还和霍季深有什么关系,想盯着点吗? 仔细看了那边发来的消息。 江冉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有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拿起包,提前离开了江颂办公室。 联系了一个专业的团队,让他们去找许飘飘催债。 她倒是要看看,许飘飘身陷囫囵了,还有什么胆量和她说看不起她的话。 - 晚上,许母做了一锅鸡汤。 炖了一晚上的汤,上面飘着一层金灿灿的油,让人食指大动。 许母固执道:“手术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不去。” 上了岁数的人,总是固执。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 唬着脸,“我已经约好了主刀团队,你要是不去,我钱也交了。” 许母现在,无非是心疼许飘飘,觉得她没有钱。 上班,还要做兼职,才能面前维持家里两个病人,和那些债务。 原本,债务就是不存在的,有些公司账目上的问题,许母想着自己去处理好。 只要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了,她也不去做手术了。 人活在世上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给子女添麻烦。 结果还没处理好,就先等来手术排期。 许母喝了一口汤。 慢条斯理道:“你也不用把我当成没有见识的老太太,不做手术,什么医院敢收钱?这手术,我不去做,你别惦记了。” 她本质上,还是那个固执的女强人。 许飘飘有些疲惫。 放下汤碗,脸上挂着怒容。 “许真理女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强势,很厉害?我告诉你,要是你不去做手术,我明天就带着画画搬走,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许母端着汤碗的手不稳,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许飘飘。 母女俩这样对峙。 许母颤抖声音道:“你要抛弃我?” “如果你不想活下去,不想继续陪着我们,不想看画画长大,不想看画画结婚生孩子,我们也不要你了。” 许飘飘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许母的心,也一点点软了下来。 她知道,她这样做,对许飘飘来说是不公平的。 但是她也知道,做手术,要三十万。 许飘飘省吃俭用,好几年都没买过合适的衣服,连带着连画,也经常要人家不要的衣服。 是她拖累了她们。 许母一咬牙,“我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只要现在老太太愿意去做手术,别说一个,十个也可以。 许母看着许飘飘,温和,坚定道:“我要知道,画画的爸爸是谁。” 许飘飘一愣。 低头看着正在自己身边喝汤的连画。 母女俩对视上。 许母继续道:“她小,不知道什么叫亲生父亲,但我不一样。我想知道这件事。” 以后连画长大一些,或许,也会问许飘飘这个问题。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许母脸上,也多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许飘飘孝顺,她应该高兴。 只是不想给许飘飘增加负担。 好在许家公司的事情已经在推进,等她做完手术恢复了,也就能有新的进展。 到时候,许飘飘和连画,都不用再吃苦。 许飘飘回到房间,继续画画。 这时候,收到了几条债主发来的消息。 怎么这个月提前了那么多? 而且,要的债也比之前多好几倍。 第47章 她离婚了! 许父公司破产后,资产冻结。 有几个工厂的生产项目已经签出去,产生了一些债务,许飘飘和许母商量后卖掉房车,勉强偿还上去。 网上经常有一些小视频,富二代破产后,是什么生活。 许飘飘本来以为,自己会崩溃。 但她和许母,都很坚强。 平静地处理后事,先送走奶奶,又赶回许父身边,送走父亲最后一程。 和许母冷静商量家里的事,找工作,和债主签订偿还协议。 这几年,许飘飘都这么过来了。 她没有抱怨过。 只是相信,只要她再努努力,一定可以给许母和连画更好的生活。 回复债主信息后,许飘飘打开软件看了一眼存款。 紧巴巴。 后台收到单主的信息。 很有礼貌地询问:“言风老师好,我觉得这张草图的构图可以改一改,总觉得不是很有味道。” “不是质疑老师的意思。” 言风是圈内大神,对方也很担心言风不高兴,说话委婉。 言风回复:“好的,我尽快修改。” 之前那张图,是许飘飘在网上找到的,正装下跪的写真图。 整体味道,确实和单主想要约的图差了点意思。 少了点荷尔蒙。 画画,是需要参考的。 许飘飘的脑海里,想到了霍季深白天发来的那张图片。 他发错了,但是他答应了,她用来参考。 点开那张图保存。 贴在后台,参考着画了一张新的草图,发给单主。 单主很快回复。 “神迹!言风老师神仙下凡了!就是要这种感觉的,流口水!” “还是要下跪姿势的。” 回复消息后,许飘飘下意识咬着电容笔。 倒在床上翻看手机里的联系人。 身材和单主描述的模样差不多的男人,不多。 虽然还算年轻,但是她的朋友圈里的男人,没有大肚子就不错了,就算锻炼得当的,也都没有那么好的身材。 许飘飘的手指,划过屏幕。 停在了全黑色的那个头像上。 如果,是霍季深。 确实很符合单主的要求。 但许飘飘说不出口。 还是去网上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图片参考。 放下手机拿起设备,许飘飘没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拍了拍那个黑色的头像。 片刻后,还没勾完线条,许飘飘的手机铃声响起。 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后,许飘飘没说话,想着是推销或者诈骗电话,就挂掉。 响起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听着霍季深的声音,许飘飘下意识嗯了一声,“嗯?” 拿过手机一看,她居然拍了拍霍季深的微信头像! 刚准备说她不小心误触了,就听到霍季深喘着气道:“要什么图?我刚健身结束。” 听着,还有些轻微的喘音。 这种声音,许飘飘很熟悉。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看着她,情到浓时,在她耳边低喘。 许飘飘的耳朵红了,在心里唾骂自己,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霍季深继续道:“不要就算了。” 草图最后的确认时间,在今晚。 而且她现在,需要钱。 许飘飘连忙道:“健身的照片,可以拍给我两张吗?还有,我想要一张正装的。” 霍季深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曼妙弧度。 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对着镜子,拍了两张健身的图片,他刚跑完步准备去洗澡,没穿上衣。 身上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汗顺着肌肉滑落,在运动裤上晕开一片痕迹。 发过去以后。 沙律恩的电话打进来。 开口就是,“阿深,你让我帮你查的那个男的婚姻状况,是离异诶,咋了?” 离异。 “可以查他前妻是谁吗?” “有点难度,毕竟涉及了隐私,离异还是他自己发的社交动态。” 涉及隐私的内容,霍季深也相信,沙律恩可以调查出来。 “不过他现在确实是未婚状态。怎么,他女朋友是你前女友啊?” “不是。” 霍季深拿毛巾擦掉头上的汗。 窗外灯火霓虹,健身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连少锦是离异状态。 那就是说,许飘飘和他已经离婚。 在许飘飘家里,难怪,她母亲默许一个陌生成年男人在她房间。 劝她容忍时,她说要找一个,爱她的人。 霍季深觉得,自己的心里酝着一团火。 挂上沙律恩的电话后,他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水。 喝下去后,才将那一点烦躁的火焰熄灭下去。 这时候。 许飘飘发来了一张正装下跪的图,问他,能不能拍这样的给她参考一下。 霍季深点开。 回复:“想要,就自己来拍。” 下面,是一个地址定位,在他的公寓。 许飘飘收到霍季深的回复,差点把自己的手机都给丢出去! 对方又发来消息。 霍季深:“这个角度,自拍不出来。” 许飘飘发的图片,是一个女人的手捏着男人的下巴,男人穿着正装跪在地毯上,抬头看着女人。 俯视的视角。 自拍确实做不到。 霍季深:“还是说,你要我随便找个女人,拍这种图片给你?” 许飘飘不敢。 原本她想着,他家里或许还有女人在,让对方拍一张也好。 谁知道霍季深堵住了她的路。 许飘飘当然不敢去,深夜,孤男寡女,去他家里。 和狼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虽然霍季深也不是狼,但许飘飘就是心里忐忑。 霍季深:“不来,就没有下次了。” 许飘飘咬咬牙。 点开后台看了一眼,距离草图确认,还有十五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九点。 霍季深的公寓离她家,地铁过去要一个小时。 要是去了,拍上图就走,勉强能赶上出图。 许飘飘纠结之下,还是在五位数的稿费下,屈服了。 她这个月,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 门铃响起。 片刻后,只围着一个浴巾的男人来开了门。 看到门口的许飘飘,随意道:“进来吧。” 看得出来,他刚洗完澡。 许飘飘有些局促,站在门口,“有拖鞋吗?” “我家没有女人的东西,你可以穿我的拖鞋。” 那还是算了。 他的鞋码,对许飘飘来说,和脚上踩着两艘船没有区别。 干脆光脚进来。 霍季深家里铺了地毯,也不担心打滑。 男人身上还有刚洗完澡的水珠,单薄的浴巾也无法包裹他让人血脉喷涨的身材。 许飘飘别过脸去,没看。 他看到她的动作。 低笑出声。 第48章 觊觎,肖想,勾引 许飘飘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 但她确实,不好意思看。 霍季深看着她,“冰箱有饮料,我去换身衣服,你要的图,有什么要求?” “最好是袖箍和衬衫夹都有。” “嗯,知道了。” 许飘飘都觉得,自己的要求,好像有些过分。 但霍季深居然都答应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过让霍季深给她当模特参考的时候,但是,大多数都是画一些暧昧旖旎的姿势。 那时候,言风的画风也被称为少年感的神。 现在,她的风格也逐渐成熟起来。 霍季深的家,拉出去都可以作为开发商的样板间,全黑的家具,地板都是深色的胡桃木。 一尘不染。 冰箱里,都是酒,和几瓶没开封的牛奶,还有透明瓶花花绿绿的液体,大概是果汁。 许飘飘拿了一瓶出来。 喝了一口,有点苦。 也就没喝了,瓶子上全都写着俄语,许飘飘也就没发现,她拿出来的也是一瓶酒。 她不知道。 霍季深的冰箱里,就没有果汁。 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很快穿好衣服,全套的西装,是许飘飘没见过的款式。 领带上还有绣花,就那么挂在脖子上,走了出来。 许飘飘记得,她发的图片里,领带也是这样,随意慵懒地挂着。 她的脸不自觉红了红。 霍季深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在哪里?这里的地毯合适吗?” “合适,都可以的。” 霍季深家是全屋地毯。 在哪,都可以拍。 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在许飘飘坐着的位置,对着她跪了下去。 许飘飘看着霍季深。 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伸手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 许飘飘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耳根可能都要红透了。 霍季深锻炼的很好,手臂,大腿,都是坚实的肌肉。 也就是说,衬衫夹隔着西装裤,几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再往上,跪下的姿势难免会让一些地方更加明显。 许飘飘的手指被霍季深带着,在他下巴上滑过去。 男人抬头,嘴边带着浅浅的笑,不明显。 许飘飘的心跳一声又一声。 还是霍季深提醒她,“拍照。” 她才拿起如梦初醒,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图片,小声道:“我不会发出去的,您放心。” 霍季深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不悦。 他顶了顶后槽牙。 “许飘飘,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有礼貌了?” 他们之间,好像有很大的距离。 他不喜欢。 但许飘飘固执坚持,“您是我的上司。” 霍季深笑得有几分恶劣。 “上司?没有员工会这个时间,独自来上司家里。” 他不想承认,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许飘飘会现在找他拍参考图,大概是迫不得已。 所以他故意激她。 许飘飘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霍季深捏着的位置,一片灼热。 有些东西,顺着敏感脆弱的神经末梢一路攀爬,流窜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让她有些头晕。 手指也就用了点力气。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多了。 霍季深冰箱里的酒,越是小瓶,越是度数高。 许飘飘喝的那一口,是烈性的伏特加。 她捏着霍季深的下巴,有些不满。 “穿的好多,脱掉。” “外套脱掉,衬衫也脱掉,快点。” 霍季深盯着许飘飘的脸,一扭头,就看到茶几上放着的,已经开盖的酒。 她不喝牛奶,喝这个干什么? 但既然喝了,霍季深也没阻拦。 知道她喝多了。 慢条斯理脱下外套,解衬衫扣子的时候,被许飘飘按住了手。 “我帮你,你好慢。”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那张脸,带着薄薄的酒气,脸上氤氲着红,很近,近到她的呼吸都落在他胸口。 霍季深的呼吸,也跟着加重几分。 “许飘飘,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不会是,把他当成了她前夫? 这一点认知,让霍季深的心产生了微妙的酸。 许飘飘停下来,仰头看着霍季深。 “你是谁?霍季深?” 他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 霍季深的心,原本又平和下去,却因为她开合的唇角,起了波澜。 她喝了酒,还在不断舔她自己的唇,看上去红润一片。 就像是,玻璃瓶上画着的樱桃。 霍季深握着许飘飘的手指,手掌用力,几乎将她的手完全包裹。 “连少锦是谁?” 许飘飘顿了顿。 眉头微微皱起。 似乎,对霍季深这种时候突然说起来别人,有些不满意。 但霍季深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 许飘飘只好板着脸,“一个坏男人!” 少锦哥明知道她和禾星的纠纷,却选了禾星。 是坏人。 霍季深松开她的手。 许飘飘高兴的拍了好几张照片,捧着手机看了半天。 “霍季深,你真好看。” “只是好看?” 许飘飘没有说话,抱着手机继续欣赏,还不断放大,再放大。 直接忽略了眼前的这个当事人。 霍季深想说什么,一看,她已经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 心真大。 他也没关心被许飘飘解开的衬衫,任由胸膛裸露,平静地在夜色里,看着眼前的许飘飘。 既然,喝多了以后喊的是他的名字。 既然,觉得连少锦是坏男人。 又为什么,会在和他分手后,选择和那个男人结婚。 片刻后。 霍季深弯腰将许飘飘从沙发上抱起来,重量比起来几年前,已经少了很多。 在他怀里,许飘飘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还在他的肌肤上蹭了蹭。 柔软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她结婚了。 又离婚,有了小孩。 现在过得不好。 这一切,原本是他计划里,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的一环。 却被其他男人弃如草芥。 霍季深苦笑一声。 他不愿承认,也心知肚明。 他对这一切,对那个男人,都心生嫉妒。 燎原的火焰,已经要灼烧他最后的理智。 他应该恨她。 但每次看到她时,那一点恨意又成了无奈,成了更加见不得光的觊觎。 幸好她离婚了。 不让他曾经肖想的,是别人的妻子。 第49章 乖一点,我在开会 夜色渐浓。 许飘飘迷迷糊糊坐起来,闭着眼,想找自己的拖鞋。 脚触碰到了一片柔软的地毯。 猛然睁开眼。 目之所及,是一个陌生的卧室。 深色的木地板,铺着灰色羊绒地毯,床头柜上垫着一盏阅读灯,调的很暗,但足够让许飘飘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不是她的卧室。 空调的风吹下来,落在许飘飘身上。 瞬间惊醒。 脑海里浮现出她喝了酒的场面,许飘飘的脚趾忍不住,扣住了地毯。 她居然在霍季深家喝多,睡着了。 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略略松了一口气。 尿意袭来,许飘飘小心翼翼去上了厕所。 浴室里面东西很少,几瓶男士护肤品,一块电动剃须刀,一把电动牙刷。 台面一尘不染。 许飘飘洗了手后,用冷水捧在手上洗了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实际上,发现她在霍季深家里睡着以后,她的睡意就完全消散。 现在是凌晨三点。 要是现在推门出去,似乎有些欲盖弥彰。 干脆拿出设备,开始重新修改那张草图。 但是一翻看手机相册里的图,许飘飘的脸颊到耳根,都染上红。 手指都快要拿不住手机。 她都拍了什么啊! 解开霍季深的衬衫,拍了好多张。 因为喝多了手抖,有的图片甚至是某些位置的特写。 太丢脸了。 那些照片上普遍看不到霍季深的脸。 许飘飘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不耐烦的。 过去每次让他给自己做参考模特,他都是那样的表情。 许飘飘驱散脑海里的想法。 有霍季深那几张图作参考,这次画图的灵感丰富,很快就画完了。 许飘飘又改了一张,正装下跪但解开衬衫的草图。 画完后检查,她自己很满意。 赶着修改完,发送草图。 对面单主居然秒回。 以为言风这个点还在画图,非常感动。 收了图后非常满意,一顿彩虹屁输出。 这回总算确定草图,和之前那张图一起,可以一起上色后期。 画完图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许飘飘手速还算快,但她一旦开始,就有精益求精的强迫症。 也就导致很多单主,都会以为她的草图就是成稿。 伸了个懒觉站起来,许飘飘揉了揉后脖子,给许母发了消息。 许母的微信常年静音,不会打扰她睡觉。 要继续在这里睡觉,许飘飘也睡不着。 干脆收拾床铺,将四件套上的褶皱抚平,营造出没有人睡过这里的假象。 轻轻打开房门。 走了两步,就看到另外一个房间还开着灯。 灯光从屋内透出来,冷色调,格外亮。 书房里,男人盯着电脑屏幕,穿着家居服,手指无序敲打桌面,眸光冷冽。 霍季深手边的烟灰缸里,堆积了不少烟头。 屋子里萦绕着烟草味,他开了新风系统,倒是不难闻。 另外一只手边,咖啡见了底。 这个点,他居然,还在工作? 看来要当集团总裁,也不容易。 许飘飘知道,霍季深一直都是很努力的人。 说天才,只会磨灭他付出的努力。 上学的时候,他不费力就能啃下那些生涩艰难的题目,是天赋。 但天才,也需要完成堆积成山的题目,来累积经验。 霍季深能在一次次比赛里拿奖,许飘飘知道,是他努力下来的结果。 有很多次,他们出去开房,他都在学习。 许飘飘就画画。 那段时间,算得上是他们相处中最和谐的时候。 许飘飘其实不是粘人的性格,只是和霍季深在一起后,总是想时刻和他在一起。 以前,也有很多次,她一觉睡醒。 他还在学习,工作。 一愣神,就和霍季深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 她背着包,一看就是打算偷偷溜走。 就好像在他家,多待一分钟,都会让她坐立难安。 霍季深皱眉,情绪有些不好。 “去哪里?” “……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打扰霍总,现在就走。” 霍季深语气一顿,皱眉道:“这个点,你去哪?天桥下和乞丐抢窝?” 这个点,去酒店开房,也是浪费。 距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 也没有出行的公共交通。 按照霍季深对许飘飘现在的了解,她大概会出去后找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点东西等着上班。 霍季深猜得没错。 许飘飘被看穿意图,捏了捏自己的包边,小声道:“我,我老公会担心我。” 越说,越没有底气。 霍季深冷笑一声。 那声笑,在凌晨的书房格外明显,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去睡觉。” 许飘飘没动。 霍季深抬眼看过去,高挺的眉骨微微抬着,明明是他坐着,她站着,却让许飘飘觉得有些睥睨。 “睡不着,就工作。今天开会要聊你手里那个项目。” 那个项目,许飘飘确实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完善。 但在这里加班,似乎也不是合适的选择。 “我没有带电脑。” 本来以为,拍几张图就回去了。 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半夜起来加班工作。 霍季深转动手里的一个屏幕,敲了敲接线口,“U盘有吧。” 又停了半秒,他说:“算加班费。” 许飘飘确实在心里腹诽,霍季深作为老板,就让她这个点在他家里加班。 果然资本都是压榨人的。 但有加班费,一切都好说。 “好的。” 答应加班,又有了新的问题。 用这台电脑也没事,但问题就在于,只能坐在霍季深旁边。 未免距离他太近。 许飘飘看着凳子,想着怎么才能拖一下,能看到屏幕,又不至于挨着霍季深。 男人淡淡道:“怎么?不满意坐在这?” 他看向她,眼里噙着似笑非笑的光,手拽住许飘飘纤细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身上坐下。 坐在了霍季深腿上。 这个姿势有些危险,扰得许飘飘脑海里所有的念头都成了空,嗡地一声,耳鸣的声音扩大。 许飘飘挣扎着想起来,却被霍季深按住了腰。 他虽然工作努力,但也不至于不要命。 这个点还在工作,当然是掐着时间,要开一个跨国会议。 点了点自己耳朵上的耳机。 男人低声道:“你乖一点,我在开会。” 第50章 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这话一出口。 耳机里就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说的中文。 “大哥,你和谁说话呢?难不成我就要有嫂嫂了?” 霍季深低头瞥了一眼缩在他怀里,一言不发的女人。 显然,她很怕自己现在发出声音,让人误会。 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霍季深的手像是铁钳,许飘飘掰了好几次,都没能让他松开。 对面的霍季濯却来了兴致。 谁不知道霍季深一直没有对象。 霍母为此,每次去求神拜佛,说的都是祈求霍季深找个对象,早点给霍家开枝散叶。 就算是生个女儿也好。 只要让霍家看到点下一代的希望。 下面几个孩子,也都学霍季深。 嘴上还说着,大哥都没成家,他们也不找。 搞得霍老爷子现在看到霍季深,就头大。 甚至想找个大师龙王的,给他做法。 被霍季深强势拒绝。 以不回去看老爷子为要挟,老爷子只好作罢,只是口头上也一直在催。 霍季濯兴奋道:“大哥,你让嫂嫂说句话啊!” 霍季深看着在自己怀里,干脆闭上眼的许飘飘。 慢条斯理道:“她害羞。” 霍季濯像个自来熟的二哈,不断道:“嫂嫂,你好,我是霍季濯,霍家老三!你不要害怕,我是好人!” 哪有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个好人? 霍季濯从小在香港长大。 说普通话的时候,有很严重的口音。 许飘飘听着,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随后赶紧捂着嘴,心里只剩下懊恼。 霍季濯听到她的声音,更来劲儿了。 “大哥,你有对象了怎么不和家里说,上星期大伯母居然都开始催我找对象了,真是吓人。” 霍季深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许飘飘的腰。 甚至,撩开衬衫下摆,钻了进去。 她腰间的皮肤敏感,碰上他的手指,身体也开始轻微瑟缩,想躲,又无处可躲。 还要忍住不说话,不能开口训斥他越界。 霍季深发现,他很迷恋这样的感觉。 打断霍季濯欢快的话音,“好了,我这里是凌晨,说正事。” 霍季濯很懂事。 就是懂得方向,有点偏了。 顿时笑得暧昧,“哦哦,好的,是我不懂事,打扰大哥大嫂亲亲了,我就说一点这边的项目进展,很快就好。” 越说越离谱。 许飘飘想,这个会议,可真是漫长。 半个小时后,霍季濯说完了项目内容,又八卦道:“大哥,嫂嫂是之前那个把你甩了远走高飞的女侠吗?” 也不怪他。 在霍家,霍季深简直是几个孩子的噩梦。 面对他,他们都不敢造次。 更别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居然敢甩了霍季深,头也不回。 没有眼光,怎么想的,这都是在霍季深面前说的话。 实际上在霍季濯眼里,她就是女侠! 霍季深看了一眼许飘飘,手掐着她的腰,用了点力。 “阿濯在问你。” “是你吗?” 她抬头瞪着他。 好像在说,你明知道我现在不能说话。 而且什么叫她甩了他,之前她不是已经解释了? 对面只有霍季濯一个人。 霍季深也就毫不顾忌,“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许飘飘骑虎难下。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和几乎要落在她脸上的呼吸。 只好开口道:“我不是你大嫂,我和霍总没有关系。” 这话说完。 霍季深笑的声音,连对面的霍季濯听着,都觉得大哥现在很愉悦。 许飘飘反应过来以后,也心中后悔。 这个点,她出现在霍季深家里。 还是这样的姿势。 说她和霍季深没关系,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霍季濯以为,霍季深和嫂嫂吵架了,但是许飘飘没有否认,她就是霍季深大学时候那个女友。 “嫂嫂,我大哥要是惹你生气,你就刷他的卡,大哥有的是钱!多花点钱,你就高兴了。” “大哥这几年都一直在为你守身如玉,没有女朋友的,你要相信大哥。” 霍季濯觉得,作为霍家人。 他有义务,让许飘飘对霍季深少一点误解。 他说话的时候,大哥也没有阻拦。 这就算是一种默许。 霍季濯相当不把自己当外人。 “嫂嫂,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提前回国参加你们的婚宴!” 许飘飘抬头看着霍季深。 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眼神里都是祈求。 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不管用,霍季濯自会认为他们在吵架。 霍季深解释,才有用。 男人却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掌干燥,温热,捏着她的掌心,像是在把玩什么玩具。 “阿濯,你话太多。” 被霍季深训斥,霍季濯立刻收敛。 但还是兴奋。 大哥说他话多,可没否认一句他说的话。 霍季濯一想,现在国内还没天亮,他确实耽误大哥做什么事了。 道歉后挂上电话,意犹未尽。 霍季深摘下耳机。 却没有要放开许飘飘的意思。 许飘飘戳了戳他的手臂肌肉,戳不动。 只好开口道:“放开我。” 语气里,带着点薄薄的怒气。 气他一点都不解释,就看她这样被人误会。 气他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她,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霍季深笑了笑,丰神俊朗。 他这张脸,是说不出的好看,风度翩翩,就算是穿着家居服,也像是贵公子。 他很少露出这么放松的笑容。 许飘飘知道,刚才霍季濯说的项目进展很顺利。 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大概要出国,去海外部门一趟。 许飘飘想不通,霍季深这种级别的老板,就这么放任一个员工听公司机密? 她重复道:“放开我呀,你别装没听到。” “嗯,我听到了。” 霍季深的声音染上慵懒的愉悦。 “我腿麻了,你自己起来。” 说的好像,她很重似的。 更何况他的手就在她腰上,她一起来,就被他按下去。 男女的体力差距悬殊。 许飘飘又是平常不爱锻炼的那类,更不是霍季深的对手。 挣扎几下,依然纹丝不动。 许飘飘皱眉。 气急败坏下,看着霍季深,“你是故意的。” 原以为,他会否认。 未曾想,他就这么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是啊,找我拍照,总要付钱吧。你以为,我是免费的?” 第51章 潜规则已婚的下属吗? 他说的,格外理所当然。 霍季深一晚上没睡觉。 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都没睡好。 自从和许飘飘重逢后。 一闭上眼,梦里就全是许飘飘的脸,笑靥如花的,生气愤怒的,过去,现在,但都无一例外。 她都让他离他远一点。 那样的许飘飘,霍季深不喜欢。 空降霍氏,集团还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他,报表成堆,霍季深一闭上眼,就是集团某个季度的营收和宣传策划案。 从看到许飘飘那一眼开始。 他的大脑就没有停下的时候。 反而是现在,许飘飘就坐在他怀里,霍季深才觉得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得到了些许平静。 许飘飘深吸一口气。 “要多久?” 总不能说要收费,就一直被他抱着。 听出来她语气里淡淡的不耐烦。 霍季深薄唇勾起,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掐着点赶着上班的时间,说了一个数字。 “四个小时。你放心,我给你算加班费。” 四个小时过去,也不耽误上班。 就这样,她还不用真的工作。 这么说起来,还成她赚了。 许飘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霍总,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 她以为上次说的已经够清楚。 霍季深含糊应了一声,“聊什么?” 许飘飘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就落在霍季深的胸口处,霍季深的手臂禁锢她的腰身,让她只能靠在他怀里。 心跳的声音在她耳边,像是一首陌生又熟悉的交响乐。 许飘飘听到自己平静开口:“您现在,是在做什么?打算潜规则已经结婚的下属吗?” “以前你不喜欢我,也答应我,要离我远一点,霍总,您健忘吗?” 她就靠在他怀里。 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什么温度。 许飘飘听到,霍季深的心跳快了一个节拍,又平稳下来。 他的手掌抚摸过许飘飘的下颌,轻飘飘笑了一声。 “是答应过,但是不是你要我给你当参考吗?” 许飘飘语塞。 “那我没答应现在的事。” “我说了,是模特费,我专门为你穿了成套的西装,连衬衫夹都拆了新的。” 许飘飘咬咬牙,“我可以付费。” 男人的胸膛传来一声压低的笑,带着几分愉悦。 “我的费,你付不起,大小姐。” 大小姐。 以前江颂他们,喜欢这么喊她。 许飘飘也习惯了。 毕竟在许家,她也从小被喊到大。 偏偏在他喊出来的时候,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像是吟游诗人在低声吟唱诗篇,引得人的心脏也跟着一起沉沦震动。 许飘飘想起来,大学时,霍季深参加过几次英文演讲比赛。 拿了金奖,理所当然。 因为学校把比赛视频放在官网,被人搬运走了,还有星探邀请霍季深出道,实在不行,做配音演员也很吃香。 这声音,确实适合。 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许飘飘开口道:“霍总要的费用就是四个小时?” “嗯。” 他抱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另外一只手按在鼠标上,看上去已经开始继续工作。 许飘飘没忍住,嘟囔了一声。 “冷血的资本家,迟早猝死。”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无法抵抗,干脆睡觉。 霍季深听到她呓语一般的声音,没有生气。 反而勾唇笑了笑。 调整怀里的姿势,让许飘飘睡得舒服点。 许飘飘闭上眼,也就不知道,霍季深点开的,是沙律恩传来的,连少锦的资料。 还有一些,连少锦和许飘飘的合影。 都是连少锦自己在社交平台发布的照片,搜罗到了一起。 有一张照片,是用滤镜拍摄,下面还有拍摄时间。 看上去并不亲昵,连少锦拿着手机,许飘飘坐在餐桌前,对着镜头比耶。 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人,没看镜头,正在剥虾。 许飘飘碗里全是虾仁。 这张照片没什么问题。 但是,拍摄时间倒退一下,是在许飘飘上大学的时候。 原本霍季深以为,她是因为父亲病重,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男人结婚。 想到连少锦在许氏工作的履历。 大概,是早就认识,并且打算要结婚。 再往下滑动鼠标。 上面写着,连少锦和前妻离婚,是因为他有酒后家暴行为,前妻无法忍受。 那几个字,突兀的进入了霍季深眼底。 也点燃他心里那一股无法掩盖的怒意。 家暴? 他怎么敢! 浑身的血液像是将要凝固,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冒起,手下的动作稍微重了点。 惊醒刚睡着的许飘飘。 她抬眼看着他,睡意朦胧中,撞见他眼底藏不住的戾气。 像是灼灼燃烧的火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 许飘飘下意识道:“你怎么了?” 霍季深低头,碰了碰怀里女人的鼻尖,半威胁半真心道:“不睡觉就陪我聊天。” 许飘飘立刻闭上眼。 她以为她在他身边会睡不着。 实际上因为最近加班没睡好,刚刚又费脑子费体力画图,闻着霍季深身上她熟悉的味道,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看她再度闭眼。 说不上来是担心他真的拉着她聊天,还是困了。 但她乖乖的蜷缩在他怀里,就像是填满了他心里缺失的某些地方。 她问他的时候,声音还带着鼻音。也没说让霍季深烦躁的敬语。 就像是在一个平凡的午夜里,在他怀抱里醒来后,带着睡意询问他,在这个房子里。 在这个,他原本打算买来,作为婚房的房子里。 装修的每一处都留有余地,书房有一半没填满,卧室衣帽间也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装进去东西。 霍季深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直到设计师询问,是不是他太太还有别的想法。 霍季深下意识否认这个问题。 但事实上,他也无法否认的一点。 他在分手后几年里,一直都在想这个抛弃他的女人。 他霍季深天子骄子,一切都在手边,只有他看不看得上,没有其他选项。 只有在感情上,他吃了瘪,满腔怒火无处诉说。 凭什么,他怨恨奢望甚至触摸不到边界的东西,其他男人唾手可得,却弃如草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抛弃他,选择了别人。 沙律恩说得对。 他想报复她。 第52章 你女儿,像爸爸吗? 天光渐浓。 许飘飘醒了后,还在霍季深怀里。 她推了推他的手臂,没推动。 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道:“霍总,我要去上厕所。” 再推几下,他还是纹丝不动。 许飘飘气急,干脆一张嘴,就咬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圈牙印。 有些明显。 霍季深也松开了手,放她去上厕所。 刚进入洗手间,门就被霍季深敲响。 “抽屉里有牙刷和毛巾,干净的。” “好。” 等脚步声离去,许飘飘才松了一口气。 拉开抽屉,里面有没拆封的毛巾和牙刷,都是很中性的款式,大概是准备给客人的。 只是这个家,很难找到客人的痕迹。 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许飘飘觉得有些奇怪。 霍季深家里,好像所有东西都放在一边,另外一边的架子也好,柜子也罢,都是空的。 大概,是给另一半准备的。 许飘飘刷牙的动作停了停,被突如其来的想法扰乱心神。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 那都是别人的事情。 霍季深和谁结婚,哪个女人的东西会填满这个家,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这个家,也会有别的颜色。 江冉也好,于裳也罢,给霍季深买咖啡的女人也行,或者是其他的,霍家安排给他的那些相亲对象。 人的脑子很奇怪。 越不想去想什么,那那些事情就会越想越多。 用手接了水,给自己洗了脸。 走出去的时候,霍季深也从主卧的浴室出来。 穿好了衬衫,正在打领带。 衬衫的一角,没有掖进腰带里,大概是今天没穿衬衫夹的缘故。 一般没有很重大的正式会议,霍季深穿的西装也就随性一些。 但那一个衣服角,还是看着有些碍眼。 许飘飘没忍住,就提醒了一句。 “霍总,您的衣服。” 霍季深侧头看了一眼,“抱歉,手抽筋了不方便,劳烦你帮我一下。” 衣服在后腰的位置。 要许飘飘帮忙,未免有些不妥当。 但霍季深的目光过于坦荡,甚至还抬起了手,示意许飘飘过来。 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许飘飘伸手,将那点衣服掖进去,要让衬衫平整,也就需要用手整理一下衣服。 许飘飘的手指碰到了棉质内裤的边缘。 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脸色,可能有些红。 男人的笑声还在她头顶,轻轻地一声。 “谢谢。” 许飘飘刚想说不用客气,霍季深家的门就被打开了。 提着早餐的邵木出现在客厅。 一进来就看到他们霍总怀里圈着个女人。 看不清女人的脸,但他看得清楚霍总的啊! 那脸上的笑,都让邵木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霍季深住的地方,是三梯一户的超豪华大平层,刷了卡以后只能来这层,都没有走错的空间。 邵木硬着头皮,“霍总早?” “嗯,早餐放着吧。” 听到邵木的声音,许飘飘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被邵木知道她出现在霍季深家里,还这个姿势,她这个班是不用上了。 邵木看着那女人的背影,也觉得有些眼熟。 试探道:“这位是,霍总女朋友?我只准备了一份早餐,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感受到邵木越来越近的目光。 许飘飘赶紧抱紧了霍季深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里。 祈祷邵木千万别过来。 霍季深唇角勾起,手放在许飘飘的后脖颈,穿过发丝,如玉的手指有一些没一下地抚摸她的后颈。 摸得许飘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霍季深慢条斯理道:“不用,就这些,你先下楼等着。” “好嘞。” 邵木作为秘书团首席,也是霍季深的特助。 他家里没有阿姨,平时就是邵木按照他的口味买来早餐。 今天是他忘了邵木要来。 但看许飘飘这样,霍季深也觉得有趣。 邵木忙不迭离开。 许飘飘才从霍季深怀里退出来。 第一句话就是指责他,“你怎么不跟我说有人要来!” “管的真宽,早饭都不让我吃?” 许飘飘想走,又听到霍季深不慌不忙道:“你现在下去,邵木就在楼下等着。” “而且,四个小时还没到。” 他算上了上班前的空隙时间,这会儿也算是他要求的报酬范围。 许飘飘左右为难。 只好坐下来,陪他一起吃早饭。 说是一人份,但邵木担心霍季深早上突然更换口味,一般也会准备多样早点。 将粥和咸鸭蛋放在许飘飘面前,几盒包子摆开。 霍季深自己开了冰箱,倒了一杯冰牛奶,加上咖啡液。 许飘飘光是看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咬着包子,开口道:“霍总这么吃,恐怕对胃不好。” “没事,暂时死不了。” 他都这么说,许飘飘也就闭上了嘴。 资本家的命不是命。 看她吃了几口饭,霍季深才淡淡道:“你昨晚夜不归宿,你老公不找你?” 许飘飘低下头。 在心里找理由。 半天才搜寻到一个拙劣的借口,含糊道:“他最近也不回家,不知道我不回去。” 实际上,那个家里就没有男人居住的痕迹。 更别说,他们已经离婚。 霍季深夹走一个包子,两口吃下去。 “你上次说,你会和他结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连少锦长得,确实还不错。 许父家族基因很好,许飘飘有个伯父还是那个年代的电影明星,连家的小辈们也就各有各的风采。 但霍季深这么问,许飘飘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隐藏的东西被他看透。 有些不安。 她撩开耳边的头发,“是,是吧。” “你女儿和你老公长得不像。” 许飘飘的心跳加快。 手心也开始冒出冷汗。 连带着刚刚吃下去的包子,也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慌张的情绪犹如野草,攀爬缠绕在她所有的神经末梢上,让她后背出了冷汗。 她声音发颤,表面上还要看着霍季深,露出平和的笑容。 “嗯,我女儿长得不像她爸爸。” 这是事实。 连画长得,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眉眼像霍季深。 “那像谁?” 霍季深的手指捏着咖啡杯,像是在把玩什么精巧的摆件,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道:“像她奶奶吗?” 第53章 男小三 霍季深看着她。 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可惜,他没有发现端倪。 许飘飘神色平静,“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画画的奶奶。” “没见过?” 就算婚姻存续短暂,也不该没见过对方的父母。 许飘飘拿着一个千层馒头,一层层撕开吃下去。 借着吃饭的动作,掩饰她的神色。 和正在发抖的手。 好在这两年,一样的问题不知道听到多少次,只是邻居之间问起来的就不少,回答问题的答案,也提前模拟数次。 她得心应手。 只是面对的人是霍季深,又有些慌乱。 “嗯,画画的爸爸你也见到了,他不喜欢我。有孩子也是意外,他不知道我生了孩子,我也不需要他为我的女儿负责。”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季深原本也没吃几口,听了这话后,彻底放下筷子。 “他不知道你怀孕生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胸膛内回荡。 许飘飘的眼皮轻轻抬起,对上霍季深那双深邃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对着他笑了笑。 “不知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爱画画的爸爸。我想给他生个孩子,霍总可能不理解女人想用孩子来留着丈夫的心吧?” 许飘飘羞赧地将头发别到耳后,长睫扑闪。 “说出来这些,让霍总见笑了。” 大概是刚才喝下去的那杯冰牛奶混着咖啡,空腹下去后,在胃里翻滚。 他曾认为,他了解许飘飘。 但此时此刻。 她就坐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位置,笑靥如花,眼里挂着细碎闪烁的星光。 侃侃而谈,另外一个男人。 他听到自己问,“不后悔吗?哪怕现在这样,你也不后悔?” 那个男人不爱她,甚至家暴,她也能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他知道他的问题,是在期待什么。 或许她后悔,但没有宣泄的余地。 许飘飘摇摇头。 “不后悔。” 她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也像是透过霍季深,在看另外的人,借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说出来了心里话。 “起码现在,我的孩子只属于我。就算有朝一日和孩子的爸爸形同陌路,是陌生人,或者相看两厌,也没关系。” “我有画画了。” 许飘飘说的认真。 她看着霍季深。 眼前的男人褪去过往的清纯生涩,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的优雅和上流贵公子的风姿。 这里大概只是霍季深某处房产其中之一。 只是因为离公司近,才成了他短暂栖息下榻的居所。 粗略一看,大概有三百平。 现在她和许母连画居住的房子,不过六十平。 她和他之间,相隔的不只是二百平的房子。 手机闪烁,连画的电话打了进来。 许飘飘也没回避,说了声抱歉后,接起了电话。 “妈妈,你怎么不在家呀?” “妈妈加班呢,画画和姥姥一起吃饭,然后去上幼儿园好吗?晚上妈妈去接你。” “好的,我会听话的,妈妈不要太辛苦了,爱你,亲亲。” 连画抱着许母的手机,吧唧了好几口,黏黏糊糊。 许飘飘和连画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夹夹的,母女俩隔着手机亲了半天,许母才拿走手机。 “别累着。要是你天天这样,我就不做手术了。” 许母担心,是因为自己的病情拖累许飘飘。 让她半夜都回不了家,还要加班。 连带着也就抱怨起来了许飘飘的上司。 “是上次那个小伙让你半夜回去加班的?哎呦,真折腾。看这挺好一人,咋不干人事呢?” 许飘飘听着,有些心虚。 毕竟是她,来人家家里,又不小心睡着了的。 用手挡住听筒,许飘飘随口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见她吃好了,霍季深起身。 “走吧,上班。” “霍总……” 许飘飘有些踌躇,眼神飘忽。 邵木还在下面站着。 许飘飘跟着他下楼,多半会和邵木撞个正着。 “要不,我等几分钟下去?” 霍季深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没戳穿她的想法。 她以为,邵木真就认不出来人? 一起共事过几年不说,许飘飘身上还用着很少有人用的香水,邵木这样的人精,一时半会儿可能想不到,但这会儿大概已经反应过来。 霍季深没说出口。 “可以,等五分钟你下楼。” 许飘飘拍了拍胸口。 “谢谢霍总。” 看她这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霍季深脚步一转,率先离开。 到了楼下,上车。 邵木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试探道:“霍总,小许不去公司?” 刚刚离开后,邵木确实想了半天。 总觉得被霍季深抱在怀里的女人,眼熟,相当眼熟。 仔细回忆长卷发,爱穿修身的连衣裙,家门口那双白色的高跟鞋,和放在沙发上的包。 邵木的心,那叫一个天雷滚滚。 霍总居然和小许走到一起了? 可是小许不是有老公孩子吗? 邵木越想,越觉得作为首席大太监,他应该找皇上要个明示。 也看看霍季深到底是什么态度。 要是玩玩而已,小许也同意,那就是成年人自己的游戏。 他管不着。 要是认真的…… 不可能啊,那小许老公怎么办? 邵木也没敢问出口这些。 总不能直接问他们霍总,是不是打算当男小三吧。 那也太……刺激了。 霍季深拿着车上的报表,随手翻看,“她坐地铁。” 邵木懵了。 这不对啊,小许昨晚上一直在霍总家? 早上的衣服,和昨天的衣服不是一套。 那难道,小许在霍总家有换洗的衣服? “那您俩这是……” 霍季深挑眉看过去,“你想问什么?” 邵木见状,干脆大着胆子开口道:“要不,叫小许一起上班,这个点坐地铁,人多。” 霍季深家住在A市有名的闹市区,小区门口虽然是地铁站,但也是著名的死亡一号线。 地铁站门口,排队的人都要限流。 排队半个小时,才能进入地铁站。 带着早饭上地铁,煮鸡蛋下去后都要成鸡蛋饼。 霍季深拿出手机,拨打许飘飘的电话。 “下来,上车。否则扣工资。” 说完就挂了电话。 邵木张了张嘴,想说话,又忍住了。 霍总这态度,也不像是对小许有什么看法的啊。 但是早上看小许那个眼神,一看就不清白。 几分钟后,许飘飘从后排上车。 坐在霍季深旁边。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第54章 瞄准他的猎物 邵木开车。 霍季深家去公司,算上早高峰堵车的可能,开车要半个小时。 一路上,许飘飘都冷着脸看窗外,一句话都没说。 霍季深也从容看手里的报表。 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但邵木现在是看明白了。 霍总大概对小许有点什么意思。 小许好像,没有那个意思。 也是啊。 人家小许在霍总来以前,家庭也和睦幸福。 任由谁被横插一脚,那也会脸色难看。 许飘飘脸色不好看,完全是因为有点晕车。 霍季深伸手打开手边的盒子,拿出一块薄荷糖递过去。 许飘飘低头。 就看到一只手,白皙,手指像艺术品,每一节关节都好看的像竹节雕塑,就那么放在她面前。 手心里,放着薄荷糖。 “晕车吃这个。” 男人冷淡,平静的声音,响在许飘飘耳边。 拿走他手心的糖。 手指擦过他的手心,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温度,许飘飘的手指往回缩了缩。 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霍季深收回手,嗯了一声。 “晕车的人,自己开车会好一些,以前让你去学驾照,你自己拖延症不去。” 许飘飘没想到,霍季深居然知道她晕车。 薄荷糖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头晕的感觉也好了不少。 男人并没有看她,一手拿着手机,正在皱眉处理什么信息。 许飘飘就随口道:“以前我以为晕车慢慢会好的。而且我也不想……” 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学开车。 每次看到网上那些曝光出来说驾校教练很凶,会骂人的帖子,许飘飘就对去学车多了几分畏惧。 她找过几次一起学车的人。 第一次,是霍季深,他拒绝了。 说他高考完就考过。 第二次,是江颂,他倒是同意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反悔。 第三次,是禾星。 之后许飘飘就没有再想过这件事。 大概是晕车难受,许飘飘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不知道江颂是怎么回事,都答应了我要和我一起去的。” 霍季深打完最后一句话,发过去,收起手机。 视线落在许飘飘身上。 她在抱怨,但语气里又带着几分娇嗔。 霍季深喉结滚动。 江颂是答应了她,但是他帮着她,拒绝了江颂。 他不愿意让江颂陪着她去学车。 当时江颂还笑着问他,“深哥不是对许飘飘不感兴趣吗,我就是和她一起去学车而已,我俩纯友谊啊。” 霍季深皱眉,“她很吵,和她一起学车,你会很烦。” “那就算了。” 两侧的风景飞快倒退。 霍季深闭了闭眼。 他没有告诉过许飘飘,是他不许江颂去的,到现在许飘飘还以为是江颂放了她鸽子。 霍季深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现在去学,也不迟。” “算了,我现在可没时间。谢谢霍总好意。” 霍季深没再说什么。 到了公司附近的便利店,霍季深开口让邵木停车,看着许飘飘下车。 重新启动车子。 邵木在前排,大脑的cpu都要烧干了。 听着许飘飘和霍季深刚刚的对话,他们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回想起来江冉每次发疯都去找小许麻烦。 邵木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一个不一般的瓜。 那小许结婚的事? 邵木含蓄提醒道:“霍总,小许现在好像还有丈夫。” 后排的男人沉默着。 片刻后,才从唇齿间溢出一丝,有些许愉悦,又情绪复杂的笑声。 他眼神锐利,像是丛林之中,瞄准了猎物的猎手。 “没有了。” 邵木听出来霍季深的意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转而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请示道:“霍总,小许有几个项目做的很好,我想直接让她以后和您对接。” “可以。” - 许飘飘小组最近接到的项目,是游戏部门发来的。 一个乙游恋爱项目。 大概的项目章程都列了出来,需要修改的位置也被许飘飘一一划线,打回去重新拿回来。 现在进行到了汇报前的最后项目。 有一个游戏男主,找不到合适的配音。 用来作为试音的配音效果,是一段男主和女主亲吻后,略带喘息的笑声,还有几句简单的台词。 看起来简短,对配音演员的要求却很高。 宴秋在旁边,长吁短叹。 “我这几天听了几百个男人的喘声,我老公都以为我要出轨了!” 许飘飘戴着耳机,切了下一段音频。 确实找不出来最合适的。 每一个声音,都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找不出来最适合男主形象的声音。 许飘飘端起水杯,就听到对面的简琳随口道:“要我说,我们霍总的声音就很合适!” 许飘飘嘴里的水差点喷出去。 简琳也是,这都敢说。 偏偏宴秋还觉得很有道理。 “你别说你别说,我们霍总的声音真合适,要是能让他喘一声就好了……” 简琳:“有本事你去让霍总喘一声?” “明天就因为左脚先迈进公司被开除?” 两人对视一眼。 都理智的放弃了这个株连九族的念头。 宴秋:“说说也没事,要不就找一个和霍总声音像点的。” “这倒是可行。” 简琳和宴秋继续去听音效。 越往下听,越觉得不合适。 只有许飘飘,坐在工位上,听着耳机里那些配音演员的声音,脑海里,却浮现出来另外一个声音。 是低沉的喘息声,刚运动过,还能看到下颌上的汗,将要坠落。 或许只有她知道,霍季深本人喘息的声音,比音频要求都要性感得多。 足矣让人面红耳赤。 但让霍季深来配音,是绝对不行的。 先不说配音演员工作量庞大,霍季深没有那么多时间参与其中。 就是他能同意,作为老板,对整个公司的管理都不利。 许飘飘都能想象,要是霍季深愿意配音。 霍氏的女员工天天看他,大概都要心醉了。 宴秋拍了拍许飘飘。 “飘飘,你不舒服啊?怎么脸这么红?” “没事,有点热。可能是音频听太多了。” 倒也不是那些声音让人脸热。 而是许飘飘戴着头戴式耳机,久了有点闷。 宴秋叹气,还是不放弃这个话题,“你说,我们霍总的声音,是不是最合适的?” 许飘飘颔首。 “是适合,尤其是骂人的时候,和这个游戏男主更贴了。” 宴秋迅速打消念头,闭上了嘴。 但在开会时,还是提到了这个问题。 霍季深看着企划案,“你们想要什么样的配音演员?” 第55章 爱上了有孩子的女人 宴秋先说了设定好的游戏男主性格。 “这位男主的设定是大学时代的高岭之花,校草风云人物,性格沉稳,一直都很喜欢女主但是不说,声线需要低沉一点。” “要保持年龄偏小的少年感,兼顾性格成熟,这对配音演员的要求有点高。” 大概是会议室气氛没有那么拘谨。 游戏企划案里写了五位男主。 恋爱游戏,针对的市场是女性游戏玩家。 会议室里都是女性员工。 这款游戏,宣传的噱头之一,也是全女工作人员。 市面上的玩家对这方面的要求还存在很大的缺口。 开会的范围也没有那么僵持,宴秋也放松道:“飘飘,这个男主你觉得还有什么调整的?” “除了配音方面需要商榷,这个男主的性格我也不是很喜欢。” 许飘飘往后坐了坐,看着屏幕上,被放大后的男主介绍。 “暗恋是美好的,但恋爱以后还不说自己的心意,这会让男主的魅力大打折扣。” “这部分文案和剧情需要再调整。” 宴秋点头,“说的是,都在一起了还装什么,说自己不喜欢女主的话,没意思。我让文案组那边调整一下。” 许飘飘点开一段音频。 “这段你们听一下,是我筛选出来,觉得最贴合这位男主的。” 配音演员低沉悦耳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 比起来心理预期,要稍微差一点。 但已经是几百个声音里最合适的一个。 几位女员工商量后,决定暂时就定这个。 最后看向霍季深,“霍总,您的意思呢?” “我没有外行指导内行的爱好,这部分你们来定。” 霍季深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相当好说话。 会议后,霍季深指着后面一份数据。 “负责这部分的留一下,其他人回去上班。” 宴秋拍了拍许飘飘的肩膀。 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 一群人离开,只剩下许飘飘和霍季深两个人,留在会议室。 许飘飘刚要解释数据,霍季深就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静。 厚厚的一份数据报表。 他翻看着,一页一页往后看,每一个数据都不曾错过。 许飘飘有个习惯。 虽然是打印出来的报告单,但是在核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滑上一些涂鸦上去。 霍季深翻到一个地方。 画了一个简笔画的女孩,咧着个大嘴笑嘻嘻的模样。 寥寥几笔,线条流畅,生动形象。 很像大学时候的她。 霍季深看着,嘴角流淌笑容,以拳抵唇挡了挡。 被许飘飘看见。 她两步走上前,想要拿走那份数据报告,“霍总,这份报告是临时打印,不是最终的成果……” “没事。现在游戏也没上市,一些都是初始阶段。” 霍季深没有要把报告单还给她的意思。 许飘飘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 片刻后,霍季深合起来那份数据报表。 “我拿回去再仔细看看。你刚才说,觉得男主的性格需要修改?是出于个人爱好,还是对市场有过调研?” 霍季深一边说,一边点了点桌子。 示意她坐下说。 “一方面,是因为我玩过市面上所有的乙女游戏。另外一方面,也是出于个人爱好,我本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主。” “或者说,我很讨厌这样的性格。” “如果在一起后依然不喜欢,可以分手,不必生拉硬拽。” 她眼神清亮。 能看得出来,没有丝毫个人情绪,完全是心里话。 霍季深语气一顿,“很重要吗?只是,一句话而已。” “对霍总来说可能无所谓。对女性玩家来说,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如果我是玩家,遇到这样的男主,我一定会选择放弃攻略他。” 许飘飘转动手里的笔。 “这是一款女性向游戏。不是现实。一切以玩家的意愿为准,霍总不必在意。”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霍季深颔首。 “嗯。” 会议室的门开合,又关上。 长桌一段,霍季深的手伸向口袋,又想到这是在会议室,不适合抽烟,随之放弃。 良久后,男人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手机上收到沙律恩的信息,让他晚上出来喝酒。 霍季深拿起手机,回复后放在一边。 片刻后,又翻开许飘飘交上来的文案台词,拿着手机按下话筒键,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工位上,许飘飘收到霍季深发来的信息,手机差点没拿稳。 还是语音。 二十五秒。 转文字以后,只剩下一句奇怪的话。 许飘飘左右看了看,悄悄戴上耳机。 她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上班的时候霍季深还给她发了消息。 甚至都没人知道,霍季深还加了她微信。 戴上耳机后,许飘飘点开语音。 一段长长的喘息声,进入她的耳朵。 还有几句断断续续,但清晰的话,听着,是游戏男主的台词。 “没有偶然相遇,只有蓄谋已久,只有图谋不轨。” “你是我的欲望来源。” 那段试音的台词,只有这两句话。 听了上百个配音演员发来的音频,许飘飘都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已经麻木了。 却在听到霍季深用男主的语气说这段话的时候,耳根子红了大半。 身体都酥麻,软了下来。 霍季深就在会议室里,录这段喘着的声音? 许飘飘不敢往下想。 却又忍不住,点开听了好几次。 不得不说,宴秋说的对。 霍季深的声音才是最适合的。 不能用在游戏里,许飘飘还觉得多少有些可惜。 霍季深发来消息。 “这样,适合你心中的男主吗?” 许飘飘一愣。 手指停顿,打下回复。 “我更喜欢专业的配音演员。” 回复后将手机放在一边,专心工作。 许飘飘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片滚烫。 - 晚上,星光酒吧。 包间里的酒瓶子倒了一地。 一群富二代富三代聚在一起,喝的酒也混。 其中一个富二代,脸上都是酒色氤氲,看着身边的江颂。 “颂哥,听说你喜欢上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啊?” “卧槽颂子你玩这么刺激的?” 江颂下意识想反驳。 又想到自己给霍母发的照片里,确实连带着许飘飘和连画一起玩耍的,也发了过去。 没露脸。 但也看得出来,是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江颂喝了一口酒,冰块在酒杯里晃荡,撞击玻璃杯的杯壁。 发出清脆声响。 “也不是喜欢,主要是她还没离婚呢。” 第56章 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带着刚认识的沙律恩,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江颂。 江颂挠了挠头发,“不是这意思,是她有家庭,我就是应付一下我妈那边,省的她天天催。” 这话,一群二世祖显然都不相信。 “你要找人做幌子,什么人找不到?非要找个有家庭的?” 江颂摇摇头,悄悄看了一眼霍季深的神色。 见他面色如常,就松了一口气。 想着霍季深也不喜欢许飘飘,不会在乎他说的话。 “这不是认识的人,方便点吗?这回带个有孩子的回去,我妈肯定不愿意,下次带个小明星回去,她也就接受了呗。” 几个二世祖哄堂大笑。 “说的也是啊,谁看的上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黑暗里,霍季深的眼神瞥过来,看了那人一眼。 被霍季深看一眼,那人莫名其妙,却也止住了话头。 沙律恩喝了不少,看着霍季深,说话都开始大舌头。 “阿深,你让我调查那个男人,有消息了。” 霍季深继续喝酒,没有说话的意思。 沙律恩继续道:“他要结婚了。” 江颂跟着疑惑,“深哥,你调查哪个男人了?” 莫非深哥真对男人感兴趣? 江颂顿时菊花一紧。 霍季深放下酒杯,随性道:“是许飘飘前夫。” 前夫。 江颂觉得自己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一下坐起来,把手机的酒杯都放在了一边。 “前夫?她离婚了啊?” 语气里,是连沙律恩都听得出来的,几分惊喜。 不像是对朋友离婚的庆贺。 倒像是,别有深意。 霍季深看着江颂。 眼睛黑得发亮,江颂觉得自己现在犹如在夜色里,被凶狠的猛兽锁定后,无所遁形的猎物。 浑身抖了抖。 那点深埋心底的旖旎,却顺着缝隙往上生长。 江颂试探道:“深哥,你不是不喜欢许飘飘吗?” 听到江颂八卦霍季深。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了过来。 这可是霍季深。 就算在一个圈子里,他们也经常喊不出来霍季深,这还是为数不多的时候,能叫上他一起喝酒。 之前的那些聚会,也大多数被他推了。 除了知晓一些端倪的沙律恩,其他人都很有兴趣。 霍季深随手扯了扯领带,透了透气。 一个慵懒的动作,也被他做出来几分贵气难挡,意气风发。 他喝了一口酒。 “谁说我不喜欢。” 江颂的心倏地漏了一个拍,对上霍季深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掩饰一般,尴尬一笑,“深哥,你上大学的时候可一直说不喜欢她……” 江颂一说,霍季深就想起来白天在公司。 她说,她不喜欢那种人。 在恋爱关系中,喜欢还不说,高高在上的人,她最讨厌。 冰冻后的酒杯冒着凉气,里面的冰块冻得晶莹剔透,酒水淋上去,整杯酒都透上光泽涟漪。 也冻得人的四肢百骸,也跟着发凉。 手指紧紧捏着酒杯,霍季深甚至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没有什么知觉。 点燃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云烟雾缭中,霍季深声音沙哑。 “不喜欢,不会谈。” 聚会里还有一个人,也是他们的大学室友。 听到许飘飘的名字,董一欧惊讶道:“深哥,你居然真喜欢许飘飘啊?她不是脾气很不好吗?” 江颂用胳膊肘戳了戳董一欧。 “她在深哥面前,性格蛮好的。” “哦,所以深哥才……喜欢她?” 不管怎么说,霍季深会对许飘飘真感兴趣,他们都觉得魔幻。 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霍季深居然是认真的啊。 霍季深吸了一口烟。 将手里的烟蒂,湮灭在烟灰缸里。 “不是因为性格。” 她在他面前,性格是好。 但都是装的。 甚至那几年里,对他的喜欢,可能都是装的。 霍季深想。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从未有过栽跟头的时候。 唯独,在许飘飘面前,栽跟头不说,还栽了两次。 偏偏这两次,还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霍季深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江颂见状,换了个话题。 “深哥,你之前出国,去的哪个国家来着?” “美国,在洛杉矶待了一段时间。” 江颂:“许飘飘好像也在洛杉矶,你们也没遇上啊?” 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了话。 喝了几杯酒,算是自罚。 洛杉矶那么大,遇不上也正常。 他这死嘴。 霍季深喝了一口酒。 晚上没吃饭,烈酒加上冰块,入口时不觉得有什么,进了肠胃里却只剩灼烧感。 像是五脏六腑,都被一把火灼烧。 但那些痛,比不上心脏传来的窒息感。 没有人知道,他去洛杉矶,是为了找一个人。 连续喝了好几杯酒,也没人敢劝。 沙律恩拍了拍霍季深,陪他一起喝了两杯。 胃里的灼烧感愈发强烈。 霍季深撑着沙律恩的手站起来,抿着唇道:“麻烦联系一下我的助理,去一趟医院。” 沙律恩还没反应过来。 人就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一片兵荒马乱后,霍季深被送去了医院。 沙律恩没喝多少,干脆也跟着一起,邵木开车将两人都拉去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 同一个医院里。 刚安顿好明天就要做手术的许母,许飘飘拿着手机,和睡在宴秋家的连画打了招呼。 许飘飘歉疚道:“秋姐,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明天就去接画画。” “没事!我家崽可喜欢画画了,稀罕得要命!你先安心照顾阿姨,不用管别的。” 张了张嘴,也还是没问出口,许飘飘老公怎么都不管孩子。 人都有难处。 许飘飘很坚强冷静,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将女儿暂时送去她家。 宴秋很有边界感,没有问出口。 刚挂上电话。 手机铃声又响了。 霍季深的电话打进来,还没等许飘飘张嘴喊霍总,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个男人。 “许小姐?你好,我是阿深的朋友,他现在在医院,你方便过来看看他吗?” 许飘飘疑惑,“霍总住院,我去看什么?” 沙律恩愣了愣。 片刻后,将手机放在了霍季深面前。 他昏迷不醒,输着液,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许飘飘的名字。 说她,是个骗子。 “许飘飘,你是个骗子,你骗我。” “你说要一辈子都喜欢我。” “你的一辈子,只有六年吗。” 第57章 一辈子很长 呓语声断断续续。 却又敲打人的耳膜和神经。 在夜晚的医院,听着格外明显。 许飘飘想说什么。 他生病,身边有医生不就好了,找她干什么。 她走不开。 沙律恩先一步,开口道:“许小姐,阿深现在不配合用药,你能不能来一下?就当是帮我一个忙,需要多少报酬你开。” 实际上,霍季深已经昏迷。 邵木就眼睁睁看着沙律恩胡说。 心说,学到了。 沙律恩叹了一口气。 “帮个忙,许小姐。” “阿深在肠胃科,住院部三楼,3202病房。” 说完以后,沙律恩就挂上电话。 那边的许飘飘,手指挡在听筒口的位置,遮挡一声一声嘟嘟的忙音。 担心吵醒许母。 病床上,许母翻了个身。 “去吧。” 她侧身,看着捂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女儿。 “我这用不上人,你去吧。” “我没……” 许母打断许飘飘下意识的辩解,“你是我女儿,我还不了解你?以前你爸给你买了炸鸡,我不让你吃,你想等我睡着了以后再偷偷拿出来吃,就是这个表情。” 那时候,许母看穿许飘飘的心思。 把那份炸鸡找出来,丢了。 许飘飘哭了好久,一直到许父偷偷哄她,说给她再买一份才好。 许母想到那时候,仰躺着,思绪万千。 双人病房,隔壁床病友家属不在这。 许母说话时,担心吵到对方,声音就很轻。 许真理女士年轻的时候也是说一不二,叱咤风云的强悍性格。 在经历婆婆和丈夫离世,女儿独自生产,家中变故,自己也生病后。 浑身锐利的刺,也都收敛起来。 她轻轻开口:“现在不用等到妈妈睡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许飘飘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现在听到许母说,她也想起来了那天下午,那盒没吃上的炸鸡。 从被子里拿出许母的手。 握在手里。 “妈,我不是在等你睡着,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要不要过去。” 她和霍季深,已经是过去式。 理智上,她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但脑海里,又全都是,霍季深刚才片段化的呓语。 以前,她确实和他说过很多次。 我最喜欢你了,我要喜欢你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 有六年那么长。 她握着许母的手,看着因为病痛,多次扎针抽血后,瘦下去的手臂。 人上了岁数,皮也松弛,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骨头上,看得许飘飘的心酸酸的。 “比起来这些,我更担心你明天的手术,我送走了爸爸,你不能那么狠心。” “妈,我需要你,画画也需要你。” 许母诶了一声,闭上眼,应下许飘飘的话。 反手握住了女儿柔软温暖的手。 “妈都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要不要去,那要是你一个普通同事住院,你于情于理是不是该去看看?更何况,还是你领带。” 许飘飘不知道。 许母是怎么知道,住院的人是霍季深的? “那小伙子也在这个医院?” “嗯,在三楼。” 许母住在五楼。 5202病房。 正对着霍季深住的那间房。 “那去看看,下楼买点水果,就当慰问,人情世故和礼数,还要妈妈教你?” 许母说的,也有道理。 许飘飘坐着没走。 “妈,你不问我和他什么关系?” “除了是你领导,还有别的什么关系?” 许母的眼睛,亮晶晶的。 眼底还噙着几分欣喜期待。 许飘飘起身,给许母盖好被子,“没有别的关系,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先休息。明儿还要做手术呢。” “知道了。” 许飘飘深呼吸,关上病房门离开。 她走后,隔壁病床的病友才跟着开口。 眼神里,都是对许飘飘的满意。 “许姐,你闺女真懂事啊,单着不?” “单着,但是我外孙女都两岁了。” 说起来连画,许母脸上也是喜上眉梢的雀跃。 女儿说得对,她们还需要她。 没有她,女儿一个人拉扯连画,只会更辛苦。 她得赶紧好起来。 隔壁病友坐起来,“带着孩子不碍事。趁着孩子小,也好培养感情。我儿子,二十八,单着呢,要不明儿给他们介绍介绍?” 许母一听。 这好啊。 “行行,先让孩子们见见,万一能看对眼,咱也不用费劲。” 两人一拍即合。 连对明天都要上手术台,都少了几分担忧。 心里美滋滋的。 楼下病房。 许飘飘在楼下买了点粥,想着霍季深既然在肠胃科,也不能吃水果。 她出现在三楼的那一刻,门口的邵木松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开门,让她进去。 没说什么。 霍季深已经醒了,坐在那里闭着眼,听沙律恩絮絮叨叨。 “这个药,你就先吃了,身体是你自己的。” “不吃。” 听到开门的声音,沙律恩扶了扶眼镜,抬头看过去。 站在门口的女人,穿着一身蓝色的无袖上衣和白色的阔腿裤,有几分港风,这样的衣服对身材和气质要求有些高,但她不施粉黛,也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确实长得漂亮。 也很有气质。 看着清冷,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孤傲,最是勾人。 也不怪阿深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连之前以为她还在婚姻存续状态中时,也不舍放手。 沙律恩绅士道:“许小姐?我是阿深的发小,这是我的名片。” 递过去镀金的一张卡片。 许飘飘接过来看了一眼,悟净集团执行总裁,沙律恩。 之前就听宴秋吐槽过,悟净集团叫这个名就算了,偏偏大股东姓沙。 平添几分喜感。 “沙总,我来看看霍总,很快就走。” 沙律恩迅速站起来,拿着手机。 “诶,一欧啊,你说的那个合同要怎么改来着?我现在有空啊!咱哥俩聊聊!” 接了个闹钟就走了。 大步离开。 还带走了门口站岗的邵木。 病房里,只剩下提着粥的许飘飘,和坐在那里不肯吃药的霍季深。 将粥放在床头柜上,许飘飘看着那几个药片。 “霍总,您还好吧?” 霍季深的视线一直落在许飘飘身上,她走到哪,他看到哪。 他声音沙哑。 “你怎么来了?” “沙总打电话让我来的,看您没事,我这就走了。” 放下东西,许飘飘刚准备离开。 手腕被人捏住。 男人的手略微用力。 “别走。” “我,给你算加班费。” 第58章 他可以给孩子当爸爸 明明是病人。 力气却比她还要大。 也不知道这身肌肉,都是怎么练出来的。 许飘飘在心里盘算,或许是她自己力气太小。 平时开个矿泉水瓶子,都要用纸包着才能拧开,确实不是霍季深这个铁钳的对手。 男人掌心的温度,有些烫。 连带着那一片被他捏住的皮肤,都跟着温度升高。 许飘飘晃了晃手腕,没挣脱开。 病房里没开灯。 借着窗外的光,和床头的灯,足够看清霍季深的表情。 脸色苍白,透着病容。 这张脸近距离看,比许飘飘最近做的那款游戏里的男主,都要精致不少。 她们找的娱乐圈一些知名帅哥的脸作为建模基础。 但在霍季深面前,似乎都缺了点味道。 这样的表情,对许飘飘来说,陌生又熟悉。 见她要走。 霍季深拽着她的手,将人拉过去,跌在他身上。 一挣扎,就听到霍季深一声闷哼。 压到了他的胃。 许飘飘不敢乱动,怕压着他的输液管。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他出了事,麻烦的是她。 霍季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贴着她的耳骨,一路传递下来。 他重复,“我给你算加班费。” “算五倍。” 许飘飘先是让他松开她,挣扎无果。 被气笑了。 “霍总现在,也成了用钱买一切的人吗?” 她的言辞里,难免有些细微的嘲讽。 霍季深的手臂用了些许力气。 “能买来吗?”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流,全都扑打在许飘飘耳畔。 像是呓语,也好像,是反复又不确定的试探。 “能买来吗,我想买的东西。” “那要看霍总想买什么了。” 霍季深发着烧,身上的温度很高,像是一个火炉,拥抱着她。 “买你,今晚在这陪我。行吗?” 许飘飘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钱买不到一切的,霍总。” 从霍季深怀抱里挣扎出来。 许飘飘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说许母还在楼上等她。 就是今晚,她没有别的事,也不会在这里停留。 对她来说,霍季深现在就是一个陌生的上司,仅此而已。 三楼安全出口,站在那里抽烟的沙律恩和邵木,看着许飘飘离开。 跟着回了病房。 霍季深拿起药片,吃了下去。 沙律恩惊奇道:“这么有用?许小姐这就走了?我看她上楼了,是不是家里有病人在这?” 霍季深一愣。 眼神余光,看了一眼邵木。 很快,邵木去而又返。 “小许的母亲在楼上,明天要做手术,心脏搭桥。我已经用公司慰问,和霍总的私人名义,交了手术费。” 霍季深微微颔首。 “从我私人账户划过去,再打点一下医生,找个最好的来,实在不行就请专家飞刀,我来付钱。” “好的。” 沙律恩笑他,“她就是你说的那个给你戴了绿帽子的前女友?啧,我看你这手臂,不像是狗咬的啊。” 白天穿着西装,看不见手臂上的牙印。 现在换上了T恤,那个牙印也就分外明显。 看着就疼。 而且在手臂内侧,一看就知道,是抱着人家的时候,人咬的。 邵木:“……” 这是他能听的吗? 小许居然是霍总前女友,还给霍总戴绿帽了? 那小许的丈夫和孩子岂不是……邵木现在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别往下想了。 霍季深看着滴答流淌下去的输液管。 “不算绿我。” “你不是说了吗,这是报复。” 沙律恩嗤笑一声。 拉倒吧。 谁倒贴几十万去报复人家,还在他打完电话后眼巴巴看着门口。 结果人来了,又被他给气走了。 “你可想好了,她还有个孩子,伯父伯母受得了?” 霍季深闭上眼。 “你想太多了。” 他现在,没想以后的事。 但如果,霍母和霍父,还有霍家,不接受她的孩子。 他就带着她和连画,再也不回霍家。 他们三个脱离霍家,也能过得很好。 被这个念头惊到。 恍惚了一下。 霍季深才发现,他嘴上说沙律恩想多了,自己却忍不住,一直在想这件事。 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事。 邵木接了个电话。 “霍总,医院说小许退回了您付的钱。” 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霍季深的脸色。 “你跟她说,医生退不了。” 医生是以霍季深的名义,连夜请的,现在已经上了飞机。 霍季深知道,就算许飘飘任性,也不会用许母的身体开玩笑。 果然。 片刻后,邵木回来了。 “医生的事,小许说谢谢霍总。” 算是应承下他的好意。 邵木又开口道:“我去的时候,小许那还有个年轻人,好像是江氏的小江总。” 江颂? 不是在这里遇上,霍季深也不知道许母明天有手术。 江颂却来了。 想到在酒吧的时候,江颂听到许飘飘离婚了时,那个惊喜藏不住的眼神。 霍季深刚刚好起来一些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往后靠了靠,闭上眼。 满脑子,都是大学的时候,江颂和她相处的画面。 她生气的时候,会踢江颂,会骂他,也会对他发脾气。 那些情绪,从不对他。 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在爱着他,生怕他脸上出现些许不愉悦的裂痕。 害怕他不喜欢她。 但她不知道,他也会嫉妒。 嫉妒她,不对他发脾气。 楼上。 许母睡下了,江颂放下水果退出来。 在门口,小声道:“给阿姨转了个红包,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事,你尽管开口。” 许飘飘心里感激。 “之后请你吃饭。” “不用,你有这功夫,照顾阿姨就行,要是你忙不过来,可以把画画放在我那里几天,我给你带着。” 许飘飘打量江颂,一脸防备。 “我女儿才两岁,你别不是有什么犯罪的癖好吧……” “说什么呢!我是想要个画画这样的闺女!” 江颂站在许飘飘面前。 看着她白皙的脸。 五官清丽,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要不是几年的朋友,江颂都觉得,他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江颂的心里,突然有些燥。 他缓缓开口,“要是画画需要爸爸……” 后面的话,又硬生生改了口。 “需要爸爸的陪伴,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行。” 许飘飘轻轻笑了笑。 “谢了啊。暂时用不上。” 江颂看着许飘飘进屋。 隔着玻璃门,目光一直没挪开。 他想说的话,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些长久掩埋不见光的情愫,在此刻茁壮成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画画需要爸爸。 他可以,给孩子当爸爸。 第59章 撬墙角 十几分钟,霍季深病房的门被推开。 江颂提着水果进来,一拍脑门。 “我忘了深哥胃溃疡不能吃水果,给买错了。” “深哥,你现在还好吧?” 霍季深看着江颂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子。 眼皮撩起,冷冽一眼看过去,“去哪了?” 江颂一愣。 随之咧着嘴笑道:“正巧想到飘飘也在这医院,上楼顺带看了一下飘飘她妈,这不就一起买了水果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江颂是去看许飘飘的母亲,顺带,来看了一眼霍季深。 两人的眼神对视。 江颂心里有点虚,但依然面不改色,对着霍季深露出谦和笑意。 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霍季深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离她远一点。” 江颂伸手摸了摸鼻子,将手边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坦荡道:“深哥。你没有资格让我离她远一点。” 江颂从未说出口的话。 本来,刚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打算追许飘飘的。 那句问许飘飘是不是想和他谈的话,不是开玩笑。 有多少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霍季深没有资格让他远离许飘飘。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拒绝他的权利。 在她手里。 霍季深的手按着胃的位置。 作为情绪器官,受到主人此刻不悦的情绪影响。 胃里传来一阵痉挛的疼痛。 心脏的位置,也像是被人拽着,难以呼吸,血液阻隔,让霍季深一瞬间闭上眼,冷汗簌簌。 沙律恩将床头柜上那碗粥打开。 掀开盖子,递给霍季深。 故意调侃道:“还是许小姐心细。你说我们哪想得到给你买什么,也就许小姐,知道你爱吃这个。” 许飘飘买了一碗小米粥。 原本医院附近的店,小米粥里面放了红枣,她想着霍季深不爱吃红枣,让店家夹出去了。 粥里还能闻到红枣的味道,却看不到红枣的影子。 霍季深的脸色缓和,江颂的嘴角抽了抽。 没有多余的神色,只勉强笑着。 霍季深端着碗喝了一口,胃里有了东西,好了不少。 没看江颂,男人声音沉稳,“你不适合她。” “深哥,这事你管不了……” 话还没说话,就见霍季深把塑料碗放在一边,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粥的图,点开微信的一个置顶对话框,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才将手机收起来。 看向江颂。 “我管不着。但许飘飘,不会喜欢一个浪子。” 江颂的私生活,确实不算太干净。 这个圈子里的富二代,不管是应酬也好,一时兴起也罢,身边总是少不了莺莺燕燕。 就算那些女人对江颂来说只是一时的消遣。 但存在过,是不争的事实。 手机屏幕亮起,霍季深拿过来,看着最新收到的信息。 他发的吃完了那碗粥的图片过去。 许飘飘:“OK。” 不咸不淡。 甚至,连表情包都不是。 刚吃下东西的胃,似乎又翻滚起来刺痛,更多的是潮水一般的无力。 点开另外一个,显示对方已注销的微信。 换手机的时候,他选择迁移数据,保留了一段时间内的聊天记录。 但因为过去太久,东西不多。 只有几页。 翻看一下,几乎全都是许飘飘在说话,他从中选择一些回复。 她像是不知疲倦,永远都热情的小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现在,和以前相比。 落差感悬挂在那,让霍季深一时间哑然。 将手机锁屏,见江颂还没走,霍季深看向他。 “回去吧,以后如果你再想不通,就不要再和霍氏合作。”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胁迫。 江颂苦笑一声。 只要霍季深愿意,一句话都不用,就能让江家在整个A城都没有立足之地。 但他还是不甘心。 过去,是许飘飘选了霍季深。 为什么现在,他也没有争取的机会? “深哥。如果我改了呢?” 本来他对那些模特也好,小明星也好,都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 你情我愿的事,他得到他要的,对方拿走资源和金钱。 霍季深轻飘飘,看着江颂,俊朗的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 “我这么说,不是多管闲事,是不想你去打扰她。” “江颂,如果你对自己真的那么有信心,何必等到现在?” 江颂的脸色,一点点在霍季深面前失去血色,变得青黑。 他咬咬牙,颓然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笑叹一声。 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霍季深说的,是对的。 沙律恩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你之前不说,是觉得许小姐还没离婚?” 江颂扯着嘴角,笑得有些自嘲。 心里那些卑劣,不见光的角落,此刻倒是有了见光后的无所谓。 坦坦荡荡道:“这倒不是,我这人,没有那么有道德,飘飘是不是有老公,对我来说还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她老公不是深哥,那都一样。” 只是,他不敢说而已。 他知道,说出口的话,不但会被拒绝,也会撕开最后的体面,毁灭作为朋友的机会。 江颂踌躇片刻。 “深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是,我一直都喜欢飘飘,明明先认识她的人是我,凭什么她一开学就找到你了?” “之后你们谈了,我就等着。每次我问你,喜不喜欢飘飘,你否认的时候……” 霍季深猛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猝然抬头看向江颂。 江颂忍着压力,说了后半句话,“我都告诉了飘飘。” “你说过多少次不喜欢她,我就告诉了她多少次。” 江颂知道。 他卑鄙,像是躲在黑暗里,窥探别人幸福,想要破坏那份幸福的阴森老鼠。 “我那时候,真以为你不喜欢她,我想让她看清楚……” 话声越来越小。 霍季深忍住暴怒的冲动,手背冒起青筋,像是峰峦叠嶂,每一座都在颤抖。 “滚出去。” 他咬着牙关,重复道:“江颂,你给我滚出去!” 江颂带来的水果篮,被霍季深扔到了他脚边。 好在瓜果都捆在一起,没有滚落出来的。 砸到江颂的脚,他也没咧一下嘴。 江颂最后看了一眼霍季深。 离开病房,走之前,将果篮随手放在了护士站。 病房内,霍季深的胸口不断上下起伏。 霍季深也不知道,那几年里他到底说了多少次不喜欢。 但他知道。 许飘飘一定记得。 第60章 牵手,作为报酬 第二天一早。 许飘飘和连夜赶来的医生交谈几句。 就将许母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牌亮起。 许飘飘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手脚冰冷。 她手边多了一个保温杯,拧开的,里面放的药材,散发着草药特有的清香味。 抬起头,就看到还穿着病号服的霍季深,站在她面前。 见她没动静。 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眼神空洞,看起来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霍季深顺势坐在她身边,将保温杯放在她手里,强硬道:“喝点。” “免得你妈妈手术还没好,你到时候也一起倒下去。” 许飘飘的手指在抖。 甚至拿不稳保温杯。 霍季深握着她的手,将水杯送到她嘴边,强迫她喝了点。 里面还有一些能入口的药材,是一大清早,霍季深让人送来的药膳。 吃了点东西,许飘飘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 手脚也有了知觉。 才反应过来,她的两只手都被霍季深握在手里,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的手很温暖,大力,将她的手包裹其中,让她的四肢百骸都有了温度和热量。 这两个人的颜值太高,路过的医护人员都频频回头。 有人小声在讨论。 “这小两口感情还挺好。我看男的自己还病着呢。” “你不知道,一大早就上来了,刚刚站在那看了半天呢。” “哎呦,这么甜蜜?” …… 许飘飘听着那些医护压低了声音的讨论。 想把自己的手从霍季深手里抽出来。 努力半天,才发现都是徒劳。 她只好小声道:“霍总。” 霍季深没理她,反而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哈了哈气。 确定她的手暖了,才松开。 拿着保温杯,让她再吃点东西。 许飘飘没办法,小口小口咽下去几口,就彻底没有胃口。 摇摇头,“我不想吃了。” 霍季深看了一眼,她吃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他都自己吃了下去。 就对着许飘飘刚才吃东西的位置,一寸都没有挪开。 许飘飘才知道,这难道是他自己的早饭? 大清早的。 也是难为他了,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老板,还要和她在这里分食一份早餐。 心里腹诽,嘴上的话却是礼貌道谢,“谢谢霍总,您可以放开我吗?” 她的一只手,还被霍季深牵着。 甚至是十指相扣,暧昧到了极点的姿势。 霍季深随口应了一声。 “你吃了我的早饭,作为报酬,和我牵一会儿手。” 许飘飘彻底无语,“……” 这算是什么报酬? 奈何想抽手,他却拉的更紧。 “……霍总想牵多久?” 霍季深抬起下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等手术结束。” 上来的时候,他本来拿了两份早饭。 沙律恩拿走他手上的一份,挤眉弄眼半天,说他吃一份就够了,许小姐看着也不像是胃口很旺盛。 站在那的时候,霍季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先是坐在地上。 盘腿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在膝盖里,蜷缩着,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霍季深的心无声抽痛。 路过的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去旁边的凳子上等着,她好像才发现原来还有一排长椅。 毫不犹豫的,他走了过去。 许飘飘听到这个时间,愣了愣。 “……我不知道要多久,可能,会很久。” 心脏搭桥手术,时间大概在几个到十几个小时,具体情况还不好说。 万一,中途会有什么特殊情况。 许飘飘不敢往下想。 霍季深握着的那只手,在颤抖。 他松开手,换了另外一只手握着她,换下来的那只手从后面穿过去,揽住了她瘦弱的肩。 将她搂在怀里。 他应了一声。 “嗯。” 骤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许飘飘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暖了过来。 她没心情去想其他的事情,只有母亲的安危。 霍季深的手轻轻揉着她的肩膀。 过去了一段时间,墙面上的钟表走向到了新的时刻。 许飘飘越来越紧张。 霍季深开口,“你父亲去世,也是你一个人送的?” “是。我妈妈生病,奶奶去世,我自己也……我爸那边,就是我一个人来的。” 她自己的事情,她没说。 她不能让霍季深知道,她那时候已经怀孕了。 男人像是随意攀谈,分散她的注意力。 “以后不考虑给连画再生一个弟弟妹妹?起码她如果未来遇上这样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撑着。” 连画以后长大了,如果遇上同样的场面…… 许飘飘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碎了。 她偏了偏头,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却看到霍季深手臂上,那个很明显的咬痕。 看得出来用了力气,应该也很疼,他居然完全没生气? 许飘飘看着,忍不住道:“霍总,您不打狂犬疫苗吗?听说被人咬了,也很危险……” 霍季深的手臂往回收了收。 搂着她的力度,也紧了点。 没让许飘飘觉得难受窒息,反而,有了一些微妙的安全感。 男人声音带笑,戏谑道:“我去打针,说什么?被女人给咬了?” “也不是第一次,上次没事,现在也不会有事。” 上次。 是大学的时候,在某些情况下,霍季深非要她说那些她说不出口的话,许飘飘一时间有了脾气,咬了他肩膀一口。 比现在的伤痕还要深,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抬手。 那时候许飘飘就发现,他好像,格外热衷于惹她生气。 她明明那么小心,担心他会对她生气。 他却总是想看她生气。 每次她发脾气时,自己心虚,他都格外纵容。 想到以前的事,许飘飘也暂时转移了担忧许母的注意力。 嘟囔道:“那是你活该。” 原以为他听不到。 霍季深没生气,“那次就算了。这次也是我活该?” 许飘飘心虚,没说话。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她猛然站起来,想过去问问情况。 却因为站得太快,一时间头晕目眩。 男人的手伸出来,搂着她的腰,已经先一步和医生对上话。 医生摘下口罩。 “手术顺利,家属可以放心了。” 医生是行业内翘楚权威的专家,看向霍季深,呵呵一笑,“你小子,一个电话就把我从床上叫起来,我还以为是多棘手的手术!” 看着霍季深一直搂在怀里的许飘飘,多了几分调侃。 “让你女朋友放宽心,病人身体没大问题。” 第61章 要相亲,不如和我 手术很成功,老教授的语气也轻松。 昨晚半夜接到电话。 霍季深只说这边有病人,给他安排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老教授还以为是什么棘手得不得了的手术。 没想到,就是很简单的心脏搭桥,是有风险,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一院这边的医生完全能胜任这台手术,你就多余喊我来。” “辛苦银叔。” 霍季深伸手,和老教授握手,语气恭敬。 老教授这次来,也是想着给霍季深说的那个病人做手术。 手术之余,也看看霍季深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他家里的小女儿。 看霍季深的手一直搂着许飘飘。 老教授摇头叹道:“我家小枝还在惦记你,看来是来晚了。” “您说笑了。” 霍季深轻笑一声。 捏了捏许飘飘的肩膀,低头,温和地看着她。 “去病房看看阿姨,这边有我,别担心。” 说话间,还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许飘飘去了病房,人从走廊尽头消失不见,霍季深才收回目光。 眷恋模样,被老教授完全看在眼里。 老教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话间,还有些打趣。 “我就应该找点来,说不定早几个月,就有机会了。” “也没机会。” 霍季深笑,“我十八岁那年,就和她谈了。” 老教授诧异道:“之前倒是没听你说过。” 是没有。 过去那几年,除了学校里的同学,和霍家有关系的人里,没有人知道他有女朋友。 就连霍寻真也不知道。 他以为,瞒着,不让许飘飘接触霍家人,是对她的保护。 也就没有介绍过。 手机上接到霍母的电话。 霍季深和老教授打了声招呼,走到一旁接起来。 “阿深,这周末你有空不,和你陈伯伯的女儿见一面,吃个饭?” “没空。你有时间就陪着小姨。” 熊勇女士下飞机之后,就单枪匹马去了于荟家。 一手抱着一脸懵逼的秦予悠。 一手拎着于荟婆婆的脖子,扇了十几巴掌。 于荟老公想劝阻,熊勇女士抬起脚就是一个飞踢。 现在,是一个不落全进了医院,住下了。 但离婚的事情,那边却咬死了不愿意。 提起来这件事,霍母也有了怒气。 “真不是人!这女人啊,想从婚姻里全身而退,真是要脱一层皮。不过也不用你操心,你小姨和你妈我还活着呢,一个凤凰男,讨不到好。” 霍季深走到安全出口的位置。 站在楼道里。 点了支烟。 吸了一口后,声音平稳道:“要离婚,很困难?” “不困难?你看你姐这样都恶心的要命,要是换个脾气软弱点的女人,那才是要被吃干抹净!阿深,以后你结婚了,可不能做这样的男人。” 说完以后发觉这么说不太对。 霍母又呸呸了几声。 “你和你爸一样,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码归一码。陈伯伯的女儿不信,李叔叔家的呢?你还记得不?小时候在大院里,你还说要和她玩过家家,你当爸爸,她当妈妈呢!” 霍母越想,越觉得有戏。 霍季深按了按眉心。 “妈,两岁的事情,也能当真?” “怎么不能?” 深深吸了一口手指尖的烟,霍季深垂眸看着昏暗的楼道。 “我不打算脚踏两只船。” 霍母着急了,“什么叫两只船?你这一个都没见呢!一只船都没有啊!” 儿子这是不是傻了? 霍季深沉默着。 他为了抽烟,朝着下面走了几步,站在阴影里。 安全出口再次被人推开,熟悉的声音,从出口的位置传来。 “不好意思啊,我妈答应要相亲,但我不知情。这件事给你添麻烦了。” 许飘飘略带歉意,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对方跟着笑,“没事,我知道我妈那人,肯定是她看你长得好看,就想着给我介绍,不瞒你说,就连护士站的护士,我都认识了一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变态。 见对方态度和缓,言语幽默,许飘飘也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许母怎么想的。 居然还有心思,在手术开始前,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 刚刚回去双人病房收拾东西,就撞见这年轻人在病房,对方母亲那叫一个热情。 一口一个儿媳妇。 许飘飘有些吃不消。 干脆就拉着年轻人,出来先说清楚。 对方憨厚道:“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回去后也好交差,事后你就说我太无聊,不会聊天。我说你没看上我,就没事了。” 看着倒像是应付相亲得心应手。 一看就知道,确实很有经验。 许飘飘扫码添加上对方的微信。 相互介绍了一下,知道对方叫赵司南,在互联网公司做码农,也算是前途无限。 赵司南拉开安全出口的门,准备让许飘飘先走。 身后,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许飘飘。” 他一开口,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唤醒。 许飘飘顺着楼梯看下去,对上霍季深那双深邃,又让人看不清楚任何情绪的双眸。 心跳加快,被许飘飘克制下去。 抬头看向赵司南,“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赵司南礼貌点头,收起眼底对许飘飘那一点惊艳,先离开了。 霍季深的手还抬着。 霍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谁啊?你遇上朋友了?” “妈。你不是想让我去相亲吗?” “是啊!做梦都想!” 霍季深应了一声,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站在那里的许飘飘。 男人腿长。 一步三个台阶,很快站到许飘飘眼前。 手机,被放在许飘飘耳边。 霍季深的声音,传到许飘飘耳里,还有那边的霍母,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飘飘,你要相亲,不如和我。” “他是他妈介绍的,正好,我也有。” 许飘飘还没反应过来,他也有什么。 霍母就率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阿深,你是说你自己给你自己找了个相亲对象?哎呦哎呦!小姑娘你好啊,我是阿深的妈妈,我们阿深好啊!结婚以后,他甚至可以上交工资!” 一阵乱夸。 把霍季深夸得天花乱坠。 许飘飘听得,都觉得耳朵疼。 霍季深他妈,这么有活力吗? 第62章 拒绝霍季深 半天没听到许飘飘这边说话。 霍母就收敛些许。 生怕吓着对方小姑娘。 而且,她还不清楚对面是不是真是一个小姑娘。 “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啊?” 说话的声音,倒是小心翼翼。 许飘飘硬着头皮,小声道:“……阿姨,您可能误会了。我和霍总没有关系。” 霍季深一身轻笑。 有些突兀,听着真切。 “刚刚和我牵了几个小时手,现在说和我没关系?” 许飘飘的脚趾,都在扣地板了。 那边的霍母,更是把手都塞进了嘴里。 她是不是听错了? 她在家里给霍季深张罗相亲。 她儿子那边,连手都牵上了? 听着霍母在那边的吸气声。 许飘飘尴尬,也难免,有些气恼。 他这是故意,要让她难堪。 “霍季深,你别太过分。” 说出口后,许飘飘就后悔了。 她忘了,霍季深就喜欢看她生气恼火的模样。 她发脾气,他反而是最高兴的那个。 果然,听到她喊他名字,霍季深笑得肆意。 “这不是知道我名字吗?我还以为你一口一个霍总,是忘了我们还谈过。” “你明明答应我不提提前的事……” 那天,她说了,不要说起来他们曾经谈过恋爱的事情。 他答应了。 现在却出尔反尔。 许飘飘看霍季深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恼。 偏偏她自己看不到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妩媚。 白皙的脸上都是红霞一样的怒气,眼睛瞪圆了,里面氤氲着无边的水汽,朦胧,又让人觉得隔着一层雾。 想看得清楚。 也想让那层雾色中,染上他的身影。 霍季深拿起手机,随口道:“妈,先挂了,我这边还有点事。” 霍母已经迅速挂了电话。 不能打扰她儿子谈恋爱啊! 对面那个姑娘,声音真好听。 软软的,但是听着,又很有脾气。 听着应该是本地人,那最好了,以后结婚了回娘家方便。 实在不行,就把亲家也接过来一起住。 霍母都畅想好了,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笑出了声。 路过的霍父看着,越过餐桌过来,附身摸了摸她的额头。 “病了?一个人在这傻乐。” “咱儿子好像谈恋爱了。” 霍父:“……” “我看你是脑子出了问题,得了臆想症。” 霍母根本听不进去。 一下站起来,拍了拍脑门。 “哎呦,坏了,儿子说要和那姑娘相亲,人家姑娘还没答应呢!你儿子别不是根本追不上吧?” 霍母现在就是后悔。 怎么刚才没问一下,人家姑娘的联系方式呢? 医院这边。 霍季深随意收起手机。 他凑近许飘飘,见她皱了眉。 想起来,他刚刚抽了烟,大概身上还有烟味。 也就没有靠太近,只站在距离她一两步的位置。 “我答应什么了?你说的,是不在公司说。” 这里又不是公司。 许飘飘语塞。 他这是在和自己耍赖吗? 她抬脚想走,霍季深轻飘飘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已婚的女人,还可以相亲。” 许飘飘的手心有些冷汗。 含糊道:“霍总不是说了吗,这样的婚姻存续对孩子不好,所以离婚了。” “这么快的离婚,很少见,在哪个民政局办的?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可以推荐给秦予悠他爸妈。” 许飘飘也想起来。 霍季深的表姐,正陷入离婚僵局。 “……忘记了,我不想提起来不高兴的事。霍总,我可以走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 没头没尾。 许飘飘没听明白。 对上霍季深的视线,像是触电般,又很快收了回来。 他的手挡着,抵在安全出口的门上,不让她离开。 “要不要和我相亲。” 许飘飘的心跳声,跳动的更加剧烈。 手心也不由自主,出冷汗,甚至紧握的双手,都有点打滑。 霍季深的声音,在敲打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末梢。 “霍总,是在开玩笑吗?”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一时兴起。 霍季深不自在地看着地板。 也就掩盖了,那一抹可疑的潮红。 “我家里催得急,也正好和你熟悉。” 是因为熟悉? 许飘飘的心里,荒无人烟又寂寥的那片地方,传来一声悠然的叹息。 她早该知道的。 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深处,还在期盼什么。 “那霍总也可以去熟悉其他女人,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那只手,还在门上。 不让她走。 许飘飘抬眼,锐利的眼神,落在霍季深身上。 出口的话,也少了恭维的谨慎,染上锐气和任性。 “非要直观的答案的话,那我拒绝。” “我不同意和你相亲,霍季深。” 手指掰开霍季深的手,许飘飘头不会地离开安全出口。 一步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 第二天,许母转入了双人病房。 老教授来查房后,乐呵呵问了几句情况。 仔细交代了术后要注意什么。 许飘飘很感激。 “您的手术费用,我没找到支付的地方。” 老教授常年在帝都坐诊,来A城是飞刀,需要支付额外的飞刀费用。 老人摆摆手,不在意道:“给个一千块就好了,顺带给我团队里的几个医生一人买一个盒饭,他们今天还有个手术,还饿着呢。” 这种场面,他们都习惯了。 再说,手术费的大头,霍家小子都付了。 许飘飘马上拿起手机,定了盒饭。 想了想,又补了锦旗。 下午去送锦旗的时候,果然看到老教授脸上露出了笑容。 “诶!对咯。这个好!” 许飘飘也跟着笑。 “银医生,我妈的手术费……” “霍小子给了,你找他去。” 老教授倒是豁达。 确定自家女儿和霍季深没有可能以后,就想开了。 现在看许飘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调侃。 “怎么,你要查他手里有多少钱啊?小两口的事,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 许飘飘想解释,又对上老教授一脸,我都懂的眼神。 干脆作罢。 出门,去楼下的病房。 推开门,邵木正在汇报工作,见到许飘飘站在那,就让开了位置。 “你们聊,我回趟公司,小许啊,霍总就交给你了。” 还没等许飘飘开口。 邵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许飘飘,和霍季深。 她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疑似。 “霍总。手术费我怎么转给您?给我一个银行卡号。” 第63章 还他的人情 心脏搭桥手术,费用不高。 但霍季深请的是国内翘楚大拿,选用的手术器械也是最高规格。 那部分费用,不用说就知道是霍季深给的。 那点钱,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许飘飘不想欠他。 “算公司给的人道主义援助,不行?” “不行。” 许飘飘固执,坚持道:“您个人目的的援助和公司无关,不能混淆。” 公司,是人道主义援助。 霍季深,是什么目的,让许飘飘看不明白。 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还是,另有所图。 越过几块白砖的距离。 医院的地板被擦得锃亮,倒影着女人纤长的身影,斜斜的从门口,到床边的位置。 霍季深的影子,停留在离许飘飘只有方寸的地方。 他的余光瞥见那道影子,不着痕迹地,朝着那边挪了挪。 从地面上的影子上看,他们两个就像是头依靠在一起。 身体,却相隔百丈。 似乎永远也没有相交的余地。 她对他,避之不及。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将她拆吞入腹。 对他防备万分。 却能在另一个时候,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那时候,她倒是不防备。 “一点钱而已,帮我个小忙,就算两清。” 许飘飘坚持,“我还是把钱转给您吧。” 霍季深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痒。 但这里是病房,不能抽烟。 每次看到她,听到她说话,他心里就有一股焰火,欲灭不灭,却又恼人地被点燃。 焚得他六神无主。 闭上眼,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去,再睁开。 霍季深的眼神里,多了几丝上位者的威严。 语气也染上戏谑。 “银老在国际上都算心脏科的专家,人情,你要怎么和我两清?” 许飘飘咬咬下唇。 确实。 虽说这个手术她提前查阅过很多文献和论文,知道成功率不算低,加上许母以前的身体还不错,一院的心外科医生完全可以胜任。 但是银老不一样。 原本预计要五个小时的手术,两个小时就完成不说,伤口缝合得特别好,减少了很多术后并发症的可能性。 许飘飘知道,霍季深说得对。 “什么忙?” 见她松口,霍季深气定神闲道:“周末陪我相亲,就是我的条件。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带上你女儿。” 没见过相亲,还让带孩子的。 霍季深大概也不是真心实意要和她相亲。 估计,是霍母催得急,他急于找一个他熟悉的人,来作为一时的挡箭牌。 这一招,许飘飘熟。 之前江颂,不也是这么要求的? 比起来江颂的要求,霍季深给的还多点。 这么算,还成她赚了。 但是之前答应江颂时,许飘飘毫不犹豫。 现在面对霍季深,她却踌躇不决。 理智上,她不想和霍季深有牵扯,更不想带着女儿和他有更多牵扯。 但现实,又总是给人当头一棒。 许母的手术,是人情。 “好,我答应。” - “妈妈!” 许飘飘出现在幼儿园门口,连画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蝴蝶,飞扑到了许飘飘怀里。 抱着许飘飘的脸亲了好几口。 软软香香,像一块松软的小蛋糕。 许飘飘连日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抱起连画,贴着她的脸。 怎么抱都抱不够。 “妈妈,这是秋秋阿姨给我买的裙子,好看吗?” 连画穿了一条艾莎公主裙,蓝色的裙摆上点缀着很多小小的亮片,配套的水晶鞋也熠熠生辉。 看着就像是个小公主。 “好看,你有没有和秋秋阿姨说谢谢呀?” “说啦!我还亲了秋秋阿姨好多次!” 看着怀里的小女孩眉眼弯弯,喜上眉梢的模样,许飘飘顿时明白过来,宴秋在语音里说了好几次舍不得连画是怎么回事了。 她说,她已经开始摸索怎么和陌生人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了。 顺产哪有顺手快。 她的二胎都选好了,就要连画! 就两天的功夫,宴秋满脑子都是连画,征求许飘飘同意后,发了一条动态出去,就写的她的两个孩子。 连画搂着许飘飘的脖子,“姥姥好点了吗?” “好多了,妈妈现在带着你去看姥姥。” 两天没见,连画也想许母。 她小声道:“可以带着秦予悠一起吗?” “秦予悠也没走吗?” 许飘飘来得已经有些晚。 没想到,秦予悠也没有人接。 连画从许飘飘怀里下去,拉着她的手,跑到教室外面。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秦予悠一个孩子。 他手里拿着一本儿童绘本,眉头皱着,一点点看上面的内容。 时不时,冒出来几句英文。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看英文绘本了? 霍家的孩子,还真是卷。 连画小声喊了一句,“秦予悠。” 听到动静,秦予悠回头,看到许飘飘也站在那里,一瞬间眼睛都睁大了。 一下就有了光,脸上也多了笑容。 朝着许飘飘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飘飘阿姨。” 许飘飘蹲下身子,“没人接你吗?你舅舅呢?” “妈妈在忙,舅舅也在忙,姥姥在姨姥姥家里。” 一大家子人,愣是没有一个人记得要来接孩子。 都默认对方已经接走。 拿出手机,许飘飘看着秦予悠,“你给你妈妈打电话,记得妈妈电话吗?” 秦予悠摇摇头。 他不记得妈妈电话,以前奶奶不允许他记。 后来有了电话手表,更用不上。 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妈妈的电话。 许飘飘也没有于荟的联系方式,手指滑动屏幕,只好点开霍季深的电话。 打了过去。 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什么事?” 这语气,熟稔到了极点。 许飘飘先是一愣,随后道:“霍总,您要不找个人来接秦予悠?或者联系一下他妈妈?” 霍季深抬起手腕。 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天色已晚。 “劳烦你带着他在周围饭店吃饭,我很快过去,贵一点的饭店也没关系,我来结账。” 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许飘飘收起手机,就看见秦予悠摸着肚,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飘飘阿姨,舅舅是不是让你带我吃饭呀?我饿啦!” 在秦予悠心里,没有吃一顿解决不了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第64章 必须要牵手手 好在秦予悠虽然爱吃,但不挑食。 许飘飘找了一家幼儿园对面的牛肉汤锅馆。 店面不小,人也不少,门口还需要排队。 店家见许飘飘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爽快地给她找了一桌刚收拾出来的位置。 点好菜后,店家还给两个孩子拿了水果来。 等着上菜的功夫,许飘飘给霍季深发送了餐馆的地址。 两个孩子抱着绘本看,很安静。 许飘飘看着他们,也忍不住面露笑容。 顺带处理了一下后台里消息。 之前的图完成后,许飘飘还有累积的单子需要绘制。 找出来几张快到排期的,和单主沟通好构图和元素要求后,汤锅里的牛肉好了。 霍季深赶到时,将车子停在餐馆外。 男人穿着商业化的西装,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汤锅里升腾出雾气,在食客脸上,都成为了餍足和幸福。 霍季深驻足片刻。 目光在汤锅店里搜索,寻找许飘飘的位置。 店家上前,“先生,你几个人啊?” 霍季深已经搜寻到许飘飘的位置,朝着她大步走去,大概是因为气氛,孤傲的男人也少了些冰冷味道。 他轻笑,“有人等。” “哦,是那桌啊,你太太说等你来了再开饭,剩下的菜我现在上了?” 因为这样的称呼,霍季深微愣。 却没有辩驳解释,只颔首,“好。” 三两步走到餐桌前,霍季深单手解开扣子,将价值连城的西装脱下,放在一边。 秦予悠见到他,眼睛都亮了。 对着锅里的牛肉。 “舅舅你可算来了!我都要饿死了!飘飘阿姨非说要等你一起来了再吃。” 许飘飘这么说,还是因为小胖子秦予悠太不耐烦。 肉刚下锅就想吃。 许飘飘点的菌菇汤,她想等菌子多蹲一会儿再吃,也就随便找了个秦予悠可以接受的理由。 不是一定,要等着霍季深来吃饭。 但霍季深已经看了过来,眼角还噙着笑,“你说要等我?” 许飘飘给秦予悠和连画弄了肉和汤。 连画甜甜道:“谢谢妈妈。” 秦予悠跟着学,“谢谢飘飘阿姨。” 两个孩子的都弄了,也不差再多弄一碗。 将没放葱的汤碗递给霍季深,他直接接过去,也不怕烫手,笑道:“谢谢。” 许飘飘随口应了一声,坐下吃饭。 谁知道秦予悠不干了。 “舅舅,你好没礼貌,飘飘阿姨给你盛汤,你就说谢谢,不用称呼她吗?” 两岁,是一个孩子的秩序期。 他只知道他脑海里建立起来的规则是正确的,不允许有任何人打乱这套规则。 说谢谢的时候,必须带上称呼,不能只说谢谢。 霍季深只说了谢谢,秦予悠就不愿意了。 甚至开始哭。 许飘飘带孩子时间长,轻车熟路道:“那你说,你舅舅应该怎么说?总不能也叫我阿姨吧。” 秦予悠擦了擦眼泪,一边往嘴里塞牛肉,一边哭嚎:“不行吗?” 许飘飘:“……” 还真不行。 “我和你舅舅是平辈。” “那就叫飘飘,就像我叫连画一样。” 他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管连画叫画画,连画也会叫他悠悠。 秦予悠觉得这样很合适。 许飘飘无奈,只好重新给霍季深盛汤。 霍季深的笑意更深。 语气里,也带着不自觉的缱绻笑意。 “谢谢飘飘。” 大概是水蒸气蒸腾上去,让许飘飘觉得,她的脸有点热。 秦予悠,“你们还要牵手手,刚才的事就算了。” 他吃了几口饭,嗓门比刚才还大。 大有许飘飘和霍季深不配合他,他就要用嗓子把屋顶都给掀翻的架势。 许飘飘硬着头皮,伸出手,握住霍季深的指尖。 却不料,他的手掌一个翻转,和她的手指轻巧就十指相扣上了。 想要收回来,霍季深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往回缩。 等秦予悠说,“可以了。” 霍季深才不慌不忙抽回手,却依然握着她的指尖,另一只手抽出几张纸巾,擦拭许飘飘手背上,溅落上去的汤汁。 他的动作细致。 就像是在擦拭什么精致的艺术品,不慎落灰后,拭去那点尘埃。 男人掌心干燥,那点温度从手心贴合的地方一路流窜,像是一股电流飞跃过每一根脆弱的神经末梢。 让许飘飘的手指有些发麻。 他擦干净,许飘飘才收回手。 就看到连画看着她。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只好开口道:“谢谢秦予悠舅舅。” 同样在秩序期的连画表示不满意。 “妈妈,舅舅叔叔没有名字吗?” 秦予悠大声道:“有呀!我舅舅名字可好听啦!飘飘阿姨,你不知道我舅舅叫什么吗?我告诉你!” 许飘飘第一次觉得。 带着两个同样在秩序期的孩子出来吃饭。 就是折磨大人。 见连画的小嘴瘪了起来,许飘飘赶紧开口:“谢谢……阿深。” 后面两个字,叫的很小声。 连画和秦予悠一下高兴了,两人开始奋力吃饭。 霍季深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今天忘了接他。多谢你。” 熊勇女士陪着于荟去了律所,霍母以为霍季深去接了秦予悠,也没来联系霍季深。 这才错过了。 许飘飘轻声道:“秦予悠还小,不能因为这样就忽略他。” “我知道,回去,我和他妈妈说。” 许飘飘倏地抬头,“他妈妈……不顺利?” 霍季深轻轻摇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说起离婚的话题。 “那边不愿意,还要告小姨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 霍季深吃了几口菜,才慢条斯理道:“我小姨把他爸打了一顿,肋骨断了两根。” 许飘飘睁大眼睛。 霍季深的小姨……还真是个女中豪杰。 他看着她,“我妈也是这个性格,她很好相处。” 许飘飘不明白,他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提起霍母,许飘飘就想到周末的相亲。 看着低头干饭的秦予悠,许飘飘心里一动。 “要不然周末的时候,你带上他,和画画一起玩。” “可以。” 霍季深轻松答应下来。 他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 一直看着她照顾两个孩子。 两岁的孩子,吃饭没有那么简单,许飘飘就耐心地照看。 锅里的水汽氤氲上去,在她的面容上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霍季深喉结滚动。 整个汤锅店充斥着一股他不曾感受过的烟火气,让他感受到了那一股浓郁的气息。 那是不曾属于他的幸福。 如果……眼前的一切属于他。 孩子,妻子,烟火味道,都是他的。 似乎也很不错。 第65章 插足人家的婚姻 两个孩子嚷嚷着,要吃小酥肉。 霍季深起身,拿了两个过来,给他们一人碗里放了一个。 自然而然道:“吃什么找我,让飘飘阿姨吃饭。” 许飘飘微愣。 作为一个妈妈,其实她已经习惯了在吃饭的时候全身心都在孩子身上。 在家吃饭,是她和许母换着吃。 出门的时候,许飘飘大部分时候都在照顾孩子,孩子吃饱以后她再匆忙吃几口。 时常无暇顾及自己。 没想到霍季深注意到了。 许飘飘低头吃饭,余光瞥见霍季深耐心给两个孩子切肉,盛汤,拿动物图案的奶黄包。 拿纸巾温柔擦拭了连画嘴上的汤。 轻声细语,“还要不要吃啊?” 连画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吃了,我吃饱了。舅舅叔叔吃。” 一边说,一边拿起碗里还沾了点汤汁的小猪包子,喂给霍季深。 许飘飘刚想阻拦,就看到霍季深张嘴,吃下了那个包子。 无比耐心,甚至还有些宠溺。 她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却有些僵硬。 霍季深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会有相敬如宾的妻子。 和他门当户对,携手一生。 许飘飘起身去结账。 店主笑呵呵道:“哎呦,你老公已经给过了!你们一家长得可真好看啊!” 这一家子的颜值,走出去都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店里好多人食客都偷偷看这边。 因为店铺就在幼儿园对面,也有一些连画和秦予悠班里的同学家长。 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一桌。 孩子跳起来和两个孩子打招呼,家长也相视一笑。 对方家长的视线在许飘飘和霍季深身上来回看,笑道:“连画妈妈,你和秦予悠爸爸是一家人?” 许飘飘摇头否认。 “不是。” 那家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就差在脸上写着不信了。 秦予悠爸爸的眼神,就没从连画妈妈身上挪开过。 八成是吵架了。 有些事,越描越黑,许飘飘有心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干脆和对方点头笑笑,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走出去后,许飘飘抱着连画。 “我和画画还有点事,先走了,霍总再见。” 抱着女儿大步走进不远处的地铁站。 趴在许飘飘肩膀上的连画对着霍季深和秦予悠招手。 小小的人儿,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让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霍季深抬起手,和她再见。 心里,一片柔软。 驱车回到霍家。 将睡着的秦予悠交给保姆。 霍季深将西装外套扔在一旁。 霍母的鼻子动了动,“牛肉汤的味道,你带着悠悠去吃牛肉汤锅了?你不是说最不喜欢牛肉的味道?” 霍季深小时候带着霍家几个孩子在庄园里玩,霍寻真和霍季濯手贱去招惹小牛犊子,叫嚷地嗷嗷的。 霍季深去救他们,被小牛犊子踢了一脚。 后来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 霍季濯和霍寻真愿意听霍季深的,一方面除了他是大哥,另外一方面也是霍季深救了他们小命。 从那以后,霍家这几个孩子都不愿意吃牛羊肉。 平时换着花样做,都不见霍季深愿意张嘴,今天倒是自己去吃了? 霍季深随手扯了扯领带,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依然潇洒。 “别人选的地方,我只是去付钱。” 霍母也不关心他到底吃了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把自己给饿着? “你打电话那天说要和一个姑娘相亲,然后呢?也不带回来给我看看!” 这几天,霍母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一躺下去,就梦见霍季深带这个姑娘上门。 说马上就要结婚,让霍母给彩礼。 霍母睡醒,就开始盘算彩礼给多少合适。 “八百八十八万的彩礼够不够?是不是有点磕碜?” 霍季深按了按眉心。 “只是相亲,不是发对象。” 意思就是,人家姑娘压根儿没想答应他。 霍母顿时偃旗息鼓了。 “你行不行啊?怎么追个姑娘都追不到?” 霍季深的嗓子有点发干,眼底也涌上一股酸涩。 声音有些沙哑,“我,错过了她喜欢我的时候。” 霍母皱眉,“什么叫错过?总不能她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她吧?” 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喝的有些着急,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流淌,浸湿了衬衫领口。 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 “不说这个,表姐怎么样了?” “在推进程序了,你小姨的意思,是等冷静期过了顺利离婚,她再回新疆去。” 说起来新疆,霍季深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妈,你说,如果是我的女儿,会不会长得像新疆人?” “那还用说?你要是生儿子就算了,都说生女儿像奶奶,多半像我啊!” 霍母乐滋滋拿出手机。 “你看啊,我今天还看到一个小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也像新疆小孩!” 点开屏幕,硕大的老年字体差点晃晕霍季深的眼。 霍母找到社交媒体上,一个她收藏的帖子。 里面是一个叫秋天的博主,分享的自己的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长得粉雕玉琢,低头的时候睫毛像扇子一样,眉骨略深,笑起来的时候,和正咧着嘴傻乐的霍母,十分相似。 “另外一个孩子也漂亮,就是不如这个孩子,这人命真好。” 怎么就有了两个漂亮女儿。 霍母越看,越觉得羡慕。 拿着手机,放大连画的脸,凑到霍季深面前。 “你要是以后有孩子,多半会长成这样。” 霍季深的喉结滚动。 那一股刚刚压制下去的躁意,又被点燃,一下涌上去。 “那就让她来给你当孙女,行不行?” 霍母以为他在开玩笑,没理他。 “怎么让?我看这个叫秋天的博主,和她老公感情好着,你想插足人家的婚姻?这可不行啊!” 霍季深神色冷漠,嘴上却道:“不是她的。” “啊?” “我说这个女孩,不是她女儿。是我们公司另外一个员工的女儿。” 霍母没认出来连画就是上次于荟给她看过照片的秦予悠同学。 “那人家不也有家庭?真可惜。” 不可惜。 霍季深手里的水杯转了个圈,眼神深邃,波光流转,隐藏着只有他知道的意图。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没有开玩笑。 第66章 带回来给你当孙女 霍母点开图片看了好几眼。 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催促身边的霍季深。 “你要是真没结婚的打算,就找个姑娘生孩子,生完随便你怎么忙。” 霍季深被气笑了。 “妈,我是个人,不是生育工具。” “再说,不是和你说了吗,就带着这个小女孩回来,给你当孙女。” 霍母翻了个白眼。 见霍季深起身上楼,又想起来今晚的正经事。 “刚才你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错过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这事儿不问清楚,霍母觉得自己今晚都睡不着了。 霍季深已经迈开腿上楼,闻言朝着霍母看过来。 半张脸在光里,另外半张脸隐于黑暗。 他平淡道:“妈,这件事,我不想说。” 他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提他的喜欢。 那句喜欢,从几年前深埋下去,他没有机会说出口。 霍氏子弟目空一切的自尊也好。 担心她无法接受自己,下意识选择继续维系谎言也罢。 争吵时的气话,开端不正的赌局,还有无数次的,不喜欢。 过去,那些东西像是针一样扎进许飘飘的心里。 现在都像是回旋镖,全都落在他身上。 原来,是疼的。 霍季深垂下眼,快步上楼。 看他这样,霍母只好闭嘴。 正好霍母的妹妹熊勇女士从秦予悠房间出来,见状开口道:“阿深这是怎么了?” 霍母就说了一遍。 “我看你就别管了,阿深愿意去相亲,就证明他对人家姑娘有心,那不就够了?” “再说,我看阿深和姐夫一样,都是闷葫芦,要他们说一句喜欢,不如让我今晚就登月。” 这么一对比,霍母和熊勇女士都觉得。 还是登月简单点。 - 医院里。 许母术后情况良好。 看到连画来,也面露喜色。 隔壁床的病友看到连画,也跟着露出稀罕的表情。 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嘴巴努了努。 暗示赵司南,上啊。 真是没用。 要不是性别年龄不行,她就自己上了。 赵司南含蓄一笑,蹲下去和连画说话。 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和连画齐平。 “你好啊小朋友,我是赵叔叔。” “叔叔好。” 连画伸出手,想和赵司南握手。 赵司南将手伸出来又收回去,歉疚道:“叔叔手脏,刚刚擦了床还没洗手。” 不能把细菌传染给连画。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又这么细致的,许母看在眼里,也多了几分满意。 赵司南长得也一表人才,学历和工作都不错。 最重要的是看得出来,赵司南对许飘飘有点意思。 那种微妙的眼神,许飘飘或许没有注意到。 但作为过来人,许飘飘进来的时候,许母还是捕捉到了赵司南的眼神变化。 要是能发展一下,也不错。 许母和许飘飘商量。 “飘飘,我和你赵阿姨想合起来请两个护工,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晚上。你平时就上班,带着画画,别老朝着医院跑。” 许飘飘这几天,肉眼可见瘦了一些。 许母心疼。 她和赵母都不喜欢太热闹,两个人请两个护工,一个人加一半的钱,也合适。 毕竟她这个病,要住院大半个月。 一直让许飘飘来回跑动,人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许飘飘想了想,答应下来。 赵司南洗了手出来,还顺带给连画洗了一串葡萄,装在盘子里递给小姑娘。 连画甜甜道:“谢谢叔叔。” “不客气。许小姐,我已经支付了护工的费用,等一下发你账单,你给我转钱就好,后续有什么事情我们随时联系。” “好的。” 赵司南工作也忙,许飘飘就和他约定好,一周各自来几天。 连画明天还要上学。 赶着地铁末班时间,许母催促她们离开。 赵母对着赵司南挤眉弄眼,“送送去啊!” 赵司南挠挠头,憨厚局促道:“今天没开车。” 赵母:“……” 没用的东西。 - 周末很快就到了。 许飘飘带着女儿下楼,男人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邻居遛狗回去,见状笑道:“一家人出去玩啊?你妈妈怎么样了?” “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快去吧,你老公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 许飘飘今天还是稍微打扮了一下。 化了淡妆,戴了耳环。 穿了一条之前上街的时候买的牛仔无袖连体裤,系上腰带后显得腰身细细的一条。 踩着一双五公分的鞋,多了几分成熟韵味。 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透亮。 秦予悠朝着她们招手。 “飘飘阿姨,连画!” 连画三两步跑上去。 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安全座椅上。 许飘飘探身看了一眼,和上次那个安全座椅不一样,这个显然更贴合,也更新。 秦予悠邀功道:“是我给连画选的!这个颜色好看吧?” 粉嫩嫩的座椅,也亏他选的出来。 在秦予悠的世界里,小女孩就是应该用粉色。 他和舅舅一起,找了好多店才找到合适的颜色,现在看连画用上了,秦予悠脸上都是笑容。 他真厉害。 许飘飘摸了摸秦予悠的头,无奈道:“谢谢你哦,悠悠。” “嗯嗯嗯!” 后排放了两个安全座椅,许飘飘只好坐在副驾驶。 车子启动。 许飘飘侧头道:“我们今天去哪?” “有个饭局先陪我应付一下。” “饭局带着他们是不是不合适?” 毕竟秦予悠和连画都还小,去饭局上,难免疲累。 “没事,朋友之间吃个便饭。” 他这么说,许飘飘也就没有再问。 “你怎么买了新的安全座椅?” “之前那个是秦予悠用剩的。” 霍季深微微皱眉。 他不喜欢看连画用别人剩下的东西,哪怕是秦予悠用的。 大概是心里那一点诡异的欲念作祟。 也或许,是他正在调查的那件事,迟迟没有回音。 许飘飘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别说那个安全座椅还很新,加上连画坐霍季深的车次数就不多,他买个新的有什么用? 还是说他们有钱人的生活,就是挥金如土? 车子行驶中,后排两个孩子就睡着了。 很安静,很乖巧。 许飘飘的手机响起提示音,忍着晕车的不适,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房东发来的消息。 说她那边打算要卖房。 让许飘飘三天内找个时间,搬出去。 第67章 需要加多少钱? 三天内,要找房子搬走。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飘飘的房子马上到租期,房东的语气很客气。 说是儿子在国外结婚,需要一笔钱,老两口也不准备回国了。 就回来几天,为了卖掉房子。 房东说,买卖不破租赁,愿意给许飘飘半个月的房租作为赔偿,要她快点搬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许飘飘也只好答应下来。 点开中介软件,看到同小区有一些出租信息,点进去询问了一圈,却都收到了刚租出去的回应。 这么巧吗? 他们小区,什么时候也成了抢手的地段。 看后视镜的时候,霍季深余光瞥见许飘飘的手机界面。 “晕车就不要看手机,越看越晕。” 给中介发了信息后,许飘飘收起手机。 看了一会儿手机,确实觉得头更晕了点。 中介打来电话。 “许女士,不好意思啊,您家附近最近没有房子出租,暂时找不到空房子。” “隔壁小区倒是有,但是比您现在的小区还要老旧一点。” 现在许飘飘也不挑了,只想快点找到新房子住进去。 “我晚上回去看看房再说。” “好的。” 收起手机后,许飘飘一直心不在焉。 想着要是搬家去隔壁小区,她得找个搬家公司。 霍季深的视线扫过来,“要搬家?” “嗯。打算找附近小区的房子,搬家方便。” 霍季深眼神微敛。 不动声色道:“没想过换个地方?住在郊区,你上班,你女儿上学,你妈妈看病,都不方便。” 许飘飘也知道。 但郊区的房子,和市区同等大小的房子相比较,一个月可以省下起码五千块。 一年下来,就是六万块钱。 许飘飘咬咬牙,也只能牺牲通勤上的时间,节省那点钱。 她摊摊手,“如果是在我家破产前,我肯定选市中心。” 霍季深这话,简直是何不食肉糜。 男人平心静气道:“你家不破产,你会结婚生孩子吗?” 许飘飘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手指下意识搓了搓,面色镇定道:“会啊。” “我家不破产,我也会生画画。” 这辈子许飘飘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连画。 霍季深眉头蹙起。 车内,陷入安静。 他无端有些烦躁,下意识想点烟,又想起来后排还有两个正在睡觉的孩子。 忍住了嗓子里的痒。 方向盘扭转,车子拐了个弯。 停车,等待红绿灯。 旁边是个大型商场。 夏日炎炎,窗外的蝉鸣声阵阵,滚滚热浪贴在玻璃窗上,和车内成了两个世界。 路边上,有一些勤工俭学,正在发传单的大学生。 戴着动物头套的男生手里拿着很多传单,间隙里取下头套,旁边有个女生马上跑过去,给他擦拭头上的汗。 两人抱着动物头套,进了商场。 红绿灯交替,车子也重新进入车流。 霍季深却一直想着刚刚看到的场面。 “我以前,也戴过动物头套。” 许飘飘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 “大一。” 那时候,霍季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努力跑兼职,也是为了找到他感兴趣又擅长的方向。 其他人只说他天纵奇才。 是霍家几代以来,最有天赋,最有魄力,最有城府的继承人。 却不知道,他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付出了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 四十度的高温天,戴着沉重的头套发传单,和路人互动,他干过。 许飘飘不知道。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认识你以前。” 许飘飘哦了一声,没再开口。 大一开学第一天,他就遇到了许飘飘。 哪有认识她以前。 是他自己没说。 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他也嫌她叽叽喳喳,有些烦。 但那天,取下头套后,霍季深看到旁边的男生身边围着女朋友。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心情。 他第一次,前所未有地,剧烈地,在想念许飘飘。 他后悔了。 应该告诉她,让她来,这样他摘下头套的瞬间,就可以看到她。 回学校后,霍季深没联系许飘飘,自己围着艺术学院走了一圈。 看到她正在画画。 画的是江颂。 画完后,对面的江颂急急忙忙凑上去,“我看看啊!这可是我要送人的!” 许飘飘嫌弃地让了让。 “没见过送自己的自画像出去的,记得给我结尾款。” 江颂连连点头,对着那张图赞不绝口。 许飘飘一抬头,看到站在画室外的霍季深,顿时眼睛一亮,乳燕投怀一般扑进了他怀里。 他搂着许飘飘,遮挡眼底的晦暗。 车子通过最后一个红绿灯。 霍季深突然开口,“那天你为什么要画江颂?” “哪天?” 许飘飘眨眨眼,仔细回忆,才想起来有一次江颂找她画自画像,说是要送人。 “他给了我约稿费,怎么了?” 霍季深皱眉,“如果他现在给你约稿费,你也会给他画画?” 许飘飘摇摇头。 “我现在的约稿得排队到后年,他给我钱,也排不上了。” 她现在的价格,和上大学的时候可不一样。 就算是江颂想约稿,也得等着。 许飘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也不是不行,得加钱。” 霍季深心里涌上一股烦躁。 “加钱就可以?” 许飘飘点头。 她的价格一向透明,商用和急单加钱,加的越多插队的可能性越大。这也是圈内插画师的公开规则。 将车子停在一个私人会所楼下。 “我找你约稿,要加多少钱?” 许飘飘微愣。 霍季深,要找她约稿? 她记得他以前说过,不喜欢她的画风。 霍季深又问了一次,“需要加多少钱?” “霍总什么时候要?” “明天。” 许飘飘思索片刻,“这几天都不行,最早也是三天后。” “那就三天后。” 许飘飘说了个数字。 霍季深直接答应,拿起手机解开安全带。 霍季深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孩子。 醒了,但没完全醒,还在懵圈。 “我出去抽根烟,等他们醒了你再下来。” “好。” 男人站在不远处抽烟,手里拿着手机。 片刻后,许飘飘手机上响起了转账音效。 霍季深给她转了钱。 许飘飘都有些好奇,到底是要画什么图,让他这么着急上心。 但许飘飘从不和钱过不去,何况还是按照她的约稿要求来的。 见她收了钱,霍季深的手指敲下一排字发过去。 “要一幅肖像画。” “我自己的。” 第68章 嫉妒得要疯了 画霍季深。 对许飘飘来说,不算困难。 甚至,还能说得上得心应手。 过去她画过不少次霍季深,不过都是草图阶段,他看到后不是很高兴,许飘飘就没有继续上色。 但最开始练习人体时,有一个厚厚的草稿本,上面所有的人体,都是霍季深。 这张图的难度,是让许飘飘觉得自己收这么多钱,有些心虚的程度。霍季深不知道她画过很多次他。 许飘飘自己也没说。 倒是后来,陪着霍季深上专业课的时候,许飘飘无聊,拿着他的书画了简笔画。 是霍季深。 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女生的简笔画,是许飘飘。 两个小人挨在一起,中间还有一个爱心符号。 看着就很傻。 她抱着书乐了半天。 霍季深看到以后,也笑了笑,但大概是笑话她幼稚。 霍季深纵容许飘飘在他的课本上画简笔画,那些不说,就看不出来是谁的涂鸦,他都默许。 许飘飘回复了,OK。 那边的霍季深抽完最后两口烟,将烟蒂熄灭扔进垃圾桶,站在风口上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走回来。 开车门,两个孩子都睁着眼睛看着他。 霍季深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许飘飘跟在后面。 “有什么要求吗?” “到时候再告诉你。” 他个子高,两个孩子一边一个,稳稳地被他抱着,都很乖。 进电梯时,许飘飘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画肖像画?” 霍季深看她一眼,压住沙哑的声,“我喜欢。” 他不知道,许飘飘有没有发现。 江颂的头像,一直都没有换过。 一直都是那张他付了钱的肖像画。 从一开始就不是用来送人的,是江颂自己的私藏。 那些过去见不得光,杂草一样生长的觊觎和阴暗窥探,都成了霍季深心里不曾消散的阴霾。 承认吧,霍季深。 你比谁都在意,她身边出现过的所有男人。 只是单相思的江颂,都能被自己记住。 更别提,她那位曾经的丈夫。 他嫉妒得快要疯了。 包间内。 几个人已经到了,等在那里。 见霍季深抱着两个孩子进来,沙律恩挑眉,就看到跟在后面的许飘飘。 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了然。 霍季濯先接过秦予悠,举高了掂了掂量。 “悠悠,你又长胖了!” 秦予悠像个胖乎乎的棉花糖,扭了扭,不满道:“二舅说话难听!” 霍季濯哈哈大笑。 目光转到坐在霍季深腿上的连画身上。 又看了一眼,坐在霍季深旁边的陌生女人。 这个配置,怎么看,他都有点茫然。 “大哥,这是?” 他大哥,现在抱着一个小丫头。 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让霍季濯觉得不敢相信。 世界末日了吗? 还是这小丫头手里有他大哥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 沙律恩笑道:“许小姐,又见面了,这是你女儿?” 许飘飘点头。 “画画,和叔叔打招呼。” “叔叔们好,阿姨好。” 阿姨? 许飘飘一抬头,就看到推门进来的于荟和一个陌生女人。 于荟见到许飘飘,也很高兴。 但视线落在霍季深抱着的连画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霍季深连秦予悠都不愿意抱着,现在居然抱着一个陌生小姑娘? 于荟眼皮跳了跳,主动介绍。 “这是悠悠班里的同学,连画,这是连画妈妈。” 硬着头皮,许飘飘和其他人打了招呼。 坐下后,于荟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和身边的霍寻真咬耳朵,“真真,这不是家宴吗?你大哥这是?” 多了个沙律恩,还是因为沙律恩和霍家几个孩子一起长大,沙律恩奶奶和霍家老爷子是亲兄妹。 彼此都多少沾亲带故,是一家人。 许飘飘在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霍寻真挡着嘴,“你认识?” “认识,悠悠欺负连画。” 霍寻真:“……” 还想说点什么。 霍季深已经开口。 “这是我堂弟,霍季濯,你们见过。” 霍季濯蹙眉,“啥时候啊?诶!是上次我和大哥开会的时候!” 许飘飘神色窘迫,脚趾扣地。 霍季深打断他。 “不要咋咋呼呼,没有教养。” 霍季濯只好闭上嘴,但看许飘飘的视线里又充斥着探究。 “这是我堂妹,霍寻真,你们也见过。” 这回轮到许飘飘疑惑。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除了阴差阳错外的霍季濯,还有另外的人。 霍季深平静道:“你以为,她是我学妹那次。真真是学酿酒的,那次,我喝多了。” 霍寻真眼睛睁大。 看着许飘飘,脑海里的记忆回笼,捂着嘴伸出手道:“你是那天来接大哥的,大哥的女朋友?” 许飘飘那天没仔细看霍寻真的脸。 听到声音后,确实想起来了。 但她不明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许飘飘垂眸,“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是。” 她毫不犹豫,撇清了和霍季深之间的关系。 众人沉默着,没敢开口。 霍季深倒是神色如常,用公筷夹了好几筷子连画喜欢吃的东西,就这么抱着她喂饭。 这么看下来,居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于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也想起来了之前霍季深说,许飘飘有事可以联系他的话。 看来霍季深,是余情未了啊。 但是人家都有了孩子了…… 于荟收敛乱七八糟的想法,找了个话题和许飘飘聊天。 “连画妈妈,你要不要申请国家育儿补贴?虽然不多,一年领三千六,能领三年,能带连画出去玩玩了!” 一边说,于荟还热情地拿出手机,要教许飘飘申领补助金。 “你在这上传孩子的出生证明,孩子父母的身份信息,和你们的结婚证,银行卡,就能领到了。” 结婚证三个字一出口,包间更沉默。 霍家两个小辈,看着霍季深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 他垂下眸子看过去,手指点了点屏幕。 平静道:“离婚证也可以。” 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于荟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 离婚了好啊。 离婚了,连画妈妈就是单身,和霍季深再续前缘也好。 第69章 父女俩 育儿津贴,许飘飘领不了。 政策刚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宴秋就给许飘飘分享了。 许飘飘很感激宴秋有什么事都记着她。 她没有结婚证,也没有离婚证。 这个环节上,就卡着了。 这点钱,也就领不上。 和于荟道谢,许飘飘应下来,说有空闲时就去申请。 结果还出了点意外。 于荟一边教许飘飘申请,一边自己上传了秦予悠的证件信息。 结果显示,育儿补贴不可重复领取。 于荟的手抖了抖,手机差点没拿稳。 这个系统需要扫脸验证。 只有孩子的父母才能通过验证,领取育儿津贴。 也就是说。 这笔钱已经被秦予悠的爸爸先领走了。 对于荟来说,这笔钱不多,但足够膈应。 她了解那个男人。 平时根本注意不到这些政策,只能是他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告诉了他。 让他提前领走了这笔钱。 于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疯狂眨眼,掩盖自己眼底的酸涩。 “你看我,都忘了之前申请过一次了。” 许飘飘看到了于荟刚才那一瞬的无措和惊讶,眼底那一点死寂的晦暗,也被许飘飘看在眼里。 她握住于荟的手,帮她把手机息屏,放在桌上。 于荟深吸一口气。 在座的,都是家人,让霍季濯知道这件事,今晚又要闹起来。 她看向许飘飘,难免有几分哀求。 “我想起来我给悠悠买的东西在车上,你可以陪我去取一下吗,连画妈妈。” 低头看了一眼,连画正抱着个奶酪包坐在霍季深腿上吃得正香。 见她看过来,两人一起抬头看她。 这动作,既然有几分默契。 许飘飘在心里感慨,基因确实很可怕。 见女儿暂时不需要自己,点头答应下来于荟的要求。 “可以。” 秦予悠雀跃道:“什么呀?给我买的什么呀?” “你上次说想要的玩具,给连画也买了一份。” 给连画那份,是她用来赔礼道歉的。 说到这,于荟就心里愧疚。 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找到机会当面和许飘飘道歉。 秦予悠听说有玩具,马上催促于荟快点去拿。 “妈妈你去拿呀!” 走出包间门,跟着于荟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 她笑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许飘飘摇头。 于荟已经点燃手指上的女士香烟,深吸了一口,靠在走廊上。 “连画妈妈,谢谢你。” 不管是刚才透露出来的善意。 还是之前在秦予悠欺负了连画后,还愿意原谅秦予悠,也给予了一个幼年孩子无边的温柔。 都让于荟心里感激。 她心里像是生长出来一片杂草,越整理越混乱。 “你刚刚看到了吧?应该是悠悠爸爸领走了,三千六,我给他买的一件衬衫都不止三千六。” 她闭上眼,随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和他是校园恋爱,一毕业就结婚了,生了悠悠,我不介意他穷。其实这些天虽然在忙离婚,但我心里一直觉得,我们还没那么糟糕。” “直到刚刚,我觉得,他好像已经烂了。” 许飘飘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于荟说话。 柔和开口道:“从校园走到婚姻,也会这样吗?” “你看我们,不是活生生的例子?以前是我喜欢他,追在他后面跑,那会儿我们班里都说我是大小姐,他是穷书生。” 于荟自说自话。 也就没发现。 许飘飘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消散。 于荟继续道:“我给他花钱,生孩子,甚至不要求他养家。他和我妈吵架搬出去,我也纵容了。可是你看,我输得好笑。” “一开始就不匹配的感情和社会地位,注定没有好结果。” 于荟输得一败涂地。 也心死了。 许飘飘的手指掐进手掌,心脏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手心也出了薄薄冷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应于荟。 “你说得对。” 于荟抽完一根烟。 去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拿出两份玩具。 递给许飘飘一份。 “这是给你们连画的,之前的事实在是抱歉,悠悠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被他奶奶教成那样,我也确实疏忽了他的教育。是我的问题,对不起啊,连画妈妈。” 许飘飘接过来。 是一份进口的芭比娃娃套盒,粉色的娃娃穿着蓬蓬裙,下面还有一个底盘,可以放音乐让娃娃跳舞。 连画应该会很喜欢。 她收下这份赔罪,“谢谢,我叫许飘飘,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名字。” 于荟一愣,也露出释怀笑容。 往回走,有五分钟的路程。 于荟说完自己的事,心里好受很多。 “飘飘,别怪我说这么多啊,不是把你当树洞。” 而是,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肆无忌惮倾诉的人。 许飘飘也离婚了。 她们应该算是有共同话题。 女人,应该彼此谅解,熟知对方在一段失败的婚姻里会面对的所有苦难。 许飘飘摇摇头,“没事。” 她说话轻声细语,性格沉静。 人长得清冷,看着不好接近,其实又柔情似水。 也不怪霍季深余情未了。 于荟侧目,“话是这么说,你以后遇上了好男人,也要有点希望。” 许飘飘微愣。 站在原地,夏日暖风吹起她的裤脚,扫在脚踝上,痒痒的。 抬眼看过去。 不远处的树下,正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小孩子。 霍季深将连画举过头顶,让她坐在自己肩上,去摘树上的叶子。 那棵树是绿色的,有几片叶子是红色,连画看着喜欢。 但又想自己摘。 霍季深就举着她,让她去摘。 这个场面,温馨极了。 许飘飘之前一直觉得,霍季深和女儿的长相不细看,看不出来哪里像。 现在两人凑在一起,连画还抱着霍季深的头。 那一点从血液里传承下来的相似度,也就成了夏天的太阳。 完全挡不住。 于荟看着,也多了几分笑意。 “阿深很好的,只是看着凶了点。我看着连画,和阿深还有点像呢!” 许飘飘眼底闪烁涟漪,情绪复杂。 “你刚才不是说,不对等的感情和社会地位,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也很认同。” 她不明白霍季深现在的用意,也不想深究。 她不会让自己和女儿,重蹈覆辙。 第70章 就像回自己家 于荟害怕自己说错了话。 急忙道:“我们家很开明的,就算你带着孩子,只要阿深喜欢,也没事啊!” 许飘飘苦笑,看向于荟。 眼底多了几分真诚。 “我和霍季深,上学的时候,跟你和你前夫很像。我不嫌弃他穷,他大概……很嫌弃我的大小姐脾气。” 于荟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随之,也想起来了霍家子弟那些家规。 于荟是霍氏集团旗下分公司CEO,也是有名的谈判专家,聪明敏捷,很会感知语言里隐藏的深意。 从许飘飘的三言两语里,一下就拼凑出来那段过往。 大约是在大学期间,被误认为是穷苦人家自强不息的霍季深,和彼时家境良好的许飘飘谈了恋爱。 于荟想说什么。 却在对上许飘飘那双干净得像澄澈的玻璃珠,不带有丝毫情绪的眼睛时,言辞锐利的于荟都愣住了。 善于谈判的专家,商场上无往不利,此刻却只能苍白道:“阿深和我前夫,不一样的。” 阳光从树梢落下来,金灿灿的一缕,落在许飘飘脸上。 照得她的面容像是在发光,白得耀眼。 “是不一样。起码你前夫,应该没说过不喜欢你吧?” 她嘴角带着笑,语气亲切。 于荟也跟着笑,眉飞色舞。 “那当然没有,他要是敢说不喜欢我,老娘那时候就踹了他!我……” 话到这里,于荟突然愣住。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许飘飘。 又看了一眼稳稳托举着连画的霍季深。 明白过来的一瞬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许飘飘的视线也落在霍季深和连画身上,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连画要出汗了。 再过一会儿,会不舒服。 朝着连画走过去,许飘飘的声音也轻轻落在于荟身边。 “他说过。” “一共说了六十二次。” 于荟站在原地,看着走向霍季深的许飘飘。 她伸手摸了摸连画的脸,催促他们进屋。 对霍季深态度不咸不淡,进退有度。 从他们进屋的时候于荟就察觉到的异常,在此刻全然明白。 她真是多嘴啊。 进屋后开始吃饭。 连画几乎一直在霍季深身上坐着,也不需要她抽空来照看。 大概是霍季深之后敲打过,霍季濯和霍寻真都没说什么调侃的话。 饭后,秦予悠被于荟带走。 许飘飘和女儿一起,和霍季深去了饭店附近的一个商场。 整层楼,都是童装。 霍季深拿了几件衣服,问连画,“喜不喜欢?” 连画吃过午饭后有些困,趴在霍季深肩膀上,摇摇头。 “妈妈选。” 许飘飘站在旁边,小声道:“她有很多衣服,不用买。” “我送她的。就当是,悠悠欺负她,我这个舅舅的赔礼。” 许飘飘抿抿唇。 秦予悠欺负连画这件事,都快成霍家人排队道歉的项目了。 前几天在幼儿园,连画说她差点摔跤。 秦予悠在她旁边,给她当了肉垫,自己摔了个狗吃屎。 也忍着没哭,还去安慰连画。 等放学后以为连画走了,才哭得差点掀翻房顶。 那件事后,许飘飘就对小胖子有了改观。 “不用这么多。” 霍季深固执道:“我想给她买,你也要管?我的钱包,一般人可管不了。” 许飘飘垂下头看睡着的连画。 也就没注意到他的目光,炽热,浓烈。 她想到霍母之前说,霍家的男人,婚后都上交工资。 霍季深的钱包,当然是他未来的妻子来管。 他想给连画花钱买衣服,就随他去吧。 反正,也算是应该的。 霍季深大概是第一次给小孩买衣服,一买就停不下来。 几乎涵盖了连画到五岁的衣服。 看着那些包装袋,许飘飘头疼。 她家恐怕要放不下了。 被许飘飘叫停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也好,以后,他还能买更多。 驱车送母女俩回家。 没等许飘飘开口,霍季深就提着那些给连画买的东西,下了车。 开门后,见男人手里还提着东西,头上也冒了汗。 她脑海里,突然想到中午在饭店看到的那一幕。 霍季深的手拉着连画的手,她就坐在他肩膀上,笑得开怀。 那一瞬间,许飘飘有些鼻酸。 看霍季深时,也语气柔软不少。 “要不进来坐坐?” “好。” 他直接穿上了许飘飘上次给他的那双拖鞋。 轻车熟路。 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许飘飘收回视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房东打来电话。 “小许啊,你看房子没有啊?我已经找到买家了,他说今天要去看看房子,你开开门哦,麻烦你了。” 租房这一年多,房东也算是很照顾许飘飘。 房租已经比同小区其他房要少几百块。 这时候,许飘飘也不想让对方难做,答应下来。 十分钟后,一个男人敲响房门。 许飘飘开门一看,居然是赵司南。 “这么巧?你住在这?” 许飘飘让赵司南进来,“你就是买家?那能不能商量一下,你买了房子后,让我两天,我很快就搬走。” 还剩下两天,要搬走,实在不现实。 赵司南先是一愣,随后挠挠头。 “我不是买家,我是帮我老板女儿来看的房子,她工作忙没时间,我老板就让我来了。” 苦命牛马。 就是干得了常人干不了的技术活。 还跑得了常人不愿跑的腿。 许飘飘皱眉,有些疑惑。 给赵司南倒水递给他。 “你老板的女儿?” 赵司南的老板,也多半是精英阶层,收入颇丰。 老板的女儿,不该着急要买一个老破小,地段偏不说,房子也没有投资价值。 赵司南抬头,看着许飘飘。 也看到了,站在许飘飘身后,刚从浴室出来的霍季深。 他看了赵司南一眼,对着他颔首,就挪开目光去了卧室。 许飘飘没有阻拦。 赵司南了然,心里也萦绕遗憾。 随之笑道:“我在顶峰科技。别的也不好透露,总之给我算加班费,让我跑腿,也行吧。” 有钱人,就是任性。 赵司南都习惯了。 就是没想到,这房子居然是许飘飘在住。 房子小,他们在客厅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掩盖。 霍季深站在卧室,翻看许飘飘的涂鸦本时,听到对话。 送走赵司南后,许飘飘还有些心不在焉。 想着,要赶紧找房子。 霍季深在卧室喊她。 走进去后,就看到男人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手臂随意搭在凳子上,一副肆意又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画我?” 第71章 一家三口,睡一张床 卧室面积不大。 许飘飘的膝盖撞上床尾,身形踉跄。 霍季深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这么迫不及待?” 许飘飘耳根一红,站稳后推开霍季深的手。 “今天不行,你也看到了,我要搬家。” 看房东的意思,是不能给宽限的时间。 这两天要搬家,也就没时间画画。 约定好的时间,也不是今天。 霍季深的手指敲打许飘飘的涂鸦本,“那总能提要求吧?” “你说。” “我要的人像画,要现场画。” 许飘飘微微皱眉,“霍总,我不擅长人物素描。” “我知道,我可以加钱。” 要不说,钞能力就是强。 既然单主本人有要求,又愿意加钱,许飘飘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之前有单主希望她能画手绘图,也加到了合适的价格。 不算超出许飘飘接受的范围内。 她下意识看向霍季深。 “你想要什么构图?” “到时候再说。” 许飘飘住的楼层不算低。 房东安装了纱窗,窗户也就开着,风吹进来,夹杂着凉意。 和丝丝土壤的味道。 下雨了。 屋内的暖光打在身上,床上的连画睡得正香,呼吸均匀。 怀里还抱着于荟送的那个芭比娃娃。 她抱着娃娃时,就像一个大一点的洋娃娃,抱着一个小号的娃娃。 看着就让人心软。 什么疲惫都扫空了。 霍季深的手撑在床上,小心翼翼拿着被子,给连画盖上。 还体贴地把她怀里的娃娃也盖上,露出了头。 男人盯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眉眼里点缀温和笑意。 仔细看,连画的嘴长得和许飘飘一样。 想到今天和她相处的时光,霍季深的心也忍不住柔软下去。 心坎上有什么地方,好像塌陷下去一个位置。 这是许飘飘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孩子。 她视若珍宝的,是这个孩子。 还是和那个男人,那段哪怕已经宣告失败的婚姻。 许飘飘抿唇,看着霍季深给连画盖被子。 没看到男人脸上复杂的神色。 许飘飘探身去关窗户,伸手出去,雨丝落在手掌心。 “霍总,你可以走了。” 催促男人离开。 霍季深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防盗门被敲响。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连续响起。 许飘飘被吓了一跳。 拿起手机,点开门口的监控看了一眼。 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不断敲打防盗门,催促道:“开门!快点!” “快开门!” 原本,许飘飘还想着,是不是物业或者邻居。 此刻,心都提了起来。 手掌和后背冒出冷汗,涔涔挂在身上。 她想上前看看,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 瞬间,那一股恐惧感,就消散不少。 霍季深看向门口的方向,语气慵懒,“老婆,是谁在敲门啊?” 大概是听到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门口的敲门声停顿。 许飘飘从监控里看到,那个陌生男人,居然脸贴在门上,听屋内的动静!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两天不在家,家里也有些乱,地上散落了几个积木,许飘飘不小心踩到一个积木,脚下一个踉跄。 腿一软,被男人稳稳捞着,跌在他怀里。 霍季深小声道:“说话,不确定屋内有人,他不会走。” 许飘飘住在中间户。 门外有一个走廊,能看到现在屋内开了灯,是有人的。 准确说,要确定屋内有没有男人。 许飘飘镇定下来,咳嗽一声。 “不知道啊,你去开一下门看看。” 霍季深勾唇,声音抬高,视线一直落在许飘飘身上。 “好啊。” 朝着门口方向,霍季深开口道:“谁啊?一直敲门,你最好是真有事。” 语气不善。 像是被打扰了什么良辰美景,恼怒后的男人。 门口的男人一下从门上弹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季深去开了门,站在门口,朝着走廊的位置看了看。 深邃的目光,和黑暗里,一双隐藏在楼道的眼睛,对视上。 对方在看到他,确定家里有成年男人的瞬间,从楼道匆忙离开。 慌乱的脚步声从近到远。 防盗门关上。 从里面上锁。 许飘飘听到动静,一下跌坐在凳子上。 抱着水杯喝了好几口,才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 霍季深走到阳台上,朝着下面看了看。 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骑着摩托车消失在夜色里。 “没事了,先报警,然后搬家。” 许飘飘声音有点抖。 “我不认识他。看着也不像是我们这栋楼的人。” 报警,大概没有用处。 对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警察来了,也顶多备案。 许飘飘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冷。 如果今晚,不是霍季深恰好在这里。 她不敢往下想。 霍季深收回目光,“你把视频发给我,我来处理,现在,你去洗澡睡觉。” “那你呢?” 她下意识问出口。 霍季深唇角微挑,“刚才那个人说不定还会再回来,你确定要我走?” 许飘飘不确定。 但她这里,没有能让他睡觉的位置。 沙发很小,霍季深坐下去都有些局促,更别提要躺下。 整个沙发,还没有他长。 许飘飘声音细弱蚊蝇,“你能睡我妈那间屋子吗?” “不能。” 许飘飘:“……” 霍季深有洁癖,她知道。 而且许母也会介意,有陌生男人睡了她的屋子。 “那你睡我的屋子,我和画画睡我妈那里。” “搬来搬去,她会醒。” 霍季深已经作出决定。 “连画睡中间,就这样,不然我就走了。” 挣扎了一秒。 在恐怖面前,许飘飘选择妥协。 快速拿走睡衣进了屋。 “我去洗澡。” 看着她进了浴室,霍季深才进卧室。 连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床上看他。 也没哭闹,很乖。 “霍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 “今天我们一直在一起玩,你忘了吗?” 连画点点头。 她记得。 霍叔叔很高,肩膀也很高,坐上去以后好像起飞了。 霍季深听着浴室内的水声,看着眼前像一个小天使一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连画。 弯腰过去,“画画,你上次跟叔叔说,你爸爸在家里,怎么没看到啊?” 连画有些懵,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我没有见过爸爸。这是妈妈让我说的。” 霍季深的心,倏地漏了节拍,心跳声无序加快。 他拿出手机,找到之前沙律恩发来的消息里,拍的连少锦。 “这个人,认识他吗?” 连画乖乖地点头,大眼睛里写着惊喜。 “认识,霍叔叔,你也认识我舅舅吗?” 第72章 诱导小孩的恶魔 一瞬间。 霍季深察觉到,自己居然有些紧张。 在听到女孩回答以后,喉结滚动,片刻才道:“认识啊,但我不知道他是画画的舅舅。” “那你知道,你和谁姓吗?” 霍季深此刻,觉得自己好像是诱导小孩,说出秘密的魔鬼。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道德,如果真的有用。 此刻他就不会出现在这。 一个单身,带着女儿的女人家里。 霍季深循循善诱。 “你要是答对了,叔叔就带你去游乐园玩。” 连画还没去过游乐园。 也不知道她这么大的孩子,去了也没什么项目好玩的。 只知道,公主就住在游乐园里,她想去看公主。 连画奶声奶气,还有些困。 “我知道啊,我和我爷爷姓,我爷爷,就是我妈妈的爸爸。” 小孩分不清那么多人。 只知道,是她的长辈。 霍季深又问:“那妈妈,和谁姓的?” “姥姥呀,妈妈说她想爷爷,我就和爷爷姓。” 霍季深想起来。 他调查过许父的公司。 公司法人,写着连玉康。 股东,许真理,许飘飘。 联系银老时,霍季深看过许母的病历单,知道她叫许真理。 连画,随父姓。 许飘飘的父亲。 连少锦,是连画的舅舅,不是许飘飘的老公。 难怪每次说起来连少锦时,许飘飘脸上的不自然和不在乎,做不得假。 连画说,没见过爸爸。 是那个男人,在连画出生后抛弃了她们? 这样的可能性,让霍季深的后槽牙咬得有些酸。 连画乖巧道:“叔叔,你怎么了?” 霍叔叔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连画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霍季深的手。 男人手大,小孩的手整个握着,也只能握住他一根手指。 “要开心点呀。” 霍季深的心柔软下去。 心里原本只是一颗种子,深埋在泥土里的欲念,此刻一发不可收拾,顶破泥土生长出来,在他心里长成苍天大树。 他听到自己说。 “画画,叔叔给你当爸爸,怎么样?” 他有些紧张。 不知道小孩会说什么。 连画想了想,脆生生答应下来。 “好呀!” 答应后,又有些为难。 “妈妈不同意怎么办?妈妈说了,什么事都要她同意才行。” “那就先不告诉她。” 这个年龄的小孩,最喜欢和别人有秘密。 连画很高兴。 许飘飘回来时,连画正躺在霍季深臂弯里,听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讲故事。 霍季深拿了一个英文绘本。 他读英文时,口语很流畅。 连画已经睡着了。 许飘飘站在那里,“画画刚刚醒了?” 她听到,他们好像在房间里说话。 没想到,连画居然这么容易又睡着了。 平时如果是半夜醒来,她是很难再入睡的,都要折腾一晚上。 许飘飘很怕吵醒连画。 霍季深挑眉,将手里的绘本放在一边。 “她说一看书就困,也不知道随谁。” 听着男人调侃的语气。 许飘飘脸色一红。 想着反正霍季深也不知道,连画的爸爸是谁。 理直气壮甩锅,“随她爸爸呗。” 一副不想谈论孩子爸爸的样子。 霍季深起身,去浴室洗澡。 这里没有他换洗的衣服。 干脆,就穿着许飘飘的浴袍出来。 衣服丢进洗衣机,洗干净后晾起来。 明早,也是能穿的。 许飘飘的浴袍买的大号,但霍季深穿着,居然局促。 走路时,从开叉的位置,还能隐约看到他有力的大腿。 身体矫健,肌肉健美,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 加上男人似乎刻意没有拉拢上面的衣襟。 胸膛的腹肌胸肌,都被许飘飘看在眼里。 看他晾了衣服走回卧室。 许飘飘赶紧闭上眼,关了灯。 适应黑暗后,眼前的一切也有了朦胧的影子。 霍季深和许飘飘中间,隔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但又好像,比什么都不隔着还要暧昧旖旎。 许飘飘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大概是太累,很快就睡着了。 片刻后。 旁边的男人听到身边的呼吸声。 起身去了阳台。 站在阳台上,他的指尖燃起星点的烟头,火光闪烁, 手机屏幕亮起。 “阿深,调查到了,这个人是个混混,刚出来。今晚去许小姐家前,卡里收到了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 让一个有案底的社会底层渣滓,去敲响一个单身女人的房门。 简直一本万利。 甚至不给钱,说不定这人都会来。 霍季深抽了一口烟。 沙律恩也心有余悸。 “好在你和许小姐在一块,不然后果难说啊。要调查这人收钱的来源吗?” “不用。” 事情不会那么巧。 如果是平时,许飘飘大概还会警惕。 但今晚,她的房东说,有人来看房。 她也就有更大的几率,给陌生人开门。 赵司南说,他是帮他老板的女儿看房子,着急买下来这里。 顶峰科技。 是江颂家的公司,董事长是江颂的父亲。 霍季深的胸膛里,酝上怒火,将要把他灼烧进去。 他冷漠道:“未来三个月,顶峰科技的所有合作,都要失败。” “你的意思是……” “如果江家学不会管自己的女儿,我也可以代劳。” 只是他的手段,注定不会那么温和。 白天时,邵木发来了一个文件。 之前关许飘飘进杂物间,后面在她的镜子上写辱骂的字样,趁着许飘飘不在,到处散播她的谣言。 说她已婚已育,还在勾引霍季深,恬不知耻。 那些声音,霍季深都让邵木处理了。 想着找个时间,和江颂说清楚。 但今晚,她的所作所为,践踏到了霍季深的底线。 沙律恩笑了一声。 “看来你是真认真了,都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就是不知道,红颜领不领情。 霍季深一愣。 随之,苦涩涌上心间。 像是吃了一块纯度极高的巧克力,苦味化开,在他口腔里蔓延,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一瞬间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过去,他从未在这种时候为许飘飘出头。 他以为自己袖手旁观,不关心她那些小打小闹。 实际上,错得离谱。 第73章 堵住她的退路 许飘飘醒得早。 但昨晚,却意外睡得很沉。 睁眼时,连画不在身边。 她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床榻,心提到嗓子眼。 完全惊醒。 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下床去找连画。 却看到连画坐在餐桌前的儿童座椅里,拿着小象模样的勺子,一下下吃着碗里的东西。 霍季深在她旁边坐着。 换上了昨天穿的衣服。 拿着她的电脑,专注地看着屏幕。 桌子上摆放着早饭。 许飘飘一眼认出来,都是她家附近的早餐店卖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互不干扰,居然意外的很和谐。 连画端着小碗,正在吃小馄饨。 见到许飘飘,咧着嘴道:“妈妈!早上好!霍叔叔买了早饭回来!” 坐在餐桌前,许飘飘道谢,男人只微微颔首。 片刻后,将电脑转过来,递给她。 “你家附近所有的小区房屋租赁情况。” 他起这么早,就是在忙这个? 电脑上,一片红光。 “这什么意思?” “昨晚上,一夜之间都租出去了。大部分都是短租,一个月。” 也就是说,许飘飘想在附近租房子,是不可能的。 太巧了。 许飘飘看着屏幕上,一个被标记了感叹号的位置。 距离她现在居住的小区,不到十公里。 “这是?” “昨晚那个人。” 想到昨晚上的事,许飘飘的头皮发麻,差点把电脑都扔出去。 好在电脑很贵。 她扔不起。 硬着头皮看下去,许飘飘才发现,周围有好几个地方都被霍季深标注了,红色的感叹号。 “你不会不知道,你家五十公里内,有一个监狱吧?” 许飘飘不知道。 她脸上的血色消失。 结结巴巴道:“昨晚那个人,也是……” “嗯。” 许飘飘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后怕和恐惧,像是深渊,吞噬了她。 不能住在这附近了。 霍季深拿起手机。 发了什么消息出去。 片刻后,许飘飘那边,显示有中介加她。 推送了一个房子,说很符合她的要求,就是房租比现在要贵一些,一个月四千块。 市区,位置在连画的幼儿园,和许母现在住院的医院中间。 左右,都只有两公里的距离。 离霍氏稍微远一点,但也就四十分钟地铁,比现在的通勤时间节省了一大半。 最重要的是,安保很好。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许飘飘的顾虑,还专门发了小区的安保团队。 都是退伍的军人。 价格比现在贵,但许飘飘也能接受。 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和对方约定好看房时间,许飘飘脸上也多了几分释然。 确定好后,霍季深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除了中介,还有一天消息。 【沙律恩:你一口气租那么多房子干什么?打算投资老破小?】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就锁了屏。 开始吃早饭。 一顿饭吃的安静,饭后,霍季深回公司,许飘飘去看房。 在小区门口分开。 路上,连画小声道:“妈妈,霍叔叔周末也上班吗?” “对啊,霍叔叔是老板,老板是没有假期的。” 连画的小脸上都是困惑。 她说不清楚老板这两个字,听着就像是老把。 重复几次,还是老把,老八,听得许飘飘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太可爱了。 连画也跟着笑。 房子比许飘飘想的还好要很多,很大的两居室,光线特别好,家电也齐全。 很快就定了下来。 见屋内似乎没有冰箱,许飘飘问中介,“能商量一下买个冰箱吗?” 要是对方不愿意,她自己买也可以。 再搬家时,带走就好。 中介拿起手机,很快回复,“您要多大的,三层双开门的可以吗?” 许飘飘诧异。 忙说用不了那么大。 甚至对方如果不方便,买个二手的也可以,她洗干净后再用。 谁知道中介殷切道:“房东说已经下单了,明天就上门安装。” 这么快? 许飘飘咋舌。 这个房东,倒是比她想的还好说话。 价格是比之前的预算贵点,也比这个小区其他的房子便宜了不少。 许飘飘都觉得,自己是捡漏。 签约顺利,剩下的就是搬家。 宴秋和简琳来帮着许飘飘收拾,主要也是零碎的东西多,用不上的也就丢了。 装箱后,就可以让搬家公司搬走,离开这里。 到了新家那边,许飘飘看着满屋子的箱子和打包袋,客厅都没有下脚的余地。 也头疼。 但好在是搬过来了。 关上灯出门,先请宴秋和简琳吃饭。 三个人都带了孩子来,干脆找了一家口味清淡的餐馆。 吃了几口,许飘飘听到宴秋说:“江冉被开除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江冉是你们组的,我还以为先通知你。” 许飘飘赶紧拿出手机,登录了公司内网链接,上去看了一眼。 邵木早上给她发的信息,说公司决定开除江冉。 许飘飘周末太忙,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现在知道了,也跟着惊讶。 面色冷静,“她工作态度不行,开除是迟早的事。” 宴秋顺嘴吐槽。 “那也是。就是我以为霍总多少会照顾点,没想到啊,这个妹妹手段也就那样。” 点开手机了,许飘飘也就看了一圈所有的未读信息。 有一个部门的男同事,给许飘飘发了很多信息。 宴秋瞥了一眼,“这人干啥,对你有意思?” “不知道,我没搭理。” 以前是一个部门的,也就加了内部的联络方式。 现在不是一个部门,也没有工作往来,许飘飘都不理会。 当没看到。 宴秋啧了一声。 “先不说你有帅帅的老公,就是这男的,就不行,追人那是一毛不拔,一分钱都不想花,还指望着女方给钱。” 简琳也跟着附和,“你说他啊,抠门得要命。” 许飘飘笑了笑。 心情放松下来,语气也活泼不少。 “这大概就叫穷追,不舍。” 几个女人都愉快地笑起来,气氛温馨。 笑过后,简琳看着手机。 有一条新发下来的通知。 【霍氏集团为感恩兼顾家庭与职场的员工,特推出集团育儿津贴。点击链接填写申请表。】 简琳一声惊叹。 “我们公司直接给一万诶!我的天呢,我要给公司当一辈子的狗!” 宴秋喝了点酒,豪情万丈地把自己的手机拍在桌子上。 “姐给你转一万,你给姐当狗吧。” “行啊姐。” 许飘飘原本没看那条通知。 领取集团内的还是国家的津贴,她都不够条件。 干脆不看。 但手机却在此刻亮起,微信有了消息提醒。 【H:转发链接。】 【H:填。】 第74章 谢谢老爸 许飘飘随便找了个理由。 “有证件找不到了。多谢霍总好意,就不占用公司资源了。” 发完后,就收起了手机。 饭后,宴秋和简琳一直在聊,说公司的福利待遇到位。 简琳有个同学,在霍季深的秘书团工作。 她拿出手机,暗戳戳道:“集团那些老古板才没有这么大方,我来打探一下,哪个老板这么有人性。” 许飘飘走在她们身边。 宴秋和简琳的孩子都比连画大几岁。 三个孩子走在前面,一路上蹦蹦跳跳。 简琳一声惊呼。 “是霍总提出来的。” 宴秋感慨,“长这么帅,还这么贴心,要是条件允许,我都想追他。” 简琳好奇,“什么条件?” “要是霍总愿意,我吃点亏瞒着我老公和他在一起,也行啊!” 简直是吃大亏了。 宴秋一边说,一边去搂许飘飘的腰,两人笑成一团。 新租的小区离饭店不远。 简琳的车停在小区的车库。 陪着她去取车时,前面有一辆车开了远光灯,射得人眼睛生疼。 简琳骂骂咧咧。 “没素质,在地下车库开什么远光灯!户口本只剩一页了?” 简琳是真生气。 三个孩子还在前面走着,被这个光照到了眼睛,顿时就哭起来。 许飘飘忙着抱着连画哄,也没注意到刚才那辆车里开车的人,是她很眼熟的。 车子远去。 副驾驶的男人侧目,“诶我刚刚好像看到飘飘了。” 开车的女人语气略带嘲讽,“少锦,你看错了吧,许飘飘现在哪有钱在这个小区住。” 也是。 连少锦打消疑虑。 “我们领证后,让飘飘来吃顿饭吧。” 禾星皱眉,语气委屈娇嗔。 “少锦,我也想和你的妹妹好好相处,但是飘飘一直都对我有敌意。” “以前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是我都和她道歉了。” 连少锦也跟着叹气。 “飘飘的性格一直这样,从小被我伯父和我奶奶宠着,无法无天着呢,你让让她。” 禾星咬咬下唇。 凭什么,要她让着许飘飘? 她不甘心道:“少锦!我起码也算是飘飘的嫂嫂,她看不上我就算了,再怎么也要给你点面子吧?” 连少锦轻笑一声,往后靠了靠。 “我哪有面子啊,你不知道,飘飘生气起来,连我爸都敢骂。奶奶最宠爱的就是她了,死后所有的遗产都给了飘飘,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之前,禾星听连少锦说起来过。 连家老太太,手里有一栋老洋房,地段就在市中心,住人没有那么舒坦,但要挂牌销售,那都是有市无价。 更别说老太太手里还有存款和首饰,都在银行保险箱里存着。 原本想着,连少锦作为连家唯一的孙子,再怎么老太太都会把大头留给他。 那个老太太,肉眼可见的重男轻女。 见到禾星时,还直言不讳,说禾星看起来生不了儿子,太瘦,屁股小。 闹得禾星不上不下,尴尬极了。 也就一直都记恨着老太太。 禾星的声音有些尖锐。 “凭什么?她是个女人,你才是连家的儿子!奶奶怎么能不给你留?” 连少锦不觉得有什么。 “奶奶的钱愿意给谁就给谁,她有权分配自己的财产。” 禾星想多说几句,连少锦开始不高兴。 “你什么意思?还没和我结婚,就开始惦记我奶奶的遗产了?” 禾星知道连少锦的脾气。 闻言也不敢再说话,解释了几句后,就讷讷闭嘴。 手却紧紧握着方向盘,恨不得把方向盘当成许飘飘。 眼底恨意弥漫。 - 收拾家里的东西,忙到了大半夜。 连画乖巧坐在打包袋上,晃着脚丫,看许飘飘收拾。 突然,看到了几个粉色的袋子。 跑过去一看,是好几条颜色各异的公主裙,裙摆像是云朵,蓬蓬的。 买衣服的时候,连画在睡觉,现在才看到那一堆衣服。 连画惊喜地看向许飘飘。 “妈妈!这是你给我买的吗?” “是霍叔叔。” 许飘飘将衣服收进衣柜里。 衣柜很大,甚至主卧还有一个步入式的衣帽间,足够放下一家三口所有的衣服。 连画找到许飘飘的手机。 “妈妈,我要和霍叔叔说谢谢。” “好。” 原本想着,连画估计会给霍季深打电话过去。 谁知道,不认字的小孩,居然点开许飘飘的微信,发了一个视频通话。 霍季深一接通,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宝宝脸。 连画凑得很近,眼睫毛都清晰可见,眼睛里泛着涟漪。 就算是死亡角度,也是美颜暴击。 霍季深看到连画的脸,眉眼里的疲倦一扫而空,换上温和笑容。 “画画,怎么了?” “你给我买了好多衣服,谢谢老把!” 霍季深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凑近听筒,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连画喊不清楚老板,听着就像是在喊,老爸。 “妈妈说你是他们公司的老把!” 哭笑不得。 却又让霍季深会心一笑。 连画看到霍叔叔也在笑话自己,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衣服里。 手机立在桌子上。 霍季深就看着,身姿窈窕的女人,抱着衣服在屋里行走。 衣柜最上面有些高。 许飘飘抬手,将暂时穿不上,也不方便挂着的毛衣叠好放在上面的格子里。 她今天穿着一件短款的T恤,抬手的时候,衣服窜到了上面。 能看到细白的腰,和隐隐若现的肋骨。 连画凑过去。 “霍叔叔,你在看我妈妈吗?” 被小孩抓包,霍季深脸上也难免多了几分窘迫。 “嗯,你妈妈好看。” 小孩又警惕起来,“你喜欢我妈妈吗?是不是想要我妈妈给你当妈妈?” 霍季深忍俊不禁。 干脆起身,走到客厅里,将摄像头对准霍母。 “叔叔有妈妈,这是叔叔的妈妈。” 连画松了一口气。 甜甜地和霍母打招呼。 “漂亮奶奶好。” 霍母本来还在沉迷电视剧。 突然看到一张萌娃脸,还对着自己喊漂亮奶奶,心都要化了。 丢下痴缠的男女主,就要凑上来继续看。 谁知道儿子已经拿着手机走了! 霍母的心给勾得七上八下。 难受啊。 手机那边。 不知道连画和霍季深说了多久话。 等许飘飘回头看时,连画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 镜头对着许飘飘的脸,也对着那边的霍季深。 两人隔着一个视频聊天的屏幕,对视上。 第75章 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屏幕上,男人的脸凑得很近。 那边有些暗。 视频里像是蒙上一层雾。 原本锐利冷硬的脸,此刻多了几丝朦胧的暖意。 五官的轮廓也更加明显。 许飘飘突然想起来,网上流行一个词。 人夫感。 在他身上完全体现。 许飘飘走过去,抱起睡着的连画。 卧室的床刚刚铺好。 这个房子,主卧里居然还有一张连着大床的婴儿床,连画现在睡着正好。 给女儿盖好被子,许飘飘出去拿手机。 霍季深还没挂断。 就这么隔着屏幕,一直在看许飘飘。 许飘飘拿起手机,“你和画画说什么了?” “给她讲故事了,英文的。这点上,她和你很像。” 还带着笑音。 说不出的调侃。 许飘飘都怀疑,霍季深是唱的催眠曲。 或许是此刻的氛围太旖旎,也或许,是视频聊天的时候添加了朦胧的暧昧。 许飘飘累了一天,说话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嗔怪。 “我那时候又不是故意睡着的,你们专业太变态了,怎么会用英文讲高数。” 太变态了。 全英文授课,还是教的高数,这两样单独一种都能让许飘飘昏昏欲睡。 叠在一起,更是赴约周公。 她睡着了,偏偏,还遇上了教授抽人回答问题。 教授知道她不是本班学生,只笑问:“怎么会有大学生困成这样?同学,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既然是霍季深女朋友,那就你来帮你家属回答。” 周围的人都发出暧昧看戏的哄笑声。 许飘飘的脸埋在霍季深手掌心。 不敢吭声。 听霍季深用流畅的英文回答了正确答案,教学流程回到正轨。 许飘飘才抬头。 就看到霍季深正在笑话她。 A大上大课,教学楼都在阶梯教室。 霍季深旁边的窗户,映照着苍翠的植物,生命力旺盛。 他脸上的笑意,也更隽永。 她没忍住,悄悄在桌子下掐了霍季深腰间的肉一把。 肌肉练得太硬,掐不动。 只好作罢。 没想到他旧事重提。 许飘飘抱怨后,才发觉语气太亲近。 她咳嗽一声,“我要挂了。” 霍季深倏地开口,“为什么不申请补贴?不想要钱?” 他回公司加班。 无非,就是为了这个内部政策。 说大不大,但集团婚育的女员工不少,也不是霍季深的一言堂。 层层程序下来,虽然顺利,但也无人知晓。 他的目的,隐秘而明确。 许飘飘一愣。 找了个理由。 “离婚证找不到了,霍总应该能理解,我不想保留那种东西的心情吧。” 男人抿唇,“可以补办。” 许飘飘毫不客气地拒绝,态度强硬。 “我不想。就这样,挂了,霍总晚安。” 挂上电话。 手机放在胸口的位置。 许飘飘还是有些心虚。 霍季深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思来想去。 她不领这笔钱,对公司也没有损失。 - 霍家书房。 霍季深看着被突然挂断的视频通话。 书房门被推开。 霍季濯一进来,就看到有人挂了霍季深的电话。 大哥没生气,嘴角还挂着几丝……诡异的笑容。 大哥很少笑。 看到他这个表情,还是不习惯啊。 霍季濯不自觉抖了抖。 “大哥,你叫我。” 霍季深放下手机,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姿势从容,还是让霍季濯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阿濯,你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霍季濯的膝盖下意识一软。 差点就要当场跪下认错。 “我,没有啊。” “大哥,那都是小孩过家家,就是谈一谈……” 霍季濯都开始盘算,是不是哪个前女友闹到了大哥面前。 霍季深说,“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让一个女人对我发脾气?” 霍季濯:“……” 啊? 一瞬间,霍季濯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敢吭声。 大哥还有这个特殊爱好? 没注意到霍季濯瞬息万变的脸色,霍季深兀自道:“她对别人,和对我不一样。” 霍季濯小心翼翼,“是嫂嫂……许小姐吗?那很正常,她喜欢你才会对你温柔啊。” 而且,也看不出来许小姐那张清冷的脸,是脾气不好的性格啊。 打火机的声音咔嚓响起。 霍季深咬着烟,深吸一口。 “我不喜欢这样。” 霍季濯平复心情。 “大哥,我在你面前,和在我爸面前,也不一样。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霍季深的眼神闪烁。 呼吸,也在瞬间停滞。 他怎么会不明白。 因为霍季濯怕他,需要仰仗他,害怕惹他不高兴,也知道,他对弟妹的耐心是有限的。 霍季深想说,这怎么能一样。 那句话,却卡在那里,就是说不出来。 他声音沙哑。 “可是她和别人生了孩子。” 霍季濯大气不敢喘。 但他见过大哥对那个孩子的模样。 知道大哥是不在乎孩子的存在的。 他大着胆子,舔了舔嘴唇。 “大哥,我去年那个项目做的不好,就自己创业做了一个项目,你生气吗?” 去年那个项目,是霍季深带着他做的。 但一直畏手畏脚,舒展不开,成效甚微。 今年就自己组建团队,霍季深只远程指导,反而顺风顺水。 书房里陷入安静。 霍季深的眼神晦暗。 他当然不生气,霍季濯有自己的想法和发展,是好事。 上一个项目注定没有好果,那为什么不能开始下一个? 他恨她无缝衔接吗? 不。 平心而论,就算许飘飘过去几年后再婚育,他也依然心里妒恨。 妒恨有一个男人,更加亲密地拥有过她。 这几年,明明他每每想到许飘飘,内心都无法平静下来。 英语那么差,怎么敢出国。 他恨她绝情,恨她一走了之,恨她和别人结婚生孩子,恨她的爱是谎言。 但明白她那时候有多失望。 霍季深又疲惫地闭上眼。 烟灰落在手指上,被他随意抖落。 他费尽心思,其实,是想看一眼连画的医学出生证明。 他想确定孩子的出生时间。 他对她的结婚证,离婚证,都不感兴趣。 他怕就算知道对方不是连少锦,他也难以抵挡内心滔天的酸涩和怒气。 但她,居然还在在乎那段失败的婚姻。 第76章 不介意再皱一点 周一,一片哈欠连天。 许飘飘刚在工位坐下。 就接到一个连玉城打来的电话。 许飘飘的伯父,连少锦的父亲。 去走廊上接起来。 “大伯。” “诶,飘飘啊,你最近怎么样?” 许飘飘早上出门,去了医院。 房子离医院近,就和许母说好了,每天去看她。 早上去了一趟,许母虽然嘴上抱怨,医院又不是没有早饭。 不值得她送一趟。 但那个高兴劲儿,也肉眼可见。 也说起来了连玉城。 话里话外,还是希望许飘飘不要和连少锦一家闹僵。 许飘飘随口应道:“挺好,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少锦马上结婚了吗,大伯想问问你,能不能来参加啊?星星说她想让你给她当伴娘。” 禾星想让她当伴娘。 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谁。 许飘飘无奈道:“不去,我也不可能给禾星当伴娘,大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飘飘!”连玉城着急,“你们以前那点小打小闹,能不能给大伯一个面子,就这么算了?现在星星怀孕了,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你的亲人啊。” 每次和家里亲戚说话。 都会激起许飘飘已经用温吞包裹起来,掩埋在深处的那一份戾气。 加上没睡好,许飘飘一点耐心都没有。 她眉梢一抬,讽道:“你有什么面子?在我爸葬礼上喝多了闹事的面子?” 连玉城语塞。 那件事,是他理亏。 “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这孩子真是的。星星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才让我打电话来,你怎么就不领情?” “许飘飘,你非要把自己作成孤家寡人才高兴啊?” 连玉城也知道,他那一套长辈理论,在许飘飘这里根本不管用。 真要惹毛了许飘飘,连玉城也讨不到好。 抓紧时间尖酸刻薄了几句。 嘴上嘟囔,紧赶慢赶挂了电话。 许飘飘站在走廊上。 隔壁办公室,有同事在吃早饭,刚刚剥开壳的白水煮鸡蛋,有一股腥味。 许飘飘早上还没吃饭,闻到那一股味道,突然犯恶心。 冲到厕所里,干呕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 开着水龙头冲洗脸,许飘飘捧着水,脸埋进手心里。 半天都没动。 连玉城说她,自己把自己作成了孤家寡人。 或许,也没错。 肩膀被一只有力大手捏住,来人强硬掰开许飘飘的手,面前递过去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 霍季深沉着脸,“喝水。” 许飘飘茫然抬头。 她脸上都是水,眼底也一片水红,能看清楚她眼里的血丝,白瓷一样的脸被迫微微抬着,水顺着她的下颌往下淌。 呆呆地看着霍季深。 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女厕所。 霍季深捏着她的下颌,让她小口吞咽,喝了几口水。 嘴里那一股恶心的感觉散下去。 男人却凑近了,轻吻她的下颌。 很快就离开。 他舔了舔嘴角。 是咸的,不应该是自来水会有的味道。 拿着手帕擦拭许飘飘脸上的水渍,动作很轻。 虽然是大早上,还不到十点,也有不少同事会用到厕所。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许飘飘惊醒,推着霍季深就进了隔间。 锁上隔间门。 外面是两个进厕所来补妆的女同事,就站在洗手台前聊天。 “你早上看到霍总了吗?好帅啊!” 另外一个女同事冷漠摇头,“哪有帅哥?我只看到了阎王爷。” 搞笑。 在打工人眼里,就算是顶级帅哥披上资本的皮囊,也是阎王。 “也别这么说,我可问了,霍总单身呢。听说周末还在相亲,有别的部门的人碰到他带着那女的买衣服,还有个孩子。” “你说,霍总怎么会和一个有孩子的女人相亲?” 冷漠的女同事持续发挥。 “第一,孩子为什么一定是女方的?万一是女方和带着孩子的霍总相亲呢?你怎么知道孩子不是霍总的?” “第二,这是霍总的私事。” “第三,今天要开会,女魔头在。你再耽误几分钟,有没有帅哥不知道,是真要见阎王了。” 那个女同事惊叫一声,连忙化好妆,两人离开了厕所。 隔间内。 许飘飘大气不敢喘。 偏偏始作俑者还好整以暇坐在马桶上。 公司的厕所隔间不如商场的宽敞,霍季深又腿长,坐在那里,膝盖都快要顶到门板。 许飘飘站在他两腿间的缝隙里,几乎站立不稳。 听着外面的女同事对话,霍季深就当没听到。 听到女同事说,你怎么知道孩子不是霍总的? 霍季深捏着许飘飘腰的手,突然用力了点。 许飘飘更加紧张。 他拿着手帕擦她脸上,下巴上,脖颈上的水渍。 那些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滑,胸口的位置上有些濡湿。 男人捏着手帕的手还要往下,许飘飘赶紧握着他的手,低头瞪着他。 羞恼道:“你干什么。” 霍季深挑眉。 明明穿着一身西装,却在这样的场合下,多了几分风流味道。 “确定要在这聊天?” 她要是有这个癖好,他倒是无所谓。 许飘飘脸色一红。 打开隔间门,见外面没有人了,才往外走。 完全不管后面还跟着男人。 原本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路过镜子的时候,才看到她眼睛一片红。 衣服上也有很多濡湿痕迹,腰间的布料皱巴巴的。 没法见人。 霍季深垂眸,“我办公室有吹风机和熨烫机。可以借你用用。” 许飘飘小声道:“谢谢霍总。” 男人走在前面,勾唇。 他刚刚下来,其实是路过。 看到她在那里打电话,霍季深一走过去,就听到许飘飘尖锐,充满了刺一样的语气。 看来,是生气了。 她打完电话,愣了半天。 转身进了厕所,就传来干呕声。 霍季深去茶水间拿了矿泉水,回来看到她愣在那里的样子。 脸上,分不清眼泪还是凉水,呆滞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霍季深后悔了。 他不要她生气。 办公室里面,东西齐全。 但是熨烫机和吹风机,都要把衣服脱下来,才方便使用。 许飘飘捏着衣服,咬唇看着他。 “你不出去吗?” 他的个人休息室位置不算小,但此刻容纳两个人,也有些局促。 霍季深看着许飘飘的脸。 她很白,哭过以后,眼睛周围的皮肤都是红的,嘴唇又被她咬得水润。 他喉结滚动。 突然,就想要做点什么。 理智已经被占领,在许飘飘回过神的时候,男人的唇已经覆下来。 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 她的衣服已经很皱。 他不介意再皱一点。 第77章 不会轻易结束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许飘飘没反应过来时,唇齿间就完全染上霍季深的气息。 推不开。 被吻得手脚发软。 霍季深掐着许飘飘的腰,把人轻松提起来,坐在大理石的台面上。 原本,许飘飘打算在这里熨衣服。 霍季深的手捏着她后脖颈上脆弱的两根筋,无端让许飘飘想起来小时候她养猫,也是这样捏着猫的后脖子提起来。 猫就不会反抗了。 许飘飘反抗的动作,也和猫很像。 伸出手推他。 霍季深停下来,伸手扯下自己的领带,将许飘飘的手反手在身后绑起来。 盯着许飘飘看的时候,让许飘飘觉得,他好像恨不得要吃了她。 更加汹涌的吻落下来,扰乱许飘飘的呼吸。 快要被亲到窒息了。 或许是没吃早饭,低血糖头晕。 又或许,是她被亲得缺氧,大脑已经停止运作。 此刻也忘记了要推开他。 中央空调运作下,房间的温度有些低,大理石板也冷。 男人手腕上的手表,金属的位置也有些凉。 碰到许飘飘的脖子,她往回缩了缩。 霍季深退出去,解开了表带,劳力士的手表就这么随意被主人丢弃在一边。 打算继续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邵木的声音。 “霍总,西瓜游戏公司的负责人过来了,安排在会议室吗?” 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关系到许飘飘手里那个正在进行的游戏项目,什么时候能推行上市。 狭小的休息室内,一时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喘息,呼吸,心跳,还有男人凑过去,在许飘飘唇角流离辗转的缱绻。 “自己熨好衣服。我先去开会。” “外面有早餐,吃完再走。” 松开捆绑许飘飘手腕的领带。 对着镜子整理好。 邵木又催了一次。 霍季深开门,关门,又开了办公室门。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人进来这里。” “好的霍总。” 人声远去。 许飘飘才猛然清醒,回过神来。 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他解开大半,胸前有几道红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她知道,是他的指纹。 脸色如潮水般红起来。 好在衣服是衬衫裙,熨好吹干后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也不会被人看到。 许飘飘在心里暗骂霍季深禽兽。 但自己也知道,刚才如果不是邵木来了…… 她太了解,这种时候的霍季深。 他不会轻易就结束。 熨烫好衣服穿上,出门时,许飘飘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份早餐,是牛奶和三明治。 她没吃。 即使知道身后没有人,依然脚步匆匆。 落荒而逃。 - 下午下班时,许飘飘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是赵司南发来的护工账单明细。 出于程序员的职业病,他很细心,做了一个表格过来。 所有的明细后面,都跟着发票或者支付信息,确保准确。 两个护工都很贴心。 偶尔还会自己做了饭过去和两个老太太吃。 许飘飘转账过去。 赵司南收下后,回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消息提示的位置,显示三,收到了三条消息。 退出去和赵司南的对话框一看,是江颂。 “飘飘,我妹妹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这么过分,阿深已经开除她了。” “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我有个房子空着,要不你住过去?” 搬家的事。 许飘飘没有告诉太多人,更别提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的江颂。 现在江颂能知道,原因稍微一想。 许飘飘往后面实习生的区域看了一眼。 江冉的位置,现在坐着一个微胖的小姑娘,脸上长着雀斑,笑起来甜甜的。 做事很麻利,看得出来,很感恩得到这次实习的机会。 霍季深开除江冉。 应该是听到赵司南说公司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是江冉想费尽心思,让她无家可归。 但她不明白。 江冉就算给她添堵,又有什么用? 喜欢霍季深,缠着霍季深不够吗? 想到那天晚上敲门的那个人,许飘飘的心有些堵。 更让她心堵的事,是又接连不断收到了几天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真要一直怨恨我吗?” “飘飘,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 “我和少锦结婚,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 后面,跟着酒店的名称位置和宴会时间。 许飘飘忍着恶心,删除,拉黑。 本想警告连少锦不要把她的电话号码发出去。 又想着,新婚燕尔,就不给他们添堵了。 毕竟禾星都怀孕了。 连少锦和禾星结婚,是二婚。 他和前妻离婚的原因,是因为连少锦酒后,会动手。 禾星觉得自己奔赴爱情。 连少锦看似疼爱小妻子。 其实不知道,彼此的家庭都是荆棘丛,迈进去以后,就很难再出来。 许飘飘回了江颂几句,就收起了手机。 打卡下班。 - 总裁办。 开了一天的会,回到办公室时,人去楼空。 霍季深随手拿起桌面上那一份早餐。 原本温热的三明治和牛奶,此刻已经凉透了。 休息室内,熨烫机和吹风机被放回原位。 收拾得很干净。 就像是,从未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霍季深眼神晦暗。 捏着那袋早餐回到真皮座椅前,耐着性子拆开,咬了一口。 拍下照片,发给许飘飘。 “开会一天,只能吃这个。” 许飘飘的手机被连画抱着看动画片。 看到消息弹出来,小手点了点。 就跳到了微信。 连画不会打字,只会发语音。 “霍叔叔,你好可怜呀。要不要来我家,让我妈妈给你做饭吃?” 小孩姐大大方方地邀请霍叔叔。 许飘飘此刻正在房间里画图赶稿,全然不知女儿已经邀请了霍季深上门。 霍季深点开语音,“好啊。但是叔叔不知道,画画的家在哪里。” 怎么会不知道。 要不是许飘飘签约的时候着急,没有要求看房产证信息。 那时候就该发现,这个房子的主人,叫霍季深。 他耐着性子,教会了小孩怎么给别人在微信里发送地址。 霍季深自己都觉得,这样做好像不道德。 像诱导小红帽说出地址的大灰狼。 道德,是天边的明月。 云层遮挡时,就看不到了。 十分钟后。 门铃被按响,霍季深出现在了许飘飘的新家。 也是他的家。 第78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夜色深深。 盯着电脑和手绘板看了一晚上,处理了几个插图订单。 导出来发给单主沟通,都很顺利。 许飘飘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 连画一直没来喊她。 许飘飘心里猛然一惊,一边揉着僵硬难受的脖子,一边朝着外面走。 结果走出去。 就看到霍季深抱着连画,躺在她家的沙发上。 这个沙发,听中介说是房东新买的。 长度上,倒是和霍季深的身高完全匹配。 不至于像之前那个房子的沙发,他连腿都舒展不开。 连画趴睡在霍季深胸口上,口水往下流淌,浸透了霍季深价值不菲的衬衫。 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一手搂着连画不让她掉下去,一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处理工作信息。 许飘飘瞪了霍季深一眼。 千言万语,都在不敢吵醒女儿里,成了嗔怪。 霍季深下巴抬了抬,让她自己去看手机。 看到那些女儿和霍季深的聊天记录。 许飘飘沉默着。 连画喊他来。 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当不了真。 他发视频来教连画怎么给他发地址,难道也是小孩行为吗? 两岁的孩子叫他来,他就真来了。 气得许飘飘一阵无语。 霍季深起身,稳稳抱着连画,低头去看许飘飘。 明知故问道:“卧室在哪?” 许飘飘想接过来,霍季深摇头。 “别弄醒她。” 许飘飘都不知道,连画睡觉也没有那么好哄,怎么一遇上霍季深,就睡得香甜。 许飘飘都怀疑霍季深在自己身上涂了催眠药了。 带着他进屋,看男人小心翼翼把连画放在床上,盖上了小被子。 抬起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你什么时候走?” 霍季深无视她赶人的举动。 支起身子就开始脱衣服。 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手朝着皮带扣的位置伸过去。 许飘飘一惊,拉着他走出房门。 将他推进另外一间屋子,确定不会吵醒孩子,才问:“你要干什么?” 衬衫纽扣都被解开,胸膛敞露,肌肉隆起。 看得许飘飘有些脸热。 霍季深挑眉,“不是说了,今天你要给我画图?我只是想节约时间,先提出我的要求。” 他的要求,就是脱衣服? 许飘飘抬眼瞪着他。 偏偏画了一晚上的稿,后脖子连着的那一块儿都很疼,动一下就扯着筋。 疼得许飘飘龇牙。 男人温热的手落在她脖颈上,准确找到那几个穴位,缓慢开始按摩。 一边按,一边用戏谑的语气开口。 “怎么不吃我给你准备的早饭?不饿?” “不敢吃。” 喝一口他喂的水,就差点被他拆吞入腹。 早饭,吃不起。 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今天也失控了。 她没有明确,坚决地拒绝他。 可是他也了解她。 知道怎么让她轻而易举浑身发软。 也知道怎么让她无法拒绝。 脖子那一块僵硬的位置被他揉开,很快就缓解了疼痛。 男人收回手。 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板上看着她。 许飘飘才刚发现现在的姿势看着有些奇怪。 霍季深衣衫不整,被她逼迫到门板的位置,退无可退。 倒像是,她增在逼迫霍季深做什么似的。 许飘飘有些生气。 “霍总,你不觉得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不太妥当吗?” 小孩的邀请,那是给大人的图谋不轨寻找了一丝脆弱的借口。 霍季深嗯了一声。 嗓音低沉,性感沙哑。 还有些愉悦。 这个屋子没开灯,昏暗的屋内,看不清他眼底那一抹近乎贪婪的光。 “飘飘,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吗。” 全世界,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 他也不是。 坦然的话,反而让许飘飘语塞。 好在,他只是盯着她看了片刻。 上臂用力,找到墙上的灯打开。 直接走到屋内的凳子上,坐下。 “就要这样的,什么时候画?” 他下半身,皮带被解开一半,松松垮垮,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内裤边缘和品牌logo。 性感的人鱼线,清晰可见。 上半身,只有一根领带。 白天绑过许飘飘手的那一根。 看到那根领带,许飘飘手腕就有些发麻。 “今晚不能画。” 她今天的工作量已经超标。 脖子疼,手也疼。 再这么下去,腱鞘炎就要复发了。 “什么时候可以?” “一定要当面画吗?拍下来不可以?” 霍季深摇头。 “不可以。” 许飘飘画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必须要当面画的。 霍季深慢条斯理道:“我怕你拍了我的照片,发出去。” 许飘飘气得咬牙。 “上次我也拍了很多,怎么不担心我发出去了?” “上次,你没拍脸。” 这次,他要她看着他的脸,画一张他的人像。 许飘飘算是看出来了。 他今晚,就是故意的。 走到对面屋里。 许飘飘拿起霍季深的衣服,塞回他怀里,“周末才行,周内没空。” 她穿着睡衣,领口开的低。 白皙皮肤上的红痕,还没消散。 霍季深心里那一团白天被打断的火焰,又有些燃烧。 被她推搡着,赶出了她的家门。 防盗门紧闭。 这个小区,是一梯两户,除了许飘飘家里的人和隔壁邻居,不会有人来着层楼。 他拎着衣服,赤裸上身,摸出口袋里的烟。 咔嚓点燃。 打火机的光映照那张俊朗冷冽的脸。 片刻后,隔壁的房门被开启。 霍季深随手将衣服扔在沙发上,没开灯,抽完手里的一根烟。 想再摸一根,又停下了。 他记得,她以前是不喜欢他抽烟的。 还是找个时候,戒掉吧。 - 过了几天。 邵木让许飘飘去一个厂商那里,送一下文件。 厂商的办公室在市区,过去不远,还能算外勤早下班。 许飘飘答应下来,打车去了那边。 忙完以后,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准备回公司,又收到邵木的信息。 “厂商反馈的那份文件,直接送去星光酒店,霍总在大厅里等你。要快啊,霍总急着要。” 星光酒店离这里就几分钟路。 伸手打车,许飘飘到了酒店大厅后,找了半天霍季深。 看到他后,快步过去把文件给他。 刚准备开口,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孩,撞到了许飘飘的大腿。 霍季深伸手一捞,将人接住。 身后,传来连少锦欣喜的声音。 “飘飘?你不是说不来?我就知道你心软!” 许飘飘这才想起来。 这个酒店,好像就是连少锦和禾星举办婚礼的地方。 第79章 孩子姓霍也未尝不可 这件事,早就被许飘飘抛在脑后。 连少锦看到许飘飘,以为她是特意赶来参加婚礼。 满脸笑容,喜上眉梢。 “飘飘,你来也不说一声,我让人接你去。走走,上楼。” 婚礼场地,在楼上宴会厅。 连家定了一层楼。 禾星在A市没有亲人,也没有房产,就在隔壁酒店布置了,省去接亲环节。 这会儿刚接了新娘过来。 禾星穿着一袭白纱,抹胸款式,鱼尾裙,身材苗条动人。 裙摆被连少锦提在手里。 隔着一层薄薄的头纱,禾星原本没看到许飘飘。 就算看到了,也认不出来。 彼时,是热情洋溢的许大小姐,进宿舍第一天就说自己第一次住宿,害怕和室友相处不好。 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是一瓶禾星从未见过的大牌香水。 禾星刚从农村考上来,所有的行李,都装在写着尿素两个字的编织袋里面。 局促,不安,在许飘飘面前,云泥之别。 听说许家破产。 禾星一直想见一见许飘飘。 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想看看一朝落魄,被赶下云端的许大小姐,是不是还和过去那样。 撞到许飘飘的,是禾星那边的一个亲戚。 也是禾星爸妈硬要安排来的花童,什么事都不懂,只会在酒店里横冲直撞。 小孩撞到许飘飘,想到家里人教的,伸手就要钱。 “给我红包,你要给我一个大红包!” 连少锦赶紧把小孩扯过去。 哪有花童,找男方亲戚要红包的。 谁知道小孩被拉一把还不乐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定要许飘飘给他红包。 霍季深搂着许飘飘,一开始没转身,此时冷冽目光一扫,声音不怒自威。 “谁教你的,见人就要钱?” 霍季深不笑的时候,很凶,加上他生来眉骨高一点,低头看过去时眼睛都被眉骨的阴影遮挡。 就像庙里垂眸看下来的那些凶神恶煞的雕塑。 小孩被吓了一跳,哭声这么戛然而止,下意识道:“我爸妈教的,说我姐结婚来的都是有钱人,他们应该给我很多红包。” 话音一落。 周围的连家人,看禾星一家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这家人怎么这么教孩子? 连少锦出来打圆场。 “小遥,到你爸妈那去。不好意思啊飘飘,这是禾星的弟弟禾遥,撞到你了哥给你赔罪,你和你……朋友?一起上去吃饭吧。” 霍季深的手还落在许飘飘腰间。 带着的手表,和手指上像是艺术品一样把玩的戒指,都价值不菲。 连少锦不认识那枚戒指,但认识手表。 百达翡丽的鹦鹉螺。 百万级别。 看他和许飘飘举止亲密,唯一开口呵斥小孩的话,也是在为许飘飘出头。 连少锦不免有些疑惑。 许家过去结交的那些人,都因为许家破产四散,如今陌路。 许飘飘上哪认识的这么有钱的人? 霍季深浑身的气度,一看就不凡。 禾星看到那张脸,一下瞪大了眼。 “霍季深?” 连少锦侧目,“星星,你们认识啊?” 禾星脸上露出尴尬又僵硬的微笑,“是,是啊,以前都是同学。” 连少锦恍然。 “原来都是同学,那这位先生也一起移步楼上?” 霍季深的目光从一对新人身上扫过去,路过禾星时,她有些紧张。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 “不了,我和飘飘还有点事,今天只是路过。” 许飘飘悄然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不是后面还有业务,还是霍季深发现她不想在这里久待。 他的拒绝,都让许飘飘心生感激。 禾星咬咬下唇,委屈道:“飘飘,你们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既然来了,都不愿意上去坐一坐吗?” “小遥撞到你,是他不对,但你好歹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姑姑,不给红包也说不过去。” 意思是,她弟弟也没做错什么。 许飘飘看向禾星。 新娘今天华丽优雅,脸上的妆容一尘不染。 她从办公室出来,又跑了工厂那边,风尘仆仆,脸上也未施粉黛。 对比之下,许飘飘扯开嘴角,轻笑一声。 “我不愿意。至于礼金,我们家的规定,只给头婚。” 上次连少锦结婚,许父可是给了八万八的红包。 这次,是一分钱都没有。 就算许父在世,知道禾星是欺负过许飘飘的人,也不会来参加这场婚礼。 许飘飘不想给连少锦难堪。 “少锦哥,新婚快乐。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不上去吃饭了。” 禾星脸色难看。 她今天新婚,嫁的还是连少锦,许飘飘都不愿意给她点脸面。 连家这些亲戚,听说她和许飘飘有些矛盾后,居然都指责她不对。 而且。 许飘飘都这样了,居然还和霍季深纠缠在一起! 凭什么! 她只能费尽心机嫁给连少锦,还要被连家嫌弃。 许飘飘这种卑鄙肮脏的大小姐,霍季深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盯着霍季深,禾星的声音遥远得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而畅快。 “霍季深,许飘飘都生孩子了,你还和她在一起?她私生活很乱的,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都没男人肯要她。” 许飘飘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散下去。 下意识,想推开身边的霍季深。 刚推开,男人就拉着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将自己手上那枚戒指顺下来,挂在许飘飘手指上。 他戴在食指上的戒指,许飘飘戴着,就松松垮垮,触感冰凉。 上面那一圈钻,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都比禾星钻戒上一颗孤独的钻要闪耀。 “只要她肯,孩子姓霍又如何?” 禾星气急败坏,嫉妒扭曲。 “你疯了?霍季深!你不要被她骗了!” 她满脑子都是霍季深和许飘飘。 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连少锦,已经变了几次脸色。 霍季深轻笑一声,“她愿意骗我。” 正常人都能听明白,下半句是什么。 怎么没见她去骗别人。 禾星觉得不可思议。 刚想再说什么,连少锦就笑道:“原来是妹夫啊,你这戒指很贵,要我一年工资呢。” 原本是恭维,连少锦看得出来,霍季深身价不凡。 看许飘飘那个眼神,是个男人都能明白,他对许飘飘有意思,而且那意思还很明确。 男人轻佻一笑,握着许飘飘的手把玩。 “一年,你买不起。” 第80章 在意 场面尴尬。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少锦哥,这是我公司大领导。我后面是真有工作,就先走了。” 说完后,就拉着霍季深离开。 再在这里待着,她怕自己呼吸不畅。 也怕自己脾气失控,将内心那点隐藏的戾气,全都爆发出来。 看到许飘飘和霍季深远去的背景,连少锦胸膛起伏。 许飘飘公司大领导,还姓霍。 那不就是霍氏那位空降下来的总裁? 连少锦一时间,呼吸都炙热几分,转身一巴掌扇在禾星脸上! 禾家那些亲戚,他早就受够了。 更别提,刚刚禾星还当着霍氏总裁的面,侮辱他的妹妹。 “今天给你脸了。” “要不是你怀孕了,我没这么好说话。” 连少锦看都不看禾星一眼,转身上楼。 连家亲戚,也都鄙夷地看着禾星一家,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穷地方来的是这样的。” “还是飘飘丫头有出息,你看那小伙,条件好的嘞。” “飘飘再怎么也是我们家出去的好姑娘,和乡下人能一样?” 从禾星身边路过,连家人蛐蛐的声一点不掩饰。 连少锦都走了,谁还在乎这个非要贴上去的新娘子。 禾星憋屈地捂着脸,羞愤,难堪,内心对许飘飘的厌恶和憎恨,到达顶峰。 想一走了之,却被禾家父母挡住去路,伸手拧着禾星的耳朵。 “干什么?上去结婚,你可别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结完婚赶紧把彩礼打我卡里,听到没有?” 禾星只好忍着自尊心被践踏的滋味,走上楼,去继续这场婚礼。 出了酒店。 服务生已经将霍季深的车开过来,车内空调温度正好。 坐进去后,许飘飘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刚刚谢谢你,替我解围。” 那些话,她也不会,不敢放在心上。 霍季深眼神深邃。 无人知晓。 他刚刚说的,都是心里话。 不管,是她骗他,还是让孩子跟着他姓霍。 只要她愿意,就算是骗他,他也心甘情愿。 车子驱动。 霍季深语气极轻。 “和我接吻的时候,怎么不说谢谢了。” 许飘飘气得咬牙。 那是她主动的吗? 而且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这人怎么这么会颠倒黑白! 霍季深笑得肆意。 “也不算解围,毕竟之前我问,连少锦是你老公,你没说不是。” 她骗他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眼波流转。 “又不是我让你这么想的,霍总对我前夫这么感兴趣,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男人脸上那点笑,在车流穿梭间,树影落在他脸上时,逐渐淡下去。 舌尖顶着上颚,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下颌传来酸痛。 他怒极反笑。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认识?” 这回,轮到许飘飘语塞。 霍季深眼角眉梢都挂着冰霜一样的冷意。 她看不明白,也不想费心思去看明白。 许飘飘的头往后放了放,靠在真皮坐垫上。 看着前方的车流,能缓解此刻那点微弱的晕车。 偌大的A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许飘飘是A市本地人。 但在许父过世后,除了刚刚,她没有再见过连家的亲戚。 亲戚再亲,也是隔岸观火。 日子,还是要自己过下去。 许飘飘悠悠道:“霍季深,我之前看到一句话,你在思考谁,就是进入谁的因果。” “你很在意,我前夫?” 她知道,霍季深能听到她的弦外之音。 男人却道:“我在意的什么,你不知道吗?” 许飘飘不知道。 是觉得,他们分手后她就和其他人结婚生子,让他作为男人的那点自尊心受挫? 还是,在意她的女儿? 她看向他。 “我应该知道吗?”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写着无知,茫然,困惑,和防备。 对他而言,这些感情是陌生的。 过去,从不会出现在她的眼里。 又很熟悉,起码这段时间,她看他时,总是这样的神色。 许飘飘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连少锦打来的。 “飘飘,刚刚的事哥跟你道歉,你别生气。” 车内空间不大,听筒的声音也传到了霍季深耳中。 许飘飘冷着声,“你新婚,我不想连你一起骂。” “诶,飘飘……” “还要脸吗?” 冷漠的几个字一出口,连少锦立刻举手投降,“好好,过几天我去看画画,再给你赔罪。” “不用,挂了。” 言简意赅的几句话。 像是一只小刺猬,将尖锐的刺,对准了外面的人。 霍季深突然发现。 他每次感受到的许飘飘,都是柔软的。 不管是笑意相迎,还是怯懦躲藏,起码都是用她柔软温和的一面。 和她的身体一样。 “你对你家里人,还挺凶。不愧是许大小姐。你对我怎么不这样?” 许飘飘捏着手机。 “哪个打工人敢对老板发脾气?” 带着几分玩笑。 霍季深也跟着勾唇,“那以前呢?我那时候,可不是你老板。” 那时候,舍不得。 她怎么舍得对自己那么喜欢的人发脾气。 她喜欢霍季深。 喜欢到陪着许父逛街时,看到一件很挺括的风衣,当场就买了下来。 想一想霍季深穿上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很适合。 但那件衣服,他收下后一次都没有穿过。 因为她送的衣服太多,也或许,是不怎么喜欢那件。 本质上,还是不喜欢她而已。 想到过去的事,许飘飘的眼底翻滚酸涩。 他说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喜欢,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都像是一根刺扎进去,拔不出来,就那么存在着。 提醒她。 不要再沉沦。 许飘飘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 淡淡道:“忘记了。” - 处理完工作,已经下午三点。 许飘飘站在霍季深的车前,没上去。 “霍总,我就下班了。” 出外勤可以早下班,这会儿下班合情合理。 说完后,许飘飘就转身,走进了前面的地铁站。 这条地铁线,看着像是去医院看她妈妈的。 宁愿坐地铁,也不愿意让他顺路送一送? 是急着去见她妈妈,还是急着,去见她妈妈给她挑选的那位相亲对象。 霍季深拿起手机。 “周末我要去外地,今天有空给我画画吗?” 第81章 让我活过来的女人 迈入地铁站。 还没进入安检闸口。 拿出手机准备把地铁卡的扫码页面找出来,就看到上面的那条信息。 后面还跟了一句。 “加急的单子,加钱就可以吧。” 看起来,霍季深似乎还去研究过约图的流程。 许飘飘大概计算了一下最近手里剩下的稿件。 除了几张同样使用了钞能力,要求提前排期的稿子。 霍季深这幅,反而是出价最高,画起来最简单的。 脑海里浮现出来霍季深的稿件需求。 许飘飘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将手机放在口袋里,转身进入地铁站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贴在脸上滚了滚。 将热热的温度降了下来。 许飘飘才掏出手机,回复他。 “我今天要去医院,还要接我女儿。时间上来不及。” 霍季深拿着手机,敲打屏幕。 “出来。我送你去。” “就来得及。” 拧开瓶盖,许飘飘喝了一口水。 冰水一路往下,将她彻底降温,那一点被自己脑补引发起来的燥热情绪,好了不少。 上大学的时候,还画过裸模呢。 既然已经接了这个单子,那就速战速决。 片刻后,许飘飘拉开霍季深停在路边的车。 他戴着蓝牙耳机,正在打电话交代工作,见许飘飘上车,朝着她点了点手指。 她太熟悉他,一个细节的动作,不需要言语,许飘飘都能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将刚才从厂商那边拿回来的质检报告单翻开,递给他。 配合得非常默契。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霍季深余光看了许飘飘一眼,用低沉的俄语和那边交流。 许飘飘听不懂俄语。 但她依稀能感受到,霍季深应该在说她。 而且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俄语有几个颤音,说得好的人听起来就像是吉他的弦被拨动,撩起来的,却又不只是那根琴弦。 许飘飘侧过头,将手里那瓶矿泉水贴在脸上。 没再看他。 合作商在电话里调侃,“是谁来到你身边,让你的声音都一下活了过来?” 欧洲人说话,难免夸张。 “在这之前,我的声音是死的吗?” 对方不置可否。 “我公事公办的态度和看到我迷人的塔卡沙是不一样的。” 霍季深说,“那说是能让我死了又活过来的女人,你信吗?” “噢!” 那边的声音惊叹极了,像是电影特效。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去活着吧!” 很快就挂了电话。 许飘飘见男人摘下蓝牙耳机,侧目道:“是不是我影响你谈公事了?” 实际上,工作内容已经告一段落。 她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尾声。 霍季深微微眯着眼。 “是啊,所以你补偿我。” 许飘飘一时语塞,抬起眼,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写着不可置信。 是他叫她来的,她来了,他又说她打扰他工作了? “怎么补偿?” 男人唇角勾起,车子从停车位开出去。 “不麻烦,既然是打扰我打电话,下次我给你打个电话,五分钟内不许挂。” 这算什么补偿方式? 许飘飘脸上写着疑惑。 她的长相,不熟的人会觉得清冷不好相处,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淡。 但熟悉的人知道,许飘飘内心很简单。 此刻看着他时,就呆呆的。 霍季深伸手,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子。 “你女儿听英语绘本时,就这个表情。” 他动作很快。 在许飘飘回过神时,就收回了手。 车子开出去一段。 “对了,”霍季深将自己的手机扔到许飘飘怀里,“于荟想加你微信,你在我列表里找到她,把账号转发给你。” 上次简单聊了几句,许飘飘发现于荟性格不错,直来直往,也没什么算计人的心眼,是个简单又诚恳的人。 许飘飘没有交朋友的想法,但多认识一个人也不错。 霍季深在看路,不方便看手机。 他的手机没有套壳,也没有贴膜,想来更喜欢裸机手感,也不在乎磕碰划伤。 六位密码。 许飘飘小声道:“霍总,要不你自己解锁了给我?” “还是以前的密码。” 许飘飘一愣。 以前的密码,是她一时兴起,非要给霍季深改的。 和她的手机开机密码,是一样的。 美其名曰,密码也要情侣款。 当时霍季深不是很高兴,但也默许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没换吗? 许飘飘咬咬下唇,输入密码解锁手机。 点开他的微信。 却看到最上面,有一个置顶的微信聊天框。 显示,对方账号已注销。 他怎么会置顶一个已经注销的账号? 找到于荟的账号,许飘飘将自己的微信发了过去,就打算把他的手机放回去。 却不小心,点到了那个置顶的微信。 里面的消息,停留在对方撤回一条消息,霍季深回了一个问号。 再上面,是零散的对话。 内容不多,却让许飘飘认了出来。 是她自己注销掉的那个微信号,也是她谈恋爱的时候自己用霍季深的手机置顶的。 那时候,霍季深是随便给她看手机的。 也就顺带,看到了很多人,每天都在给他发消息,他不回复,却也不解释什么。 曾经有一次,有个女生发的消息太多。 霍季深回了一个,我有女朋友。 对方说,我知道啊,可是你从来没发过你女朋友的照片,是不是拿不出手。 后面的对话,霍季深没有再回复。 也删掉了那个女生。 但许飘飘却一直记得。 以为自己忘记的事情,在看到蛛丝马迹过去痕迹的时候,又会像潮水一样涌起来。 足矣将她淹没。 退出微信,将手机锁屏放回去。 晕车的人只要在车上玩手机,会更晕。 许飘飘撑着头看着窗外,借着吹进来的风缓和自己的心情。 她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等许母身体康复后,她就换个轻松一点的工作。 大不了全职画插画,也能养活母亲和女儿,她们一家人还有更多时间相处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 她要离霍季深更远一些。 以前,许飘飘觉得只要远远看着他一眼,就可以了。 但现在,他的态度不清不楚,有时候让许飘飘觉得,他或许只是那方面的兴致上来了,有需求,所以找她。 她害怕,在他身边待着太久,她又会忍不住沉溺其中。 一次又一次,无法拒绝他。 许飘飘,你得清醒过来。 第82章 戳他的后腰 车子驶入医院停车场。 霍季深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拿了两盒礼品。 许飘飘以为他要去探望银老。 从上次霍季深和银老的交谈,不难看出是旧相识。 没想到,男人提着礼盒,就跟着许飘飘进了许母的病房。 将礼盒,送给了许母。 都是适合病人用的补品,从包装上就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许母过去也是养尊处优,见过很多好东西的。 这礼盒的品牌,正巧她也见过。 六位数的补品。 许母没收,那双和许飘飘长得有些相似的眼睛里,都是试探揣测的神采。 笑盈盈的。 “公司领导慰问,不至于送这么贵的补品吧?我们飘飘,在公司没添乱吧?” 眼前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斯文隽永,面上带着妥帖笑容,和许母也看不真切的城府。 “不是公司名义,是我个人。” 这个答案,坦诚,让许母满意。 许母没推脱,看向许飘飘,笑道:“飘飘,能收吗?” 许飘飘压低声音,手指戳了戳霍季深挺拔的后背。 “你不是拿来送给银老的吗?” 他侧目,略压着身,看着就像是两人在亲近耳语。 “当众行贿?我还不想银老晚节不保。” 医护人员,对收礼的管理非常严苛,许飘飘也知道银老高风亮节,不会收太贵重的东西。 许飘飘摇头,坚持道:“太贵了。” “对阿姨身体好,有利于伤口恢复,也不要吗?” 再好的东西,超出了许飘飘现在能力范围内能够回馈的限度,也会成为负担。 霍季深收回目光。 将礼盒往前面推了推。 “阿姨,我是飘飘的相亲对象,送您点补品,理所当然。” 许母顿时眼前一亮。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来医院时,飘飘答应要和我相亲。” 只不过,这场相亲的介绍人,是他自己。 隔壁床位的赵母,也睁大了眼睛。 她就说小许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很抢手吧! 许母眼角,都带着喜意。 “那我就收下了,不过,只要一盒。剩下一盒你拿回去。” 虽说,许飘飘愿意让这个年轻人上家里,已经不一样。 但是说到底,就算是相亲对象的关系,也不能收人家这么贵的礼品。 一盒,点到为止。 许母知道价格,拿走了便宜一些的那盒,另外一盒推了回去。 霍季深没再坚持。 许母去看许飘飘。 她站在霍季深身后,旁边是窗帘,把人挡住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她。 许母看过去时,许飘飘正伸手戳霍季深的后腰。 霍季深就像是没反应一样,岿然不动。 他没回头,但许母却看得清楚。 许飘飘脸上的表情,就和过去许父招惹她,让她不高兴又不好发作的时候,是一样的。 这两人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许母就当什么都没看到,“飘飘,你哥今天结婚,你去了吗?” “去了,我哥的新老婆骂我,我走了。” 要是正常人,听到女儿这么说,多半会动气,更别提许母还是心脏病人。 但许母了解许飘飘,也了解连家那些亲戚。 许飘飘肯定没吃亏,但多半被气着了。 目光在两人身上回转。 抓住了重点。 “你和你领导一起去的?” 霍季深跟着开口,“阿姨叫我小霍就行。” 态度放得很低,许母脸上都多了几丝诧异。 男人继续,语气里添了遗憾。 “过去有机会见过叔叔,那时不知道是叔叔,有些失礼。” 许飘飘戳霍季深后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跟着皱眉,他什么时候见过爸爸? 霍季深没往下说,许飘飘也不好当着许母的面问。 “你俩以前就认识?” 霍季深不再开口,等着许飘飘说。 她坑坑巴巴道:“一,一个学校的……” 许母一看,就知道许飘飘在撒谎。 她骗人的时候,就这样眼神飘忽,不敢看人。 一个学校的,A大每年毕业生那么多,赵司南不也是A大的研究生,怎么没见许飘飘戳人家后腰? 许母没戳穿她那点脆弱的心思。 “不是一起去的,是在酒店碰到了。” 说起来这件事,许飘飘情绪不高。 许母往后面躺了躺。 一只手拿着靠枕,妥帖放在她身后,调整了合适的位置才离开。 霍季深做这一切时,没有一丝尴尬勉强。 许母一开始觉得不妥,看他这么自然,也就接受了。 “你大伯要是说话难听,你别放在心上。” “好了,我也困了,去接画画吧。别带着她来这,免疫力本来就不好,来医院没病都染上病了。” 许飘飘仔细问了护工和医生,许母这两天的情况。 确认一切都好以后才离开。 她走了,许母看着许飘飘的背影,脸上那点笑都消下去。 连玉城说话难听,她也是不知道。 但她就想着,要是自己身体不好什么时候离开了人世,飘飘一个依靠都没有。 - 幼儿园放学早。 很多父母都是双职工,不方便来接孩子,也就继续晚托班。 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八点,都有人来接孩子。 连画看到许飘飘时,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妈妈!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呀?” “今天下班早。” 连画在许飘飘怀里蹭了蹭,肆无忌惮地撒娇。 旁边的秦予悠看到门口的车,也扑了过去。 但看着舅舅那张冷冰冰的脸,又克制住了。 他害怕自己被舅舅冻成冰棍。 今天霍季深开的车,没放安全座椅。 许飘飘就带着两个孩子钻到了后排。 每次坐在副驾驶,她都觉得霍季深余光看后视镜的时候,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 不自在。 连画贴在许飘飘身上,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硕大的车厘子。 幼儿园的下午茶品质很好,这个车厘子快有连画手那么大。 她捧到许飘飘面前。 “妈妈,这是我们今天发的水果,好好吃,我吃了一颗,给你留了一颗。” “还给姥姥留了一颗。” 她乖乖地拍了拍另外一边口袋,鼓鼓囊囊。 就是没给霍叔叔留,连画有些愁。 幼儿园一次就发了三颗,她吃掉一颗,就只剩下了两颗,姥姥和妈妈都有了,就没有霍叔叔的了。 许飘飘不知道女儿还有这么复杂的心里活动。 抱着连画,心里又暖又甜。 “姥姥让画画不去医院,画画自己吃吧。” 旁边的秦予悠不甘示弱。 “我,我明天也给飘飘阿姨留!” 许飘飘没忍住,笑出了声。 后排一片温馨。 第83章 反正都要脱 秦予悠抱着许飘飘的手。 “飘飘阿姨,我妈妈让连画周末去我家玩,可以吗?” 于荟听秦予悠说,他还在连画家里睡了一晚上。 连吃带拿的。 就想趁着有空,邀请连画也去秦予悠家里玩玩。 连画一脸期待地看着许飘飘。 她还没有什么朋友。 也没去过同学家里。 许飘飘想了想,顶不住女儿和秦予悠都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还学着动画片里的狐獴,两只手做成求求的动作。 对着她不断不停地求求。 许飘飘的心一下软下来,毫无招架之力。 “好。我问一下秦予悠妈妈,要不要带点东西去。” 秦予悠立刻表示,什么都不用带。 “我们家什么都有!” 车子停在一个餐馆门口。 拎着几个食盒的服务员轻车熟路上前,将饭盒放在副驾驶,随后离开。 这次导航,是许飘飘家的小区。 下车后,霍季深提着食盒,抱着秦予悠。 小胖子在霍季深怀里扭动,四处看了看。 小声嘟囔,“这里好眼熟哦。舅舅你家是不是在这里呀?” “你记错了。” 上次于荟带着小胖子来过这里一起,没想到这小孩居然记住了。 霍季深房子多,秦予悠也记不清楚是不是这里。 更惦记霍季深手里提着的食盒。 在电梯里,秦予悠才疑惑道:“舅舅,我们为什么要来连画家吃饭呀?” 电梯里,有一整面镜子。 霍季深的视线,在镜子里和许飘飘撞上。 他似笑非笑,嘴角大概只扬起了一个像素点。 “我和你飘飘阿姨,有点工作要谈。” 秦予悠吐吐舌头。 “舅舅真过分。” “皮痒了?上次给你买的绘本,会看了吗?” 秦予悠立刻偃旗息鼓,伸出发面馒头一样的胖手捂住霍季深的嘴,还连续嘘了好几声。 用还有奶音的声音,说着大人一样的话。 “好了好了霍先生,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 滑稽可爱。 许飘飘笑出了声。 和镜子里,男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她笑得开心,他嘴角的弧度,也扬起来不少。 进屋后,许飘飘去拿餐具。 霍季深提前买了几个菜,都很清淡,还有一份菠萝咕噜肉给两个不点吃。 孩子多半爱吃软烂没有嚼劲,偏甜口的东西。 家里只有一套儿童座椅。 霍季深拎着秦予悠坐在上面,转身抱着连画,就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完全没觉得自己厚此薄彼。 好在秦予悠只想吃饭,对这些待遇完全不在乎。 餐桌上有一道蒸鱼,连画看了几眼。 霍季深用她的筷子夹过来一块,仔细把里面有可能存在的刺挑出来,还弄成了小块,才放回连画碗里。 连画吃下去后,就眯起眼睛。 “好吃。谢谢霍叔叔。” “喜欢以后还带你吃。” 许飘飘咬着筷子。 上千一斤的野生东星斑。 还真不是说喜欢,就能常驻餐桌的食材。 也就霍季深,花这点钱眼皮都不用抬。 连画很快吃饱。 霍季深把她放在旁边,让她自己玩。 自己才开始吃饭。 餐厅的桌子是圆形。 连画也没跑远,就坐在霍季深和许飘飘中间的凳子上,小脚晃着看他们吃饭。 许飘飘看着乖乖坐在旁边的连画,心里像是过电一样,闪过一道电流。 连画很喜欢霍季深。 大概就是血缘神奇的地方。 每次靠近霍季深,连画都很高兴。 就连吃完饭,都不舍得离开,想陪着他。 连画托腮,看向许飘飘。 “妈妈,我今天碰到了舅妈和小哥哥。舅妈好像想让小哥哥来我们幼儿园。” 她口里的舅妈,是连少锦前妻。 他们有一个孩子,因为离婚时还在哺乳期,孩子就归了妈妈。 比连画大一些。 许飘飘手里的筷子一顿。 之前忙着奶奶的葬礼,爸爸的身体,和刚要出生的女儿,她没有时间关心连少锦的事情。 现在想想连少锦儿子的出生日期。 禾星怎么敢勾引有妇之夫,连少锦又怎么能在妻子的孕期出轨。 许飘飘的胸膛里升起一口气,打了个转儿去了胃里,让她突然间感受到了无比的恶心。 吃饭的胃口消弭。 许飘飘放下筷子。 “舅妈还和你说什么了?” 连画摇摇头,“没说什么呀。” 她没再动筷,霍季深瞥了几眼。 “不吃了?” “没胃口。”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收到了几条信息。 于荟加上了许飘飘的微信,此刻大概正忙完,发来了几条微信。 “飘飘,悠悠是不是在你家?他给我发消息说上你家吃饭去了,这孩子真是的,给你添麻烦了!” 许飘飘回复:“没事,他舅舅也在。” 于荟从秦予悠那里就知道霍季深也在了。 小屁孩不会打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于荟发的语音。 于荟:“一码归一码,周末你带着画画来,咱姐俩好好喝一杯!” 看着这段话,许飘飘甚至能脑补出来于荟的语气。 也和第一次见面时,差距不小。 大概在婚姻里,消磨了于荟原本的豪情锐气,现在从沼泽泥潭里脱身,身上也有了光。 和于荟聊完,霍季深也吃完饭。 许飘飘要起身收拾餐桌。 霍季深拦住她。 “我来,有洗碗机。你去准备要画图的工具,还有地方。” 咬字重点落在了,地方。 许飘飘想到他要的图是什么场景。 确实,不适合小孩在场。 脸上腾的一热,许飘飘快速转身,去收拾小房间。 许母还没回来,暂时可以用来做她的工作间。 等许飘飘收拾完工作间。 出去的时候,看到霍季深穿着衬衫和西裤,袖子挽起,卡在小臂上。 膝盖放在她床边,弯腰凑上去。 将被子盖在两个孩子身上。 他衬衫上都是水,濡湿一片,贴在腹肌上。 刚才听到水声,她以为是霍季深不会用洗碗机。 看着两个孩子,许飘飘诧异。 “你给他们洗漱了?” “嗯,他们吵着要睡觉,带他们洗漱了。” 大概是想着连画虽然小,但也是女孩,霍季深又补充了一句,“脸,手,脚,牙,没有洗屁股。”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心神恍惚。 加上他声音放的很轻,害怕吵醒两个小孩。 看许飘飘的时候,目光里那点缱绻,都被一圈圈放大,荡开涟漪。 许飘飘心头一跳,转身走出房间。 霍季深跟了出来。 她去拿毛巾给他,递过去,他没接。 往小房间一坐,就开始解衬衫扣子。 “反正是要脱,不用擦。” 第84章 我可以报警的 衬衫很快被他解开,随意扔在一边。 许飘飘看了一眼那件衣服。 “要不,给你洗一下?” “不用。先做正事。” 原本,约稿这件事,确实算得上正事。 但此刻,他却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脱光,精壮的胸膛裸露在外。 下半身,倒是穿着裤子,只是比上次好不到哪里去。 许飘飘都怀疑,他一起身,裤子就要掉下去。 咳嗽一声缓解她心里那点旖旎。 将画板架好,放上画纸。 许飘飘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手绘,基本都是板绘。 好在手感还在。 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许飘飘看一眼坐在那里的霍季深。 他似乎一直都没动,眼神全落在她身上。 “你可以玩手机,不用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会很累。” 霍季深摇头,“嫌我累,你可以和我聊天。” 说实话。 许飘飘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和霍季深聊的。 但今天,正好有一件。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爸爸?” 男人没玩手机。 拿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开,关上。 火苗明灭,他脸上的笑也像是被映照上火光。 “忘记了。” 许飘飘停下笔,抬眼看过去。 “你故意的?” 房间不大,霍季深坐着的位置就在许飘飘面前不远。 他稍微动了动。 打火机被放到一边,手指敲上许飘飘的膝盖。 那一声戏谑又浅的笑声,顺着风滑进许飘飘耳中。 “你都能忘,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是在说,他在车里问她为什么以前不对他发脾气,她说的忘了。 许飘飘此刻无比确定。 霍季深就是在报复她。 许飘飘突然发现。 她也没有那么想知道霍季深什么时候见过许父了。 扭过头不再说话。 画纸上很快就出现一个大概的雏形。 霍季深看着眼前的许飘飘。 头发挽起来,有几丝不够长的垂下来,滑在锁骨里,在里面扫来扫去。 很认真地看着画板。 时不时看过来一眼,确认一些细节。 他心头那一抹熟悉的酸涩,又从阴暗的缝隙里冒出来,像是无数幽暗的触手,将人扯入海底。 当年,江颂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 他错过的,好像又不只是这样的许飘飘。 视线往下。 大概是害怕画画的时候弄脏衣服,她换了一件灰色的裙子,低领,也不长,到膝盖上面一点。 膝盖上,有一点青。 男人的手握住那一点青色,大掌覆盖在上面,搓揉开。 许飘飘低头,就看到他把自己的腿架在自己腿上,揉她腿上的淤青。 应该是白天被禾遥撞到的位置,她白,也是疤痕体质,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痕迹。 但是霍季深比她高了不少。 这样一来,她的腿往上一点,裙摆也会往下滑。 他的视线,也好像在往裙摆下面看。 许飘飘想把腿抽回来,将裙摆扯下去。 霍季深的手却像铁钳,不让她动。 “再动试试?” 语气里,已经不着痕迹,有了危险警告的意思。 感受到他的手有顺着大腿再往上走两步的趋势,许飘飘不敢再动。 她了解他。 现在的眼神,语气,和越来越热的手掌心,都彰显着他的意图。 霍季深捏着她的一条腿,手掌在滑腻的肌肤上游走,却也没离开那片淤青。 “要不要交换。” 她回答他的问题,他就回答她的问题。 许飘飘的声音有些细,哼唧一般道:“我不呢?” 往裙摆边缘游走的手已经说明他的答案。 伸手按住霍季深的手。 许飘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一片,灯光又是橙色调,落下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羞愤,都成了橘子汽水里的泡泡。 让他上头。 “我,我可以报警的。” 霍季深往前坐了一点。 凑近她的脸,“哦,很厉害,要不要表扬你?” “我认真的。” 霍季深嗯了一声,“报警说什么?说你不认识我,还是说我要对你做什么?” 他没有表现出更深的意图,就算眼神赤裸,喉结滚动,也不能说明什么。 许飘飘推开他的脸。 拿着画笔继续画画。 “以前……害怕你发现我脾气不好,讨厌我。” 刚才那些旖旎暧昧的泡沫,都因为她的声音被戳开。 她也不管霍季深还在面前。 凑得近,反而更好观察她要勾勒的细节。 “我担心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和我分手。霍总,你听明白了吗?” 这句话,倒是带着几分脾气。 霍季深盯着她。 两人的视线对视上,从她眼里看到了平静。 他的情绪,也从一盆熊熊燃烧的烈火,归于平和。 过了一会儿。 将那片淤青揉开了,霍季深才把她的腿放下去。 “大三的时候,你室友,就是今天那位新娘,找过我。” 他不太记得清楚禾星的名字,只知道是许飘飘室友。 “她说,你被老男人包养。” 说许飘飘不是什么正经大小姐,而是花老男人的钱装阔立人设,还养着霍季深。 让霍季深和她分开。 也是那个时候,霍季深看到了在奶茶店给许飘飘买奶茶的许父。 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没打招呼,但也不相信许飘飘被人包养这种话。 要是早知道,那是许飘飘的父亲,他不会这么失礼。 许飘飘微微皱眉。 “禾星找过你?” “很多次。” 禾星是一个用尽手段,也要往上爬的人,像缠绕在树上的寄生藤,只要被她缠上,不被榨干就别想甩开。 许飘飘扯开嘴角,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她和我哥,很般配。应该白头偕老。” 霍季深捕捉到她的情绪,“你和你哥,关系不好?” “很好,作为哥哥无可挑剔。但人都是复杂的,他也不能只是我哥,还会是父亲,丈夫。” 跳出这层社会关系,连少锦其他的事她也管不了。 画完一半,后面只剩下上色。 许飘飘收起画板。 “后面不需要麻烦你了,等完工后我拿给你。” 言语里,有逐客令的意思。 霍季深点头,也没穿衣服,系紧裤子后去隔壁抱起秦予悠,就告辞了。 他走了以后,许飘飘才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膝盖的位置。 淤青没有,多了不少红色的指痕。 - 没有回隔壁。 霍季深驱车将秦予悠送回霍家,又喊上沙律恩,去了酒吧。 沙律恩到的时候,霍季深身边已经多了好几个酒瓶子,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他拿着一个瓶子,仰头喝酒,酒水顺着脖子往下流淌。 沙律恩上前。 “怎么突然喝这么多?” 看得出来霍季深兴致不高。 沙律恩也不再多问,陪着他喝。 几个小时过去,霍季深的大脑被酒精侵袭,却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第85章 江颂说的都不对 响了几声,无人接听。 霍季深固执地等着机械的女音响起提示音。 挂掉,再打过去。 一直都没人接。 酒精上头,扰得他脑海里的思绪混乱。 成年后,霍季深很少喝醉,他总认为自己克制清醒,理智客观。 偏偏每次遇上许飘飘的时候,就全都成了酒杯里被加进去的冰块。 看不到,被体温和时间一起化开。 霍季深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冰凉的液体下肚,酒精上头,太阳穴传来叫嚣的痛感。 喝了不知道多少,男人声音沙哑,似自言自语。 “她现在不喜欢我。” 沙律恩哪里见过霍季深这幅样子。 他什么时候不是天子骄子,俯瞰众人。 小时候他们一群孩子在军区大院玩耍,霍季深永远是当将军的那个,沙律恩和董一欧他们都是他的小弟。 此刻,酒吧灯光霓虹璀璨,斑斓的光落在霍季深脸上。 眼底一片晦暗。 看不真切神色。 却又落寞。 沙律恩见状,牙酸,又觉得不解。 “非她不可?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哥们改天就给你介绍几个。” 霍季深仰头喝尽杯中酒。 “你介绍来的女人,喜欢的是霍季深的霍。” 沙律恩捏着酒杯,蹙眉,“有什么区别?婚姻原本就是两个家庭的事。” 他们这种家庭的人,谁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家世原本就是婚姻里最重要的筹码,甚至胜过容貌人品,至于感情,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是情理之中。 身旁的男人沉寂片刻。 沙律恩跟着道:“她现在不喜欢你,那你就让她喜欢你呗。” 霍季深没说话。 又点了好几杯烈酒,全都咽下去。 - 夜深。 许飘飘睡得不沉,身边的连画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来。 睁开眼给连画盖好被子。 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在用钥匙,开她的门。 住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锁。 特地花时间,把之前家门口的可视门铃又安装了过来。 为了防止隔壁邻居出入有可能被拍摄到,引起不必要的争执,门口的门铃贴得有些隐蔽,也只能看到许飘飘家门口的动静。 许飘飘睡意全消。 惊出一身冷汗。 打开手机切入监控软件,看到门口的男人,很熟悉。 是霍季深。 他怎么半夜,来开她的门? 许飘飘翻身下床,穿了件外套走过去开门。 门被打开一个缝隙,沙律恩搀扶着霍季深,大着舌头道:“他非说他住着,我送到了啊,劳烦你照顾一下,我先走了。” 他也喝了不少,头晕得要命。 看到许飘飘的那一瞬间,沙律恩也明白了霍季深为什么非要来这。 还好意思说这是他家。 这是把人家的家,当成自己的了。 代驾司机还在地下车库等着。 沙律恩很快离开。 许飘飘还没伸手,眼前的男人就倒了下去。 连忙抬手,却被男人拉进怀里,顺势进了门。 身后的防盗门咔嚓一声关上,他身上的温度有些灼人,许飘飘下意识推了一下。 霍季深的后背撞上防盗门上的锁,闷哼一声,眉头皱起。 许飘飘不敢动,愣了一瞬,就被他拉过去,抱紧了。 酒气氤氲在身侧,不算太难闻,手臂收紧。 脸还蹭了蹭许飘飘的脸。 这个动作,让许飘飘确信,他是喝多了。 “以后在家,在防盗门里面插上钥匙,就没人能进来。” 许飘飘:“……” 如果不是他来开她的门,她也不会被吓醒。 “你怎么来了?” “你不接我电话。” 这声音听着,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委屈。 许飘飘睡觉时轻,有电话来很容易吵醒,醒了又不好入睡,只设置了许母可以随时打进来,以防医院有事她接不到。 其他人的电话,都是静音。 许飘飘想推开他。 喝多了的男人,却又尤其力气大。 手臂像是铁钳,禁锢她,不让她有乱动的机会。 抱得太紧,他身上的所有气息,都扑在她脸上,心跳和脉搏的声音也在夜里像交响乐。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 和醉鬼争辩什么。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总不能,是大半夜要她回去加班。 霍季深停顿片刻,没说话,在许飘飘以为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侧头咬上她敏感脆弱的耳垂。 过电一样的触感,让许飘飘浑身发麻。 他含糊道:“想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江颂说得不对,他居心叵测,不想看我们好。” 后面的话,说得有些模糊。 许飘飘听得不真切,刚想问他到底在说什么。 一侧头,男人炽热的,混合酒精的吻,就从天而降。 嘴上动作温柔,手却抱得紧,许飘飘想躲开都成了无力挣扎。 墙面上的钟挂着,四点的A市,窗外明月高悬。 洒落在客厅内的月光,没能照到玄关。 隐于黑暗的玄关,喘息声和紊乱的呼吸,也更加明显。 许飘飘被亲得浑身发软,抬起膝盖想踢他一脚,男人却像是提前预知到了她的动作,转身将人压在门上。 “霍季深……你是不是喝多了?” 是喝了很多。 醉了,也很清醒。 他的手从许飘飘睡衣下摆伸进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女人会穿着内衣。 开门时穿着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下来丢在一旁。 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许飘飘的脸色滚烫。 也感受到了更烫的存在。 不是说,男人喝多了,不会有什么反应吗? 房间里,传来小女孩嘤咛的声音。 伴随着喊妈妈的调。 两人都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趁着这个空挡,许飘飘一把推开霍季深。 男人后背撞上墙面,她也没注意到,扯着衣服慌不择路进了卧室。 房间里,连画没睡醒。 应该只是想找妈妈。 许飘飘反手关上卧室的门,反锁上。 才躺下去,一边拍打连画的后背让她安稳入睡,一边平复自己的呼吸。 她里面穿着的睡衣,此刻像是一团咸菜,皱巴巴的。 胸口的指痕,也明显的就算没开灯也能看清楚。 霍季深多半是喝多了。 刚刚如果不是听到连画的声音。 后面会发生什么,成年人都心知肚明。 许飘飘拿过被子,捂着自己的脸。 听到防盗门被打开,又关上。 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都能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想来也不算太醉。 许飘飘睡意全无,拿过手机一看。 有二十个未接来电。 都是霍季深打的。 第86章 家里的小猫炸毛了 他居然,打了这么多电话。 想到刚刚他说的那句话,许飘飘的脑子有些乱。 什么叫江颂说的都不是真的? 江颂说什么了? 和醉鬼想要理清楚逻辑,就是最没有逻辑的一件事。 许飘飘刚想放下手机,酝酿睡意再睡一会儿。 电话就打了进来。 还是霍季深。 她点开,接听起来。 那头,他的声音听着,比刚才还要更不稳。 “五分钟,不可以挂电话。” 白天的时候,她是答应了。 五分钟而已,不算太长。 电话那边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莫名听得许飘飘的耳根也跟着发热。 她原本以为,五分钟,他也说不了什么。 没想到他不用说话,只是沉默,都让许飘飘觉得手机发烫,想把手机丢出去。 刚刚的画面还在她脑海里,擦不掉。 他现在,在做什么,似乎都不用猜想。 之前选游戏配音时,宴秋说霍季深要是按照游戏男主的剧情真的喘几声,不知道多性感。 剧情里,游戏男主是对着玩家的照片,自读。 配音的演员,基本上都会跑步运动一下,营造那种氛围。 但和真的,是有差距的。 许飘飘的耳尖发麻。 她想挂电话。 忍耐到了五分钟,霍季深说了一声,他好了。 许飘飘忙不迭,将手机上的电话挂了,手机都扔了出去。 头一转,将脸埋在枕头里。 憋死她算了。 这样就不用满脑子都是霍季深刚才的声音,扰得她心乱如麻。 也有些生气。 他喝多了,就来骚扰她。 恐怕在让她答应他打电话不能挂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要用在这种地方。 许飘飘气得咬牙。 爬起来在床尾找到手机,找出来男人的微信,发了一句话过去。 转而就把人拉黑了。 手机放在一边,闭眼睡觉。 隔壁屋子里。 霍季深洗完澡出来,已经清醒大半。 虽然喝的有点多,但他确实没有喝醉,脑子也愈发清醒。 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霍季深看着手机上收到的信息。 许飘飘:“登徒子,狗东西,臭流氓。” 长指轻点屏幕,霍季深将消息发出去。 收到一个红色感叹号。 窗外晨光熹微,薄薄日光拨云散雾。 霍季深站在桌前,看着手机,片刻后发出一声轻轻的笑。 他说过。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 早上大楼,等电梯的人是最多的。 要上去,要等半天电梯。 许飘飘和宴秋在楼下遇到,都在等电梯。 有一个高层专用电梯不用等。 平时遇到邵木他们,也会招呼一起上去,或者公司其他和善一点的老总。 但此刻,电梯里的男人脸上写着不善,准备去寒暄问能不能挤一挤的员工都往后退了退。 没人敢和霍季深乘一个电梯。 越过众人,霍季深的视线落在许飘飘脸上。 还是夏天,刚立秋,她穿了一件无袖的衬衫裙,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两颗。 头发也散着,柔顺垂在身侧。 像是在遮挡什么痕迹。 霍季深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邵木。 首席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招手:“小许,小宴,来这里,一起上去吧。” 又喊了几个眼熟的同事。 宴秋立刻拉着许飘飘进了电梯。 这边电梯没几个人,不挤还不用排队,不坐是傻子。 许飘飘也正好硬着头皮进了电梯。 站在霍季深身后,跟着宴秋一起打了招呼。 男人矜贵点头,“嗯。” 没有要和她们多攀谈的意思。 许飘飘松了一口气。 宴秋性格活泼,家境好,和丈夫感情也好,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剖腹产那天的医生操作不当,插尿管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 也没那么多心眼。 看到霍季深,关切道:“霍总,您脖子上这是?” 看着,怎么有一道抓痕? 霍季深朝着电梯内的镜子看了一眼。 微微侧头,就能看到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昨晚上她推开他的时候伸手挣扎了几下。 不小心留下来的。 许飘飘也看到了。 昨晚上,什么都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她把他脖子抓伤了。 现在看到了,许飘飘也有些心虚。 霍季深垂眸,漫不经心道:“家里的小猫炸毛了,不小心抓到的。” 语气暧昧,亲昵,又好像毫不在意。 宴秋还以为他真养了猫。 “什么品种啊?没看出来霍总还喜欢猫!” 霍季深微微勾唇,“A市本地的猫。” 宴秋家里也有猫,作为养猫人,颇有心得。 “什么时候养的?本地猫最好了,粘人还活泼。” 霍季深居然就这么和她聊了起来。 “养了几年了。以前,现在不了。” 宴秋深以为然。 “猫是这样的,小时候粘人,长大了就高冷了。我家猫也是这样,但没关系,我会强制爱!” 说到这,宴秋又看向霍季深,一脸我都懂的样子。 “霍总就是强制爱想和小猫亲亲的时候被抓伤的吧?” 霍季深的语气里,都是止不住的调侃。 “嗯,是。” 许飘飘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这个电梯里。 市场部的楼层很快到了。 许飘飘拉着宴秋就要下去。 邵木喊了许飘飘一声。 “今天有新同事上市场部,小许你先带一下。” 大公司,员工去留都很正常。 许飘飘答应了一声,宴秋先一步下了电梯。 其他同事也早就下去。 电梯里只有许飘飘和霍季深,还有眼盲心瞎的邵木。 男人伸出手,捏了捏许飘飘的后脖子,又很快松开。 无事发生。 动作就像是捏着猫的后脖子一样。 许飘飘抬眼想瞪回去,电梯的门就已经缓缓关上。 邵木在旁边疯狂装死。 天爷啊。 幸好他刚才觉得霍总说的不像猫,要不就要给霍总的猫推荐绝育套餐了。 没想到小许还挺有脾气的。 邵木轻咳一声,在心里给许飘飘点了个赞。 - 市场部新来的同事,坐在许飘飘斜对面。 简琳旁边。 许飘飘小组里有人离职了,新来的就顶了缺,算是许飘飘组里成员。 和对方介绍工作时,许飘飘总觉得对方看着有些眼熟。 看了好几眼,简琳都注意到了。 新来的同事叫祁妙。 祁妙也正好看向许飘飘,对上许飘飘的眼神,露出温婉的笑容。 “飘飘姐,你还记得我吗?” 第87章 阴暗窥探者 许飘飘看祁妙,陌生又眼熟。 祁妙坦然,大方道:“飘飘姐,你还记得A大西河校区的红树林吗?” A大作为A市老牌知名大学,世界排名靠前。 学校很多地方,都是景点。 每年寒暑假都有家长带着自家小孩从全国各地赶来打卡拍照,就为了让孩子感受名校氛围,熏陶一下。 红树林就和未名湖一样。 很多不是A大毕业的学生都知道。 但祁妙现在说起来红树林,显然不是因为这个。 许飘飘心头一动。 “是你啊,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当年那个被禾星用许飘飘的名义欺负霸凌的女生,就是祁妙。 那时候在A大的红树林里,她和许飘飘见了一面。 许飘飘想解释,祁妙远远看着她,说了一句她知道真相,就匆忙离开。 那时候的祁妙,沉默寡言,内向自卑。 和眼前的这个开朗自信的女人,大相庭径。 许飘飘一时间没认出来也正常。 祁妙也跟着笑,“你和以前也不一样了。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 “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改名了。” 许飘飘恍然。 祁妙过去,不叫这个名字。 从改掉名字开始,她就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和过去的自己做了分割。 宴秋惊奇道:“你俩认识?以前飘飘不是这样?” 从认识许飘飘开始,她就是低调内敛的性格。 不多话,不多事,众人吃瓜的时候她也不参与,一开始在公司没有什么存在感。 工作努力,还有人看她不顺眼,认为她是工贼。 时间久了,才知道许飘飘骨子里的干净不是装的,是真干净。 祁妙看了一眼许飘飘。 “以前,飘飘姐和宴秋姐的性格差不多吧。” 宴秋和简琳都诧异地看着许飘飘。 宴秋还夸张地把手放在许飘飘脸上,闭着眼道:“我不管你是谁,快从飘飘身上下来!” 许飘飘伸手拍下她的手。 佯装叹息,“被饿鬼附身了,说要吃牛排才肯走,秋姐要不要请客?” 宴秋立刻收回手坐回去。 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简琳笑得前仰后合。 “我真想象不出来你以前和宴秋一个性格。” 许飘飘唇角噙着一丝笑,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语气平静而轻松。 “家里出了点事,我奶奶和我爸爸都离世了,顺带分手,人也长大了。” 顺嘴,说了分手的事。 也是不希望祁妙突然问起来她和霍季深的事。 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她和霍季深过去曾是情侣。 祁妙听到许飘飘分手了,脸上多了几分惊讶。 “你们分手了?那时候你那么喜欢……” 许飘飘喝了一口水。 “万一是他甩了我呢?感情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祁妙摇摇头。 不可能。 那时候,她确实很喜欢霍季深。 但因为自卑怯懦,还时常被一个自称霍季深女友的人警告,祁妙只敢远远地看着霍季深。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跟着他。 图书馆,食堂,教学楼,甚至校外兼职的咖啡厅。 只要他在的地方,祁妙都会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 有一次在咖啡厅。 点单的女生看到霍季深钥匙链,是一个很可爱的石膏娃娃,找他要链接。 他看了一眼,摇摇头,“是我女朋友做的,没有链接。” 那个女生不依不饶,又求着霍季深卖给她。 霍季深都拒绝了。 走的时候,那个女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撞到了霍季深,钥匙链掉下来,石膏娃娃摔成了两半。 那个女生也没道歉,转身就走了。 祁妙看着霍季深蹲下去,捡起来碎成两半的石膏娃娃,找人借来胶水,小心翼翼把那个娃娃粘回去。 有人笑他,“一个石膏娃娃而已,你女朋友不是美术生吗?让她再给你捏一个呗。” 霍季深只认真看着手里的东西。 像是在对待什么精美的艺术品。 “她会偷偷不高兴。” 一起打工的人不理解霍季深的意思,凑过去看了一眼。 “偷偷不高兴怎么了?也没对着你啊。” 霍季深摇摇头。 拿着镊子把细节的位置也修补好。 “她对着我生气才好,就是不对着我才不行。” 男生不会懂,霍季深那句话,浓浓的冲击力。 祁妙却在那一瞬间明白了。 霍季深很喜欢许飘飘。 她以前也很疑惑,霍季深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许飘飘在一起,就算是为了钱,霍季深每年的奖学金和打工赚来的钱,还有很多竞赛奖金。 都足够过得不错。 打工时间结束,霍季深换了衣服出来,手里拿了个盒子。 咖啡店店长看到了。 “你这项链很贵吧?你最近打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买这个?” 霍季深点头。 “我女朋友要过生日了。” 店长跟着笑,“你来这几个月,天天都是你女朋友,下次带来看看?” “行。” 外面还在下雨,霍季深没带伞。 在祁妙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伞借给他的时候,就看到他把盒子藏在怀里,冲进了雨中。 雨丝蒙蒙。 祁妙撑着伞走进学校,看到霍季深站在花坛边,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少女站在他面前。 拿纸巾给他擦脸。 嘴里还在嗔怪,撒娇一样的语气。 “怎么下雨了不让我去接你?你感冒了怎么办呀!” 霍季深就任由她说着,没接话。 有学生骑着电瓶车过去,差点撞到许飘飘,霍季深的手一捞,就把许飘飘抱了过来。 钥匙却飞了出去。 许飘飘连忙看霍季深的手有没有事,拉着他的手抱在怀里搓了又搓,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祁妙觉得,很夸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偏偏,霍季深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许飘飘到处找霍季深的钥匙,好不容易看到了,三连跳过去捡了回来。 “哎,钥匙链不在上面。” 霍季深低头看了一眼,“我去找找。” “不用啦!我再给你做一个不一样的!这么晚了,我不想你在外面喂蚊子。” 她撒起娇来,霍季深似乎无力抵抗,被许飘飘拖着走了。 等他们走了。 祁妙才走到一个角落里,捡起来那个石膏娃娃。 自己收了起来。 到现在,那个石膏娃娃还在祁妙的家里。 每次看到那个挂件,她都会想起来那天的事情。 和霍季深眼角眉梢里,和窗外夕阳融合在一起的缱绻情意。 他看着那个石膏娃娃时,心里眼里想的,都是他喜欢的女孩。 她以阴暗窥探者的角度。 旁观了一场盛大又隐秘的爱。 第88章 一起回家 过去祁妙和许飘飘也不熟。 后面也没再说话,偶尔说起来一些工作的内容。 要下班的时候,祁妙发给许飘飘一个文档。 “这几张图的透视是不是有点问题?我看不出来,飘飘姐,你看看。” 许飘飘点开那几张图。 确实是很明显的内行错误。 她点开PS,稍微修了一下,备注了问题发给祁妙。 “让他们那边改一下。” “好的。” 点开后面的图,许飘飘越看,越觉得不对。 有几张游戏的宣传图,很明显是她的风格,但这些图不是她画的。 换句话说,就是游戏的美工组,有人抄袭了她过去的插画。 许飘飘深吸一口气。 先做了个文档,整合起来那几张明显的抄袭,和言风的画作对比。 都不用说,有几张图不是抄袭,直接是描图了。 她自己对自己的风格太熟悉,还有很多小细节都是她自己设计出来的,一眼就看了出来。 点开邵木的头像,发了过去。 邵木很快接收文档。 直接转发给了霍季深。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来:“小许这个问题有些严重,我这边没有处理权限,让她直接和您汇报?” 霍季深回复,“好。” 点开许飘飘的对话框,邵木:“霍总说让你去总裁办。公司很重视这个问题。” 等把两边都安排好了。 邵木才点开许飘飘的文档,仔细看了一下问题。 开玩笑,他都不知道小许说的是什么事。 反正直接把人送去总裁办就行了。 看了一眼文档,邵木头上的冷汗滴下来。 又去社交媒体看了一眼言风的账号。 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圈内大神。 点开后,都不用看许飘飘罗列的对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抄袭描图。 这要是游戏上市后被发出来,游戏直接完蛋。 邵木顿时坐不住了,一个飞窜就去了美工组。 幸好许飘飘发现了! - 敲响总裁办的门。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 许飘飘进去后,霍季深微微抬头。 “关门。” 总裁办的门被关上,许飘飘站在桌子对面,喊了他一声。 “霍总。” “嗯,你发的文档我看到了,确认抄袭?” 许飘飘点头,“确认,我们先发现的话,还可以有修改的空间。游戏上市后被发现,就不一样了。” 霍季深应了一声,视线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他刚刚搜索到的许飘飘说的那位画师的账号页面。 画风,确实相似。 对方的粉丝也确实很多。 上个月言风随手发的一张图,点赞已经到了三十万。 “你也是学画画的,有没有什么修改建议?” 许飘飘摇摇头。 “全改不行吗?” “时间上不现实。” 游戏虽然距离上市还有一段时间。 但修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许飘飘坚持,“目前来看需要修改的内容和全改没有区别。霍总,于绘图而言您是外行,这些图如果是被言风自己发现发布出来,那游戏的寿命就宣告结束了。” 霍季深沉吟片刻。 “那邀请这位画师,来做游戏的画面,可行吗?” 他的提议,是认真的。 许飘飘微愣。 言风来给这个游戏做画师,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实际操作上,不可能。 因为她就是言风本人。 总不能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还要分身成第二个人,去美工组吧? 许飘飘摇头拒绝,“据我所知,这位画师不会接受坐班。” 霍季深微微点头,手指敲打桌面。 他手指上,戴着那天在酒店,戴到许飘飘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出去后,许飘飘就还给他了。 “昨晚的事。”男人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开了口。 许飘飘打断她,“我知道,是你喝多了。” 霍季深的手放在鼠标上。 抬眸看过来。 她站着的位置距离他,有很长的一段路。 似乎是在提防他,会不会在她不备的时候,就变成狼。 霍季深觉得好笑。 “你知道,那为什么拉黑我。” 许飘飘深吸一口气。 他这话说的,好像是她的问题一样。 他深夜闯入她家,亲了她。 还在电话里,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许她挂电话。 许飘飘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是下班时间。 “我觉得被冒犯,拉黑你,不应该吗?” 霍季深放下鼠标,关掉网页,起身朝着她过去。 许飘飘往后退了半步。 霍季深也没在意。 靠在桌子前,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我是喝多了,但我很清醒。” 许飘飘咬咬下唇。 每个喝多的人,都会说自己是清醒的。 让他们走直线,没一个能走出来。 许飘飘懒得争辩,只倔强道:“我拉黑你也很清醒。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还要去接画画放学。 霍季深挑眉,“画画今天上秦予悠家里去了,老师没跟你说吗?” 许飘飘一惊。 上班的时候没顾着看手机。 这时候拿出来,才发现画画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都是语音。 “妈妈,我和秦予悠去他家里了,你一会儿来于阿姨这里接我好吗?” “妈妈,我在吃饭了,好吃。” “妈妈,亲亲。” 后面都是在和秦予悠玩玩具的时候,抽空给许飘飘发的语音。 听得出来,确实很高兴。 还有幼儿园老师发的消息,询问许飘飘能不能让秦予悠家长接走。 后面跟着个视频。 秦予悠拉着连画的手,两小只坐在一起。 看着老师的镜头。 秦予悠说:“连画的妈妈是我舅妈,我们是一家人。” 连画也跟着一起说:“霍叔叔是我爸爸。” 既然是一家人,之前许飘飘又接过秦予悠一起回家。 老师就放他们走了。 许飘飘:“……” 于荟也发了消息给她。 是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吃饭的视频。 都很乖。 许飘飘松了一口气,但也因为两个孩子说的话,她的脸有些红。 刚才那些语音,她一着急,是外放的。 还有视频,里面的声音都被霍季深听到了。 这两个孩子。 为了放学能一起玩,什么话都敢说啊。 倒是面前的男人。 眼角眉梢都是抵挡不住的笑意。 就好像刚才那两个孩子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说了什么让他愉快的话。 许飘飘解释,“他们乱说的,我先去接画画,给秦予悠妈妈添麻烦了。” 最近秦予悠和于荟,一直都住在霍家。 霍母想和妹妹一起住,又不放心于荟两母子,霍家又够大,干脆就住在一起。 霍季深勾唇。 “他们都在我家,一起回去吧。” 无人知晓。 他说一起回去时,心里滋生的那一丝庆幸。 第89章 漂亮奶奶,我喜欢你 霍家。 许飘飘和霍季深回去的时候,连画正在和霍母玩游戏。 霍母一看到连画,就喜欢得不得了。 这不是她的梦中情孙吗? 自从那天视频里见到一眼,霍母的心里面都惦记着那个瓷娃娃。 做梦,还梦到那个小女孩追着她就喊奶奶。 奶奶,来和我一起玩呀。 奶奶,为什么爸爸不要我呀,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回你家。 霍母在梦里急得满头大汗,追着连画就大喊。 不是的,不是的。 追上去,就看到小女孩蹲在桥洞下面捡垃圾,吃人家不要的食物。 霍母急得,手脚都在空中挥舞。 想上去把小女孩抱回来。 霍父这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把霍母从一片惊骇中唤醒。 霍母还在想着梦里的事情,一整天失魂落魄的,没想到下午一放学,秦予悠就拉着梦里的那个小娃回来了! 霍母觉得,这不就是上天的安排吗? 就连于荟的母亲熊勇女士,都说,“这小娃和你长得真像,和我也像。” 霍母和熊勇女士是亲姐妹,长得自然像。 连画长得像霍母,也就有些像熊勇女士,连带着和于荟也有相似的地方。 霍母抱着连画,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把家里所有的玩具都拿出来,给连画看了一遍。 她摇摇头,乖巧道:“我不要,妈妈说想要什么都告诉妈妈,不能找别人要。” 才两岁,就这么懂事。 听得于荟抬起脚,踹了一脚在只知道干饭的秦予悠屁股上。 秦予悠回头看着于荟,嘟囔嘴。 刚准备哭一哭,就看到门口站着的许飘飘。 还没站稳,许飘飘就被一个小胖子撞了个满怀,一边跑上去还一边嚷嚷。 “飘飘阿姨!我好想你呀!” 秦予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子。 上个月儿保,体重新鲜出炉,三十五斤。 一撞上去,许飘飘就听到自己的发出一声闷哼。 霍季深的手指捏着秦予悠的后脖子。 将他拉开。 小胖子的手脚在空中飞舞。 “飘飘阿姨!” 热情的不行。 许飘飘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他,“你好,小悠悠。我来接画画回去。” 于荟端着水果出来。 “你还没吃饭吧?吃点再走,省的回去再忙活。” 孩子饿得早。 他们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一顿饭。 许飘飘刚想拒绝,钱姨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乐呵呵道:“少爷也还没吃呢吧?一起吃吧,少爷想吃什么?” 霍季深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好。 “芥菜馄饨,七个,她吃。我的随便。” 钱姨在霍家多年。 对霍季深的胃口脾气,都相当了解。 现在听到他用这么熟稔的语气安排的一个女人的晚饭,钱姨和霍母都忍不住侧目看过去。 钱姨在围裙上搓搓手。 看着许飘飘,忍不住打量着。 个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气质清冷,脸长得就巴掌那么大,水灵灵的。 和霍季深站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和谐登对。 钱姨热络道:“吃七个够不够呀?我包的芥菜馄饨,少爷都要吃二十五个呢。” 钱姨是A市本地人,做菜很有一手。 许飘飘顶着压力,僵硬点头。 “够了,谢谢阿姨。” 馄饨很快上桌,钱姨端出来给他们。 霍季深顺手拿了一个勺子,递给许飘飘。 他记得她吃馄饨喜欢用勺子,不爱用筷子。 许飘飘接过来,两人安静地吃了一顿饭。 霍母第一次见许飘飘。 原本,还想问点什么。 于荟眨眨眼使眼色,示意霍母不要多问。 霍母又看着霍季深和许飘飘吃饭的时候,霍季深不着痕迹,又体贴的照顾。 她什么时候见过,霍季深吃完饭不第一时间回书房。 反而坐在那里,就安静地看着一个姑娘吃饭的场面? 光是看着,霍母都觉想嚯一声。 看着怀里的小孩,霍母低声道:“宝宝,你妈妈和你爸爸,还在一起吗?” 她是希望看儿子成家。 这可是儿子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 但是也不能有任何道德上面的问题啊。 连画眨眨眼。 小声道:“漂亮奶奶,我喜欢你,所以悄悄跟你说哦,我没见过我爸爸。” 没见过。 那就是从小就不在一起生活。 或者说,很早的时候就分开了。 那好啊。 趁着孩子年龄还小,正好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就来霍家给她当孙女,正好啊! 至于结过婚生过孩子,说完全不在意,那也不可能。 但不是最重要的。 一开始,霍母对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模样也是千挑万选,想要门当户对,性格娴静的。 到了后来,是霍季深喜欢的就行了。 结过婚算什么,只要离了就行。 生过孩子好啊,证明能生啊。 嫁过来以后,再和霍季深生一个孩子延续香火,那也是一样的。 霍母对这方面已经看开了。 天下未婚未育的女人那么多,但霍季深能看上的可不多。 霍母的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许飘飘吃完饭,走过去接连画。 霍母让许飘飘在旁边坐下。 笑得和蔼,“飘飘是吧?你和画画今晚在这住下吧?” 许飘飘:“……” 霍母实在是不按套路出牌。 这一张口,全家人都惊呆了。 怎么还能一开口就让人留下来过夜的? 许飘飘连忙起身,“不,不了,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画画,我们回去吧。” “好。” 连画伸手,搂着许飘飘的脖子,被她抱起来。 霍母的怀里少了个香香软软的洋娃娃,心里那一股怅然,一下提了起来。 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哎呦!我这难受啊!要是画画能留下陪我,我就马上好了!” 脸上全是真诚的表演痕迹。 在场的大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奈何小孩子会当真。 连画爬下去,趴在霍母膝盖上,小小的手抚摸她的胸口。 “不难受了奶奶,画画给你呼呼气。画画明天再来看你,好吗?你要乖乖哦。” 两岁的小孩。 在哄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太。 看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约定好第二天再见面,霍母才让许飘飘母女离开。 看着连画走了,霍母觉得自己的心一下空了。 “阿深,你说这画画,怎么不能是我亲孙女呢……” 第90章 在飘飘阿姨家,舅舅不穿衣服 许飘飘正站在门口换鞋。 听见霍母的自言自语,头皮发麻。 不敢抬头。 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加快了换鞋的速度。 刚刚看着霍母抱着连画,许飘飘心里那根弦就被拨了起来。 隐约有些不安。 但霍母没怀疑什么,大概是因为霍母和熊勇女士都在。 连画和她们两个的相似度都在那里摆着。 许飘飘暂时松了一口气。 也没注意到,霍季深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脸上。 审视,试探,没有错过许飘飘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没有多余的反应,似乎没有因为霍母说的这句话,起什么涟漪。 霍季深说不上失望还是意料之中,不着痕迹收回目光。 拿起了车钥匙。 “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和画画坐地铁回去也是一样的。” 霍季深挑眉,低头看着她。 男人身材高大,阴影笼罩在许飘飘头顶,挡住了她面前的光。 “外面最近的地铁站,在三公里外。你确定,要去坐地铁?” 霍家住在A市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附近也没有共享单车。 要去坐地铁,就要走三公里过去。 连画体力不好,只能抱着。 二十来斤的孩子,要抱着走三公里去地铁站,确实有些困难。 许飘飘也不想麻烦霍季深。 “那麻烦霍总送我到地铁站。” 霍季深看了她一眼。 自然地从她怀里抱走连画。 连画也不挣扎,还伸手搂着霍季深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 霍季深脸上,立刻多了一抹春风一样的笑容。 千年冰山,也会消融。 许飘飘看着,愣了愣。 连画是真的很喜欢霍季深。 也很喜欢霍季深的母亲。 这一点,做不得假。 血缘,真是奇妙。 霍季深抱着连画出门。 霍母看着他们走了,拍了拍胸口,拉着于荟道:“荟荟,你说阿深这是什么意思?” 于荟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没告诉霍母。 今天,是霍季深打电话让她去幼儿园把连画也一起接走的。 她问原因,霍季深也不说。 但看刚才那个样子。 霍季深大概,有自己的用意。 “姨妈,您就别担心了。” 秦予悠正在玩积木,闻言也人小鬼大地点头。 “是啊,我上次在飘飘阿姨家睡觉,看到舅舅都不穿衣服的。” 全家人:“?!” 信息量太大。 连于荟都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秦予悠。 “你真看到了?” “真看到了呀,飘飘阿姨说要报警把舅舅抓起来。不穿衣服就要抓起来吗?那昨天晚上姨姥爷也没穿衣服,是不是也要抓起来?” 霍母咳嗽一声。 这小胖子。 昨晚上霍父游泳回来,没穿上衣,被他撞见了。 但这么一插科打诨,霍母也忘了继续往下问。 光顾着想,以后要把秦予悠当个人看了,得避着点。 - 车子一路,朝着许飘飘住的小区驶去。 路过地铁站的时候许飘飘想开口打断霍季深。 男人头一偏,挑眉看了一眼后排。 连画已经在安全座椅上,抱着霍母给她的小玩具,睡着了。 “你确定要把她叫醒?” 许飘飘只好沉默片刻。 “谢谢霍总,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勾唇,“一口一个霍总,是挺麻烦的。” 许飘飘听得出来,他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但要她怎么喊,对着顶头上司连名带姓吗? 许飘飘觉得自己暂时还没有那么有骨气,起码目前她还需要这份工作。 至于以前。 他们确实有很多亲昵的称呼。 她高兴时,会用很多可爱的名字去喊霍季深,多肉麻都喊得出口。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耳朵发烫。 那时候,确实有些没脸没皮。 车子开到一个路口。 前面有人,正在挥手。 停下来一看,是江颂。 江颂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着霍季深。 “深哥,我车子抛锚了,顺我一段?” 霍季深微微皱眉。 前面,江颂的车子停在那里,已经熄了火。 男人冷漠道:“上来。” 江颂连滚带爬上车,坐在后面后,才发现连画正在睡觉。 一时间呼吸都放轻了。 他没问许飘飘和连画为什么在霍季深车上。 开口就是说刚才的事故。 “深哥,我联系了公司的人,他们过来要两个小时,幸好遇到你了。” 他认识霍季深这辆车,牧马人。 很高调,在路上开着很明显。 霍季深随口道:“你去哪?” “大路上打车好的地方给我放下就行。” 霍季深应了一声。 江颂看着连画,脸上都是笑。 “诶,飘姐,我记得以前你家养了一条狗?叫什么来着?” “连欢。已经去世了。” 连欢是一条连名带姓的陨石边牧。 许父的心头好,精心养了十五年。 已经算是老年犬。 在许父去世后,拒绝吃喝,一周就离开了。 在许父的墓地边上,给连欢单开了一个狗狗的墓地,陪着许父。 过去许飘飘经常说起来连欢。 没想到狗狗已经去世,车内一时间沉默着。 江颂开口道:“挺好的名字。” 许飘飘偏过头,随口道:“喜欢啊?那你去派出所改成这个名字呗,就是不知道你妈爸愿意你跟着我爸姓不。” 江颂语塞。 但也好在,已经习惯了许飘飘的性格。 “叔叔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许飘飘没好气道:“这么关心,你想给我爸上坟?” 江颂顿了顿。 “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我都不怎么去看他老人家。” 许飘飘情绪不是很高。 江颂听得出来,没再说话。 抬头看一眼,前面的镜子里,映照着霍季深的脸。 像是冰块一样冷。 光是看一眼,就让江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好像被冻了起来。 眼神里的警告,也让江颂想起来那天在医院的时候,霍季深说的话。 他挪开目光。 到了闹市区,车子停在路边。 江颂打了声招呼下车了。 许飘飘也想在这里下车,车门却锁着。 车子重新开出去。 在一个路口的位置拐弯,将江颂的身影完全甩在后面。 霍季深神色略微缓和。 “你和他,关系很好?” 许飘飘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生气,是从哪里来的。 “是不错,怎么了?” 她朋友不多,江颂确实也算一个。 以前经常一起打游戏逃课出去上网开黑,还是有些累积起来的革命友谊的。 霍季深的唇抿着。 他看得出来。 在和江颂说话的时候,许飘飘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放松。 和他,只剩下防备和拒绝。 第91章 给孩子找个新爸爸 面对别人,她总是不一样。 莫名的烦躁涌上。 “江颂的私生活,很乱。” 许飘飘莫名其妙。 霍季深不是喜欢在背后说人长短的人,更别说在她面前评论谁的私生活。 许飘飘看着他,“然后呢?” 且不说江颂的生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连少锦,许飘飘也管不了那么多。 再说,她又不是教堂的神父,能净化江颂让他学会回头是岸吗? 这些话,许飘飘也就在心里腹诽一下。 面对霍季深,她做不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过去,是一直在乎他的感受,事事都想着以他为先。 担心他不高兴。 就算是皱眉,都让许飘飘心里紧张,恨不得找十几个会算命的大师,时时刻刻帮她算一算,霍季深在想什么。 揣测霍季深的想法,让许飘飘有些累。 她不是敏感内耗的人。 但却因为在感情里一直都处于下风,总是忍不住,去想他。 现在她不想那么累。 很多时候知道霍季深有些不高兴,也当做不知道。 也没有关心的立场。 霍季深眉眼里都隐着几分晦暗。 “江颂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吗?” 许飘飘沉默片刻。 重复道:“然后呢?霍总是想提醒我,江颂私生活混乱,不是良配?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 “且不说江颂和我只是同学,朋友都不一定算得上。就算是他有什么意思,我就要放在心上吗?” 江颂有什么想法,许飘飘还真没注意过。 就是大学的时候,江颂的女朋友就没断过。 就算真对许飘飘有过想法,也是镜花水月,不长久。 还没有一场红绿灯的时间长。 那些隐秘的心思,就和红绿灯一样,定期出现一下,等待的时候觉得很重要。 之后,哪里会放在心上。 许飘飘对那些事情,一直都看得很透。 倒是霍季深,居然会在意这些事。 就算是为了提醒员工,也未免管的太宽。 前面车道空旷。 车子猛然提速,吓得许飘飘一下握紧了手里的安全带。 毕竟是在市中心,尚且做不出来飙车的事。 后排的小女孩睡得也很安稳。 霍季深开出去一段。 许飘飘的回答,明显对江颂没有放在心上。 但他心里那团火还是灼烧着,灭不下去,也没有要熄灭的苗头。 因为他知道。 她没把江颂放在心上,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握紧方向盘,霍季深的手指骨发白。 被气笑了。 “许飘飘,你就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江颂喜欢你,对你有意思,想给你女儿当后爹,你看不出来吗?” 许飘飘总觉得,他们现在说的是同一件事,又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我不会和江颂在一起的,霍总如果担心朋友,可以放心。” 至于她的私生活,公司管不到。 男人没说话。 却更加沉默。 他关心江颂? 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在关心江颂了? 就算他真关心江颂,江颂敢让他关心吗。 许飘飘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归宿地在A市。 许飘飘一般不接陌生电话,但A市的有时候是快递或者厂商。 接起来后,女人慌乱的声音传进来。 “飘飘吗?我是安千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许飘飘一惊,听出来对方语气里的急切,“千惠姐,怎么了?” “漾漾被接走了,老师说是被他爸爸,我打电话过去连少锦不接,你能帮我问问吗?” 漾漾是连少锦和安千惠的儿子。 离婚后,安千惠直接和连少锦断联,彻底失去了来往。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少锦知道安漾在连画的那个幼儿园,去把孩子接走了。 还没和孩子妈妈打招呼。 安千惠心急如焚。 担心连少锦想和自己抢孩子。 电话也就打到了许飘飘这里,有许飘飘的电话,还是以前偶然存的,但从未联系过。 安千惠也是没办法了。 声泪俱下,“飘飘,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漾漾,连少锦都再婚了,也不需要漾漾这个孩子。” 同样是单亲妈妈。 许飘飘明白安千惠的感受。 安抚道:“千惠姐,你先别着急,我马上给我哥打电话。” 挂了电话,许飘飘就给连少锦打了过去。 响了几声没人接。 换了另外一个号码。 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连少锦还有些诧异,“飘飘,怎么了?” 那边还能听到打篮球的声音。 许飘飘皱眉,“少锦哥,你去接漾漾了?” “没有啊,上周我带漾漾吃了饭,这周还没去呢。” 连少锦茫然。 许飘飘心里大概猜测到了是怎么回事,“千惠姐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漾漾被大伯他们接走了,你联系一下吧。” 连少锦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赶紧拿出另外一个手机。 才发现有一堆未接来电。 “我爸妈也没跟我说啊,飘飘你先等会儿,我问问去。” 挂上电话。 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刚刚驶入许飘飘家的停车场。 安千惠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飘飘,我接到漾漾了,是他爷爷奶奶接走了。这次谢谢你,下次我请你吃饭。” “没事,千惠姐,你和漾漾好好休息。” 两个孩子既然在一个幼儿园,以后她和安千惠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时候。 更何况今晚,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 安千惠听声音,也是心力交瘁。 “这件事打扰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飘飘安抚她,“我理解,如果有人要和我抢画画,我也会和他拼命的。” 好在连玉城他们只是想见大孙子。 没有要和安千惠抢夺孩子抚养权的意思。 就算有,也不敢提出来。 安千惠很感激,但也实在太累,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霍季深将车子停好。 许飘飘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如果画画的爸爸,要来和你抢孩子怎么办?” 许飘飘猛然侧过头,看着他。 停车场里一片昏暗。 车里也没开灯。 许飘飘看不清霍季深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许飘飘心里漏了一个节拍。 “霍总想说什么?” 霍季深抿着唇。 他没开灯,是想掩盖自己脸上的紧张。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虑给画画找个新爸爸。就算你前夫有什么想法,起码有人帮你们。” 这个新爸爸,要很可靠,足够厉害有背景。 比如,他霍季深。 第92章 霍总不做人 许飘飘已经下车。 抱起来还在熟睡的连画,小心翼翼。 “霍总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下次我妈让我去相亲,我肯定去。” 说完后,车门被她关上。 隔着玻璃,霍季深看到女人的唇瓣开合。 “谢谢霍总专门跑一趟,回去小心。” 一副完全把他当成司机用的模样。 霍季深盯着女人抱着小孩的背影消失在地下车库里。 才从手边的烟盒里摸出来一根烟,咬在嘴里抽了一口。 每次说到关于她前夫,或者画画爸爸的事情,她就像是身上长出来了一层刺。 霍季深不是不知道。 他还有很多选择。 那天晚上沙律恩问他,就非她不可吗。 霍季深心里,也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个问题。 这几年,他用工作,尼古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要的一切,全都唾手可得。 但唯独感情方面,没有人像她一样。 曾经霍季深也认为,那都是年少的荒唐。 凭什么她可以狠心离开,他不能也一样狠心。 一走了之,甚至找别人结婚生孩子。 他不能。 每次真的要去接触霍家安排的那些女人,霍季深就发自内心感到厌烦。 她们的喜欢太脆弱。 他想要什么,那时候他也说不上来。 但现在。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今晚让于荟去接连画。 是他想让霍母先接触一下连画。 以后不会抵触她们母女俩。 实际上,霍母对连画的喜欢,甚至在霍季深的预料之外。 他眉心跳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擦滑动。 找出来之前联系过的一个账号,拨过去。 “上次调查的事情,有回音吗?” “有的霍总,许飘飘女士确实在波莫纳医院生产过,但孩子的生产资料需要花时间才能得到。” 海外对这些东西,管理得非常严苛。 但霍季深有的是钱,也有的是人脉。 他想要调查,总能查到。 男人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不用了。查许飘飘住院的时间,和出院时的监控,其他的不用。” 他想要确定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孩子的出生时间。 不用调查孩子的出生档案,就简单了很多。 对方答应这几天就可以回复,收了线。 抽完几根烟,霍季深打开车门。 下车,上楼。 打开许飘飘家隔壁的房门,回家。 楼道陷入安静。 - 周五很快就到了。 宴秋从秘书团回来,苦哈哈地看着许飘飘。 双手作揖,恨不得当场给许飘飘跪下。 “飘飘,有个活儿让我出差一下,但是我周末要带宝宝去做手术,你能不能帮帮我?” 许飘飘抬头,“什么活儿非要这时候出差?” 周末,她是没什么事。 但她走了,画画就没人带了。 “说是C城那边的分公司临时要开会,还有几个工厂的厂商供货出了问题,要市场部去排查做质检。” C城就在隔壁,坐高铁过去一个小时。 宴秋的女儿最近需要做一个小手术,预约医生和床位就找了很多关系,确实也走不开。 许飘飘有些为难,“我倒是可以,但是画画没人照顾。” 简琳开口道:“放我家!” 宴秋组的工作内容和许飘飘组里很多都重合,有出差的事情,只能找许飘飘。 简琳就算能去,也是两眼黑。 许飘飘叹了一口气,直接拒绝宴秋也不好,更何况她也是没办法。 “我问问画画愿不愿意。” 见她松口答应,宴秋都要哭了。 都是做妈妈的,这方面互相倒是能体谅一下。 手机里收到连画奶声奶气的回复。 “好的呀,妈妈工作加油,但是我可以去秦予悠家里吗?简阿姨有两个宝宝,再加上我,她会很累的。” “秦予悠奶奶上次让我再去玩,我还没去呢。” 原本周末,也是约好了让连画去于荟家里,和秦予悠一起玩。 两小只都选好了要一起看汪汪队大冒险的电影了。 听到连画这么懂事的声音,简琳都想哭。 真是小天使。 许飘飘此刻,也觉得有些分身乏术。 于荟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大概是从秦予悠那里知道许飘飘周末要出差。 发了一段语音。 “公司让你周末出差?你们霍总真不是人啊,画画这边你放心,有我呢!我姨妈喜欢得不得了,肯定给你照顾好了!” 发语音的时候,一点都没给霍季深留脸面。 毕竟周末出差,真不是好人啊。 但于荟也知道,霍季深本人就在C城出差。 还是在让他们联络感情,和痛骂资本里,选择了都要。 许飘飘和连画说了情况,答应了宴秋出差的事。 宴秋一把抱住许飘飘,手放在许飘飘丰满的胸口。 “谢谢宝贝,我要是男的,我就让你睡一晚来作为感谢。” 许飘飘推开她,表示嫌弃。 “你这样的男人,我不喜欢。” 宴秋发出夸张的哀嚎声。 对面一直没说话的祁妙,看着她们打闹,脸上也都是笑。 没想到许飘飘已经结婚,还有个女儿。 之前开会的时候,她见到了霍季深。 但过去那么久,所有的想法都消亡了。 - C城这边。 许飘飘先去工厂那边取走样品寄回公司,再打车去分公司。 被告知那边的负责人已经下班,要等周一再开会。 许飘飘要在这里等到周一。 正好周末的时候还有几个工厂要去。 霍氏出差都会给员工订好酒店,也允许员工自己订酒店,找公司报销。 许飘飘懒得自己订酒店,赚公司差旅差价的功夫,她还不如多画点稿子。 霍氏的酒店,一般都很安全。 不用担心有隐藏摄像头的情况。 走进酒店,正好遇到以前市场部的一个同事,现在在其他部门,也来出差。 对方朝着许飘飘打招呼。 许飘飘记得,这个同事叫涂游。 一起说了几句话,走进电梯。 电梯里,一个男人站在中间。 见他们进来,让开了一点位置。 他气压很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峻气场,很难忽略。 涂游惊喜道:“霍总好。” 许飘飘也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霍季深怎么会在这? 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和他们寒暄的意思。 许飘飘身边的男人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和许飘飘闲聊。 看起来,有几分热络。 电梯停下一层,涂游打了声招呼,下去了。 电梯里,只剩下霍季深和许飘飘。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电梯到达许飘飘在的楼层。 她下了电梯,身后的男人也跟着下去。 第93章 选择题 酒店一层楼,有几十个房间。 许飘飘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或许霍季深也正好住在这层楼。 刷卡,开了自己的那间房。 要关门的时候,男人的手掌撑着门板,挤开一条缝隙。 骨节分明的手按着门,没用力。 隔着一个门的缝隙,低头看着许飘飘。 拉黑他之后,又遇上他出差,这几天他们没见面。 他很忙。 时常从邵木那里,能得到几句许飘飘在公司的动向。 无非是三点一线。 食堂,会议室,工位。 也没有想过,要联系他。 电话没有,短信没有,甚至连公司内部的飞书消息也没有。 就好像只要他不找她,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系他。 再见面时,却见到她言笑晏晏的模样。 和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们聊天的时候,完全忽略了身边的霍季深。 甚至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 真是绝情,冷血的女人。 画画也是。 明明在她的电话手表上添加了他的电话号码,却从不联系他。 大概已经把他这个叔叔给忘了。 这几天是不是又和其他男人说好,要玩新爸爸游戏了。 霍季深想着,看眼前女人的眸光也深了几分。 “不让我进去?打算让谁进去?刚才那个男人吗?” 许飘飘错愕。 他在说什么? 刚才那个男人,是说涂游吗? 那不是一个公司的同事,都是他的下属吗? 要不是现在遇到了,许飘飘都快忘记这个人。 霍季深压着门的手没有用力,许飘飘一关门,就夹到了他的手。 男人闷哼一声。 许飘飘赶紧开门。 原本也没关严,只是拉了一下。 谁知道他居然躲都不躲。 趁着开门的空隙,霍季深长腿一迈,进了房间。 门一直开着没关,警报发出滴滴滴的提示。 霍季深反手关上门。 许飘飘拉着他的手,被门压住了一道红痕,没破皮,但后续大概会肿起来。 看着问题不大。 她可不想老板在她房间门口,受了伤。 霍季深看她的动作,垂眸盯着,“在关心我?” 许飘飘抬头。 脸上,都是错愕,偏偏她疑惑起来的时候微微皱眉的样子,又可爱得不行。 他低头,搂着她的腰转弯,将她抵在门上。 不由分说的吻落下来,她要抵挡的手,都被他握在手心里,退无可退。 酒店很安静。 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微喘,唇齿碰撞,气息缠绕。 许飘飘想推开他,抬脚就想踢上去,却被他察觉到。 握着她的腰把人往上轻巧一提,许飘飘的脚就悬空了半步,只能完全倚在他身上。 他吻得激烈。 许飘飘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内衣扣上。 许飘飘今天穿着一件前扣式的内衣,扣子从前面开。 胸口一阵凉风袭来,许飘飘下意识握着霍季深做乱的手,抗拒他的行动。 此刻,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 人就贴在门板上,门口的声音也尤其清楚。 涂游的声音传来。 “刚才忘了和你加个联系方式,飘飘,你在里面吗?” 许飘飘长得好看,人也安静,性格很好。 是个男人,就很难不动心。 公司不知道多少男同事私底下议论过,可惜许飘飘公事公办,平时不爱和人社交。 这次遇到了,涂游就想着多少加个微信。 门内,许飘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霍季深轻咬她的唇角,用气音道:“你们很熟?” 飘飘,也是他能喊的? 许飘飘摇头。 心里祈祷涂游最好是以为里面没人,赶紧走。 偏偏涂游不但不走,还站在门口开始自言自语。 “飘飘?你在吗?” “之前我们一个部门的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他越说一句。 许飘飘就觉得压着她的男人,气息更凶了。 恨不得,要吃了她。 霍季深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许飘飘着急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现在开门,她衣衫不整,被亲得眼神迷离的模样,都要被人看到。 更何况,在她房间里的人还是霍季深。 这要其他人怎么想? 许飘飘小声哀求,“霍总……” 霍季深没说话,目光往许飘飘胸口看。 眼神炽热,已经成了明示。 开那排金属扣,还是开门,选一个。 她的脸色红得要滴血。 偏过头,咬唇闭眼,默许了霍季深的行为。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 门把手有点凉,握过把手的手掌,也凉。 皮肤上传来些许凉意,让她颤了颤。 很快就暖了。 覆盖在她唇齿上的唇息,游离走开,吞咽声让许飘飘面红耳赤。 他是属狗的吗? 门外的人总算是走了。 还在念叨,“出去了吗?” 人走了。 许飘飘推开霍季深。 撑着门板看着她,男人似乎还有些被她打断的不悦。 许飘飘咬唇。 抬手想扇他。 手掌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 忍住。 这狗男人现在还是老板,她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手掌被霍季深握住。 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手心贴在他脸上,看许飘飘的眼神里都是缱绻。 里面的温度,像是要融化许飘飘似的。 许飘飘强迫自己冷静。 “你什么时候走?你自己有房间吧。” “把我加回来,我就走。” 他尾随自己进房间,就为了这个? 许飘飘敷衍道:“可以,你快走吧。” 酒店是霍氏旗下的。 还有很多其他分公司的员工。 要是有人撞见霍季深从她房间出去,那就完了。 这种事,他在飞书上找她,也是一样的。 非要本人来一趟吗。 许飘飘在心里腹诽,做老板的,时间就是充裕。 和他们这种牛马不一样。 霍季深慢条斯理把她的衣服穿好。 从许飘飘口袋里摸出来她的手机,递给她。 “现在。” 被他这么盯着。 许飘飘只好点开手机,将霍季深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消息页面还停留在她说霍季深是不要脸的登徒子那里。 霍季深捏着她的下巴,凑得很近。 “发完消息就拉黑,是怕我找你麻烦?” 许飘飘嗯了一声。 “怕,怕你开除我。” 霍季深冷笑一声。 开除? 他看,她害怕的不是这个。 她是害怕他再敲响她的房门,就像现在这样,将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手指用了点力气,霍季深的气息全都落在许飘飘耳畔。 “小骗子。”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94章 不是想打我?打吧 嘴上说,害怕他开除她。 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霍季深有些痞气的笑声,在许飘飘耳畔回荡。 不想让他进屋,是打算给其他男人开门? 想到许飘飘那天晚上从车上下去后,说的那句话。 以后,要去相亲。 “你要和谁相亲?” 许飘飘侧过脸,不看他。 但他的呼吸,还是落在她脸上,避无可避。 这样做,反而让他的唇擦着她的脸过去了,烫得她的脸色更加灼热。 “我不知道,看我妈找到什么男嘉宾。” 相亲这种事,又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大不了,把照片挂在人民公园的相亲角。 说不定还会有人联系她。 霍季深的手指轻轻摩擦许飘飘的脸颊。 “还没应付完上一个相亲对象,就能无缝衔接下一个?” 这话说的。 好像她是什么渣女似的。 “哪来的上一个……” 话说到一半,许飘飘突然想起来和霍季深那一场不算相亲的相亲。 那不是他用来应付家里人,才安排起来的饭局吗? “上次给霍总是我和画画添麻烦了。不算相亲。” 看着她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的目光。 霍季深松开手,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 “凭什么不算?” 他喊来他的家人。 想要解开,过去发生的一些误会。 到了她这里,却成了什么都不算了。 许飘飘看着霍季深。 进屋的时候,没开灯,只有几盏环境灯亮着。 能看清楚男人像宝石一样的眼睛,坚毅冷峻的眼神,和执拗的神色。 许飘飘不解。 “霍总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想潜规则您的下属吗?抱歉,我没有这样的爱好。” 霍季深被她言辞里的冷刺激到。 “我不是这个……” “相亲,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吧?我们不合适,以后不用再接触了,这样可以吗?” 又来了。 又是这样的态度。 像是刺猬一样,竖起来浑身的刺,全然对着他。 他有些无力。 这么多年,他从未对人低过头,更别说主动哄谁。 他做的那些事,她不知道的还好,知道的就总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这几天她不找他,他就当成她工作很忙。 但是许飘飘是他的员工,她的工作到底忙不忙,他比谁的清楚。 过去,许飘飘在公司是个好脾气的人。 关系好一点的人,甚至邵木,都偶尔会让她帮忙处理一些繁琐费时却又不那么重要的工作。 她都答应。 以前那些脾气,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在霍季深的敲打几次后,再也没人敢用那些事来浪费她的时间。 但她也不知道找他。 过去像小麻雀一样,总是叽叽喳喳地凑在他面前。 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听来的八卦,好玩的瓜,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都会说。 哪像现在这么安静。 霍季深也是骄傲的。 对她这样的态度,心里难免有几分气恼。 低头看着许飘飘,霍季深缓缓道:“哪有潜规则,什么都不做的?” 许飘飘脸色一红。 她没想到霍季深会这么说。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不是要打?打吧。” 如果打他,能让她消气。 那他不是不能挨一巴掌。 反正现在也没人看见。 刚刚也是脾气一上头,真要许飘飘伸手打他,那点气量又下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她把好友加回去,她也加了。 他的无理要求,她也答应了。 还想干什么? 许飘飘像是想到了什么。 目光朝着霍季深皮带下方的位置看了看。 眼神闪烁。 再抬头看他,目光没有什么情绪。 “霍总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可以找找房间里有没有小卡片。” 说完,发现霍季深眼底一片晦暗地盯着她。 那目光,里面就好像噙着火。 恨不得把她也一起烧了。 也是。 霍季深天之骄子,这些年身边不会缺女人。 小卡片上面那些,他又哪里看得上。 她和他在一起那么几年,很清楚他对那方面的要求是很高的。 找她,无非也是觉得她是他熟悉的罢了。 霍季深都要被她气笑了。 他的意图,他以为已经很明显了。 他想和她重新开始。 哪怕她的心,现在不在他这里。 霍季深沉沉叹口气。 “许飘飘,你非要把我气死才安心?” 许飘飘也生气。 “不是你说,我对江颂和对你不一样吗?” 这才哪到哪。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那些脾气,霍季深根本受不了。 霍季深看了许飘飘片刻。 趁着他没反应的时候,许飘飘一把开门,把他推了出去。 站在门口。 听着里面传来的反锁的声音。 霍季深片刻后,才低头笑了一声。 低沉,悦耳,还有些无奈。 小猫不但炸毛,还学会伸爪子挠他了。 - 第二天从工厂回来。 许飘飘刚回酒店房间,就接到邵木的电话。 “小许,能不能麻烦你去给霍总送点药,他今天酒局上喝多了,药就在霍总房间门口。” 许飘飘皱眉,“不能让经理送一下吗?” “霍总不喜欢陌生人进他房间,酒店是机器人送药,说是一直没人开门。” 邵木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 “麻烦你了小许,霍总今天就没吃饭,光喝酒了,这哪行啊。” 邵木人在S市。 距离这边,算是千里之隔。 秘书团其他人也没有在C城的。 许飘飘清楚霍季深的脾气。 但给生病的上司送药,已经超过了她的职责范围,许飘飘抿抿唇。 “抱歉,我不爱多管闲事,霍总是成年人,如果真的很难受,应该去医院。” 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邵木在另外一个城市急得不行。 又给许飘飘发了好几天信息,房间门口的机器人都发过来了。 许飘飘叹气。 无奈之下,随便穿了个外套上楼。 霍季深常居这里的套房,是密码锁。 许飘飘想了想,输了一个密码,错了。 又换了下一个,还是错了。 干脆输入了霍季深的手机密码,门开了。 拿着机器人身上的药进屋,没看到霍季深。 走进卧室里,衣着整齐的男人浑身酒气,躺在床上。 许飘飘走过去,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霍总?你还好吗?药给你放在这,我走了。” 脚步一转,还没来得及离开。 腰上就多了一只手,手臂一个用力,把她往后拉了一把。 许飘飘跌在一个坚硬的怀里,酒精的味道也在同一时间围绕上来。 男人的闷哼声从她身后响起。 “怎么不让我病死算了。” 他的飘飘,还是那么心软。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95章 喜欢过吗 许飘飘被霍季深抱着。 无法挣脱。 他的下巴就放在她锁骨的位置,硌得慌。 冒出来的胡茬也蹭得许飘飘的脸有些痒。 他还穿着西装,身上是浓郁的酒气。 想来也是酒局上喝了不少。 许飘飘想推开他,男人的手臂却像是铁钳,也不知道平时健身都怎么练的。 上大学的时候,霍季深就时常去健身。 那些器械,许飘飘是一个都不感兴趣。 霍季深说话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一圈圈回荡。 “飘飘。” “不要走。” 许飘飘的睫毛晃了晃。 霍季深听起来,像是在呓语梦话。 这个姿势不算舒服,许飘飘几乎是整个人都仰躺在霍季深身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翻过去,露出肚皮的螃蟹。 想要动一下,腰腹就被绳子绑好,放在一口蒸锅里,只能等着。 这个想法,有些滑稽。 许飘飘伸手拍了拍霍季深的脸,“霍总,活着吗?” 霍季深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确实喝多了。 酒会上推杯至盏,又遇上了几个小时候一起在大院里生活的老朋友。 其中一个,现在是港城新贵,说不定后面会和霍氏有不少合作。 太阳穴传来钝钝的疼痛。 他觉得,怀里抱着的许飘飘,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大概是他喝多了以后,又把家里的抱枕当成了她。 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们都有太太催,我没有。” “为什么你不给我打电话?” 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旁边,有一圈镜子。 从里面,许飘飘可以看到自己的脸。 霍季深的头埋在她脖子里,声音慵懒,像是撒娇。 看来,是真喝多了。 她不说话,霍季深就捏她的脸,像是在捏什么玩偶似的,很用力。 许飘飘只好开口道:“我怕打扰你。” “你骗人,你根本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这倒没错。 除了有工作需要,许飘飘当然不会给霍季深打电话。 她没说话。 霍季深一口咬住许飘飘的耳垂,含糊开口。 “许飘飘,你真狠心。就这么走了,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许飘飘的耳朵很敏感。 被他这么含着,身体抖了抖。 不知道,是他说的话让她心里颤抖,还是动作太过火,让她身体无法承受。 “他们都笑话我,说我,被你甩了。” 霍季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手指抚摸许飘飘的脖子,虎口卡在她的下巴上,似乎也看到了镜子里的他们。 他又开始笑。 “江颂跟你说,我不喜欢你,都是骗你的。他想撬我的墙角。” 许飘飘觉得。 今晚上的霍季深,话有些多了。 以前喝多了,也没见他这么絮叨。 许飘飘反手摸了摸霍季深的额头。 没发烧啊。 她疑惑,“江颂说的,不是真的吗?是你自己说的不会喜欢许飘飘。” 说这话的时候,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静。 就好像自己已经在心里说了很多次。 反反复复。 有的事情,要想要冷静的说出口,就必须要先学会劝服自己。 但是时间不是创口贴。 贴上去以后,只是会让人短暂忘记那些事。 伤痛不会痊愈,只会永远停留在那里。 霍季深的手臂收紧。 “不是这样。” “那些……都是气话。” 他那个时候,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懂怎么和女生相处。 哪有情侣相处,是完全不吵架的。 他们就不争吵。 许飘飘不会在他面前发脾气,他也不会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霍季深承认,他有些感情回避。 他闭上眼,总觉得今晚上这个抱枕,好像真的许飘飘。 “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那么久,我又不是神经病。” 许飘飘的心倏地加快跳动。 她想摸一摸霍季深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手指伸出去,却被霍季深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含住了她的指尖。 许飘飘指尖发麻。 想收回来,却被他握着,很难动弹。 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也不肯松开。 许飘飘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放开我。” “不要,放开了,你就又走了,好远,我找不到。”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许飘飘只好耐着性子,放缓了声音。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霍季深没说话,也没动。 许飘飘拍了拍他的手臂,咬咬唇,喊了一声,“阿深,你先放开我。” 听到这个称呼,霍季深果然松开了手。 他恍惚间觉得,好像是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从霍季深身上坐起来,许飘飘果然没走。 把药片都放在手心,倒了杯水递给霍季深。 “吃了。” 霍季深看着她。 “你喂我。” 许飘飘来了点脾气。 生病的是他,又不是她。 掰开他的嘴,把那些药片一股脑塞进去,水杯放在霍季深手里。 他还是不动。 就任由那些药片上的糖衣化开,在嘴里散发苦味,药片的味道充满口腔,他的眉头也皱起来。 但还是固执地,一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许飘飘。 光是看着,许飘飘就觉得苦。 这男人,怎么性子这么恶劣! 她没办法,只好拿着水杯送到他嘴边,“喝水。” 就着她的手,霍季深才愿意喝水,把那些早就化开糖衣的苦涩药片吞咽下去。 大概是太苦了,他喝完了一整杯水,脸色还是皱巴巴的。 送药的机器人,还送了一份病号餐。 将餐盒掀开,许飘飘这次说话的声音生硬很多。 “吃完,不然我就走了。” 这句话,出乎意料地管用。 他吃完后,许飘飘打算收起碗离开。 她的任务是完成了。 霍季深像是察觉到了她要走,拉着她的手腕,又把人拽回到自己身边。 许飘飘伸手,不算温柔地拍了拍霍季深的脸。 她总觉得,霍季深现在很不正常。 干脆问,“霍总,你卡里有多少钱啊?” 霍季深愣了愣,摇摇头。 “好多,不知道。” 许飘飘在心里痛骂,资本家。 “霍季深,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霍季深清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串数字。 这都能说,可见是真的喝多了还没醒酒。 许飘飘停顿片刻。 “霍季深,你喜欢过我吗?” 她只是有些固执地,想为过去的自己找一个答案。 那几年她的心心念念,她的全心全意,奔赴的到底是不是一场空。 过去,霍季深从来没有说过喜欢。 只说过很多次,不喜欢。 霍季深抱着她,脑袋是晕的。 脑海里都是大学的时候,许飘飘趴在他怀里问他,你喜不喜欢我的场面。 当年,他没回答那个问题。 现在,他后悔了。 他声音沙哑,不知道是在回答过去,还是现在。 “喜欢的。” 第96章 遇到渣女了 过去的片段,总是在许飘飘梦里回放。 她经常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 但是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喜欢,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涩。 眼底发酸,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她以前,确实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喜欢什么,就会毫不顾虑地去追逐,不在乎别的什么。 和霍季深在一起,也是这样。 她做的那一切,想要的无非也只是霍季深的一句喜欢。 要是几年前听到他这么说,她肯定会高兴得不知所措。 但现在,不是几年前。 她不是过去的许飘飘了。 爸爸走了,奶奶也走了。 曾经许飘飘以为,她的生活会永远那样。 甚至,也想好了毕业后要和霍季深结婚的事。 她想,爸爸肯定不会不同意的,霍季深那么努力优秀。 就算家里不是很好,爸爸也不会嫌弃她的眼光。 但是一切都变了。 从他生日那天开始。 世界就好像颠覆过来,将许飘飘过往的一切认知,都掀翻到了泥土里。 爸爸也病了,绝症。 说是很早就发现了,父母一直在四处求医,没有告诉许飘飘。 许飘飘闭上眼,就会想到霍季深生日那天。 许父在家亲自做了饭,问她要不要在家里,陪爸爸吃顿饭。 她拒绝了。 去参加霍季深的生日宴,听到他说,他们迟早会分手的话。 再回家时,爸爸已经不在家,送去了ICU。 许飘飘失魂落魄赶去医院,才知道爸爸生病很久,公司也要破产了的消息。 再回家,那桌饭菜已经凉透了。 她哭着吃了几口,在餐桌上泣不成声。 怎么才能原谅自己。 她无法原谅。 或许那天的事情和霍季深也没什么关系,无非是她那些被装在罐子里的天真都被打碎,父母放进去的糖果也变成了酸的。 从那天后,许飘飘就长大了。 但是想起来爸爸,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记得那天下午,爸爸对她说,记得回家吃饭呀宝宝。 她回家了,没回家的,是爸爸。 许飘飘闭上眼,就是许父生病的时候走马观花一样的场面。 消瘦下去,吃不下饭,还是在许飘飘生日的时候撑着一口气,和她吃了最后一顿饭。 那顿饭,混着许飘飘不知道多少眼泪。 发现她哭了,霍季深凑上去亲吻她的脸,湿漉漉的眼泪黏在脸上,发丝也在上面。 霍季深的吻从眼睛到唇角,最后覆上去。 这个吻,混着很多咸咸的液体。 霍季深放开她,“别哭了。” 怎么这么多眼泪。 像是水龙头,止都止不住。 霍季深有些慌。 他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许飘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一抬眼,霍季深正看着她,眼神深邃,缱绻,还混合着一切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啊。 或许,还是因为他今晚喝多了。 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些话,更不会哄她。 喝多了的男人,倒是比清醒的时候像个人。 许飘飘微微仰头,亲了亲霍季深的喉结。 “我要回自己房间了。” 亲完,她就有些后悔。 在这个环境氛围下,她做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以前只要在床上亲霍季深的耳朵喉结,他都会更加激烈,势必要许飘飘承受更多。 果然,比起来刚才不知道凶猛多少的吻落下来,完全将许飘飘淹没。 许飘飘想,大概被他身上的那些酒气侵扰,她也醉了。 又大概,是想顺从他一次。 这次之后,他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男人一直都是得到,就弃如草芥的生物。 许飘飘听到自己的声音,霍季深也听到了。 像是得到什么准许的野兽,那些吻密密麻麻,让许飘飘觉得窒息。 抽屉被打开。 酒店准备的东西很充分,有好几个型号,男人的手指捏着一个塑料盒。 低声问她。 “草莓味的行吗?” 适合他的型号,没有她喜欢的口味。 她喜欢的那个味道是大号,他用着不舒服。 许飘飘偏过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种时候,她哪有心思回答这样的问题。 是什么都可以,就算不用,她也可以。 生连画的时候,孩子早产,她也身体不好,医生说后面要再怀孕有些困难。 正好许飘飘不想再生孩子。 她已经有了连画,就足够了。 这些话她没和霍季深说。 在这种时候,霍季深一向很有耐心,看许飘飘的表情稍有不适就会停下。 等她完全适应自己。 许飘飘咬唇,“你不是生病了吗?” “不影响。” 许飘飘没话说了。 也是。 他最近这么缠着她,无非就是为了这种事。 当然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 男人的手掌放在许飘飘的小腹上。 有一道红色,浅浅的疤痕。 是生孩子的时候留下来的,现在已经恢复,留下了很淡很淡的疤痕。 窗外明月更迭,阳光从遮光帘缝隙里照进去,屋内的动静才停止。 许飘飘起身穿衣服。 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她的脸就红得滴血。 身后的霍季深听到动静,起身从后面抱着她。 语气里都是餍足。 “去哪?” “分公司,那边的负责人说今天可以开会。” 晚上,她就能提前结束工作回A城,去接连画回家。 霍季深抱着她,闷声笑了笑。 “我这个做老板的,还没你积极。再睡会儿,我让分公司的人等一下。” 他说话,当然比谁都好使。 许飘飘忍着腰腹的酸痛。 “不用了,我想早点回家。” 推开他的手,穿好衣服就走。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身后的霍季深。 就好像昨晚上的事情,都是霍季深喝多了,做了一场荒唐的春梦。 看着许飘飘毫不留恋的背影。 霍季深有些牙酸。 怎么感觉,他好像遇到了渣女。 被睡后说走就走抛下的,是他。 - A城。 许飘飘完成工作后提前回去,到霍家接孩子。 连画看到许飘飘进来,跑过去扑进许飘飘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呀!” “妈妈也想你。” 一进来,于荟就朝着许飘飘身后看了看。 “诶,阿深不是也去C城出差吗?你们没遇上啊?” 许飘飘摇摇头,“没有。” 于荟在心里暗骂霍季深没出息。 都一起出差了,结果居然连面都没见上? 留着许飘飘和连画母女俩吃了饭,于荟给霍季深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收到回复。 这小子,到底干啥去了? 再不回来,人她都留不住了! 第97章 不是我的,我也负责 许飘飘带着连画,起身告辞。 这两天,连画都粘在霍母身上,好得不行。 见到连画要走了,霍母满脸不舍。 她头发还没有全白,花白花白的,梳得一丝不苟。 平时还会戴珍珠项链,打扮得精致优雅。 此刻,头上都是花花绿绿的蝴蝶小夹子。 手臂上,还有儿童贴画。 不只是霍母,霍父也没幸免。 看着有些滑稽。 他们都纵容连画,由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着许飘飘,霍母眨眨眼,嘴都撅了起来,“画画啊,什么时候再来看奶奶啊?” 连画从许飘飘身上爬下去。 扑在霍母膝盖上,小手拍了拍她的脸。 “大熊奶奶,你可以和小熊奶奶一起,去找我玩呀。” 霍母姓熊,为了区分和霍母一起的熊勇女士,连画就喊她大熊奶奶,另外一个是小熊奶奶。 这还是两个孩子商量出来的结果。 一开始,秦予悠说可以跟着他一起喊姨奶奶和姥姥。 连画说自己有姥姥,不能乱喊别人的姥姥。 秦予悠又决定,都姓熊,那就叫熊大和熊二。 于荟看着光头发型的霍父,拼命忍着笑。 这么喊下去,霍家要改名狗熊岭了。 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孩子改了名。 霍母答应连画,要去找她玩。 又看向许飘飘。 “不打扰吧?” 许飘飘摇摇头。 霍母会这么喜欢连画,是她也没想到的。 血缘,确实很神奇。 连画也愿意亲近霍母。 许飘飘抱着连画离开霍家,拒绝于荟要送她一程的提议,“我打了车,就在门口了,下次见。” 看着许飘飘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霍家。 于荟走进浴室,把这两天连画用过的牙刷收了起来,毛巾上还有一些头发,也收进了密封袋。 外面传来霍母的声音。 “阿深,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要是刚刚到,还能送送连画和她妈妈。” 男人的动作停顿片刻,“她们走了?” “走了啊!打了车走的。” 霍季深应了一声,继续换鞋。 霍母又问了几句,霍季深看着要上楼去书房。 于荟站在浴室门口,招手,“阿深,你来一下。” 走到浴室,于荟将手里的密封袋递给霍季深。 见男人的眉头皱起,于荟没好气道:“你别说你看不出来画画和姨妈有多像。” “刚和你分手,飘飘就生了个长得和姨妈那么像的孩子,你完全都不怀疑的吗?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渣男。” 不由分说,于荟直接把密封袋塞进霍季深怀里。 “我要是个男人,这样的情况下,我肯定会验一下。” 霍季深的手指捏着密封袋,用力之下,手指骨发白。 “验一下,然后呢?” 于荟睁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道:“卧槽?霍季深你还真打算当渣男?如果是你的孩子,你还不打算负责?” 之前没看出来,霍季深居然是这种人啊。 一个孩子而已,霍家也养得起。 尚且不至于,说不认就不认。 霍母那是不知道许飘飘和霍季深还有过一段。 压根儿没往其他地方想。 要是知道了,八成现在就抱着孩子去验DNA了,刻不容缓。 霍季深拿着那个密封袋,靠在门板上,手里拿着个打火机。 在家里,他就没点烟。 “不是我的,我也打算负责。” 孩子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只是他调查的事情,还没有明确的回音。 于荟诧异。 “那你这是……” 霍季深按动打火机。 火苗升起落下,照亮他脸上的表情。 他并不在意,连画是谁的孩子。 他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关于分开后,她有没有喜欢过别的人。 昨晚上,他确实不记得都说了什么,但做了什么,他记得很清楚。 是她主动点了火,却又在结束后直接离开,一点情分都不讲。 就好像,他霍季深才是她一时寂寞,招上门的一夜情对象。 事后,连话都不用多说。 霍季深想,他难道就不要脸吗。 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她不想让我负责。我怎么负责?直接抢她的孩子吗?” 于荟语塞。 平心而论,如果前夫哥要和她抢秦予悠,她也会拼命。 “不一样,要是画画真是你的孩子,起码抚养费得出吧?” 于荟知道,许飘飘母女俩过得有些窘迫。 但如果是霍家的孩子,生活质量和教育资源,都会不一样。 那些,难道许飘飘都不要吗? 霍季深垂眸看着于荟。 “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养。” 重要的,根本不是连画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但如果是。 那有可能,能够成为让她回头,再看他一眼的筹码。 霍季深察觉到自己内心里,那一股可以被称之为不堪的念想。 捏紧密封袋,大步上楼。 头也不回,朝着于荟扬了扬密封袋。 “这个我收下了,其他事你不用管。” - 许母住院半个月,恢复得很好。 看着正在旁边削苹果的许飘飘,“飘飘,你爸爸的忌日是不是要到了?你记得去看看他。” 许母也想去,但她这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想来许飘飘也不会同意。 “记得给欢欢也带上点吃的,欢欢喜欢的磨牙棒你买了吗?” 许母惦记着许父和连欢。 都是他们家一份子,谁都不该被忘记。 许飘飘连声说了几个好。 病房里,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连玉城和他的妻子丁婵娟提着水果,进了病房。 “真理,你说你病了也不说一声,还是少锦说了我才知道。” 连少锦跟在后面。 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看了一眼许飘飘。 他要来看许母,定水果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连玉城和丁婵娟说什么也要一起跟着来。 许飘飘的表情肉眼可见冷了下去。 许母倒是神色和缓。 想着,到底还是一家人。 “大哥大嫂,你们坐。” 连玉城放下水果,问了一些问题。 无非是手术成功不成功,手术费够不够。 听到手术费用,连玉城脸上的惊讶不加掩饰。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把妈的那个房子给卖了治病的?” 许母脸上,那点笑意也散了下去。 连玉城这次来,果然是为了那套在市中心的老洋房。 说实话,那套房子,许母和许飘飘都不打算动。 留着也好,以后政府要收上去也好,那套房子承载了连家多年光阴,不应该轻易就卖出去。 连玉城不相信这些。 他这次来,就是想让许母答应卖了那个房子。 然后把房子的钱,分给他们一大半。 第98章 和野男人鬼混来的孩子 连少锦是连家这一辈,唯一的儿子。 许飘飘是个姑娘不说,还是外姓。 老太太都是昏了头了,才会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许飘飘。 许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水。 才缓缓道:“房子没卖,房本还在银行保险柜里,你们想看,我可以让银行经理带你们看看。” 连玉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面色不善。 “看个房本有什么用?”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拿走房本,把那个房子给卖了。 没想到,房本上写的是许飘飘的名字!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时候悄悄去把房子过户了的。 老太太这一辈子,都在偏心二弟家。 凭什么他的儿子,得不到一点好东西,全都给了许飘飘这个丫头片子? 连玉城光是想着,就睡不着觉。 “少锦媳妇怀孕了,生孩子以后,总要给孩子准备点什么吧?这样,把那个房子卖了,剩下的钱都分给这些小辈,总可以吧?” 许母跟着叹气。 那个房子离着,始终都是个祸害。 一直在那里,连玉城两口子就会日思夜想。 “卖掉,可以。但是平分。” 房子是老太太留给飘飘的。 老太太后面那些年,养老的事情一直都是连玉康在做。 丁婵娟不愿意。 “凭什么?许飘飘就是个外姓,凭什么分我们老连家的东西啊?能给她的孩子一份不错了!那个孩子还是个没爹的野种!谁知道是不是许飘飘在外面乱搞来的!” 连少锦赶紧拉着丁婵娟。 “妈!你给我闭嘴!” 许飘飘扯着嘴角,笑得冷。 “我是外姓,现在那个房子,姓许。你们连家人,凭什么分我许家的东西?” 拿着刚刚削水果的小刀。 刀锋上的光,反射到她脸上。 那一瞬,许飘飘面无表情,眼底都是寒意。 “想要房子?我不卖了。你们就回去做梦吧。” 许母的底线是平分。 许飘飘反悔了。 她握着水果刀,冷冷地看着连玉城。 “走不走?不走,你今天就去急诊住着。” 连玉城被她看得心里发怵。 几年前,老太太的遗嘱刚刚曝光的时候,连玉城就不愿意。 当时,许飘飘就给了他一刀子。 没伤到要害,只是划伤了手臂。 但已经让连家那些亲戚,不敢招惹许飘飘。 看到她握着刀,连玉城往后退了几步。 连少锦头疼得要命。 早知道他们来,是说这些话,就不让他们来了。 把连玉城和丁婵娟推出病房,连少锦歉意道:“小婶,飘飘,不好意思,我爸妈……一直这样。” 许母朝着他,轻轻颔首。 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连少锦看向许飘飘,和她商量。 “要不,你把那个房子给卖了,钱我不要,奶奶给你的就是你的,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惦记着妹妹的钱?” “到时候你就说,钱你拿去捐了,要不就拿着钱换个地方生活,我爸妈找不到你们,也不能发疯。” 连少锦看这些事,一直都很透彻。 他那时候,听到了奶奶和许母说话。 奶奶说,“真理,我对不起你。房子,是给你和飘飘的补偿,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的孩子也不会……” 小婶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我给你洗衣服捏脚,我的孩子也不会流产。你才是杀人犯!” 言辞激烈。 奶奶说什么,小婶都不愿意听。 很快就从奶奶的房间离开。 连少锦看着奶奶,那天在阳台上独自一个人坐着,坐了很久。 那套房子,连少锦知道,看起来是写着许飘飘一个人的名字。 其实,是三个人。 许飘飘,许真理,还有许真理肚子里那个因为婆媳矛盾,没能降生的孩子。 连少锦说什么都不会争这个钱。 许母轻轻点头。 “也不是不行,也难为你了,天天听你爸妈说这些。” 连少锦憨厚地笑了笑,“没事,我都习惯了。” 许飘飘送了连少锦几步。 “少锦哥,上次漾漾那个事是怎么回事?” “我爸妈想漾漾了,没跟我说就去接,把千惠吓了一跳,以为我要和她抢孩子。我爸妈想让漾漾改姓,回我这边来,但是星星那里……” 不用说,许飘飘就知道。 禾星肯定不会同意。 别说禾星了,安千惠本人也不会同意。 连少锦身上所有的缺陷,都在感情这方面,说是渣都不为过。 许飘飘也没多问,想着下次和安千惠见面的时候稍微提一提。 病房外,传来一声激烈的痛呼声。 连玉城的叫嚷有些大,“你他妈有病啊!我骂许飘飘几句,和你有什么关系?” 拳头擦着肉过去。 连玉城的半张脸立刻肿了起来。 许飘飘和连少锦赶紧拉开病房门走出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像是拎着小鸡崽一样,拎着连玉城的衣领,拳头落在连玉城腰腹上,打得连玉城嗷嗷叫。 丁婵娟都要被吓坏了! 嘴里一直喊着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许飘飘冲上去,握着霍季深的手腕,“你放开他,霍季深,你别犯浑!” 霍季深没松手。 眼神死死地看着连玉城。 “你刚才说的话,有种就再说一遍。” 结结实实挨了几拳头,连玉城一肚子火气。 被连少锦从霍季深手里解救下来,才敢小声嘟囔。 “我说的又没错,许飘飘就是个荡妇,谁知道她和哪个野男人乱搞来的孩子,人家都不肯要她。” “叫什么名字不好,叫个飘飘,这辈子都是孤苦伶仃,没有落脚处的命,霸着那个房子也没用,迟早还回来!” 霍季深的拳头捏得关节作响。 提起来就要朝着连玉城招呼过去。 被许飘飘一把抱住,她有些疲惫,也有些难堪。 “霍季深,你别冲动。” 霍季深看着她,眼底都是血丝。 “他这么说你,你还叫我别冲动?” 连玉城见状,以为许飘飘不敢在这里对他动手,肯定是被说中了心事心虚了。 还来了劲儿了。 “我说的有错?哪有女人不结婚就带着个孩子的,这不是瞎搞来的谁信啊!” 连少锦都要被他爸的骚操作给急疯了。 恨不得捂着他爸的嘴,把人给拖走。 连玉城还嚷嚷着要报警,把霍季深抓起来。 霍季深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 手背上的青筋冒起,看连玉城的目光,几乎是凝成实质的怒火。 许飘飘生怕他做出来什么不理智的事,拉着霍季深的手,对连少锦使眼色。 “你们先走,连玉城,你先回家等着,这事我们没完。” 连玉城还想说什么。 没完,怎么个没完法。 就被连少锦像拖死猪一样拖走了,头也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