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小姐觉醒后,手撕仇人海岛随军》 第1章 她觉醒了 1973年,9月。 沪市苏公馆。 苏梦是被人粗暴地吻醒的。 她在昏暗中用力地推搡身上那具滚烫的躯体,含糊不清地吼:“唔......滚......不要......” 然而,纵使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是男人的对手。 男人毫无章法地乱吻乱啃,喷出来的气息如同火山口的火焰,灼热而又猛烈。 听到苏梦的声音,他有瞬间的停顿,撑起身盯着她,牙齿隐忍地“咯咯”打架。 “你中药了吗?”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得清楚有人会在她家对她行不苟之事。 男人没说话,豆大的汗滴落下,砸在苏梦的脸上、眼睫毛上...... 滚烫滚烫! 烫得她灵魂战栗。 瞬间,她又被火热的气息牢牢桎梏。 她无助地流下屈辱不甘的泪水。 胡乱挣扎之际,手里抓住一个葫芦型吊坠。 另一手才触及他硬邦邦的腹肌,就被压住了。 动弹不得。 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她不知道的是,掌心里那个葫芦形挂件闪了闪,化作一线幽光钻入了她的眉心。 下一秒,识海一阵震荡。 一本书和一包银针、还有一个葫芦形挂件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苏梦来不及想什么,取出银针就朝男人扎去。 终于,男人老实了。 她深呼吸几口,才从窒息中缓过来。 因为脑海中那本突兀出现的《七零娇娇女随军后一孕三宝,全家团宠》。 苏梦觉醒了。 她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是生活在书中世界里的炮灰垫脚石。 原来,他们一家子都被老苏家原来的保姆、现在的继母钟翠林算计陷害。 她现在的父亲,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苏冕之,而是钟翠林的相好假扮的。 母亲也不是因为难产而丢失的性命,而是被人加害。 就连刚出生的弟弟,歹毒的钟翠林来了个狸猫换太子,说是个死胎,幸好被苏冕之发现。 可苏冕之因此而被设计谋害,不知死活。 钟翠林在苏冕之出事后,就从苏家保姆一跃而成了苏家的女主人,试图掌控老苏家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然而,她翻遍了苏家,也没找到苏家藏起来的财富。 下一步,只能等苏梦十八岁时去银行保险柜取来藏宝图。 这也是苏梦能多活十年的原因。 苏梦自然是不会听从她的吩咐,最后被钟翠林设计,失身于代表娃娃亲对象来看望她的一个小兵——霍振华,并当场捉奸。 “奸夫”被下放农场改造,一生孤苦潦倒,凄惨死去。 而她苏梦,将会在一个漆黑里的夜里,被钟翠林等人推入滔滔江水。 “呵呵!” 看到这里,苏梦冷笑出声。 钟翠林不知道的是,书中,她的好女儿钟婉柔是重生回来的。 上一世,钟婉柔一家三口到达羊城,顺利获得了他们事先送出去的那批物资。 可不曾想,钟翠林两夫妻在去往香江的船上,将她送给了船工赏玩,以换取保护和节省船费。 最后,钟婉柔好日子倒是没过上,却一直被困在船上,成为了那些粗鄙野蛮人的玩物。 她恨,恨所有人,更恨苏梦。 要是苏梦早点献出宝藏给她,或许她的一生也不至于那么凄苦。 她重生回来,一声不吭地看着钟翠林对苏梦下死手。 然后,她不但弄死了她自己的父母亲,还独揽了苏家的所有财富,以及占有了苏家所有的营生。 并将和苏家有旧的人都悄悄地除去,就连昔日商铺里的工人都没放过。 看到这里,苏梦气笑了。 什么脑残剧? 合着她苏家就是个冤大头,是钟婉柔成功的垫脚石? 可钟婉柔自带女主光环,她独揽苏家所有财富,以金钱开道很快就在沪市商界站稳脚跟,并顺利地接近苏梦的娃娃亲。 最后还成为军区最受欢迎、贡献最大的军嫂,也是他们全家的团宠。 书中的男主,正是苏梦的娃娃亲对象。 “哈!” 苏梦气的一掌拍出。 还真是好笑呀! 土匪强盗竟然成了最后的赢家,她不服! “嗯……” 听到男人一声闷哼,苏梦猛然回神,才想起他那药还没解呢。 那药药性很猛,如果不能阴阳交合的话,估计他的下半身就废了。 想想也是自己连累的人家。 苏梦在黑暗中飞快出针,针针精准。 而后收拾好自己,准备......从窗户逃离。 熟知剧情的她,怎么可能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要奋起反杀、要扭转乾坤。 此时,楼梯口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钟翠林和钟婉柔带人来捉奸了。 苏梦吃力地爬上窗台,准备跃下二楼,可她……不敢。 她,害怕了! 她不想摔成一滩烂泥。 转而,她看向一米外钟婉柔的房间阳台,欣慰地笑了。 只不过一米远而已。 苏梦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小心翼翼地攀附挪动,终于成功地进入了钟婉柔的房间。 看到梳妆台上熟悉的木匣子,苏梦心头的怒火“腾”地窜出一丈高。 这是母亲留给她最重要的遗物,怎么会到钟婉柔手里? 不容多想,苏梦着急地打开盒子,找寻母亲特意嘱咐不能弄丢的十八岁成人礼礼物——一个水滴形的翠绿吊坠。 匣子里少了很多珠宝首饰。 好在水滴形的吊坠还在。 它差不多一颗眼泪那么大小,在一众珠光宝气的首饰里,丝毫不出彩。 苏梦欣喜若狂。 刚拿起就感觉到识海又是一震,而手指尖那点未干枯的血迹竟然浸入了翠绿的吊坠。 绿色里一丝血线蔓延,很是明艳妖孽。 她还未看两眼,吊坠又神奇地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手腕处传来一股灼热。 热度散去,一个碧绿的葫芦印记赫然其上,栩栩如生。 苏梦:??? 可让她更为震惊的是,脑海中原本如飘在虚空中的那本书和银针、葫芦,现在却安然地躺在一处木屋里。 她神话般地拥有了一个有山有水的......空间。 “空间?” 苏梦惊呼出声。 这时,她终于明白女主的空间来源。 呵!原来也是她这个送财童子“送”的呀! 苏梦默念:“进去”。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木屋前那条小河的木制拱桥上。 她好奇地打量只有一座高山,和大约四五个平方的井字田地组成的空间。 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这一次,她先一步得到了空间,就看女主钟婉柔还能怎么偷走她苏家的财富,还能怎么变出万斤粮食换取美名。 隔壁“哐哐”的撞门声惊得她陡然回神,秀眉微微蹙起。 “小梦,听说你心脏病又犯了,我带来了医生,快开门。” 这是惯会装善良贤惠的钟翠林柔和的声音。 第2章 收拾收拾 神踏马的心脏病! 苏梦闪身出了空间,随手收空了房间,大到衣柜和雕花大木床,小到一把梳子和发卡。 就连她的内衣裤袜子都没放过,主打一件不留。 这些都是用她老苏家的钱买的,她有权决定它们的去留。 不过,她是不会要贱人的衣物,将它们送给有需要的人也不错。 当看到钟婉柔藏起来的现金时,苏梦羡慕嫉妒得心脏绞痛。 八千六百呀! 她作为苏家正经的小姐,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金额。 呵呵! 多么讽刺! 钟翠林还在叫门,走廊上的人依旧在议论猜测,并在钟婉柔有意引导下,议论声逐渐变成了恶意揣测。 “里面怎么没一点声响,难道苏梦出事了?” “我家姐姐肯定是不会有事的。她有备用药物,可能是不方便开门。 不如我们再等等?”说着,钟婉柔退后一步,眼神闪烁。 众人更加疑惑,都生病了还不方便开门,这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老苏家今天来客人了。 霍振华应战友、也就是苏梦的娃娃亲聂荣华的请求,给苏梦捎来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钟翠林等人心里不满聂荣华对苏家的轻视,但碍于聂荣华团长的身份,苏家人强颜欢笑,并邀请霍振华一起吃饭。 另有苏家族人作陪。 此时,刚用晚餐,众人听说苏梦有事,都巴巴的跟着上了二楼。 紧闭的房门前,众人窃窃私语,当属二房的奶奶最是大声。 “都生病了有什么不方便开门的?难道......你家的客人呢,怎么也不见了?” 二奶奶倚老卖老,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唯恐天下不乱。 “我看到他去了洗手间。人家是军人,我们不能胡言乱语。” 二奶奶丝毫不惧钟翠林的警告,“嘁!不过只是个小兵而已。 更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不会在里面吧?” 钟翠林陡然变色,慌忙阻止:“二婶,慎言!” 心头却激动雀跃,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早就旁敲侧击问过了,他只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帮聂团长跑腿的小兵。 倒是配她家苏梦,呵呵! 钟翠林抬手撩起耳旁的碎发,掩盖住得意的神色。 眼见场面安静,钟婉柔弱弱出声:“我姐姐怎么还没动静?哎呀!难道发病昏厥了?不如破门吧。” 闻言,苏梦不屑地瞥了眼走廊处,轻车熟路地进了暗室。 暗室里灰尘呛人。 她扫视一眼,手指按在木箱子上,顿时留下清晰地指印。 这里有四个木箱子,还是如十年前一般摆放。 里面有一箱小黄鱼,一箱珠宝字画,还有两箱古董瓷器。 这种暗室,二楼的每一间房都有。 老苏家秉承分散风险的原则,每个暗室里都放有几箱宝贝。 不过,这事只有苏家大房,也就是苏冕之这一脉知道。 从暗室出来,苏梦看向空荡荡地房间,心里的那股闷气稍微减轻了些。 “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原地......暴走。 定是她们暴力撞开了房门。 钟翠林真是好样的! 为了捉奸不遗余力呀! 只是不知道霍振华离去了没有? 她刚想开门冲出去,就清晰地听到众人在她房间里的议论声。 这可是她家的苏公馆,一堵墙的厚度差不多有九十公分,隔音效果堪比外滩上的国事会议厅。 她茫然地摸了摸耳朵,转身沿着阳台旁的下水道管溜了下去。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 假爹沈舞阳关切看着她:“小梦,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身体不舒服回房了吗?” 苏梦自然是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奈何假货演技太妙。 “我只是去花园消消食,谁说我身体不舒服的?” 语气冷淡疏离,眼神带着审视,还有点嫌弃和懊恼。 沈舞阳心头狐疑。 苏梦从来都是温顺乖巧的,对他满心崇拜依赖,更不会在人前对他冷漠如斯。 “这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聂荣华没能来参加你的十八岁生日,事出有因,可他百忙之中还托人给你送来了礼物,是个不错的孩子。 你可不要任性呀!” 苏梦挑眉,歪头看向沈舞阳,“你以为我因为他生气了? 呵!请问你的好妻子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带人闯进我房间?” 沈舞阳耐心解释:“她是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上去关心你。” 苏梦轻笑,“是吗?” 说完,礼貌地跟一旁的二爷爷打招呼:“二爷爷”。 这位二爷爷是爷爷同父异母的兄弟,早就觊觎老苏家的家产。 可他年少纨绔,入不了他老父亲的眼,子孙后代更是没几个堪用的人才。 于是,苏家就传给了苏家大房。 而他,被勒令搬出了苏公馆,带着他那一房人在外面艰难求生。 听到苏梦和沈舞阳言语间的机锋,他浑浊的眸子顿时明亮了些许。 他将烟斗重重地在茶几上敲了一下,不满地看向沈舞阳,“你呀,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保姆? 看看,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梦,爷爷给你做主。 她一个保姆竟然不敬重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小姐,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 不得不说,这句话深得人心。 苏梦盯着脸色僵硬的沈舞阳,笑了,“多谢二爷爷撑腰,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二爷爷巴不得看他们一家窝里斗,“哈哈!这才是我老苏家的子孙,有种!” 苏梦豁然起身,“噔噔噔”冲上二楼。 她早就想收拾杀人不见血的保姆了。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刚刚好。 “你们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苏梦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在房间里作乱的众人。 突兀出现的声音,如平地一声惊雷响。 正要顺手牵羊的二奶奶,吓得一个哆嗦,到手的东西叽里咕噜掉落地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嫉妒,一手捂着胸口呻吟:“哎哟!吓死我老婆子了。我要昏倒了,我要躺一躺。” 她无视苏梦冰冷的视线,一步步朝大床挪过去。 钟婉柔眼疾手快地收起一个丝绒盒子,无辜地看向苏梦,言语中尽是指责,“姐姐,你怎么这么没素质,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钟翠林僵直地转过身看向苏梦,嘴唇掀了掀。 这一次她没有小偷小摸,只是陪在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身边。 看到苏梦,她错愕又惊讶,不过瞬间就镇定下来,“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还到处乱走?快过来让医生瞧瞧。” 苏梦笑着走了进去,定定地盯着钟翠林,“听说我有心脏病? 是你传染的,还是你杜撰的借口,好借机进来做坏事?滚!” 钟翠林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她完全不接招,反而笑得温婉,侧头对她身旁的医生解释:“我家小姐年少不懂事,让先生见笑了。” 第3章 终于破防了 苏梦轻嗤一声,扬手就扇。 “啪”的一声响后,钟翠林摇摇欲坠,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苏梦轻嗤一声,揉了揉手腕,“贱人就是欠揍!” 敢对她露出杀意,那就打到她服。 一次不服,那就第二次,第三次...... 她出手如闪电,室内不断地响起“啪啪啪......”,刺激着众人的神经,惊呆了医生,震慑了偷摸偷拿的小人。 二奶奶头也不晕了,颤巍巍地走回去,捡起掉落的首饰,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另外几个媳妇对视一眼,惊怵地后退,悄悄地将衣兜里或者小包包里的东西放回去。 只有钟婉柔,她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愣在原地,袖口里露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对上苏梦锐利的视线,她打了个寒战,心说这个贱人怎么会反抗了? 往常拿她的东西,她不是委屈得不敢说话,只会偷偷地躲在角落画圈吗? “还不给我放下?”苏梦不耐烦地呵斥。 钟婉柔下意识后退一步,继而想到了什么,又抬头挺胸朝苏梦凑近,贱兮兮地挑衅,“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苏梦勾唇,撸起袖子,抬手就扇。 哼! 真是欠揍! 她想起书中钟婉柔搜刮完苏家的财富,还不择手段将与苏家有旧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当即用尽了全力。 巴掌带着劲风,将鄙视她挑衅她的钟婉柔大力扇飞。 刚好叠在钟翠林身上。 “啊!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这个没人要的蠢货。” 她的尖叫声还没落下,就被钟翠林一把推开,撞上了一旁的床脚,疼得她涕泪四流,神色恍惚。 钟翠林捂住嗡鸣的脑袋,想站起来,无奈急怒攻心,一次又一次失败。 医生郑云庭蹙眉搂住她,不悦地指责苏梦:“苏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暴力? 殴打长辈,欺辱姊妹,这就是你的教养?” 苏梦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视线随着看向他环住中翠林的那只手。 突然出声:“你算老几?她的丈夫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 郑云庭正是钟翠林的另一个相好,也是...... 苏梦戏谑的看向摸着后脑勺站起来的钟婉柔,又扔出一颗炸弹:“你妈给你找了几个好爸爸,你知道吗?”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 二奶奶和她的三个儿媳妇偷偷摸摸想离去的步子也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钟婉柔则恍若未闻,踉跄着后退两步,双手捂住脑袋,又痛苦地蹲下。 她重生了。 记忆如潮水涌入她的脑海,撕扯她弱小的心灵。 她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鬼魅,浑身散发出惊讶、愤怒、悲痛、疯狂的气息。 苏梦心头一震,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一掌拍在她的肩头,“你爸是谁你知道吗?” 此时,钟婉柔已经接收完上辈子的记忆。 她白了苏梦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关你屁事!” 上一世,她的父母亲狠心出卖了她。 但她清楚地记得,钟翠林和沈舞阳两人相亲相爱,一起携手去往了香江。 要是钟翠林不忠,冷心冷情的沈舞阳怎么可能愿意带她去享福? 苏梦看热闹不嫌事大,视线在钟翠林和郑云庭身上来回,吹了声口哨:“多可怜的拖油瓶,或许她妈自己都不知道是她哪个的种。” 钟翠林终于破防了! 她凶神恶煞一般朝苏梦扑过来,还一边叫嚣:“我今天就代你爸教训你,不知所谓的烂人。” 苏梦嗤笑一声,躲过了钟翠林的攻击。 却没想到郑云庭一个大男人会对她动手。 她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敌郑云庭。 眼看郑云庭抓住她的胳膊,手里的注射器就要扎进胳膊里。 苏梦垂死挣扎,使出洪荒之力,一脚断子绝孙踢过去,郑云庭闷哼出声。 只不过一秒,他锲而不舍地又一次配合中翠林袭击过来。 “住手!” 门口响起沈舞阳的声音。 霍振华也不知何时进来了,并嵌制住郑云庭。 而那支注射器的针尖险之又险地悬在她手臂一厘米处。 苏梦伸手夺过注射器毫不犹豫就扎回去,“还给你!” 众人:“......” 顿时,郑云庭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瘫软在地。 他慌了,颤声求救:“救我!快!” 钟翠林连滚带爬地凑过去,手指指向钟婉柔,又移向沈舞阳,语无伦次:“快,快去打电话,老天爷!要,要出人命了。快,快呀......” 苏梦冷冷地盯着钟翠林,“所以,你们想害我?人证物证俱全,我要报警。” “你本就该死!” 钟翠林脸色狰狞,披头散发猩红着眼扑向苏梦,企图抢夺注射器。 注射器内还有一点残余的粉红色液体,只要消灭了注射器,她就不怕。 如是一想,钟翠林更加疯狂,不顾一切地抢夺。 霍振华斜跨一步,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挡在苏梦身前,吼道:“住手!” 钟翠林僵住了,眼神呆滞地看着霍振华,而后看到露出头的注射器,又疯狂了,“小柔,让!帮妈妈一起抢回来。” 霍振华冷哼:“帮凶也是要坐牢的。” 闻言,钟婉柔缩回了手,也歇了帮忙的心思。 想到前世被钟翠林无情抛下,继而被玩弄致死,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沈舞阳看了眼身着军装的男人,神色变换几下,一巴掌扇的钟翠林转了个圈,“你不是说带医生来给小梦看病吗? 怎么会带个精神病过来?赶紧送走。” 他想避重就轻,将一切罪过推到精神病人身上,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梦冷笑,“这位郑云庭医生可不是精神病,他是三院的心胸外科医生。 所以,我要报警,不但状告钟翠林和郑云庭勾结,蓄意对我谋杀; 还要告三院识人不清,滥用杀人凶手。” “不行!” “不要!” 沈舞阳和钟翠林异口同声。 现下,国内形势越来越紧张,城内更是风声鹤唳。 许多和苏家一般家世的人家,都怕割资本主义尾巴,悄悄转移资产,举家逃亡。 沈舞阳也听到了风声。 他和钟翠林早就送走了一批物资,也联系好了五日后去往羊城的船只。 原本他们想趁今天苏梦十八岁生日高兴的时候,哄骗她拿回她母亲存在银行的保险箱,奈何苏梦油盐不进。 于是,钟翠林心生一计,给泥腿子小兵霍振华下药,送进苏梦的房间。 既能威胁苏梦拿回保险箱,从而找出苏家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还能摆脱苏梦,让她不得不嫁给泥腿子,往后余生如老黄牛一样在田间累死累活,困苦一辈子。 她苏家人就该一个个的没有好下场。 这是他们欠她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 钟翠林算好时间带人来苏梦的房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反而被苏梦吓的反应慢了半拍,狠狠被打脸。 她恼羞成怒,恶从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毒死她算了。 而且,苏家的这些人,无一不希望苏梦死。 没有人会跟她作对。 二房一家子早就觊觎苏公馆,她就用苏公馆作为诱饵,用脚趾头想他们都会甘愿保密的。 只是,钟翠林漏算了霍振华,也忽视了一贯逆来顺受的苏梦。 她...... 第4章 嘁!谁敢? 她懊恼地看向并肩站在一起的男女,心生胆怯,准备打亲情牌。 “苏梦,这十年来,我一直当你是亲生女儿,从来没大声对你说过话,也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这次是妈糊涂了,是妈越界想教育你。 不过,你对妈下手也太狠了,你看看我的脸,肿得跟发面馒头。 孩子,我也会痛的。” 她声泪俱下,平静的陈述却是句句控诉,楚楚可怜。 她每说一句话,苏家人对她的鄙夷和不满就多一分。 二奶奶站在门口,手里的拐杖戳得“咚咚”响,中气十足地火上浇油:“哎哟!反了天了。 翠林呀,你太窝囊啦。 像这种白眼狼崽子,就该好好打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总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她怨恨地看着苏梦,贪婪的扫视房间内的一切。 黄花梨木大床,柔软的绸缎被子,真皮沙发,还有梳妆台上叠放的首饰盒子,以及随处可见的昂贵摆件。 这些都是他们老苏家的。 凭什么只有大房的人能享用? 凭什么都是这个小贱人的? 她一个丫头片子,根本不配。 二奶奶被生活磨弯了脊梁骨,整日里低声下气地跟沈舞阳讨好卖惨,希望能从他手指缝里多漏点给他们。 可她骨子里是不服的。 她本就是苏家长辈,苏家的一切都应该给她享用。 她奈何不了大人,却记恨上了软弱的苏梦。 自古以来,继母和前面的子女大多是水火不容的。 她最是希望看到她们互相撕咬。 苏梦瞥了眼那张苍老的面庞,不以为意的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单手叉腰,抬起下巴,“嘁!谁敢?” 说完,撞开挡路的二奶奶一家人,转身下楼。 二奶奶被撞得摇摇晃晃,跌跌撞撞,气得嗷嗷叫,“这个畜生,竟然敢撞我? 哎哟!我好痛,我受伤了,我动不了了。 冕之,你必须给我赔偿,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沈舞阳早就厌烦了二房这群吸血鬼。 又一次听到二奶奶明晃晃的讹诈,他不悦地瞪了眼,冷冷出声:“二婶,适可而止。” 二爷爷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人会对他们甩脸子,当即黑了脸,“冕之,她是你二婶,怎么说话的?” 沈舞阳冷哼一声,率先越过二爷爷走出房间,留下一句:“都下去!” 霍振华没想到好心帮忙送点东西,阴差阳错看了一场好戏。 要是自己不身陷局中,他想他的心情会更加美妙。 他郁闷地滑动着一只银色的打火机,视线扫过愣在原地的钟翠林和钟婉柔,以及神色萎靡的郑云庭,淡淡出声:“还不送医。” 一家子都不是省心的。 他决定早点离去。 但看到一手拿着被拔了线的话筒,像斗鸡一样和沈舞阳僵持的少女时,他停了下来。 霍振华深知,要不是苏梦及时施针,他或许会做错事,或者成为残疾。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陷入困境而视之不理。 “报警了吗?”他问。 苏梦诧异地转过身,点头,“报了。” “报了?怎么会呢?”沈舞阳不可置信地将话机甩在苏梦面前。 指着苏梦大骂:“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妈说你几句这么啦? 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 要是苏家倒了,你也别想好过。” 如今的形势,人人自危,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尤其是像苏家这种资本家,更是恨不得下一秒就原地遁逃。 所谓的割资本主义尾巴,不但收缴所有的家产,还会将人按情节轻重下放。 要是下放,那就是从天堂到地狱,几乎没有人能熬得过“地狱”的生活。 听到沈舞阳的呵斥,苏梦比他更用力地将话筒丢了过去,毫不在乎的双手一摊:“那就都别好过喽! 大不了住牛棚,或者去农场支持国家建设啰。” 反正苏家明面上的资产差不多都被他们搬空了,她才不想放他们去往香江潇洒。 听她这么一说,苏家人又怒又怕,竟是难得的齐心斥责她。 因而,她没注意到手腕上的葫芦印记闪烁,也没注意到霍振华探究的视线和变幻莫测的表情。 此时,深受唯物主义教育的霍振华,一脸疑惑的盯着苏梦。 他确定苏梦只说了“那就都别好过......支持国家建设”的话。 至于后面那句“苏家明面上的资产差不多都被他们搬空了,她才不想放他们去香江潇洒”。 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苏梦百分之百的没出声。 但他却听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想明白,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是谁报的警?” “是我。”苏梦乖巧的举起右手。 她无视沈舞阳的警告,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同志,这就是他们的作案工具。”苏梦呈上注射器。 钟翠林脸色灰白,拉着沈舞阳的衣襟颤声哀求:“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我是冤枉的,我,我只是做事太心急了些而已。” 沈舞阳想到五日后就要离开,转而殷勤地对警察同志点头哈腰,“同志,这只是她们俩母女之间的小误会。 你看这事闹的,哎!辛苦您们了。” 说着,给他们一人递去一包烟。 苏梦气笑了,双手抱胸,义正言辞地反驳:“误会?凶器出自郑云庭医生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郑云庭是钟翠林请来的。 且钟翠林几次三番意欲抢夺销毁凶器,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钟翠林怔愣了下,继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梦,不要任性了,好吗?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管了,行吗? 你看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 同志们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好意思浪费他们的时间。” 她扬起肿胀的脸庞,苦苦哀求,像极了无奈的母亲教育叛逆期的孩子。 霍振华瞥了眼不知因何原因气色好转的郑云庭,上前一步亮出证件,“同志,我可以证明苏梦同志所说属实。” 苏家人彻底安静了! 苏梦勾起了嘴角,就着衣袖的遮挡,又对着郑云庭弹了下手指。 下一秒,只见安静的郑云庭立马痛苦得蜷缩成一团,惨叫:“痛!好......好痛!救我! 警察同志,请带我走。 我要坦白,我有罪。” “他这是怎么啦?”一位长脸警察诧异地问。 苏梦笑着说:“他认罪了。” 钟翠林大惊失色,一把抱住挣扎的郑云庭,慌乱掩饰:“不!他生病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家庭矛盾而已,就不用你们费心啦。” 长脸警察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当我们是傻子吗?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妨碍公务。统统带走!” 于是,苏梦喜提十八岁生日派出所一日游。 第5章 收收收 做完笔录,苏梦走出派出所,微眯着眼看着蓝天白云出神。 “在想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苏梦回头,意外的挑了下眉,“你怎么还没走?” 霍振华两手紧贴裤缝线,站的笔直,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当面给你道谢。 苏同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苏梦愕然,眼珠转了好几圈,终于明白了何谓救命之恩。 她摆摆手,“是我连累你了,不好意思啦!” 说到这里,手指尖似乎又摸上了那具滚烫的躯体,以及硬邦邦的腹肌。 耳根渐渐发烫。 “谢谢你帮忙作证,我们两清了。”说完,她垂着脑袋,故作淡然的转身离去。 霍振华也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孟浪,想说负责,但想到她是聂荣华的娃娃亲,心里纠结着,就看到姑娘跑开了。 按理来说,他们已经搂搂抱抱、肌肤相亲了。 他就应当对人家姑娘负责的。 可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怕他黏上去。 他......是被嫌弃了吧?! 霍振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另一边,苏梦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先一步回来的钟婉柔穿着一件白底小菊花连衣裙,脚踩白色小皮鞋,拿着珍珠小手包走出门。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穿不了。”钟婉柔先声夺人,无时无刻不会忘记嘲讽苏梦。 苏梦一把抢过小手包,“小偷碰到正主了还这么强势,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她作势扬起小手包要砸过去,吓得钟婉柔抱头尖叫,“小贱人,你敢打我试试?” 苏梦视线一转,看到她脖颈上的项链,一把抓了过来,“你这是偷顺手了,是吧? 刚好送你进警局给你妈做个伴。 还有,小皮鞋也是我的,给我脱了。” 钟婉柔怎么舍得? “我才不要,让开!别耽误我去约会。” 她尖叫着双脚如踩了风火轮,眨眼间就消失了。 苏梦不屑地笑了笑。 钟婉柔肯定趁她没在家,又去她房间里转悠了。 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房间空了。 啧啧!重生女也不怎么样呀。 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无耻。 尤其是冷血这一点,深得钟翠林真传。 此时,沈舞阳还在为钟翠林的事周旋。 家里的下人早在几天前他们转移家产的时候就放假了。 苏梦关好院门,径直进了沈舞阳的房间,也就是她爸原来的房间。 苏家家主的房间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但不及内里暗室的百分之一。 她小时候曾经进入过这间房的暗室。 它比其它房间的要大上两三倍。 里面的箱子一摞一摞的,高齐屋顶。 当时,小小的她好奇的仰头望,曾经因为重心不稳还摔了一屁墩,闹了个大笑话。 然而,当她打开一看,里面一尘不染。 印像中堆齐屋顶,堆成五排、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暗室,竟然空了二分之一。 该死的假货,竟然偷了这么多! 苏梦痛心疾首,恨不得扒开沈舞阳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将东西偷去了哪里。 那可是她爸给她攒的嫁妆呀。 硕鼠!可恶的硕鼠! 她恨沈舞阳,更恨引狼入室的钟翠林。 如今,钟翠林被她以蓄意谋杀的罪名送进了派出所,想必要判刑的。 但就这么轻松地让她在牢里忏悔,苏梦做不到。 她弹了弹指甲里残余的粉末,想到钟翠林身上沾上的断肠催魂散,脸上终于有了点笑丝。 断肠催魂散,是她自制的药粉。 三天后发作,肠子绞痛,腹痛难忍,会慢慢地折磨一个月后,让人衰竭而亡。 母亲意外难产而死。 父亲音讯全无,不知生死。 刚出生的小弟仓促中被父亲送走,下落不明。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钟翠林这个恶魔的杰作。 她没有证据证明钟翠林这些丧心病狂的罪行,但她相信,恶人终有恶报! 现在,希望她能喜欢那个小小的惩罚。 苏梦收空暗室,环视一圈,直奔书房里的暗格。 暗格也是苏冕之在的时候就有的。 里面有苏冕之存放的一张瑞士银行存折,面额二十万。 还有几张沪市银行的存折,面额大小不一,总共也有十五万。 下面还有几本发黄的书籍,分别是武术类和中医针灸类、药理药材类的书籍。 苏梦看着上面手写的备注,眼睛酸胀,心里胀痛。 似乎,她又看到了外公拿着一截小树枝教她拳脚功夫。 看到了舅舅拿着戒尺教她背医书。 看到母亲手把手教她认穴和针灸。 她抱着书籍,心痛得不能自己,缓缓蹲了下来。 泪水婆娑间,她意外的发现黄花梨木大床下有一条......缝隙,很是隐蔽。 要不是她眼尖,定是不能发现。 苏梦仔细研究一番,发现了“长”在大床腿上的机关按钮。 细微的异响声后,大床下的裂缝缓缓打开,出现一个黑皴皴的洞口。 苏梦从刚收进去的木箱里拿出一颗夜明珠。 霎时,十来个平方的地洞出现在眼前。 里面整整齐齐地藏满了箱子。 和暗室里一模一样大小的箱子。 苏梦看都没看,挥手都收走。 抬头之际,看到头顶上的床垫下露出存折的一角。 又是一笔意外之财! 存折上有三万,旁边还整齐地码着八千多的现金做床垫。 苏梦气笑了。 沈舞阳这个王八蛋,整日整夜的睡在票票上,怎么就没把老腰折断? 牢骚归牢骚,苏梦收空这间房后,可没忘记钟翠林的房间。 家里很是安静。 她稍微打量了一下钟翠林的房间,想都没想,快速一扫而空。 就连老鼠洞都没放过。 可笑的是,钟翠林算计一辈子,个人的私房钱竟然没有沈舞阳的十分之一多。 意外的是,钟翠林一直保留着她与沈舞阳合作接管苏家的协议,以及沈舞阳的身份证明。 原来,沈舞阳只是个戏子。 他想要安稳的富足的生活,而钟翠林看中了沈舞阳神似苏冕之的相貌,两人一拍即可,怀揣狼之野心占据苏家十来年。 呵!还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苏梦收好协议书和沈舞阳的身份证明,转身收空了自己的房间,以及楼下的客厅和厨房、佣人房。 收储藏室时,苏梦是骂骂咧咧的。 无他,三十多个平方的储藏室里除了一箱近代的拍卖品,就只有两箱不值钱的摆件和书籍。 见此,苏梦恨不得赏自己几大耳光。 要不是无意中觉醒,她真的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 蠢! 真蠢! 蠢笨如猪! 苏梦骂骂咧咧地出了家门,朝银行走去。 她得在沈舞阳还没发现之前,将存折里的钱全部转移。 现在,是下午四点,金乌偏西,街上行人匆匆。 苏梦带着个宽檐太阳帽埋头赶路。 第6章 跟踪 “哎哟!你这么走路不看路的?把我老腰都撞断了,赔钱。” 苏梦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抱着她双腿理直气壮碰瓷的小老太太,气得抬起手臂,又恨恨地放下。 她深呼吸一口,“大娘,你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她确实走得急,但确定没撞到人。 人走霉运了,真是喝水都会呛死。 小老太太不依不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力地拉扯苏梦的裤脚,哀嚎:“世风日下呀!大家快来看看,这位小姐要打我老人家了。” 她又哭又唱,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热心人。 苏梦看了眼偏西的太阳,俯下身勾唇笑道:“老人家,你再胡闹,我心脏病就要发作了,到时候我们比一比谁更狠?" 小老太太惊愕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你骗人!” 苏梦笑得邪魅:“不如试试?” 小老太太愣了一下,抓着她的脚环拍了两下,冷冷地丢下一句,“真不愧是苏家人,做事够狠!” 感知到脚踝处的异样,苏梦心里疑惑,却笑得斜肆,“多谢夸奖!” 待走到转角无人处,她快速拿出塞在袜子里的小纸团,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今日不宜出行! 这是提醒她,她被跟踪了! 苏梦一把抓紧了纸团,神色冷然,而后转身朝对面的服装店走去。 任何牛鬼蛇神都不能阻止她的脚步。 再次从店里出来,女扮男装的苏梦发现了跟踪她的人。 一张报纸遮挡住他的容颜。 苏梦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放下报纸瞟了她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苏梦只看到他鼻梁上的圆形墨镜,以及眉尾的一点黑痣。 苏梦没想到她才回国,就被人盯上了。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沪上苏家富甲天下的传闻,应是某些人蠢蠢欲动的源头。 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不假。 但也得有命来拿呀。 既然苏家被人盯上了,那她实行转账交易也是不安全的。 可她有空间呀! 苏梦甩掉“尾巴”后,以不同的形象顺利地把沈舞阳和钟翠林、钟婉柔三人存折上的金额,全部变成了小金条。 刚走出银行,就耳尖的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起苏家。 “你说苏冕之将存款都取走了?还换成了小金条?” “是!他有正当手续,我们就换了。” “那个保姆的也取走了?” “是,她女儿的也取走了。他们一家人的资金都变成了小黄鱼,你说他们是不是准备逃路?” “哼!逃?也不问问爷答不答应。好了,事已至此,你们看好那个保险箱。” 闻言,苏梦的小心脏狠狠揪起,脸色比墨汁还黑。 原来,苏家有个保险箱也不是秘密。 天色将暗,风雨欲来。 好在苏梦一开始就取走了保险箱。 大概是负责管理保险箱那块的人比较正直,没有将消息透露出来。 苏梦看向发号施令的人,毫不迟疑就跟踪上去。 她倒是要看看那位“爷”是哪路神仙。 而后,看到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割委会,她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现如今,沈舞阳是沪市最大的造船厂的副厂长,主管生产经营。 原本这个造船厂是苏家的产业,在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沈舞阳为了自保,“积极”地将它上交了。 苏梦忽然想起书中提了一嘴,沈舞阳上交这个造船厂时,上面有人暗示他将苏家最后盈利的酒楼一起上交,但沈舞阳舍不得,找了割委会的一个“好人”,从而保住了酒楼。 书里没提那个“好人”是谁,但苏梦知道,无外乎是权钱交易。 那人,不是里面的一把手就是二把手。 她蹲在暗处,意念进了空间,快速将沈舞阳房间里收刮来的文件查看了一遍。 终于,在一本记事本上,发现了这十年间他人情往来的记录。 其中,一个叫郝有理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无他,郝有理收受的金钱金额不是最大的,倒是他收的古董字画名表珠宝是最多的。 记录了一笔又一笔,竟然多达十几页。 这些都是她老苏家的财产,他们竟然敢? 此时,苏梦也不急着查看保险箱,她想先去“拜访”郝有理。 空寂的长街上,昏暗的路灯拉得她的身影细长而孤独。 大波浪卷的马尾在脑后无聊地摇摆。 霍振华驱车经过时,无意中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蹙眉看向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陌生面孔,随即闪过一个想法。 难道她家又出事了? 可他任务在身,平素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这个念头瞬间就随风飘逝。 苏梦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才抬眸就看到汽车远去的尾灯。 她皱眉活动下酸痛的腿脚,满意地望向眼前只余几盏楼道灯的小洋楼,笑了。 她步行了一个小时,就为了夜深人静。 两层楼的小洋房,只有郝有理夫妇居住。 苏梦刚靠近,就被草丛里窜出来的一条浓墨样的小狗挡住了。 “汪!” 声音虽弱,但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被扩大了几百个贝分。 苏梦嫌它碍事,随手丢进了空间。 然后,拖出被迷晕了的郝有理进了书房。 “你收受了苏家那么多古董珠宝,那些东西呢?” “别多管闲事,老子随时能让你闭嘴。” 苏梦才问了一句,就被刚睁开眼的郝有理威胁了。 她笑着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手上,见血了,“你说的好有理。不过,我现在就能让你闭嘴。” 说完,抖落一包药粉。 药粉飘落在他的伤口上。 郝有理惨叫连连,神色狰狞,嘴里才飚出一句脏话,就被闪着寒光的匕首吓住了。 苏梦把玩着匕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的匕首可是会饮血的。” 郝有理瞳孔瑟缩,瞬间冷静,“你是谁?” 苏梦拿出沈舞阳的记录本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奉命前来拿回苏家的宝贝。说,在哪里?” 郝有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记录,眼球鼓出,脸部肌肉颤抖。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狗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 眼见他啰里啰嗦,苏梦不耐烦了。 眼睛眨都不眨一刀戳在他的手背上,“快点!别耽误时间。” “在......地下室里。” 苏梦勾唇,洒下一包迷药,进了他家地下室。 清单上的东西大多都在地下室,有几样成了书房里的摆件。 至于珠宝,只有一两样不起眼的,被他夫人当宝贝一样地随身佩戴。 可让她更惊讶的是...... 第7章 啊~遭贼了 郝有理也有一本账本,记录了沈舞阳偷卖造船厂零配件和虚报营业额,并收受第三方的贿赂,金额高达五万之多。 而沈舞阳存放赃款的地方,是一座城内他自置的宅子。 呵呵!原来他们这些黑心的人都留了一手呀。 苏梦按照清单,收走了苏家的财物,拿上郝有理书房里一些见不得光的资料,好心地塞进了他死对头的办公室里。 然后,一头钻进夜色里,摸进了沈舞阳的那座宅子。 宅子就在苏公馆外三条街上。 里面布置简单,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倒是在院子角落的杂物间,苏梦细心地看到了一丝动土的痕迹。 他果然学聪明了,依着苏家暗室的样子,在杂物间修了一间暗室。 里面不但有郝有理记录的赃款,还有一些船厂的材料,想必还没来得及交易。 苏梦原封不动,在举报沈舞阳的材料上又多加了一笔。 原本只有沈舞阳的身份证明,以及他和钟翠林签订的协议,苏梦没有足够的把握送他进去。 可现在,她信心十足。 偷卖公家财产,收受贿赂,贪墨公款,其中任何一条足以让他定罪了。 呵呵!沈舞阳,该是你下线的时候了。 可当她转身之际,差点被某样绳索样的东西绊倒。 苏梦哂笑着扯丢套在脚背上的......胶带,走了出去。 忙活了一夜,她也不急着回去,闪身进了空间。 她不知道的是,苏公馆出事了。 此时,钟婉柔正踏着晨光,先沈舞阳一步推开了院门。 “啊~遭贼了!” 听到她的声音,沈舞阳黑着脸小跑进去,看到空空荡荡地大厅,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直到钟婉柔如旋风一般窜过二楼的所有房间,有气无力地挂在二楼的栏杆上大哭,沈舞阳才如梦初醒。 “哭哭哭,只会哭。烦死了,闭嘴!” 他一拳砸在墙壁上,眼神阴冷,暴戾而又恐怖。 钟婉柔第一次看到沈舞阳如此暴力的一面。 她惊恐地蜷缩着身子,死死地捂住嘴巴,瘫在地上小声抽咽。 空了! 都空了! 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就连钟翠林早就准备在抽屉里的户口本都不翼而飞。 没有了户口本,就不能给苏梦报名下乡。 钟婉柔很是不甘心。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身,想到街道办副主任王光明吃饱餍足后,承诺给苏梦安排个乡下的疯子丈夫。 眼里闪过疯狂。 没有了户口本,她照样要将苏梦弄去乡下。 苏家的财富都是她的。 谁也别想染指。 要是苏梦识趣地告知苏家暗藏的财富,她或许会好心的给她留点伴身银子。 “苏梦,你个丑八怪、蠢猪,这一世,我要你活得比畜生还不如。” 沈舞阳从房间出来,刚好听到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他大步上前,拎起钟婉柔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钟婉柔吓得僵了一下,立马慌乱急促地拍打他的手臂,“你放开我。 爸,你放开我。 我和你一起回来的,我也什么都不知情。” “别给我耍花样!刚刚你说了苏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婉柔摇头挣扎,眼泪飞溅。 她自然是不会把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事说出来,但对上沈舞阳吃人的眼神,青黑的脸色。 她害怕了。 想到前世他毫不留情地将她丢给船工,说出的话如同刽子手手里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得她千疮百孔。 “我女儿年轻漂亮,送给几位大爷了。” 如今,奢华的苏公馆眨眼间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钟婉柔不敢想象一向爱财如命的沈舞阳会是怎样的疯魔。 他漆黑的眼眸里暗涌翻滚,紧绷的手臂上青筋根根鼓起。 从牙齿缝里憋出几个冷嗖嗖地字,“确定不是你干的?” 苏梦可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么好的脑子,更是没帮手。 他笃定不是苏梦。 钟婉柔用力扳扯沈舞阳的手臂,脑袋都快摇成了残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爸,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眼看就要被沈舞阳举起扔下楼。 钟婉柔绝望了,吓得闭上了眼。 慌乱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挣脱了些钳制,不要命样的大吼:“爸,光天化日之下,我怎么能搬空家产,不信你去问问街坊邻居?” 沈舞阳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窗外黯淡下来的光线,冷冷地凝视她几秒,如扔垃圾一样将她推开。 而后,抽出口袋里的手拍自顾自擦拭,头也不会地下楼,留下一句:“最好不是你!” “不是!”钟婉柔冲着那道冷漠地背影吼道。 痛哭了许久,脑海里回响起苏梦的话----你爸是谁你知道吗? 她想,沈舞阳肯定不是她的爸爸。 否则,前世的时候,他不会那么干脆冷漠的将她献了出去。 而今,家里失窃,他查都不查,就怀疑她,甚至对她生出了杀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是父亲吗? 他配吗? 钟婉柔苦笑着抬起手臂擦把眼泪,被泪水洗净过的眸子由清明悲伤转而变得暗沉暗沉。 她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咯咯响,浑身散发出悲痛和......杀意。 这样的父亲可不是她想要的父亲。 她,不要了。 可惜呀!钟翠林被收监了,否则,让他们一起去黄泉路上恩爱也不错。 钟婉柔低低地笑了。 这一刻,她忘记了恨苏梦,也从没想过这个家被掏空会不会和苏梦有关。 无他,她也看不起苏梦。 自从钟翠林当上苏家的女主人,苏梦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 钟翠林说什么,苏梦就做什么。 甚至,钟翠林一度心烦心燥,不想在家里看到苏梦,从而将苏梦赶出国,美其名曰留学深造。 而苏梦欣然接受,一去就是八年。 嘁!那个蠢货! 钟婉柔撩起落在耳旁的碎发,径直往王光明的家走去。 她从沪市国际学校毕业后,就在街道办找了个差事。 如今,她和王光明是同事,也是上下级关系。 “叩叩叩!光明同志,我有工作上的事需要请教。” 她站在紧闭的独栋房子前,无视路人好奇的目光,淡定从容。 王光明打开门,眼眸带笑,视线在她身上流连,“进来吧!” 才关上门,钟婉柔的小手就攀上他精瘦的腰身,娇嗔:“光明哥哥,我家被偷得一干二净。你能帮帮我吗?” 钟婉柔想先一步去羊城,可她没有了户口簿,还得麻烦王光明帮忙出具几张证明。 王光明愣了一下,拍掉落在裤腿上的烟灰,侧头问:“你家被偷了?报警了吗?” 苏家可是沪市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到底是谁眼疾手快? 他有些后悔,要是不那么瞻前顾后,偌大的苏家就是他的了。 钟婉柔不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只是贪婪她的美色。 她凑近了些,红唇轻启,缓缓开口,“骗你是小狗! 光明哥,你就说能不能帮我?” 第8章 这是一波未平,一浪又起? 王光明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的神色。 他懒洋洋地回应:“行!你想要什么?” 他乐得给钟婉柔一个人情。 苏家只是家里被搬空了而已。 谁不知道苏家暗处藏着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况且,就算是没有暗处的财富,单看苏冕之前前后后上缴国家的资产,也是个天文数字。 没有人会相信苏冕之将全部身家捐赠了,他肯定留下了一大半。 就拿他家留下的唯一资产——苏家酒楼,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要是能漏出一点......股权给他的话,他就可以胡吃海喝一辈子了。 “谢谢光明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钟婉柔高兴地凑了上去。“你能尽快安排苏梦下乡当知青吗?最好就在这一两天。 还有,给我几张盖了章的证明。” 重生回来的这一天里,她发现苏梦的变化最大。 不但没有被捉奸在床,她还硬气地反击,心狠地将母亲送进了警局。 更奇怪的是,苏家偌大的宅子竟然一下午时间就被搬空了。 这些变故,都是前世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原本她自持前世的记忆,稳操胜券,但此时,她的心慌乱了。 莫名地觉得苏梦会是她前进的绊脚石。 苏梦,不能留。 王光明不知她的小心思,浑身被她撩得火起。 他笑得肆意,眼底一片宠溺之色:“好,都依你。现在,我们......” * 苏梦自然是不知道钟婉柔的算计,要是知道了,她也不怕。 此时,苏梦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带着十几份装有沈舞阳的身份证明,和他们夫妇的协议,以及摘录沈舞阳偷卖船厂材料等证明的举报信,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她家门口停了一辆警车,还围满了人。 她远远地站在人群后,看向院门处那憋屈而愤怒的沈舞阳,心头说不出的畅快。 就如同被摇晃后冲开瓶盖的桎梏,争先恐后往外挤的可乐,欢快、酣畅淋漓。 “老苏家什么时候被搬空的?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 “咳!说什么偷盗,你看谁能无声无息地将你家偷空? 我看啦,应该是贼喊捉贼。” “王大娘,怎么这样说?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前几天夜里,他家门口停了一辆大货车,进进出出了好久才开走呢。” “对呀对呀!那晚我也被吵醒了。 哎哟!平常看他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心黑的,丢人!” ...... 众人议论的时候,苏梦清楚地看到有记者混迹其中。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原本她就想去报社投递举报信。 呵呵!现在有现成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她可不想一个假货坏了她父亲的名声。 她闪身进了空间,换了一身男士的行头,贴上小胡子,挤进了人群,飞快地将准备好的纸团塞了出去。 不多久,人群中有人惊呼:“哎哟喂!我看到了什么,苏家主早就被害了? 眼前的是个杀人凶手,是个假冒的? 哎哟!老天爷呀,这这这......太可怕了!” 有了一人发现纸团,就有第二人传阅,第三人发现...... “原来他叫沈舞阳,是个戏子。警察,快抓住凶手。 我就说苏家主怎么会眼光如此低俗,会看上家里的保姆。 原来他不是真正的苏家主。天呀!太恐怖了!” “那个保姆好大的能耐,居然能找出一个如此相像的人来代替苏家主。 这是看上了苏家的财富,谋财害命呀。” “我就说平素爱女如命的苏家主怎么会将才十岁的小梦送出去念书,原来他是个假货。 警察同志,他还偷卖公家财物,快抓住他。” 人群激愤。 有人将纸团递给了警察,有人对沈舞阳丢石子,有人对怒骂...... 沈舞阳脸色变了又变,怔愣了瞬间,当即冷静了下来,神情自若地回击。 “警察同志,我要找我的律师。 我要告他们恶意诽谤、污蔑、故意伤人。” 几位来调查盗窃案的警察自然是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 他们惊愕地看着手里的纸张,探究地看向沈舞阳,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这是一波未平,一浪又起? 这些年为了家产,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李代桃僵的恶毒事件倒是很少。 更何况,他还偷卖公家财物,贪污受贿等。 两位警察一左一右围住沈舞阳,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苏先生,请先跟我们回警局。” 沈舞阳无奈叹息:“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偏听偏信,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看,我家都没了,还要被污蔑。 对了,我要找我的女儿。 小梦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能证明我的清白。” 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苏家被盗,苏梦和钟婉柔一直没回来。 “小梦去哪里了?怕不是被这些歹人害了吧?”隔壁的王大娘一脸急切,左右环顾。 有人接音,“他们家昨天中午那时不是都去了派出所吗?苏梦从那时候就没回来过。” “我倒是看到过那个保姆的女儿,她去了街道办主任家。” “什么?她又去找王光明了?她妈都进局子了,她还有心思鬼混。” “哎哟!你就不知道啦。 保姆喜欢鬼混,她的女儿不是有样学样嘛。” ...... 眼见话题逐渐带有颜色,领头的警察给了个眼色。 他们分作两队,一队带着沈舞阳回警局,一队去找钟婉柔。 “大娘,你说苏家继女去了王光明家,能带我们过去吗? 毕竟她也是当事人之一,需要带回去接受调查。” 大娘们很是热心,麻利地解下腰上的围裙随手一甩,都顾不及做早饭了,“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 一众人马当即转移阵地,乌泱泱地去了王光明的独栋小院。 苏梦从暗处出来,看了眼远去的人群,悄悄地进了自家的院子。 苏家这艘破船不知能在风雨中坚持多久,她要先一步开启自家暗藏的财富,尽快去往香江。 第9章 这是......成了 谁知她才拿出保险箱,耳尖的听到窗外的动静。 “谁?” 她将保险箱丢进空间,就朝窗外看去。 可偌大的庭院,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被人盯上了? 苏梦如是想着,便关好门窗,进了暗室。 实际上,她是进了空间。 保险箱里只有一张很是抽象的地图,寥寥几笔简笔画,勾勒出一座建筑,以及假山石头荷塘。 她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当即确定了目的地。 眼下,盯着她的不知有多少人。 她需谨慎行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俨然,有人终于得知她拿回了保险箱。 且他们也如钟翠林一样,知道保险箱里的秘密。 那她何不来个以假乱真? 苏梦在抽象的地图上用同色铅笔随手涂画几笔,弹了弹指甲。 “呵呵!我留下了藏宝图,就看谁有命拿去。” 她依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地图,将保险箱放在暗室里,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院门时,她快速瞟了眼隐在暗处的人,嘴角微勾。 想到书中描述,苏家人去楼空后,苏公馆被打砸,成了一片杂草横生的荒墟。 苏梦稍做沉吟就朝街道办事处走去。 此时,街道办事处冷冷清清的,除了几个人坚守岗位,其他人都去王光明家瞧热闹去了。 苏梦拎着两瓶茅台敲开街道办主任王耀国的办公室,迎着他惊讶的目光说明来意。 “王主任,我想将我家租给你们办公,你看要不要?” 沈舞阳是假冒的苏冕之,并且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事,很快就会传开。 二房肯定会理直气壮地要占据苏公馆。 苏梦孤掌难鸣,也不想和二房多费口舌。 况且,她家本就在这一批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首位,与其让它被人打砸,还不如租赁出去。 她相信,租给街道办事处,能很大程度的保留房屋的原样,还能有希望日后拿回来。 这么一来,既能保全苏家的祖宅,还能给父亲留下慰藉。 闻言,王耀国惊喜地站了起来,“小梦,你想好了?” 苏梦点头,“想好了。” 王耀国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敲打两下,严肃地说:“你能做主? 不瞒你说,我们办事处早就施展不开拳脚。 那消息出来后,不是没人提议搬去你家,但我和你爸是同学,自然不能率先做缺德的事。 可你家现如今的境遇......小梦,你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苏梦苦笑着拿出苏冕之的印章和苏公馆的房契,“王主任,我都带来了。现在能办手续吗?” 她要赶在她家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文件还没下来先落实了才安心。 王耀国很是爽快,笑着问:“你想怎么租?租几年?” 苏梦回想起书中所说,因为苏家红色资本主义的身份,80年代初,苏公馆就归还到钟婉柔的手里。 “租十年,至于一年租金多少,一切听王叔叔的。” 王耀国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些,“那就按市场价,二十五一年,你看怎么样?” 见苏梦点头,他当即办好手续,将房契原件和印章,以及苏梦的银行卡递了回去。 还好心地提点,“你应该听到风声了吧?那么一来,你家的家产都要上缴,你也将被下放改造。 小梦,不如你先一步报名下乡,也强过去改造。” 苏梦不想被下放改造,也不想下乡当知青。 她要谋划第三条出路。 “王叔叔,我家只剩下那座酒楼。你看能不能引荐一下,如果有人能保我不被下放,也不要下乡,我愿意将酒楼送给他。” 钱财乃身外之物。 可自由是无价的,她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父亲和小弟。 王耀国眼珠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她不愿意被下放、不想下乡,不是还有个一直活跃在社交圈,时时炫耀自己是“苏家大小姐”的钟婉柔吗。 何况,苏梦这么懂事,舍得用日进斗金的苏家酒楼作为交易筹码。 这份勇气和气魄,他佩服! 要不是自身能力不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苏家酒楼。 他都想据为己有了。 “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苏梦没想到的是,王耀国引荐的人,竟然是郝有理的死对头蒋为民。 她今天早上就才将郝有理收受贿赂、欺压百姓、贪慕公款等证据塞进了他的办公室。 没想到这么快又来到他的办公室。 听完王耀国的话后,蒋为民惊得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苏同志,你真这么决定的?可你老苏家已经上了那份文件,你家的酒楼是个烫手山芋呀。” 苏梦不卑不亢,“蒋同志,我意已决。 我唯一的要求是发挥自己的所长,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农村虽然好,但我所擅长的是机械和绘图,我希望我能在工业领域里发光发热。 那座酒楼,还请您帮帮忙。” 她知道,这些老狐狸肯定是要装装样子的。 他们既要苏家酒楼,又要让你觉得他们是勉为其难地帮你办事,从而让你心生感激,还不得不将酒楼双手奉上。 蒋为民笑着看了眼苏梦,双手背在身后踱步,眉宇紧皱。 王耀国坐在一旁不出声,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苏梦从十倒数到五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向苏梦,“行!不过,你得从苏家户口簿上迁出来。 王同志,你是街道办的,这件事就交给你。” 这是......成了! 苏梦心里的石头落地,办好过户手续后高兴地跟着王耀国去拿新鲜出炉的户口薄。 这一次,她拥有了自己的户头。 自己就是户主。 她真诚地鞠躬道谢,“谢谢王叔叔!” 才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王大娘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喊道:“苏梦,不得了了。 你家的门快被你二爷爷一家砸烂了。” 苏梦冷哼一声,她就知道二房一家子肯定不是些省事的。 她不慌不忙地又一次敲响王耀国的办公室,“王叔叔,我家二爷爷一家在砸门,你看?” 王耀国从抽屉里拿出租赁合同,漫不经心地说:“别慌!只要他们砸烂了大门,我有得是法子跟他们掰扯。” 说完,他一边吩咐人去警局报案,一边点兵点将,“你,你们几个,跟我去我们新租的办事处看看。” 王大娘不明所以,拉着苏梦小声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苏梦眨巴眼睛,“大娘,等下有好戏看了。” 王大娘没有工作,打理家务之余,最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 一听有好戏,就把苏梦忘于脑后了。 彼时,苏梦又看到了昨天碰瓷她的小老太太。 第10章 这里是苏家宝藏的入口 小老太太挎着个小竹篮,佝偻着身子站在街对面,时不时地朝街道办事处张望。 感知到苏梦的视线,她欢快地迈出一步,眼里的欢喜遮都遮不住。 然而,她抬起另一条腿时,笑容褪去,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只留下人人都会的民谣:“我家住上海,一代又一代,十里洋场大舞台,中外名流争相来,争相来……” 苏梦也发现了暗处的人。 她很是惊讶小老太太如此敏锐。 欣慰的同时暗暗地为她捏了一把汗。 她应该又是来传递消息的。 苏梦不想熟不相识的老奶奶因她而陷入险境。 她攥紧背包带子,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耳旁循环着小老太太的歌声,有些莫名,却铭记在心。 “苏梦,你怎么才来? 你家小柔搞破鞋被抓进了警局呢? 还有呀,你爸不是你爸,居然是个戏子。 你快去警局吧,他们在找你。” 苏梦好笑的看着挡在身前幸灾乐祸的大娘,“是吗?” 另一个择菜的大娘也凑了过来,对着苏梦一番打量:“你就是苏梦呀! 你家被偷光了你知不知道?” 原本她以为这个大娘是个好心的,没想到也是个多嘴的。 她淡淡地回怼,“谢谢大娘们的好心,回见!” 她本就要去警局。 就算是没有家里这些破事,她也势在必行。 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尾巴”,苏梦勾起嘴角。 这两天她似乎跟自家片区的警局结下了不解之缘。 昨天是因为钟翠林,今天因为沈舞阳。 她才不想管钟婉柔的事。 心里是这样想的,她也是这样做的。 刚到警局大厅门口,就看到钟婉柔被一个贵妇人一巴掌扇飞,好巧不巧地朝她飞过来。 苏梦快速躲闪。 或许是因为女主的光芒太盛,她都躲开了,却阴差阳错被背后的路人冲撞着朝钟婉柔的方向摔过去。 成了钟婉柔的垫背。 苏梦痛得呲牙咧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不起来?” 她咬牙推钟婉柔。 视线触碰到她衣领里掉出来的水滴形吊坠时,瞳孔地震,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还有一个水滴形吊坠? 看这成色、大小,和已经变成了空间的那个一模一样。 难道这只是个相似的? “起开!” 苏梦的老腰疼痛难忍。 又推搡了一下。 钟婉柔是仰面倒下的,水滴吊坠随着她的移动而滑落。 感知到手背上的冰凉时,苏梦愣了一下。 可让她更为惊讶的是,那吊坠竟然在她手背上消失了。 下一秒,空间震荡。 苏梦头更晕眼更花了。 她瞥了眼变成了一团浓雾的空间,暴躁地一脚踹向赖在她身上的人,“滚开!你是故意的吧?” 钟婉柔翻身撑着站起来,恶劣地笑:“是姐姐呀?我就说谁这么好心救我呢。谢谢啦!” 苏梦:“......不要脸!” 她是被一个眼睛红得像兔子样的娇小女子扶起来的,“谢谢!” 那女子没说话,瞪了钟婉柔一眼,回到一对脸色青黑的夫妻身边。 苏梦看了眼,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可能就是王光明的未婚妻,肤白貌美,小巧玲珑,眉眼间透出一股子英气,冲淡了眼波流转时的那丝媚态。 她各方面都碾压钟婉柔。 “姐,你是来保释我的吗?” 闻言,苏梦嫌弃地躲开钟婉柔伸过来的手。 剜了她一眼:“你不照镜子的吗?脸比城墙还厚! 你姓钟,我姓苏,麻烦下次干坏事的时候别再打着我苏家的旗号。 恶心!” 钟婉柔愕然,尖细着声音指着她跺脚:“你......凭什么?我本就是苏家主的女儿。” 苏梦刚想回怼,想到蒋为民的安排,一把抓住她那只嚣张的手指用力扳,直到她脸色扭曲。 “痛!痛!痛......” “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妈没教过你不能胡乱指人吗?” 说完,用力甩开。 “你就是苏梦吧?请跟我来。” 一位女民警走了过来。 苏梦点头,一步一挪地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她拿出一张膏药,关切的说:“先贴上吧,可能要痛好几天。接下来,我们要做个调查。” 苏梦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谢谢!麻烦你们了。请问沈舞阳假冒的事实成立,我还需要另外报案吗?” 女民警翻看记录,摇头,“不用,你签个字就行。” 他们不仅将沈舞阳列为了重要嫌疑人,还将钟翠林也审问过了。 只要证据确凿,沈舞阳和钟翠林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少,他们不能去往羊城,更别想再去香江了。 苏梦一一回答她的提问后,真诚地鞠躬道谢:“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 走出办公室后,她扬了扬那张膏药,对女民警说:“我借用一下厕所。” 女民警:“需要我帮忙吗?” 苏梦摆手,“谢谢!就不耽误你办公了。” 她顶着女民警关切的目光,挪向办公楼后面的公厕。 警局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些一直尾随的视线终于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装扮。 长发挽成一个丸子藏在鸭舌帽里,棕色的工装衣系在同款裤子里,纤细的腰身上系着一条黑色两指宽的真皮皮带。 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她环视了一眼,很快就消失在厕所旁的一堆大石头里。 这里是苏家宝藏的入口。 警局原本就在苏家老宅的旧址上。 后来因为上面征收,苏家从占地三亩的老宅,搬进了只有六百平方的苏公馆。 好在那些单位只是将老宅的房屋改做它用,没有大肆推倒重建。 苏梦举着夜明珠,顺着狭窄的石梯缓缓而下。 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 霉味越来越浓。 越是往下,越是湿冷。 石梯上长满了青苔,一脚踩上去,就如踩在某种爬行动物身上,软糯湿滑,一不小心就将......跌落! 苏梦从空间里找出一把铲子,走一步铲一下。 汗流浃背,但衣服却是冰凉冰凉的。 整个人都是凉的。 如同走进了冰窖。 她暗自腹诽,老祖宗们为什么将宝贝藏在这么深的地下,太吓人了......吧? 脑海中莫名地想起皇陵,想起深埋地下的古墓。 难道......这是他们苏家先祖们的寝陵? 念头才出,黑暗中传来巨响,夹带着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的回音,顿觉毛骨悚然、身子僵直。 她吓得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 老祖宗们保佑小的一帆风顺,早登极乐。” 话才出口,惊觉说错了。 可她来不及纠正,就被一道黑影吓得忘了呼吸。 第11章 都是金钱的味道 迎面扑来的是一只蝙蝠。 它双翅扑闪刮起的阴风夹杂着尖利的回音,吓得苏梦差点扔掉铲子,想原路逃离。 但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她又一次鼓起勇气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走到了平地。 沿着用青石砖铺就的通道,苏梦好奇又紧张地一步步向前。 靠着强大的记忆力,多次避开了通道里的机关,走到了尽头。 啊! 蛇呀! 一条大蟒蛇! 苏梦慌了,怕了。 她想逃离,双腿如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 只能抱头蹲在地上,颤抖。 良久的安静后,苏梦缓缓回神,偷瞄了眼盘在青铜大门上的蟒蛇,害怕地赶紧闭上眼。 忽然,惊觉蟒蛇太安静。 她又睁开一只眼偷瞄,发现蟒蛇如黏在青铜门上,只见它偌大的头部凸出,对来人肆意张狂地吐着信子,而它的身躯几乎如浮雕一般在镶嵌在青铜门上。 它是死的? 是浮雕画像? 太逼真了吧! 苏梦壮着胆子挪上前查看,还真是浮雕。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提起的心瞬间放下。 这扇门也是有机关控制的。 苏梦上看下看,忽然发现蟒蛇的舌头上有个凹陷,形状和苏家家主印章极为相似。 难道...... 好在她将苏家都收割完了。 苏家家主印章自然也收入囊中。 下一刻,印章完美地嵌入凹槽,洞内响起“咔咔咔”的声音。 顿时,洞壁上泥土坠落,灰尘飞扬。 苏梦闭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缓缓打开的青铜门,伸出手感知对面流窜过来的温暖干燥的气息。 心里又讶异了几分。 几分钟后,青铜门停止移动,“吐出”了那枚印章。 苏梦揣好跨了进去。 身后的门“哐当”一下,快速关上,震得山洞里的光线都晃了晃。 她有种被关门打狗的错觉。 可看到一摞摞数不清的箱子,苏梦惊讶地只顾得上担忧她逼仄的空间能不能装得下。 毕竟,她的空间只有一座山,加上三间小木屋,还有四五百个平方的田地。 猛然间,想到扔进另一个水滴形吊坠时的空间震荡,苏梦慌得直冒冷汗。 她的空间不会还是一团浓雾吧? 然而,当她看向空间时,惊讶地发现,木屋后的大山连绵不绝,弧形山脉的两端一直延伸进远处的浓雾里,不知还有多高多长。 三间灰扑扑的小木屋焕然一新,感觉新刷了一层油彩。 亮堂堂的。 院子变大了一倍,还铺上了平整的石板。 院子一角,突兀出现了一棵成人才能抱住的菩提树。 枝繁叶茂,慵懒地伸展。 树下,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子,以及四条圆形石凳。 那条被她丢进空间一身毛发如墨的小狗,正懒洋洋地蜷缩在桌子上睡觉。 见她看过来,小狗拿下遮住眼睛的尾巴,碧绿的眼眸发出慑人的光亮。 “过来!” 苏梦招手,带着它走上木桥。 小溪另一边的豆腐块田地,数量还是原来那么多,似乎被撑开了些,变大了些。 田地边缘的浓雾,如这个世界坚不可摧的壁垒,视线穿不透,也跨不过。 苏梦叹息着退出了空间,游走在山洞里,如女王一般巡视她的领地。 一摞摞箱子,都是金钱的味道。 黄金、白银、珠宝、古董瓷器,以及原石,整齐地堆砌在各自的标签区域。 这些,就是她老苏家六代人积累的财富。 数不清的箱子! 花不完的钱财! 都是她的了! 苏梦兴奋地想呐喊、想蹦跳、想与世界分享喜悦、想尝一口黄金的味道。 最后,她颤抖着双手捧着小狗大喊:“我们发财了!” 小狗嫌弃地看了眼疯婆子,“汪”了一声,尾巴一甩,跳开了。 苏梦“嘿嘿”两声,摸了摸鼻尖,背着双手跟上小狗。 步子所到之处,一摞摞的箱子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她特意留下的藏宝图能不能混绕视听,但她不敢侥幸地认为此处不会被发现。 毕竟,她从警局消失,肯定会被发现。 世上不乏聪明人。 可她有空间,应是不怕被人堵在山洞里。 如是想着,苏梦收完了山洞。 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脑袋,踉跄着差点踩到在脚边钻来钻去的小狗。 “汪~” 苏梦看了眼手表。 好家伙!都下午四点了。 她随便和小狗分吃了些糕点。 然后把山洞顶上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都抠了下来。 光线顿时暗淡下来,看不清如煤炭般的小狗。 “小黑球,走了!” “汪~” 小狗的叫声离她大约两米远,苏梦冷声呵斥:“小黑球,快点!再不过来就不带你出去了。” 可小狗根本不听威胁。 苏梦皱眉,大步走了过去,俯身抱起它狠狠薅了一把,“你想造反吗?小黑球。” 小狗温驯地在她手心里拱了拱,低低地叫唤:“汪!” 此时,不用小黑球提醒,她也发现了此处的异常。 一丝凉风如针尖般触碰脸颊,带来草木的清香。 难道这里是山洞的另一个出口? 苏梦将小黑球丢进空间,拿出一颗最大的夜明珠,仔细查看此处的玄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按下隐藏在地砖之间的小机关,打开暗门。 顿时,眼前霍然开朗。 暗门就是悬崖峭壁的一部分。 她居然就站在山崖边缘。 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头顶是看不到边长满藤蔓和小树丛的山崖。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大抵就是她此刻的窘境。 苏梦不愿原路返回。 她深呼吸一口,关好暗门,钻入旁边逼仄荒凉的甬道。 行走在陌生的甬道里,她紧握夜明珠,心跳加速,是害怕的,兴奋的,谨慎的。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隐隐听到了人声。 “死了算了!还浪费药材做什么?” “我不甘心!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境遇。如果得不到老祖宗留下的财富,我们真的一无所有。” “他会告诉你吗?算了,我们自己找。” “找?怎么找?钟翠林有说什么?” “没有。那个恶毒的女人,早就不应该留。要不是......” 声音渐渐模糊。 苏梦肯定其中一人就是她亲爱的二爷爷。 他们在做什么? 囚禁了什么人? 钟翠林和他们什么关系? 事情好像比书上更复杂了。 她揣着一肚子疑问,朝光源处一步步摸过去,才发现那就是个三岔路口。 通道由一条变成了三条。 苏梦看了眼地上的脚印,犯难了。 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被他们囚禁的人,不想惊动别人。 “小黑球,你立功建业的时候到了。给我找到那个受伤的人,就奖励一个鸡排。” 小黑球似乎是懂了。 它摇了下尾巴,在路口嗅了嗅,而后率先走了出去。 因为有回音,苏梦更加小心了。 她努力控制脚步和呼吸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黑球后面。 好在小黑球靠谱。 转过几个弯后,苏梦闻到了草药味,还有......腐烂的味道。 第12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狭小的空间里,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人蜷缩在一床看不出颜色的破旧棉被上,身上搭着一床旧毛毯。 几条鲜红的鞭痕印在如大冬天户外冻结的混合着血腥味和腐臭味的破烂毛毯上,触目惊心。 阴凉的风肆意地从通道里涌进来,苏梦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人似乎感知不到冷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呼吸很浅很弱,弱得几乎听不到。 苏梦鼻头酸涩,哑声问:“你还好吗?” 意料之中,那人没有回应。 苏梦颤抖着拨开他脸上几束板结的头发,视线一寸寸探向他的脸庞。 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沾染了新旧血迹和尘土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嘴唇和下巴。 完全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他,会是失踪的父亲吗? 苏梦心跳加速,鼻腔酸胀,两滴泪砸落在他眼窝里。 她想救他。 尽管他与记忆中圆润的父亲相差甚远。 她探了他的脉博后,毫不犹豫喂了一颗外公留给她保命的药丸。 “你快吞下去呀,吞下去就能活命。” 苏梦着急地捏着他的腮帮,从空间里拿出温水,低声哀求,“吞了我就带你出去,给你报仇。” 或许老天有眼,也或许是他强大的求生意识,他终于和着温水吞下了药丸。 “太好了!”苏梦哽咽着用衣袖擦把眼泪,激动的上扬的音调都尖细了些。 那人眼珠滚动了几下,终是太虚弱又昏睡过去。 忽然,小黑球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它着急的在苏梦脚边低吼。 紧接着,就听到通道里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苏梦无奈地在小黑球头上弹了一下。 她找到人后,倒是忘了将小黑球藏进空间。 大概外面的人就是小黑球引来的。 “闯祸精!” 苏梦轻骂一声,将小黑球丢进空间,而后带着那人也闪身进去。 * “咦?人呢?不好,有人潜进来了,快去报告家主。” 一位手拿铁棍眉尾有疤的男人发号施令。 有人领命离去,有人疑惑。 “不可能有人进来。我们那唯一的出口有三个兄弟看守,一只蚊子都飞不进。” “可人就是不见了。难道天兵天将?不然谁能无声无息地带走一个将死之人?” “闭嘴!快去找。”刀疤男冷声呵斥。 此时,苏梦已经清洗完那个人,并上好了药。 坐在院子的菩提树下吃着从家里带进来的食物。 她好整以暇地透过空间壁垒看向外面慌乱的四人,心道空间真乃神物,是居家发财的必备神器呐。 可惜的是,她不是老天的亲闺女。 刚刚就救下来的人不是她的父亲。 他们苏家人很好认,女的肩胛骨上会有个红色的水滴形胎记,男的则是蓝色的水滴形。 这个重要的知识,也是她从刚收获的箱子里,看到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得知的。 外面的人还在通道里鼠窜。 苏梦趁机在院子的旁边开辟出一块更大的空地,用于分门类别的堆放箱子。 小木屋只有三间房,苏梦准备一间做书房,摆放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没来得及看的文件。 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 她发现小木屋内有恒温的作用,昨天从苏公馆厨房里带来的食物,还是原来的温度。 另外,她就地取材,在院子里搭建了一间小木屋,作为临时客房,将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安置进去。 苏公馆收进来的家具,除了她自己房间里的,都堆放在田间。 苏梦将值钱的家具和珠宝首饰,用意念移到院子的一侧,等下清点后备用。 而钟婉柔一家三口的衣物,不论新旧,她准备捐给需要的人。 做完这一切,她扶着酸痛的老腰,看向整然有序的空间,猛然想起她还在通道里。 这么长时间,那些鼠窜的人应该都走了吧? 念头才落下,又听到空间外出来惊呼声,“快看,这边有脚印。应该是有人从深渊潜进来了。” 苏梦端坐在石凳上,无聊吐槽:“这么久才发现,眼睛得有多瞎呀。” 可看到阴沉着脸的二爷爷的手表时,苏梦惊得原地跳了起来。 怎么才五点十分? 她清楚的记得,带人进空间时刚好是五点整。 难道她在空间里给人清洗上药,并生疏地建好小木屋,清理好木箱子和钟翠林一家人的物件,只用了十分钟? 不对! 苏梦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六点五十? 她不淡定了! 一掌拍在石桌上,疼得龇牙咧嘴,但这点痛根本比不上她的震惊。 难道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十倍? 太不可思议了! 苏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激动的双手无措地乱舞,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 但因为太过诡异,心慌慌的,生怕这种好事只是她的错觉,如雨后彩虹,转瞬不见。 她着急的又验证了一次,这才安心。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确实比外面快十倍。 这意味着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在空间里处理事情,比如,学习。 难怪书中的钟婉柔短短时间能拿出大量的粮食支援灾区。 呵呵! 要是有时间加速的空间作弊,谁不会呀! 苏梦双手叉腰,眉开眼笑,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什么天命之人,什么书中女主,谁得到这个强大的外挂,谁不能过得精彩? 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后来得到的那颗水滴形吊坠为什么能与空间融合,且能帮助空间成长。 听到二爷爷的一声怒吼,她陡然回神,饶有趣味地看了过去。 只见二爷爷青黑着脸,烟斗重重地敲在门框上,阴沉沉地看着几个空手而回的黑衣人,“都是废物!” 刀疤男躬身站立,一板一眼地说:“家主,我们找到有人从深渊走进来的脚印,但没看到人出去。 你说,还有另一条出路吗?” 二爷爷虎目一瞪,“你说呢?” 这条地道本是躲小鬼子的产物,后来被他用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十几年来,这就是他的所有物。 他闭着眼都能走完。 “苏阿大不能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众黑衣人。 黑衣人齐声应道:“是!” 刀疤男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恭敬地问:“家主,我们要不要通知那人?” 二爷爷顿了下,冷声警告:“要是你嫌命长的话,就去通知吧。” 刀疤男一噎,目送那道苍老的身形远去,连忙挥手:“继续搜。” 苏梦听到“苏阿大”的名字时,瞳孔微微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13章 苏老太子爷 苏阿大? 原来是他! 印象中的苏阿大是个一米八左右的魁梧汉子,浑身肌肉梳着大背头,脸上常年留着寸许长的络腮胡子,鹰一般锐利危险的眸子随意扫视一眼,便让人无所遁形。 他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会变得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苏梦又仔细地给他把脉,见情况有了好转后,闪身出了空间。 她的记忆里,苏阿大与父亲苏冕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为什么他独自落在了苏家二房的手里,却不见了父亲的身影。 他和二房,以及钟翠林到底有什么关系。 苏梦怀揣着诸多问题,小心地朝二爷爷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二爷爷苏孟津,从小就长就一副美人骨,年少风流又轻狂,在他母亲的宠溺下,活成了沪上闻名的纨绔,别号苏太子爷。 苏太子爷年少时兴趣爱好广泛,黄赌毒无一不沾。 甚至,有传闻他曾经为了生意与鬼子有交易,从而被盛怒的苏家老爷子、他的老子赶出家门。 一朝落魄,他曾四面楚歌。 原本跟随他的人纷纷离去,甚至还有人背叛了他。 他一度被仇家追杀,如丧家之犬一般多次在生与死之间蹦跳。 后来苏公馆出手,他才过上安稳日子。 没想到他竟然囚禁了苏阿大,还养了打手。 穷困潦倒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苏梦百思不得其解。 书中对苏家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苏家太子爷这一号人物。 只是钟婉柔获得荣誉和赞赏时,她会暗自得意自己独揽苏家的财富是多么的明智之举。 并讽刺苏梦命贱,无福消受。 但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找到苏家暗藏的宝藏,时不时将苏家先辈拉出来毒骂一番。 想到这些,苏梦轻嗤一声,要不是她急于去往羊城,她倒是想留下来看看钟婉柔下乡的狼狈样子。 她一个没钱没权,没人帮忙置办生活用品的人,会是怎样的窘迫呢? 苏梦想笑,但看到出口处手拿枪支严阵以待的四个黑衣人,心头一紧,闪身进了空间。 俨然,她一个人对上四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没有一点胜算。 她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能,就是号称明神医的外公传授的一身医术。 想到那个激流勇退十来年的老人,苏梦黯然神伤,也一直谨记不能轻易以医术示人的忠告。 就连大学也避开了喜欢的医学,而选择了机械和绘图。 沉思间,她在空间的山边采好了所需药材,熟练地制作成迷药。 她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出去再说。 如意料中一般,四个黑衣人中药倒地。 苏梦得以顺利地出了地道,随手捡起四把枪支,而后朝主院的方向潜过去。 这里应该就是二房的院子。 厨房里炊烟袅袅,菜香扑鼻。 苏梦咽了口口水,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朝书房摸了过去。 苏老太子爷靠坐在书房的太师椅里,吧嗒吧嗒抽着烟。 暗灰色的烟雾徐徐散开,遮挡住他干瘪的脸庞,但遮不住他的哀愁。 “唉!” 他叹息的同时,苏梦的迷药也塞了进去。 几分钟后,当苏老太子爷再次睁开眼时,正对上“苏阿大”的死亡凝视。 顿时,他瞳孔地震,腮帮抽搐,手里的烟斗“啪达”掉落,腿脚弹跳了一下没能站起身。 瘫软了。 “你......你......” 他干瘪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两个字,喉咙里“咕噜”响了一声后,脸色涨红,眼球凸出。 他被痰卡住了。 “苏阿大”欣赏会儿他的窘态,才好心地用针刺向他的穴位。 她可不想什么信息都不知道,就失去一个工具。 “苏太子爷,别来无恙呀!” 苏老太子爷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货色,只一瞬间就镇定了。 “你不是苏阿大。” 苏梦不以为意地把玩银针,冷声:“老实点!我能救你一次,就能随时杀你。” 苏老太子爷明显想起了她刚刚那神来的一针,脸色僵住,轻叹一声:“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是敌还是友?” “想死的话,大可以废话多点。”说着,她晃了晃银针,“你们把家主怎么啦?” 闻言,苏老太子爷瞳孔瑟缩,下意识缩进椅子,“我,我十几年没见过他了,你问错人了。” “嘁!你将我抓来,不就是为了加害家主? 还有,你们和钟翠林什么关系,一五一十说来。” 见他眼珠乱转,苏梦不耐烦地一针扎了过去。 苏老太子爷痛呼出声。 苏梦又是一针出手,苏老太子爷安静了,恐惧了! 他惊恐地指着张张合合发不声的嘴巴,时而点头,时而双手合十。 很是滑稽! 苏梦把玩着银针,犹如把玩一把小手枪,一会对准他的眉心,一会对准他的眼睛,又状若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喉咙。 吓得他......神色巨变,小便失禁。 苏梦嫌弃地退后一米,“再不老实,就请阎王和你谈谈。” 苏老太子爷老泪横流,疯狂点头,也不怕把脖子摇断。 “我说,我们是接到钟翠林的消息,说阿大独自回来了。 所以,我们趁其不备,拿下了他,准备撬出祖宗们留下的财富下落,也想知道苏冕之的下落。” “还有呢?苏冕之失踪到底是你还是钟翠林下的毒手?” “是钟翠林和沈舞阳那对奸夫淫妇。 他们杀了苏家母子,想溺死刚出生的婴儿被苏冕之撞见了,所以,苏冕之肯定是被他们害了。 我发誓,我句句属实。”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和书上对上了。 可是,钟翠林一个保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对主人家下杀手? 难道她背后还有人?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问的。 苏老太子爷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就是没说出一个字。 “快说!”苏梦又一次亮出银针。 “她是老夫送进老宅的眼线,也是我......” 苏梦心里咯噔,不可思议地冒出一个想法,“你的情人?” 他愕然地盯着苏梦,“不是,是我的原配夫人。” 说了这么多,他也不遮遮掩掩了。 原来,他年少时遭遇仇杀,躲到乡下,并瞒着所有人在乡下和钟翠林完婚。 直到他们第一个儿子出生,他的伤也好了。 苏家太子爷一贯游戏人间,一番甜言蜜语后,先一步回归自己的生活,而忘了乡下的母子。 钟翠林带娃千里寻夫,徒步来到沪市。 可就在她找到花天酒地的苏老太子爷时,被他的仇家盯上了。 第14章 实在可恶 他们的幼子被仇家当场抢走,并当着她的面,摔死了。 “所以,钟翠林心怀怨恨进了苏公馆当保姆?想报复苏家?” 这些人的思维好奇怪,她要怨恨,要报仇,为什么不找杀人凶手,不找苏老太子爷? 却找上了毫不知情的苏公馆? 苏老太子爷得意挑眉,“是呀,她同情我的处境,想帮我得到苏家。 不然,我们怎么会有小柔?” 苏梦:“......” 她不淡定了。 这么说来,钟婉柔还长她一辈? 疯了! 都疯了! 应该不是这样的。 忽然,她想起某段场景,笑了。 苏老太子爷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苏梦摇头不语,她怜悯的看着老人。 钟翠林进苏公馆,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看上了苏家的财富。 苏老太子爷充其量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至于他有没有参与残害苏冕之,已经不重要了。 苏梦指甲一弹,苏老太子爷又昏迷了。 她想,二房有钟翠林做内应,想必不会如表面上一样的寒碜、穷苦。 可当她找到他的存折时,看到上面可怜的两位数,笑出了鹅叫声。 现金也只有五百多。 家里的摆件没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 实在是太穷了! 二房一家子没有分家。 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手握大权的一直都是苏老太子爷。 这就是二房一家子的指望? 苏梦扬起嘴角刚想笑,继而想到守住地道口持枪的黑衣人和还在地道里鼠窜的刀疤男等人。 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能养得起打手的人家,会是穷苦人吗? 猛然间,苏梦的视线停在苏老太子爷坐着的太师椅上。 想起他震惊的跳起来和吓得小便失禁时,右手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扶手。 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果然,扶手上有机关。 她按下机关,太师椅自动朝一旁滑行。 待到太师椅停止,两块严丝合缝的铁门朝地面两端缩了进去。 大约三十多个平方的深坑里,金光从木箱子的缝隙钻出来。 照亮了深坑。 苏梦犹豫了一下,挥手收空。 心头却没有收获后的喜悦。 她看着铁箱子里的一封封针对父亲的信件,以及他们交易的清单,恨不得一拳捶死这个老不死的。 他,真是枉为苏家人! 为了家产,不惜联合外人一起狙杀苏冕之。 实在可恶! 必须将他绳之以法。 苏梦气呼呼地抱起箱子,刚准备弹出药粉。 看到他苍老的容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人活着最痛苦的莫不是生不如死。 他最看重的是财富,是他一家人的团结幸福。 那她就一一摧毁。 苏梦好心地将太师椅归位,留下空空如也的深坑。 而后写上一张“钟翠林是苏孟津的第一任结发妻子,且有爱情结晶。”的字条悄悄地给了二奶奶。 将那个铁箱子放在餐厅的显眼处。 她就不相信了,他装穷装了一辈子,他的儿孙看到数目可观的交易清单会不疯狂? “二爷爷,这是我给你的回礼,希望你......喜欢。” 话落,就听到了餐厅里惊呼:“谁的箱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信件? 啊~爸,妈,你们快来看。这,这......一箱小黄鱼......两件前朝青铜器....... 爷爷居然有这么多宝贝? 爷爷,爷爷,你在哪里?” “你爷爷可能在书房,你去喊他吃饭。 不,我亲自去扶老人家。” ...... 苏梦透过院门看向餐厅里的热闹,打了个响指,“你们先高兴高兴吧! 要是你们知道那些只是个数据,又会怎么想呢?” 她步履匆匆,一点想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天色将暗,苏梦从空间拿出一台自行车,准备赶去火车站买票。 虽然钟翠林和沈舞阳都被关进了警局,钟婉柔即将下乡,但她心头莫名地发慌。 她想早一点去往羊城。 东西到手才能让人安心。 刚到车站门口,看到墙上印有十里洋场的海报,眼前突兀的响起小老太太在街道办事处门口唱的歌谣。 十里洋场? 外公的家不就是在俗称十里洋场那处吗? 难道小老太太和外公家的人有关系? 外公明神医一家人早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举家隐匿了。 世上应该没人知道她和明神医的关系。 但想到即将离开沪市,苏梦忍不住调转车头。 八年没回来,是该去看看外公的家了。 如是想着,苏梦转进无人的街道后,借着黯淡的天色,将自行车换成了小汽车。 小汽车也是从苏公馆带来的。 不过十几分钟,她就停在了外公的小院子外。 小老太太好像专门在等她一般。 她刚下车,小老太太系着围裙,手拿锅铲,从院门旁的小角门冲了出来。 “小小姐,你回来了。” 苏梦愣了一下,“请问您是?” 小老太太撩起掉落眼前的碎发,笑道:“我呀,是你妈的奶娘。 你长到三岁后,我就回乡下老家了,你不认得我也正常。” 苏梦疑惑:“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外公一家都搬走了。” “正因为他们没在家,我自请回来看家的。 小小姐,小公子前天回来过,还让我去找你。 可惜的是,小公子因为急事,今天中午不得不离去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苏梦想起和小老太太第一次相遇的事,笑着接过她递来的信件。 信上的字迹她不熟悉,但信尾的落名,还有他们家特定的图案符号。 苏梦相信了小老太太。 吃过饭后,苏梦想起在空间昏睡的苏阿大。 她是没多少时间照顾伤者,也不可能将人一直放在空间里。 苏阿大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阿婆,我有个长辈受伤了,能不能请你帮忙照顾?” 小老太太笑得慈祥,“好的呀!顺手的事。” 苏梦道谢后,转去了车子另一侧,从车内背着苏阿大出来。 阿婆追出来的时候,看到苏梦背着一个身高体长,双腿脱在地上的男子走了回来,惊得小跑上前。 连声责怪:“小小姐,我可以帮忙抬的。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让人看到终归是要说闲话的。” 苏梦气喘吁吁,瓮声瓮气地说:“不是天黑了吗?没人会看到。” 阿婆叹息一声,一路在前小跑着开灯指挥,“快放下! 这些屋子我天天收拾,都是干净的。” 她没问带回来的人是谁。 只不过看到苏阿大一身的伤后,捂着嘴惊呼,“哎哟!老天爷呀,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我去拿药箱来。” 因为搬动,苏阿大的伤口渗出了血迹。 阿婆娴熟地帮忙清理、止血、上药,还自顾自的说着,“我天天听小姐公子们念书,天天看他们碾药配药。 处理伤口的小事,我都会的,小小姐你放心交给我。” 第15章 他醒来了 阿婆会处理伤口,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生怕苏梦不信任,便以闲聊的方式,说了好多外公家的趣事。 特意仔细地说了对苏阿大的护理。 苏梦笑着真诚道谢:“那就麻烦阿婆了!” 苏阿大的生命体征已经正常,只要好好将养,不日将会痊愈。 第二天一早,去给苏阿大准备生活用品的时候,她顺手买了些药材种子,蔬菜、小麦等农作物种子。 空间里的田地是时候利用起来。 她本来想种点水稻,但有限的农业知识限制了她的梦想。 随便吃了个包子,她准备出发前远远地看一眼苏公馆。 此时,苏公馆已经挂上了街道办事处的牌匾。 大门敞开,能看到里面有人走动。 也能看到庭院还是原来的样子。 苏梦舒心地笑着拐进了附近的菜市场。 这里是市中心,也是沪市最大的菜市场之一。 商品繁多,人头攒动。 苏梦随着人流慢慢地在一排排的摊子前移动。 眼角余光看到角落里一块旧布上摆着几本卷边的书籍,便好奇地走过去。 她拿起一本《智取威虎山》的连环画看了起来。 “小姑娘,喜欢的话可以买回去慢慢看。” 摊主搓着双手,低声说话的同时,视线不停地到处扫。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 苏梦拿着连环画看了又看,不像是违禁物品呀,摊主怎么这么小心? “怎么卖?” 摊主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姑娘,这是实价。快点,等下红袖章来了。” 苏梦刚回国,不了解国内的形势。 因而没听明白摊主的意思,但也愿意配合。 于是,在摊主期待而又紧张的目光下,多买了一本日报的合订本,准备学习学习。 “小姑娘,快走吧!我先跑了。” 苏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摊主三下五除二卷起旧布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这??? 她皱起的眉头还没松开,又被人大力撞了一下。 紧接着,几个红袖章的人领着一队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让路,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以及他们凌乱的脚步声。 苏家二房一家子垂头丧气的被他们押在中间。 二奶奶被她两个媳妇搀扶着,又哭又骂,“你个老不死的怎么不早点去死,我们没享你苏家一天的福,倒是一直吃糠咽菜,喝西北风,过苦日子。 临了临了,还被你害得要下放。呜呜呜.......我不活了......” 几个小孩子也在哭闹,被红袖章的人眼一瞪,吓得噤声。 二房的几个大人脸色灰白,满脸怒容和绝望,和蹒跚前行的苏老太子爷保持了很远一段距离。 大概今天就是割苏家这条资本主义尾巴的日子。 奇怪的是,没看到钟婉柔。 “听说苏家倒大霉了。苏首富被他家保姆算计,自己生死不明,就连家都被搬空了。可怜哦!” “他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怎么没看到?” “唉!那个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小小年纪就被保姆送去了国外不闻不问。 前几天回来后,还差点被毒死,这事都闹到警局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喘气么?” “不是说苏老太子爷早就分出去了吗,怎么还被牵连?” “这个我知道......” 眼看红袖章一队人就要走到跟前,苏梦顾不及听八卦,连忙低着脑袋快速遁走。 尽管她的户口已经从苏冕之名下迁移出来,但有心人要追究的话,她一样逃不过。 她可不想费心谋划一场又成空。 目送二房一家子进入临时关押所后,意外的看到刀疤男竟然躲在关押所外。 他想干嘛? 劫狱吗? 苏梦瞥了眼他腰间鼓起的东西,悻悻然掉头走了。 二房一家被带走,在她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苏老太子爷年轻时太嚣张,树敌太多,有人趁机惩治他,不足为怪。 苏梦想到他颓废而又疲惫沧桑的样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恶气。 * “小小姐,听说那个继女差点被红袖章的人带走。 哈哈哈!她原本要死要活的不肯下乡。 这一回呀,抱着街道办事处的院门就是不松手,你说好笑不好笑?” 苏梦将东西放下,笑着应和,“这应该就是报应吧。” 昨天去街道办找王耀国的时候,就听人说钟婉柔接近王光明的目的之一,就是尽快安排她下乡。 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回弹到她自己身上。 这一回,她应该是心甘情愿的下乡了吧。 又排除一个知道羊城那批物资的人,苏梦爽得心飞扬。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给苏阿大换好药后,他也醒来了。 “你是谁?”他虚弱得动弹不了,猛然掀开眼皮后冰冷慑人的视线如根根飞射的毒针,危险而又致命。 他依旧是警惕的,戒备的。 病弱的猛虎,终究还是虎。 苏梦忽然对上他的视线,心头惊惧,极力控制住想要逃离的双腿,微笑着看向他,“我是苏梦。” “苏梦?你都这么大了?我这是......咳!咳!......小心二房和保姆,咳......” 他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干咳。 扫视一圈后,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梦,视线在苏梦身上快速描绘,微皱的眉头显示他在思索。 苏梦端起温水递过去,淡然地说着现状:“我们现在是安全的。阿大叔叔,你先喝口水。” 她迫切地想了解父亲的情况,以及当年的真相。 她刚想开口,就听阿大先说了。 “这是哪里?” 苏阿大依旧不放心,明明眼皮重的耷拉了下来,却双手紧扣被单,努力清醒着想了解多一点。 “这是我外公家,十里洋场的杨柳巷。外公家只剩一个阿婆,你放心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梦一口气说完。 苏阿大终于撑不了了,他无奈地合上眼眸,留下一句如风一样轻的话,“好!” 阿婆在一旁抹眼泪,“好可怜的孩子!那些畜生怎么下得去手,看把人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 好在老天有眼,恶人终有恶报。” 苏梦默默地收起药箱,心里苦涩。 苏阿大是落在苏老太子爷手里,因为没有透露父亲的下落,以及苏家藏宝的地方,终得苟延残喘,等来了她的救援。 可她的父亲在哪里?能撑到他们去救援吗? 苏梦想等阿大醒来了再问一问,或许她不用阿大帮忙,也能将父亲救回来。 时间就是生命。 要是能早点救回父亲,那批物资流失就流失吧。 苏阿大两个小时后醒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催促:“快去找家主,他在......” 第16章 外国考察团 他很是警惕,说话时声音放低。 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苏梦急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父亲在哪里?” 她眼巴巴的看着苏阿大,因为心急抓着他的力道也不知不觉间加重了些。 苏阿大仿若感知不到疼痛。 他凝视着苏梦,叹息一声:“小梦,别急! 等我能动了,我一定接家主回来。” “我能行!你告诉我,我一定能行。”苏梦想快一点找到父亲。 她想父亲了! 苏阿大抽出手掌,避开苏梦的视线,生硬的转移话题,“先给我说说沪市的情况,我好做打算。” 苏梦以为他要了解外部危机,来权衡是否即将去接苏冕之,于是便将近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陈述。 当然,她隐去了她觉醒剧情和得到空间,以及搬空家产的事。 她想,就算是在父亲面前,她或许也会隐去这些事。 阿大安静地听着少女云淡风轻的说着钟婉柔等人阴险的嘴脸,皮包骨样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紧握的拳头上泛白的手指骨节,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做得很好!”阿大说。 一个十岁就被送去国外独自生活,八年后回来就要面对财狼虎豹的算计,小姑娘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她还能不动声色的将坏人绳之以法。 “真不愧是苏家人!小梦,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阿大由衷地夸赞。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阿婆,靠在门框上泪湿了手帕。 “嗯!我们小小姐是最棒的! 有勇有谋,堪比杨桂英大帅。” 苏梦矜持地笑了,“阿婆,我那有那么厉害。 还要多谢你多次不顾危险来提醒我,你才是那个睿智而勇敢的杨家老太君。” 如若没有空间兜底,苏梦第一次得到阿婆的提醒,定会知难而退的。 如此以来,就不会这么快将沈舞阳送进去。 “对了!你们是怎么从太子爷手里将我救出来的?” 听到阿大的话,苏梦下意识的看向阿婆,红唇轻启,“我是......” 话还没说完,院门被敲响。 只听一人喊道:“翠花嫂,我看到你家大公子了,你快来呀。” 翠花是阿婆的名字。 阿婆愣了一下,双手用力拍向大腿,“嗳”了一声,转头就朝外跑。 她们口中的大公子,就是苏梦的大舅舅。 “舅舅?” 苏梦怔愣一下,也跟着向外跑。 她明知外公一家是为了躲避运动而隐匿,大舅舅就算要回家,也不会这么的大张旗鼓。 同时,她也没察觉阿婆喊她小小姐、别人说什么“大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十几年没见过亲人,心里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阿大缩回尔康手,摇头失笑,“终归还是个小孩子。”容易冲动。 他本就是武者。 吃了苏梦给的保命丸后,加上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他身体机能的修复功能自然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阿大试着感受真气运行。 却因为常年的折磨,筋脉受损严重,气机运行受阻,痛得他汗如雨滴,脸色苍白了几分。 可他不甘失败,不愿当废人,想早点站起来。 他忍着非人的痛苦,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苏梦冲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阿大一脸痛苦的闭目调息。 “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关切的摸向他的脉博,却被阿大躲开。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舅舅呢?”阿大颤声问,视线看向门口。 苏梦轻笑一声,“那不是大舅舅。 不过,我马上要出去一趟。 外面来了一个外国考察团,需要我去帮忙翻译。” 阿大蹙眉,关心的话在舌尖上转几圈,就变成了,“有危险就跑,知道吗?” 如今的形势,虽然不是和海外沾一点关系,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被调查。 但苏家本就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之列。 苏梦侥幸逃脱,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苏梦也知道他的担心,想到蒋为民答应保她割苏家资本主义尾巴时,不被下放,也不会被下乡。 但要是她在其它事上被人举报,她肯定是要受罚的。 他们的交易,也就是那一次。 苏梦留着苏家的血,始终摆脱不了资本家小姐的身份。 她不想担惊受怕,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她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 “别担心!这次的外国考察团是个机会。 我想抓住每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算是这次不能成为她恣意生活的筹码,还会有下一次。 原来,苏梦跟出去迎接“大舅舅”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侧脸和大舅舅很像的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用蹩脚的外语和外国人解说着什么。 “翠花嫂,你看那就是你家的大公子吧,他怎么和外国特务站在一起?” 听邻居阿婆这么一说,因为好奇外国人出现围拢过来的人都戒备的看着翠花阿婆和苏梦。 苏梦惊觉她的鄙夷和挑刺,严肃地指正:“这位阿婆,你可不能红口白牙乱给我们按罪名。 那并不是我的舅舅,且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可不兴喊什么大公子,也不是你胡乱揣测的特务。 你这么说,我要告你污蔑。” 阿婆也反应了过来,一把甩开那位老妇人的手,义正词严的说:“我当你是姐妹,原来你想害我。 你看到个坏人就说是我家的侄儿。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怎么这么心黑呢?” 这边的争吵引起了中山装男人和几个外国人的注意。 无他,国人的敌意太明显了。 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一脸严肃的看过来,“乱说什么呢?这是外国友人来华考察团。 我是这次接待人员之一,这是我的证件。” 他怕人众云亦云,给他安上一个特务的帽子,连忙掏出工作证。 聂荣昌? 苏梦想起来了。 书中,钟婉柔去往羊城之前,偶遇了几个外国友人。 她作为国际学校毕业的人,刚想上去显摆一下,就被围观的人群推搡着掉进了河里。 阴差阳错之下,她在河里顺手救起了一个小姑娘。 就是聂荣昌的小女儿聂娉婷,也是她那娃娃亲聂荣华的小侄女。 因为这次的救命之恩,钟婉柔成了聂家的座上宾,为日后成为聂家媳妇奠定了基础。 苏梦好笑的看向宽大的街道,以及两旁迎风招展的树枝。 唯独不见了书中描写的护城河。 难道因为女主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剧情也随机变化了? 那可真是有趣! 苏梦扬起的笑容如九月里盛开的菊花,娇俏迷人。 尤其是左边腮帮上的小酒窝,更是如盛满了醇香的佳酿,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 “喊你呢?” 闻言,她猛然回神,仓促间就被人推了出去。 第17章 聂荣华是我小叔 苏梦回头看了眼推她的人,磨了磨牙。 并用眼神制止了阿婆的动作。 邻里之间的这点恶作剧,可以私下里解决,不必要让外国人看笑话。 “苏梦?你应该就是苏梦吧?”一个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马尾青春洋溢的少女跑了过来。 苏梦疑惑的看过去,正对上她甜蜜的笑容,“我是聂娉婷,我看过你的照片。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接着,她附耳小声的说:“聂荣华是我的小叔。 苏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苏梦惊讶的看着她。 聂娉婷居然也出现了! 没有了钟婉柔,没有了书中的那条河,她一样的没有缺席。 剧情君强悍如斯! “你好!”既然被认出来了,苏梦也不能装聋作哑,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闻言,聂娉婷凑得更近了。 她自来熟的挽上苏梦的胳膊,指着中山装男人介绍,“那是我爸,聂荣昌。 苏姐姐,我们听说了你家的事。 由于小叔出任务了,家里就派我跟着我爸一起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苏梦含笑点头,“谢谢!我很好!” 闻言,聂娉婷不无意外的看向她身后的院子。 “你外公回来啦?” 她应该听说活外公谢景明。 毕竟,苏梦和聂荣华的娃娃亲,就是因为谢景明和聂家爷爷曾经的约定。 苏梦摇头,“没有呢。去家里坐坐?” 聂娉婷还没说话,聂荣昌走了过来。 他笑着看向苏梦,“苏同志,你好!冒昧打扰了。 请问能不能请你帮忙随团翻译一下?我的外语实在是太蹩脚了。” 他说得坦荡真诚。 苏梦愣了下,就听聂荣昌又说话了。 “这次的友人访华,将会对我们的经济发展有着重大的意义。 如果你不方便,也不勉强。” 聂荣昌团长是这次接待外国友人访华团的负责人之一。 苏梦和聂娉婷的谈话,他自然是听到的。 苏梦想到阿大不放心她独自去接父亲。 而羊城那里,沈舞阳原本定的是五日后出发,也就是现在的三天后,说明她三天后赶去羊城,刚好来得及。 “随团翻译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苏梦,你别担心!有我爸在割尾会不能对你怎么样。” 苏梦没想到会和聂娉婷同时出声。 她们相视一眼,笑了。 聂荣昌明显的松了口气:“最多三天,明天早上我派人来接你。” 考察团是来谈经济合作的。 他们原本就有成熟的方案和提议。 只是两方在利益上拉扯谈判,需要点时间磨合而已。 “好!”苏梦爽快的答应了。 聂荣昌:“你家的事我都听说了。 你放心,你并不在苏家的户口上,他们抓不住你的辫子。 至于某些人的阴暗心思,别怕!你是我聂家的媳妇,等几天随我们回家完婚,他们奈何不了你。” 聂家三代从军,如果聂荣华娶一个有资本家身份的媳妇,肯定会影响他的晋升。 况且,苏梦熟知剧情,她不想和什么女主男主扯上关系。 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只能干巴巴的道谢:“谢谢你们!” 聂娉婷高兴地挽着苏梦,“太好了!苏姐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 来者是客。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冲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认那门亲事,苏梦也愿意尽地主之谊。 “我先回去交待一下。” * 听苏梦讲完随团翻译的前因后果,阿大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聂家倒是个好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既然准备放弃那段婚姻,就要早点切割好。” 苏家不再是从前的沪市首富。 与大权在握的聂家门不当户不对。 阿大也赞成苏梦退婚。 “退婚的事,等你爸回来再说。 你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阿大挥手赶她走。 “你可不能强行训练了。”苏梦又看着他吃了一次药后,出门去了。 院门外,聂荣昌和三位外国友人先一步离开了。 聂娉婷坐上苏梦的自行车后座,一路都在谈她的高中趣事。 到了国营饭店,聂娉婷抢着到窗口前排队点菜,“苏姐姐,你快去占位置,点菜的事我最拿手。” 她以为苏公馆被盗,才回国的苏梦肯定身无分文。 可不知,苏梦兜里有整个苏家的财富,也有钟翠林用橡皮筋箍起来的十几打票据。 此情此景,她自然是不好拿出票据,但掏出一张大团结应该是没事。 “聂娉婷,拿着!说好了请你吃饭,你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至于点菜,你看着办,我都行。” 她一把将钱塞进聂娉婷的手里,“中午吃饭的人好多,我先去占位置,你快点来哦。” 不待聂娉婷反应,她已经快步走开。 中午的国营饭店,生意火爆,座无虚席。 苏梦扫视一眼,走向角落里最后一张空桌。 凳子倒是干净,但桌子上的油渍清晰可见。 苏梦掏出纸巾仔细擦拭。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经常勤工俭学,以赚取生活费。 端盘子、洗碗、打扫这些活计,成了她留学前几年赚取生活费的主要来源。 后来,因为吃了过夜的食物,生病花费了她几个月辛苦的积累。 她痛定思痛,在饮食上严格要求自己,不求精美但求新鲜干净。 以至于做事也几乎偏执的尽可能的要求完美。 “你看,她是苏家的那位吧?” “就是她,我在警局门口见过她。 一个穷得连家都没有的小可怜,怎么还能来饭店?怕不是来帮工的吧?” “说什么呢,你以为是谁都能来国营饭店帮工?我看是来捡剩菜剩饭的。哈哈哈!” 苏梦充耳未闻。 她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快速扫视一眼,就撑着下巴沉思,实际上是分出了一丝神思进了空间。 空间里,小黑球在田间追逐小虫子,偶尔四肢伏地,用力的刨土。 苏梦嘴角扬起,这才想起还没播种呢。 说起播种,空间里连一件像样的农具都没有呢。 她不由得扶额失笑。 “笑什么笑,一个穷鬼也敢和我们坐一起,滚!这张桌子我们要了。” 听到呵斥声,苏梦陡然回神,才发现原先讥笑她的几人就围在她身旁。 “滚!”苏梦不耐烦的冷呵。 她不想和几人做无谓的争端,但也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给人让座。 她们原本是有一张桌子的,现在都围着她。 她们的座位立马被人占了。 “我们看中了这个位置,给我让开。”一个胖女孩双手叉腰,下巴高傲地抬起。 见苏梦不出声,另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女子也来踩一脚。 “你一个穷鬼嚣张什么嚣张。 我记得你们苏家今天早上被抄了。 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们吼一声,你这个落网之鱼立马就会被带走。” 第18章 她到底是谁? “我们等会就去举报。 她一个资本家小姐必须受到惩罚。”胖女孩嚣张的朝她抓过来。 苏梦最讨厌人动手动脚了。 她一把抓住胖女孩挥过来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给你们脸了,是吧?滚!” 她阴沉着脸豁然起身,一米六七的身高比她们高出了不少。 她眉眼冷肃,冷冷的凝视她们,“要是你家大人知道你们仗势欺人,不知道会不会怕举报呢? 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哼!” 听她这么一说,胖女孩扑过来厮杀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梦一人力战假爹继母的光荣事迹,沪市早就传遍了。 她是个狠人! 说不定是个言出必行的主。 要是家里人知道是她招了祸,肯定会将她发配乡下。 她才不愿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她要留在城里,和妹妹竞争纺织厂的那个名额。 想到这里,她瞟了眼身旁的人,悄悄后退。 “小雨,上呀!她都打你了,你怂什么? 难道你甘心被一个无家可归的贱人打?”穿碎花衬衣的女子拉住胖女孩的手臂,旁若无人地怂恿。 苏梦双手抱胸,戏谑地看向她,“她不敢,那你倒是上呀。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妈在供销社工作吧。 啧啧!敢明目张胆的把偷盗的布料做成成衣穿出来,你真以为供销社是你家的吗?” “你胡说!我撕烂你的嘴。”穿碎花衬衣的女孩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就要扇人。 苏梦毫不退却,“你看看你,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就生气了。 可你那般说我,就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蠢货! 还有,让你妈偷卖布料的时候躲着点,别光天化日的随便什么人都卖。 钟翠林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将那些交易都记了一本呢。” 她回来的当晚,就看到钟翠林和人在院门边私下里买卖布料。 说来也巧,穿碎花衬衣的那个女孩当晚也在。 她灰头土脸的充当搬运工,扛着一大卷布料。 和她一起的中年妇女则是穿着的确良连衣裙,脚踩红色高跟鞋,红唇柳叶眉,时髦亮眼。 远远的听到她喊时髦女,“妈,你等等我。” 彼时,苏梦曾对她生出惺惺相惜的错觉。 可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只听时髦女低声呵斥,“你属蜗牛的吗? 如果今天能多跑成三家,就如你所愿,再给你做一件黄底白花的碎花衬衣。” 闻言,苏梦自嘲地笑了,原来她才是那个没人关心的可怜虫。 这个时候每人每年买布是有定量的。 需要票据和钱一起交易。 可苏梦亲眼看到她们的交易只用钱。 “你说,钟翠林被抓进去了,会不会将你妈偷卖布料的事说出来。” 她盯着穿黄底白花衬衣的女孩,嘴角微勾。 “啊~不要!” 她低吼一声,转身就跑。 胖女孩愣了一下,“我家可没犯法。” 另一个女孩也说:“我是清白的,你吓不到我。” 苏梦冷笑一声,“扰乱公共秩序,恣意挑事,没犯法吗? 我再多说一句,我能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就说明我是无辜的,不怕你们举报。 只是不知道你们家能经得起查吗?” 胖女孩捂着半边脸冷哼着走了。 聂娉婷走过来的时候,苏梦正悠哉游哉地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看什么呢?苏姐姐。” “街景好美,一如记忆中的那般。” “你这是睹物思人了吧?”聂娉婷娇笑着坐下,“苏姐姐,别愁眉苦脸的,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家人,有我们和我小叔陪着你呀。” 苏梦摆手,“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就不拖累你小叔了。” 聂娉婷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听她这么一说,怔愣了一下,皱着眉头。 她家的人都知道聂荣华和苏梦是娃娃亲。 但自从苏梦的外公谢景明不知所踪后,基本上和苏家没什么来往了。 直到苏梦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聂家以聂荣华的名义托人给苏梦送来了生日礼物。 聂娉婷也不知道她小叔到底满不满意这门婚事,但她奶奶前些天还拖人关注苏家,说是适当的时候帮衬一二。 毕竟,聂老爷子的命是谢景明救回来的。 “苏姐姐,我可是很喜欢你的。你能给我说说国外的见闻吗?” 苏梦见微知著,心如明镜。 聂家不情愿履行婚约,她刚好也不想。 不过,这种事等父亲回来再说也不迟。 剧情君强大如斯,说不定不用她费心,聂荣华就能主动毁约。 她微笑着和聂娉婷低声说着国外的见闻。 不经意间抬眸,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高腿长,俊朗刚毅,逆光站在一位老者身侧,成保护姿态。 他如一把出鞘的刺刀,自带冷厉和威慑。 他还在沪市出任务? 难道是保护那位老者? 苏梦好奇地看向老者。 陌生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睿智的神采,眉心一条竖纹很是明显。 继而,苏梦看到了他袖口上有新旧不一的墨水痕迹。 且袖口位置磨损得较为厉害一点。 他应该是某个领域的研究人员吧? “在看什么?” 听到聂娉婷的声音,苏梦刚好被霍振华锐利的眼神蛰了一下。 心悸得慌忙缩回脖子。 她垂眸吃饭掩饰心底的慌乱,“我在想下午是去城南的图书馆还是去城东的图书馆。 我需要多了解一下国情,以便更好的为祖国建设出力。” 主要想买点关于种植类的书籍。 聂娉婷眸子放光,“我知道。等会我陪你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 须不知,苏梦撤回视线说悄悄话的时候,霍振华又一次怀疑人生。 他发现,他短暂的直视苏梦,隔着十几米远也能听到她的心声。 她说他还在执行任务。 并肯定的说老者是某一个领域里的研究人员。 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难道......他们的任务被泄露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泄密的对象是苏梦。 她到底是谁? 普通的留学生,还是他国的…… 霍振华眉头紧皱,浑身紧绷,戒备的扫视一圈,而后护着老者走向靠窗的桌子。 “你去点餐。” 他挥手招来一个战士,凝重的眼神交汇后,两人心领神会,各自警惕着。 苏梦瞄了眼端坐着的男人,那挺直的背脊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看一眼就让人......心累! 太板正了,无趣! “走吧!” 苏梦率先站起来,准备绕过长凳走向过道。 “小心!” 忽然,聂娉婷花容失色,着急的探身想拉她。 苏梦感知到身侧热腾腾地温度,灵巧地旋转着躲过。 可就在她旋转之时,眼角余光看到一抹寒光。 然而,众人因为聂娉婷的惊呼和服务员的连声道歉,以及汤碗着地的清脆声,都看了过来。 从而忽视了那道寒光。 第19章 啊!有刺客! 无人注意到那抹寒光。 这边骚乱声起来的时候,霍振华跨步挡在老者身侧。 那位去窗口点餐的战士也飞跑了过去。 可谁都没想到歹徒对准的不是老者,而是霍振华的后心窝。 “小心!” 她脱口而出。 挤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冲过去,短短十几米想了无数种可能。 霍振华自然是不用她去救的。 歹徒却来了个声东击西。 霍振华躲开致命一击的同时,暴露了老者。 一只暗箭划破空气,直冲老者眉心。 军人的敏锐可不是吹的。 苏梦刚想撑着桌子跳过去,就看到老者被两人严密地保护,安全的躲过暗箭。 而隐在人群中的凶手即将逃遁。 她心思一转,大声惊呼:“啊!有刺客!” 人群骚动。 苏梦趁乱弹出一根银针,击中了想逃跑的凶手。 “砰”的一下,一个矮小精壮的男子应声倒地。 他还没爬起来,就被人围住了。 “凶手在这里,我看到他拉弓了。” 一位身穿围裙、手拿汤勺的大娘冲过去,对准受伤倒地的男子就是一顿乱捶。 “我也看到了他的弓弩,抓住他。” 有了大娘打头阵,就有第二人出来见义勇为,还有第三人...... “打死他!打死他个晦气玩意。” “敢伤我们的子弟兵,就是和人民作对,必须严惩。” 霍振华和另一名士兵都身着军装。 他们只要护着老者,自有热心的民众帮忙抓特务。 没错,这个时候与军人为敌的人,大家自发认为是特务。 人民群众对军人有着谜一般的尊敬爱戴。 街上随处可见“军民雨水情”、“军民一家亲”等宣传画和黑板报。 就连伟人都说过----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军民扭成一根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凶手明知现在正是中午饭点,国营饭店到处都是人,他只要出手就会被发现,却铤而走险,说明老者的重要性。 他到底是谁? 苏梦偷偷地瞟了眼老者的方向,却不料碰到霍振华锐利而带着警告的视线。 她惊怵地连忙缩了回来,害怕得手心里都是冷汗。 他好可怕! 眼神带刀,视线带刺。 如果那天和他那啥的话,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苏梦暗搓搓地想着,就看到门口又冲进来四五个士兵,瞬间就控制住饭店的局面。 人群有序地走出饭店。 苏梦拉着聂娉婷小心翼翼地跟随人流走了出去。 她没发现的是,她身后紧跟着一个熟人。 就是胖女孩和穿碎花衬衣的女孩一起羞辱她时,一直没做声的姑娘。 姑娘怨恨的盯着苏梦的后脑勺,握拳的小手抬起又悄悄缩回,而后又抬起。 苏梦一无所知。 不远处的霍振华倒是注意到了。 只见那个留着齐刘海的小姑娘看到苏梦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猝不及防地用力推搡。 “啊!” 苏梦尖叫着向前栽倒。 眼看就要面朝下摔得鼻青脸肿,但就在落地的那一刻,苏梦单手撑地一个翻滚,背部狠狠地撞在台阶上。 她龇牙咧嘴地正对上齐刘海小姑娘得逞的嘴脸。 “你为什么要害我?” 好在台阶不高,只有四层。 苏梦扶着腰挣扎着坐起来,指着想钻出人群逃跑的女孩。 聂娉婷一看苏梦没有大碍,一把抓住想跑的人,“害了人就想跑?没天理了。” 她看向还没离去的士兵,“兵哥哥们,我要举报,她想杀人。” “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她而已。”齐刘海女孩胡旺清委屈地狡辩,“刚刚人太多,难免有点碰撞。 同志,你不能自己走路不看路,摔倒了反而胡乱攀咬,这是不道德的。” 刚刚饭店里出了事,同一时间离开的人确实有点多。 有些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帮腔指责苏梦,“小同志,或许是你自己走快了摔倒,可不能冤枉好人。” 有人和稀泥,“刚刚人太多,我也差点被挤下台阶。算了,一点小事,别伤了和气。” “是呀是呀!和气生财,何必生事端呢。” 苏梦气笑了,“大家说得对,我摔倒了,我自认倒霉。 这位女同志,对不起,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看你细胳膊细腿的,活像一只行走的螳螂,哪有力气推我,是吧?” 胡旺清原本翘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她嘟着嘴气恼的看着苏梦,但又不敢辩驳。 她不甘心与螳螂相提并论,但也不想承认故意推搡苏梦。 她张了张嘴,憋屈地脸色涨红,扭头就想走。 苏梦轻嗤一声,没意思,遇事不决就逃避,怎么还有胆作恶呢? 她垂在身侧的手,就着衣袖的遮掩动了动。 气冲冲走下台阶的胡旺清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前扑。 “啊~” 眼看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斜刺里一道军绿色身影快速抓住她的衣襟。 就算是这样,她的手掌先着地,一声清脆的骨裂后,是她更加尖锐的惨叫声:“啊!好痛~” 聂娉婷幸灾乐祸,“现世报!” 苏梦点头附和,刚想说话,抬眸间正对上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消失了。 嘁!狗男人,有双吓人的眼睛了不起呀! 苏梦蹙眉,扶着老腰转身,“我们走吧!” 她莫名地觉得,霍振华对她有敌意。 明明那天他们还站在同一阵营,成功的将钟翠林送进了警局。 没想到几天没见,两人不仅形同陌路,还无端的生出了敌意。 不过,他们身份不同,以后相遇的机会不多。 她没必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心思。 “苏姐姐,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买个药膏就行。”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吃饭前我看到她们在和你说话,怎么转眼就要害你?” 苏梦摇头,“说来好笑,我也不认识。” 她皱眉苦思,确定和那人没一点牵扯。 “大概是我太美,被人嫉妒;或者是我现在无家可归,她们想踩一脚找存在感。”苏梦不甚在意的玩笑。 聂娉婷乐了,她好乐观呀! “苏姐姐,你太好玩了。我宣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我罩着你。” 苏梦:“......” 寥寥两句话,就骗来个军人世家的朋友? 划算! “苏姐姐,你看她怎么来了?” 第20章 算计 聂娉婷说的是钟婉婷。 钟婉婷站在对面的街角,打扮得依旧精致。 一身白色荷叶边的确良连衣裙,腰间一圈黄色连环扣的刺绣,配上白色精致的小皮鞋,清爽靓丽。 只是身上少了昂贵的配饰。 咋一看,还是苏家大小姐的既视感。 “婉柔,对不起!我太弱了,没能帮你报仇,还让自己受伤了。” 胡旺清举着受伤的双手,委屈巴巴的看着钟婉柔。 钟婉柔心疼地抓着她的手指瞧了又瞧,“哎哟!都出血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了,好了,先去医院。” “婉柔,你还是这么的善良。那个小贱人还有钱去国营饭店吃饭,想必你家就是她偷的。” “别说了!让她听到又要打罚我了。” 苏梦冷笑,原来背地里钟婉柔就是这般诋毁她的名声的。 她是不是对敌人太仁慈了,才有了让人来侮辱的机会? 转而,她想到聂娉婷轻易地认出了钟婉柔,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识钟婉柔的?” 聂娉婷耸耸肩,“去年我奶奶生日,她和你爸,呃,那个假货,一起来祝寿。” 原来还有这么一曲。 不过,以沈舞阳蝇营狗苟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攀上聂家的机会。 “我奶奶给了她一个手镯作为见面礼,可不知为什么,手镯被我小叔无意中碰坏了。 后来,她要了小叔的一个小吊坠赔偿。” 闻言,苏梦眼睛亮了,“什么样的吊坠?是不是水滴形的?” 聂娉婷惊讶出声:“你怎么知道?就是一颗水滴形吊坠。 当时她还委屈了呢。 奶奶给的手镯自然是价值不菲,那个小吊坠还没小手指大呀。 后来,奶奶过意不去,给了她一个红包。” 苏梦没注意她后面的话,知道钟婉柔身上的水滴形吊坠就是聂荣华给的,心里不平静了。 她不知道他们的娃娃亲之间是否有信物。 但母亲留给她的十八岁礼物是一颗水滴形吊坠。 刚巧,聂荣华也有一颗水滴吊坠。 且两颗水滴吊坠一起组成了她如今的空间,它们之间没有联系,说破天她是不信的。 幸运的是,她提前得到了两颗吊坠。 钟婉柔就算知道水滴形吊坠能化成神奇的空间,她也无能为力,更没有证据证明她苏梦有空间。 她只能怀疑,怀疑到抓狂。 钟婉柔唆使胡旺清等人挑衅苏梦,就是想试探一下苏梦的底细。 可苏梦不再是以前的苏梦,一言不合就武力全开,她们这些娇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婉柔,你怎么知道苏梦还有钱财的? 她一个无家可归、没有亲戚朋友的人,有点钱财也藏不住的。 要不,我们找混混收拾她一顿?” 胡旺清眼泪汪汪地看着被包得像个粽子一般的双手,怒意翻滚,恨不得将苏梦碎尸万段。 她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要不是那个兵哥哥援手,她说不定会毁容。 啊啊啊!她怎么那么恶毒。 毁人容颜,无异于杀人父母,断人钱财。 她和苏梦势不两立。 钟婉柔瞥了眼她扭曲的脸庞,柔声安慰,“小清,或许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先养好伤再说?” 闻言,胡旺清情绪更加激动。 “我清楚地感知到有人绊了我一下。你说,我与其他人无冤无仇,除了她还会有谁使坏?” “那就报警吧。” 钟翠林和沈舞阳一前一后进了警局,钟婉柔得了启发,也要报警。 “不过,我们得有证据才行呀。” 胡旺清失望地摇头,“现在人群都散了,哪有什么证据。 哼!我可是小雨那般的窝囊废,被人打了不敢还手的人。等着吧!” 她父亲是割委会中的一员,母亲是纺织厂副厂长。 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要风要雨的从来没落空过,也没受过罪。 “她不是苏家的漏网之鱼吗?我们这些热心的市民应该为民除害,为上面分忧。婉柔,你说让她下放还是下乡好?” 钟婉柔温柔地帮她整理衣襟,状若不经意地说:“她可是留学生,确实要好好教育。 听说她外公曾经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你说,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哼!不管有没有,她都应该接受改造,谁知道她在国外有没有被策反。你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吗?” “想必就在他外公家,离你家很近哦。” 苏梦自然是不知道胡旺清和钟婉柔的算计。 可她近十年如野草般的疯狂成长,早就养成了谨慎和睚眦必报的性子。 胡旺清和钟婉柔今天一起算计她,她决定找时间去会会。 可她对沪市太陌生,犹如睁眼瞎。 好在她空间里钟婉柔的东西,想必找到胡旺清家不难。 “苏姐姐,你在担心什么?”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苏梦回神,笑着看向聂娉婷说的“好地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都不知道城南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废品站。” 聂娉婷:“年前跟小叔来过一次。得知你没回国,我们就在沪市逛了几天。” 说着,她凑近了些,“废品站是有好东西的哟!” 她眨了眨眼睛,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一颗碧绿的玉环,“我找人鉴定过了,这可是唐代的好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捡漏。 苏梦顿时来了兴致。 “还等什么,走!” 废品站只有一位工作的大爷。 他将废品站打理得井然有序,完全没有异味。 里面诸如旧家具等大物件比较多,一般都是那些被抄家的人家流出来的东西,或者一些工厂里的废弃物。 像聂娉婷所说的小物件,几乎没有。 苏梦粗略扫视一眼,走向角落里的一堆废纸。 她挑拣了几本不同时期的日报合订本,还意外的看到了一些教科书、教学资料等。 咦?居然还有一本外皮敷了泥土的医者手札。 才翻看几页,苏梦就被他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所吸引。 “苏姐姐,你喜欢看书呀?可我就是看不进,我喜欢玩耍,嘿嘿!” “我也只是打发时间。” 苏梦眼疾手快地把那本手札裹进报纸里,还选了几本纸张泛黄缺角儿的关于药材种植类的书籍。 聂娉婷对她选的书不感兴趣,指着另一侧的家具说:“我去那边再看看。” 苏梦只道她是小孩子心性,捡了一次便宜还想那个好口味。 “你注意安全。”老旧家具堆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就如危楼一般。 她依旧在废旧书籍里翻看,眼尖的看到倒下那一摞书中的一本书籍封面上“苏冕之”三个字一晃而过。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翻出那本书----《唐诗宋词》。 里面有苏冕之一笔一划写就的注释和笔记。 苏梦好奇地翻看,当看到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时,瞳孔猛缩。 第21章 他,不会有事的 这是她母亲写给苏冕之的信,里面提到过一个众人耳熟能详的地名----蓬莱岛。 “蓬莱岛?”苏梦呢喃着,脑子高速运转。 无奈的是,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去世,父亲也在同年失去音讯。 她对父母的往事知之甚少,无法探究其中的奥秘。 想不通的事情,她一向不会钻牛角尖。 想到此处有父亲的一本书出现,肯定还有他的其它东西。 果不其然,她又找到了苏冕之的两本关于机械力学的书籍,还有几本杂手抄本。 苏梦暗暗磨牙,心里琢磨着找机会去给钟翠林和沈舞阳再送点“礼物”。 不用猜测,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们扔出来的。 一对强盗土匪,到底是有多大的脸和胆量,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因为苏冕之的几本书,苏梦差不多将废品站里小山一般的书籍挪了个窝。 “天呀!你竟然还在找书。你厉害!” 聂娉婷过来看了一眼,打趣几句又去寻“宝”了。 苏梦却想找找里面还有没有苏冕之的物件。 她的强迫症又犯了。 她不厌其烦的在书堆里淘宝。 忽然,指甲划过某种坚硬的物件。 她惊呆了。 透过指甲的划痕,她发现那个当成书山垫脚石的小木箱子,竟然是金丝楠木材质。 里面有一个只剩下半截把手的小药壶。 小药壶的下面一层,十把大小长短不一的手术刀并排躺着,亮锃锃、白森森的。 苏梦心里一喜,她一个非医护人员,是无法买到如此齐全的工具。 她这也是被老天偏爱一回吧? 她小心翼翼的从皮套里取出一把手术刀,用力拉扯的时候,竟然发现放置手术刀的这一层下面还有洞天。 会是什么呢? 想到聂娉婷的那个玉环,不由得心跳加速。 苏梦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揭开绒布裹着的木板。 原来是两本薄薄的医书。 医书封页上一滴黑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书页的角落上,一个熟悉的符号印入眼帘。 她......僵住了! 心跳乱了! 颤抖了! 她不敢置信地抚摸着那个熟悉的符号,视线渐渐模糊。 只一瞬,她就冷静下来。 苏梦仰头深呼吸几口,双手紧紧的抓住医书,努力平复心绪。 她不能胡乱猜测自乱阵脚。 外公的医书流落到废品站,说不定是被人偷盗了。 那滴血应该也只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他,不会有事的。 紧接着,她在箱子的底部找到了独属于外公的标志。 这个箱子就是外公的。 她想带走。 可箱子里有手术刀,光明正大的买卖肯定是拿不走的。 以她对当前国内形势不多的了解,钢铁等金属物资属于国家统配物资,实行严格的计划管理。 所有的废旧金属都必须统一回收、上交,就连捡到一根废铁丝也要上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处理或买卖。 否则,是会受到严肃的处罚。 但偷偷摸摸的拿走,她心虚,她紧张,受过的教育让她不耻于做出小偷小摸的行为。 “唉!”她很是纠结。 箱子进了废品站,就是废品站的,而不是她外公的。 不问自取视为盗。 她不想被冠上强盗小偷的罪名。 可就这么放弃,她舍不得。 “苏姐姐,你选好了吗?” 忽然听到聂娉婷的声音,苏梦吓得一个激灵。 手一抖,箱子就进了空间。 “......” 她能说她不是故意的吗? 苏梦从书堆里钻出来,怀抱选好的书籍和报纸,紧张的看向聂娉婷,“选好了。你呢?” 聂娉婷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啪”的一下打开,“选了个折扇,你看好不好看?” 见她神色自然,苏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好看!” 如果被人发现在废品站偷盗的话,惩罚事小,失节事大了。 看守废品站的大爷如焊在门口的躺椅上,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烟斗。 听到脚步声,他随手指向旁边的称,“自行称重吧。” 苏梦瞥了他一眼,报数:“三十六斤。” “三毛六分。”他声线平稳,依旧没看她们一眼。 苏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高高提起的心缓缓回落。 大爷肯定不知道她拿走了箱子,别慌! “钱放这里了。” 见大爷依旧是一手报纸遮面,一手拿着烟斗,苏梦自觉的将钱放在他旁边的小桌子上。 等走出废品站好远,苏梦彻底放心了。 “好羡慕大爷的工作呀,有闲又有钱。”聂娉婷把玩这折扇,歪着脑袋认真的说:“等我毕业了,就央求我爸给我找份这样的工作。 嘿嘿!说不定哪天运气好,我就发财了。” 苏梦点头附和,“主意不错!到时候可别忘记捎上我呀。”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杨柳巷。 吃完饭,聂娉婷赖着不走,留在客厅看书。 苏梦溜进了厨房帮阿婆洗碗。 “阿婆,小舅舅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说外公的情况?” 阿婆笑着打掉苏梦来洗筷的手,“阿婆做习惯了,不要弄脏了你的手。 你家小舅舅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他回来时匆匆忙忙的,连一口水都没喝完。 只说了句要去苏公馆,并要我多照顾你。” 苏梦疑惑,“阿婆,那纸条是谁给你的?” “你小舅舅呀。他每次匆匆出现,交待完事就走了。” “奇怪了,小舅舅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难道怕我赖上他?” 闻言,阿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她一贯带笑的脸严肃了几分,“小梦,你可别想茬了。你小舅舅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事。” “......”苏梦想到箱子,凑近了些问:“阿婆,你说我外公是不是出事了,不然这么多年都没个信儿?” 阿婆动作顿了下,一字一句的说:“他肯定会没事!老天会保佑好人的。” 苏梦:“......” 怕只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明显的,阿婆对外公家的事,也不是很清楚。 这一晚,苏梦先是回空间里看完种植类的书籍,再学以致用。 好在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十倍。 她腰酸背痛的锄完地播种完,再查看完钟婉柔的物件,外面已是凌晨五点了。 苏梦干脆就在空间里休息。 恍惚间听到了敲门声。 苏梦半梦半醒,翻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小黑球大概也能听到空间外的声音。 它着急的在苏梦床前转圈,并用爪子抠地,发出稀碎的噪音。 苏梦烦不胜烦,翻身下床。 看了眼手表,“才五点十分,是谁这么早扰人清梦?” 第22章 起火了 “小梦,外面有红袖章的人说要带你走。” 阿婆着急而又慌乱地压的声音,“你快从后门跑,我先去拖住。” 苏梦弯腰穿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两条好看的秀眉拢起。 只一瞬间,她就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应该是钟婉柔那个跳脚的臭虫胡乱生事。 哼!她大发慈悲没有将她一脚踩死,她倒是上蹿下跳地给她找事。 她大概是借胡旺清的手,想把她送进苏家下放的队伍吧。 想得倒是美! 苏梦开门,看了眼阿大的房间,“阿婆,请你帮忙拖个五分钟,一定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阿大受着伤,禁不起他们的折腾。 阿婆:“好!” 苏梦笑着拍了拍阿婆的胳膊,从后门走了。 胡旺清的家就在十里洋场,和杨柳巷只隔着两条街。 苏梦去到街上的时候,看到了钟婉柔和胡旺清两人躲在杨柳巷一旁的大树下,正得意洋洋地朝外公家指指点点。 她撤回视线,快速地穿梭在街道上。 此时,她是一副时下流行的少年装扮。 绿军装、军挎包、解放鞋,腰里松松垮垮地束着一条帆布武装带,既能收拢肥大的腰身,还能方便行事。 “大娘,请问胡旺清家是哪个院子?我是她的对象。” 苏梦挑起两条浓黑的粗眉,讨好地朝坐在巷子口的大娘手里塞了颗糖。 大娘打量了她一眼,笑呵呵地指着院门上挂着变了色的灯笼说:“就是那一家。 小伙子,你是她对象,怎么会不知道她家呢?” 苏梦木着脸,故作难堪,“我是她乡下的娃娃亲。 我配不上她,我自愿来退婚。谢谢大娘!” 大娘轻叹一声,“世道不古呀!她家是当官了,可也不能这般不讲道义呀。” 苏梦轻笑着走进巷子,回头看了眼和人聊八卦的大娘们,趁她们没注意,一个助跑就进了院子。 红袖章不是围住了她外公家吗? 她就来胡旺清家点火。 胡旺清的父亲是割委会里最为活跃的人物,标榜廉洁公正,大公无私。 可看到他书房的信件和账本时,苏梦嗤笑出声:“好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割委会的人还负责收缴目标人物的家财。 胡旺清的父亲胡福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糖衣炮弹和金钱诱惑,岂是一个脱贫乍富的小市民能抵挡得住的。 他的小金库就在书房里,两个保险柜的金条和现金,一个大木柜子里装着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和珠宝首饰。 一卷卷有钱也难得买到的的确良和绸缎、棉布堆在角落里,最下面的还落了一层灰。 苏梦统统收进空间。 而后,一把火点燃他家柴房、书房、厨房。 浓烟滚滚,火苗趁着秋风熊熊燃烧。 苏梦站在徐徐秋风中,看了眼提着水桶奔走的人群,听到一声声的惊呼,估摸着火势不会蔓延,放心地打道回府。 “呀!那边起火了。” 苏梦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钟婉柔指着浓烟升起的方向惊呼。 顿时,胡旺清脸上的笑容消失,“那是我家的方向。” “爸,爸,我们家起火了!” 胡旺清飞快地跑向围在谢景明院门外的红袖章,头发乱发,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爸,不好了,我们家起火了。” “小孩子家家的,滚一边去。没看到我们正在工作吗?”为首的中年男人冷声斥责。 胡旺清大吼:“我们家起火了,你看!” 有人回头看向天边的浓烟。 “胡哥,那确实是你家的方向,要不要回去看看。” 胡福生很是敬业,头都不回,“别乱传谣,赶紧办事。” 胡旺清急得拍地,“真的是我们家。我们家没人在家,会烧光的。” 不知道哪个词刺激了胡福生的神经,他缩回拍门的手,震惊回头。 只是一眼,他癫狂了,“真的是我家。快!回去救火。快!” 眨眼间,红袖章跑得没影了。 苏梦没想到带头找事的红袖章就是胡旺清的父亲,她原本只是想用救火拖延一下时间,然后拉胡旺清家一起下地狱。 毕竟,这年头有点小势力的人都不是干净的。 尽管红袖章已经离去,苏梦也没有放松。 她转头就去了割委会,将胡福生的信件和账本悄悄地放在了蒋为民的办公桌上。 以她不多的社会经验判断,蒋为民此人爱财,但取之有道;他爱权,但在职责范围内不滥用权压人。 算得上是个好官。 她举报胡福生,既能惩治胡家,也能给蒋为民的业绩添砖加瓦。 两全其美! 至于没了依仗的钟婉柔,随时都可以收拾。 苏梦美滋滋地回家,得意地一个助跑就跳上了围墙。 “苏姐姐,你怎么在围墙上?你在看什么风景?” 苏梦:“......” 大意了! 她怕阿婆担心,想早点回家。 没想到抄个近路被人发现了。 她的淑女形象呀! 彻底毁了! “我......呃,我在看那边的烟雾,晃晃悠悠,朦朦胧胧,好美!” 聂娉婷翻了个白眼,“你就编吧。苏姐姐,你是不是不敢跳下来了,要不要梯子?” 苏梦:“......我谢谢你呀。” 这种刺激的危险动作,一鼓作气,也是能一气呵成的。 但中间泄力,那股捅破天的勇气如潮水般退却,加上心里包袱,在几只眼睛盯着下,怔忪着硬是跳不下。 腿软了。 怂了! 事后,阿大面无表情的点评:“太弱了!看样子你这些年都荒废了呀!” 苏梦不自然地“嘿嘿”笑,“我是淑女呀!” 想当初,父亲要求她跟着练武的时候,阿大还帮忙求情,“小梦一个小姑娘,不用练武,她只要做个快乐的小淑女就行。” 显然,阿大也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轻叹一声,“如今你大了,需要独当一面,以后每天继续加练。” 苏梦哀嚎,屈服在阿达不容置喙的视线里,“好叭!” 聂娉婷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苏姐姐,他是谁?” “我叔叔,刚从老家过来。” 聂娉婷没有追根究底,谁家没几个亲戚呢。 “我们快吃,说不定我爸就来接你了。” 苏梦扒拉一口饭,“你一起去吗?” 要不是记挂要去翻译的事,她肯定不会让钟婉柔还有蹦跶的机会。 “去呀!可是你们的会议室我肯定是进不去的。”聂娉婷有点惋惜,“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哎呀!按喇叭了,应该是来了。” 第23章 你这是威胁上了 苏梦跟随聂荣昌派来接她的小宋进了酒店。 期间,她了解到这次的中外合作谈判主要是关于小家电生产。 “我们的合作谈判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巧的是,我们的翻译水土不服进医院了。 苏同志,多谢你能帮忙。 如果能签下这个合同,我们的小家电生产就能从无到有,逐步能满足内销,不再受制于人了。” 小宋言辞意切,一看就是个爱国热心的好青年。 这片土地刚经过战争的洗礼,正处在新旧制度交替之时。 工业农业都处在现代化发展的蹒跚学步阶段。 小宋激动地说了些能说的话题,眼里光芒闪耀。 苏梦有些汗颜,她曾经为了自己一点私事,生出过拒绝聂荣昌的念头。 “小宋同志,我会向你学习,一定好好尽职做好本分工作。” 聂娉婷打趣道:“只不过是翻译而已,看苏姐姐说的就像是立军令状一般,太严肃了。” 苏梦轻笑一声,垂眸暗自沉思。 今天早上又一次被红袖章堵门,使得她不得不努力改变现状,抓住每一次机会。 几人闲聊间,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苏梦走进酒店的时候,门口又停下一辆车。 霍振华看向走进酒店的苏梦,微微蹙眉。 她怎么会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开车的徐磊问。 霍振华收回视线,“无事!” 他们是护送齐老过来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的。 没想到会在沪市最大的酒店遇到苏梦。 她家不是被盗了吗? 她怎么还有钱出入这种高消费的场所? 霍振华看了眼电梯停留的楼层,心下暗自记下了——19楼。 19楼有几个大型会议室,也有沪市最贵的套房。 她去干什么? 她到底是谁? 霍振华心里疑窦丛生,对苏梦好奇又戒备。 无他,她这两天出现在他身边的机遇有点频繁,似乎了解他的任务,也清楚他的行踪。 他不得不防。 苏梦可不知道霍振华的心思。 她和聂娉婷进入电梯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酒店门口下来几个穿军装的男子,当即移开了视线。 电梯平稳上升。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苏梦到达的时候,聂荣昌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 他上前一步,示意小宋带聂娉婷到一旁的休息室等着。 “苏同志,你来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先带你熟悉下我们的同志。” 沪市对这次的合作很是看重。 不但有代表军方的聂荣昌团长,还有负责安保的另一位团长,以及市长和几位重要官员、商会会长王辉。 王辉曾是一位退伍的团长,辉煌轻工业进出口公司总经理。 王辉笑着看向苏梦,“又见面了,小苏同志! 可能你不记得我了,我和你父亲苏冕之有过数面之缘。” 苏梦惊讶之余,顺着他的话礼貌的打招呼,“王叔叔好!” 王辉爽朗地笑了,“还是小姑娘好啊!嘴甜又乖巧。 当初苏冕之可没少在我们面前炫耀他家的小公主,可把我们馋得,哈哈哈! 小丫头,听说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闯荡,苦了你了。哎!要是早点发现...... 不说了,坏人终会受到惩罚,你也苦出头了。” 苏梦扬起一抹苦笑,“是呀!谢谢王叔叔关心。” 聂荣昌适时地加入话题,“小苏你不用担心,你家是红色资本家,曾经受到过领导的夸奖,某些人的威胁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话没有挑明,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 王辉虎目一瞪,“竟还有人找你这朵苦莲花的麻烦?” 苏梦顺势告状,“今天早上就有人在堵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撤了。” 王辉不悦地敲打一下桌面,“你苏家都被搬空了,还有人盯着你呢。 小丫头全身上下的行头也没几个钱呀,他们是想钱想疯了吧。” 他说得直白,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市领导等人。 那些人刚想说什么,就听一阵脚步声走近。 “他们来了!小苏你别紧张,中规中矩的翻译就行。” 聂荣昌心里对她的水平没个底,只希望她能本本分分的完成翻译就行。 苏梦淡然地笑着,“聂同志,你请放心。” 门口,除了昨天看到的三位外国人。 还有一位头发灰白,身着军装的老者。 他身后跟随两名警卫员,严肃而又警惕。 “您请!” 为首的外国人做了“请”的手势。 老者微微颔首,虽然眉眼含笑,但身子板正挺拔如松,随便站在那里便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发自心底地恭敬和不敢直视。 那便是沪市军区最大的长官姜首长,也是这次会议最权威的人物。 “开始吧!最好今天能顺利完成。我们主张学习一切值得学习的,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互惠互助。” 苏梦微笑着翻译了姜首长的原话。 对方也做了开场白的友好致辞。 会议气氛和谐,进展还算顺利。 德杰克表示他们公司能提供全套成熟的产品图纸、工装磨具,还提供关键零件的制造工艺,以及一条年产15万台的小家电装配线。 他们希望以补偿贸易的形式进行。 双方都没意见,可就在谈及利润分成的时候,有了分歧。 王辉:“补偿贸易这点,我们可以同意,但必须符合我国现行外汇管理规定。 设备作价也要由第三方机构帮忙评估。 另外,利润分成比例,我们建议按7:3,我们占十分之七。” 闻言,德杰克当即变脸,“我们提供了技术和生产线,你们只是出点场地和人工,你们怎么能占七成? 不,我们要七成。”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苏梦心头窜起无名之火,不等王辉开口,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不!你错了。 我们有的是场地和员工、原材料,生产成本低,消费市场大,当然,利润更是可观。 可你们能提供的技术和生产设备,其它财团也能提供。 我们不是非你一家不可。 德杰克先生,劝你好好考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一口气说完,对上王辉等人询问的目光,又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王辉轻笑:“小苏呀,你这是威胁上了。” 苏梦淡定自若,“我只是实事求是。 他们来找我们投资,还不是看上了我们的消费市场。 我想,聪明人可不止他一人。” 华国已不再是往昔任人瓜分的华国,被欺凌的历史不可能重演。 王辉坐正了身子,神色严肃,“你说得对!七成是我们的底线,不能退。” 退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此刻,王辉身上展露出了军人的强硬特质,不用苏梦翻译,德杰克等人也明了了。 气氛陡然紧张。 德杰克面色不虞:“......” 第24章 狐假虎威可不是好用的 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德杰克看向苏梦,“请帮忙转述,我们接受三成的国内营销分成利润。 但要在设备定价里加入技术入门费45万美元,且返销比例不低于年产量的50%。 不然,合作免谈。” 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呀! 苏梦拧着眉快速转述。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听。 姜首长身子前倾,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撩起眼皮扫向得意的德杰克三人,“放屁!” 顿时,德杰克三人脸上的笑容凝固,神情僵住了。 苏梦环视一圈,状若不经意的说:“德杰克先生远没有德蒙公司的诚意呀。” 她特意加重了“德蒙公司”,并且是用外语说的。 德杰克三人瞳孔猛缩,快速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一样的凝重和恼怒。 无他,德蒙公司确确实实地存在,也是他们的头号竞争对手。 苏梦在外留学的时候,刚好知道些他们两家公司打擂台的戏码。 他们两家公司在欧洲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只要一家公司参与某种商业竞拍或者投资,另一家公司必定会紧随其后与之竞争。 德杰克悄悄地先一步来华国市场,就是想甩开烦人的德蒙公司。 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德蒙公司的名字。 但他商海沉浮几十年,自是不会因为一句话就乱了阵脚。 他们需要亲自求证一下德蒙公司是否咬了过来,也想和母公司商量后续事宜。 姜首长自然是同意他们中场休息的请求。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使诈,我们将会更加被动。”王辉翘起二郎腿坐进了椅子里,甚是忧愁。 苏梦自然是不敢无的放矢,“我昨天远远地见过德蒙公司的负责人之一瑞玛先生。 领导们放心,我曾在德蒙公司打过工,肯定不会认错的。 他们两家是竞争关系,刚好可以利用一下。” 姜首长淡淡吩咐:“去查一下。” 另一边,聂荣昌拉着苏梦低声说:“你太冲动了!下次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聂荣昌表示心累。 苏梦一脸受教,乖巧点头。 不过,下次要是还有这种立功的机会,她......还是会冲动的。 可她也不是无脑冲动。 德蒙公司的负责人瑞玛,他可不会有闲情逸致游玩。 他来这里,不正是看中了这里廉价的劳动力和巨大的消费市场? 不然,八国联军怎么会前后脚踏上这片土地,就是因为有机可趁,有利可图。 不到五分钟,有警卫员在姜首长耳旁说了什么。 只见姜首长放在桌上紧握的双手,自然地松开,眸子亮如明珠。 “已经证实了,德蒙公司的负责人瑞玛先生确实在沪市,并通过大使馆表示希望与我方洽谈。 小苏同志,你做得很好!” 苏梦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听到姜首长的肯定,她兴奋的双颊绯红。 “首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终于在首长面前露脸了。 也就意味着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 接下来的谈判,德杰克三人姿态放低了些。 可我方的态度却强硬了些。 “技术入门费45万美元太多,30万,就是30万,分五年付清。 另外,返销最多给予40%。小苏同志,请帮忙翻译。” 苏梦另外有想法,向王辉征求意见,“不如先试探20万和35%? 商品买卖,喊齐天还齐地,我能先讨价还价吗?” 王辉颔首,讨价还价的事在商场中是常事。 不讨价还价才是怪事。 德杰克听到苏梦的话后,气得脸红耳赤。 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还想不想合作?一群赤佬,异想天开......” 他们高傲惯了,忘记了华国虽穷,但再也不是往日里可以任人欺压辱骂的主。 姜首长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德杰克到嘴边的怒吼戛然而止。 苏梦拍案而起,指着德杰克就骂回去,“德杰克先生,你太没礼貌了。 既然你叫我们“赤佬”,那我也只好回敬你“white trash”。 我只是个小市民,但知道不应该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做出泼妇骂街的事来,咱们还是回到合同条款上来。” 见德杰克三人脸色更加难看,王辉等人虽然知道苏梦在反驳对方,但一头雾水。 苏梦快速地把刚刚的对骂用中文重复一遍。 姜首长没说什么,但他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 王辉更是抚掌,“就该这般真刀真枪的干回去。小苏,不错!” 德杰克深呼吸口气,“这样,各退一步,我方要求技术入门费28万美金,返销比例要占45%。 不然,我们就换个地区合作。” 他也威胁上了。 在他们看来,贫穷又落后的华国,急需他们的先进技术和生产设备,这么点要求肯定乖乖地的接受。 他们双手抱胸,闲适地靠向椅背。 苏梦一开始就得到了王辉给出的底价,但她相信还能谈一谈。 “你们比人家要的还多。 看在你们的合作诚意上,如果你同意25万的技术入门费,和38%的返销比例,我们当场可以签合同。 这是我们领导的决定。 至于你说的换个地方谈合作,不好意思,德杰克先生,” 苏梦指着上首的姜首长,“这位是我们军区的最高长官,只要他发话,你去哪里都是这个价。 甚者,他可以决定你们是否能顺利投资。” 德杰克的脸色变了又变,烦躁地松了松领结。 聂荣昌听了她的话后,担忧地看向姜首长。 只见姜首长稳如泰山,神色淡然,嘴角勾起的弧度始终不变。 德杰克皱眉看了过去,“长官,这就是你的意思?” 姜首长不假思索的点头,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的敲击一下,“对!” “咚”的一声,似是乐章终结的重击,重重的击打在大家心头。 德杰克怔愣了一瞬,扭头和团队的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两三分钟。 他站起来恭敬地朝姜首长伸出手,“合作愉快!” 姜首长眉梢一挑,背脊依旧挺直,与他握手,“合作愉快!” 王辉朝苏梦竖起大拇指,畅快的笑了。 直到此时,苏梦才惊觉汗湿了衣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聂荣昌睨了她一眼,带着她走出会议室,打趣道:“怕了吧?狐假虎威可不是好用的。 还好这次没搞砸,反倒是立了大功。 恭喜你,为我们争取了更大的利益。” 苏梦矜持地摇头,“要不是领导们给我撑腰,先一步给我露了底,我也不敢如此放肆。” 这场商业谈判,比她在学校里的辩论赛还轻松。 毕竟,这是自己的主场,有大领导坐镇,还有对方的竞争对手适时的出现等等,各方面的因素加在一起,才有了她拿捏对方的筹码。 “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去帮你争取。” 闻言,苏梦摇头,“这么点小事,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谢谢聂同志!” 她才不要就事论事的将情分买断。 她这么卖力就是想某一天她有真正的危机时,上面的人能帮忙说句话。 然而,某人听到她的话后,漆黑的眼眸里警惕之意更浓。 第25章 送去农场改造 苏梦和人聊着天,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会议室里的某人。 “没想到今天就能顺利地签订合同。 小苏,接下来你是怎么安排的?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聂荣昌问。 苏梦刚想说话,就看到有人大步跟上来。 来人递来一张名片,“苏同志,我是市办公厅的。我们有意借调你来宣传科工作,你意愿如何?” 说完,他又看向聂荣昌,“聂团长,我们是真的看重苏同志的能力。 有了这次的顺利合作,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外资访问团等一些外事事务,希望聂团长能通融一二。” 他对聂荣昌说话的时候,明显要恭敬许多,真诚几分。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看出了聂荣昌对苏梦的态度,以及她今天为沪市争取的利益,特意给她卖个好。 “这位同志说的借调,意思是有外宾的时候,你就借调过来帮忙。 其它时间,你该干嘛就干嘛。” 聂荣昌怕苏梦不知道借调的意思,特意解释一通。 通俗一点,她就是一块临时需要的砖,需要的时候过来当牛做马,不需要的时候扔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心底了然,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领导看重!如有需要,我愿意为组织分忧,服从差遣。”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相待,苏梦都满意这次的付出。 毕竟,有了市办公厅的这颗橄榄枝,短时间应该没人明里给她使绊子了。 张斌得到满意的答复,笑意真诚了些,“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叫张斌,有事可以找我。” 苏梦当着他的面慎重的将名片收好,“谢谢!” 聂荣昌目送那人离去,担忧地看向苏梦,“他们......都不是好相与的,你不怕吗?” 苏梦知道他的意思,不就是担心被人利用完后再翻旧账吗? 她笑得淡然,“不怕!我不犯法违纪,他们奈何不了我,大不了去下乡。” 聂荣昌还想劝她跟着一起回去,但自己大伯哥的身份,说多了怕惹人烦。 只得叹息一声:“这是家里的电话,有事没事多联系。” 他欣赏苏梦的胆量和聪慧,不忍小姑娘一个人艰难挣扎。 只得回去后劝聂荣华自己多关照些。 从酒店出来,已是下午五点。 苏梦婉拒了聂荣昌一起吃饭的建议,匆匆地回家,准备收拾跳蚤一样烦人的钟婉柔。 阿婆看她又换了件衣服出来,好奇地问:“你这是又要出门约会?” 苏梦甩了甩系在腰间的皮带,“阿婆,你看我穿的像个男人婆,像去约会的样子吗?” “难道你想去干坏事?不对呀,那个继女早上的时候就随下乡的人走了。” “走了?不是说后天早上走吗,怎么今天就走了?”苏梦很是惊讶。 “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想去送送她呢。” 她坐在屋檐下,双手撑着下巴,有点惆怅。 阿婆不懂她的愁闷,蹲在旁边开解,“她就是个祸害,早点走了好。 你知道吗?两条街外的胡福生今天早上带人来我们家堵门时,家里起火了。 谁知才回去十几分钟,他家就被抄了。 据说就是那个继女举报的。” 苏梦摸了摸鼻尖,深藏功与名。 实名举报胡福生的时候,她落的是钟婉柔的名字。 呵呵! 谁让他一家子愚蠢,甘愿当别人手里的枪呢? “那她也不应该这么快下乡呀?”苏梦很是不解。 钟婉柔下乡的名额,是经过蒋为民的手。 知青一旦报名,下乡的时间和地点就没法改变了。 这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阿婆撩了下鬓间的碎发,笑了眼角的褶子更深了,“胡福生的女儿举报她是苏家二房那个老头子的私生女。 哈哈哈!没想到二房的老婆子竟然认下了。” 苏梦惊得猛拍大腿,“所以,钟婉柔就和二房的人一起下放了?!” “不是下放,是去农场改造。 场面相当热闹,可惜你没能看到。” 苏梦悔得捶胸顿足,“太可惜了!那可是千年难逢的名场面。 六十多岁被一家子唾弃的糟老头子突降一个十八岁如花似玉的私生女。 更糟心的是,那个私生女从小娇养在他们眼前,且还是往昔他们一家子摇尾乞怜的对象,就问他们郁闷不郁闷,抓狂不抓狂。 哈哈哈!真想跟去看热闹。” 阿婆笑着摸了一把眼角,“我看呀,那个继女可有罪受了。 那一家子哪一个会是良善的? 老头子最是势利,看她一个包袱也没有,干脆装聋作哑,哈哈哈!解气!” 苏梦也拍着手附和,“解气!” 她还以为是被下放呢,没想到是送去农场改造。 不过,苏老太子爷的确需要去改造改造,否则对不起他所做的恶,也对不起阿大这些年所受过的苦。 苏梦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阿大靠在窗边,怔怔地望着虚空发呆。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瘦削的脸庞上依稀看得出嘴角勾起的弧度。 此刻,他应该是高兴的,整个人焕发不一样的生气。 “阿婆,你和阿大在家里好好的,我要出去几天。”她想,她应该去羊城了。 闻言,阿婆和阿大同时看了过来。 阿婆嘴角的笑意消失,“必须要去吗?有危险吗?” 苏梦摇头,“没有危险,只是帮忙办点事。” 去拿回属于她苏家的财物,就是帮自己办事。 阿婆想到她今天应邀去帮忙翻译,以为也是这样的差事,“那你快去快回,一定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 阿大没说什么。 苏梦不想透露自己的行踪,只是在出发前将一个药箱放在阿大的床头,最底层藏了一把手枪。 刀疤男没有落网,苏梦担心阿大被发现。 有备无患,终要安心点。 * 苏梦踏着穿透地平线的那丝光亮,走到了码头。 她悄悄出发,没有所谓的单位介绍信,也没有街道证明,只得坐船离开。 “坐稳了,出发!” 随着船夫一声唱,船只离开码头,缓缓地驶进大海。 苏梦抓了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背着挎包走入船舱。 扭头之际,她意外的看到旁边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坐那种小船? 第26章 遇到了海盗 回到船舱后,苏梦推开窗子,瞥了眼被远远抛在后面的海岸线,又看了会儿风景,无聊地拿出一叠日报解闷。 她买的是单独的客房,一个人活动自由,看书累了就睡觉。 可才眯眼,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开门,开门!全部到夹板上集合。” 苏梦第一次买黑市的票出行,听到隔壁房间的门相继打开,她一头懵地也探出脑袋。 隔壁房间门口一个肥头大脸的中年大叔不悦地出声:“你们是什么意思?打扰客人休息,小心我们投诉。” 来敲门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他不屑地冷哼,“投诉?你有种就去呀,老子可不是客运公司那群孬货。 快点!都到夹板上集合。” 他强横地命令,冰冷的态度和不屑的语气,以及眼里的算计,让苏梦心底一紧。 她可能遇到了海盗?! 她能感知到那人不好惹,其他人也不差。 肥头大脸的中年大叔“啪”地关上门,“当老子是傻子?老子才不去!” “对!我们规规矩矩地买票乘船,为什么听你的?叫船长上来。” “你是谁呀?现在人民群众才是主人,你以为你是一杆枪就能威胁一群人的土匪恶霸。打到土匪恶霸!” “打到土匪恶霸!” ...... 随着一声声的口号,打开门的人聚集在一起,朝站在通道一端的络腮胡子逼近。 然而,激进的正义的手无寸铁的群众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只见络腮胡子不慌不忙地掏出枪,朝天“砰”的一声。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 众人惊恐地呆立当场,口号声戛然而止。 “想造反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怂样。”络腮胡子放肆地嘲笑,“到了我罗老大的地盘,就是条龙都给我盘着。 否则,老子不介意一锅端了,红烧了下酒。” 苏梦打了个寒战,真是出师不利。 才驶离码头两个小时,就遇到了海盗。 苍天呀!大地呀!她这是什么霉运体质。 如果在陆地上打不赢还可以跑,但在海上的话,不成功,便成仁。 她摩挲了下衣袖里的枪把,默默地将它送回空间。 现如今,出现在这一层的只有一个海盗。 这艘客船有上中下三层,她不知道船上来了多少海盗。 不能贸然行动。 人都是怕死的。原本激愤的人群听到了枪响,早就安静乖巧地如宠物一般,纷纷听从罗老大的指令走向夹板。 夹板上,早就聚集了一大群人。 连船长和船员都不能幸免。 苏梦哀嚎,缩着脑袋走在人群中间,扫了一圈围住他们的海盗。 也只不过才十来人。 无奈的是,他们扛着56式半自动步枪,凶神恶煞般地盯着缩在一起的乘客们。 “老子最是心善,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主动将财物交上来,老子就饶你们一命。 老子说话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罗老大站在最前面,手里的枪支如老师手里的教鞭一般挥舞,或指点或划过。 人人面若寒噤,瑟缩颤抖。 “快点!老子耐心有限。从这边起,我倒数到三,你们不自觉的话,就开始......清人了。” 苏梦还在琢磨他说的清人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开始数数了。 “一。” 话落,罗老大手一挥,一个彪形大汉几步走到人前,不由分说就朝人抓去。 下一刻,她看到自己队伍最前面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大叔辩驳的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抡起就丢进了海里。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罗老大平淡地陈述,似乎刚刚丢进海里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垃圾。 空气突然变得好安静。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中年大叔被人丢进了海里,亲耳听到他的惨叫声和“噗通”入水声,心跳瞬间停止,呼吸似乎也暂停了。 他真的杀人了! 一言不合就杀人! 他就是恶魔! 众人怒目而视,惶恐不安,却无可奈何,就连尖叫都不敢,只能惊慌地退后,缩在一起。 “下一个!” 恶魔的声音响起。 周围传来枪支上膛的“哗啦”声。 原本排在那个中年大叔身后的小伙子,趁着大家惊慌的瞬间,滑溜地钻进了人群,徒留下一个带着花头巾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孩愣地站在原地。 忽然,小孩弱弱地说:“他才数一。” 小妇人惊恐又慌乱地去捂小孩的嘴巴。 罗老大却笑了,“哈哈哈!一群孬种,还没一个小孩胆大。到你了!” 他的枪口对准小妇人。 小妇人颤抖着将小孩挡在身后,语无伦次的哭诉:“我,我只是个农妇,身上没,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着,她将抱着的包袱缓缓地放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靠近的海盗。 罗老大不屑的瞥了眼包袱,眼神示意手下,“她的小孩深得我心,带过来。 哈哈哈!我们的队伍正好需要新鲜血液。” 小妇人面如死灰,颤抖着“扑通”跪地,紧紧地抱着小孩,哀求:“求求好汉大发慈悲,不要带走我儿。求求好汉了.......” 危急关头,她说话反而利索了许多。 苏梦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那抹狠辣。 不好,她可能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苏梦心下一动,压低声音起哄,“他们才十人,我们跟他们拼了。” 乘客大约有一百多人,众人齐心,群起而攻之,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冲在前面的肯定不死既伤,谁也不想打头阵。 苏梦叹息一声,手里的药粉已经拆开,就等......时机。 周围的人看过来,有同情,也有鄙夷的,还有眼睛一亮却又偃旗息鼓的。 身后的大娘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姑娘,形势比人强,我们就认命吧。 你看那些船员和船长都被他们控制了,我们老百姓又能怎么样?花钱消灾吧。” 苏梦嗤笑,花钱就会消灾吗? 不见得! 对方是杀人不见血的海盗,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菩萨。 她要自救。 苏梦刚扭头打量周围的人,就听罗老大又训话了。 “如果交上来的财物不能让我们满意的话,自行跳海吧。” 听他这么一说,人人自危。 “既然都是死,干脆跟他们拼了。” 苏梦身前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一把将空空的挎包砸向地上,握拳怒吼。 “拼了!” 船上大多数都是贫苦百姓,自是没有什么像样的财物。 像苏梦这种不差钱住单间客房的人并不多。 有了几个男人带头,呼应的人多了起来。 谁也不顾及什么打头阵就会死的事。 这一刻,就连老人和妇人也纷纷站了起来,扔了包袱,握紧拳头,准备拼命。 被绑在一起的船长和船员也趁机偷偷摸摸地挪到一起,互相解绑。 “砰!” 一声枪响。 夹板上迎来死一般的安静。 罗老大狞笑着看向人群,吹了一下冒烟的枪口。 他抖着一条腿,枪口嚣张的从左至右划过,“都不想活了,是吧? 好!老子成全你们。 三......” 第27章 他已经死了 “二。” 有人哭着求饶:“好汉,绕过我吧!我上交,我想活命。” 有人不屑,“孬种!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做梦吧!” “我不想死!天呀,谁来帮帮我。” ...... 苏梦缩在人群里,谨慎地朝船员方向挪动。 她仔细观察一圈,瞄准了蹲在一众船员中虎口位置有明显厚茧的穿白褂的男人。 无他,他那锐利危险的眼神太让人熟悉了。 他有可能是军人。 这个念头闪过,苏梦激动得神经颤抖。 罗老大似乎很是享受主宰一切的感觉。 他扛着枪嘴角扬着笑慢慢地踱步,并不急着数数,也不急着下令抢那个小孩。 忽然,船舱里走出三个背着包袱的海盗。 “老大,都收拢了。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看?” 罗老大一脚踢在包袱上,怒骂:“一群穷鬼!白白浪费了我们的心血,那就不客气了。” 他气恼地放下枪,拉枪上膛,眯着一只眼对准人群。 “一。” “等等!我有东西要献给大爷。” “不要啊......老子拼了!” “哇......” 人群顿时乱了。 求饶声、怒骂声、哭声......混成一团。 而在各种声音响起的同时,有人躲闪着或挪动,或奔跑,或匍匐倒地,或昏厥...... 苏梦趁乱挪到那个穿白褂的男人身边,瞥了眼他流血的左手,心里犯难。 他还能雄起吗? 形势迫人,不容多想。 她将衣袖里的长刀拿出来,“给你。” 手枪是管制工具,她潜意识里趋吉避祸,拿出了长刀。 男人:“......” 他看向脸色煞白,头冒虚汗嘴唇颤抖的小姑娘,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弯腰勾身就朝附近的海盗摸过去。 他想制服一个算一个,最重要的是抢把枪。 苏梦在船员中挪动,怕得牙齿打架依旧帮人解绑。 眼看罗老大的枪口就要对准最先拉出来的那个妇人。 船长忽然起身朝附近的海盗扑过去,并喊道:“快去救人!” 苏梦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看到罗老大的枪口侧移,对准了船长。 她暗道不好,就着前面人的遮挡,下意识弹出一根银针。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银针杀人。 她害怕得浑身颤抖,手脚发软。 听到船长一声吼:“快去!” 下一秒,有船员飞跑离开。 “砰!” 不知是哪个海盗开了枪,最先跑出去的船员倒地。 尽管如此,跟着跑出去的另一个船员只是顿了一下,疯一样的跑了。 罗老大怒了,吼道:“将小孩带过来。” 与之同时,他开枪了。 伴随着枪声一起的是一个海盗中刀应声倒下。 紧接着,穿白褂的男人夺枪反击。 一枪击中飞身挡在罗老大身前的海盗。 罗老大又是一声吼,举枪就要还击。 可下一秒,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僵住,铜铃般的眼眸里满是惊恐和慌乱,以及……生命最后时刻的挣扎。 “老大!” 海盗们目次欲裂,鬼魅般移向那具砰然倒地的身躯。 正在与人抢夺孩子的小妇人趁机反击,一脚直捣黄龙,踢得海盗惨叫连连。 紧接着,她骑在海盗身上,又打又咬,疯狂地撕扯。 六七岁的小孩也哭着帮忙揪耳朵、挖鼻孔、抠眼睛。 苏梦没想到真能击中罗老大。 她不动声色,趁乱不时地用银针偷袭。 眼看穿白褂的男人另一条手臂也受伤,战力顿减。 苏梦颤抖着摸出手枪。 她从没开过枪。 她害怕、心慌。 但死亡的恐惧战过一切。 她毫无章法的摸索手枪,终于能扣动扳机了。 就在这时,船舱里冲出两个穿公安制服带伤的男人。 后面正跟着那个偷跑进去的船员。 “砰砰砰!” 他们一出来就开枪射击,丝毫没有停顿。 只不过一瞬间,就控制了局面。 十个海盗,只剩下两个重伤的。 穿白褂的男人拎着染血的长刀,扫视一圈,看到人群中的苏梦,勾了勾嘴角。 苏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看向仍然骑在海盗身上疯狂捶打撕咬的小妇人,叹息一声。 悄悄地将插在海盗胸口的银针收回,柔声道:“他已经死了!嫂子,你的小孩没事了。” 小妇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力甩开苏梦的手,继续捶打撕咬。 见她疯魔了一般,小孩子哭的更凶,嘶声裂肺的。 苏梦眼眶发热,摸着小孩的头发,“你去和你妈妈说,坏人已经死了,我们胜利了。” 小孩“嗯”了一声,鼻孔里吹出两个大泡泡。 他拉住小妇人的衣摆,“妈,妈,他死了!” 小妇人停住了。 她茫然地看看小孩,又看向口鼻流血,没有一块好肉的海盗,愣了一下,翻身搂住小孩“哇”的一声哭了。 惊天动地的。 苏梦默默地后退,加入救治伤员的行列。 “谢谢你!”忽然,一道醇厚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梦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快速完成包扎,“谢谢你保护了我们!” 要不是穿白褂的男人勇猛,大家也等不到公安救援。 更甚者,船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扔进海里喂鱼。 男人挑眉,受伤的手僵硬地递过来刀柄,“这是你的,谢谢!” 他本来想说一个小姑娘带着这么一把长刀行走,很危险。 转而想到就是这把小手臂长的刀子,刚助他胜利,到嘴的话和着口水一起吞咽了。 好在接下来风平浪静,苏梦安心地回到房间休息。 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房门又被敲响。 苏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又遇到了海盗吧? “同志,船长说了,为了感谢你临危不惧、见义勇为,特邀请你到餐厅用餐。”船员笑容可掬,敬佩地看着苏梦。 苏梦惊讶挑眉,“谢谢!” 客船隶属于客运公司。 船上的一切都是公家的。 船长这是公款感谢还是自掏腰包? 不管怎么样,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就行。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几张长方形桌子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大桌子。 不见其他用餐者。 那一桌人正是以船长为首,船员们和两个随船公安,还有外面罩了一件军绿色衬衫里面穿着大白褂的男人,以及小妇人带着小孩组成。 穿白褂的男人身旁留有一个位置。 “请过来坐!”船长起身,抬起没受伤的手绅士的“请”。 小妇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拘束,笑着说:“小同志,快过来! 船长破费,请我们吃大餐呢。” 苏梦硬着头皮走过去,将板凳远离了些穿白褂的男人。 无他,他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苏梦怕消化不良。 桌上的气氛还算轻松。 船长带着船员谢过苏梦和穿白褂的男人后,男人们开启了风卷残云。 苏梦吃相优雅,慢条斯理的,还不时的和小妇人闲聊。 “原来你是军嫂呀!厉害!”苏梦伸出大拇指,由衷地佩服。 “你的胆量也不错!你是......” 小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船员急匆匆跑进来。 他对船长附耳说了什么,船长脸色大变,“我先去看看!” 第28章 苏梦,梦想成真的梦 顿时,围坐一桌的船员也跟着跑没影了。 “海盗又来了吗?”小男孩哭着一张脸,快速钻进小妇人怀里。 苏梦神色变了变,看了眼身旁岿然不动的男人,心下稍安。 小妇人轻声安慰:“别怕!坏人都被打跑了。” 说完,她看向苏梦,“我们先回去了。” 苏梦起身,“我们一起。” 因为小妇人勇敢对敌和军嫂身份,船长特意给小妇人安排到苏梦隔壁的单间。 “我夫家姓刘,我叫苏小曼。小同志,有缘相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苏梦笑笑,落落大方地说:“苏大姐,真巧,我也姓苏,苏梦,梦想成真的梦。” “苏梦?一听就是文化人的名字,真好!” ...... 苏梦和苏小曼母子闲聊着走远。 独留穿白褂的男人坐在餐厅里。 他听到苏梦的名字后,眼皮猛地掀起,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原来她真是苏梦呀! 聂荣华起身朝苏梦离去的方向追去,可就在此时,船上的广播响起—— “各位乘客请注意,因为船底出现轻微破损导致少量进水,急需机械方面的专业人士帮忙修理排水系统,请专业的同志马上联系船长,谢谢! 另外,请大家不要慌,我们坚信能带领大家安全着陆。” 广播循环播报了三遍。 聂荣华皱眉动了动受伤的手臂,转身朝船长室走去。 与此同时,苏梦也下了楼梯,朝船长室方向走去。 她不熟悉客船的构造,好在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船员。 “同志,我懂机械,请带我去看看。” 船员大喜,“真是太好了!请跟我来。” 苏梦跟着船员直接进入了船舱底部。 看到了所谓的轻微破损处,以及舱内不断上涨的海水,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我们的排水方法?”苏梦不可思议地指着打着赤膊努力朝外舀水的船员们惊呼,“你们的排水系统呢?水泵呢?” 一名年老的船工抬眼看了眼苏梦,不悦地驱赶,“同志,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去夹板上看风景吧。” 苏梦见是个陌生的面孔,心下也不恼。 依旧淡定地毛遂自荐,“我是机械专业毕业,我能帮忙。” 老船工浑浊的眸子凝视了苏梦一会儿,摇着头不说话。 他本就是船上的机械工,负责机械的维修和维护。 他才不敢指望一个才出校门的小姑娘帮忙维修水泵,“小姑娘,这可不是纸上谈兵。 要是弄不好,会搭上一船人的性命。你还要看吗?” 苏梦坚定地点头,“我真的懂。” 她可不只是纸上谈兵,这些日子她在空间里通读了苏冕之留下来的书籍,还在空间里拆解了好几台发动机等废旧机械。 并成功的将那些废旧的机械修好,且能正常运转。 诸如水泵之类,她当初从沈舞阳窝藏船厂物资的宅子里顺手拿了好几台。 她把几台废旧的水泵拆解后再重新组装,组装的时候加上她自己所学的和所理解的稍作改动,她自以为比同类产品的性能要强一些。 带她来的船员着急地劝老船工,“陈师傅,刚刚船长请苏同志吃饭,还感谢她见义勇为呢。您老就让她试试!” 闻言,陈师傅抬眸看向苏梦,神色稍缓,“原来还是个小英雄。” 继而侧身指着一台水泵,“就是这台水泵出了问题,给你看看。” 他并没有说水泵出了什么问题,显然是有意考验。 苏梦撸起袖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蹚水走到水泵前。 “原来是电机烧了,小问题。”苏梦拿起工具熟练的拆解,“我们有没有备用的零件,或者废旧的水泵?” 陈师傅看她熟练的动作,又高看了她一眼。 但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有点不爽。 哼!电机烧了还叫小问题? 要是在陆地上的话,他们随时可以更换零件,但现在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同志,要旧水泵做什么?”陈老是个良善的老人,并没有刻意为难。“去拿几个来。” 闻言,苏梦了然。 他们这是没有备用的零件了,难怪会难倒这位老师傅。 废旧水泵拿来,陈师傅一直盯着苏梦捣鼓。 当看到她东拼西凑,将电机的绝缘零件和绕组都更换好,且还做出了一点改动。 陈老挑眉,这个苏同志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他和机械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来没想过要这么改动。 明显的,这么一改,电机的性能能得到提升,安全性也增强了不少。 “你们几个,快拿去安装好试试。” 苏梦才扭紧最后一颗螺丝,陈老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结果了。 下一刻,水泵运转,排水系统正常运行,舱内的积水肉眼可见的减少。 “我怎么觉得水泵的功率比以前还大了?是我的错觉吗?” 一位船员扶着腰,手里还拿着舀水的水桶,不敢置信地看着越来越低的水位。 “你们有没有觉得噪音也小了点?” “哎呀!我只知道不用继续舀水,我的老腰得救了。” 船员们你一句我一句,一改原本沉闷的气氛。 陈老赞赏地拍了下苏梦的肩膀,“苏同志,谢谢你!能麻烦你教教我改装的原理吗? 不然,我拜你为师?” 他双手叠放在胸前,真诚而又希冀地看向苏梦,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苏梦惊讶抬头,“陈老,我刚刚组装的时候,你不是看到的吗?” 陈老羞赧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我......唉!我怎么可以不经过你的同意偷师?那是不道德的。” 苏梦:“......” 老辈子真是可爱! “行!我们一起交流交流,还请前辈不吝指正。” 苏梦可不是有点小成就就骄傲地翘尾巴的人。 她立马将刚刚组装的过程详细地解说一遍,而后真诚的请教,“陈老,你怎么看?” 陈老一辈子与机械打交道,苏梦才说完,他就指出了一处,“把这里的绕组线路改成这样,性能应该会更好。” 苏梦“呀”的一声惊呼,“还真是的!陈老你火眼金睛,简直就是个宝藏。” 一老一小蹲在一旁旁若无人的谈论如何改进电机,很快就延伸到其它的机械。 船长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船员们井然有序地工作。 但一向视工作比生命重要的陈老,却和一名女同志蹲在一旁嘀咕什么。 船长好奇地走过去,刚好听到陈老说:“如果要量产的话,应该还要经过反复的试验。” “什么量产?” 陈老嘴角噙着笑,看向船长,“自然是电动机了。 原来苏同志也是专攻机械的。 她真是个人才!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水泵哪里不一样?” 第29章 苏梦救我 船长心说,一台坏了一次的水泵,就算是修好了能有什么不一样。 难道它抽过的水会变成钞票不成? 看老家伙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变得更好了吧。 他不忍扫兴,顺口就说:“我一个门外汉,能懂什么? 我只听出它的声音没有以前大了。” 以往站在船舱入口处和人面对面说话,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现在就站在船舱里、水泵的旁边,他也能听清陈老的话。 陈老兴奋的点头,“对对对!噪音的改变是最明显的。 还有呀......” 他还没说完,就听几个船员欢呼:“堵住了!堵住了!” 船长几步跨过去,激动的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我们终于能捱到下一个港口了。” 补漏的师傅抬手擦着汗水,嘴里不忘问候丧心病狂的海盗,“那些狗东西,黑心肝的。 你看这口子的卷边,明显就是他们控制船只的时候,故意碰撞的。” 陈老蹲在破损的位置看了又看,“现在也只能用堵漏毯临时堵漏了。 还好积水处理得快,不然内外部双重水压,它肯定会破损得更为严重。 我们要好好感谢苏同志,咦?苏同志呢?” “她已经走了。”聂荣华走了进来,看了眼破损处,视线焦灼在那台被苏梦修好的水泵上。 他没想到苏梦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尽然会干修理的活。 这和他从她家人的口中了解的不一样。 似乎她也没她父亲说得那般娇纵不近人情。 苏梦可不知道穿白褂的男人是聂荣华。 她走回去的时候,确实远远的看到了走过来的男人。 但不知为何,她不喜男人身上的那股迫人的气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远远的就绕道了。 傍晚昏暗的光线从四面聚拢,天地渐沉于幽暗之中。 客船鸣叫着驶进了一个叫做方村的小码头。 广播响起:“船只停靠需要修补,日期不定,请乘客换乘。” 乘客们虽有怨言,但为了安全,都乖顺的听从了船员的引导,走去另一艘客船。 苏梦关上窗,也准备下船。 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她意外的又一次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娇小的身影。 如果她没看错话,那人就是王光明的未婚妻,曾经在警局大厅扶了她一把的那个姑娘。 她正从旁边的那艘小船上走下来,神色木然,身形僵硬。 更奇怪的是,她一个姑娘家出门两手空空,一个小手包都没拿。 苏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只见小船的船头,以及连接的码头上,两旁都站着男子。 如在列队欢送一般。 而从小船上下来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安静的从中间穿过,依次上了临近的一艘大船。 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或木然,或希冀地偷瞄周围,或......伺机而逃? 这个词突兀地跳出脑海,苏梦打了个激灵。 越是观察,她越是觉得小船上下来的人不对劲。 有点违和感。 不幸的是,他们转乘的船只,刚巧就是那艘小船上的人转乘的船只。 那些“列队欢送”的男子,明显不是什么善茬。 她才不想刚捡回一条命,又进狼窝。 广播又一次催促他们下船。 苏梦背起挎包,追上人流。 苏小曼牵着小孩站在楼梯边,笑着看向大步过来的苏梦,“我还以为你走了呢,看你脸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苏梦摇头,压低声音说:“苏姐姐,我觉得那艘船不安全,我准备去坐火车。” 在黑市买高价传票的时候,她顺便买五张盖了章的街道证明。 有了街道证明,她能自由的买车票和住宿。 苏小曼一把将小孩搂住,捂着半边嘴问:“坐火车要自己出钱啦。 小苏妹妹,那艘船真的不安全吗?你看到强盗了?” 苏梦噎住了! 她不敢肯定。 她轻咳一声,“我只是怀疑而已。” 苏小曼顿时轻吁一口气,“天呀!我还以为海盗又来了呢。 你看,大家都上去了,我们也上去吧。” 人都有从众心理,苏梦也不强行阻拦,“苏姐姐,我就不去了!再见!”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些人很危险。 她不想去涉险。 苏小曼摇了摇头,走了,“她呀,可能是吓破胆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尖叫冲破夜幕。 吓得苏小曼浑身一个激灵,立马缩回了腿,抱着小男孩转身就跑。 苏梦惊讶回头,就看到朝她风一般跑过来的母子,还有一个披头散发、只穿着一只鞋的女子。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站住!你个疯女人给我站住。” 眼看女子就要被汉子抓住,路旁的人挡了一下汉子,“同志,你怎么能欺负妇女?” 另有人喊道:“快报公安,船上有公安。” 汉子一手拿着女子的一只鞋,一手指着女子朝大家解释:“让大家笑话了! 她是我的家主婆,受了点刺激,脑子有点糊涂。 我听说羊城医院的医术高明,带她去看看,还请大家不要误会。”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人家是夫妻呀!这种问题就是要趁年轻早点治。” “她男人心肠好呀!要是其他人家,哪里舍得?又不是要命的病。" 汉子抱拳礼貌的道谢,看向女子的眼神更加的温柔,声线也温和了许多,“小玉,别怕! 船在水上是会晃悠的,你就当是坐摇摇船,睡一觉就到了啊。” 如此以来,都不用汉子去追,自有热心的人帮忙拦住了女子。 女子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哭诉:“不!我不认识他。 我没病,他是骗子,他是人贩子。 我们船上的人都是被他们绑来的。 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害怕又慌乱的躲避,声音打颤,神情惊惶,头发凌乱。 可没人相信她的话。 甚至有“热心”的大娘们帮忙捉住她,并劝解:“快跟你男人回去吧,听他的话早点治好病。哎!多可怜的人!” 女子疯狂挣扎,又踢又咬,语速急促的重复着:“救我!他是人贩子。” 苏小曼凑近苏梦,低声说:“你说他们谁说的是真的,谁是假的?” 苏梦不假思索,“女子说的是真的。” 她早就认出了那个女子,那就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光明的未婚妻。 不知她怎么短时间内换了一套衣服,为什么上了船才跑下来求救。 要想自救,不应该从小船上下来就求救吗? 苏梦心生同情,但看到隐藏在人群中那汉子的同伙时,默默地缩回了迈出去的腿。 自己独自在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去帮忙报警。 可就在她抬头找随船公安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喊:“苏梦救我!” 第30章 嘁!有刀呀?你敢捅吗? 苏梦怔住了,下意识回头看向那个大喊大叫的女子,心道不好! 她没想成为全场焦点,只想默默地做好事后悄悄离去。 可她才看到随船公安的身影,就被人堵住了。 来人戴着宽边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故意撩开了一点衣摆,露出黑色的枪托,沉声警告,“少管闲事,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杀了。” 苏梦不禁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垂下了眼皮。 她自问胆子不小,但成功地被威胁到了。 来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并没马上离开。 苏小曼大概也看到了枪托,她抱着小男孩很快就缩进了人群,离苏梦远远的。 “苏梦,救我!呜......” 女子又哭又闹又喊,却被汉子轻松地禁锢在怀里,强横地带着上船。 苏梦心头烦躁,没看到她也被人盯住了吗? 盯着她的人大有寸步不离的架势。 她朝外挪一步,男人的视线就追随一寸;她退一步,男人也紧跟一步。 苏梦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混不吝的说:“我要确保我的人安全,你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 苏梦气笑了,“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挟,还是想公然强抢民女?” 男人掀开帽檐,对着苏梦上下打量一番,痞痞地吹了声口哨,“呵!小妹妹长得还不错。 你要去哪里呀,哥哥陪你一起?” 苏梦知道她这是被缠上了。 真是晦气! 不如......先发制人? 她攥紧背包带子,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跑,“你......你大胆!公安来了!” 男子恍若未闻,跨步就挡在她身前,嘴角的笑意更浓,“小姑娘,你太嫩了点。不用使诈了,跟哥哥走吧!” 他将帽子一甩,伸手就抓。 苏梦矮身一躲,手指一弹,银针飞出。 可惜的是,没有命中要害。 男子伸手摸了一把刺痛的地方,顿时青黑着脸一掌就扇过来。 此时,天色已暗,码头上看热闹的人群早就散去。 不远处几米高的灯塔上,昏黄的光亮是这一方天地最后的光明。 那名女子早就被掠上了夹板,凄厉的尖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 周围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什么热心群众帮衬。 苏梦的心拔凉凉的,感知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手里的药粉也迎面挥洒过去。 “小贱人,找死!” 他偏头躲过了药粉,也收回了攻击,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抬手就去摸腰间的枪支。 可不成想,触碰到了冰凉锋利的刀尖。 “嘁!有刀呀?你敢捅吗?” 男子心头疑惑苏梦手里怎么会有刀,但面上却不显,他一把抓住长刀,狞笑着就要用力拉扯,并准备抓住苏梦。 可就在他用力的时候,感觉到后脑勺一点刺痛。 紧接着,头昏眼花,站立不稳了。 他艰难的扭过身指向苏梦,“你个贱人......抓住她.....” 苏梦与他同时出声,语速更快声音更大:“公安同志,他非法持枪,不是强盗就是特务。 同时,我怀疑他和人贩子团伙勾结。 他看我独身一人,想将我抓了带去那艘船上。 那艘船上有被他们抓上去的姑娘,我亲眼看到的。 我发誓,我句句属实。” 公安亮出手铐铐住了他,“带走!马上上报请求支援,截停那艘船,快!” 看到男人被铐住,苏梦如释重负,瘫软在地,豆大的汗水滑落到嘴角,苦涩咸甜。 好惊险! 又从鬼门关打了个转。 要不是随身带着药粉,今天怕是不得善了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将练武提上日程。 否则,要不是她认穴准,就她飞射银针的力道,也只是隔靴搔痒。 “小苏妹妹,你没事吧?”苏小曼抱着小孩从公安后面走出来,关切的问。 苏梦惊讶得“吧嗒”一下又坐回地上,“苏姐姐?” 苏小曼伸手拉她,“没事了,公安来了!” 苏梦苦笑着爬起来,“谢谢!” 而后对公安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吗?我怕他暗中还有同伙。” 她清楚地听到男人喊了句“抓住她”,周围肯定还有坏人的同伙。 公安同志蹙眉扫视一圈,“跟上吧!” 码头上有不慌不忙走路的人,也有匆匆忙忙扛东西干活的人。 谁也分辨不出谁是那人的同伙。 四五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而来。 二十分钟后,离开的那艘船被两艘亮着警灯的船只,一左一右地押送着慢慢靠岸。 “他们回来啦!”一位女公安同志说。 码头上立马拉上了警戒线,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公安站在路边,警惕地看着周围。 不多久,有公安引着人从船上走下来。 那名女子赤着脚小跑着下船,站在码头看了一圈,惊喜地跑向苏梦。 “苏梦,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苏梦心情很是复杂。 她想,她家的厄难是钟婉柔一家子造成的。 但现在看来,连和钟婉柔有关系的人都会带给她霉运。 要不是遇到了被人贩子抓去的王光明的未婚妻,她怎么会被牵连其中,还差点被掳走。 可看到获救后的她满心欢喜的样子,苏梦想讽刺两句,硬是说不出口。 “你是谁?” 女子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梦,“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就是王光明的未婚妻,被你家继妹绿了的那个。” 她说话大大咧咧的,一点都没有被绿了的伤感,也没有才脱离风险的颓丧。 苏梦想笑,但对上她亮堂堂的眸子,压下了嘴角。 “你想笑就笑吧!如果没有她,我还不知道王光明竟然是个王八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的继妹。” 苏梦听到她一口一个“继妹”,太阳穴突突跳,“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一直叫你王光明的未婚妻?” “我叫莫小离,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莫,大小的小,伤离别的离。” 苏梦:“......” 用得着这么详细吗? “你怎么会落入他们手里?”还搞得这般狼狈。 后面一句没说,可她打量的视线说明了一切。 莫小离赤着脚,棉质的衬衣少了两粒扣子,深蓝色的裤脚线缝也开了一寸许的口子,头发凌乱,脸上脏污,活像个......小乞丐。 “唉!你别看了!我知道我现在比乞丐还丑。” 莫小离用手梳理头发,自顾自的说:“我不是想出来散散心嘛,谁知道才上船就被人盯住了。 苏梦,你能借我点钱吗?你看我衣不蔽体的样子,羞死人了!” 苏梦知道她是个自来熟的,没想到才见面就借钱。 她收起笑容,刚想拒绝,就见她可怜兮兮地央求,“我一定会还你的,两倍?十倍? 我姑父是割委会的蒋为民,我不会骗你。” 第31章 该死的......猿粪! 苏梦挑眉:“走吧!大家都上车了。” 她可不想被公安落下,再一次陷入危险中。 莫小离感激的双手合十,“谢谢你!” 她从小就能精准的感知到一个人的善恶。 第一眼看到苏梦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好相处的人,莫名地想靠近她。 “苏梦,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有救了。嘿嘿!我拼命从船上跑下来就是奔你来的。” 苏梦:“......我谢谢你!” 一路上,莫小离叽叽喳喳地说着她的遭遇。 苏梦和苏小曼安静地听着,不时地附和几句。 可等她做完笔录,跟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小男孩纳闷地扬着个小脑袋,“那个姐姐怎么哭了?她不是说不怕坏人吗?” 众人:“......” 苏小曼温声解说:“她是不怕坏人,她很勇敢,战胜了坏人。 但她也会害怕,会委屈。 尤其是见到了亲人,委屈了就会哭着发泄。” 小男孩似懂非懂,“原来她在撒娇呀!” 苏梦憋笑,“你说得对!” 因为害怕人贩子的同伙加害,苏梦和莫小离、苏小曼母子就在警局旁的招待所住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苏梦,我表哥来接我了。”莫小离笑着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服。 她递过来一卷钞票,“这个还你。我表哥帮我买了新衣服,谢谢!” 苏梦心下疑惑,昨晚做完笔录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所有的商铺早就关门。 他表哥还真是神通广大! 苏梦将多的钱塞回去,“多了!那......后会有期!” 她刚说完,就见楼梯的转角处走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 “这是我表哥聂荣华,在东南军区服役。”莫小离笑着凑近,“苏梦,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苏梦:“......” 聂荣华? 也在东南军区? 会是她那个娃娃亲吗? 不会这么巧吧? 昨天下船的时候就没见过他,没想到这会儿又碰到了。 该死的......猿粪! “好巧!聂同志。” 聂荣华看着苏梦,神色僵硬不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几下,薄唇轻启:“对不起!” 苏梦一头雾水。 “谢谢你!” 听到这句道谢,苏梦更加的不解了。 可聂荣华移开了视线,他看向莫小离,“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去,就在下面。” 莫小离八卦的视线马上收回,余光扫到聂荣华手背上流下的血滴后,惊呼:“你流血了!” 说着,她拉住人的衣袖挥挥手就走,“苏梦,来日再见!” 聂荣华回头看的时候,苏梦已经回房了。 他无奈地问:“你认识苏梦?” 莫小离:“当然!苏首富千金,谁不知道?” 苏梦关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兄妹俩的话,莫名的觉得好笑。 她和莫小离两个陌生人的相遇相识,带有戏剧性。 可她和聂荣华两人是娃娃亲,相逢却不相识。 呵呵!这就是缘分呀! 和苏小曼母子分别后,她坐上南下的列车,怔怔地望着不断后退的站台,听到熟悉的“哐当哐当”声,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终于能安心南下了! 这是客船给不了的安全感。 时间飞逝,眨眼间列车又到一个站台停靠。 邻座的人下了车,空间大了点。 苏梦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好奇的打量形形色色上上下下的旅客。 忽然,看到车厢处走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瞳孔猛缩,震惊得嘴巴张大,手指按在鼻尖上,如被人定穴了一般。 是他? 会是他吗? 苏梦抓起挎包就追了过去。 随着一声鸣笛,列车缓缓滑行。 苏梦小心地避让行人和卖东西的小推车,从挤满乘客的过道里穿过,一直追着十米远外的那道背影。 列车忽然加速,众人站立不稳,摇晃着慌乱的找固定物稳住身子。 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就再也没看到沈舞阳的身影了。 她气得头顶冒烟,心跳加速,拧着眉头跑到前面的车厢一个个座位仔细找。 不见了踪影。 再找过去,就是卧铺车厢了。 去往卧铺车厢的连接处,有一名手持检票钳、站在端门前的列车员。 “同志,请问我能不能补买卧铺车票?” 苏梦不确定沈舞阳是否进了卧铺车厢,也不大清楚国内铁路运行的管理制度,只得直白的问。 列车员:“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和介绍信。” 苏梦依言掏出街道证明。 “对不起!同志,你不符合条件。” 苏梦:“......" 她一脸遗憾的转身,心里却乐了。 沈舞阳是在最后一节硬座车厢里消失的,他肯定走不远。 苏梦又一次开始地毯式搜索。 她不明白的是,沈舞阳一个杀人犯嫌疑人,加上偷卖公共财物、行贿受贿等罪名的人,怎么还能随意外出? 他的介绍信是谁帮忙开的? 他的花费是谁提供的? 他背后有谁?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梦脑海里闪过一排排的问号,两条好看的眉差点拧成了麻花。 “小姑娘,你怎么走路不看路,踩到人手了。” “喂!说你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踩了人不会道歉吗?” 苏梦不死心的继续找,完全没注意那人说的就是她。 无他,这一节车厢的人都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过道里根本就没有人。 说被踩到了手,那就是笑话!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是聋了吗?” 旁边有好心人提醒,“小姑娘,后面有人在喊你。” “什么事?” 苏梦茫然回头,下意识侧身避让从卧铺车厢走来的、双手揣在裤兜里、嘴上叼着一根烟的青年。 她是侧身避让了,可青年大摇大摆的走来。 他们不可避免的在逼仄的过道里相撞了。 苏梦被撞得踉跄着抓住座椅靠背,差点摔在了别人身上。 “哎呀!你......” 苏梦不满地嘀咕,抬眸就对上一双危险的眼睛,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继而想起相撞的那一刻,那人腰间硬邦邦的物件轮廓,一颗心往下沉。 这是什么世道? 怎么处处都是危险? 她心有戚戚。 算了!不过是被撞了一下而已。 “小姑娘,你踩到我女儿的手了,快赔。” 她刚站稳,就被人一把拉住了后衣领,语气恶劣。 苏梦气笑了,这都是什么事? 她这是衰神附体了吗? 踩到了人,不管道歉还是赔偿,都是应该的。 但苏梦最不喜欢人家拎着她的衣领威胁,“你确定要赔?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列车员评评理?” 这时,她也看到了从座位下面爬出来的小女孩,正捧着手指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评理就评理,老子还怕没天理了。” 苏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家小孩身高超过了一米二,是要买票的。可你私自逃票,将她藏在座位下,其罪一; 其罪二,你持强凌弱威胁人,欺负妇女; 其罪三,骚扰女同志,抓住我的衣服你想干嘛? 随便拎住一条,就够你受罪了。” 男人不等苏梦说完,退后了好几步,如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咬牙切齿地说:“你,狠!” 苏梦笑的淡然,朝小女孩招手,“你过来,我看看。” 小女孩远远的躲在她父亲身后,怯生生的伸出受伤的手。 苏梦递过去两块钱,“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道歉。” 男人咧嘴接过钱,猛地一把拉过苏梦...... 第32章 不!她要自救 “你干什么?” 苏梦脸色大变,手腕一个旋转就挣脱了男人的魔掌,怒气冲冲的扬起手就要攻击。 却低头看到小女孩一脸惊恐指着她身后方:“有坏人。” 此刻,不用别人提醒,苏梦也感知到了危险。 一道人影如一颗飞射的子弹一样朝她猛冲了过来。 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要不是男人拉她一把,她又会被撞飞。 怎么又是他? 飞跑过来的正是刚刚差点撞得她摔倒的青年。 青年跑过苏梦身旁时,挑逗地吹了一声口哨,冰冷的视线如x光一般,快速在她身上扫过。 “站住!请不要在车厢内喧哗,请出示你的证件。”列车员挡在车厢连接处,严厉地看着满头大汗的青年。 青年喘着粗气,桃花眼微眯,笑得荡漾,“要证件呀?我先吹吹风。” 说着,他抬脚就往旁边的座位上踩,一点都不在乎座位上还有人。 “哎哟!踩到人了,你眼瞎呀?下去下去!” 大娘黑着脸双手拍打他的腿,骂骂咧咧的。 青年双眼一瞪,挥动着拳头,“滚!” 大娘脖子一缩,乖顺让座。 青年嗤笑一声,精瘦的双手抓住窗沿一个用力,上半身丝滑地滑出了窗外,双腿踩在餐桌上,正准备用力蹬。 众人:“......” 他就是这样吹风的? 怕不是疯子吧? 临近座位上的人纷纷离去,害怕沾上麻烦。 此人一看就是麻烦精! “他想干什么?列车员,快阻止他。” “他可能想自杀。唉!年纪轻轻的,可惜脑子不行。 年轻人,快下来,太危险了!” ...... 列车员慌忙联系列车长和乘警。 忽然,苏梦看到漆黑的窗外有条长棍在晃动。 下一秒,就听到青年的痛呼声。 一声又一声。 他们这是闹的哪一曲? 码头事件时刻警醒着她,看热闹是会出大事的。 苏梦慢慢地退向车厢连接处。 “他们来了!他们追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整个车厢的人都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跑进来的三个男人。 他们都是一样的着装,白衬衣系在黑裤子里,腰间的黑色金属皮带扣反射着光亮。 他们的目标正是悬挂在窗外的青年。 “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一人戏谑的说着,和另一人一左一右包抄青年。 还有个男子拿出证件给列车员看,“这是我的证件,谢谢同志们配合。” 他的声音十分独特,就像是低音炮一样低沉,自带回音。 一如记忆中好听。 愣神间,苏梦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感知到他锐利的视线,立马缩了回来。 然而,脑海里却突兀地出现他弱小版的声音——“好巧!她又跟来了?” 苏梦确定霍振华刚刚没有说这句话,但她的脑海里莫名的就跳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 难道一连串的惊吓,吓得她神经错乱,出现了幻觉? 忽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青年嚣张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我都说过多少次,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就算你们是公职人员,也不能无凭无据抓人。我要告你们!” 苏梦好奇地看过去时,正对上青年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他对她挑眉......放电。 她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她自问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受不起青年如此高强度的关注。 他一定有鬼。 苏梦皱眉换了个站姿,身旁的挎包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苏梦感知到里面的重量不对。 她就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青年身上,将挎包里的东西移进了空间的石桌上。 其中,一台巴掌大的微型摄像机最是显眼。 苏梦盯着微型摄像机陷入了沉思。 这种进口的设备量产少,一般只用于军工、商业等高端间谍活动。 显而易见,青年应该是敌特。 他暴露了,被霍振华等人盯上了。 狗急跳墙之时,就将微型摄像机悄无声息地放她那里,以便转移目标,逃脱罪责。 她冷笑一声,稍作思量,就将自己的东西归置于挎包内。 眼见霍振华命令人开始搜身。 她挤开人群又凑了上去。 就听青年淡定自若的辩解:“这位同志,你们搜也搜了,查也查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了?” 霍振华完全不理睬他,“带走审查!” “冤枉呀!我没违法犯纪,怎么无缘无故就要审查。我不服!" 青年不甘的大声叫冤,隐晦的朝苏梦看了一眼,而后视线瞟向另一边。 苏梦只当没发现他的视线,如其他人一般紧张而又好奇的看热闹。 暗地里却伺机动作。 另外,她想试试能不能再次听到霍振华弱小版的声音。 她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等了好久,一无所获。 她失望的暗暗腹诽,哼!说什么她又跟来了。 是他自己在跟踪好吧? 陡然间,她感知到熟悉的锐利视线,才抬头就看到霍振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瘪瘪嘴,移开了视线。 可她不知道的是,霍振华的心湖又一次掀翻了天。 他竟然听到了苏梦吐槽说,他跟踪她? 好笑! 她贼喊捉贼这一手玩得很顺溜呀。 要是听不到她的心声,他真的信以为真是巧合。 可太多的巧合就显得刻意了。 他不屑的轻哼一声。 算了!鉴于她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否则,他必定不会手软。 “带走!” 霍振华瞥了眼苏梦,和其他两个同事一起押解青年走了过来。 苏梦随着人群一起后退着让路。 她特意慢了一步。 在青年经过的时候,装作被人推了一下,慌乱的前倾。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前倾的身子。 “谢谢!”苏梦干脆利落的道谢,立马松开了双手。 “嗯!” 霍振华淡淡出声,吓得苏梦一个激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锐利,让人有种脱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太可怕了! 霍振华缩回了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在怕他? 他满意的勾起嘴角,大步离去。 苏梦轻吁一口气。 呵呵!那个青年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的微型摄像机什么时候飞回他身上的。 想害本姑娘,嫩着呢! 忽然,她想到青年看她一眼后,又看向了另一边。 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提起,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僵立当场。 他是在悄悄暗示他的同伙? 车上还有他的同伙? 这么说来,她刚出泥潭,又要陷入狼窝了? 不!她要自救,现在,马上! 随着霍振华一行人走远,列车员督促大家各就各位,保持安静。 “小同志,快回座位上去,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苏梦乖巧点头,“好的!” 可就在她抬腿的时候,脚尖不小心踢上了座位脚。 “啊!” 她惊呼一声,巧妙的躲过列车员伸过来的手,直挺挺的面朝下摔下去。 顿时,挎包里的东西滚落一地。 第33章 你知道些什么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家快帮忙捡捡!”旁边一位热心的大娘招呼大家捡东西。 苏梦哭着一张脸,捏着被划开一条长口子的挎包欲哭无泪,“我的挎包烂了,怎么会烂了呢?”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被扒手划烂的。 小姑娘,看热闹也要顾好自己,一不小心身价都没了。”大娘摇头叹息。 “小姐姐,这是你的东西。”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苏梦回头就看到小女孩的父亲正警惕地看向捡东西的众人,眉心的竖纹简直能夹死蚊子。 他比她这个主人更紧张,生怕人昧下了东西。 猛然,苏梦想起青年最后那一眼的方向,好像就是这个男人的方向。 他看起来朴实憨厚,是个心疼小孩,能为了一个道歉追着自己要赔偿的人。 他会是青年的同伙吗? 苏梦心生疑惑,干脆将挎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捏着烂挎包坐在地上,带着哭腔:“什么都没了,一分钱都没剩,还划烂了一件衣服。” 列车员看了眼那件破条条衣服和几样日用品,好心的拿来一个塑料袋,“先用这个袋子装吧。” “同志,你太好了!谢谢!” 苏梦无视周围人的议论和打量,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收进塑料袋。 至于那个烂了的挎包,被她这个败家子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而后,她在列车员的叮嘱下,愁眉苦脸的走回自己的车厢。 刚走出这一节车厢,苏梦扒着门框偷偷回头,就看到那个男人正在垃圾桶里翻找。 他……应该是同伙吧? “你在看什么?” 苏梦猛地收回视线,正对上霍振华那张放大的俊脸。 她惊讶睁大了眼,脑袋下意识后移,鞋跟踢上了车厢连接处的铁板,身子仰倒。 却在歪倒的那一刻,被人搂住了。 “呃!你怎么又回来了?”苏梦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霍振华恍若未闻,执着地问:“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苏梦:“……” 算了!老娘不计较。 “我告诉你的话,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走?” 她不确定她自证了身上没微型摄像机,青年的同伙还会不会纠缠。 万一他们找不到微型摄像机,抓她去泄愤呢? 况且,不该出现的沈舞阳也不见了踪影。 她总觉得危机四伏,谍影重重。 跟着霍振华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 霍振华不明所以,定定地看着她,“你先说。” 语气生硬,带着命令的口吻。 苏梦无语的想翻白眼,“我怀疑抱着小女孩的那个男人和青年是一伙的。” 霍振华:“原因?” 苏梦瞪他一眼,“女人的第六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随你!” 哼!问题一大堆,你倒是说让不让我跟? 要不是怕他的同伙报复,我才不想跟你在一起。 霍振华凝视着她,听到她的心声后,有几分惊讶。 难道她和那个青年是认识的,还是他们有什么仇怨? 可他想更深入了解时,苏梦气鼓鼓地扭转了脑袋。 他无奈地朝后挥挥手,“盯住那个人。” 苏梦惊讶回头,“你不是不信吗?” 霍振华盯着她的眸子,“跟上。” 他想听为什么她会怕那人的同伙报复,为什么这么肯定的指出那个抱着小女孩的男人就是同伙。 他做事办案从来不相信所谓的第六感,他只相信证据,相信实话。 可惜的是,什么都没听到。 他不好直接问,也没理由抓她审问,只得暗自叹息,只能费心思严加审问抓住的那个青年。 “那人......是特务吗?” 听到苏梦小心翼翼的话,霍振华诧异回头,探究地看着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梦心里一凛,自然不敢说出微型摄像机的事。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空间? 她睁着清澈的眸子无辜地看向男人,“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要是一般的罪犯,怎么会劳动你们出手。” 霍振华:“......”言之有理,算她狡辩过关。 紧接着,就听到苏梦的感慨了,“我怎么感觉国内一点都不太平,特务罪犯到处走。 就连已经被抓进警局的沈舞阳,都能光明正大的到处晃荡。 哎!我等小老百姓性命堪忧呀。” 闻言,霍振华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漆黑的眸子泛着危险的光芒。 “你看到沈舞阳了?” 沈舞阳被抓的时候,霍振华刚好在沪市,对他的罪行略有了解。 按理说,一个劣迹斑斑的罪犯一经审核,马上就要执行惩罚的,根本不可能有外出的机会。 她不会是看错了吧? 此时,苏梦又一次听到了霍振华的心声。 他在怀疑她看错了。 她震惊得瞳孔增大,死死地咬着嘴唇,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原来她直视霍振华时,能听到他此刻的心声呀! 苏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咚咚咚”的心跳声撞击着她的胸腔、击打她的神经,声音在耳廓里无限回响,震耳欲聋。 但又因为害怕被发现,她如乌龟一样垂着眼皮,将眸底的惊讶完美地掩饰住。 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想,她关起这扇窗,霍振华肯定就发现不了。 “苏梦同志,问你话呢,你在哪里看到了沈舞阳?” 苏梦“呀”了一声,不自然的瞟他一眼,立马躲闪开来,“就在这辆车上。 可是我没追上,他不见了。” 霍振华蹙眉,“你就在餐车休息,其它的都不要管。” 这么说来,她的处境是挺危险。 说完,一脸着急地转身和人吩咐几句,走了。 一直到列车靠站,苏梦没再见过霍振华一面。 她拎着塑料袋,随着人流朝出站口处走去。 不经意间抬头,忽然又看到了沈舞阳的背影。 他依旧穿着灰色休闲西装套装,梳着油光发亮的短发背头,拎着一个公文包,背脊挺直,走路带风。 丝毫不见旅途的疲惫。 也不见躲藏的狼狈。 更没有被人发现的紧张和心虚。 苏梦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一定不能跟丢。 虽然她熟知剧情,知道去哪里接货,但她也好奇沈舞阳。 不仅仅是好奇他的身份,更好奇他背后的人。 出了车站,远远的看见沈舞阳上了一辆等在广场外的黑色小车。 他透过车窗,精准的看向气急败坏的苏梦,讥笑着勾了勾中指。 他这是挑衅! 苏梦气得狠狠地一掌拍落飞过的蚊子,差点将手里的塑料袋砸过去。 狗东西!迟早要收拾了你。 与此同时,苏梦改装水泵电动机的图纸和原理报告,被陈老火急火燎的送了上去。 机械研究所里,几个核心骨干研究员互相传阅那份图纸和原理报告。 一位年长的老者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拍案叫绝:“真是个天才!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另有人惊叹:“我曾经想过改良电动机的安全性能,但一直不是很理想。 所长,我们能现场改装一下,亲眼看看它的妙处吗?” 终究是纸上谈兵,还是真的能落到实处,实践能证明一切。 第34章 又被盯上了 半个小时后,研究所的大院里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是谁的奇思妙想?我要见见她。” “所长,你这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人才,快别藏着掖着了,让我们见识见识。” 所长一脸苦笑,“她可不是我挖掘的。 而是陈老偶遇的天才。 可惜的是,他只知道那位年轻的同志姓苏。” 戴眼镜的老同志一脸惋惜,“她这么一改装,不但性能大大提高,安全性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我有预感,这种技术肯定赶超了苏联,甚至能与欧美接轨。 要是能招揽到这位苏同志,相信我们机械方面的成就能更进一步。” 所长想起上面提出的“尽快自主攻克技术难关,摆脱他国技术控制”的指示,思量了下,眼眸一转,“我去给客船运输公司打电话,请求他们帮忙查找。” 这种专业过硬的技术人才,绝不能落入竞争单位。 这不但关系到巨额奖金,还关系到无上荣耀。 如果他先一步做出成绩,不说会被上面夸奖和接见,至少能在职称上向上提一提。 “我一定会找回来。” 苏梦可不知道她随意的改装,竟然会引起沪市研究所的重视。 她坐上公交车,朝记忆中的地点出发。 按书里的时间线,沈舞阳提前运送出来的物资将于明晚到达。 可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不同于书中的大事,她不确定接货的时间是否不变。 既然追不上沈舞阳,那就提前去码头蹲点。 她靠在椅背上,欣赏羊城的美景时,也在暗自记沿路的标志。 腿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牙刷牙膏毛巾等日常用品,引得周围人频频看过来。 她一看就是外地来的。 几个站在过道里的人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最是麻利。 苏梦邻座的人刚起身,她就扭过屁股挤进来了。 “小姐,需要工做吗?计件算钱,多劳多得,一天一结算的哦。” 她笑得和善,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腔调。 苏梦懵逼回头,正对上她一口大白牙。 立马摇头。 空间里的日报她早就看过了,对羊城有了粗略的了解。 这位大姐大概就是给地下工厂招工的中介,或者她本人就是黑作坊主。 见苏梦不为所动,大姐继续抛出诱饵。 “我们工厂效益很好,一个月做下来比国营厂多赚两三倍呢。 小妹妹,出门在外,不就是求财吗? 国营厂一个月基本上就是三四十左右,可我们厂人均一百左右哦。” 要不是苏梦志不在此,自己也是个隐形的大富婆,她或许会心动。 “大姐,谢谢你!我是来投奔亲戚的。” 她想,她这么说应该能劝退这位热心的大姐。 但大姐眼中的光只黯淡了一下,继而又亮了起来,“我家就在罗村,不但有工厂,还有一家大旅社。 如果你亲戚家不方便住宿,可以来找我。 你放心,我爹就是罗村的村长,能保障每一个落脚的朋友的安全。” 苏梦心下一动。 她的目的地就是罗村。 如果运物资的船明晚到的话,她真的要找个安全的落脚点。 可她独自漂泊了十来年,也不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傻子。 她浅笑着摇头,“谢谢大姐的好意,我哥就在站台接我。 这样,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大姐。 毕竟,出门就遇到大姐这般热心肠的好人,也是我的福分。” 大姐看苏梦油盐不进,原本是不高兴的,但听到她的赞美后,笑得嘴角翘起。 “好嘞!欢迎欢迎!我家就是友谊旅社,很好找的。” 终于,大姐下车了。 那几道一直追随她的视线也消失了。 苏梦稍稍松了口气,警惕地看了一圈不再是人挤人的车厢。 可视线触及最后一排那个抱着小女孩的男人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也在这辆车上? 难道他通过了霍振华的观察,不是敌特的同伙? 还是他隐藏得极深,一直跟踪她? 依旧怀疑微型摄像机就在她的身上? 苏梦仔细回想列车上发生的事。 自从被他叫唤说踩了小姑娘的手开始,接着那个青年就出现了。 之后,她就一直被这个男人缠住,直到青年被霍振华追了回来。 他肯定知道青年将微型摄像机藏在她挎包里。 就算是她将挎包故意划烂,丢进了垃圾桶,他还不放心地去翻了下垃圾桶。 可他是怎么逃过霍振华的盘查? 还是说他真的是巧合,又一次和她同路? 苏梦摩挲着下巴,看向一幢幢高楼下的阴影,心情也如此刻黯淡的天色一般沉重。 小女孩似乎是睡着了,侧脸躺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骨节粗大的手指紧扣着小女孩的背部,虎口处的粗茧有意无意被他交叠的手指压住。 察觉到苏梦的视线后,他微笑着朝这边点头。 苏梦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他的动作后,小心脏就像被人攥紧了一般,呼吸困难。 公交车终于到站。 苏梦瞥了眼车窗玻璃里的影子,拎起塑料袋走下车。 原本她想进了招待所就换一个袋子,但看到跟来的男人后,她改变了主意。 他要跟就跟吧,就看他能不能跟得上。 想到空间,苏梦差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子。 大说的友谊旅社就在罗村的公交车站后面。 大大的招牌上苍劲潦草的四个大字,张扬而又狂傲。 “同志,请给我一间单间。” 苏梦掏出介绍信递了过去。 柜台后的小姐姐拿着看了眼,“八毛一晚。我们这里不需要介绍信也是可以入住的哦。” 苏梦笑笑,收起了介绍信,拿过钥匙,“谢谢!” 她走上楼梯,特意藏在转角处看向在门口徘徊的男人。 男人警惕地看了眼店内,抱着小女孩站在街边等了一会儿,也进来了。 期间,一个穿黑色工字背心的男子离他们最近。 苏梦把后面的窗子打开一条缝,果然看到那个穿黑色工字背心的就蹲在不远处。 她这是又被盯上了? 苏梦摸着下巴,手指间把玩着一根银针。 她手指一弹,银针朝三米外的房门飞射过去。 随着“叮”的一声响,银针稳稳地插在门上。 入木三分。 她“唉”了一声,满是嫌弃地拔出银针。 才三米远的距离,银针要全部没入才算合格呀。 如是一想,闪身进空间锻炼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男子就住在她的隔壁。 此刻正贴着墙听动静呢。 夜幕黑沉,万籁俱静。 一阵悉索声后,清凉的夜风从缓缓开启的房门缝隙里越过黑影挤进来。 黑影轻轻的关上房门,屏息凝神站立了一会,提气缓步走向床边。 步子轻巧得似乎怕惊扰了主人的美梦。 他的目标是放在床边的塑料袋。 他盯着被子下拱起的那道人形,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怪就怪你太贪心,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随着念头落下,一道寒光划过黑暗,朝被窝狠狠地捅进去。 黑影就是抱小女孩的男子。 他可不认为微型摄像机会凭空消失,或者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 肯定是苏梦见财眼开,不知用什么卑劣的方法昧下了。 想拿他的东西,就得问问阎王自己的命有多长。 然而,想像中的惨叫没有,热血乱溅也没有。 刀下的触觉软绵绵的。 不好! 男人陡然变色,动作一顿,眼神发直,呼吸一滞。 冰凉的刀刃瞬间割破他脖颈间的皮肤。 他清晰地听到“沙沙”声,就如催命符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恍惚间,温热的血流向锁骨,在锁骨皮肤凹陷处一点点积蓄。 灼伤着他的神经。 “小同志,手下留情。” 努力了好久,他沙哑着憋出一句话。 苏梦嗤笑一声:“你举刀的时候,想过手下留情没有?说,你是谁?”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缓缓举起双手,但刀却没离手。 “我说,我说!我们是摄影爱好者。 那台小摄影机就是我们记录农村新面貌的工具。” 第35章 船长,你看…… 苏梦毫不迟疑的加重了力道,“说的比唱的好听!想死就成全你。” 男子低声求饶,“大姐,好汉,我真的没撒谎......” 话没说完,他忽然偏头移步,举刀就朝苏梦砍了过来。 他自持比苏梦力气大,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男人,怎能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威胁? 可他才举起刀,身子就不听使唤了。 昏迷前,他依稀听到苏梦说:“一个敌特还如此嚣张,没让你立马下地狱,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男人瘫软之际,含糊不清的呢喃:“女.....儿......” 苏梦嗤笑一声,又给他补了一针,扔进了空间。 出门前,她看了眼发出匀称鼾声的来源处,对父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一个敌特出任务竟然还带着个女儿? 他是有这个自信保证自己和女儿万无一失,还是习惯了以女儿为幌子,方便行事? 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是她想关心的。 她最着急的是那批物资有没有到码头,会不会被人劫走。 她匆匆地将人扔到武装部,并附带上一封举报信。 转而取出小车,风驰电掣的朝码头赶过去。 二十分钟后,她弃车迎着寒凉的海风走过去。 阵阵浪涛拍岸,和着码头边的低语声一起打破了暗夜的沉闷。 “注意了!货船马上到了,我们接货的轮船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他们一到,我们就立马转移。 哼!他们盯上了我们的仓库又能怎么样?一群蠢猪!” “这次可不能失手了。上一次就是因为少了很多,被上面责骂。” “中田先生你就放心吧!这次有沪市苏家的一船物资,肯定能补足上次的缺失。” 苏梦躲在草丛里,忽然听到十米外本子国人的话,心头窜起熊熊怒火。 恨不得掏出枪立马干掉那些无耻之徒。 原来她苏家的东西早就被本子国的人盯上了,都被安排的一清二楚。 只是不知道他们将要转移的东西是什么。 但苏梦知道,这是自己国家的东西,绝不能眼睁睁的看它流失。 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喂饱自己。 她瞅准时机,钻进了岸边的芦苇丛里,顺手折了一根芦苇留作后用。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从她来时的方向传过来的。 她趴在地上,那些脚步清晰地就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 轻重缓急,她感知得一清二楚。 周围很是安静,她无聊得结合曾经看过的一本杂记,根据脚步声辨认来人。 一、二、三....... 大约来了二十人。 他们藏在二十米远处的小树林里。 小码头上的本子国等人也发现了来人,他们对视一眼,一脸肃杀和凝重。 为首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继而,一道黑影悄悄离去。 另一边,一道黑影如鬼魅一样闪进树林。 “老大,我们被发现了。虎子带人拦截住了来支援的本子国人。 他们的仓库是空的,我们被耍了。” 空气安静了会儿。 一道极力压低的声音响起,“继续监视沈舞阳,其它动作不变。” 黑暗中,枯枝落叶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以霍振华为首的人朝岸边悄悄的摸了过来。 他们也发现了本子国的人,眼中闪过捕猎者的兴奋和狂热。 一道道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如一条条蛰伏的猛兽。 苏梦就趴在本子国人和他们之间的位置。 肃杀之气在头顶交织、盘旋。 她陡然感觉夜色更浓更重,层层叠叠的如冬日里一床又一床的棉被压在身上,喘不过气,也动弹不得。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和着浪涛声打破夜的宁静。 就在她煎熬难受地想大口喘气的时候,漆黑的海上一点亮光出现。 有船来了! 岸上的人岿然不动,空气里的肃杀之意更浓。 苏梦也不敢妄动。 透过芦苇丛,她看向靠近的三艘船,心里默默地计算距离。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本子国的人动了起来,枪支上膛的声音清脆而又利索,如催命符一样侵蚀人的神经。 苏梦皱眉,缓缓地滑进了水里,如一条深海鱼一般,嘴里叼着一根芦苇,快速朝船只靠过去。 她爬上了第一艘船,躲闪着进了船舱。 一个个木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就连遮盖的油布都掀开了。 看来他们做好了转移的准备。 苏梦不假思索,挥手就收得一干二净。 就在她想离开时,看到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发出荧光的圆珠子。 这是什么? 蓦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握住圆珠子就钻进了水里。 奇怪的是,有了这个圆珠子,就算她没了芦苇,在水里也能自由呼吸。 难道这是避水珠? 还真是得来不费工夫! 如此,她顺利的收走了第二艘船上的物资。 可她刚翻身上第三艘船的时候,猛然听到第一艘船上惊叫和怒吼。 因为海浪声和船只马达声,第一艘船上的声音没传出多远。 船员疑惑的交谈,“他们在叫什么?我去看看?” “别多管闲事!马上就靠岸了,会有什么事? 一惊一乍的,只不过想多在那些人面前露脸而已。 啧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忘祖的东西。” “我们这一船的东西都是苏家的。 我们和苏家家主约定的时间是明晚接货,还靠不靠岸?” “先不靠岸!岸上都是本子国的人。 我们可没把握斗得过他们,也没有钱赔偿苏家。 咦?我怎么觉得船身轻了许多,飘来飘去的?” 听到这里,苏梦已经收完了东西。 原本她想收完最后一船的物资,就一把火烧了这些船只。 但听了这些话,她默默地收起火柴,弹出一个纸团,翻身下海。 游出了好远,依稀听到第三艘船上的声音。 “船长,你看——“苏家货物已收,快走!”这是什么意思?” “货物?哎呀!肯定有人进了船。” 船长一拍大腿,扭头就冲进船舱,看到空荡荡的空间,惊骇地瞪大了眼。 嘴唇颤抖了好久,才急促出声:“快!掉头,赶紧跑!” 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取走一百零八个箱子,本就是很玄幻的事。 他们得到了警示,如果还不知道跑,自己愚蠢的继续送死,那就是蠢上加蠢! “快!掉头!” “快!掉头!” 船上想起连声的“掉头”。 苏梦钻进芦苇丛的时候,看到第三艘船停在了海面上打转。 只不过一会儿,马达声就变了。 紧接着,它,掉头了! 身后掀起了比夹板还高的浪花,马达声响彻天际,如被阎王驱赶一般,“轰轰轰”大叫着乘风破浪。 “拦下!快拦下!” 本子国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有人气急败坏的怒吼,朝靠岸的船只发号施令。 第36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霍振华等人诧异地看着那艘离去的船只,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身旁凑过来一道黑影,低声问他:“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不见得。没看到还有两艘船在靠岸吗?或许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本子国的人着急了。他们想去阻拦那艘船,我们要不要行动?” “先看看!” 如果那是本子国引蛇出洞、分散他们的兵力的计谋,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你看,有船只出海了。看样子他们是要追上去。” 苏梦也看到了那艘追出去的船只,勾唇轻笑,原来本子国还在另一边隐藏了船只。 她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海上,悄悄地去了另一边的芦苇丛。 芦苇丛里还藏着两艘轮船。 一艘船吃水有点深,一艘船如落叶一样飘在水上。 苏梦围着吃水深的船只游了一圈,都没找到机会上去。 无他,夹板和船身两侧,都有持枪的流动哨兵。 他们如猎犬一般的警惕。 苏梦刚冒出头,掀起一点点水花,就被人注意到了。 他持枪瞄准了苏梦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他说的是本子国的语言。 苏梦闪身进了空间,心里早就骂了无数句国粹。 透过空间壁垒,她看到那人俯身在船缘边上,枪管朝水面移动,找寻她这个水花的制造者。 他用的居然是把狙击枪! 苏梦这段时间恶补各种自己可能接触到的领域,对国内形势和武器装备方面研究得最为细致。 这种狙击枪带有光学瞄准器,就相当于多了一台精密的望远镜。 她搓着小手,笑得酒窝深深,满心满眼都是那把狙击枪。 浑身细胞都在叫嚣:“想要!想要!快抢回来!” 苏梦心说,她能学会使用手枪,肯定也会用狙击枪。 有了狙击枪,她的人身安全又多了一层保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抢!必须抢! 小本子的,不抢白不抢! 枪杆晃到她眼前,她凭空出现,一把抓住枪杆,连人带枪一起抢进了空间。 小本子莫名地换了个环境,还没反应过来,就去了阎王殿报到。 苏梦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收起狙击枪和他身上的钱财,就着他消失的空档,顺利的偷摸上了轮船。 她装成刚刚那个小本子的模样,在黑暗中靠近附近巡逻的人。 “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想偷懒?” 苏梦:“......” 她不能说话。 她是会本子国语言的,这还得益于她有个本子国的室友。 “还不回去?没看到那边已经交火了吗?一定是那些可恶的支那人追过来了。” 码头上已经响起了枪声,无数交织的火线在黑暗中最为耀眼。 苏梦抬手,不动声色地弹了弹指甲。 那人刚想说什么,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摇晃着栽倒。 “还真是费劲!” 苏梦吐槽着将人收进空间,又快速地收拾了两人,终于被发现了端倪。 “人呢?怎么少了这么多人?他们死哪里去了?八嘎!” 此时,苏梦已经偷摸进了船舱。 船舱里没有什么财宝,只有一群被绳索栓着靠坐在一起的国人。 他们形容颓废、神色木然。 有戴着眼镜儒雅的学者模样,有身上散发药材味的医者…… 林林总总,大约有四五十个。 苏梦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人,可怎么带走? 用空间?还是用空间? 念头刚出现,门口就被人堵住了。 一个持枪的小本子国人探究的盯着她。 “原一,你怎么在这里?快!外面出事了。” 闻言,苏梦松了口气。 没有暴露! 她依言跟了过去,压低声音:“走!” 那人停顿了一下,侧头皱着眉头的看向苏梦,疑惑的问:“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是感冒了吗?” 苏梦神色一僵,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手指也下意识扣住了扳机。 听到他下一句后,立马稳住心神,瓮声瓮气的说:“嗯!” 这艘船上的小本子国人,除了她干掉的,还剩十二人。 她跨步向前,指甲轻弹。 黑夜给了她黑色的保护,药粉随着海风吹向他。 “你......” 他才发出一个音节,就控制不住倒下。 完美!又解决了一个。 继而,她如法炮制,绕过船舱,又解决了一个。 就在这时,码头上的战火燃了过来。 黯淡的光线里,一群人护着一人朝这边的轮船跑了过来。 “快来支援!你们都是猪吗?怎么不会来支援?” “上船!准备开船!” “他们包抄了过来,快走!八嘎!我们的货被劫走了。” 苏梦听他们叽里呱啦的,看到他们狼狈的朝这边逃跑,心里乐开了花。 她无论如何也要断他们的后路。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风向变得有利。 她趴在轮船的高处,洒出几包药粉。 药粉随风飘向零散在轮船后半部分流动放哨的小本子。 下一分钟,有人陆陆续续倒下。 她看向瞄准器,扣动扳机,对准仓皇逃过来的小本子。 “砰!” “中田先生!中田先生?有狙击手,隐蔽!” 苏梦勾唇,连续射击,迫使想要上船的人后退了好几米。 顿时,他们前后受敌,进退维谷,怒骂声和枪声汇杂在一起。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对我们攻击?快喊话?” “那是押解那些人的轮船。不会是轮船被人攻陷了吧?” “啊~八嘎!八嘎!都是群蠢货,让他们开船过来。” 等霍振华等人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小本子被一杆狙击枪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举起望远镜看了眼,瞳孔猛缩,脸部肌肉颤抖了几下,心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苏梦怎么和小本子打作一团了? 她不是娇滴滴的害怕敌特报复,害怕沈舞阳吗? 怎么会提前到了他任务的地点,大杀四方? 她到底要干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苏梦枪口一转,就对准夹板上跑向船舱的小本子射击。 苏梦冷冷的盯着他们。 可恶! 他们中药了还不老实,可能是想去船舱挟持人质。 真该死! 此时,她不再手抖,也不再慌乱,神情冷厉。 人到绝境的时候,是不会害怕的,反而越发的冷静。 她早就不是那个拿着手枪,哆哆嗦嗦的摸索着怎么用的弱小女子了。 她趴在高处,枪口对准跑向船舱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 竟然还有个小本子趴在甲板上,枪口对准了他,另外一个叽里咕噜的朝船舱跑去。 她刚朝他们瞄准,就看到另一艘船马达声响起,舵手正卖力的旋转方向盘。 他这是想去接应岸上的小本子。 是先阻止轮船,还是射击对准自己的小本子? 第37章 如果掉进海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苏梦翻滚着躲开攻击,毅然决然地朝隔壁轮船的舵手开枪。 顿时,奇形怪状的鲜红花朵印在驾驶舱的玻璃上,就像是某位画家精心设计的泼墨。 成功了! 成功的断了小本子的后路。 苏梦笑了! 轮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飘荡,小本子急眼了! 追着小本子打过来的同志们,兴奋了! “好枪法!” 一位同志由衷地赞叹。 霍振华率领众人围攻小本子的同时,快速朝苏梦靠近。 他手里动作不停,冷声点评:“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嘁!虚伪的女人! 前一秒弱唧唧地求他保护,现在却能闯入敌人的地盘打枪。 也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不然就她那几枪才命中一回的概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嫌弃地吐槽苏梦,但动作却无比实诚。 他穿梭在火线之间,飞快地朝苏梦靠近。 反击的同时不忘关注苏梦那边的情况,及时的帮她解决偷袭者。 苏梦自然是注意到有人上船了,但不知道是霍振华。 刚调转枪口对准,就看到瞄准器里的男人。 他飞身跃上夹板,利落翻滚间,快而准的解决了两个对面船上的小本子。 “不错!” 苏梦吹了声口哨,“船舱里有他们抓来的人,快去解救。” 霍振华:“......” 她倒是会指挥人。 他瞥了她一眼,朝一旁挥了挥手。 轮船上有了他和苏梦两人的火力压制,其他人顺利地上来了。 可就在陈磊同志走入船舱的时候,船舱口逆着光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戴着眼镜穿着破破烂烂的中山装、伤口还在冒血的男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看到有人冲来,紧张的将匕首举在胸前,一手抬起大喊:“快躲!” 陈磊连忙出声:“自己人!别怕!” 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一群只有一把匕首的同胞,竟然在自救之余,还合力打死了一个小本子。 枪声停止,被包了饺子的小本子一个个狼狈地抱头蹲下。 胜利了! 苏梦从高处跳下来,腿脚一软,当即就瘫在地上。 恼人的疲惫就像此刻黎明前压向大地的浓墨,铺天盖地地席卷她。 肩上挂着的四把狙击枪哗啦啦掉了一地。 “啊!这里还有个小本子。”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下一秒,几束手电筒光照射过来。 戴眼镜的男子立马出声,“她不是小本子,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说着,他将匕首的刀柄递给苏梦,“谢谢你!同志。我叫赵书强,京大数学系教授。” 原来是京大的数学教授呀,难怪会被抓! 苏梦撑着爬了一下,没能站起来,干脆就靠坐着不动。 她扯了扯嘴角,“不用谢我!感谢你们自己吧!” 当时她才走进船舱,就被人发现了。 于是,她路过赵书强的时候,偷偷塞了把匕首。 他们果然没让人失望,自救了! 霍振华走了过来,拎起她的胳膊,像是拎一只刚打完架的猫。 他侧头,嗓音压得又低又欠揍,贴着她耳边的发丝:“才打了几发子弹就腿软?太弱了!” 随即,他手臂一收,拖着她站了起来,让她的双脚几乎离地,语气依旧刻薄却又带着一丝丝尾音,“抓稳了!如果掉进了海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苏梦:“......” 臭男人真是欠揍! “放我下来!谁稀罕你了。” 苏梦自以为凶巴巴的抗议,声音却因为疲惫更为沙哑和弱小,如小猫一样毫无攻击力,反倒显得几分可......爱! 可爱两个词跳出他的脑海时,霍振华手上的力道猛地收紧,苏梦吃痛地皱眉,“哎哟!你是故意的,还是我的敌人?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霍振华嗤笑:“这世上就没有值得我怜香惜玉的人。” 苏梦:“......”算自己嘴贱!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有敌意,一直防备她,还一直怀疑她跟踪他。 呵呵! 谁有这个空闲跟踪一个......自恋狂,吃饱了闲的吧? 陈磊刚好听到霍振华的话,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他家霍团长真的是凭实力单身。 军区不是没有他的桃花,可他不是装聋装瞎,就是凭一张毒舌吓退了娇滴滴的花朵。 几年来,他凭一己之力,自己成了军区的高岭之花。 二十五岁的老男人,智商高情商高,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团长,那些同胞怎么安排?走水路还是陆路送回去?” 这个码头离省军区有点远,马上从水路出发,或许能瞒住小本子等人的耳目,顺利到达。 “走水路,你带队护送。” “是!” 苏梦挣扎着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诧异地看向霍振华,“原来你是团长啊!那你怎么帮人送东西?” 钟翠林就因为这一点,以为他只是个小兵。 自古以来,只有小兵才干跑腿的活计。 霍振华挑眉,“顺路而已。” 一句话就聊死了。 苏梦推开了他的手臂,“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的。谢谢!” 要不是怕人发现,她早就进空间休息了。 想到空间,她才发现,她还穿着小本子的衣服呢。 她嫌弃地解扣子,见男人没离开的意思,疑惑抬头,就听他嘲弄的语调:“你很适合小本子的衣服,一样丑。” 苏梦愣了一下,瞪他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初见时对他那几分愧疚和感激,就这么几句话,硬生生的减少到负值。 “你几天没刷牙了?烦!” 海风里飘来苏梦咬牙切齿的话,霍振华磨了磨后牙槽,心情却出奇的轻松。 往常都是他嫌别人烦,今儿反倒是被人嫌弃了。 滋味......有咸有甘甜,和此刻的海风送来的味道差不多。 “团长,少了两个小本子两把狙击枪。” 一番盘查后,王庆林来跟霍振华复命。 霍振华:“或许沉入了海底。” 想到苏梦能淡然地趴在高处火力全开,给予他们援手,肯定是先解决了后顾之忧。 那两人和不见的枪,跟她脱不了关系。 “快速收队。”他要去看看沈舞阳那边的情况。 他和苏梦一样的疑惑,一个被立案审查且被关押了的人,怎么会千里迢迢安全顺利地到了羊城。 想到首长的指示,他神色更加凝重,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团长,失踪的两人找到了。就在岸边的礁石后面,但他们的狙击枪失踪了。”王庆林在黑暗中如履平地,神出鬼没的。 霍振华捏了捏眉心,“找到人就好!” 只要不是潜逃进内陆了,他们就少了很多麻烦。 这些敌特无孔不入,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踩死一只还有一群,烦! 抬头见,猛然看到天际一片火光。 只一瞬,他神色骤变,连声吩咐:“一队押解敌特,反抗者给我狠狠地揍;一队跟我回去支援。” 第38章 我们只能死遁 起火的地方正是沈舞阳现在落脚的地方——罗村。 他出火车站后,就被罗村村长罗耀祖接来了罗村。 这里有他投资兴建的黑工厂——小五金加工厂,专业生产不锈钢水龙头和水管配件。 不锈钢龙头相较于铜制水龙头,具有无铅、耐磨、卫生,且是新兴产品,虽贵但成为时下有钱人家装的首选之物。 “沈同志,这是我们这个季度的盈利报表,你先过目。” 罗耀祖殷勤地递过来一个文件夹,眼角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沈舞阳到了羊城,早就丢弃了苏冕之的名头,换回了自己的本来名字。 他翘着二郎腿,弹了弹雪茄,快速翻开报表,“利润空间倒是不错! 要想打出品牌,走向国际,这么点生产力太弱了。 罗村长,你是一村之长,就不能想法子扩建,想法子扩招吗?” 听到他冰冷的语气,罗耀祖摸了把光秃秃的头顶,讪笑:“沈同志,你也知道,现在国家管控严格,我们能偷偷摸摸赚点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地盘扩建,我再想想办法。 只是扩招嘛,今非昔比,流动人口太少。 况且,谁愿意放弃国营单位的工作呀。” 沈舞阳神色阴郁,久久地盯着猩红的烟头。 他来罗村投资建立小家工作坊,并不是真正地想搞实业,而是看中了罗村的地理位置。 它三面临水,拥有独立的小码头。 对岸就是他梦之所向的香江。 这个小五金加工厂,他投资资金和技术,一手把控销售。 罗耀国投资场地,管理生产。 “行!我先去仓库看看。我们的产品是奔着出口去的,品质一定要把控好。”他按息烟头,郑重地交代。 罗耀国点头哈腰地起身,“这个自然,保证严控质量。” 仓库就在村口,专门有两个魁梧的汉子守护。 他们看到走过来的沈舞阳,对视一眼,当即站得更加的挺直。 “沈同志,您来了!” 沈舞阳颔首,隐晦地朝周围看了眼,压低声音问:“那些货来了没有?” “没有!大约今天夜晚会到。” 他们说着就朝仓库里走去。 其中一人凑近了说:“我们被监视了。沈同志,你说是哪方的人?” 沈舞阳皱眉看向院墙外,声音淡淡,“淡定点!可能是我们作坊的竞争对手也说不定。” 小加工厂的成品就放在仓库里,堆了百来个平方。 “这段时间进度还不错!确实可以出货了。”沈舞阳看了眼成品箱子,“等今晚的货一到,马上装走。” 可他没想到中田不讲武德,亲自去往码头接货即刻转移,却没通知他。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沈舞阳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碎了一张塑料凳子,“狗东西!” 他冒着被枪毙的风险,以水龙头买卖为幌子帮他们暗地里运送。 他们过河拆桥,察觉了危险却想先逃。 这么看来,这个仓库暴露了! “不好!我们肯定是被上面盯住了。”沈舞阳瞬间冷静,“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死遁。” “死遁?”两个手下惊恐地声音都拔高了许多,浑身充斥着拒绝。 一人心怀侥幸,“不至于吧!上面没有证据,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一人附和,“是呀!我们配合审查就行。大不了去劳改,也比背井离乡强。” 他们都是有父母家室的人,如果死遁,那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可用脚趾头想想,那些监视他们的人肯定是难缠的兵哥哥。 这会儿,他们插翅难逃。 “早知道就不眼红小本子给的报酬了。他娘的,害惨了我们。” “沈同志,不如我们自首吧!实际上,我们也只是顺带给小本子带了点他们的行礼,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不至于喊打喊杀的。” 听他这么一说,沈舞阳“呵呵”笑出了声。 “你们还真是天真。先不说给小本子带东西了,就是走私商品这一条,就够我们死几回了。” 他们的黑工厂作坊,干的是偷税漏税走私倒把的事。 就这一条,就能让他们吃花生米了。 况且,和小本子挂上钩,他们就是世人眼中的卖国贼。 “可我们......”两个手下说不下去了,抱头蹲在地上,痛苦、懊悔。 沈舞阳“啪”的一下滚动了打火机,嗤笑:“我要走了,你们随便。” 他可不敢自首,他好不容易从沪市的监狱金蝉脱壳,岂能傻乎乎的又一头栽进去。 他真的是个狠人,远远的听到枪声,眼也不眨地放了一把火。 借着人群救火时的骚乱和夜色的掩护,偷偷地朝约定的码头摸过去。 他不知道苏梦怎么会来羊城,但谁也不能染指他运送出来的那批物资。 此时,苏梦正站在空间的木桥上,欢喜地看着堆成山的木箱子傻笑。 现在的她富可敌国不足以形容了。 不说她苏家的财富,就是小本子的两船宝贝,都能武装一支军队。 那两艘船上的箱子里,装着数不清的小黄鱼、银元、古董、字画,更有刚出土不久带着岁月痕迹的真品,以及各种各样的孤本。 其中,当属中医孤本占多,还有一些珍稀药材,以及成品药丸。 国内正在打压中医,而小本子却搜肚刮肠的搜刮中医典籍,真是可笑! 现在,这些宝贝都是她的了。 她得意的把玩着那颗偶得的避水珠。 要是父亲和弟弟都没有失踪,她想,她真的可以安心的做个米虫。 找一处世外桃源,远离世间纷争,管他什么割委会,什么沈舞阳钟翠林钟婉柔,只管自己逍遥快活。 神思恍惚间,避水珠失手滚落。 “咚”的一声水响,再也看不到踪影。 苏梦捶胸顿足,刚想跳下去找,就惊讶地看到小溪尽头的浓雾如一堵墙一般自动地朝后平移。 只一瞬间,空间变大了许多。 尤其是两米宽的小溪,肉眼可见地一路变宽。 三米,四米,五米...... 直到流进浓雾前,它大约有四五十米宽。 奇怪的是,苏梦贴近浓雾站在小溪,不,应该叫小河岸边,却全然听不到浓雾那边的水声。 这么说来,她的空间应该还能变大。 就如遇风化龙一般。 只差一个契机。 她美滋滋地背着双手走回田埂,巡查长势喜人的药材和小麦、蔬菜等农作物。 西红柿、茄子、豆角等应季蔬菜,早就收割了一茬。 都堆积在她的厨房里,堆齐屋顶,快要堵住门了。 苏梦摸着下巴,心说应该找机会将它们变现。 可二十多箱书籍该怎么办? 书房里也放不下这么多呀? 她苦恼地看向小木屋,心里刚想着又要建造一间书房。 就看到原本依山而建灰扑扑年代感十足的小木屋,怎么就多了一层楼? 廊下的柱子变成了大红圆木。 屋侧的木楼梯呈“之”字形,一直延伸到二楼。 第39章 别打草惊蛇 苏梦“蹬蹬蹬”小跑回去,一口气冲上了二楼。 推开门前,抬眼看到门框上挂着的“书房牌匾”,微微诧异了几分。 这是自动将她书写的牌匾给她移上来了吗? 那书房里的东西会不会也移了上来? 怀着好奇又激动的心,推开门,探头进去。 呼呼! 没想到一颗避水珠的力量这么强大,不但扩宽了空间,还自主地将书房给搬上来了。 书房大概是原来两间房的大小,应该足够放下这次搬回来的书籍典故了。 二楼的另一间房门上挂着“休息室”的牌匾。 一楼变成了厨房和储藏室。 储藏室的一角堆着收割回来的蔬菜。 苏梦吃饱喝足,又将田地里的蔬菜收割一次后,就着手整理书籍。 惊喜的是,这次获得的书籍,不但有中医书籍和国内的一些经典文学,还有她留学时就梦寐以求的西方高校关于机械制造的先进理论知识等。 这些是她们这些东方面孔平常接触不到的高度。 她欣喜若狂的搬出那一摞书,刚想席地而坐,马上翻看。 余光看到箱子里那些书,惊吓得差点一头栽倒在书堆里。 那十本都是外语版的关于枪支器械的书籍,从构造原理到制造零部件到组装和子弹等,介绍得相当详细。 她知道,这些书不是国内的。 肯定是小本子通过特殊的渠道辗转这边,取道回去。 呵呵! 没想到却便宜了她。 苏梦一个念头,搁置在院子里石桌上的两把狙击步枪就到了手中。 她将之比对书上的领零部件描述,很快就能生疏地拆解和组装。 这把九七式狙击枪,不管是枪支构造还是精准度和射程,相对于书上的描述,终究太过落后。 她又想改装了。 手痒痒地想组装一把书上那种先进的枪械。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只有抢来的两把狙击步枪,和三把陈旧的小手枪,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梦想。 想到此,苏梦沉下心学习,她并不安心只懂肤浅的技能,她想多学点枪支器械。 自身武力不够,枪支来凑。 这是她这些天感触最深的事。 可她没发现的是,她截获的箱子里,就有枪支零部件。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外一阵嘈杂声吵得她频频皱眉。 “快!他从这个方向跑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梦揉了揉眉心,把注意力又转移回来。 可还没看完一行,就听到外面有人压低的声音。 “他们走了!沈哥,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你这个臭娘们,差点害死我了,滚!” “你放火烧了仓库独自逃跑,还怪老娘跟来。沈舞阳,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场祸害就是你引来的吗?你害惨了我爹,你怎么不说?” “闭嘴!你再嚷嚷,是嫌命长吗。” “那你说带不带我走?当初说好了,你会带我去香江的。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 苏梦讥笑着看向空间外的草丛里猫着的一男一女。 她就说他们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沈舞阳和那个在公交车上极力向她推荐罗村友谊旅社的女子。 他们竟然是......一对儿! 都该死! 转而想到苏家的财物尽数到手,她不急,就想看看沈舞阳没等到那批物资,会是什么反应。 更想看看神通广大的沈舞阳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此去香江,肯定是白手起家,说不定还要流落街头,你真的愿意?” “愿意!我不会让你流落街头,我有钱,我把家里的钱和旅社的钱都带来了。 我还联系了中田先生,他会带我们过去的。” 闻言,沈舞阳神色骤变,声音不自觉变大了些,“你认识中田先生?那个小本子国的人?” 女子完全没注意到沈舞阳话中的漏洞,骄傲地点头,“嗯嗯!我都将路铺好了。沈哥,你可不要辜负人家呀。” 苏梦暗暗磨牙,小小渔村的村民,竟然和小本子有联系。 这是才安逸了几年,就忘了被奴役、被虐杀的教训了。 然而,沈舞阳的话才让她吃惊。 “你就别妄想了,中田先生早就跑路了。不然,我也不会烧了仓库死遁。” “......” 原来,他们都是黑心肝的小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梦拉枪上膛,就要跳出空间。 忽然,左边树林几声鸟叫。 沈舞阳惊喜出声:“来了!” 他拔腿就朝树林跑。 那名白衣女子紧跟其后。 苏梦端着枪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听沈舞阳用小本子国的语言和人交谈。 “我的船掉头了?不可能!中田先生呢?我要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来人站在黑暗里,看不清长相,他哑声说:“要见中田先生?跟我来。” 苏梦离他们有些距离,没听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她端起枪瞄准了小本子。 要打就要先打小本子国的人。 敢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就要有见阎王的准备。 “三、二......” 她的“一”还没数出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苏梦吓得三魂七魄原地出走了两魂五魄,差点跳起来尖叫。 “是我!” 来人捂住她的嘴,贴近她的耳朵说话。 感知到她的颤栗,喉咙里似乎溢出一丝笑声。 “你干什么?”她压抑着怒火,扭头朝男人低吼。 “别打草惊蛇!中田跑了。” 他缩回了手,下意识握紧手心里那张小嘴留下的温度和湿度,心弦震荡。 只一瞬,他就恢复了冷静。 “然后呢?”突然的惊吓,苏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贴在男人的胸前,不悦地追问。 “跟着我!”他不顾苏梦愿不愿意,强势的抓过狙击枪,一手牵着她的衣领。 苏梦怒目而视,想抢夺,想挣扎,但想到那句别打草惊蛇,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放开我。” “天黑路烂,容易走丢。” 苏梦:“......”我去!臭男人! 她气呼呼的一手打过去。 下一秒,就闯进了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里。 苏梦懵了!傻了!呆了! 他怎么还不放开? 他个老色批,这是想占便宜呀! 可不得不说,被他牵着走,安全感倍增。 心湖出奇地平静,仿佛刚被吓走的魂魄安心的归位,浑身通畅。 暗处的王庆林看到拎着枪回来的霍振华,刚想冒出头,就看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道黑色的“桥梁”。 他们竟然牵手了? 铁树开花了? 王庆林默默地继续隐蔽,就连呼吸都缓了些。 “王庆林,跟过去!” 听到霍振华的命令。 王庆林钻了出来,朝苏梦咧嘴,然后鬼魅般地朝沈舞阳的方向靠近。 此时,他们离沈舞阳大概二十米的样子。 苏梦理直气壮地朝他伸手,“把枪还我。” 霍振华自顾自靠坐在树下,声音淡淡:“这是小本子的狙击枪吧?你现在应该先背背枪支管理条例,再跟我谈其它的。” 苏梦:“......” 第40章 还真是神了!似乎快了不少 “那就不必了。枪送你了,拜拜!” 既然说不过,也打不过,苏梦决定先走为上。 然而,霍振华只是长手一伸,就抓住了她的后衣襟,“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他迎着苏梦吃人的目光,薄唇轻启:“上面有人找你。” 苏梦:“???” 上面? 沪市又来外宾,需要她这块砖了? “这样呀!谢谢告知,我就不耽误你老的时间了。” 大抵是黑夜给了她无穷的胆量,苏梦不但敢阴阳怪气地怼他,还敢与之对视。 如今,沈舞阳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和小本子接头,相信不用她操心,也能送沈舞阳下地狱。 这可比一枪嘣了他来得酸爽。 她抬脚就走,可衣襟依旧被人拉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梦咬牙切齿的凑近他,眼珠一转,改变策略,“你这是不舍得我,还是调戏我?” 想到那天的手感,她手指蜷缩,心说能让摸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摔一下。 霍振华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她。 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泛着亮光,就如隐藏在暗处的猛兽一般,危险而又带着丝玩味。 “做白日梦呢!”他看了眼鸟叫声的方向,手一滑改成拉着她的衣领,“快点!别拖后腿。” 苏梦:“.......” 她很是无语。 但确实好奇沈舞阳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也就没再挣扎。 彼时,沈舞阳跟着那个小本子走出了树林,转进旁边的芦苇丛。 “我们去哪里?”沈舞阳整颗心都在苏家那批物资上,完全没听清楚小本子的话。 小本子不悦地看向他,“中田先生要见你。” 要不是两艘船的物资都被人劫了,他们无法交差,中田先生也不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火急火燎地召见他。 可他在这般紧急的关头还带着个村姑,简直就是麻烦。 村姑就是罗耀国的女儿罗双燕,她听不懂小本子的话,但感知到小本子的恶意,下意识朝沈舞阳身旁躲了躲。 “沈哥,我们这就去香江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舞阳,心里说不清是激动还是陌生。 她第一次发现,沈舞阳和小本子国的人很熟悉,关系可能比她所想的还好。 可他不是从沪上来她罗村投资的商人吗? 她依然记得沈舞阳第一次找来罗村,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和她爹说投资分成的事。 那完全就是个手捂钱袋子、小心讨好、又精明市侩的内陆土财主形象。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强势了呢? 罗双燕拧眉沉思。 好像是从五年前,这处荒废的码头突然变得宽阔整洁开始的......吧。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罗村会时而出现几个陌生面孔。 她也是从那时候起,认识了中田先生。 难道小本子国的人就是他引来的? 罗双燕一手心的冷汗,她瞄了眼沉默不语的沈舞阳,紧张的心高高提起。 “沈哥?” 沈舞阳转头剜了她一眼,“闭嘴!” 罗双燕心头一慌,遍体生寒。觉得男人更加的陌生害怕,完全没有一点往昔的温文尔雅,体贴温柔。 这一刻,她想回去了。 “他们应该救回了点成品,沈哥,不如我先回去帮忙?” 她迎着东方的一点鱼肚白,清晰地看到沈舞阳铁青的脸,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讨好的笑凝固在嘴角。 沈舞阳还没说什么,小本子尖锐如寒刀的视线看了过来,“闭嘴!” 跟随在后面的苏梦等人没听清他们的话,但看他们的神色,应该是起了争执。 苏梦一身渔夫打扮,双手抓着渔夫帽的帽檐,望着沈舞阳乘坐的那艘船,幽幽地说:“我们这个速度是追不上他们的影子的。” 要不了多久,就连他们身后的浪花都追不上。 王庆林守在渔船的柴油机旁边,一脸苦色,“可这是我们能调动到的唯一的渔船。” 话才说完,发动机“突突”两下,彻底熄火了! 王庆林:“......”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下真的连他们的影子都追不上了。 霍振华撸起袖子查看一番,握着把手用力摇柴油机。 可柴油机才响一两声,就没反应了。 “坏了!”他丢下摇把手,又去查看油管和线路。 倒是弄了一手的油,却毫无进展。 苏梦看不过眼,挤开他,“我来!” 她听声音就知道问题的所在。 拆卸零件后,她又进行了些微改装。 “好了!” 她拿起摇把手,拉开架势,用力摇两圈。 下一秒,柴油机正常运转,声音比开始听起来更加的清脆,少了很多杂音。 霍振华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蹲在一旁洗手。 王庆林顾不得手上脸上的脏污,驾驶船只快速追了出去。 疾驰的渔船上,响起他激动的叫声:“嘿!还真是神了!似乎快了不少。” 苏梦笑笑,就着飞溅进来的浪花仔细地清理指甲里的油污。 暖金色的光线从海平面直射过来,娇笑的小姑娘笼罩在暖色的光芒里,嘴角的小酒窝如盛满了金黄色的佳酿。 醉人不自知。 一时间,霍振华看呆了。 渔船陡然加速,飞溅的浪花拍回了他的思绪。 他眨了下眼,朝苏梦靠近了些,“听说你是学机械的?” 苏梦转头,指着自己的鼻尖,很是诧异他正常的话语:“你问我?对呀!我学的是机械与绘图。” 霍振华点头,没说话。 难怪首长说一定要安全的把苏梦带回去,她是沪市机械研究所所长指定要的人。 想到苏梦刚刚修理柴油机的情景,霍振华探过身问:“你刚刚修理的时候,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明显的,经过苏梦的手后,渔船行驶的更快了。 苏梦得意地抬起下巴,“随手修理了一些陈年旧疾罢了。” 霍振华斜靠在栏杆上,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把玩着起子。 听她这么一说,他把玩的动作一顿,笑着凝视她。 “哦?”他拖着漫不经心的调子,尾音微微挑起,“这么能干!怎么还没上天呢?” 苏梦:“......” 这张嘴生就不是用来说话的。 她气笑了,“你是怎么长大的?吃毒药吗?”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一张嘴就跟喷雾器一样,喷出来的全都是毒药。 霍振华听到她的心声,不自在的摸了下下巴,心说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聊天。 看她小气巴拉,臭着一张脸的样子,就知道得罪狠了。 就在这时,王庆林指着前方,“你看!那艘船是不是很眼熟?” 第41章 我们被包围了 如一叶孤舟随波飘荡的船只,就是那艘运送苏家物资的船。 苏梦清楚地记得轮船上的编号——沪C888。 “靠上去!” 霍振华站了起来,端起狙击枪微眯着眼看向瞄准器。 随后就听到他重重的叹息声,“都遇难了!” 苏梦垂着脑袋,十指紧扣搭在腿上,也跟着叹息。 他们终究是没躲过厄运,遇难了! 或许,他们接受沈舞阳的雇佣,就注定了结果。 “沈舞阳呢?” 如今,她最关心的就是在逃的沈舞阳。 如果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脱的话,她将寝食难安。 霍振华不知是怎么想的,歪头看了她一眼,将狙击枪丢给她,“暂时借你用用,你不会自杀吧?” 苏梦咧嘴露出八颗大白牙,抬手稳稳地接住狙击枪,“我怎么会干那么低级的错误?背刺你似乎更容易吧。” 霍振华一噎,瞟了她一眼,语出惊人:“你不怕我了?” 苏梦心说,怕你有用吗?本小姐都能杀人了,还怕你一个没长牙的老虎? 她面上不显,冷着脸专注的看着瞄准器。 忽然,飘荡的轮船夹板上出现一个人。 “是沈舞阳!他在那艘船上。” 霍振华架着望远镜搜寻,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们都在船上,不好!他们想驾驶大船跑了。” 大船比渔船的马力肯定更强。 这么一来,他们就更加追不上沈舞阳等人了。 见沈舞阳有恃无恐地继续朝海里扔尸体,偶尔看向他们的渔船,露出不屑的神色。 苏梦火冒三丈,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后,快速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更长一点的枪管。 昨晚收获的物资中,刚好有几箱枪支零件。 她的动作很快,咔哒一声,弹匣被拍进弹仓,枪机被暴力后拉又前推,撞针在膛内发出冷脆的金属回响,加长枪管像是一条被拉直的钢索,在清晨的暖阳里发出黝黑的光芒。 霍振华和王庆林的注意力都在即将离开的大船上,完全没想到苏梦短时间内想出提升狙击步枪的射程的办法。 并已经改装了狙击步枪。 “团长,他们开船了。怎么办?” 王庆林着急地站在马达旁,无奈的看着小渔船的马达,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霍振华紧紧的捏着望远镜,小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如小山包一样,他面容冷峻,眉头深锁,“继续追!” 就算只能追上它的影子,也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枪响了。 周围的空气如一张白纸一样被狠狠的撕裂,“嘶啦”声刺激着人的听觉神经,嗡嗡地不断回响。 伴随着枪口的一点红,子弹势如破竹,如阎王座下的厉鬼,径直朝六百米外的沈舞阳飞去。 王庆林斜提着枪支猛地转身,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梦,嘴唇张张合合几下,终是怕惊扰了她,所有的惊讶如一颗枣核,卡在喉结处。 霍振华微眯着眼看向小脸紧贴枪托的女孩,神情晦涩难辨。 转而,他的视线追寻飞射出去的子弹,静静地等着。 晨光里,背对着他们扔尸体的沈舞阳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扭头转身之际,一颗子弹从后心穿过。 飞出的血雾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绚丽唯美。 “打中了!” 她微扬的音调里带着得意的笑,双眼微眯,笑得肆意明媚。 霍振华诧异地挑了下眉,说了句人话:“不错!” 然而下一句就是:“又碰上一回!” 苏梦没有经过专业的射击,不管是姿势和技术,都是危难之时自己摸索出来的。 她能一枪命中六百米外的目标,实属超常发挥。 这把九七式狙击步枪,精准射程是六百米,就算她换了枪管,也成不了九九式狙击步枪,越不过九百米。 王庆林惊呼:“刚刚的射程最低应该有七百米,苏同志,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梦抬手撩起吹乱的发丝,刚想说话,就见大船在调头。 “它要跑!” 她刚说完,狙击枪就到了霍振华手里,“想跑?跑不了。” 苏梦看了眼端着枪气势骤然变得危险专注冷厉的男人,默默地观察他的动作和姿势。 他抬枪、瞄准、扣动板机,一气呵成。 好厉害! 苏梦崇拜的看着他,星星眼刚眨一下,就听到轰隆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团长,我们被包围了。”王庆林背着枪站在船头,手拿望远镜绕圈看,“一共三艘船,大约十五六个人。” 苏梦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要葬身大海了! 她赤手空拳的站在毫无遮挡物的小渔船上,就如飘荡在大海上的一片落叶,随便一个小浪花就能将她掀翻。 死脑,快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才改变一点剧情,她可不想如书里所说,依旧葬身大海。 躲进空间? 可她试验过了,在何处进空间,出来时就在何处。 他们现在在大海深处,到时候怎么回去? 她总不可能在空间里一辈子吧。 就在这时,听到霍振华冷静的声音,“苏梦,你去掌舵。我们一前一后,突围!” 包围的船只还没完全合拢,他们快一点是有机会突围。 王庆林:“是!” 苏梦深呼吸一口,与霍振华对视一眼,看到他坚定的神色,心下大定,“好!” 她听到他此刻的心声了。 他说,区区小把戏也想留住爷,做梦! 就因为他这句霸气的心声,苏梦抓住栏杆,摇摇晃晃却坚强的回到了她的岗位。 “向九点钟方向突围!” 霍振华声音冷肃而坚定,一人端枪反击,硬是干出了一个团的气势。 王庆林毫不逊色,手枪左右开弓,阻止了近距离的攻击。 可近距离的火力并不是很多。 苏梦坚信她掌舵的同时,也能消灭几个近距离的敌人。 她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把狙击步枪扔给了王庆林,“给你这个,把手抢给我。” 闻言,王庆林下意识看了眼霍振华。 见人点头,他快速调换了枪支。 有了两把狙击步枪,加上苏梦时不时的一枪,他们险之又险的插进两艘船的中间。 只差分毫,就能冲出包围圈了。 苏梦热血沸腾,咬紧唇瓣,一手掌舵,抬枪惊扰对方,还能时不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可她毕竟只是普通人,感知到死亡时,开枪的姿势还没收回,整个人就懵了。 “苏梦!” 霍振华神色皲裂,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拉住苏梦。 就是这么一拉,竟然将苏梦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匆匆扫视了一眼,转而疯狂的反击。 苏梦被温热的血液糊了一脸,她猛然惊醒。 第42章 你想做什么? 苏梦偏头就看到一条血流从霍振华的手臂上蜿蜒下来,黑色的短袖被洇出一道湿痕,顺着手肘滴落。 “你受伤了?”她声音发紧,哆嗦着摸出一包土黄色的粉末,不容分说就散在伤口上。 “有点痛,忍着。” 她这么说,霍振华却头也没回,依旧专心致志对敌,眉头都没皱一下。 土黄色的粉末沾上血液,就变成了暗红的血痂。 苏梦掀开衬衣,“嘶啦”一声扯下一圈自己的棉质T裇,快速给他绑好。 整个过程,霍振华都没看一眼,如个局外人一般冷静对敌。 铁锈味混杂在海风里,钻进苏梦的鼻孔,侵入她的心肺,心里胀鼓鼓的。 她深深的看了眼男人,忍住鼻腔内涌动的酸意,双手掌舵,驾驶着渔船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忽然,余光里一颗子弹朝霍振华后脑勺激射过来。 她吓得瞳孔睁大,也失了声。 想也没想,就飞扑过去,用力撞开了身旁的霍振华。 子弹擦过她的耳朵,带去一丝血线。 呼呼! 老天保佑! 她也救了他一命。 不知过了多久,王庆林激动得劈叉的声音如天籁之音---- “舰艇来了,我们有救了!” 乘风破浪而来的是一艘由大型渔船改建而成的舰艇。 苏梦暗自叹息,我们实在是太......穷了! 这种最多算是好一点的渔船,与国外的舰艇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它的到来,成功的吓走了包抄过来的三艘船只。 “我们得救了!” 她瘫坐在地上,视线扫过霍振华受伤的胳膊。 想到外公的不可随意暴露医术的警告,到嘴的话变成了,“要是我们有四五千吨的舰艇,想必也没有今日之险。” 霍振华的视线在她染血的耳垂上停了下,转而抢过她的手枪丢给王庆林,“我也常做白日梦!” 他特意加重了“也”字。 苏梦哪有不明白他的讽刺,剜了他一眼,凶巴巴的:“你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救了个白眼狼呀!王庆林,你听到吠声了吗?” 王庆林憋笑,默默地转过头,悄悄地远离战火。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霍团长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和女同志拌嘴,真是好笑! 很快,他们上了沪C-888。 看到血染的夹板和船舱,也看到了还来不及被丢下海的船长和两三个船员。 苏梦心里憋闷,难受,却出奇的冷静。 她找到霍振华,低声问:“我们没有巡逻舰吗?” 要是有巡逻舰,在附近海域应该不会发生这般凄惨的屠船事件。 霍振华掀开眼皮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地蕴藏着怀疑和警惕。 她到底是哪一方的间谍? 这般直接的打听,倒是能混绕视听,比其他的间谍要高明一点点。 但也蠢得自以为是。 苏梦读完他的心声后,又一次气笑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见你们的首长。” 既然和他说不到一起,苏梦决定不再对牛弹琴,直接找上他们的首长。 相信他们英明神武的首长应该能满足她的需求。 因为两人是对视的,霍振华也听到了苏梦此刻的心声。 她竟然想骗取首长的信任? “你就别费心机了,首长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霍振华扯了扯手臂上绑着的布条,痛得嘴角咧歪了些。 闻言,苏梦转身就走。 她怕男人那张臭嘴等下说出更加难听的话,她会忍不住上手。 她可不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原本她想着,昨晚截获了小本子的物资,想借花献佛捐赠一家大型造船厂,为国家的海上国防实力奉献一点点星火。 可霍振华防她跟防贼一般,她有心无力呀! 算了! 自己独自享受那些财富不更香吗? 霍振华没想到苏梦说走就走。 他想,他也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呀。 女人心,海底针。唉! “喂!不谈谈这把枪吗?” 他晃了晃苏梦改装的那把九七式狙击步枪。 “就是因为加长了枪管,就能改善它的射程吗?” 苏梦顿住,冷峻的俏脸回头之时一秒就灿烂如牡丹,“你说呢?” 她就是不告诉他,让他自己抓狂吧。 军人爱枪,如女人爱美一样,疯狂而痴迷。 霍振华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原理,但又放不下身段求人,只得目送她的背影离去,狠狠的磨了磨后牙槽。 算你狠! 他想拆开看看,无奈手臂被子弹穿过,稍微动一动,就痛得呲牙咧嘴。 呵!没良心的白眼狼,谁还救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苏梦可不知道霍振华的心思。 她站在王庆林旁边,看着夹板上死不瞑目的罗双燕,心有戚戚。 罗双燕是她到羊城后接触的第一个本地人。 想到她极力游说小作坊的好,还骄傲地说她爹就是罗村的村长,只要住进她家的旅社,就能保障人的安全。 那种明媚的张扬,如今凋零成海上的一缕幽魂。 多可怜! “她这是被掐死的,奇怪的是她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哎!带回去吧!” 王庆林指挥人将死者都安置好,继续清理船只。 “沈舞阳呢?”苏梦陡然想起白布盖上的尸体,没有沈舞阳。 王庆林动作一顿,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没看到呀!”他扔下清扫的工具,回头进了船舱。 几分钟后又跑了出来,惊呼:“不见了!奇怪!他不会逃跑了吧!” 苏梦一枪穿过沈舞阳的后心,他们三人都看到的。 而后霍振华一枪命中了那个小本子的眉心。 现如今,小本子的尸体还在。 罗双燕的也在。 就是不见了沈舞阳。 “难道他能上天遁地不成?” 王庆林疑惑地摸着后脑勺,“我们被包抄的时候,确实没有船只靠近这艘大船。 他是怎么跑了的?” 按理说,后心中枪,不死也是重伤。 他就是跳海,也是死路一条。 那片海域离陆地一个多小时的航程。 她可不认为重伤的沈舞阳能顺利上岸。 “算了!他不是跳海就是栽进了海里,横竖都是死。” 苏梦有些微失望,但她从来都不是个内耗的人。 转眼间就自愈了。 大船开始出发,后面拖起一串浪花。 “我们这是回省城?”她看向不远处的高楼,高高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霍振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他斜靠在栏杆上,看向了她,“你不是想见我们的首长吗?跟我们一起。” 他说话一贯的冷淡,带着强势的调调。 苏梦不想理他,也不想看他,更不想读他的心声。 她懒得和一个将自己当成间谍的人说话。 说不定每一句话都有陷阱,等着她傻不拉叽的往下跳。 我国语言博大精深,一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说不定某一句回答得不对,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霍振华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扭转脑袋,抿唇不语,心里无奈的叹息。 她这是怕说多错多,还是真的无话可说? “你的枪管哪里来的?这个我有权知道。”霍振华心里憋闷。 从来没人敢对他如此的冷漠疏离,无视如无物。 他好歹是个团长,有权查证枪支来源。 第43章 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做个正常人吧 “说话!否则我有权押送你上法庭。” 他故意恐吓。 并换了个站姿,身子朝苏梦靠近。 苏梦皱眉侧移了一步,依旧平视前方,瓮声瓮气的说:“捡的,在小本子的轮船上捡的。” 昨晚上了轮船后,她就背上这个刚好能放下狙击枪的大背包。 反正她先一步上了小本子的轮船,谁也没看到她拿了些什么。 霍振华一根手指挑起她的背包,凝视着她,“真的?我可是要查的哟!” 他觉得苏梦的表现很可疑。 明明是留学归来的弱女子,忽然之间知道反抗“家里人”,且能一中矢的,快而准地先后揭开了沈舞阳和钟翠林的真面目,并将他们绳之以法。 明明从二楼跳下去都瑟瑟发抖的姑娘,几天不见,却能临危不乱,能开枪还击,也能舍命就他。 更疑惑的是,她似乎知道他的行踪,一直出现在他的任务范围内。 她到底想做什么? 苏梦扭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神,脑海里响起他疑惑的心声,嘴角讥讽地上扬了几分。 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与之对视,“想查?那就去查呗!” 人被逼到绝境,不会反抗那就是死人了。 会开枪很难吗? 想她一个学机械的,这么点动手能力都没有,那还不如回家绣花。 她自觉的忘记了第一次摸枪时的窘态,陌生而不得其门,慌乱恐惧、手抖得差点握不住几斤重的手枪。 “霍团长,我就不打扰你看风景了。” 她走得潇洒利落,一个眼神也没给黑脸的霍振华。 霍振华转过身靠在栏杆上,一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一手把玩金属打火机,屈着一条长腿,嗤笑:“心虚了吧?” 苏梦步子一顿,向后抛过去一瓶药粉,“这是能促进伤口愈合,消炎止痛的药粉。 大恩不言谢,我们算是两清了。” 霍振华:“......” 他这是又被嫌弃了? 看不到她的眼睛,就听不到她的心声。 不行!他一定不能就此放她离开。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放在自己的眼皮下。 霍振华跟着苏梦进了船舱,看着她进入了房间,才转身去了船长室。 他掂了掂改装后的狙击枪,决定将苏梦的情况向上汇报。 东南军区的唐师长听到苏梦仅仅只是改了一下枪管,就能将狙击枪的射程加长,惊得声音拔高了两三个分贝。 “什么?真的有那么神奇?” 他们不是没想过改善枪支的射程和精准度,也想过要不要从枪支的外部构造上下手,可屡次实验,效果都不甚理想。 霍振华不疾不徐地说:“亲眼所见!当时的射程大概七百米左右,我们用的是小本子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话才出口,唐师长一掌拍在桌子上,声如洪钟,“九七式最多只有六百米的射程。七百米呀!怎么做到的? 霍振华,我命令你将人和枪尽快带回来,我要亲眼看看。” 改装改装就能提升一百米的射程,那对敌时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也就意味着战斗力的提升。 这是他们竭尽全力都在追逐的梦。 “可苏梦是沪市机械研究所点名要的人,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霍振华故意这般问。 他想将苏梦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就不能让她去沪市,只能带回军区。 而对付沪市机械研究所的事,由唐师长出面最是合适不过了。 唐师长立马拍板,“这是我们军区要的人,他机械研究所一边凉快去。 几十上百个研究员,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连台发电机都搞不明白,羞死人了!” 霍振华:“......” 他家首长好像忽视了他们军团几千人都没搞明白如生命一般重要的武器,却鄙夷人家研究员。 呵呵! 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 “是!” 听到霍振华的话,唐师长放心的笑了。 他语重心长的说:“据说小姑娘才十八岁,花样年华,家里没有一个亲人。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你小子打个结婚报告,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他本是随口一说,但转而想想,越想越觉得方案可行。 见霍振华没出声,笑着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怎么,你一个糙汉子还想挑三拣四?” 霍振华被唐师长说懵了。 怎么就说到了他的婚姻大事上了呢? 他们不是在说调苏梦去军区的事吗? “呃......”他刚想拒绝,脑海里蓦然跳出那天中药时的画面,顿觉脸红心燥,喉咙发紧。 可她是聂荣华的娃娃亲,他做不出横刀夺爱的事。 想到此,心头渗出一抹苦涩。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配不上。”他憋出这么一句,当机立断就挂了电话。 莫名的,他不想从他的嘴里说出苏梦和聂荣华的关系。 想到苏梦冷淡嫌弃的样子,他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一顿,苦笑着看向窗外。 呵!就算他想负责,可能人家也不稀罕呀。 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 苏梦可不知道这么点时间,她的去处就被人安排好了。 她在空间美美地睡了一觉,就带出一本书出了空间。 毕竟,这还在船上,她不想被人发现她失踪后,又被人追根究底地审问。 书是个好东西,她一秒就沉浸其中,直到房门被敲响。 “苏梦,下船了。” 霍振华从来都只是喊“苏梦”,没喊过“苏同志”或者“苏梦同志”。 王庆林见他熟稔的样子,垂下敲门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怪异地看向霍振华,“你来喊人,为什么还要拉我来敲门?” 多此一举! 霍振华睨了他一眼,“你太闲了!” 王庆林无语扭头,“......我谢谢你!” 苏梦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男人一脸别扭的站在她门前,“不是说要下船了吗?怎么,还有何贵干?” 霍振华看着她,眼里流转着旁人不懂的情愫。 苏梦没看他,自然没发现他的异样。 她撞开霍振华,双手拉着背包带子,自顾自地走了。 霍振华依旧维持着被她撞开的姿势,斜靠在房门边,幽幽地说:“你说她是不是特别不耐烦?我好像没得罪她呀。” 王庆林好笑的转身,实事求是的说:“就你那张嘴,不知道伤了人家多少次还不自知。呵呵!没得罪?!” 说着,他忽然停住,定定地看着霍振华,“团长,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做个正常人吧。” 顿时,霍振华气势一凛,眉毛一竖,“别瞎说!我可没有。” 第44章 某些人的嘴比城墙拐弯还厚还硬 王庆林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摇头离开。 嘴硬又毒舌的团长呀,但愿你能一直硬气下去。 听到他跟来的脚步声,王庆林继续补刀:“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苏同志。 脾气好、勤恳、务实。 最主要是会照顾女同志的感受,能想她所想,急她所急。 不会张口就伤人。” 除非是受虐狂,才会喜欢听风凉话。 霍振华大步追上他,侧头打量他一番,无情地吐出三个字:“你太丑!” 王庆林:“......” 卒!!! “我虽然不像你一般剑眉星目,高鼻梁桃花眼,但你不能人身攻击。 我怎么说也能算清秀的书生一类,没有你的五官立体而已。 你......我要和你单挑。” 男人一般都不是很在乎外貌,尤其是当兵的糙汉子。 但面对面的挑衅,是条汉子都不会忍。 王庆林扫了眼他绑着棉布条的胳膊,重重的“哼”了声,“等你伤好了,我们必须比一场。” 此刻打架,胜之不武。 他才不稀罕! 霍振华看他恼怒的样子,笑得放肆:“你急什么? 就算你长得比我好看,她可能也看不上你。” “......”王庆林不想和他说话,直接转移话题。“走了走了,苏同志在那边等起了。” 苏梦靠在码头的栏杆上,看向不远处客船售票大厅,想到家里受伤的阿大,对走过来的霍振华和王庆林说:“我想回去了!就此别过!” 霍振华长腿一抬,就挡在苏梦身前,“我好像和你说过,上面有人想见你。” 苏梦拧着眉不悦地看着他,“然后呢?我必须和你一起走?” 霍振华不假思索点头,“我顺路,刚好带你回去,还能给你买卧铺车票。不用谢!” 苏梦又一次无语,“.......谢谢你呀!” 王庆林揶揄的看着眉眼带笑的霍振华,嗤笑出声。 呵呵! 某些人的嘴比城墙拐弯还厚还硬。 他们东南军区和沪市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拐几个弯后倒是顺路。 王庆林暗搓搓地想,以后就紧跟他家霍团长的脚步,只为搬起板凳看他追妻碰壁的场景。 霍振华瞪了看戏的他一眼,对驶过来的吉普车挥手。 而后打开后座的车门,自顾自地钻了进去。 苏梦见王庆林也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笑着走上前:“谢谢你,王同志!” 王庆林尴尬地张了张嘴,看了眼后座上假寐的男人,礼貌地点头,“别客气!你请!” 苏梦自是不知道王庆林原本就想坐副驾驶室的。 她就没想过要坐后面。 以前她是怕霍振华锐利的视线,现在却怕他时不时喷出来的毒雾。 又臭又毒,堪比茅坑里的屎。 她一个弱女子,骂又骂不赢,打也打不过。 太让人抓狂了! 车内很是安静。 苏梦乐得清静。 她忙碌地看街道两旁的景色,心里暗暗地记下了一些地名。 那是书中女主钟婉柔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捞取的一桶又一桶金。 她很是好奇,现在的钟婉柔被她这么一搅和,她是否还能依着前世的记忆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被她惦记的钟婉柔,此刻正被苏老太子爷一家磋磨。 “快点!你是断气了吗?没看到就要下大雨了,还磨磨蹭蹭的。晦气!” 苏家二房的大儿子苏景山站在自制的木梯子上怒喝。 钟婉柔用力拖着苏家两个儿媳刘氏和李氏的编织的芦苇搭子,吃力地往上提,疲惫的看着弯腰站在梯子上的苏景山,“我提不动了。” 短短三五日,农场的生活就磋磨得钟婉柔完全没了往昔的骄傲和明艳。 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颓丧绝望得如年迈的老妪。 苏景山骂骂咧咧地提起竹搭子,“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力气都没有。 爹,早点给她找个人家嫁了算了,免得浪费口粮。” 苏老太子爷安静的坐在门槛上,浑浊的眼看了眼瘦弱的钟婉柔,直摇头,“太瘦了没人要。” 他们是来农场改造的人家,除非嫁在农场里。 但农场里的人都是如他们家一般清贫。 没有人愿意多出一张嘴,更没有人会娶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 苏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传出来,“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造的孽。 我不管,我不能饿着我家的儿孙,快点将孽种送走。” 话落,她又加一句:“要是能卖了也行。” 钟婉柔心里发寒,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彻底爆发了。 她一把甩丢竹搭子,歇斯底里的大吼:“送走就送走,你们有种就把我送走。 我受够了! 你们凭什么使唤我煮饭洗衣服,还要我下地干男人的活。 吃的比猪不如,睡得比狗还晚,起得比鸡还早。 而你们呢,一个个嘴毒心黑又懒又蠢。 嘁!一群穷鬼,还想奴役姑奶奶,姑奶奶不干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 刚刚听到苏景山说要下大雨了,她忽然想起今天干活时无意间瞥见劳教干部手里的日报,上面写着9月23日。 前世的这一天,她们一家三口顺利地接收了到羊城的物资,正在美滋滋地憧憬到香江后的生活。 也就在这一天,周市发生特大洪灾,东南军区全部出动帮助抗洪抢险。 而聂荣华正是负责农场所在的县城----梅县。 她想在大雨来临前,先一步去梅县的武装部蹲守。 聂家奶奶去年过生的时候,她和聂荣华是有一面之缘的。 她相信,聂荣华一定会带她离开。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现在是在农场改造,不能随意离开。 她被拦在了农场门口,无情地被劳改队长带人羁押回去。 “如果再有下次,老子可不管你是谁,一律打断腿。”队长阴冷地扫视一圈,冷冷地盯着钟婉柔的膝盖处。 钟婉柔蜷缩在屋檐下,颤抖着抱紧自己,用力点头,无声地哭泣。 苏老太太厉声呵斥:“晦气玩意儿,一天天就知道哭哭哭,把我们的好运都哭走了。 你咋就不死在外面?和你妈一样贱。” 队长皱眉轻咳一声,打断了老奶奶的毒骂,“吵死了!罚你们家多打扫一个月的牛棚,可有异议?” 闻言,苏老太子爷恶狠狠的剜了苏梦一眼,转而谄笑着向队长作揖,“没有异议,谢谢队长教育!” 等队长一走,苏老太子爷原形毕露。 他阴冷地盯着钟婉柔,“到了农场还想跑,蠢死了!你想死就不要连累我们。 这一个月的牛棚你自己打扫。” 自从家里人知道他瞒着他们藏有巨额财富还叫穷,一个个对他阴阳怪气。 父子不像父子,夫妻不似夫妻,就连平日里娇软可爱的孙子,也疏离了。 要不是钟翠林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沈舞阳搞在一起后,硬生生地掐断了他们之前的协议,几乎断了他四分之三的经济供给,他也不会过得捉襟见肘,算着一分一毫过日子。 也就不会有今天夫妻反目,父子离心的困境。 她留下的债,她女儿必须还。 第45章 你会这么好心? “如果你能透露点他们藏匿的财产,我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否则,贱卖了你。”钟婉柔哭声一滞,呆痴地看向那张老脸,对视上他阴狠的眼神。 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个老鬼是个言出必行的狠人!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想起前世被沈舞阳和钟翠林联手卖给船夫当做渡船的保护费和船资。 这一世重生后,以为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能改变被贱卖、被欺辱致死的结局。 可没想到,老天不开眼,她成了二房这个老鬼的女儿。 她的亲生父亲依旧要贱卖了她。 想到此,她悲从中来,捶地大声痛哭:“我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守财奴,怎么会告诉我? 你想要你就去找她呀,她不是你的原配吗?” 哭着哭着,忽而想到羊城的那批物资。 整个人愣住了。 按时间来算,那批物资今晚应该到羊城。 可钟翠林和沈舞阳都进了监狱,她也被困在农场。 知道内情的就只有他们三个,谁也不能去接收。 那批物资会落入谁的手里? 她想,反正自己也得不到,干脆告诉他们。 大家一起眼馋、懊悔、心痛。 说不定贪婪的他们能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就能趁乱逃出去找聂荣华。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隐姓埋名还是缠上聂荣华,都比和这些阴险刻薄的人一起生活好。 她摸了一把泪,忽而大声的笑了,“我妈他们运送了一大半家财去了羊城,说不定早就到了。 呵呵!可惜呀,我们都出不去。” 闻言,苏家人都愣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惊讶、惊喜和贪婪毫不掩饰。 苏老太子爷霍地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蹭蹭发亮,就如干枯见底的煤油灯注入了点煤油。 他俯视钟婉柔,特意压低的声音沙哑而又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苏老太太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出来,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似乎不再老眼昏花,“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早说?哎哟!这可怎么办?” 苏景山惊呼:“一大半的家财,那得是多少?”恐怕他两辈子都用不完吧! 苏老太子爷的小儿子苏景文噌地一下凑到她身边,“快说,在羊城哪里?哪个运输站或者码头?” 钟婉柔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挪开了些,“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不能出去。 算了,说不定那些财产都便宜了别人。” 她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暗暗观察所有人。 就在她以为他们认清了现实,放弃了的时候,苏老太子爷亲昵地靠近,温和的说:“孩子,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处境,天天吃不饱,活儿也干不完。 说不定不用等到冬天,我们就会饿死累死。 如果有了钱财打点,或许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你就忍心看到老父亲凄惨的死去,你会甘心这么悲苦的过一生?” 他动之以情,饶之以理。 钟婉柔本就是个黑心的芝麻馅,早就看清了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 但......她愿意配合。 不管他们能不能拿到那批物资,她只想找机会逃出去寻求聂荣华的帮助。 她说:“就在罗村的码头接货,船号是沪C-888。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出事可别怨我。” 说完,她蜷缩进了茅屋的一个角落。 苏家人对视一眼,愁眉苦脸的。 “怎么不早讲呢?蠢货!”苏老太太朝钟婉柔的方向淬了一口唾沫。 苏景山急的抓耳挠腮,“爹,我们怎么出去?万一被人捡了便宜了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苏景文平素心眼子多成了筛子,这时候也为难了。 只能想到最笨的办法,“不如我逃出去接货,你们掩护?” 苏老太子爷摆手,毫不客气地泼冷水,“等你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去去去,该干嘛干嘛,不要惹事,保住性命最重要。” 苏家众人:“......” 虚伪的老鬼! 要是不在乎,你会问得那么仔细?嘁! 可他说得对,这里离羊城差不多一天的火车。 他们没有钱,也没有介绍证明,是无法坐火车。 靠走路过去,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才转身,苏老太子爷就朝一旁摆摆手。 下一秒,旁边的草丛晃动,刀疤男悄无声息地离去。 钟婉柔等了整夜,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骚动的心,最终又失望的沉寂了。 此时,苏梦又一次上了列车。 期间霍振华去了羊城武装部出来后,就急匆匆地带着他们回了火车站。 “我们这是是去周市?”苏梦疑惑地看向行色匆匆的男人。 周市在沪市的南方,离沪市还有几站的距离。 霍振华:“回部队!我们唐师长想见见你。” 他第一次正色的、正常的说话,苏梦有些微的诧异。 原来他也有正常的时候呀! 霍振华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嘴角微微勾起,嘴里却说:“你终于如愿能见首长了,高兴吗?” 苏梦耸耸肩,“高兴?有点吧。可是我更想回家,我想去找我爸和小弟,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惩治了仇人,守住自家的财产,这是她觉醒后走出的第一步。 也是改变自己命运最关键的一步。 接下来,她想找到父亲和小弟,一家人团圆。 至于苏家的实业,大多数捐出去了,还有些被沈舞阳变卖了。 她一个不懂商业的人,暂时无法重振苏家首富的辉煌。 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你有他们的线索吗?”霍振华回转身,正视着她,“或许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苏梦:“......你会这么好心?” 她奇怪的看了眼霍振华。 他应该没有被夺舍吧?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般的好心对待。 难道他以为这个是借口,是脱离他监视的借口? “谢谢!不用了。” 她实在是没兴趣和一个时刻防备她的人聊天。 于是拿出一本书,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霍振华探头看了眼,兴趣缺缺地靠在自个儿的卧铺上。 他原本是想去羊城武装部见一个熟人,听说那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敲晕了送进了当地的武装部。 哈哈哈! 没想到那个笨蛋先是被人认为是敌特的同伙,后来又被敲晕。 真是世纪大笑话! 丢人丢到家了。 可唐师长忽然的一通电话,让他不得不加快行程,早点回去带队支援。 王庆林的座位是在霍振华的上方,苏梦的斜上方。 他稍微侧头,就能看见苏梦书页上的图案,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请求:“苏同志,请问你的书能借我看看吗?” 第46章 你别乱走添乱 苏梦诧异抬头,正对上王庆林恳求的眼神。 她手臂一抬,将书递了过去,“拿去吧!没想到你也会喜欢这种枯燥无味的东西。” 王庆林“嘿嘿”笑着接了过去,“我家祖上都是铁匠,我从小就在铁匠铺里长大。 可我们都是凭经验判断一块材料好不好,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书本知识。 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方面的书本。” 他的笑和真诚晃的苏梦心里泛酸。 这大概是无数个热爱生活,渴求知识的人的缩影。 她笑了笑,“你先拿去看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她说得委婉,完全没有一点鄙夷他学问低的意思。 王庆林心里一暖,暗暗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霍振华,高高兴兴捧着书本看了起来。 好在那本书是中文版的,王庆林看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苏梦无聊地朝背包里摸了摸,想着另外拿一本时,感觉到霍振华侧过来的视线,心里一紧,当即打消了念头。 就在这时,一头乌黑长发从上铺垂落。 接着歪下来的是一张明媚的笑脸。 “小姐姐,能不能借一本给我看看?太无聊了!最好是杂志或者游记那种。” 苏梦微笑着摇头,“没有了!” “那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说不定你们还需要讨论呢?”她看着苏梦眨眨眼,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霍振华。 苏梦当即明了,她借书是假,想接近霍振华是真。 话说回来,霍振华五官立体,脸部线条刚毅,肌肉紧致。 尤其是憋屈地叠放在一起、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特别吸睛。 她憋笑着看了眼假寐的男人,当即决定成人之美,“行!小事一桩。” “谢谢小姐姐!小姐姐你人美心更美,一定会顺顺利利,心想事成的。” 苏梦:“......” 就冲这张会说话的小嘴,她就愿意换。 她心情舒畅,收拾起来也快。 霍振华掀开一只眼皮看了下,双手枕放在后脑勺又闭上了眼,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个女孩俏皮地拍着胸脯,朝苏梦尴尬地笑了笑,放轻动作爬去了下铺。 苏梦换到了上铺,感觉空气都通畅了些。 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另外拿出一本书。 忽然,她听到王庆林压低声音指着书页,“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梦探身过去,还没说话,就听霍振华清冷的声音:“请保持安静!” 王庆林神情一僵,歉意地看向苏梦,无声的说:“对不起!” 那个女孩终于等到霍振华说话了。 她欢喜地移过去一点,热情的说:“同志,我叫吴艳茹,我家也在东南军区哦。” 霍振华恍若未闻,眼皮一动不动,呼吸匀称绵长,宛若那句“请保持安静”就是大家的幻觉。 苏梦无语地摇头,将写好的释义递给了王庆林,也用嘴型说:“他一直是这么个死样子啊?” 王庆林意会,笑着点头。 他家团长对陌生人一向来都是不得罪不理睬的原则,如果惹恼了他,就会开启他的毒舌一顿狂喷。 苏梦叹息一声,这种无声的毒舌更伤人。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摸了把眼角,幽怨地看着不动如山的男人,嘴角嘟起能挂油壶。 她本就是东南军区吴副参谋长家的姑娘——吴艳茹。 因为她老爸的关系,她对军区的事情有些听闻,尤其是兵王霍振华,她如雷贯耳,钦慕已久。 去年匆匆地在军队对抗赛前惊鸿一瞥后,她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他莫嫁。 见霍振华不理不睬,她自我治愈了一阵子,心大地睡觉了。 苏梦好笑地摇摇头,依旧和王庆林用纸笔交流着。 忽然之间,天色骤然变暗。 似乎是谁生气了,将一块偌大的黑布蒙住了明亮的天空。 天色越来越暗,几滴雨随风而来,拍打着窗户。 “轰隆隆~” 一道闪电先雷声一步,划破天际,尖锐地似乎要将大地劈成两截。 顿时,雷声风声雨声,兜头兜脸的涌入大地。 “变天了!”苏梦怔怔地看着外面的疯狂,喃喃自语。 王庆林放下书,神色担忧,“台风来了!” 霍振华坐了起来,瞟了苏梦一眼,也看向了窗外。 现在离周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看这暴风骤雨的架势,灾区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翅膀,自行先飞回去。 可就在这时,列车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 才听几个字,他豁然起身,快速穿戴整齐,眉宇间的郁色甚至比外面暗淡的天色更浓。 “......因前方线路突发暴雨引发洪水,并伴随山体塌方......” 不用再听后面的话,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前方发生了洪灾。 铁路段有塌方。 列车要晚点了。 王庆林将书还给苏梦,一边戴帽子一边急匆匆地跟上霍振华,“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霍振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走出卧铺小车厢的门后,朝苏梦说:“你别乱走添乱!” 闻言,苏梦愣了一下,听到他另类的嘱咐,心头奇迹般的平静。 似乎有点习惯了。 吴艳茹狐疑地视线在苏梦和空无一人的门外来回。 继而抓着床沿栏杆起身警惕地看向苏梦:“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梦嗤笑出声,反问:“你说呢?” 吴艳茹的情绪写在脸上。 她皱眉想了会儿,开口了,“你们不像是男女朋友关系,太生疏,说话太生硬。 但他为什么就只关心你?因为他和你熟?” 苏梦打了个响指:“你很聪明!我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其它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么一说,吴艳茹长吁了一口气,“哦!我还以为你是他对象呢。”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他和我关系生疏,说话硬棒。谁家男女朋友会处成这个样子?” “也对!我叫吴艳茹,我爸是东南军区的副参谋长。小姐姐,你这是去哪里?” “好巧!我可能也要去东南军区。” 既然唐师长要见她,她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就去见一见呗。 她自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吴艳茹是个自来熟的姑娘,一直叽叽喳喳地聊自己的趣事,军区的趣事。 直到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她才担忧地叹息:“他们肯定去塌方处帮忙了。 他们军人就是这样,哪里需要就冲去哪里,太苦了!” 苏梦一边附和着,一边分出一丝心神进空间,操控意念收割小麦和大豆等作物。 还一边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名义为灾区捐款捐物资。 “喂!苏梦,苏梦,你发什么呆呀?我想去餐车,你去不去?” 苏梦回神,笑着摆手,“你去吧!我帮你看行李。” 然而,苏梦的视线才回到书本上,吴艳茹脸色煞白如见了鬼一般横冲直撞了进来。 第47章 我是我爸的女儿,不能怂! “苏梦,好可怕!苏梦.......” 她“砰”的一下关上了门,捂住嘴巴顺着门板蹲下。 用力的干呕。 呕的撕心裂肺的。 苏梦慌得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一把扶住她,“怎么啦?别慌!慢慢说。” “死人......一滩白的......红的......” 她惊恐地抓住苏梦的手,边呕边说,呕得眼白一片血红。 “你别出去,太,太可怕了!” 或许身旁有了熟悉的人,她渐渐地不再颤抖,不再惊惶,说话利索了许多。 “我刚出去就看到后面车厢有人行凶,寒光一闪,就,就看到了那恐怖的画面。 苏梦,我怕!我们不要出去好不好?” 她拉住苏梦的衣袖,如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乞求的看着苏梦。 见她冷静下来,苏梦将她扶起,安抚道:“别怕!外面肯定有乘警有公安,我们不去,哪儿都不去。” 吴艳茹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呆懵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说:“我第一次看到死人,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苏梦:“还好啦!任谁都会被吓到的......” 话没说完,广播又响起了。 两人安静地没说话。 待广播停止,吴艳茹翻身下床,麻利的穿上鞋子,“我是学护理的,我去帮忙了。” 苏梦:“......” 你不是说不去的吗? 那我到底要不要去? 吴艳茹打开门回头对她说:“毕竟,我是我爸的女儿,不能怂!” 苏梦扯了扯嘴角,右手握拳用力挥了下给她打气:“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心里却腹诽:谁家还没个厉害的大人? 我是明神医的孙女,他常说“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我不能视生命而不顾! 她勾了下嘴角,栓上房门,闪身进了空间,依旧化身成一个嘴角带痣的中年男子。 而那颗痣完美地掩盖了她左脸的酒窝。 她拎着外公曾经的医药箱,坚定地朝外面走去。 虽然外公离开前特意嘱咐她,不能提起她和明神医之间的关系,也不能轻易地以医术示人。 但她从小热爱医术,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 这些日子,她在空间里更是如饥似渴地吸收书本知识。 现在,她不想因为害怕被人发现她会医术的秘密,而躲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牢笼里。 她想在许可的条件下,随心而为,随意而活。 伤员都被集中到第19号车厢了。 苏梦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吴艳茹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却毅然地穿梭在伤员之中,做力能所及的事。 “不好了!这里有个伤员大出血,需要止血,需要血包。”她一边给人包扎,还警觉到了旁边那人的危机。 可现场仅有的两个医生,都在忙着治疗伤情更重的人。 一个医生快速瞟了眼,吼道:“快请求支援呀!” 苏梦走了过去,“我就是医生,我来!” 列车员猛地回头,欣喜地对她说:“太好了!谢谢你来帮忙!” 大出血的伤员,是被刀具伤及了手腕动脉血管管壁,有些微破裂的口子,并没有吴艳茹说得那般危险。 苏梦几根银针下去,就止住了血。 然后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吴艳茹看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梦提着箱子起身。 她惊讶地指着苏梦,又看向依旧昏迷的男子,不可置信地说:“你处理好了?那他为什么还没醒来?” 列车员也快步走了过来查看,她探了探伤员的鼻孔,问:“还有气!同志,他这是脱离的危险吗?” 彼时,苏梦已经在第二个伤员面前蹲下,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话:“只要不发炎,就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昏迷,放心!他马上就能醒来。” 不过是个被吓晕的男人而已。 说话间,手速很快地包扎好。 因为有了苏梦的加入,五六个伤员很快就得到了医治,只剩下那两个医生还在辛苦地救治重伤者。 苏梦看了眼,准备离开。 列车员面有忧色,直白的问:“同志,他们真的没事了吗?” 苏梦含笑点头,“会没事的。” 列车员如释重负,真诚道谢:“谢谢!请留下你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届时我们将为你的善举送去道谢信。” 苏梦笑着摇头,“医者仁心,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她化装出来行医,只想低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想搞得世人皆知。 可就因为她的这句话,引得埋头处理伤口的两个医生抬头。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鬓角染雪的医者赞赏地看着她,“不错!是我们医者该有的风范。 小伙子,看你手法娴熟、心性沉稳,想必师出高人。” 苏梦嘴角翘起,刚想矜持地说些什么,就看老先生朝她招手,“你过来!” 苏梦诧异了几分,疑惑地走过去:“老先生!” 老先生吃力地直起腰,身形晃了晃,抬手擦着脸上的汗珠,虚弱的说:“我是老了!老眼昏发,体力也不支。 小伙子,就问你能不能接受我的活计? 别怕!我会在一旁助阵的。” 苏梦快速扫视一眼,心里了然。 虽然她不是专科毕业,但十几年医术的沉淀,这点程度的手术她可是胸有成竹的。 何况,最大的问题老先生已经解决了。 “我能行!” 她麻利地给自身消毒后,又拿起手术刀,在老先生的注视下熟练操作。 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也会时不时地化装去贫民区义诊,积累了不少经验。 可从来没在同行的注视下工作过。 她一开始是谨慎的,小心翼翼的。 渐渐地,她进入了工作状态,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人。 老先生惊讶地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对她指点一二,可看到她的状态,到嘴边的话如卡在牙齿间的大骨头,撑得他合不拢嘴。 被惊呆了! 她不过才十七八岁吧? 怎么会这般的娴熟和冷静? 简直比他从医四五十年的老徒弟,还惊艳几分。 老先生一直没出声,直到苏梦将纱布打好结,他才发出爽朗的笑声:“小伙子很厉害呀!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士兵”。 我能问问你在哪里高就吗?” 苏梦一直很满足能挽救生命的成就感,听到老先生的肯定,她心里美的冒泡。 “谢谢老先生夸奖!我现在到处游学,还没有固定的工作单位。” 闻言,老先生“哦”了一声,对着她一番打量,而后说:“我是沪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我姓莫,莫恒宇。 如果你想上班,随时可以来找我。” “莫小离是你的孙女?”苏梦脑子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莫恒宇愣了下,带着审视的目光又一次打量了她一番,“哈哈”笑道:“是呀!那个丫头喜欢摄影,整天乱跑的。你们认识?” 苏梦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笑着点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太好了!你到沪市一定要去家里玩玩,我家小离现在没有对象哦。” 他说得意味深长。 苏梦心头莫名,忽然想到自己是男装打扮,心神一震,转而讪笑:“有机会去拜访您!” 话才落音,余光看到迎面走来的大长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第48章 一鼓作气,就是月球也能征服 苏梦心虚地立马侧过身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老先生一片爱才之心,追着问:“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梦:“......” 她不想说! 只想默默地做好事不行吗? 但对上老先生真诚的眼神,想到他都主动报了家门,自己有意躲避,是为不敬。 她拳头抵住下巴,点头轻咳一声:“晚辈林夕。老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再不走,那双大长腿就走进来了。 她不用回头,都感觉到那熟悉的锐利的视线,极具压迫感。 “霍振华!” 听到吴艳茹惊喜的声音,苏梦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她刚抬起腿,就听霍振华说:“那个医生,请跟我来。” 苏梦下意识回头看,她是和老先生站在一起的,她不确定霍振华说的是谁。 果不其然,指的就是她。 “我?” 她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无声地说。 心里的小人在瑟缩打滚,怎么会这么衰呢?又碰到了这个狗男人。 别慌!别慌! 本小姐现在可是男装打扮,他肯定认不出来的。 去就去! 霍振华眼里的疑惑和震惊一闪而逝,扫了她一眼又一眼。 极力憋笑! 她是来搞笑的吧?! 会医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吗? 不过,她想保密,就......随她吧!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霍振华因为有人员在塌方中受伤而郁闷的心,也明朗了不少。 “请!还有你,也跟来吧。” 他转身之际,手指从吴艳茹的方向滑过。 吴艳茹欣喜若狂,小嘴咧开能看得见十二颗牙齿了。 她一把撞开苏梦,小跑着跟了上去,仰头问:“霍团长,我们去干什么?” 苏梦也侧耳细听,心里很是好奇到底是哪里又出事了,怎么不见广播。 可男人一如既往的自觉性失聪。 他大长腿一迈,优势就凸显出来。 纵使吴艳茹小跑也追不上,气喘吁吁的,却倔强地跟上去套近乎:“霍团长,你身高腿长走路如风,难怪能获得兵王的称号。” “霍团长,你慢一点。我给你说,我爸经常在家里说起你的光荣事迹。 你们是不是又要评级了?要不要我给你拉拉票?”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身高腿长了不起呀,哼!” “等等我!” 苏梦提着小木箱子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的互动,憋笑憋得腮帮子生疼。 哈哈哈! 钢铁直男和又苏又萌的小女生在车厢里追逐,好有喜感! 又如……大长腿和小短腿的比赛?有种大白兔与小乌龟赛跑的既视感。 好笑! 太好笑! 心情一爽,她立马就忘记了面对霍振华时的心虚,嘴角扬起差点把那颗黑痣都挤丢了下来。 她兴致起来,当即给吴艳茹加油打气。 “吴同志,快追呀!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闻言,歇气的吴艳茹顿觉干劲十足,甩开了膀子,“唰唰”开启飞毛腿,“谢谢林同志!我不会放弃的。” 苏梦打了个响指,化身最强鸡汤输出者:“一鼓作气,就是月球也能征服......” “是吗?”霍振华扭转脑袋,冷冷地盯着笑得肆意的那张丑脸,眼里的寒光如一把把利剑,剑剑穿心。 苏梦心里一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呃......我说错了吗?我这是为了节省时间。 快走吧!时间就是生命。” 越说越有理,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霍振华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迈出去的步子比刚刚还大,速度还快。 先不说吴艳茹,就算是锻炼了些日子的苏梦也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只能望其项背。 “唉哟!我追不上了。林医生,我们自己走吧!”吴艳茹扒着车厢门,虚脱了。 苏梦的犟劲又犯了,她同情地看了眼吴艳茹,“你慢慢来!我先追过去,说不定有人受伤了,只争分秒。” 吴艳茹一手叉腰,一手弱弱地摆手,“我懂,时间就是生命。” 苏梦又追了两节车厢,感知到暗沉的光线,看向窗外的隧道,心微微下沉。 难道塌方的地方是在隧道的另一端? 进入隧道的车厢都是空的,只余下苏梦疾步走过去的回响。 又走了两节车厢,依旧没看到霍振华的身影。 反倒是看到了等在一旁的王庆林。 苏梦惊讶出声:“你怎么受伤了?” 王庆林疑惑地看向苏梦,探究地看了一眼又一眼,哑声说:“你就是林医生?快跟我来。” 一句“林医生”,叫得苏梦立马回魂。 糟糕!她现在是林医生,男的,男的! 还好王庆林没有如那个狗男人一样疑心重,否则,她肯定又要浪费脑细胞自圆其说。 “他们都是塌方的时候受伤的。林医生,快救救他们。” 看到那些满身是血的人,有序地躺在脱轨的车厢里低声呻吟,苏梦心里一痛,扫视一圈,走向重伤的那批人。 车厢的另一头,已经有好几个医生和救援人员在忙碌了。 他们或蹲着,或跪着,都没说话,任汗水自由流淌。 苏梦也打开箱子,埋头开始工作。 忽然,有阴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 苏梦还没抬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你这里有多的止血药吗?” “有。”苏梦指着小木箱子,“你自己拿吧,给我留点。” 口气熟稔得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霍振华嘴角勾起,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应该不是很讨厌他、嫌弃他。 可听到她教唆人来追他,他莫名地烦躁、暴躁、想打人。 但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憋闷又憋屈! 原本他都淡忘了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就是唐师长那么的提了一嘴,那件事就如噩梦一般日日夜夜的在他眼前晃。 都怪唐师长乱点鸳鸯谱,扰乱了他的心绪。 霍振华拿了一瓶止血药,盯着她的侧脸说:“我拿了一瓶。” 苏梦头都没抬,手里动作不停,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小木箱子里最多的就是止血药和跌打药。 这多亏了神奇的空间。 空间里的药材长势喜人,她收了一茬又一茬,并在学习和锻炼的空余时间,制作了很多的药丸和药粉。 还把收缴来的棉布清洗干净,做了很多卷纱布备用。 可今天的用量有点大,救治了两个伤员后,她箱子里的纱布告罄。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凭空变出纱布。 “同志,能帮忙调点纱布过来吗?我的都用完了。”苏梦向不远处的列车员求援。 第49章 我认得你 列车员转了一圈,苦着一张脸走了回来,“对不起!同志,大家都没有多的纱布。” “这样啊~” 苏梦刚想找个借口去拿纱布,就看到他脱下外套,快速地将身上的白大褂撕下大半截,一脸憨笑地递了过来,“同志,这个可以吧?” 苏梦愣了下,双手接过,敬佩地看着他,“可以!谢谢你!” 列车员与所有的伤员无亲无故,却能在物资如此紧缺的时机,毫不犹豫地贡献出自己的衣服。 可敬可佩! 她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去羊城的路上,那是一路的惊险,她曾为千疮百孔的家园而担忧。 而回沪市的路上,虽然有惊险,但更多的是被感动了。 车厢内,互不认识的医生,毫无芥蒂的交换着自己的医用物资。 列车员除了尽职尽责的维持秩序,还时刻想法设法地为大家解决后顾之忧。 当苏梦又一次拿到列车员递过来的他的另一半截衣服,想说谢谢,但终究没多废话。 而车厢外,大雨中,无数的军民一起齐心协力地清理塌方,搬开落石,铲掉泥泞。 大家都在为建设家园而努力,似乎这个家并不是那么的让人失望。 苏梦鼓舞到了,她一鼓作气,争分夺秒连续做完三个人的小手术,才精疲力尽地瘫软在地。 “林医生,我看到霍团长了。” 吴艳茹帮忙处理完伤员,趴在窗子边惊呼。 苏梦好笑地看着那个不知疲倦的小姑娘,不解的问:“你就那么喜欢你们的霍团长?” 她没谈过恋爱,不懂那些爱情可以当饭吃,当生命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看到吴艳茹热情洋溢地追着一团冷空气的样子,摇头叹息:如果爱情就是追逐,她宁可不要。 她要的,应是双向奔赴的感情。 吴艳茹把玩着自己的大辫子,娇俏地扬起笑脸,“是呀!这么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苏梦:“......你喜欢的非要我也喜欢吗?合适吗?” 吴艳茹楞了下,盯着苏梦看了好久,忽而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我忘记你是个男的!” 她银铃般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几个伤势较轻的伤员也忍不住“呵呵”笑,笑得只抽冷气。 苏梦:“......” 她竟然也忘记了自己是个“男”的,一时间不知是笑还是哭。 “哇!他一个人就能撬动一块大石头,怕不是有三四五百斤吧!”吴艳茹叽叽喳喳的趴在窗子边惊叹,“你看他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鼓起来比我的胳膊都大,......” 此时,所有的伤员都救治完毕,也就没人会指责她。 苏梦也想看看她描绘的那种热火朝天的画面。 她提着小木箱子,隔着玻璃窗看到雨中浑身湿透、却干劲十足的人们。 他们中有老有少,有军人有群众,还有些轻伤不下火线的,譬如王庆林之流。 “哈啾!” 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苏梦立马想到空间里收割的八个大蛇皮袋子的老姜,转身就朝列车员走去。 “同志,请问餐车在哪个方向?” “朝这边前行,第6车厢。” “谢谢!” 走到中间空了的车厢后,苏梦趁四下无人,进了旁边的厕所。 再出来的时候,化身成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妪。 她吃力地背着一大袋子的老姜。 仔细闻的话,蛇皮袋子口还有点甜味。 她顺利地到达了餐车,刚把袋子放下,小腿上就多了个挂件。 “我认得你。” 苏梦低头,正对上小女孩那双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珠子,黑中带点紫,很是漂亮。 一如记忆中的惊艳! “是你呀!小姑娘。” 她惊讶地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转而看向一脸戒备的餐车人员,笑着说:“这一袋子都是老姜,还有一大包的黄糖,是一个好心人让我送来的。” 闻言,一个头戴白色帽子的厨师一手拿着锅铲,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我们的老姜和黄糖确实不够了,同志,是谁让你送来的?” 苏梦装模作样地回想了下,摇头,“光线太暗,没看清,只知道高高瘦瘦,气势十足的大贵人。” 厨师和几个列车员对视一眼,一脸警惕地围了上来。 苏梦麻溜地先一步解开绳索,“放心!里面真的是老姜和黄糖。 我老婆子一辈子和庄稼打交道,肯定不会认错。” 可她这么说,依旧没能打消几人的疑虑。 几个列车员围住苏梦,严阵以待。 厨师拿起老姜看了看,闻了闻。 同样,他也仔细地检查了黄糖,脸上才露出笑容。 “同志,谢谢你!”厨师快步从里面拿出一个熟鸡蛋,“无以为报,您老可别嫌弃。” 鸡蛋可是金贵的营养物资,苏梦怎么会嫌弃呢。 她笑得眯了眼,双手接过,“不嫌弃,不嫌弃!我老婆子可好久都没尝过鸡蛋的味道了。”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裤脚被人拉扯。 她笑着垂眸,鸡蛋在掌心里翻滚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给了小女孩,“给你!你父亲呢?” 小女孩就是她曾经去羊城的列车上被她踩了手指的那一个。 她的父亲不是被送进武装部了吗? 她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父亲又出来了? 那个男人这般神通广大,他到底是谁? 显然,小女孩是不能给她解惑。 她乖巧地吃着苏梦喂给她的鸡蛋,笑起来左边的酒窝如苏梦的一样,像是酒壶上的漏斗。 很好看!很吸睛! 不知不觉地,刚到手的鸡蛋全部喂她吃了。 “好吃!” 闻言,苏梦心弦一震,猛地回神。 她怎么就这么自然地喂给她吃了呢? 她不可思议地翻看只剩下的蛋壳子,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想,她大抵是心里有愧吧! 当初将她父亲打伤送进武装部,根本就没想过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过。 此刻,她不但有愧,想起自己孤身在外漂泊的日子,竟有些惺惺相惜。 “我,我先走了!” 苏梦发现,小女孩的眼神有魔力,她不敢对视,怕听她的声音而心软。 “嗯。”小女孩竟然不哭不闹,小大人一般和苏梦挥手。 听她这么说,不止苏梦松了口气,一旁的列车员也松了口气。 这个小女孩可是列车长亲自嘱咐,要帮忙照顾好的。 他们最怕小女孩哭闹了。 好在小女孩一直很乖。 她见苏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车,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喊:“你别走远了,等会我就要爸爸去找你。” 苏梦笑着挥手,“好......吧!” 他们还真是有缘呀! 世界这么大,兜兜转转都能在两辆不同的列车上相遇。 她回到自己的卧铺车厢时,霍振华等三人都没回来。 苏梦想着应该没她什么事了,也就放心地会周公去了。 可不知,临时上车喝姜糖水的霍振华没看到她,竟然会跑回卧铺车厢。 第50章 我说过,我没有。没有! “你还真是心大呀!一个人也睡得这么沉。” 他笑着关上窗,正准备转身,忽而想到苏梦的那个小木箱子,心生疑惑。 一路走来,她只背了个大背包。 她的大背包倒是能放得下狙击枪,但放下那个小木箱子怎么就没看出它的轮廓呢? 他看了眼沉睡的女孩,视线扫向放在里边的大背包。 刚想凑近点看,隔断门被推开了。 吓得他立马站直,不自然地转身面向窗外。 王庆林“咦”了一声,视线在他和苏梦的床上来回两次,惊讶地说:“团......” 霍振华猛地转身,摆手制止,大跨步走到他身前,不容分说就将人推搡了出去。 王庆林:“团长?” 霍振华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问:“你回来干什么?糖水喝完了?” 王庆林总觉得他家团长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他,肯定地说:“你在心虚。团长,你刚刚不会是想亲......” 话没说完,多事的嘴就被人捂住了。 霍振华左右扫视一圈,见过道里没人,才放开了手,眸色冷厉,“你这张嘴迟早会出事。 你是想害死我们呀?” 王庆林从入伍就一直和霍振华是搭档,对他比对自己还熟悉,见他眼神忽闪的样子,恍然大悟。 “男未婚,女未嫁,一起发展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不违法犯纪,你慌什么?” 霍振华剑眉一竖,浑身紧绷,食指指着王庆林,咬牙切齿的,“我们的纪律是不造谣,不传谣。 你是不是皮痒想操练了? 我说过,我没有。没有!” 王庆林不怕和他单挑,就怕被操练。 他立马怂了,举手投降,“好了!我知道你没有。是我会错意了,眼瞎了。” 霍振华勾了下嘴角,哥俩好的勾着他的肩膀强硬地带着他转身,“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走!” 王庆林懵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故意说:“我要回去休息。 刚刚你批准我,说我受伤体力不支,让我回来休息。我就不去了!” 霍振华充耳未闻,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瓶子,“给,这里还有一颗止血丸,便宜你了。” 王庆林错愕地接过药丸,指着头上的纱布,“你看我需要止血丸吗?” 嘁! 如果等你的止血丸救命的话,早就不知死几回了。 霍振华看了眼他纱布上差不多干涸的血迹,一把抢过止血丸,宝贝似的装进药瓶。 只留下一句:“他们说这个还有消炎止痛的效果呢。” 王庆林:“......” 原来是他不知好歹了啊! 他气恼地看着大步离去的男人,快步跟了上去。 知道了苏梦一人在里面睡觉,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回去。 另一边,苏梦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隔断门,心湖再起浪花。 其实,霍振华靠近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手指尖的银针准备攻击的时候,没想到王庆林会来得那么的巧。 原来,他一直是怀疑她的。 从来没放下对她的敌意。 就算是整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不放心要查看她的背包。 可是,她自问没做什么违反乱纪的事呀? 唯二的两次动手杀人,是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对战小本子。 可她拙劣的枪法,打死的人都没他的零头多,他凭什么怀疑她这样那样的。 狗男人! 就见不得人好是吧。 要不是隔断门的隔音效果好,苏梦还能听到她口中的狗男人斩钉截铁地否认对她的感情----“我没有,没有!”。 要是苏梦知道的话,她也只会“呵呵”两声。 她觉得她和霍振华八字不合,磁场不对。 等去见过唐师长就回沪市。 到时候,阿大的身体应该差不多恢复了。 说不定她和父亲很快就能相见。 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正准备栓门进空间,就听到广播又响了起来。 “各位乘客请注意,请有羊肠线等医用物资的同志,速速前来三号车厢。” 广播循环播放了三遍。 苏梦啃了根黄瓜,拎起小木箱就要出门。 忽然想到“林夕”的身份,又变了装才探头探脑的走了出去。 三号车厢就是靠近塌方、伤员休息的地方。 先前救治的那些伤员都已经被移到了一旁。 最中间的临时病床上,是一个胸腔凹陷、满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双手用力抠进了床边沿,小臂内侧的肌肉高高鼓起,又高又硬,连青筋都被撑得发白。 毫无血色的唇瓣颤抖着,牙关紧咬,嘴角有血丝滑出。 豆大的汗滴滚落到眼睛里,他就是倔强地一眨不眨,安静地听医生分析他的病情。 “林夕,你来了。”莫恒宇莫老先生看到苏梦走近,停止了谈话,并让开了一些。 他说:“你来诊断一下。” 苏梦点头,“好!” 走近了,她也看清了男人。 惊得伸过去一半的手僵住了,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才皱眉出声:“怎么是你?” 继而,眼前闪过小女孩的身影。 她早就想到这个男人肯定也在这辆列车上,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们到底是孽缘还是孽缘? 男人听到了她的惊呼声,犀利的视线直射过来,见是陌生面孔,疑惑了。 莫恒宇凑上前,“你们认识呀?” 苏梦迟疑了一下,点头:“应该算认识吧。” 连着这次,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有三次巧合的偶遇了。 她不想给他治疗,但想到小女孩软糯糯的眼神,手随意动,搭上了他的手腕。 “他断了两根肋骨,还伴有血气胸。” 听她说完,莫恒宇朝身后的众人挑眉,“我就说林夕的医术不输我们。” 有人干笑着凑了过来,“林医生年少有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手术用的一应器具和药材呀。 不然,我们凑凑。” 苏梦刚想说话,余光看到男人光裸的肩胛骨上,露出一点蓝色的水滴状的一角。 她不动声色的动了下他的肩周,顿时如被雷击了一般,呆愣当场。 她记得她家祖宗的手札上有写,苏家男子肩胛骨上有蓝色的水滴状胎记; 女子则是红色的水滴状胎记。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她苏家的人? 是她的亲人! 她眼珠一转,摸上了小木箱子,将空间里早就制好的、这次手术需要的最上等药材都移了进去。 而后,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小木箱子,“需要用到的药材我有,只是没有用来固定的器械。 还请前辈们凑凑,谢谢!” 她苏家的人,药材必须用最好的。 可固定器械那种东西,她没有先知能力,加上没朝这方面准备,是一点都没有呀! 莫恒宇大气地挥手,“我刚好有。” 苏梦早就知道他有,另外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医生也有。 可只有莫恒宇眼睛眨都不眨就拿了出来,其他人没出声,缩在后面。 苏梦也不在意,将要用到的药一一拿了出来。 莫恒宇顺手拿起一瓶标有“止痛药”的瓶子,“我能看看吗?” 第51章 他叫谢勉,是我们东南军区的人 苏梦:“请便!” 他倒出一颗,凑近了去闻,眸子一亮,又凑上去闻了闻。 惊喜得眼角的褶子都散发着笑意。 他宝贝似的将药丸装入瓶中,恋恋不舍的盯着药瓶,“真是难得的好药!几份主药材都是百年年份往上。你自己去深山采摘的?” 苏梦含笑不语,秉承有来有往的原则,拿起瓶子递过去:“莫老,送您了!”谢谢您的器械!这种药一瓶装两颗。要不是她有空间,很难集齐这种品质的原材料。莫老摩挲着药瓶,略一沉吟,笑着收下,“多谢小友!我就贪心一回了。” 其他人羡慕地看着莫老。 尤其是戴黑框眼镜的男子。 他眼里的羡慕嫉妒恨最是明显,以至于病床上的男人警觉的视线“唰”的一下扫向他。 吓得他膝盖一软,差点跪地。 手也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 没流血。 脖子没断。 男人淡漠地收回视线,目光从苏梦身上滑过。 他不明白,林夕初见他时身上的敌意和排斥一点都没遮掩,但不知为何,转眼间就变得温和、维护。 可不等他想明白,几根银针落下,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苏梦最擅长的是中医,从没做过血气胸的手术。 她笑着双手奉上手术刀,递给莫恒宇,“莫老,辛苦您了!” 莫恒宇挑眉,他看苏梦的药箱里器械齐全,还以为她会自己动手,笑着问:“你这是想偷懒吗?” 苏梦摇头,实诚地说:“我不敢!” 虽然知道理论知识,但是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手术,也没见过实操。 是以,她不敢托大。 莫恒宇怔愣了下,接过手术刀,“哈哈”笑着开始动手,还一边仔细地解说。 车厢里安静地只剩下莫老的声音,还有众人有意压制的呼吸声。 最后的固定器械这一步,苏梦顺手接了过来,“莫老,辛苦您了!这个我来。” 莫恒宇点头,“年轻人就是要像你这般,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小林,你恐怕是有意让我这个老家伙献丑的吧?” 他可不认为苏梦能精准的判断出病情,却不能进行手术,肯定是有意照顾他的脸面。 苏梦笑着说:“纸上得来终觉浅,得到您的现场教学后,下次我肯定不会缩手缩脚。” 莫恒宇笑着用手指朝她点了点,视线一转就回到了她的小木箱子里。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过头了就不好了。我看你的手术刀这般齐全和精良,必定也是个种高手。 还是那句话,等你想稳定下来,就来医院找我。” 他依旧想招揽苏梦进沪市第一医院。 苏梦知道自己没受过正统的医学学习,有自知之明。 同时,也谨记外公的嘱咐,不能光明正大的以医术示人。 然而,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只能笑着敷衍,“谢谢莫老!” 旁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医生,听到莫恒宇竟然邀请名不经传的苏梦进沪市第一医院,眼里闪过鄙夷和不甘。 他笑着上前打量了苏梦几眼,目含挑衅,“请问林医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或者师从哪位高人?” 苏梦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说:“我才疏学浅,自学了点皮毛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跟外公学医的时候,她确实只学了中医诊断和针灸方面,还来不及学习外科,局势就开始不稳了。 后来她利用课余的时间,断断续续地学了几年西医。 想到外公一去,就十来年杳无音讯,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 莫恒宇联想到当前的局势,观察到苏梦的郁色,脑补的剧情大差不离。 他伸手打断那人到嘴边的话,拍了拍苏梦的肩膀,叹息一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次,苏梦没有跟随莫恒宇他们一起离开,她和一个姓程的医生一起守着病人。 陈医生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斯斯文文,瘦瘦高高,不笑的时候气质清冷,笑起来亲近可人,如邻家弟弟一般。 “林医生,你也是才留学回来的吗?” 闻言,苏梦有几分诧异,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打趣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陈医生薄唇展开,如夏花初开般惊艳。 他指向小木箱子,“你有些器械可不是国内能有的。我恰巧在瑞国留学时,曾经用过。” 原来如此! 那些器械确实不是国内现有的,而是她根据记忆,在空间里一点点地打磨组装的小东西。 她大方地承认:“是呀!那些东西是我找匠人打造的。你也知道,它们是带不回来的。” 就算是在国外能买到这些先进的器械,过海关时肯定会被拦下。 程医生颇有同感,语气带着遗憾:“谁说不是!我曾经以家族的名义买了一台CT,可......被拦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心痛的惊呼出声:“太没天理了!要是能运回来的话,将会弥补国内医学这一块的空缺。” 两人有差不多相同的经历,还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很快,两人就无话不谈。 从CT的遗憾到车厢里的病人病情,再到个人擅长的领域,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 吴艳茹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但他们聊的话题越来越陌生和深奥,就悻悻然趴在一旁睡着了。 霍振华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安静的车厢里,苏梦和一个男同志凑在一起,蹲在车厢的连接处亲热地聊天。 他轻咳了一声,见没人反应,不由得眉头蹙了起来。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不懂和男同志保持距离呢? 她是一贯如此,还是......? 他盯着她笑颜展开时嘴边深陷的酒窝,莫名地不顺眼。 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场景,事后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她这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呀! 难怪那般轻松就说出了“我们两不相欠”的话。 他移开视线,扫过躺在最中间病床上的男人,看到他手指似乎动了动,抬腿走了过去。 “别动!” 他刚想伸手掖一下被角,就听到苏梦的声音。 呵! 这个女人,原来不是没看到他,而是无视呀。 霍振华这般腹诽,完全忘记了苏梦现在是男装打扮,自然是不会凑到他身边。 他回头看向一前一后走过来的女人和男人,面无表情的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苏梦:“手术很成功!好好养着,应该三四个月后就无事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肋骨差一点点就刺进心脏了。” 霍振华神情一僵,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磁性的声音更加低沉,“他是为了救我而被落石砸中。” 事实上,是因为第二次塌方。 危急时刻他只顾得及推开正中的群众,自己却来不及闪躲。 就在他以为他将会命丧当场时,被一股大力推飞了。 “他叫谢勉,是我们东南军区的人。谢谢你们!” 苏梦心头一震,脑海里循环着“谢勉”两个字。 她记得,父亲苏冕之,字勉之。 他会是父亲吗? 第52章 以后就算是和狗说话,都不理他 可是,这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一点父亲的痕迹。他到底是她苏家的谁? 苏梦仿若陷入了迷雾之中,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点轮廓,却窥不见全貌,抓心挠肺地想撕裂一切。 须不知,她的心思全部落入了身旁男人的眼里。 霍振华短暂的错愕后,继而想到谢勉好像就在他之后一年入的伍。 他们不可能是一家人。 “他是我们军区附近的原住民,大概是八九年前参军的。” 霍振华不忍小姑娘希望后再失望,是以好心地如实相告。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的气息平稳了些。 她看向昏睡的谢勉,想到那个小女孩还独自在餐车,疑惑地问:“他怎么还带个小女孩外出?多危险!” 她上次只是将人打晕送进武装部,万一他遇到的是心狠手辣的敌人呢? 小女孩说不定也跟着见阎王了! 霍振华柔和的目光立马带刺,脸部线条也绷直了些,“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林医生,请照顾好你的病人。” 他那锐利的视线和自带命令的语气,让苏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地面,紧握的双拳隐隐颤抖,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撕咬。 狗男人,肯定是刺猬精转世,浑身都是刺。 时时刻刻都在防备她,生怕她掘他祖坟似的。 她就不该和他说话。 哼! 以后就算是和狗说话,都不理他。 程医生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他不明白,这位军人同志怎么一秒就变脸。 从温和到严厉,堪比川剧变脸。 奇怪! 好在凝重的气氛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霍团长,你回来啦!” 吴艳茹才睁开眼就看到霍振华的背影,欢喜地跑过来,“渴了吧?我给你拿水。” 霍振华一如既往的自觉性失聪。 他扫了眼扭头就走的苏梦,眉头紧蹙。 这是她第二次不发一言就冷漠转身了。 霍振华烦闷转身,无视身旁叽叽喳喳地的吴艳茹。 吴艳茹急了,想拉住他的手腕,却只抓住了他露在腰侧的皮带,“霍团长,你还没喝水呢?” 霍振华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手,冷冷地说:“放开!” 声音冷得如寒冬腊月屋檐上的冰凌,尖锐而冷冽。 吴艳茹如被毒蜂蛰了一口,立马松开手,委屈得泪水泛滥,“我只是心疼你,你怎么......”这么冷清。 后面的四个字还没出口,抬眸就撞进男人冰冷的目光里,吓得那句话和着口水在喉咙里上下翻滚,如鲠在喉。 她还没咽下自己的口水,头顶上响起他郑重而认真的话,“这位女同志,我志在保家卫国,没时间儿女情长,请自重!” 他说“请自重”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那个和人又蹲回原地小声嘀咕的女人,神色肉眼可见地阴郁了几分。 可苏梦毫无所觉,接过程医生拿出来的一本书翻看,顿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你怎么敢带在身上?” 这是一本外语版的医学书籍,应该是从国外偷摸带回来的。 苏梦不知程医生的底细,慌乱递了回去,“如果被人看到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程医生苦笑:“你不要如惊弓之鸟,没人看到。我刚刚听你十分推崇他的理论,相信你才拿给你看的。” 苏梦心头一热,坦然收下,“多谢!我会尽快还给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如银河开闸了一般。 明明应是清晨暖阳四射的时刻,却阴沉得仿佛和暮色四合时一般无二。 程医生也拿出一本书,端坐在一旁,“你慢慢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行呢。” 苏梦手指捏住书页一角写着的“程望舒”,瞄了眼对方。 程望舒?名如其人,气息温雅带着书卷气,是个细心好相处的人。 她嘴唇微抿,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时,吴艳茹委屈的小跑过来,“林医生,你说他怎么会这样?又硬又臭,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苏梦错愕地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会向她吐槽。 她现在可是男装打扮。 吴艳茹小嘴继续吧啦,“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 苏梦快速将手里的书本合起来,眼珠一转,嘴角漫上一抹恶趣味,“继续呀!俗话说:真诚所至,金石为开。 如果他依旧不为所动,努力过了,就没了遗憾,不是吗?” 每每她心情轻松点的时候,那个男人就给她泼冷水。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吗,她就鼓励吴艳茹继续她去追。 呵呵! 她就是这般善良。 吴艳茹双手撑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又亮了,“你说得对!万里长征才开始,我不能退缩。” 而后,她又凑近了些,“你是男同志,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追上他。” 苏梦:“......我不知道。” 她可不能多造孽债。 “实在捂不热就回头看看,总有一个适合你的。” 程望舒奇怪地看了她几眼,看吴艳茹若有所思地走开,才低声问:“你和他们都很熟吗?” 苏梦摇头,“萍水相逢罢了!” 程望舒笑笑。 他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了。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去一天,塌方处终于被疏通,且固定好了。 随着鸣笛声响起,列车钻出了隧道,冲进了连天的雨幕里。 苏梦不放心谢勉,一直待在第三车厢照顾病人。 霍振华回去后,看到端坐一旁的的吴艳茹,顿了一下,转身去了餐车。 谢勉救了他,他应该去帮人照顾小女孩。 然而,当他找到餐车时,才得知小女孩被王庆林领走了。 他沉默着走回车厢,看到王庆林似乎在等他。 还没开口,王庆林先一步说话了,“团长,馒头给你。” 闻到食物的香味,霍振华才感觉到肚子空空。 “你把谢勉带的小女孩带回来了?” 王庆林:“她要找谢勉,就送去了。” 霍振华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也好!” 小孩子粘大人,很正常。 可当他看到小女孩睡觉时都抓住苏梦的衣襟,诧异挑眉,视线在她们身上来回好多次。 感叹道:她哄人倒是有一套。 他可不相信苏梦是个烂好心的主,难道谢勉真的和她有关系? 霍振华暗暗地记在了心里,准备仔细查一下。 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他靠在椅背上,终是疲惫地闭上了眼。 苏梦哄睡了小女孩,听着她那有魔力的鼾声,书上的字渐渐地飘忽模糊,眼皮控制不住地耷拉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巨大的推背力,和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所有人。 苏梦一把搂住差点掉落的小女孩,小声哄着:“小七乖!没事的。” 好在病床的两边都仔细地用木棍捆绑,做成了简易扶手,减轻了伤员因为惯性而掉落的危险。 第53章 她是我姐姐,真的! 就算是这样,痛呼声也不断响起。 “医生,快帮我看看,我出血了!” “干什么了啊?嘶!好痛!” ...... 小七因为害怕,如八爪鱼一般搂住苏梦的脖子,拉都拉不下来。 她无奈地抱着她,准备带着她查看伤情。 她看过了,小七也是她苏家的人,肩胛骨有红色的水滴印记。 一如她的印记,一模一样。 “小七妹妹,别怕!我在呢。” 闻言,三四岁的小七才不情不愿地下来,拉着她的衣摆像个小尾巴似的。 谢勉也醒来了。 他看到了小七,费力地喊了句:“小七!” 声音沙哑、模糊而虚弱。 可小七就是听到了。 她惊喜地摇晃着衣摆,转动着她的小脑袋寻找声源,还小声的说:“哥哥,我听到爸爸喊我了。” 小七很聪明,苏梦才悄悄地教过她一回要叫“哥哥”,她就记住了。 刚好,苏梦查看完一个伤员。 听到小七的话,她沉吟了一下,牵着小七的手走过去,小声告诫:“你爸爸受伤了,你不能碰他,乖乖地陪着,好不好?” 小七懂事的点头,“好!” 谢勉关切地扫了眼小七,礼貌地朝苏梦道谢:“谢谢!请问你是?” 不等苏梦回答,小七开心的说:“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她凑近谢勉的耳朵,自以为小声的说:“她是我姐姐,真的!” 谢勉诧异地看着苏梦,眉头皱了下,随即又松开,看向帮他检查的男子,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苏梦的耳垂,嘴角抽了抽。 于是用气音说:“耳垂。” 苏梦略一沉吟,就知道他是点出她的破绽,点头揉了揉小七的发顶。 嘱咐道:“你抓住栏杆站稳,别乱动哦!要陪着你爸爸。” 小七乖巧点头,小手听话的抓住栏杆。 苏梦笑着离开。 她忙碌的时间里,小七小声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谢勉通过小七的东一句西一句,很快就拼凑出苏梦是谁。 无他,小七从小就警惕性很高,不会轻易地亲近任何人。 他没想到,才相遇两三次,小七就这般依赖她。 可他搜遍了记忆,也找不出苏梦的影子。 奇怪的是,他也莫名地觉得她很熟悉。 在罗村那次,他本该执行命令,奉行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原则。 却心软了! 可笑的是,那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离死最近最滑稽的一次事件。 这次回去,他不怕受处罚,就怕小七没人照顾。 要是她能帮忙...... 谢勉用力吸了下鼻子,狠狠地甩丢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继而,他又想到自己的任务。 虽然知道摄像机只在苏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但不知道她以何种方式又塞回了那个敌特的身上。 要是当初敌特将微型摄像机放进她挎包的时候,他立即转移的话,或许不会将她牵连进去。 然而,命令就是命令。 要是没抓到苏梦,他回去必定受罚。 或者将苏梦带回去受审。 但他不想她受委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广播响起:“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前方暴雨,铁路段被冲毁,列车暂停等候......” 广播还没完,车厢内叹息声一片,人人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家人就在前方车站等我,早就给我安排了医院。” “再耽搁下去,不缺水,肯定会缺医药,我们的伤怎么办?” “说不定食物也短缺了。哎!中午饭都还没吃呢。” ...... 闻言,苏梦不动声色的将饭盒塞回了背包,掏出一颗大白兔喂进了小七的嘴里。 小七如得吃的小老鼠,双手捂住嘴巴,小眼睛偷偷地乱扫一番,吃的很小心。 “她太早熟了,就像个小大人!” 苏梦感慨地搂着小七,坐在谢勉的旁边,歉意地说:“我们等下吃。” 这时候,最怕的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吴艳茹出去了一趟,拿着两个馒头走了回来。 食物的香味,早就引得一些饥肠咕噜的人吞口水,视线也跟着移动。 她似是没有察觉,又可能是觉得这里的人,不是活动不能自如的伤员,就是医护人员。 没有人会觊觎她的馒头。 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就这般大大咧咧的端着走了一路。 “林医生,你看到霍团长了吗?” 苏梦了然,她这是为霍振华送爱心餐来了。 “他不是一直在这里帮忙吗?咦?你自己去找找。” 苏梦扫视一圈,没看到他的人影,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吴艳茹堵着小嘴吐槽:“他肯定又冲去前方了,他还没吃午饭呢。” 苏梦:“......” 她表示沉默! 她不想插入他们俩的事。 可吴艳茹就逮着她倾诉,“林医生,你们男人都是那般的铁石心肠吗? 我又被拒绝了!他还吼我了。 哼!我,我生气了!不给他吃了! 本姑娘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嫁不掉,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位大叔打断了。 他直接伸手过来,“小姑娘,既然你对象不吃,能不能分给我吃? 我愿意用票换的。” 吴艳茹嘴上说的硬气,却护眼珠子一样立马将馒头塞进了背包。 “这是我一天的口粮,对不起!” 可饿了的人是不会跟你讲理。 也完全没了一起抢修塌方时高尚的节操了。 何况,他们还是伤员。 大叔没有退缩,语气还算和善,“同志,不然分半个吧,我给你一个的粮票和钱。 你看,如果我行动方便的话,我肯定不会为难你。” 吴艳茹看向他包的跟个粽子一样的右腿,沉吟了一番,真的分了半个给他。 并实诚的只收了半个的粮票和钱。 有了一人得手,其他人也纷纷叫嚷。 一时间,车厢就如菜市场一般热闹。 “同志,我也只要半个。你看我独自一人,昨晚受伤后就没进食,一直饿到现在。” “我们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排忧解难,才受的伤呀!你就行行好吧。” “你好手好脚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我们这些伤员挨饿,你良心过得去吗?” ...... 吴艳茹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捏着刚到手的票和钱,被好几十双眼睛注视,耳旁似乎有千百只鸭子在叫嚷,神色迷惘,脸色难看。 傻呆呆地如木桩子一般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求救的眼神在苏梦身上停留了下,又看向车厢连接处的列车员,委屈的控诉:“这是我的,我的!凭什么要分给你们?凭什么指责我?” 苏梦站了出来:“你们这么多爷们为难一个姑娘家,要不要脸? 倒不如请列车员问问为什么午饭还没送来,更为实在。安静了!” 她顶着男人身份讲话就是管用,才一句话,车厢就安静下来。 列车员拿起联络工具,脸色却越来越沉。 第54章 她默了!瘫了!傻了! 见此,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心止不住的下沉。 一般情况下,列车上都配备了相应规格的粮食和饮水,不足的会在途经的车站补充。 这辆车因为塌方而停留了一日。 现如今,又要停运。 车上的粮食和饮水,肯定不够了。 刚刚起哄的人中,不乏当兵的。 可他们不敢对列车员这等公职人员嚷嚷,就如牛高马大的小学生不敢对老师无礼一般。 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列车员,就是没人出声。 苏梦嗤笑一声,人性呀!本就是欺弱怕强。 她将小七放在谢勉身边,低声说:“我去方便一下。” 谢勉点头,几根手指抓住小七。 小七懂事的自己抓住栏杆,奶声奶气地对谢勉说:“不动,痛。” 意思是要谢勉不要随意动作,会牵扯到伤口。 伤筋动骨一百天。 如今,谢勉呼吸都是痛的。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欣慰的看着一手带大的小女孩,轻轻地“嗯”了声。 苏梦拜托吴艳茹帮忙看着小七,匆匆地离开了。 自从列车员变了脸色后,她就依稀听到空间里似乎长久地回荡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悲悯而又宏远、绵长。 莫名地,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几分钟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背着个蛇皮袋行走在车厢间。 当走到餐车的连接处,他和其他的老人一样,会在垃圾桶前停留一会。 实际上,她就着垃圾桶的遮挡,偷偷地放下了两大袋红薯。 而后,她又这般做法,在餐车的另一头也放了两袋土豆,一袋黄瓜和十个南瓜。 自从餐车没有供应早餐,就没有人在车厢里走来走去。 更没有人注意如他这般喜欢翻垃圾桶的老人。 但南瓜实在是太打眼。 有人惊呼:“哎呀!是谁把这么好的南瓜丢了。 咦?这里还有两个上好蛇皮袋,里面好像是......” 他还没说完,蛇皮袋就被列车员打开了,“是土豆和黄瓜。” 那人疑惑地抓起土豆,又拿起一根黄瓜,举过头顶拿给大家看,叫嚷着:“这是谁扔的?浪费粮食,一定要批评教育。” “是呀!这么新鲜的蔬菜都丢了,真不知道她要吃什么山珍海味。” “真是个败家子!......” 围上来的人还没说两句,就听到餐车另一头有人骂骂咧咧:“哎哟!列车员同志,你们怎么把垃圾丢到路上?差点摔倒我了! 咦?不对呀!垃圾怎么会用这么好的蛇皮袋装?” 列车员听到蛇皮袋,灵光一闪,小跑着过去第一眼就看蛇皮袋,再快速上手一摸,“这不是垃圾。 同志,对不起!我们马上抬走。” 她才摸了一把,就知道蛇皮袋里十之八九是红薯。 联想到有人送生姜和黄糖也是这种蛇皮袋,这批物资肯定也是那个做好事不愿留名的好心人送的。 她咧嘴笑着解释:“这一袋是红薯。 有了这些粮食,我们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闻言,围观的人却高兴不来。 他们原本只是猜测缺粮少水了,听列车员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心情更加的沉重。 “老天爷,过了今天那明天怎么办?” “同志,明天能走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该怎么办?我们不会被饿死吧?” “我看这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如我们勒紧裤腰带一天只吃一顿吧,得留点明天的口粮。” “我们要向好心人学习,大家一起凑凑,一起度过难关。” “感谢好心人送粮!” ...... 苏梦还没回到三号车厢,有好心人送粮的事迹就一传十,十传百,先一步传到了三号车厢。 此时,她走到她们的卧铺车厢,听到议论声,笑着挺直了腰背。 就在这时,空间里的叹息声更清晰了。 苏梦四下扫视一眼,找个无人的角落,进了空间。 空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仿佛那声来自荒古的叹息声是她的错觉。 “是谁在装神弄鬼?” 苏梦站在木桥上,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气势汹汹地吼。 一秒、两秒.....一分钟...... 空间里除了她的呼吸声,就是她的回音。 她摸了摸鼻尖,心说自己太幼稚了! 空间绑定后,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识海,怎么会听得到别人的叹息声。 可能是太紧张后的幻觉吧! 念头才落下,平静的河水沸腾了。 紧接着,河水尽头的浓雾后退,岸边突兀地出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积德行善,方成大器!” 苏梦:? 这是要她积德行善,然后奖励空间面积? 这个可以有! 她有流速快于外界十倍的空间,想要积德行善,只要舍得粮食,舍得药材,就能轻易地获得奖励。 这有何难? 她兴冲冲地一头扎进麦田里,磨刀霍霍,准备大展神威。 可往日里只要两天就能收割完的麦田,现在都用了三天了,还有一大半没割完。 更别说脱粒、晾晒了。 她捶着老腰,瘫坐在田埂上,转手朝隔壁田里摘了根黄瓜啃。 啃着啃着,视线扫过那块石碑,陡然想起浓雾后移,空间变大。 那么,她的麦田也会随之“膨胀”。 奇怪的是,田里植物之间的行距可没变,却神奇地多了些相应的植物,如复制克隆一般完美。 遗憾地是,这里的药材和农作物,如外界一般,需要人工收割采摘。 否则,过了成长期,农作物就会自然成熟、掉落或者坏掉。 苏梦一直是苦并快乐着! 不管多累多忙碌,她都会急吼吼地进来收割。 因此,升级后差不多一千个平方的储藏室又满了。 那些堆不下的瓜果蔬菜,必须马上送出去,否则要浪费了。 如是想着,她挥动镰刀的速度更快了。 收割完毕,看到如山一样高的麦堆,她默了!瘫了!傻了! 她深深地怀疑,她不是开启了个神奇地空间,而是老天在惩罚她没有下乡当知青,没有为祖国做贡献的高尚觉悟。 所以,扩大空间的时候,只会尽可能地扩大了田地。 知道她有强迫症,不会放任自己的作物烂在田地里,想将她一辈子都栓在田间劳作。 老天爷!怎么就不能奖励点其它的? 能不能不要只逮着那一座山和一条大河拉扯?不要只逮着那几块“豆腐”扩容? 譬如,多一座山?多一片草原?多一片大海?....... 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苏梦匆匆地将麦子脱粒,龇牙咧嘴地甩着酸痛的胳膊,扶着断了的老腰,咬牙切齿地想着以后的路。 田地不缺了,粮食不缺,缺的是劳作的人手。 显然,她不可能请人来帮忙劳动。 脑海里猛然跳出国外农村的景象,好心情地打了个响指。 嘚嘞! 还是那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农业现代化迫在眉睫呀! 第55章 可......人呢? 方向有了,她哼着轻快的调子出了空间。 为今之计,先将一批瓜果蔬菜送出去,既能解决乘客们饿肚子的问题,还能清空储藏室。 不然,那么多的麦子放哪里? 可她刚探出头,就看到另一头阔步走来的男人,吓得立马缩回了空间,换了一副老爷爷的装扮出来。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火急火燎的样子是想做什么? 列车停运,他不会又接到了什么任务吧? 算了,算了!说好了就算和狗讲话,都不理睬他。 管他干什么! 殊不知,霍振华从外面回来后,就径直来找她。 第三车厢里没有苏梦的身影,他就一节节车厢找。 越找心里越烦躁,也更加的担忧。 她到底去哪里了? 她不是喜欢小七吗?不是喜欢和那个小白脸坐在一起吗? 怎么不见了? 想到他们曾一起打击围堵过小本子,心里一紧,手指成拳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说不定她也上了小本子的黑名单。 如今,敌特无孔不入,要是被敌特盯上了,该如何是好? 他原本是想带着王庆林徒步前去灾区支援,想到苏梦会医术,就想问她愿不愿意一起。 可......人呢? 王庆林看着独自回来的黑脸团长,凑近了小声问:“你又得罪人了?苏同志不想理你了?” “......”霍振华心里烦闷,但他不说,冲进了雨里,“走不走?” 王庆林朝后看了眼,和谢勉点头打招呼后,帽子一戴,也消失在连天的暴雨中。 另一边,苏梦透过空间壁垒,见霍振华气势汹汹地走过,当即朝反方向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在无人的车厢连接处悄无声息的放下瓜果蔬菜和大包的麦粒。 当然是没脱壳的麦粒。 是以,接下来的两天,餐车附近的车厢里,响起连绵不绝的捶打声。 他们都在用手边能用的工具,用捶打的方式碾碎麦粒,以方便煮成麦糊糊充饥。 苏梦也要了一碗。 她看向稀溏暗黄褐色的麦糊糊,虽然麦香浓郁,但里面还混杂着黄色粗糙的种皮。 那么大块的种皮,能吃的下吗? 嗓子不疼吗? 可听到周围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她深吸一口气,也喝了一口。 “咳咳咳!” 粗糙的麦糊糊刮过嗓子,就像是吞下了无数张碎刀片似的生疼、难受。 她再也不敢用这是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受罪了。 “不好喝就别喝了。我这里有黄瓜,你和小七吃了吧!” 相处了几天,谢勉也接受了苏梦,发自内心地想照顾她和小七。 小七捧着一小截黄瓜,小口小口的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哥哥,好吃!” 她用力咀嚼的同时不忘推荐黄瓜。 这些黄瓜当然也是苏梦捐赠的。 列车员优先发给了伤员,他们一人一根。 谢勉伤口痛,吃得少,就留下来给小七和苏梦了。 苏梦不能明着给谢勉加营养餐,但她可以制作一些珍贵的药丸给谢勉。 所以,他这些日子吃得少,但精气神可不差。 小七也没饿着,刚吃完黄瓜,就被苏梦塞了根干红薯。 干红薯是她在空间里晾晒制作的,绵软而又香甜,饱腹感强,又有营养。 吴艳茹也很爱吃,她和小七苏梦一起围坐在谢勉的床前,津津有味地咀嚼。 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比我姥姥做得好吃,香甜软糯,不伤腮帮子。 林夕,你在哪里买的?下次帮我带点。” 程望舒走了过来,也加入了嚼干红薯的行列。 他顺着吴艳茹的话说:“林同志,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苏梦心大的应下,“你们留下地址,到时候一定帮你们寄到。” 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农民出身,不说吃腻了红薯,可没有一个人对干红薯有他们这般的兴致。 “城里人才稀罕这种土疙瘩!年轻人,吃多了烧心。” “我们家多得很,你们要的话,我也可以卖点给你们。” 吴艳茹在感情里横冲直撞,愿意为她的霍团长破费,但钱袋子可捂得可紧了。 她下意识的把挎包抱在胸前,头摇得像拨浪鼓。 苏梦也没有推销干红薯的打算,她拿出从程望舒那里借的医书,“程同志,谢谢你!” 这本全英文版的书籍,苏梦手抄了一本,还翻译了一本,和那些武器器械类的翻译本放在一起。 以便随时拿出来翻看。 “你还想看吗?我家还有。”程望舒“唰唰”地写下个地址,撕下来给苏梦,“我家就在东南军区旁的周市,有时间欢迎几位过来玩。” “一定!”苏梦郑重其事的收下。 她想,要是在沪市住着不开心,可以换个地方,譬如,周市。 周市离小七近,方便帮忙照顾小七。 谢勉不约而同的与苏梦想到了一块。 他说:“林同志,你也可以来岛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住我家,小七肯定很高兴。” 小七立马拍手,“高兴!” 随即,她牵住苏梦的手摇晃,“姐......哥哥,来吧,我家很大的。” 苏梦想到要去见唐师长的事,也就顺着小七的意,“好!我送你回家。” 谢勉短时间内肯定不能活动,他无法独自带着小七回去。 她正好去送送。 闻言,吴艳茹也高兴了,“林医生,我们岂不是还会同路?我就说我们有缘。 到了岛上,你一定要去我家。我带你去坐坦克,摸大炮。” 苏梦一噎,这个姑娘是不是对军区有什么误解,那可不是游乐场呀。 忽然想到霍振华锐利的目光,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算了!在岛上逛逛倒是可以。我可不想去坐坦克,摸大炮。只怕到时候会被一枪毙了,就冤枉了。” 吴艳茹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抗拒,想到即将的国庆汇演,眼睛一亮,“那我们的国节庆演出,你能去吧?” 苏梦:“......” 人家现在是男儿装扮,你这般热情邀请,硬是全然不顾其他人的异样目光呀。 “你就不怕你的霍团长误会你脚踏两只船?”程望舒冷不丁来了一句。 吴艳茹瘪瘪嘴,“他才不会呢!我想过了,我和他无缘,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要了。” 她没心没肺的说完,不见一点伤感。 苏梦默默地竖起大拇指,“拿得起放得下,爽快!” 程望舒也笑了,“吴同志气魄不输男儿,是这个。” 他也竖起了拇指,可视线扫过苏梦的侧脸时,看到她脸上的黑痣边角有点翻起,露出的那点皮肤与周围的肤色相差甚大,顿时笑容凝固。 原来林夕的黑痣是假的呀! 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好奇地瞄了一眼又一眼,惊讶地发现:林夕竟然是个女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不想落忍口舌?还是想避人耳目? 第56章 拉屎不出,怪茅厕呀?稀奇! 谢勉的感官最是敏锐。 他轻咳一声,问:“程医生,你就是周市程家造船厂的那个程家吧?” 程望舒回头,声音清浅,“是的。” 这一回,他又好奇谢勉与林夕的关系了。 他清楚地记得,谢勉手术之前,林夕对他是惊讶和排斥的。 可眨眼间,林夕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对谢勉很是细心和照顾,甚至还带着点亲昵感。 可谢勉是因为小七的原因,对林夕从感激到接受、维护。 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维护。 一如现在。 谢勉瞥了眼程望舒,扯了扯嘴角,“早就听闻程家公子多才,不但能将家里的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还钟情于医学。 曾在三年前外出留学,就是为了学医。 恭喜你!学成归来。” 苏梦等人不知道谢勉的用意,乖巧地如听故事一样坐在一旁没做声。 程望舒心思电转,笑着从包里又拿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页,“是呀!我才踏入国门,就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几个朋友,是程某之幸。 林医生,你喜欢马德福生博士的书籍,我这里还有一本,你想不想看?” 苏梦不疑有他,欣然接过来,当即就爱不释手的翻看,“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好东西,我求之不得。谢谢!” “不客气!”程望舒的视线扫过她拿着书本的葱白纤细的手指。 停顿了一下,对上谢勉的目光,笑着点头,“谢同志放心! 我们程家对朋友向来是: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刀枪; 讲义气,守规矩,不负人不欠人。” 这些话,谢勉倒是信。 程家百年前是盗匪起家,是一支专门在东南海域和倭寇对着干的海盗。 他们家如苏家一样,都是红色资本家。 但程家在黑白两道显然更得人心,至今没人敢动他家。 而舟市造船厂从创立到现在,一直都掌握在程家手里,有着东南海域最大的船坞,也是国内最有实力的造船厂。 可苏梦只是个孤女,还是离程家远点好。 毕竟,大家族最看重门当户对。 他状若不经意的说:“我们家只是岛上的原住民,靠水吃水呀!” 程望舒也是千年的老狐狸,他推了下眼镜,笑得坦然,“人生难得一两知己,我坦坦荡荡,不惧其它。” 他和林夕志趣相投,更欣赏她临危不乱的气度,光明磊落直来直去的性子,精悍的中医和好学的精神,一心想招揽回去。 这会儿知道她是个乔装打扮的女同志,有瞬间被欺骗的恼怒,更多的是想揭开她面纱的冲动。 看她的骨架轮廓和肤色,她的容颜大抵也如她的性子一样,让人舒服吧。 是以,他不顾谢勉之一再提醒,再次借书,就是不想断了联系。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梦根本就没朝男女感情方面想,只把程望舒当成个志同道合的同志。 吴艳茹更是个感官迟钝的,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林夕就是苏梦。 当然,两个男人的机锋她们都没察觉。 众人在等待中又熬过了一天,列车还是没有开动的迹象。 苏梦如法炮制的又捐赠了一次,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 无他,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能一次次无偿拿出那么多的物资,以至于在各个车厢连接处都有人站岗。 就连厕所也找不到空隙的时候。 没有了她的捐赠,人们先是猜测好心人是否将家底都掏空了。 随即,将要饿肚子的恐慌情绪在列车里蔓延。 尤其是伤员,情绪最为低落。 苏梦无奈地摇头,借着上厕所,回空间又收割了一批瓜果。 就在她出厕所的时候,列车忽然启动。 她趔趄着向后倒,手臂胡乱抓的时候,正打在门框上。 顿觉肌肉割裂、骨头酸麻,似乎要断了。 她痛呼出声:“啊!什么破车,怎么也不广播一下。” 她气哼哼地靠在门框上,委屈的揉着手臂。 忽然,头上罩下一道阴影。 还没抬起头,就听到人的嗤笑:“拉屎不出,怪茅厕呀?稀奇!” 这会儿,苏梦也不痛了。 猛然抬头,拳头就抡圆了呼过去,却被如钳子一般的五指扣住,动弹不得。 苏梦气呼呼地瞪他,“多管闲事!” 狗男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见面就喷毒气,实在是晦气! 她气呼呼地挣扎,试图将拳头拉回来。 可她那点力气,在霍振华眼里连挠痒痒都不够。 原本他看到人要哭了,只是想开个玩笑逗弄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小气吧啦的。 变脸就变脸,还用拳头招呼他。 呵!几日不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 动手就动手,还敢心里蛐蛐? 他想拉过来教训一下。 可感知到掌心里的柔软,心也软了。 那在掌心里扭来扭去的拳头,就像是那次在他胸前拱来拱去的脑袋。 他稍微松了点力道,叹息一声:“站稳了,同志!” 听到他的话,苏梦被如点穴了一般,僵住了。 她怎么听到狗男人的声音,就冲动的失去了理智呢? 她现在可是林夕,是个男人。 和他是陌生人。 她忽然打他,会不会......让他起疑? 想到此,她快速瞄了他一眼。 他应该没认出来吧? 他是伟大的团长,肯定不会殴打老百姓,也不会举报她攻击军人吧? 苏梦下意识双手背后,偷偷地朝后移。 岂不知,她的小心思都被人偷光了。 霍振华极力憋笑,掏出一个打火机“滋啦”出一点火星子后,敲了下厕所墙壁,好心提醒:“再退就要掉厕所里了。” 苏梦:“......” 要你管! 多事! 她狠狠地瞪着前方的背影,默默地抬起拳头,却不敢让拳头露出衣袖。 哎!打不过呀,打不过! 认输不丢人! 她想,她和霍振华真的是孽缘。 原本以为经过十八岁帮忙送礼物那一次,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 没想到,偌大的世界,他们在哪里都能遇见。 他每次都会怀疑她,对她各种戒备和疑心,甚至对她还有莫名的敌意。 真是好笑! 她苏梦是长有一张小偷的脸,还是曾经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她有理由怀疑,她能这么频繁的遇到他,肯定是他一直在监视她。 对! 肯定就是监视。 她心事重重,低着头走路,直到撞上一堵“墙”。 她“嘶”着后退,抬手捂住脑袋,看到转过身的男人,到嘴边的道歉瞬间变成了无声的白眼,“你挡住路了!” 霍振华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心疼,手臂抬了下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侧身让开了道,沉声提醒:“餐车来了!” 原来是餐车来了。 苏梦听话的靠边站,心湖浪涛翻滚,拍岸声不绝。 脑海里回绕着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第57章 他娘的真是个人物 “怎么这般鲁莽?才受伤就不长记性。”霍振华弱小版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眼前还闪过他心疼的眼神。 真是见鬼了! 苏梦如遭雷击,吓得身子都僵硬了几分,走路同手同脚的。 他会有这般好心? 嘁!狗都有帽子戴了。 “林医生,你这是怎么啦?”程望舒迎面走来,看到苏梦奇怪的走路姿势,疑惑的问。 林夕? 对哦!她现在是林夕。 霍振华肯定不知道她是苏梦。 他只是出于一个军人对人民群众的关心罢了。 淡定! 苏梦苦笑着捂住生疼的手臂,“没事!只是一点小意外。” 这时,她又支棱起来了。 她快步越过前面的男人,坐回小七身旁。 看到小七眼睛通红,诧异的问:“小七怎么哭了?是不是摔了?” 话音才落,似乎听到不远处那人嗤笑。 她没有回头,看向谢勉。 谢勉笑着说:“她看你车子动了还没回来,以为你走了。” 苏梦心里一酸,抱起小七,“傻瓜!姐......哥哥肯定会陪小七一起回去的。” 谢勉早就告诉过她,他家里就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以及他两父女。 以前是靠出海扑鱼为生,现在他入伍了,有了津贴,一家人的生活稳定了许多。 “你奶奶肯定会欢迎你的。”谢勉怕苏梦拘谨,特意加了一句,“我母亲是个和善的老人,据说是出自沪上的大户人家,你们或许能有话题聊。” “哦~”苏梦表示很期待。 半个小时后,舟市到了。 吴艳茹和程望舒都回去自己的车厢收拾行礼去了。 苏梦找来一个轮椅,一手推着谢勉,一手抱着小七,准备下车。 霍振华推了推王庆林,“你去推谢勉同志。” 王庆林背上背包,好心的提醒,“快去找你的苏同志吧。” 霍振华眯了下眼睛,“多嘴!” 说完,也拎起背包慢腾腾地跟在王庆林后面。 见王庆林在和苏梦说上话,他先一步抢过轮椅,“谢同志,我推你。” 谢勉点头,“谢谢!” 苏梦:“......” 什么情况? 一言不合就开抢吗? 她抱紧了小七,警惕地小步跟上。 王庆林错愕地指着抢活计的霍振华:“你不是......” 霍振华目光一扫,他乖顺的闭嘴了。 由于在铁路上耽误了几天,他带领人去舟市抢险的任务,被副团长代替。 唐师长命令他,直接带苏梦回去。 他瞥了眼还是男装打扮的苏梦,心说:好丑!那颗痣真是“点睛之笔”,将最有魅力的酒窝遮住了。 出来车站,他们一起上了吉普车,然后渡船过河。 直到到了岛上,苏梦都没看到吴艳茹的身影。 “吴艳茹呢?”苏梦忍不住出声。 谢勉:“她可能晚点到。” 霍振华轻笑:“这位林医生,你们的革命友谊还真是脆弱,这个时候才想起你的同志。” 苏梦立马扭头无视。 她不想再次挥拳。 主要是打不过! 王庆林也嗤笑出声:“团长,你的任务目标呢?” 呵呵!五十步笑百步。 自己把苏同志都忘记了,看你怎么跟唐师长交待。 他幸灾乐祸地看着霍振华,抱着熟睡的小七轻车熟路的走去谢勉的家。 谢勉的报告也是由霍振华帮忙交上去的。 当唐师长看到苏梦就是举报谢勉的人,也是微型摄像机短暂停留的人; 更是将执行任务的谢勉打晕送进武装部的那个人。 继而想到霍振华说她能精进九七式狙击枪的射程。 嘴里一口茶水喷出,如天河忽然泄洪,淋湿了报告,也滋润了桌上的万物。 他豁然起身,一掌拍向桌子,“他娘的真是个人物!” 当即联系霍振华:“就算是绑,也要给我将苏梦绑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想起唐师长带着笑意的强硬语气,霍振华又看了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气吧啦的! 气性怎么就这么大? 不多久,一行人停在了一处院门外。 王庆林上前敲门,“谢婶子,我们回来啦。” 霍振华抬脚踢了他一脚,“厚脸皮!” 紧接着,就听到院内一阵脚步声。 院门打开,一个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眼角的褶子里都是笑意的老人热情地迎了出来。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好!” 她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谢勉,笑容僵了一下,抬起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我儿福大命大,回来就好!大家快进来!” 王庆林抱着小七最先进去。 霍振华和谢勉没听到苏梦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回头。 霍振华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傻了?进来!” “到家了!快进来。”谢勉笑得温和。 老人察觉到苏梦的不安和忐忑,快步过来:“小姑娘,海岛风大,快进来。” 苏梦怔怔地盯着老人,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哑声道:“奶奶!” 老人不疑有他,轻脆地应声:“嗳!好孩子,到家了,进来进来!” 谢勉知道苏梦的身世,只道是她思念亲人,一时间代入了感情。 他很高兴,也很愿意看到苏梦加入他的家庭。 可霍振华敏感的感知到了苏梦异样的情绪。 等人都走进去了,他凑近问:“你怎么啦?” 苏梦惊觉,当即就想远离。 霍振华一把拉住她,“苏梦!” 苏梦震惊抬头,就撞入他漆黑的眼眸里。 完犊子了! 他知道她是假扮的,知道她就是苏梦。 难怪他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 呵呵!自己这点化装的伎俩肯定瞒不过霍大团长的火眼金睛。 苏梦苦笑,极为认真的说:“你不会害他们,你不用担心。” 霍振华:“......” “我只是想关心你。” 他什么时候表现出担心了,她怎么能曲解呢? 他耐心的解释:“我们是曾经共过生死的同志,我这是看你掉眼泪,关心你。” 苏梦嗤笑,俨然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不说风凉话就阿弥陀佛了。 霍振华,卒! 他说的就是真话,为什么就不信呢? 要不是她,他懒得解释。 他看向探头探脑的王庆林,希望他能多嘴说句好听的。 王庆林幸灾乐祸地扔下一句:“活该!” 霍振华郁闷地蹲在屋檐下,浑身没劲,有气无力,就连打火机都没力气划出火星子了。 见苏梦毫不犹豫地关上门,心跳也随着关门声擂鼓一般的撞击胸腔。 闷疼! “团长,苏同志怎么会化妆成这幅鬼......”王庆林在霍振林的注视下,继续说,“会医术也不用遮遮掩掩吧? 你看文工团的那些姑娘,多会一点技能,恨不得昭告天下,谁会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 他不会承认是他观察力不行,最后一个才发现林夕就是苏梦,故而顾左右而言他。 第58章 是不是有些熟悉? 霍振华心里烦闷,没好气地低吼:“闭嘴!她不想让人知道,自有她的道理。” 王庆林也是如此想的,“是!” 他走之前不忘扔下一句:“死鸭子嘴硬,还说不喜欢人家。 呵呵!尝到苦头了吧?” 另一边,苏梦恢复本来面目后,就找去谢勉的房间。 老人刚好就在这里。 苏梦笑着打完招呼,郑重其事的说:“奶奶,小叔,我是苏梦,沪市苏家苏冕之的女儿,苏振生老爷子的孙女。” 她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就是爷爷到死都念叨的妻子。 可老人听到沪市苏家苏振生和苏冕之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陌生而又茫然的眼神不会作假。 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谢勉错愕地看着神色变来变去的小姑娘,“小梦,你想说什么?” 苏梦不死心的拿出全家福和一叠保存得很好的照片递了过去,“奶奶,小叔,这是全家福。还有,这些是爷爷珍藏的照片。” 她紧抿着唇,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手指不安地绞来绞去。 对上老人探究的目光,咧开嘴傻笑。 谢勉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头泛酸,看了眼全家福,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家人?” 苏梦眼睛一亮,脑袋一点一点点出了残影,脸上那丝不安的笑容蓦然春暖花开,肆意绽放。 “小叔,你也看出了,是不是?你看正中间的那就是爷爷,你和爷爷很像的。” 她激动得指着全家福上的人,视线在照片和谢勉身上来回。 谢勉举着全家福看了又看,他怎么就没发现他与那人相像呢? 可他不忍打击小姑娘。 人家兴冲冲地来认亲,他认下就是了。 原本他也觉得和苏梦有缘,有心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带回家。 这孩子,一看就缺爱! 她的某些举动和小七很像,不会轻易的接受人靠近、亲近,也不会轻易地交心。 别看她和吴艳茹、程望舒相处融洽,相谈甚欢,但谢勉从她笑着的眸子里,一眼就能看到眸底里的戒备和冷淡。 就如同小七一般,会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 他拿着全家福,轻快的说:“我不用看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别忘记了,小七一直很黏你这个姐姐的。” 苏梦以为谢勉这是认同了他们就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高兴地搓着小手靠近,“小叔,我就知道你最敏锐了。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所以在列车上对我紧追不舍,还拉开我,避免敌特的撞击。 嘿嘿!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肯定是有感应的。” 此刻,苏梦完全忘记了。 她对谢勉却没什么感应,不但举报他是敌特的同伙,还将他反杀打晕了送进武装部。 谢勉自然是不会提这些煞风景的事,他顺着她的话说:“是呀!我们前辈子肯定就是亲人。” 不然解释不了他会违抗命令,不忍心对她下杀手。 听他这么一说,苏梦高涨的热情顿时被一盆冷水浇得明明灭灭的。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谢勉,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叔,你糊弄我呀!” 说完,她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 书页上的字是繁体字,里面的行书是从上大下,从右到左一句句用毛笔字记录的。 “这是我们苏家的族谱,记录了家规、家训及血脉传承。 小叔,你先看看这个血脉传承。 这是关于苏家嫡系的血脉传承最关键的一句,是不是有些熟悉?” 她认为谢勉和小七肩胛骨上的胎记,一个两个的都和苏家的血脉传承一致。 这肯定不是巧合! 除非,他们就是苏家人。 谢勉瞳孔猛缩,捏着书页的手颤抖着,神色严肃而又不可思议。 他疑惑地看向端坐在一旁,如欣赏名画一般仔细看照片的老人,轻呼出声:“娘?” 老人家恍若未闻,面色平静,但停留在一张张照片上的时间越来越久,捏着照片的手指骨节突起。 手背上的青筋如蚯蚓一般,一条条地翻过骨头,隐入了皮下。 “娘?”谢勉又喊了一声。 老人家的听力一向来很好,只是风湿严重,变天了疼痛难忍,行动不便。 所以,他出任务的时候,尽可能的带着小七一起。 而老人则是拜托邻居帮忙照看。 可谢勉喊了两声,老人都没反应。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些照片就是打开她尘封的世界的大门。 她拿开一张照片,颤抖着拿起一张一男一女抱着一个小男孩坐在花墙下、笑得灿烂幸福的照片,浑浊的眼睛里猛地发出一束亮光,眼皮颤动了几下,泪水从眼角的褶子里蔓延出来。 她嘴唇颤动了几下,手指如慢动作一般摸上了照片中的男人,几息后,呜咽出声。 苏梦手足无措,慌乱地看向谢勉,“小叔,我......” 此时,谢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一脸平静,只不过抓住裤脚的手,那手臂上的小山包梆硬梆硬,肌肉崩得铁紧。 “没事!让你奶奶静静。” 从他有记忆起,这个家就没有男主人。 他一直都是别人口中的野种,是村里小孩子追着打骂的对象。 那时候,他渴望父亲,期盼有人能来帮帮他日夜劳作,帮人补衣服洗衣服的娘。 可这么多年,没人出现。 而他从不懂事的野孩子、拖油瓶,成长成了渔夫、军人。 他的娘,也从满头青丝熬成了白发,且落下了一声病痛。 长大后,他从来没追问他的父亲是谁?为什么不要他? 可现在,他不需要父亲了,却有了父亲的消息。 但,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 命运弄人呀! 这时,他也明白了苏梦为什么对他的态度转变的那么突然,也明白了苏梦对小七的好,从来不是女孩子天生的母性,而是天然的亲情。 “小梦,你爸真的没音讯了?”这么说来,苏冕之就是他的亲哥哥。 苏梦心里苦涩,“应该算有吧!等阿大身体好点,我们就一起去找我爸。” “阿大?为什么不现在去找?我和你一起去。” 苏家被奸人算计,只剩下她一人,谢勉不想她独自涉险,说完就强撑着下床,着急的想去接回她的父亲,他的亲哥。 苏梦连忙阻止,“小叔,先等我去见过唐师长再走。” “唐师长?”谢勉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说来,苏梦终究逃脱不了被审问,可微型摄像机真的只是在她手里过了一遍,她有什么错? “你去请霍团长进来,我有话说。” 苏梦不明所以,关切的看了眼老人,见她依旧沉浸式的看照片,和谢勉对视一眼,“现在就喊?” 第59章 是岛上湿气太重,这是排湿 谢勉:“去吧!” 霍振华和王庆林都没离开。 一人随意的躺在竹制摇椅里,视线虚虚的看向蓝天,一手有以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一手翻弄着打火机,思绪不知遨游到了哪里。 一人默默地蹲在院子角落抡圆了胳膊用力劈柴,旁边整齐的码起了一个小山堆。 苏梦轻咳一声:“霍团长,我小叔有请。” 霍振华挑眉,视线扫过她,点头就走了进去。 王庆林提着斧头走过来,凑近了说:“苏同志,你真的是谢勉的家人?” 他们并不是故意偷听,而是苏梦三人没有刻意避开他们,房门虚掩,窗户大开,要想人不听到都不行。 苏梦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门窗,嘴角抽了抽,极为认真地说:“八九不离十吧!” 除了谢勉和小七身上的血脉特征。 还有老人家和照片上极为相似的容貌特征----左边脸颊的酒窝,下嘴唇正下方的一点黑痣。 无一不证明他们就是她的家人。 “我是不怕做亲子鉴定的。”苏梦自顾自的说。 想到爷爷临死前,捏着奶奶的照片有气无力地嘱咐:“......去找......她。” 那时候,苏梦还小。不懂去死的含义,也听不懂老爷子的嘱咐。 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苏梦才知道何谓死去,那就是亲人永远的离开了,从此没有了她的音容笑貌,也没有温暖的陪伴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父亲伤心欲绝,整夜的抱着全家福和照片发呆,有时候会强打精神告诉苏梦照片上的故事。 所以,寻找失散的奶奶,不但是父亲的责任和执念,也是苏梦懵懂年纪的执念。 没想到老天开眼,她无意中会遇上谢勉,从而找到失散多年的奶奶。 “我比我父亲幸运,先一步找到了奶奶。”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笑得张扬明媚。 正午的阳光穿过院子里的树叶,斑驳的光圈在她身上摇曳,如无数的舞者在为她庆祝。 下一瞬,硬币大小的光圈正中她的酒窝,在酒窝里跳跃和摇摆,映照得脸上的绒毛都散发出暖色的光芒。 一如浑身散发光芒的她,差点让人误以为树上落下来的精灵。 王庆林手拿斧头抱拳恭喜的动作停滞在胸前,他看痴了!呆了! 霍振华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院子里如被时光凝固的两人,心跳莫名的停顿了一下,呼吸瞬间紊乱。 “咳!” 他强势地打破宁静,瞥了眼王庆林,看向苏梦:“你小叔喊你进去。” 苏梦似是没察觉到刚刚异样的气氛,将滑落到胸前的马尾甩向后面,“我小叔喊我了!” 她跑动起来,长马尾在脑后甩动,轻快而又带着风,一改以往的沉闷和压抑。 王庆林小声问:“真的确定了?” 霍振华又躺回了摇椅,“应该就是。” 他匆匆瞄了眼照片,看到照片上的妇人时,心道原来如此。 她们太像了! 屋内,老人家依旧泪眼婆娑着翻看照片,似乎透过照片看到了一段烟火。 时而平静地笑,时而忧伤,更多的是思念,就如她的眼珠子,一滴一滴的串联,永不会断。 见此,苏梦不由的放轻了步子,上扬的嘴角慢慢压下来,泪腺被感染,不由自主的打开了。 谢勉朝她招招手,“小梦,过来。” 苏梦瓮声瓮气地:“小叔!” 谢勉心里也不好受。 他叹息一声:“孩子,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用去做亲子鉴定的。 以后,你就安心在家里住下来。 这就是你的家,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苏梦重复了一句,心里暖烘烘的,“是我们的家。爷爷临终时说,一定要找到奶奶,不能让她再吃苦。 小叔,我终于找到奶奶,找到你们了。” 她语调飞扬,眼里的光亮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灼热。 “是呀!小梦很厉害!不要哭了,不然小七也要哭了。”谢勉红了眼,鼻腔酸胀,呼吸加重,却极力忍耐。 苏梦笑着抬起衣袖狠狠地擦泪水,瓮声瓮气的:“我没有哭,我高兴,是岛上湿气太重,这是排湿。” 听她这么一说,谢勉紧绷的心弦“砰”地一下断了,顾不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也不怕在小辈面前流泪失了面子,他笑着笑着,泪水也擦不干净了。 刚睡醒的小七看到苏梦和谢勉在流泪,刚想张开嘴吼,又看到他们是笑着的,一时间懵了,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院子里的王庆林也绷不住了,一斧头劈下去,木柴分作两块,“哗啦”掉在地上,和着他爽朗的笑声,吓得苏梦忘了吸鼻子。 霍振华睨了屋内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呵!她倒是跳脱! 而老人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浑身气息越来越沉重,面带思念、哀伤、沉痛,还有点委屈。 嘴唇抖动得越来越快,脸部的皮肉也跟着哀伤地颤抖。 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小七最先发现老人家的异样,她从床的另一头爬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带着哭腔喊:“奶奶?” 谢勉惊得一下就撑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拉滑下椅子的老人,却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痛得脸色煞白。 苏梦一把抱起老人家,伸手就掐人中,并掏出一颗清心丸,“奶奶,别急!呼,吸,呼......对了。” 老人家终于缓过来,“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双手用力朝自己脸上招呼,带起的劲风刮得苏梦的皮肤绷紧,吓得她瞳孔猛缩。 奶奶这是下了狠心了呀! 她是有多恨多怨,才会如此不遗余地地伤害自己。 要不是被苏梦死死地搂住,她大有一头撞死的狠劲。 苏梦哭着、抱着,还卖力地安慰:“奶奶,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我们都好好的,大家都心安了!” 看样子,奶奶记起了所有。 “都怪我!要不是我执意要认亲,奶奶也不会这么伤心痛苦。”苏梦抽抽噎噎的哀求,“奶奶,你要打就打我吧。呜呜呜......小叔原本就让我留在家里,是我非要拿出照片。都怪我......” 她还没说完,谢勉捂着胸口红着眼摆手打断,“小梦,你别多想,奶奶发泄出来就好了。这不怪你!” 奶奶似乎也听到了苏梦的话,慢慢的冷静下来,却依旧止不住的抽搐,浑身散发着颓丧和......死气。 苏梦心里一怔,连忙又摸出一颗药丸,“奶奶,你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 一人率先逆光走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