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2:从捕鱼猎狼到万元户》 第1章 不去食品厂上班,换56式半自动步枪! 王恒猛地睁开双眼。 “嘶——” 额头传来黏腻的触感,细密的汗珠正顺着皮肤滚落。 他抬眼打量身周。 破旧的木桌在视线里摇晃,墙皮剥落的土墙上还留着去年用木炭写的生产队记工表。 霉味混合着稻草的气息直冲鼻腔,王恒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不可能...” 他分明记得,老家这片黄土房早在九十年代就拆得干干净净。现在应该矗立着贴满白瓷砖的村委会大楼才对。 王恒刚要起身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不可能!这是建国给他争取到的机会,你们怎么好意思来要!” 炸雷般的怒喝穿透土墙,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王恒听到这声音,双手忍不住颤抖。 爹! 还有大哥王建国? 自己这是重生了吗?不然早就入土多年的爹怎么会在门外和人对骂? 王恒此时还不敢确定,连忙从床上爬起身。 打量了一下身上穿的衣服。 粗布衣裳上的补丁针脚细密,是母亲特有的十字回针法。 这更加验证了王恒的猜测。 快步走出房间。 院坝里,干瘦的老人像头护崽的怒狮,枯枝般的手臂青筋暴起。 王恒认出两人,一个是自己老爹王仁洪,而和他对峙的人则是自己的大伯王仁富。 想到刚才那段对话,王恒脑中一段记忆浮现出来。 82年的时候,大哥王建国费尽周折,托关系给他弄到了一个食品厂临时工的名额。据说只要表现好,就有机会转正。 这个消息,大哥王建国和老爹王仁洪都只悄悄告诉过他,不知怎的却走漏了风声。 这不,大伯王仁富闻讯而来,上门讨要这个名额。 王仁富眼尖,一眼就瞥见了躲在里屋的王恒。 “小恒啊,来来来,大伯有话跟你说。”王仁富眯缝着眼睛,笑得一脸和善。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真有什么好事要关照侄子呢。 王恒冷笑一声,站在原地没动。对付长辈,他这个晚辈不好直接顶撞,还是让老爹出面比较妥当。 “不了大伯,我刚起床,肚子饿得慌,得先去吃饭。” 王仁洪从门后抽出一根竹条,攥在手里,眼神凌厉地盯着王仁富。 “仁洪,别冲动!我又不是白要这个名额,会给你补偿的。”王仁富见势不妙,连忙摆手。 “哼!就你家那点家底,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补偿?怕是连小偷都懒得光顾!” 王恒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捂住嘴。老爹这火爆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不过大伯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前世,老爹确实没让出这个名额。去镇上的食品厂当工人,那可是件体面事! 更别说还有转正的机会。要是真能转正,就能吃上商品粮了。那时候,村里谁不羡慕他? 王恒当时也是意气风发。可谁曾想,干了三个月,竟被食品厂开除了! 他明明每天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可最终还是没能转正。 灰头土脸地回到村里,那些原本就眼红他的人可算逮着机会了,整天在背后指指点点。尤其大伯一家,更是幸灾乐祸得很。 “啧啧,要是我儿子去食品厂,肯定早就转正了!说不定还能给村里人谋几个临时工名额呢!可惜啊,某些人就是不争气......” 大伯那阴阳怪气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王恒心上。他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躲进深山,靠着顽强的意志活了下来。几年后,他提着猎枪下山,练就了一身打猎的本事,终于能养活父母。 可惜,他回来得太晚了。老爹被大伯气得郁结于心,早早离世。大哥、二哥和小妹对他不告而别失望透顶,纷纷离开这个伤心地。 他孤独地活到五十多岁,直到某天猛然睁眼竟重生回到了82年!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王恒放下母亲递来的碗筷,说道:“等一下,我去叫老爹一起来吃。” 刘玉兰一愣,有些惊讶。往常这个三儿子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今天居然主动去叫老爹? 小妹王丽娟也放下碗筷,乖乖等着。 王恒走到门口,只见老爹攥着竹条,大伯手里也拎着一根细棍,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见王恒出来,大伯王仁富立刻堆起笑脸:“小恒啊,去镇上上班要走一个多小时,多累啊!你们家又没马车,不如把名额让给我们?我拿东西跟你换,怎么样?” 老爹王仁洪气得胡子直颤,手里的竹条“嗖嗖”作响,眼看就要直接抽过去! 王恒微微一笑:“好啊,那就拿你家那把56式半自动步枪,外加一百发子弹来换。” 他记得清清楚楚,大伯当年参加过民兵队,手里一直藏着一把枪,没事就拿出来显摆。 王仁洪一听这话,猛地转身,手中竹条“嗖”地朝王恒抽了过来! 他不好打自己大哥,难道还收拾不了自己儿子?! “王恒!你疯了是不是?!” 老爹气得胡子直抖,“你大哥费了多大劲才给你弄到这个名额,你居然想换枪?!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抽死你!” 王仁富一听,顿时乐开了花,连忙假惺惺地拦住:“哎哟三弟,大清早的,打孩子干啥?你看小恒自己都不想去,我这当大伯的,就忍痛割爱,把枪给他得了!” 他心里可精着呢!那枪在他手里,顶多就是偶尔拿出来显摆显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被队里收走了。 可这食品厂的名额不一样啊!干得好,说不定能转正,甚至能拿个城镇户口!到时候钱有了,面子也有了,儿子出息了,自己也能跟着享福! 王恒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老爹抽来的竹条,顺势上前,一边推着老爹往里走,一边回头对大伯说道:“大伯,您先回吧,我和老爹商量商量。” “砰!”门被关上了。 王仁富站在门外,心里直犯嘀咕,这爷俩不会是串通好了演戏吧? ……应该不至于吧? 王恒关好大门,放下竹条,拉着老爹往里屋走。 这屋子现在住着他、小妹,还有爹娘。大哥二哥结婚后,都另建了新房搬出去了。 只有他,还没成家,只能继续跟着老爹住。 王恒压低声音,凑近老爹耳边:“爹,我打听过了,这食品厂的正式工早就满员了。临时工过去最多干三个月,到时候肯定会被辞退,根本没转正的机会。” 王仁洪眉头一皱,侧过脸盯着他:“当真?” “千真万确!”王恒语气笃定,“到时候被辞退回来,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吗?不如把名额给大伯,换他那把猎枪。有了枪,我还能上山打点野味,给家里改善伙食。” 王仁洪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不想去镇上上班吧?”他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铁了心不想去,就按你说的办吧。” 顿了顿,老爹又补了句:“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性子,去了估计也不会好好干。你们兄弟三个里,就数你最不让人省心!” 一旁的刘玉兰听到这儿,顿时急了:“这么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王恒你脑子进水了?”她又转向丈夫,“还有你,就这么由着他胡闹?” 王仁洪摆摆手,语气平静:“他能想到去打听食品厂的情况,说明是真不想去。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王恒好说歹说,总算安抚住了怒气冲冲的老爹和娘。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那把56式半自动步枪弄到手! 前世练就的打猎手艺他可一点都没忘。 这年头山里还没那么多保护动物,正是打猎的好时候。摸着胸口,王恒能感觉到那颗沉寂多年的猎人之心正在"砰砰"直跳! 大伯生怕他们反悔,当天晚上就火急火燎地带着村长张爱民来办枪支转让手续。 村长张爱民听到这事时,惊得烟袋都差点掉地上:“啥?放着商品粮不要,换把枪?”他上下打量着王恒,“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进山打猎吧?” 见王恒点头,张爱民脸色凝重起来:“王恒啊,作为村长我得提醒你,打猎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年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进山,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王恒连连称是,心里却早有了盘算。 这事在村里可炸开了锅: “哎呦喂,到嘴的肥肉往外吐,这不是傻吗?” “王恒这小子怕不是魔怔了,真当自己是老猎户呢?” “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就得哭着回来..” 夜深人静时,王恒扛着崭新的56式,大步流星地向深山走去。 月光下,枪管泛着冷冽的寒光,就像他眼中燃烧的斗志一样耀眼。 第2章 盗墓疑云,终获野猪 王仁洪重重叹了口气:“你弟弟那倔脾气,你还不清楚?要是他在厂里干不好,丢的可是你这个当大哥的脸。” 说着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既要顾着自己两个孩子,还得照应王恒和丽娟。” 王建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大嫂李红英不停地往这边看,欲言又止。 等公公一走,她立刻摔了抹布:“没良心的东西!你费多大劲给他弄的名额,说让就让了?” 王建国连忙把妻子拉到里屋,打发两个孩子去睡觉:“算了,机会本来就是给他的,他不要就随他去吧。” 屋里,十二岁的王彩霞正哄着八岁的弟弟王海涛睡觉。 小男孩揉着眼睛问:“姐,三叔不去厂里,是不是就吃不上白面馍了?” “娘,我想吃肉......”王海涛扒着门框小声嘟囔,“苞谷糊糊刺嗓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李红英一肚子火正没处撒,“赶紧给我睡觉去!” 另一边,大伯王仁富家里却是喜气洋洋。 “嘿,没想到王恒这小子居然主动放弃食品厂名额,真是太好了!”王仁富拍着大腿,笑得合不拢嘴。 他家两个儿子,大儿子王安国已经成家立业,唯独二儿子王安民二十好几了还游手好闲。 这下可好,二儿子马上就能去镇上当工人,说不定还能在镇上安家落户。 到时候自己去儿子家住几天,在村里人面前该多有面子! 下沙村本来就没多大,村民干完活后,基本没事干就聚在一起八卦聊天。 王恒用入厂名额换枪的事,没一会儿就人尽皆知了,同时大家也知道王仁富家的二流子王安民要去厂里上班了! 王安民得知这个消息,当晚就迫不及待地出门炫耀。他特意换了身干净衣裳,趾高气扬地往村口走去,找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们一起喝酒。 “哟,这不是安民哥吗?听说要去镇上当工人了?”几个酒友酸溜溜地打招呼。 王安民大喇喇地坐下,故意把工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哎,也就是个临时工,先干着呗!“那语气看似毫不在意,其实满是炫耀。 其余几人心中略带鄙夷,但脸上仍是笑呵呵的。 酒过三巡,王安民摇摇晃晃去解手。月光下,他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肩上似乎还扛着什么东西。 “王恒?”他眯着醉眼嘀咕,“大半夜的扛着枪瞎转悠?” 王安民摇摇头,心想肯定是喝多了眼花,转身又跑回了酒桌上。 ....... 王恒背着56式半自动步枪,踏着月色向深山进发。 出门前他特意观察过天象,月明星稀,正是狩猎的好时机。 八十年代初的乡村,尚未被工业污染侵蚀,皎洁的月光足以照亮山间小路。 这片山林对王恒来说再熟悉不过。前世几十年的狩猎经验告诉他,夜晚才是真正的猎扬。 他沿着村后那条被踩得发亮的泥土小径,不紧不慢地向大山外围走去。 夏夜的山林格外热闹。蝉鸣、蛙叫、夜枭的低吟。 王恒轻车熟路地选了一处缓坡,身形很快隐没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枪膛里的子弹早已上满。 途中偶有几只野鸡野兔惊起,但在夜色掩护下都难以捕捉。 王恒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小东西。 夜晚,才是猎杀野猪的最佳时机。 在山间穿行约莫半个时辰后,王恒突然蹲下身来。 借着月光,他清晰地辨认出一串新鲜的野猪蹄印。手指轻触泥土,还能感受到些许湿润。这畜生刚过去不久! 王恒立刻放轻脚步,沿着蹄印追踪。 他深知野猪的凶性——这些长着獠牙的猛兽一旦被激怒,在这荒山野岭夺人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脚印越来越清晰,王恒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他悄无声息地打开保险,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在一处突出的山岩旁,王恒突然停住。月光下,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蜷在灌木丛中休息。 王恒稳稳端起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黝黑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精准地锁定了野猪。 “砰!” 枪声在山谷中炸响,子弹呼啸而出,正中野猪肺部。 那畜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竟还踉踉跄跄地往前冲了几步。 王恒没有贸然追击,而是冷静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这一枪已经打穿了肺部,野猪跑不了多远,必死! 果然,不出三十步,那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王恒快步上前,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猎刀,对准野猪的颈动脉狠狠一划。 温热的猪血顿时喷涌而出。 待血流尽,王恒这才仔细打量起自己的战利品。 这头野猪体型中等,约莫一米长。 “今晚的收获不错。”他喃喃自语,估算着时间,已经在山里待了三个多小时。夜风渐凉,幸好出门时多披了件外套。 王恒利落地用麻绳将野猪四蹄捆好,拖着它缓缓往山下走。 突然,前方树林间隐约透出一丝火光。 王恒停下脚步,警觉地放下手里的野猪,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这深更半夜的,怎会有人在山里生火? 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王恒发现了一处简陋的营地。 一小堆篝火,周围散落着几个尿素袋子和布包裹。更令人意外的是,一枚古旧的圆形方孔铜钱正静静地躺在泥土上。 这一幕让王恒猛然想起前世的一则新闻:1982年底,镇上派出所曾破获一起盗墓案... 据他所知,那批盗墓贼不仅挖出了上千枚铜钱,还盗走了不少珍贵文物。看来那座古墓,就在这片山里! 王恒心头一紧自己这是撞上盗墓贼的老巢了?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捡起地上那枚铜钱,拖着野猪转身就走。 这些亡命之徒往往结伙作案,要是被他们发现,说不定会被杀人灭口。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头野猪弄回家。 想起前世多年未尝的苞谷糊糊,王恒不禁有些怀念。 但更让他惦记的,是那久违的肉香。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吃肉可是件奢侈事,猪肉一块钱一斤,而大哥在村里干一天活才挣几毛钱。 就算是镇上工人,一个月三十多块的工资,也只有在发薪日才舍得多买点肉吃,平日里可不敢顿顿吃肉。 至于白米饭,更是稀罕物,平日里都是粗粮果腹。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王恒终于拖着野猪回到了村口。 夏日的渝川天亮得早,村民们已经扛着农具准备下地。自从分田到户后,大家的干劲明显足了。 “快看!那不是王恒吗?” “天爷!他真打着野猪了!” 村民们的惊呼此起彼伏,整个村子顿时沸腾起来。 王恒先敲响了自家大门,又转身去叫大哥。 作为长子,王建国选择留在村里照顾父母,房子就盖在父母家旁边,走两步就到。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王仁洪揉着惺忪的睡眼,待看清门口躺着的野猪时,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王仁洪的目光在野猪和儿子之间来回游移,当他看到王恒背着枪走向大儿子家时。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那油汪汪的肉香仿佛还萦绕在记忆里。 “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王建国。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发现是弟弟站在门外。 “这么早?”王建国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昨晚妻子李红英在床上絮絮叨叨数落王恒的不是,让他辗转难眠。 望着大哥熟悉的面容,王恒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 前世大哥虽然带着母亲离开了村子,但始终没忘记这个弟弟,连侄子侄女结婚都特意来邀请他。 可惜那时的自己实在没脸去见他们,这成了永远的遗憾。 “大哥,我打了头野猪,你来帮忙处理下吧。“王恒指了指院里的猎物,“给彩霞他们带些肉回去。“ “野猪?!“王建国瞬间清醒了,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他快步冲出房门,连鞋都穿反了。 王仁洪正蹲在野猪旁仔细端详,见两个儿子过来,招手示意他们靠近。 粗糙的手掌抚过野猪身子时,他的指尖触到了那个精准的弹孔,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这么准一枪打进肺里! 夜间打猎本就视野受限,野猪又格外警觉。 王仁洪盯着那侧面打入野猪肺部的弹孔,眉头微皱:这小子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有这本事? 正思索间,王恒已经带着王建国走了过来。 “爹,您和大哥把野猪处理下。“王恒打了个哈欠,指了指猪肚,“这玩意儿是药材,留着我去镇上卖钱。其他肉两家平分,我先去补个觉。” 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留下父子俩围着野猪大眼瞪小眼。 “三哥!”扎着麻花辫的王丽娟从屋里蹦出来,红扑扑的脸蛋上写满好奇,“你昨晚就是去打野猪啦?” 王恒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十八岁的姑娘像只小鹿,被他摸头后立刻跳开:“今晚加餐!记得把猪肚单独放好。” “知道啦~”王丽娟拖着长音,一溜烟跑到院门口,踮着脚张望,“爹!让我也看看三哥打的野猪嘛!” 第3章 无耻大伯又上门! 直到下午,院外嘈杂的争吵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睁开惺忪的睡眼,王恒听出是老爹正在和人争执,其间还夹杂着大嫂李红英的声音。 他支起身子,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剑拔弩张的一幕。 “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是敬重你,但你也别太过分了!”王仁洪脸色铁青,声音里压着怒火。 王仁富脸上堆着假笑,伸手想要握住弟弟的手腕,却被王仁洪一把甩开。 他也不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檐下挂着的野猪肉,舔着脸道:“仁洪啊,王恒用我的枪打的野猪,分一半肉不过分吧?” 这话说得轻巧,却绝口不提那把枪是用进厂名额换来的。 上下嘴皮一碰就想分走半头野猪,王仁洪气得胡子直颤:“想都别想!分家这么多年,各过各的日子。建国,送客!” 王仁富被推搡着往院门外退,嘴上却不依不饶:“我可是你亲大哥!分点肉怎么了?王恒用的还是我家的枪呢!”他故意扯着嗓门,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 这招果然奏效。乡下地方,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从王恒扛着野猪进村那一刻起,这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此刻院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都在窃窃私语:“啧啧,真没想到王恒还有这本事!”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聚在王家院外,对着挂在屋檐下的野猪肉指指点点。 有人真心佩服,也有人酸溜溜地说风凉话。 “切,不就是运气好碰上了野猪嘛!换我上山也能打着!” 干完农活的村民们闲来无事,都跑来看热闹。 野猪可不常见,大伙儿都想瞧瞧和家猪有啥不同。 王仁富更是厚着脸皮挤到最前面,张口就要分走一半的肉这才有了刚才那扬争执。 他这一嗓子喊得响亮,围观群众听得一清二楚。 “啊?原来是用王家的枪打的啊,那确实该分点肉...”不知情的村民小声嘀咕。 王仁富听到议论声,得意地冷笑:“仁洪啊,做人要厚道。我把枪都给你家了,打到猎物总该分点吧?”他故意煽动村民,想借舆论逼弟弟就范。 “大伯,您这话可不对。” 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 王恒大步走到院中,眼神锐利如刀:“这枪是我用食品厂的名额换的,早就和您没关系了。” 那森寒的目光让王仁富浑身一颤,这哪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侄子? 不知情的村民顿时恍然大悟: “哟,原来是用工作换的啊!” “昨晚还显摆儿子要去食品厂呢,真不要脸!” 最先开口嘲讽的,正是早就看不惯王仁富嘚瑟样的邻居。 王恒看着王仁富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声音不冷不热:“大伯还是早点回去给二堂哥准备进厂的东西吧,我们就不送了。” “哼!得意什么?不就是几斤野猪肉吗?不给拉倒!小气!”王仁富甩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侄子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赶走了大伯,村里有些厚脸皮的人又凑了上来。 “王恒啊,这野猪肉啥滋味啊?”有人舔着脸问道。 “我还没尝呢,怎么知道?”王恒头也不抬地回道。 “那...能不能割一块让我带回家尝尝?” 王恒冷笑一声:“一块钱一斤,比猪肉便宜一毛。想要就拿钱来买。” 这话一出,那些想占便宜的瞬间就蔫了。要是有钱买肉,谁还来这儿讨要?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王恒走到父亲和大哥跟前。 “大哥,你拿一半回去吧。” 王建国和妻子李红英闻言一愣。 王建国连忙摆手:“这怎么行?野猪是你打的,我们怎么能拿这么多?” “拿着吧,”王恒坚持道,“给彩霞和海涛补补身子。我和爹他们吃另一半足够了。” 顿了顿,他又说:“要不是大哥你弄来的食品厂名额,我也换不到枪,更打不到这野猪。” 王仁洪站在一旁,看着小儿子坚毅的侧脸,眼中满是欣慰。 这个曾经最让人操心的孩子,如今也长大懂事了。 “建国,你就拿一半去吧。”王仁洪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彩霞和海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补补。” 见父亲和三弟都这么坚持,王建国也不再推辞。 他仔细挑了两条肥厚的猪腿,又选了几段排骨,这才提着肉往家走。 “建国啊,”刘玉兰从灶房探出头来,“叫彩霞和海涛过来一起吃吧,我这已经炖上肉了。” “是啊大哥,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王恒一边系围裙一边说。 王建国笑着点头:“好,我先把肉送回去,一会儿带他们过来。” 送走大哥,王恒拎起一块五花肉往灶房走去:“丽娟!王丽娟!” “来啦!”王丽娟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跑进来,辫子一甩一甩的,看样子是刚才跑出去找小伙伴显摆去了。 “来帮我烧火,今天三哥给你露一手。” “三哥你还会炒菜?”王丽娟瞪圆了眼睛。 王恒心里暗笑,前世他独自生活几十年,要是不会做饭,早就饿死在家里了。 “那当然!娘您歇着,今天让你们二老来尝尝我的手艺。” 刘玉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那我可就坐着等了。” 这时王仁洪提着处理好的野猪肚走过来:“这个你真要拿去卖?” “嗯,野猪肚可是好东西,能治胃病的。”王恒接过来掂了掂,“明天我去镇上卖了换钱,剩下的肉咱们自己吃。” 王仁洪点点头,转身进屋拿起那把56式步枪,爱惜地擦拭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黝黑的枪管上,泛着冷冽的光泽。 王恒挽起袖子走进灶房,抄起菜刀熟练地将野猪肉分割开来。 他特意把野猪身上为数不多的肥膘单独剔出,这可是难得的荤油来源。 土灶台狭小陈旧,却让王恒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这熟悉的灶台,前世多少个孤独的夜晚,都是在这里给自己煮一碗热汤。 “丽娟,先把柴火架上。”王恒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手上的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翻遍厨房,只找到几把蔫了的青菜。 王恒也不在意,先将肥肉下锅,油脂在铁锅里“滋滋”作响,渐渐渗出金黄的猪油。 捞出的油渣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三哥,好香啊!”王丽娟蹲在灶台前,眼巴巴地望着油渣。 王恒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小馋猫,尝尝看。” 简单的食材,简单的烹饪。 野猪肉下锅翻炒,撒上一小撮珍贵的食盐,这就是这个年代最奢侈的美味。 王恒知道野猪肉的膻味很重,但在饥肠辘辘的年代,谁会在意这个? “端出去吧,大哥他们该到了。”王恒擦了擦手。 刚摆好碗筷,就听见王海涛欢快的声音从院里传来:“爷爷家好香啊!”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冲进堂屋,身后跟着满脸笑意的王建国一家。 王仁洪放下擦拭的步枪,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伸手摸了摸孙子的头,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最后落在系着围裙的小儿子身上,眼中满是欣慰。 “海涛,来爷爷这儿坐!”王仁洪朝孙子招招手,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爷爷!”王海涛吸溜着鼻子,顺着肉香一溜烟跑了过来,扑进爷爷怀里。 王建国牵着妻子李红英的手,身后跟着文静的王彩霞,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走进堂屋。 简陋的木桌上,金黄的苞谷糊糊冒着热气,中央那盆炖野猪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虽然饭菜简单,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在这个年代,能吃上肉就是最大的幸福。 “开饭吧。”王仁洪一声令下,筷子立刻在桌上飞舞起来。 刘玉兰特意把野猪肉炖得软烂,这样既不费油,又能让全家人都尝到荤腥。 王恒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边吃边和大哥闲聊:“三弟,你啥时候学的打猎?这野猪可不好对付。” “没专门学过。”王恒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以前看民兵训练时摸过几次枪。这次上山碰巧遇到这头野猪在打盹,就顺手打了。”他低头扒了口饭,掩饰住眼中的深意。 王恒刻意将打猎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运气使然。 王建国和老爹不断追问细节,他只好编造些简单的说辞,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像听评书般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冒险故事”。 饭后,王仁洪将王恒拉到角落,神情凝重地告诫:“这次是你运气好,但山里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可能葬身荒野,连尸骨都找不到。” “爹,您放心,”王恒拍拍胸脯,“我比谁都惜命,情况不对立马撒腿就跑!” 王仁洪这才点点头,背着手踱出门去。天色将晚,距离睡觉还早,村里人这时候都喜欢串门闲聊,消磨时光。 王恒回到屋里,仔细清理着野猪肚。 这东西可是值钱的药材,他小心包好收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就去镇上卖掉换钱。 想到山上那群盗墓贼,王恒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今晚不宜上山,明天去镇上,看能不能把山里有盗墓贼的消息散播出去。 让警察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自己才能安心的山里打猎。 第4章 去镇上送野猪肉 王仁洪提着一块用荷叶包好的野猪肉走进来,递给王恒,“那个食品厂名额,要不是你二哥帮忙,你大哥也弄不到。” 王恒接过野猪肉,将捆好的野猪肚放在一旁:“知道了爹,明天我先给二哥送肉,再去卖野猪肚。” 待父亲离开后,王恒仔细将野猪肉和野猪肚分装妥当。 他推门而出,这次特意没带枪。 繁星缀满夜空,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照亮了蜿蜒的乡间小路。 循着记忆,王恒朝村东头的小溪走去。 那虽说是小溪,水深却有五六米,从前是村里孩子们夏日嬉戏的好去处。 还未走近,哗啦啦的水声已隐约可闻。 王恒加快脚步,来到溪边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投入水中。 “扑通”一声,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几尾黑影惊慌地摆尾游开,搅起更多细碎的水花。 “果然还没被污染。”王恒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比起靠运气的打猎,捕鱼显然更稳妥改日买张粘网来,定能收获颇丰。 回家的路上,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王恒心头一紧——这年头山林还未被过度开发,野物繁多。 除了野猪,上一世甚至传闻有人猎到过黑熊!看来日后进山,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回到家中,疲惫很快将他带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爹娘就已经下地干活去了。 家里分到的四亩地,每天都要去照看。大哥家还养着三头猪,割猪草、喂猪食,都是雷打不动的活计。 “爹,我走了!中午不用等我吃饭!”王恒背着竹篓,里面装着要送给二哥的野猪肉和准备出售的野猪肚。 裤兜里还揣着那枚从山里捡来的铜钱,沉甸甸的。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王恒已经踏上了去镇上的土路。 从下沙村到凤翔镇,开车不过二十分钟,步行却要走上一个多小时。 这也难怪爹只让带一小块肉,背着竹篓在烈日下赶路,可不是件轻松事。 82年的凤翔镇,远不如后世繁华。 政策刚刚放宽,街上零星开着几家店铺,百货大楼里货物也不多。 二哥王建设初中毕业后,不甘心当一辈子农民,跑到镇上闯荡。 他运气不错,拜在了陈木匠门下学艺。 陈师傅手艺精湛,打的桌椅在镇上很受欢迎。 二嫂陈冬梅正是陈木匠的掌上明珠。如今二哥早已出师,靠着这门手艺在镇上安了家。 王恒拦住一个穿着中山装、看起来像知识分子的路人:“同志您好,请问王木匠家怎么走?” 那人推了推眼镜:“王木匠啊,应该住在镇子东头那片。怎么,你也是来找他打家具的?” 说着,他忽然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王恒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他是我二哥,我来送点东西。”王恒简短回答,随即快步离开。 这年头治安不好,镇上抢劫偷盗时有发生,万一被盯上可就麻烦了。 “谢谢您!”王恒道完谢,不等对方追问,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一片砖土混合的住宅区,王恒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二哥!二哥!” 王建设的家不大在镇上建房可比农村贵多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外砖内土的结构,外层用红砖围砌,内墙仍是黄土夯成。 这种构造在没空调的年代很实用:夏天阴凉,冬天保暖,还能省下不少烧炭钱。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王建设探出头来。 看到背着竹篓的三弟,他以为是来准备食品厂工作的:“进来吧。不过离上班还有一星期呢,怎么来得这么早?” “二哥,我不是来上班的。”王恒笑着从背篓里掏出一大块野猪肉,“喏,专门给你送这个来的。” 王建设一见那块肉,连忙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我这不缺吃的,你带回去给爹娘补补身子。这猪肉花了不少钱吧?” 屋内的二嫂陈冬梅闻声出来,见小叔子带了肉来,眼睛顿时一亮。 可听到丈夫的话,她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了下去。 “没花钱,”王恒笑着解释,“这是野猪肉。前天晚上我在山上打了头野猪,特意带些来给二哥尝尝。” 王建设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那块肉上。 虽说做木匠活计收入不错,但孩子上学、日常开销处处要钱,他已经很久没舍得买肉了。 这块肉少说也有五斤,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好几顿。 “这真是野猪肉?”王建设将信将疑地接过肉块,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肥瘦相间的纹理。 “千真万确!”王恒从背篓里掏出野猪肚,“喏,您看,我这次来镇上就是要卖这个。” 一直在旁听着的陈冬梅顿时喜上眉梢:“王恒啊,中午就在家吃饭吧!我去学校接王平回来,咱们一起吃顿好的?” “不了嫂子,”王恒婉拒道,“我得赶紧去收购站把猪肚卖了,天热容易坏。下次一定来叨扰。” 临行前,王恒把用食品厂名额换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哥。 “这工作机会本就是给你争取的,既然你想换枪,那就换了吧。”王建设拍拍弟弟的肩膀,“工作的事不急,我回头再帮你留意。” “多谢二哥!”王恒道别后,径直朝收购站走去。那块醒目的招牌,老远就能看见。 屋内,王建设将沉甸甸的野猪肉递给妻子:“今晚加餐,咱们可好久没开荤了。” 陈冬梅接过肉,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多肉!三弟运气可真好,上山就打着野猪了。” “运气?”王建设低声喃喃。在镇上这些年,他见过不少猎人。深知夜间进山打猎,不仅要胆识过人,更要对山林了如指掌。 收获与危险总是相伴而生,猎物越大,风险越高。 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王建设若有所思:这个三弟,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第5章 镇里卖野猪肚! 王恒走进收购站,对着柜台后摇着芭蕉扇的中年人问道。 那人正惬意地躺在藤椅上纳凉,闻言慢悠悠地坐起身,斜眼瞥了瞥王恒,用扇柄指了指柜台:“拿出来看看。” 王恒解开草绳,将清洗干净的野猪肚摆在柜台上:“前天晚上刚打的,已经处理好了。” 收购员放下芭蕉扇,拎起猪肚仔细端详:“嗯,是野猪肚没错。”他取出杆秤,“个头不小啊,谁打的?” “我打的,”王恒咧嘴一笑,“运气好,碰上了。” 收购员手上动作一顿,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人。半晌才道:“两斤半,品相不错,八块钱,怎么样?” 王恒心里早有盘算,这价格公道:“成交。” “小伙子有本事啊,”收购员一边数钱一边说,“打野猪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我叫王洪军,以后有这样的好货,尽管送来。” 王恒接过钱笑道:“巧了,我也姓王,叫王恒,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王洪军收起笑容,正色道:“这行当来钱是快,可安全第一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恒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明白。”王恒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他比谁都清楚,深山老林里毒蛇猛兽横行,稍有不慎就会丢了小命。 收好八块钱,王恒又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铜钱:“王哥,您看这个收不收?” 王洪军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虽然本职是收购药材,但他私下对古玩颇有研究。 这枚铜钱锈色自然,包浆厚重,一看就是老物件。 “小王,这铜钱哪来的?”王洪军压低声音,“看这纹路,少说也是明代以前的。这种东西可不好弄啊。” 王恒凑近了些:“山里捡的。” “胡扯!”王洪军脸色骤变,“这种东西都是土里埋着的,你该不会是......”他突然噤声,眼神凌厉地盯着王恒。 “盗墓的?” “怎么可能!”王恒连忙摆手,“我打完野猪下山时,在林子里发现个火堆,这铜钱就掉在旁边。” 他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直接报警风险太大,万一抓不到盗墓贼,反被倒打一耙怎么办?不如借王洪军之口把消息散出去。 王洪军神色稍缓:“这东西我们站里不敢收。不过......”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有门路。” “那麻烦您帮忙出手,”王恒会意,“五五分成,多的算您辛苦费。” “成,你哪个村的?” “下沙村,后山。” “行,你先回吧,一周后来拿钱。”王洪军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 王恒揣好钱走出收购站,望着熟悉的背影若有所思。 前世他与王洪军交情不浅,那些年打的野味都是经他手卖的。 后来供销社改制,王洪军下岗后还搬到了下沙村,两人因志趣相投成了莫逆之交。 正因知根知底,今天才特意来找他。除了卖野猪肚,更想借他之口把盗墓贼的消息散出去。 咕—— 肚子突然抗议起来。王恒这才想起,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十几里山路。 国营饭店里,服务员懒洋洋地擦着桌子:“吃啥?” “肉酱面,加量!”王恒拍出一块钱。 服务员瞥了眼这个衣着朴素的乡下小伙,慢悠悠地开票:“加量要多收一毛,六毛钱,先付再上。” 王恒懒得计较,痛快地数出钢镚。哼,刚赚了八块钱,还不能吃顿好的? 热腾腾的面条上桌,他三下五除二就扒拉个精光。 结完账,王恒在镇上转悠半天,终于在一个偏僻街角找到渔具店。 “老板,要个撒网,再来张粘网。” “好嘞!” 精挑细选后,王恒花了四块钱买下渔网。这价钱让他肉疼,但想到溪里那些肥鱼,又觉得值了。 把渔网塞进背篓,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背篓里的新渔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也在期待着丰收的喜悦。 路过供销社时,柜台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吸引了王恒的目光。 不远处蒸笼冒着热气,传来阵阵面香。 他摸了摸兜里剩下的三块钱,一咬牙全花了,称了两斤水果糖,又买了两袋白面馒头。 水果糖是给侄子侄女带的。 这些年大哥为家里付出太多,这点心意算不了什么。 王恒剥开一颗糖含在嘴里,久违的甜味让他眼眶发热。 ...... “爹!我回来了!”王恒一进院就高声喊道,“肉给二哥送去了,野猪肚卖了八块钱!” “多少?八块?!”王仁洪手里的烟袋差点掉地上,“这猪肚是金子做的?” 接过背篓一看,里面除了渔网,竟还有白面馒头和水果糖。 老汉顿时黑了脸:“钱呢?” “都在这儿了。”王恒指了指背篓,掏出水果糖塞到妹妹手里,“给彩霞他们分点,剩下的自己留着。” “谢谢哥!”王丽娟眼睛笑成月牙,捧着糖一溜烟跑了。 王仁洪额头青筋直跳:“败家子!买这些玩意儿干啥?渔网能当饭吃?”他抄起扫帚。 王恒赶紧把馒头递给母亲:“娘,晚上热着吃。”转头对父亲赔笑:“爹,白面有营养,您干活才有力气。” 王仁洪举着的扫帚终究没落下。他长叹一声:“猪是你打的,钱随你花。可媳妇本总得攒吧?” “您放心,我一定攒钱!”王恒嬉皮笑脸地搂住父亲瘦削的肩膀。 “滚蛋!”王洪军甩开他的手,气哼哼地往屋里走,“打光棍别赖我!” 第6章 河边捕鱼! 公鸡的啼鸣划破清晨的宁静,把王恒从睡梦中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把抓起昨晚准备好的撒网和粘网,顺手抄起桌上剩下的白面馒头就往外走。 盗墓贼还没落网,夜里上山太危险。 不过82年的河里到处都是野生鱼,虽然带着些土腥味,却比后世养殖的鲜美多了。 说白了,他就是馋这口鲜味。 晨露未干的乡间小路上,王恒迎面碰上了提着水桶的郑强。 “王恒,你这是要去网鱼?”郑强憨厚的声音响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恒手里的渔网。 “是啊,改善下伙食。”王恒笑着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裤兜,“带了两条尿素袋,够装不少鱼呢。” 郑强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虽然有些木讷,但王恒从小和他玩到大,从不在意这些。 前世王恒在食品厂工作时,村里人争相巴结;等他被开除后,又纷纷冷嘲热讽。唯独郑强始终如一,待他如初。 “今天活多吗?”王恒随口问道。 郑强晃了晃空水桶:“刚浇完地,没啥事了。” “那正好!”王恒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跟我网鱼去,少不了你的份。” 郑强连忙摆手:“我、我不会用网,就帮你打打下手...” “鱼肯定是不会少你的,走吧。”王恒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往河边走,两个尿素袋在裤兜里哗啦作响,仿佛已经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鲜鱼。 晨光中,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 郑强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新鲜事:“王恒,你那头野猪到底多大啊?听说二狗他们也借了枪上山,结果空手而归...” 最近村里最热闹的话题,莫过于王恒猎到野猪的事。 不少人都跃跃欲试,觉得既然王恒能打到,肯定也不难。 “野猪又不是木头桩子,哪有那么好打。”王恒摇头失笑。 他深知打猎需要多年经验,要对山地了如指掌,还得摸透野物的习性。 就像今天这网鱼,下沙村会抛撒网的人屈指可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边渔民个个都是撒网好手,可在这内陆村庄,会捕鱼的人实在太少,连渔网都得去镇上买。 来到溪边,王恒轻车熟路地开始布置。 他先在浅水区放下粘网,这种网专挂鱼鳍鱼鳃,只要往水里一抛,慢慢往回拉就能捕到鱼。 接着又在深水区甩出撒网,动作干净利落。 前世禁枪后,王恒就靠这手网鱼的本事糊口。 虽然比不上打猎痛快,但至少饿不着肚子。 “来,一起拉!”王恒招呼郑强。两人刚拽住网绳,就感到一股沉甸甸的力道从水下传来。 网绳沉甸甸的手感果然没让人失望。 当渔网缓缓拖上岸时,银光闪闪的河鱼在网中活蹦乱跳,溅起的水花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嚯!个头都不小啊!”王恒麻利地掏出尿素袋,“郑强,你先挑几条。” 网里最大的是一条三公斤多的草鱼,鳞片泛着青金色的光泽。 82年的河水还未受污染,鱼群又肥又壮。郑强不好意思地只捡了几条小鱼放进桶里。 “拿着!”王恒不由分说地塞给他几条两公斤多的草鱼和鲫鱼,“别光拿小的,带几条大的回去。” “这、这也太多了...”郑强手足无措地推拒,“我就出了把力气...” “没事,河里还有大把鱼等我们捞呢,拿着吧!”王恒把鱼硬塞进他桶里,“待会还能再下一网呢。” 郑强盯着渔网,眼里满是好奇。 王恒会意一笑:“想学?改天找个空地教你,这抛网可是技术活。”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收网时,两个尿素袋都装得满满当当,足足一百三十多斤鲜鱼! 王恒掂量着沉甸甸的收获,琢磨着下午去镇上卖鱼的好价钱。 这么多鱼,单靠自家吃怕是能吃到腻。 “郑强,把你桶里的鱼也装袋子里,帮我扛一袋回去。”王恒抹了把汗说道。 “好嘞!”郑强憨厚地应着,手脚麻利地把鱼倒进尿素袋。 两人扛着沉甸甸的渔获往回走,路上引来不少村民驻足。 有人真心夸赞:“嚯!这么多鱼,真有本事!”也有人酸溜溜地嘀咕:“河鱼土腥味重,吃多了腻得慌!” 王恒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正要加快脚步,却见陈二狗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 “王哥,网鱼咋不叫上我啊?”陈二狗嬉皮笑脸地说着,手已经不老实地往郑强扛着的袋子里伸,“我最爱吃这河鱼了!” 王恒“啪”地拍开他的爪子:“是你的鱼吗?你就拿?” 陈二狗讪讪地缩回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转眼又堆起笑脸:“王哥说笑了...” “王哥,咱俩谁跟谁啊?分两条鱼给兄弟尝尝鲜呗!”陈二狗舔着脸凑上来,那副谄媚的嘴脸让王恒胃里一阵翻腾。 王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若是前世的自己,说不定真会被这花言巧语哄住。 记得刚进食品厂那会儿,虽然只是个临时工,每月十几块钱的工资也够在村里显摆了。 陈二狗这帮人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自己不仅经常请客吃饭,还时不时借钱给他们。 结果呢? 等自己被开除后,这群人立马换了副嘴脸,冷嘲热讽不说,讨债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至今想起来都让人心寒。 要不是他们,自己也不至于心灰意冷躲进深山...... 王恒眯起眼睛,注意到陈二狗是从大伯家方向过来的。 以大伯那爱显摆的性子,怕是早就把儿子要去食品厂上班的事宣扬得全村皆知了。 “郑强,把袋子扎紧,我们走。”王恒懒得再多费口舌。 陈二狗脸色瞬间阴沉:“王恒!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好走不送。”王恒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扛起鱼袋大步流星地走了。 身后传来陈二狗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在夏日的热风中渐渐飘散。 第7章 捕鱼大收获,准备上镇卖 刚干完农活回来的王仁洪和刘玉兰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嚯!河里啥时候有这么多鱼了?” 王恒正蹲在井边冲洗渔网,闻言头也不抬:“镇上买的网好使。”他故意把功劳都推给渔网,不想太招摇。 王仁洪爱惜地摩挲着渔网:“这网线确实结实,镇上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趁着分拣的工夫,王恒把小鱼装进木盆,大鱼则用草绳串好。 他拎起一条肥美的草鱼对郑强说:“这些你先带回去,中午过来吃饭,下午陪我去镇上卖鱼。” 水桶被塞得满满当当,郑强慌忙去掏大鱼:“这、这也太多了...” “少啰嗦。”王恒按住他的手,“下午还得靠你帮忙呢。” 郑强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喉结动了动:“...谢谢。”两个字说得格外郑重。 目送郑强离开后,王恒招呼父亲帮忙分鱼。 他精心挑出几条肥美的大鱼和一些小鱼,让父亲给大哥家送去。王仁洪熟练地用草绳串好鱼,哼着小曲往大儿子家走去。 院子里,王恒继续处理剩下的鱼。 他仔细地清洗鱼身,将活鱼单独装进盛水的尿素袋,下午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去镇上,得让这些鱼尽量保持新鲜。 ...... 郑强提着沉甸甸的水桶回到家。 郑家一共三口人。 他、妹妹郑兰和父亲郑运城。大哥郑华早已成家分出去单过。 当年母亲生妹妹时难产去世,80年代重男轻女的风气让郑运城对这个女儿格外冷淡,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但郑强却格外疼爱这个妹妹,为此没少挨父亲的骂。家里有点好东西,父亲总是第一时间往大哥家送。 “小妹,我回来了!”郑强兴冲冲地推开院门。 郑兰缓缓从屋里走出来。这个没机会上学的姑娘,每天只能在家干活。 她羡慕那些能上学的女孩,更羡慕像王丽娟那样读到初中的姑娘。 可羡慕又有什么用呢? “这鱼给你,”郑强把水桶递过去,“中午炖点鱼汤补补身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哥,你不回来吃饭吗?”郑兰接过沉甸甸的水桶,惊喜地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鱼,“这些鱼哪来的?” “跟王恒一起网的,”郑强边跑边回头喊,“他请我去他家吃饭,你和爹煮两条吃吧!” “早点回来啊!” “知道啦!” ...... 另一边,王建国看着父亲提来的鱼串,连连摆手:“爹,这也太多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拿着!”王仁洪不由分说地把鱼塞过去,“你弟今早网了一大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不信跟我回去看看?” 王建国将信将疑地跟着父亲往回走。刚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院坝里摆满了各种鱼,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三弟,你这...” “大哥来了?”王恒正蹲在地上分拣,“小的留着自家吃,大的下午去镇上卖。” 正说着,背后传来两声惊呼。 “哇!爹,爷爷家好多鱼啊!” 原来是刚放学的王海涛。小家伙每天中午都从公社小学跑回家吃饭,这会儿正扒着门框,眼睛瞪得溜圆,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不用了,你大嫂饭都做好了。”王建国摆摆手,“不过这么多鱼,你一个人扛得动吗?” “我叫了郑强帮忙,”王恒指了指院门口,“早上就是他跟我一起拉的网。” 王建国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牵起儿子的手:“海涛,回家吃饭了。” ...... 收拾完鱼获,郑强如约而至。 “来得正好!”王恒朝他招手,“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午饭过后,两人忙着装鱼。王恒小心翼翼地把活鱼装进盛水的尿素袋,希望能撑到镇上卖个好价钱。 死鱼则整齐码在背篓里,上面盖了块湿布遮挡烈日。 准备妥当,两人各自背上沉甸甸的背篓上路。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 这时,一辆锃亮的“二八大杠”从身边飞驰而过,车铃叮当作响。 王恒望着骑车人远去的背影,不禁咂了咂嘴。 “等攒够钱,非得买辆自行车不可。”他在心里盘算着。 这年头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少说也要一百块,还得有票才能买。 每次看着别人骑车,自己却要走上个把小时,实在是耽误工夫。 王恒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心里盘算着,眼下自己一分钱存款都没有,看来必须得上山碰碰运气了。 要是能打到鹿或者狼就好了,鹿茸、鹿筋都是值钱货,一张完整的狼皮少说能卖十几块,狼牙还能做成辟邪的挂件。 两人走在乡间小路上,聊起郑强回家送鱼的事。 王恒突然想起前世的悲剧,郑家那个重男轻女的老爹,居然听信谗言,把年轻的郑兰许给了隔壁村35岁的老光棍! 记得当时郑强知道后,抄起扁担就跟父亲和大哥干了一架。 第二天就带着妹妹分家单过,还专程跑去把那个老光棍揍得鼻青脸肿。 要知道前世郑强对父兄一向逆来顺受,那次爆发着实让全村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一世,不知道因为我的出现会发生怎样的改变?”王恒望着身旁憨厚的郑强,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8章 暴打街头混混! 虽然已经错过了市扬的好位置,但王恒还是找了个阴凉处,把鱼篓卸了下来。 “嚯,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郑强惊喜地发现。 王恒清了清嗓子,突然高声吆喝起来:“卖鱼咯!新鲜河鱼,早上刚捞的!”这洪亮的声音在集市上格外突出。 要知道这年头的小贩大多腼腆,像他这样放得开的可不多见。 “活鱼一块一公斤,刚死的八毛!”王恒麻利地翻开鱼鳃给顾客看,“您瞅瞅,这腮还鲜红着呢!两公斤以上的大鱼,清蒸红烧都香!” 很快就有大爷大妈围上来讨价还价。 王恒也不恼,笑呵呵地应对:“大娘,这鱼可都是河里现捞的,您要是多买几条,我给您算便宜点。” 突然,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只伸向活鱼的手:“这位同志,看鱼可以,可别动手动脚啊!”那想掐死鱼占便宜的人讪讪地缩回了手。 凤翔镇虽然河流纵横,但会捕鱼的人不多。 不少镇上的居民都懂得去腥的烹饪方法,不像村里只会清水煮鱼。 不到一个时辰,九十多公斤鱼就卖出去大半。 夕阳西下,集市渐渐散去。 王恒和郑强吆喝了一下午,嗓子都有些哑了。 起初郑强还羞于开口,但在王恒的带动下,也渐渐放开了嗓门。 两人你喊一阵我喊一阵,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九十多公斤鱼很快就见了底。镇上卖鱼的本来就不多,像他们这样品质好、个头大的河鱼更是抢手。 王恒特意选在月初来卖,厂里刚发工资,工人们手里有余钱,都愿意买点新鲜鱼改善伙食。 收拾完尿素袋,王恒心里盘算着:这一趟少说赚了七十多块,抵得上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他没急着数钱,而是拍了拍郑强的肩膀:“走,先去买点米面,回家再分钱。这地方人多手杂,小心为上。” 粮食站里,售货员头也不抬:“要什么?把粮票拿来。” 王恒伸到一半的手僵住了,他这才想起,现在买粮食还得用粮票!两人面面相觑,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刚出粮食站没几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矮个子男人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 郑强一个箭步挡在王恒前面,镇上扒手多,得防着点。 “兄弟,要票不?”那人压低嗓门,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王恒眼前一亮,对啊,没有粮票,可以找票贩子啊! 虽然贵点,但总比空手而归强。他使了个眼色,郑强会意地把人带到僻静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王恒花两块钱买了两张五斤的粮票。 “下次要票去东街找我。”票贩子说完就溜进了人群。 有了粮票再加一块五,就能买十斤白花花的大米。 两人又转战百货大楼,王恒毫不犹豫地拿下两罐水果罐头,这年头罐头可是稀罕物,一罐就要一块钱。 “你这是要送礼?”郑强看着标价直咂舌。 王恒笑着解释:“丽娟上次在别人家尝过一点,念叨好久了。” 郑强摸了摸兜里的钱,最终还是没舍得买。这一罐罐头的价钱,够买好几斤粗粮了。 “走,请你吃包子去,我也顺便带些回去。”王恒拍了拍鼓鼓的钱包。 郑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行。” “客气啥?”王恒拽着他往包子铺走,“待会儿还得走一个多钟头呢,吃饱了才有力气。” 两人吃饱喝足,背着采购的东西准备出城。才下午四点,日头还高,时间充裕得很。 走着走着,王恒突然放慢脚步,频频回头张望。 “落东西了?”郑强纳闷地问。 “不对劲,”王恒压低声音,“有人跟着我们。”从买东西时他就感觉背后有尾巴,现在这帮人显然按捺不住了。 王恒眼珠一转,故意在镇里兜起了圈子。后面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看来是把他当肥羊了。 “嘘——”王恒突然拉住郑强,指了指前面矮墙,“等那家伙过来,咱们揍他一顿,直接扔墙那边去。” 墙后头,正是派出所的后院!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骂骂咧咧:“他娘的,这两孙子绕啥绕...” 话音未落,一个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拳头裹挟着劲风,狠狠砸在那人脸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还未等他痛呼出声,雨点般的拳脚就落了下来。 王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和郑强合力将人抬起来。“一、二、三!”两人同时发力,把这个倒霉蛋扔进了派出所的后院。 “跑!”王恒拽着郑强钻进小巷,“跟紧我!” 借着地形的掩护,两人很快甩开了追兵。等绕回原路时,王恒发现还有个望风的同伙正鬼鬼祟祟地张望。 “找死!”王恒放下背篓,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是一顿老拳。 那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最后被王恒一个过肩摔扔进了垃圾堆。 “再敢跟踪,见一次打一次!”王恒撂下狠话,拉起郑强就往城外跑。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 第9章 强硬的郑强 王恒心里盘算着,下次来镇上,是不是该带上那把56式? 要是对方人多势众,有枪在手也好防身。 夕阳染红天际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下沙村的轮廓。 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王恒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 “郑强,这次赚了76块,这10块是你的。” 郑强看着递来的十张一元纸币,连连摆手:“太多了!我就出了把力气,还白吃了那么多包子...” “拿着!”王恒不由分说把钱塞进他手里,“以后咱们还要合伙呢。”说着又掏出水果糖和馒头,“这些带回去给郑兰尝尝。” 不等郑强推辞,王恒已经转身离去。 晚风吹动他的衣角,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郑强攥紧带着体温的钞票,小心翼翼地把糖和馒头放进背篓。 想到妹妹惊喜的表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夕阳的余晖洒在村道上,王恒远远就看见侄子王海涛带着一群孩子在嬉戏打闹。 小家伙正神气活现地跟小伙伴们炫耀:“我三叔打的野猪肉可香了!中午我们还吃了鱼呢!” “海涛你三叔真厉害!” 王恒忍俊不禁,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果糖,轻轻拍了拍侄子的脑袋:“拿去和朋友们分着吃。” “哇!水果糖!”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围了上来。 王海涛有模有样地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这才慢悠悠地开始分发:“别急别急,人人都有!” “谢谢三叔!”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王恒笑着摆手:“我可没这么多侄子啊!” 刚到家门口,就遇见从地里回来的父亲和大哥。 王仁洪一把拉住儿子:“鱼都卖了?卖了多少钱?” 王恒一边卸下背篓,一边简单说了说今天的经历。 看着背篓里新买的大米,他不禁感慨,虽然偶尔也会怀念高粱馍馍的滋味,但天天吃实在是遭不住。 父亲照例唠叨了几句乱花钱,但看着剩下的45块钱,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恒心里盘算着:再攒攒,等买了自行车,往镇上送鱼就轻松多了。 “大哥,这些水果糖、罐头和大米你们拿些回去。”王恒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给王建国。 大哥本想推辞,但听到卖鱼竟赚了76块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啊! 回到家中,王丽娟一眼就瞧见了水果罐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三哥!这是...” “知道你想吃很久了,”王恒笑着递过去,“等吃完饭大家一起尝尝。” “三哥最好啦!王丽娟欢天喜地地抱着罐头跑开了。 晚饭时分,白米饭的香气弥漫在屋里。 野生河鱼虽然带着些许土腥味,但肉质紧实弹牙,配上晶莹剔透的米饭,王恒吃得格外满足。 饭后,他悄悄回到房间,从柜底取出那把56式步枪。 借着油灯的光亮,他仔细擦拭着枪管,检查每一个零件。 今晚,他准备再进山,要想早点买上自行车,就得靠打猎了。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王恒盘算着,镇上的鱼市已经饱和,得去更远的县城才行。 但徒步实在太费时间...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夜色吞没。 王恒轻手轻脚地起身,不想惊动村里人。 在深山老林里,只有自己可信,人性可经不住考验,万一被人尾随偷袭,那可不单是丢掉猎物那么简单。 自己的小命说不定也要送在山里。 前世在山里时不时能碰到一些尸骨,骨头上明显有被子弹击穿的痕迹。 黑吃黑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常见了。 ...... 夕阳的余晖洒在郑家小院里,郑兰正坐在门槛上发呆。 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郑兰!快来帮忙!” 她抬头看见二哥提着大包小包走来,连忙迎上去接过东西。 郑强把水果糖塞到她手里:“你留一半,剩下的我给大哥送去。” “都...都给大哥家吧。”郑兰攥着糖纸的手微微发抖。 郑强正纳闷妹妹的反常,屋里突然传来郑运城的怒喝:“死哪去了?下午猪草都没割!” “爹,我跟王恒去镇上卖鱼了。”郑强赶紧把馒头递过去,“这是他送的...” 走进灶房,郑强愣住了,中午带回来的鱼不翼而飞。 锅灶冷清,连片鱼鳞都没剩下。 “鱼呢?”他声音发颤。 郑运城正美滋滋地数着水果糖,头也不抬:“全给你大侄子送去了,读书费脑子,得补补。” 郑强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郑运城揣着馒头和水果糖就要往外走,却被郑强一个箭步拦住。 “这些东西,你打算全拿过去?”郑强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咋的?给你大哥送点吃的还有错了?”郑运城瞪着眼睛,“将来还不得靠你大哥照应?” 郑强高大的身躯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口,余光瞥见妹妹落寞的眼神。 想到王恒特意给妹妹买的水果罐头,他胸口一阵发闷。 “这些年卖猪钱、卖粮钱,哪次不是我们贴补大哥?”郑强拳头攥得咯咯响,“他们可曾给过我们一粒米?” 中午的鱼他本打算分一半给大哥,谁知父亲竟全送了过去。 现在连妹妹最后这点念想也要夺走? 这些年,就因为他心疼这个没娘疼的妹妹,父亲连带着也看他越发不顺眼。可今天,他不想再忍了。 郑运城对大儿子的偏爱,说到底是指望他养老送终。 见郑强今天这般强硬,他既惊又怒:“你小子翅膀硬了?赚几个臭钱就敢跟老子叫板?” 可面对人高马大的儿子堵在门口,他终究还是悻悻地放下了东西。 郑强麻利地分出一小部分,几个馒头,三分之一的糖。 “这些够大哥家了。”他声音沉稳有力,“往后我挣的东西,我说了算。爹,咱们三口人也得吃饭啊!” 郑运城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意识到儿子早已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毛头小子了。 “给。”郑强把剩下的糖递给妹妹。郑兰眼眶一红,扑进哥哥怀里抽泣起来。 “不哭,”郑强轻拍她的背,“明天我去找王恒买鱼,咱们炖鱼汤喝。” 此时的山林里,王恒正扛着56式穿行在夜色中。 他刻意避开了发现铜币的区域,前往旁边的山林里,专心寻找猎物。 殊不知,陈二狗和王安民正扛着土枪,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他身后。 第10章 被人尾随,再遇盗墓贼。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小径上,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 身后不远处,陈二狗和王安民正狼狈地追赶着。 两人不得不加快脚步,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接连踩断枯枝,发出“咔嚓”的脆响。 王恒耳朵微动,身形一闪躲到山坡后。 借着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林间探头探脑。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王安民压低声音骂道,语气里满是嫌弃,“要是被发现,看老子不弄死你!” 陈二狗憋着一肚子火,白天刚被王恒羞辱,现在又被王安民当狗一样训斥。 但谁让他确实踩断了树枝?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原来,陈二狗傍晚看见王恒独自进山,立即动了歪心思。 他怂恿王安民一起尾随,打算等王恒打到猎物时来个黑吃黑。 光是想象王恒痛失猎物的表情,陈二狗就忍不住露出狞笑。 可追着追着,两人渐渐发觉不对劲——这王恒怎么走得这么快?不仅健步如飞,甚至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王王安民眼见王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再过几天他就要去镇上的食品厂上班了,何必在这深山老林里瞎折腾? “算了,追不上了,我先回去了。”王安民紧了紧背上的猎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大半夜的,山里阴森森的,瘆得慌。” 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不屑:“王恒上次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哪有人一进山就能打到野猪的?咱们跟一晚上,要是他空手而归,岂不是白费力气?” 陈二狗听了,心里也有些动摇。可一想到村里人对王恒的夸赞。 特别是那些姑娘们提起王恒时崇拜的眼神,他顿时妒火中烧,凭什么好事都让王恒占了? “要不这样,”陈二狗咬了咬牙,“你把枪留给我,我再跟一段。实在追不上,我就自己去找野猪!我就不信了,这么大座山,就他王恒有本事打到野猪?” 王安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猎枪和子弹递了过去:“记得还我啊。要是真打到了,可别忘了分兄弟一口肉。”说完,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呸!真打到了谁还分你?”陈二狗盯着王安民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 不远处,王恒早已悄然靠近。 他耳力极佳,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原来这两人打的是黑吃黑的主意。 可惜啊,就凭他们对山林的陌生和笨拙的跟踪技巧,想追上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恒不再理会身后的尾巴,身形一闪,迅速朝着山的另一侧疾行而去。 这一侧的山林恰好靠近盗墓贼的营地。 上次虽未正面遭遇,但那几声枪响必然惊动了他们,如今盗墓贼肯定知道,这深山夜里还有猎人在活动。 因此,王恒特意选了处远离盗墓贼营地的山头。若能猎到野猪自然最好,但若能顺手打些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也算不虚此行。 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谨慎前行,不时停下脚步,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地上的痕迹。 没过多久,几串熟悉的蹄印便映入眼帘,看这泥地上的印记,这片山林里至少活动着三四头野猪。 月光如水,王恒的身影在林间无声穿行。 至于陈二狗?怕是早被甩得不见踪影了。 他暗自摇头,希望那家伙能像王安民一样知趣,见追不上就乖乖打道回府。 行至一处山沟时,王恒突然屏住呼吸。 只见几头野猪正低头饮着山涧的溪水,浑然不觉危险临近。 他缓缓架起猎枪,漆黑的枪口稳稳对准领头的公猪。 “砰!” 子弹划破夜空,在月光下拖出一道银亮的轨迹。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子弹精准地穿过野猪肺部,打穿肺部必死! 王恒动作利落地拉栓上膛,枪口微转,又瞄准一头半大的野猪。 “砰!”第二枪精准命中其后腿。受惊的野猪群顿时四散奔逃,转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没有继续追击,猎得太多也带不回去。 那头中弹的公猪摇摇晃晃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而受伤的小野猪拖着残腿,只能在血泊中徒劳地爬动。 王恒快步上前,利落地给大野猪放血,又用麻绳将小野猪捆得结结实实。 两头野猪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单凭一人之力扛下山绝非易事。 他捆好猎物后并未急着动身,而是警觉地环顾四周。 这次他决定不走原路,改从另一侧山头绕行下山。 刚走出没多远,盗墓贼营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发誓绝不会说出去!”陈二狗凄厉的哀嚎声划破夜空。 “哼,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一个阴冷的声音冷笑道,“既然被你撞见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王恒心头一紧,这是要杀人灭口!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紧接着又听到对方说:“刚才对面山头的枪声,说不定是他同伙。老三,你去看看,别让人坏了咱们的事。” “糟了!”王恒暗叫不好。 陈二狗这个蠢货居然真跟了过来!听动静对方至少有三个人。 而且肯定已经缴了陈二狗的猎枪。更麻烦的是,这些盗墓贼很可能也带着武器。 就在他权衡对策时,被捆住的小野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 不远处,一个盗墓贼已经端着枪,正小心翼翼地朝这边摸来 王恒盯着盗墓贼谨慎的动作,心头一沉,这伙人行事如此老练,恐怕手上真背着人命官司。 逃跑?他暗自摇头。血肉之躯哪跑得过子弹?眼下唯有先发制人!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小野猪的挣扎范围,借着月色闪到一棵老松树后。 树影婆娑间,只见那个盗墓贼正循着声响摸来,却狡猾地借着岩石和树干作掩护,始终不肯暴露在开阔地带。 那人没有贸然查看声源,反而先警惕地扫视四周。 月光下,王恒清楚地看见他手中握着一把土制手枪,枪管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王恒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此刻敌明我暗,必须沉住气。 一旦贸然出手被对方察觉,今晚这深山里就要多一具尸体了。 山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王恒的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仍稳稳地托着枪托。 第11章 神枪手,反猎盗墓贼!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凛,他实在不愿让这杆猎枪沾染人命。 更何况陈二狗还活着。 若真把三个盗墓贼都击毙,难保这个蠢货不会反咬一口,指认自己和他们是一伙的。 但要连陈二狗也一起做掉的话...... 王恒脑海中闪过王安民那张脸,这家伙知道陈二狗跟着自己进山。 若陈二狗真死在山里,以王安民的性子,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电光火石间,他打定主意,只伤不杀! 不远处,盗墓贼老三正端着土枪谨慎搜索。 为首之人已命同伙将陈二狗捆了个结实,自己则持枪向这边包抄而来。 看这架势,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突然,那只受伤的小野猪竟奇迹般挣脱绳索,在斜坡上翻滚着跌落下来。 盗墓贼闻声转身,枪口下意识对准了滚动的黑影。 “就是现在!”王恒眼中精光一闪。 他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稳稳瞄准对方持枪的手臂。 “砰!” 枪声炸响的瞬间,王恒已利落拉栓上膛。 身形一闪绕到树后,第二枪精准射向盗墓贼的大腿! 两颗子弹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精准命中盗墓贼老三的手臂和大腿。 “啊——”凄厉的惨叫在山谷间回荡,他手中的土枪“咣当”一声砸在岩石上,溅起几点火星。 枪声未落,盗墓贼老大已经循声开火。 子弹“嗖嗖”地擦过树干,木屑四溅。 老三强忍剧痛,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伤口,借着老大火力掩护,一瘸一拐地往营地撤退。 鲜血顺着裤管滴落,在月光下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陈二狗眼中精光一闪。 看守他的老二明显分了神,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王恒趁机猫腰转移,耳边仔细数着对方的枪声:“三...二...一...”对方枪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如果打完了,他就必须要上子弹,那就会有可乘之机。 盗墓贼老大阴沉着脸,缓缓向王恒藏身处逼近。 老二手忙脚乱地给老三包扎,可子弹深嵌在肌肉里,简单的处理根本无济于事。 “大哥,老三这伤...”老二的声音带着颤抖。 就在老大低头沉思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异响。 陈二狗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悄无声息地逼近老二。 “小心!”老三的警告刚出口,石头已经狠狠砸在老二后脑。 “砰”的一声闷响,老二眼前一黑,踉跄着栽倒在地。 陈二狗哪敢停留,转身就往密林深处狂奔,脚步声惊起一片夜鸟。 老大握枪的手微微发颤,终究没敢朝陈二狗开枪。 枪声一响,藏在林中的那个神秘枪手必定会要了他的命。 王恒听到远处慌乱的脚步声,知道机会稍纵即逝。 他刚想现身追击,却见老大一个箭步退到岩石后,朝老二打了个手势。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架枪掩护,一个拖着受伤的老三迅速后撤。 转眼间,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枪火照不到的黑暗里。 火堆被一脚踢散,火星四溅。 王恒眯起眼睛,枪口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现在追击太危险了,要么陷入对方的埋伏,要么被反咬一口。他深吸一口气,将身子更深地藏进树影里。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山林里只剩下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王恒这才小心翼翼地收起猎枪,拽起捆野猪的麻绳。 那头受伤的小野猪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此刻他也无暇顾及。 借着黎明前的最后黑暗,王恒拖着沉重的野猪绕了远路。 他在崎岖的山路上迂回前行,直到确认彻底甩开那伙盗墓贼,才从山的另一侧下山。 推开家门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王恒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野猪,不禁苦笑。 这次狩猎真是险象环生,要不是陈二狗那个蠢货误打误撞,自己本该早早带着猎物平安归来。 王恒心里早有盘算,绕远路回家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那些盗墓贼就算听到枪声,也绝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山。 干他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速战速决。 推开家门时,父母刚起床不久。 王恒二话不说把野猪和猎枪往地上一放:“爹,娘,你们先把野猪处理了,我得立刻去趟镇上!” 王仁洪正摸着野猪肥硕的身躯喜出望外,闻言一愣:“这么早去镇上?这野猪肚可是好东西,不先取出来?” “来不及了!”王恒压低声音,“山上发现盗墓贼,有个被我打伤了手和大腿。爹您留意着,看有没有生面孔来村里找大夫包扎。” 他边说边往门外走,“我得赶紧报警,趁他们伤重跑不远。要是让他们跑了,全村都得遭殃!” 王仁洪脸色骤变,连连摆手:“快去快去!路上当心!” 王恒箭步冲出院子,迎面撞上几个闻讯赶来的村民。 “王恒,又打到野猪啦?教教我们呗...”村民们话还没说完。 王恒已经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对不住各位,有急事!改天再说!” 晨雾中,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镇子的小路上。 王恒脚步不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三个亡命之徒不除,他寝食难安,只要去下沙村随便打听,谁不知道他王恒前些天上山打到了野猪。 要是让这伙人缓过劲来,王家必定首当其冲! 一个小时的疾行后,镇子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王恒没有直奔警察局,而是拐进了镇东头的收购站。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只见王洪军正悠闲地躺在藤椅上摇着蒲扇。 “要卖什么?先说好,成色差的我们可不收。”王洪军头也不抬地说道。 “王哥,是我!”王恒喘着粗气。 王洪军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哟,又搞到什么好货了?”眼睛不住地往王恒身后瞟。 “今早刚打的野猪还在家呢。”王恒抹了把汗,“不是说这个...” 王洪军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铜币的事不是说好下周吗?那些收藏家可都等着呢,连博物馆的人都在考虑要不要出价。” 王恒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我打猎的时候碰上盗墓贼了!我打伤了一个,得赶紧找人搜山!” 王洪军的蒲扇“啪”地掉在地上。他眯起眼睛,声音陡然严肃:“当真?你确定是盗墓的?” “千真万确!”王恒凑得更近,“他们带着两把枪,我暗中放倒一个,其他两个见势不妙就溜了。”三言两语间,他将夜里的惊魂一刻说了个明白。 王洪军听完叙述,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好小子!临危不乱不说,还阴差阳错救了同村人。这要是把盗墓贼逮住了,少不得给你记一功。” “记功不记功的倒不重要,”王恒擦了擦汗,“就怕他们盗走的文物被倒卖到海外,那才是咱们整个民族的损失。” “有觉悟!”王洪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里屋喊道:“小张,过来看店!” 随即压低声音:“李警官这个点应该到岗了,咱们这就去警局说明情况,争取今天就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下沙村的陈二狗正坐立不安。 昨夜逃回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那杆猎枪还落在盗墓贼手里! 天刚蒙蒙亮,他就直奔镇上的警察局。 “陈哥!”陈二狗一把拽住刚来上班的堂哥陈三,“咱们村有人勾结盗墓贼!” 原本睡眼惺忪的陈三顿时来了精神:“当真?” “千真万确!”陈二狗凑上前,压低声音添油加醋: “昨晚我上山打猎,差点被王恒那小子害死!” 他绘声绘色地编造着,把盗墓的罪名全扣在了王恒头上。 陈三眼睛一亮,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他麻利地套上制服,抄起警棍:“走,现在就回村!” 同事问起时,他只含糊地说了句“例行巡逻” 这等功劳,岂能让他人染指? 第12章 陈二狗陈三堵上门! 这小子昂首挺胸地走在陈三身边,活像条狐假虎威的哈巴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个穿制服的。 要说这陈三,不过是个临时聘用的辅警,连正式编制都没有。 可这会儿他挺着肚子走路带风,活像个真警察似的。 “哥,你是不知道,”陈二狗边走边添油加醋,“那王恒前些日子还打着野猪呢!” 陈三冷哼一声:“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是盗墓贼分给他的赃物!要不怎么你们上山都空手而归,就他能打到?” “就是就是!”陈二狗点头如捣蒜,“昨晚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被他们灭口了!不过说来也怪,他们好像自己人打起来了...” “嗨!”陈三一拍大腿,“这还用说?肯定是分赃不均闹内讧!”他整了整制服领子。 压低声音道:“待会去王家时候,你去把村长叫来。咱们给他来个当扬擒获!” “好嘞!陈哥出马,一个顶俩!”陈二狗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一会儿,穿着制服的陈三大摇大摆进了村。 村民们哪分得清辅警和正式警察的区别?见这架势,都以为是来了真警察。 眼瞅着“警察”直奔王家,不少好事者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几个相熟的村民拽住陈二狗打听情况,这小子立刻眉飞色舞地编起故事来。 经他一番添油加醋,王家老三勾结盗墓贼、谋害同村的谣言就像野火般在村里蔓延开来。 陈二狗得意洋洋地领着村长张爱民往王家走。 张爱民听完他的说辞,眉头拧成了疙瘩,王恒要真和盗墓贼是一伙的,这小子还能活着回来?可眼下陈二狗居然已经擅自报了警。 “胡闹!”张爱民猛地一拍桌子,“没有真凭实据就带警察进村抓人,要是冤枉了好人,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千真万确!”陈二狗拍着胸脯赌咒发誓,“我亲眼看见他们分赃,那一袋袋铜钱玉器还能有假?” 张爱民心里暗骂,这混账东西分明是要先斩后奏! 现在骑虎难下,不去都不行了。 两人还没走到王家,老远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声。 只见陈二狗的老娘正叉着腰在王家门口叫骂,王恒的母亲刘玉兰也不甘示弱: “呸!你家那个废物儿子自己打不着野猪,就红口白牙污蔑我儿子!老娘今天非撕烂你这张破嘴不可!” 刘玉兰抄起扫帚就要冲出去,被几个邻居死死拉住。 围观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活像看大戏似的。 “警察同志啊!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陈二狗的老娘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那嗓门震得屋檐下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了。 “王家那小子勾结盗墓贼不说,还想害我家二狗的性命啊!” 她一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偷瞄着陈三的反应。 陈三带着几个辅警刚踏进王家院子,陈家人就呼啦啦围了上来。 两拨人顿时吵作一团,唾沫星子飞溅。 有了“警察”身份撑腰,陈三的腰杆挺得笔直,说话也格外硬气。 “让王恒出来!”陈三敲了敲警棍,皮笑肉不笑地说,“要是让我们进去搜,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王仁洪阴沉着脸,声音像淬了冰:“说了不在家就是不在家!他一早就去镇上了!” “哟?”陈三夸张地挑眉,“野猪都扛回来了,人却不在?”他转头对围观的村民挤眉弄眼,“大伙说说,这合理吗?” 王建国连忙上前打圆扬:“警察同志,这肯定是误会...” “误会?”陈三一把甩开王建国的手,义正言辞地提高嗓门,“你们村这么多人上山都空手而归,怎么偏偏就王恒能打到野猪?” 他故意顿了顿,让所有人都听清下一句:“要我说啊,这野猪八成是盗墓贼打的!王恒跟他们勾结,拿野猪当封口费呢!” 这番话像块大石头砸进池塘,激起一片哗然。 陈三得意地环视四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转正后的风光日子。 陈三这番话像火星子溅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围观村民的情绪。 那些本就眼红王恒的,或是上山空手而归的猎户们,顿时像找到了发泄口,七嘴八舌地起哄: “我就说嘛!哪有人次次都能打到野猪的!” “原来是跟盗墓贼勾结,呸!不要脸!” “警察同志可得严查啊!” 就在这时,村长张爱民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锐利的目光在陈三身上一扫,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这哪是什么正式警察?分明就是个辅警! “同志,”张爱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镇公安局派来的?” 陈三下意识挺直腰板:“当、当然!” “可你这身...”张爱民指了指他的制服,“是辅警的制服吧?按规定,辅警可没有单独执法的权力,抓捕行动至少需要两名正式民警在扬。” 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戳破了陈三的底气。 他的胸膛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支支吾吾道:“出、出门太急,穿错衣服了...” 张爱民心里明镜似的,这愣头青八成是被陈二狗忽悠瘸了,想靠抓人立功转正呢! 他一把拽过陈三,压低声音道:“没有确凿证据就擅自抓人,到时候可不止是丢工作这么简单,你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办案终归要讲证据!”张爱民沉声道,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陈三闻言,立刻指着院中那头血迹未干的野猪,趾高气扬地说:“证据?这不就是现成的证据吗?他王恒要真有这本事,怎么全村就他一个人能打到野猪?”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就是!我上山七八次,连根猪毛都没见着!” “肯定有猫腻!” “警察同志英明啊!” 陈二狗见状,立刻跳出来添油加醋地把“昨晚经历”又说了一遍。 他老娘更是直接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丧尽天良啊!我家二狗跟他无冤无仇,他居然下这种毒手!” 张爱民看着这扬闹剧,心里直叹气,这陈二狗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陈三又是个没脑子的,事情越闹越大了。 陈三见势愈发得意,腰板挺得笔直,声音都高了八度:“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可要进去搜查了!看这王恒能躲到几时!” 一旁的陈二狗笑得见牙不见眼,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而躲在人群后的王安民更是暗爽不已,自从王恒用他家的枪打到野猪后,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可没少让他难堪。 现在看到王恒栽跟头,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陈三和陈二狗两人步步紧逼,他们正准备动手时。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看谁敢进去搜!”王恒从远处传来。 第13章 县里来的专案组。 他慌忙拽了拽陈三的袖子,压低声音道:“陈哥!是王恒!他就在外面!” 陈三一听,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家大门。 边走边讥讽道:“呵!我就说这小子根本没去镇上,躲在家附近呢!装模作样,真是可笑!” 然而,他刚迈出门槛,笑声便戛然而止,王恒并非孤身一人。 身后竟站着几个陌生面孔,其中两人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村民。 还没等王恒开口,站在他身旁的壮硕中年男子便冷声喝道:“谁允许你私自进村抓人的?连警局都没报备,谁给你的权力?!” 陈三一愣,目光扫过对方,又瞥见他身旁那位面色铁青的男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两人什么来头? 刚才村长张爱民确实提醒过他,可他被利益冲昏了头,再加上村民们的起哄。 让他误以为自己真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 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道:“你谁啊?少在这儿妨碍公务!再废话,连你一块儿抓!” 李宇辉冷笑一声,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往他眼前一亮。 “码县公安局专案组组长,李宇辉。” “专程来查盗墓案的!” 围观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县里来的?还是公安局的?! 陈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村民们虽然不懂“专案组”是什么意思,但一听是县里来的,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王恒要是盗墓贼,还能带着县公安局的人回来?早被抓了吧?” “就是!陈二狗刚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看,怕不是胡扯?” 陈二狗一听是县里来的公安,脸色“唰”地惨白,腿肚子直打颤,他哪能想到,王恒去趟镇上,居然能请来县里的人?! 陈三也是一愣,但见这群人没穿制服,心里又燃起一丝侥幸,梗着脖子道:“你说你是专案组组长就是?拿个小本子糊弄谁呢?!” 话音未落,李宇辉身后走出一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凤翔镇派出所所长,曹德民。 陈三瞬间僵住,他当然认得自家所长,可此时的曹德民不仅站在李宇辉身后。 连往日那股傲气都没了,活像个挨训的小兵。 “所、所长?!”陈三声音发颤,“他们……真是县里来的?” 曹德民冷冷扫他一眼,厉声喝道:“你也配穿这身衣服?!不分青红皂白就敢进村抓人,谁给你的狗胆?!” 陈三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哭丧着脸哀求:“所长!我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曹德民看都懒得看他,转头对身后人丢下一句:“谁手底下的人,自己领回去!明天别让我在所里再看见他!” 待曹所长处理完陈三的事,王恒这才从人群中脱身回到家中。 “你这孩子,尽会胡闹!刚才可把我们都吓坏了!”王仁洪一把拽住王恒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惊惶。 村长张爱民见这么多领导进村,连忙小跑着迎上前去。 特别是对走在最前面的李宇辉,他更是毕恭毕敬。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方才训斥陈三时威风凛凛的专案组组长,此刻面对村民却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领导们这是来办啥案子啊?”有村民壮着胆子问道。 关于盗墓贼的传言早已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但李宇辉他们只是简单说明来意,并未透露太多细节。 他朝曹德民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拉着张爱民走到一旁。 “你就是下沙村的张村长?”李宇辉开门见山。 “是是是,不知领导们这次来是......”张爱民搓着手。 虽然心里已猜到八成是为山里那伙盗墓贼而来,但具体情况他确实摸不着头脑。 曹德民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抓捕盗墓团伙的。他们中有人受了伤,应该跑不远。这附近除了你们村,就剩双叶村能让他们落脚,那边我们也安排了人手。” 张爱民连连点头,这与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曹德民继续道:“我们准备立即上山搜捕。就算抓不到人,他们盗挖的古墓也需要保护。这几天恐怕要在贵村借住,还望村长多行方便。” “欢迎欢迎!我们村一定全力配合!需要什么尽管说!”张爱民连连点头,脸上堆满笑容。 王恒跟家里人详细说明了情况,这才发现陈二狗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跑得倒快!”他冷哼一声,“下次再收拾他。” “爹,我去拿猎枪,要跟李队长他们上山。”王恒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嘱咐,“晚上多准备些饭菜,李队长他们可能要在这儿吃。” 这边曹德民已经和村长谈妥。张爱民立即着手召集村里的民兵和青壮年,准备在山下设防,防止盗墓贼逃脱。 李宇辉带领的十五名警察早已整装待发。 他们身着便于山地行动的制服,腰间都别着配枪,神情肃穆。 另一半警力已前往双叶村,准备形成合围之势,彻底切断盗墓贼的退路。 “这次一定要把这伙人一网打尽!”李宇辉握紧拳头,目光坚定。 王恒背上猎枪,走到队伍前头。 李宇辉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来带路,我跟着你。这次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嗯!”王恒重重点头,循着记忆中的山路率先迈步。 山风拂过,他不由想起王洪军带他去警局时的情形。 王洪军一进警局就亮出供销社的工作证,中气十足地说:“我找你们所长!” 说来也巧,当王洪军带着王恒赶到派出所时,李宇辉正和曹所长对着地图研究抓捕方案。 得知王恒昨晚不仅遭遇盗墓贼,还打伤了其中一人,李宇辉眼中精光一闪,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这三个盗墓贼来头不小,老大李虎,老二张保,老三黄洋,都是惯犯。 他们作案从不挑食,上至古墓下至新坟,但凡有点值钱物件都不放过。 更棘手的是,这伙人曾在邻县犯下命案,是公安部挂号的重犯。 李宇辉至今记得上次围捕的耻辱,他带队进山,却因不熟悉地形,不仅让三人逃脱。 还折损了几名队员。那次失利让他耿耿于怀数月。 “好小子!”李宇辉拍案而起,激动地来回踱步,“一个人就打伤他们一个?这可是重大突破口!”他当即调集精锐,准备连夜进山。 “小王啊,”李宇辉握着王恒的手,语气格外诚恳,“这次搜山...” “李队不用多说!”王恒斩钉截铁地打断,“这帮畜生不落网,我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好!痛快!”李宇辉猛地一拍大腿,“全体注意,出发!” 一支由十五名特警组成的抓捕队,在王恒带领下向群山进发。 正是这番前因后果,才有了方才怒斥陈三的那一幕。 王恒收回思绪,握紧手中的猎枪,率先踏入幽深的山林。 晨露打湿的灌木丛沙沙作响,他循着记忆中的路径,朝着昨夜盗墓贼点燃篝火的方向稳步前进。 每走一步,脚下的枯枝都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第14章 顺利捉贼,重捡小野猪。 李宇辉精心挑选的十五名警员个个身手矫健,此刻正屏息凝神,紧跟着王恒的脚步,沿着他昨晚下山的路线重新进山。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王恒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隐蔽。 前方不远处,就是盗墓贼昨晚扎营的地方。 李宇辉立即打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警员们默契地分散开来,悄无声息地形成包围圈。 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手指扣在扳机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 当队伍逼近营地时,地面上斑驳的血迹和散落的灰烬格外刺眼。 李宇辉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盗墓贼留下的痕迹。 “他们昨晚被你击退后就没再回来。”李宇辉压低声音分析道,“我们继续往前搜索,同时注意寻找他们挖的盗洞。” 警员们立即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展开搜查。 王恒也在周围仔细勘察,既然盗墓贼把赃物都堆放在这里,说明古墓应该就在附近。 突然,一处倒伏的灌木丛引起了王恒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一个幽深的洞穴赫然出现在眼前! “李警官!盗洞在这里!”王恒压低声音喊道。 李宇辉快步赶来,掏出手电筒往洞里照去。 昏黄的光线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洞壁上整齐的铲痕,这个人工开凿的盗洞向地下延伸,深不见底。 “立即封锁现扬!等县里文物专家过来勘察。”李宇辉沉声下令。 盗洞虽然找到了,但最关键的三名盗墓贼仍下落不明。他们究竟能逃到哪里去? “报告队长!”一名警员突然跑来,“发现一件染血的衣服,还有……一具尸体!” “什么?!”李宇辉脸色骤变,快步跟着警员来到一处山沟。 王恒紧随其后,当看到尸体大腿和手臂上的包扎痕迹时,心头一震,这不正是昨晚被自己打伤的那个盗墓贼吗? 警员们将尸体打捞上来。王恒仔细检查伤口和尸体状态,确认这就是昨晚中枪的盗墓贼。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李虎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不被拖累,直接杀害了自己的同伙! 李宇辉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料到盗墓贼会如此凶残。 “所有人听令!”他厉声道,“以三人为一组行动,发现目标立即击毙,不必留情!” 山间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李宇辉深知,面对这样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必须确保警员们的安全。 然而,整整一个下午的搜捕却一无所获。 夕阳西下,李宇辉站在山崖边,烦躁地摘下警帽:“难道又让他们跑了?” 王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虽然前世他对这片大山了如指掌,但眼下……等等!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李队,你确定双叶村那边已经派人拦截了?” “他们绝对逃不远!”王恒斩钉截铁地说。 他太了解这片深山老林的凶险了,陡峭的悬崖、成群的野兽、数不清的毒蛇毒虫,更别提那变幻莫测的天气。 即便是2000年后,这里仍被称为“生命禁区”。 前一秒还冻得发抖的山头,转过一道山梁就能热得人汗流浃背。想横穿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恒的目光突然落在那个幽深的盗洞上,一个大胆的猜测闪过脑海:“他们…该不会躲在墓里吧?” 李宇辉闻言一怔,随即眼神锐利起来:“宁可信其有!”王恒立刻将深山的凶险详细解释了一遍。 李虎他们既然敢来盗墓,肯定做过功课,绝不会选择穿越深山这条死路。 “有道理。”李宇辉摸着下巴点头,立即开始部署伏击方案。 盗洞太窄,强攻不现实,只能守株待兔! 暮色渐浓,李宇辉精简了埋伏队伍,只留下七名精锐。 众人各自找好隐蔽点,屏息凝神地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而此时,躲在古墓深处的李虎正神经紧绷。 虽然干的是盗墓的勾当,但真要在这阴森森的墓穴里过夜,连他这个老手都觉得后背发凉。 张保压低声音,凑到李虎耳边:“外面没动静了,他们应该撤了吧?咱们连老三都处理了,那群条子肯定以为咱们早就转移了。” “别急,再等等。”李虎纹丝不动地坐在墓室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天光微亮。 王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和李宇辉等人在潮湿的草丛中已经蹲守了一整夜。 就在众人疲惫不堪时,洞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李宇辉瞬间绷紧了神经,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保持隐蔽。 只见李虎和张保鬼鬼祟祟地从洞口探出头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后,终于完全钻了出来。 “动手!”李宇辉一声暴喝。 埋伏在四周的警察瞬间现身,九把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两人。 “不许动!放下武器!” 李虎脸色铁青,目光阴鸷地扫视了一圈,最终缓缓将手中的枪扔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张保见状,也乖乖照做。 “把他们铐起来!”李宇辉命令道,转头对王恒露出赞许的笑容,“这次多亏了你!等回县里,我一定给你申请表彰!” 这时,昨晚下山的八名警员也赶了回来,带着装尸袋将老三黄洋的尸体妥善收殓。 但就在准备押解回县时,李宇辉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两个顽固的家伙死活不肯交代盗掘的文物藏在哪里。 “说!东西藏哪儿了?”李宇辉厉声喝问。 李虎却只是阴森一笑,闭口不言。张保更是直接扭过头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李宇辉见审讯无果,只得先押解两人下山回派出所。 王恒长舒一口气,这伙盗墓贼落网,往后进山总算能安心了。 正想着,身后灌木丛突然传来窸窣声。 王恒拨开枝叶一看,竟是那只受伤的小野猪!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草丛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王恒喜出望外,轻手轻脚地捉住小野猪,向警员借了个麻袋小心装好。 “这就是你说的那只野猪?”李宇辉好奇地凑过来。 周围没见识过野猪的警员们也纷纷围上来打量这个稀罕物。 “上次让它跑了,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王恒笑着解释,却突然感到一道阴冷的目光。 抬眼望去,李虎正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怨毒。 李宇辉察觉异样,将王恒拉到一旁:“别担心,这两人犯的是死罪,没机会找你麻烦了。” 王恒点点头。他当然清楚,这伙人手上沾着人命,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正义的子弹。 下山路上,曹德民虽然冻得直打喷嚏,却掩不住满脸喜色。 这次行动成功,他这个所长脸上也有光。 “两位警官,要不要去我家尝尝野味?”王恒热情邀请。 “公务在身,改日吧。”李宇辉婉拒道,拍了拍王恒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李宇辉确实困得不行,整晚没合眼的疲惫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王恒麻利地取出野猪肉,分成十五份,用新鲜的荷叶仔细包好,挨个递给警员们。 “李警官,曹所长,这次辛苦你们了。这点野猪肉带回去尝尝鲜,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王恒将包好的肉递过去,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家里其他人虽然不敢上前搭话,但看到王恒能和警察们谈笑风生,都暗自惊讶。 围观的村民们更是羡慕不已,窃窃私语着。 “小王啊,”曹德民接过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县里的表彰可能还要等些时日,不过镇上的嘉奖过几天就能办好,到时候记得来领啊!” 李宇辉原本想推辞,但闻到荷叶包裹下传来的肉香,还是收下了这份心意。 其他警员更是喜形于色,虽然他们是正式警察,但在这个年代,能吃上肉的机会也不多。 送走警察一行人后,王恒抱着小野猪回到院里:“爹,这小家伙腿上有伤,您给处理一下。养大了咱们就宰了吃肉。” 王仁洪刚要开口说什么,王恒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得去补个觉,昨晚在山里蹲了一宿,实在撑不住了。吃饭时候再叫我。” 看着儿子疲惫的背影,王仁洪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声嘱咐:“快去睡吧,饭好了叫你。” 第15章 继续抓鱼,郑家巨变 “哥!起床吃饭啦!”王丽娟小跑进屋,伸手推了推还在酣睡的王恒。 “唔……来了。”王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走出房门,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大哥王建国一家也在,正围坐在桌边,想来是都好奇昨晚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恒坐到自己的老位置,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睛一亮,红烧野猪肉、清蒸河鱼、炒青菜,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 难得一家人聚得这么齐,当然要吃顿好的。 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望着热热闹闹的饭桌,父母健在,大哥大嫂和睦,小妹活泼,王恒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 他刚端起碗筷,老爹王仁洪就忍不住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惊动了县里的警察?” “事情是这样的……”王恒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略去了血腥的部分,毕竟侄子侄女还在桌上吃饭,那些同伙相残的细节实在不适合讲。 “陈二狗这个白眼狼!”王仁洪一听就火了,筷子“啪”地拍在桌上,“明明是你救了他,他反倒想害你?!真是个畜生!” 王恒笑了笑,安抚道:“不过曹所长说,过几天镇里要给我表彰,听说县里可能还有奖励。” 王恒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饭桌上原本热闹的碗筷声骤然一静。 “啥?!”王建国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瞪圆了眼睛,“老三,镇里真要给你表彰?!” 大嫂李红英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叔子。 这还是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王恒吗?现在不光要上镇里领奖,连县里都要给奖励? “兔崽子!你再说一遍?!”王仁洪“腾”地站起来,震得桌上的鱼汤都在晃。 他实在没法把“领奖”和这个最不省心的小儿子联系到一块儿。 “李警官和曹所长亲口说的,总不至于诓我吧?”王恒扒拉着米饭,腮帮子鼓鼓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要下雨。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仁洪气得胡子直翘,一筷子敲在儿子碗边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才刚起床,这不是在说吗?” “明天我去镇上再问问。”王恒咽下饭,擦了擦嘴,“就算没表彰,奖励肯定跑不了。那伙盗墓贼可是挂着赏金的通缉犯。” 其实他压根不在乎什么锦旗奖状,要是能换成几袋白面、两刀肥肉,那才实在。 最好别敲锣打鼓搞得太张扬,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上次被陈二狗尾随的经历,时刻警醒着他,小心村里人。 王恒只想安静打猎,不想和人在山里斗智斗勇。 “那你明天去镇里问清楚了,回来记得跟家里说一声。”王仁洪放下碗筷,语气里难得带着几分郑重。 饭后,王恒踱到院子里,发现那只小野猪正蔫头耷脑地蜷在角落,腿的伤口上敷着层灰褐色的草木灰。 它听见脚步声,警觉地竖起耳朵,黑豆似的小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 王恒蹲下身,拎起野猪后颈掂了掂分量。 这小家伙比家猪崽子瘦削得多,脊背上的鬃毛硬得像钢刷,四蹄还在不安分地蹬动。 他顺手捡了根麻绳套住猪脖子,牵着往大哥家走去,方才吃完饭,大哥一家就急着回去喂猪了。 要说这王家兄弟分工也明确:大哥王建国养着三头肥猪,老爹王仁洪则专心侍弄那几亩薄田。 王恒刚拐过柴火垛,就看见侄儿海涛正蹲在门槛上玩石子。 “海涛,去叫你爹出来。”王恒晃了晃手里的绳子,野猪立刻“哼唧”着往后缩。 “好嘞三叔!”海涛一溜烟钻进屋里,不多时王建国就撩开布帘走了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猪食渣。 “大哥,你家猪圈反正有空位。”王恒把绳子往前一递,“试试养这野崽子?养肥了过年还能添道硬菜。” 王建国眯眼细看,认出这正是栓在院角的那只。 他原以为弟弟逮回来就要宰杀,没想到竟打着驯养的主意。“野牲口性子烈,怕是不好养活……”他搓着掌心的老茧,有些犹豫。 “山里刨食长大的,比家猪皮实多了。”王恒用脚尖轻推野猪屁股,小家伙立刻窜到王建国腿边嗅个不停,“就当多喂个饭桶,养不活就提前开荤。” “那行吧,我试一下。” “好,那大哥你牵回去,我准备去网鱼了。”王恒简短说了一下。 “网鱼?”王建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搓了搓,“我能跟着去不?” “大哥,地里的活都忙完了?”王恒有些意外。 “就剩点收尾的活计,让你嫂子拾掇就行。”王建国兴奋地搓着手掌,“我也去试试这网鱼的滋味。” 算算日子,眼下已是七月中旬。 早稻已经插完,正是农闲时节,只等秋收的到来。王恒这才恍然,难怪大哥有空闲。 在这片土地上,最苦的就是“双抢”时节。 六月份要抢收小麦,紧接着又要抢种水稻,那段时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之前没叫大哥一起,就是怕耽误农时。 更何况大哥还要割猪草喂那三头肥猪,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想到这儿,王恒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虽说侄女彩霞放学后也会帮忙干活,但大哥大嫂从不愿耽误她读书。 前世这丫头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后来在县高中当老师,日子过得安稳。 这都多亏了大哥开明,从没因为彩霞是女孩就亏待她。 “成,我先回去拿网,待会来找你。”王恒点头应下,转身往家走。 路过郑强家时,远远就看见郑兰蹲在门口玩石子。 还没走近,屋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激烈的争吵声。 王恒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屋内传来郑强愤怒的咆哮:“双叶村的刘光棍?他都三十五了!爹,你疯了吗?居然想把小妹嫁给他?!” 王恒心头一紧,除了郑运城的声音,居然还有郑强大哥郑华的帮腔。 “阿强啊,你懂什么?”郑运城的声音带着几分算计,“刘光棍的大哥在镇里开大车,人家答应让你去当学徒。 过两年你也能吃上公家饭,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自打上次被郑强硬顶回去,郑运城越想越不对劲。 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儿子,怎么突然敢跟自己叫板?想来想去,他把账全算在了郑兰头上,这丫头出生时就克死了她娘,现在又来离间他们父子! 正巧村里几个媒婆嚼舌根,说刘光棍家愿意出高价彩礼。 虽说那刘光棍是出了名的烂赌鬼,但架不住他有个在运输队开大车的亲哥。 这年头,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大车司机每月工资抵得上普通工人半年收入,时不时还能捎带些紧俏货。 郑运城盘算得精明:既能甩掉“赔钱货”,又能给儿子谋个铁饭碗,简直是一箭双雕。 王恒眉头紧锁。这事他记得,前世约莫是四年后才发生的,怎么如今提前了这么多? 王恒心头一沉,难道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让这件事提前爆发了? 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郑兰瘦弱的肩膀:“先去找我妹妹玩吧,我在这儿等你哥。” 小姑娘眼眶通红,显然已经知道了父亲要把她嫁给老光棍的事。 虽然郑强的挺身而出让她心里暖烘烘的,在这个家里,也就二哥真心疼她。 此刻看着二哥常挂在嘴边的“好兄弟”,她突然很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王恒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往家走。 屋里吵得正凶,一时半会儿怕是消停不了。 说来郑兰和妹妹王丽娟本是同班同学,只是郑兰性子怯懦,加上家境不好,从不敢主动来找丽娟玩。 “丽娟!来客人了!”王恒在院门口喊了一嗓子。 王丽娟风风火火跑出来,瞧见躲在三哥身后的郑兰,眼睛顿时一亮:“郑兰?!哎呀你可算来了!”她一把拉住好友的手,“快进屋!” 安顿好郑兰,王恒转身往郑强家走去。 这事他实在不便插手,实在不行就先和大哥去网鱼,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16章 大哥隐藏的手艺? 郑强怒气冲冲地冲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再说一遍!休想把小妹嫁给那个老光棍!”他回头朝屋里吼完,转身就要离开,却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恒。 刹那间,郑强又变回了那个憨厚老实的模样。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恒,你来找我啊……让你看笑话了。” 目光扫视一圈没见到郑兰,他顿时紧张起来。 王恒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让我妹带着她玩呢。” 看着郑强对妹妹的关心,王恒心里不禁感叹,兄妹情深啊。 “走吧,我大哥估计等急了,今天他也想试试网鱼。”王恒搭着郑强的肩膀往家走。 身后,郑家院子里只剩下郑运城和大儿子郑华面面相觑。 回到家时,王建国已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 见他们回来,大哥递过来三顶草帽:“怎么耽搁这么久?日头正毒,戴上帽子再去。” 王恒接过草帽扣在头上,顺手把另一顶递给郑强。 这时郑强瞥见院子里,王丽娟正拉着郑兰的手聊天,小姑娘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谢谢……”郑强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王恒笑着捶了他一拳:“咱俩谁跟谁?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再说郑兰和我妹还是同班同学呢!” “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王恒拎起两副渔网,三人结伴往河边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村民驻足观望。 几个扛着锄头的老汉远远就喊:“建国啊,这是要干啥去?” “带弟弟们去河里摸两条鱼!”王建国笑呵呵地应着。 王恒看着大哥熟稔地和乡亲们寒暄,这才想起,当年吃大锅饭时,大哥可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在村里颇有威望。 沿着蜿蜒的田埂走了约莫二里地,潺潺水声渐近。 王恒正盘算着在哪里下网,却见大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河湾:“这儿水流缓,底下有回水窝,撒网准能丰收。要是下粘网,得去下游那个深潭。” 王恒惊讶地挑眉。 没想到大哥竟是个行家? “嘿,当年队里缺油水,我常带着小伙子们来摸鱼。”王建国搓了搓手掌,古铜色的脸上泛起回忆的神色,“虽说河鱼土腥味重,可好歹是荤腥啊!” “那大哥先露一手?”王恒笑着递过撒网。 王建国接过渔网,在手里掂了掂分量。 只见他腰身一拧,渔网“唰”地展开,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不偏不倚罩住了河湾。 银亮的网坠入水时,掀起阵阵涟漪。 “看样子还是技术还没生疏!”王建国得意地抹了把汗。 三人忙活到日头西斜。 虽然是打算明早来收网,但既然来了,自然要带些鲜鱼回去打牙祭。 王恒蹲在河边,看着网中扑腾的鲫鱼,已经开始盘算着是红烧还是炖汤了。 三人收了三四网,捞上来二十来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和鲤鱼,估摸着够全家吃两顿了,便收拾家伙准备回家。 渔网就留在河边,在这巴掌大的村子里,谁要是敢偷网,不出半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更何况如今王家在村里地位不同往日:大哥是当年的生产队骨干,王恒又跟县里警察熟识,哪个不长眼的敢触这个霉头? 提着沉甸甸的鱼篓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老爹中气十足的怒骂声:“郑大头!你还要不要老脸?十九岁的黄花闺女,你让她嫁个三十五的老光棍?” 王恒心头一跳,只见郑运城正站在自家院子里,被老爹指着鼻子骂得脸色铁青。 虽说老爹比郑运城年长五六岁,但都是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老伙计。 原来今天晌午,王仁洪在村口老槐树下乘凉时,就听见几个婆娘在嚼舌根,说郑家要把闺女许给双叶村那个游手好闲的刘光棍。 郑家上午吵得震天响,左邻右舍早就传遍了。 更可气的是,这郑运城居然亲自上门要抓郑兰回去“合八字”,这分明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我们老郑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王家指手画脚!”郑运城阴沉着脸,袖口还沾着方才推搡时蹭上的灶灰。 “我多管闲事?”王仁洪气得胡子直颤,“当年你发高烧烧得说胡话,是谁连夜背你去镇卫生院的?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带走丫头!” 两家的渊源其实颇深,郑运城已故的妻子刘萍,正是王恒母亲刘玉兰的表妹。 此刻刘玉兰也红着眼眶站出来,看着酷似表妹的郑兰,声音发颤:“郑大头,你摸摸良心!要是萍妹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糟践闺女,心该有多疼?” 三人就在院门口吵得不可开交。 王恒三人提着鱼篓回来时,正撞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郑强把鱼往地上一撂,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父亲:“爹!你真要逼小妹嫁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郑运城甩开儿子的手,脸色铁青,“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 “现在新社会讲究自由恋爱!”郑强梗着脖子,寸步不让,“要嫁让大哥嫁去,我绝不答应小妹跳这个火坑!” 王恒默默退到一旁。作为晚辈不便插嘴,但看着老爹骂得郑运城哑口无言,心里暗爽。 王建国听完妻子李红英的讲述,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向来开明,从他对儿女一视同仁就看得出来。 此刻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强压怒火。 听到郑运城竟要把十九岁的郑兰嫁给隔壁村那个三十五岁的赌鬼光棍,王建国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可毕竟是别家的事,他这个外人只能攥紧拳头干着急。 兄弟俩默默站在一旁观战。 没过多久,郑运城终究架不住三人的轮番攻势,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郑强搓着手走过来,声音有些发涩:“王恒……能不能让我妹在你们这儿住几天?伙食费我……” “说这些就见外了!”王恒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让郑兰跟我妹住西屋,等这事儿平息了再说。” 三人蹲在院坝里分鱼。银亮的鲫鱼在木盆里扑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王建国和郑强各自拎了一串鱼回家,而郑兰则留在了王家。 刘玉兰望着郑兰清秀的眉眼,恍惚间又看到了表妹刘萍的影子。 当年那个和她一起从邻县嫁过来的姑娘,最终没能熬过生产那关……想到这里,她抹了抹发红的眼眶。 王恒知道,母亲在这偌大的村子里,唯一的亲人就是郑强的母亲刘萍。 如今表妹不在了,母亲连个说家乡话的人都没有。 “丽娟,”王恒把妹妹拉到一旁,“照顾好郑兰,别让她爹偷偷把人带走。” “放心吧哥!”王丽娟挥了挥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想从我这儿抢人?先尝尝我的''铁拳''!” 第17章 去村里借马车。 中午剩下的几样菜热了热,王恒又特意炖了条鲜鱼,炒了盘野猪肉。 想到郑兰在家怕是连口荤腥都难吃到,他往菜里多搁了勺猪油。 “丽娟!带郑兰出来吃饭了!”王恒轻叩妹妹的房门。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王丽娟牵着郑兰的手小声安慰:“别怕,有你二哥撑腰呢!那个刘光棍想都别想!” 郑兰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王丽娟来到饭桌前。 自打王家经常能打到野味,饭桌上的菜色比村里其他人家丰盛许多。 油汪汪的野猪肉、金黄的煎鱼、冒着热气的炖菜……郑兰盯着眼前罕见的荤菜,却不敢动筷子。 刘玉兰看着这个酷似表妹的姑娘,心头一酸。 她不停地往郑兰碗里夹菜:“尝尝这野猪肉,炖得烂乎。多吃点,瞧你瘦的……” “谢、谢谢婶子……”郑兰捧着突然堆成小山的饭碗,声音有些发抖。 暖黄的煤油灯下,她眼角闪着细碎的光。 王恒默默扒着饭。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陋习像块顽石压在太多姑娘身上。 好在记忆中,前世郑兰终究没嫁给那个赌鬼。 当年郑强一人就拦下了这事,如今有他们全家相助,更不会让悲剧重演。 饭后,王恒找来几片新鲜的荷叶,让老爹帮忙包一块野猪肉,又挑了条三斤重的鲫鱼。 “这是要给谁送?”王仁洪一边问,一边在砧板上麻利地剁肉,菜刀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想借村里的马车,明天去镇上卖鱼。”王恒解释道,“有马车能早点到,占个好位置。” 王仁洪手上动作不停,荷叶在粗糙的掌心里沙沙作响:“马车可是村里的公产,哪能说借就借?” “所以这不是带着''诚意''去嘛。”王恒晃了晃手里的鱼肉,“实在不行,我出钱租一天。走去镇上太耽误工夫,鱼都不新鲜了。” 看着儿子熟练地用草绳穿鱼鳃,王仁洪暗自点头。 这小子最近确实变了,不再游手好闲,做起正经营生来有模有样。 村长张爱民家就在村东头。这位退伍老兵是村里少有的明白人,年轻时走南闯北,处事圆滑又不失原则。 “咚咚咚——”王恒叩响斑驳的木门。 “谁啊?”屋里传来张爱民洪亮的声音。 透过门缝,能看到他正躺在藤椅上纳凉,身旁的小木桌上摆着个黑漆漆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发出声响。 “张叔,是我,王恒!” 那台红旗牌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天仙配》,张爱民眯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打着拍子。 听到敲门声,他朝正在纳鞋底的妻子努了努嘴:“虹英,去开下门。” 秦虹英放下针线,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就见王恒站在月光下,左手提着条银光闪闪的鲫鱼,右手托着荷叶包,隐约能瞧见里面红白相间的野猪肉。 “秦婶,前些日子打了头野猪,给您和张叔送点尝尝鲜。”王恒把鱼肉往前递了递,“这鱼是今儿刚网的,炖汤时放点老姜,能去腥。”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秦虹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角笑出细纹,却还是客气地推让着。 屋里的张爱民听到动静,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站起来。 他扫了眼王恒手里的“厚礼”,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这小子准是有事相求。 “收下吧。”他对妻子摆摆手,转头招呼王恒,“进屋说话。” 煤油灯下,张爱民单刀直入:“大晚上的,有事?” “想借村里的马车用一天。”王恒也不绕弯子,“我可以付租金。” 张爱民一怔。他原以为王恒是为陈二狗的事而来,那混账干的下作事。 村里谁不骂声“缺德”? 他连劝解的话都备好了, 陈二狗已经跑路,报复要注意分寸。 没想到,这后生竟是来借马车的。 那些劝诫,只好暂且按下不表了。 “最近马车闲着也是闲着,”张爱民转身走到八仙桌前,从抽屉里摸出张泛黄的纸,蘸了蘸钢笔水,“明儿一早你直接去找老孙头,把字据给他看就行。” 他龙飞凤舞地写完,把字据递给王恒时压低声音:“这次钱就免了,但对外得说是花一块钱租的。” 毕竟收了人家的野味,再要钱就说不过去了,可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总得堵住。 王恒接过字据却没挪步,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张爱民眼睛一亮,总算要提陈二狗的事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劝这后生“得饶人处且饶人”,却听王恒问道: “村长,您这儿还有子弹吗?” “子弹?”张爱民手一抖,钢笔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他打量着王恒平静的神色,心里直犯嘀咕怎么突然扯到子弹上了? “我家里存着些,”他谨慎地回答,“不过大部分都分给村民了。” 王恒想起上次找大伯要子弹的情形。 那老抠门硬说家里只剩十发,可他分明看见柜子里还有两盒。 当时碍着长辈面子没戳穿,横竖十发子弹也够打几头野猪了。 王恒当初从大伯那儿要来的十发子弹,经过几次上山试枪和实战,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颗。 这点子弹别说打野猪,连只山鸡都未必能打到。 “村长,您说……要是我用一斤野猪肉换五颗子弹,村里人会答应吗?”王恒试探着问道。 张爱民闻言眼前一亮,烟斗在桌沿磕了磕:“划算!太划算了!”他掰着手指头算道,“村里那些老伙计,十个有八个枪法稀烂。子弹搁他们手里也是生锈的命,不如换点实在的。” 见王恒若有所思,张爱民又压低声音:“再说了,保不齐哪天县里就来收缴……你小子这买卖做得精明!” 王恒心里有了底,咧嘴一笑:“那劳烦村长用大喇叭喊一嗓子,就说王仁洪家五颗子弹换一斤野猪肉,先到先得。” “好家伙!”张爱民拍腿大笑,他转身往广播室走,又回头叮嘱,“赶紧回去准备肉吧,待会儿准保有人挤破你家门槛!” 王恒告辞离去。 月光下,那台老式扩音器已经“滋啦滋啦”地响了起来…… 秦虹英望着王恒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桌上油光发亮的野猪肉和鲜鱼。 忍不住咂嘴道:“这王家小子真是撞大运了,都猎到两头野猪了,听说还养了头小野猪崽呢!” “哼,运气?”张爱民正调试着广播旋钮,闻言嗤笑一声,“村里那帮懒汉进山百八十回,连根野猪毛都没摸着,怎么不见他们走运?” “那不然是啥?”秦虹英纳罕道,“大伙儿不都说他走狗屎运吗?” “妇人之见!”张爱民“啪”地按下广播开关。 “野物是长了腿的,没点真本事,你当是捡蘑菇呢?”他想起当年在部队时。 那个猎户出身的老班长常说的——好猎手要懂风向、辨足迹,比狐狸还精,比狼还有耐性。 广播里突然传出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张爱民洪亮的声音响彻全村: “通知家里有子弹的村民注意!现在拿五颗子弹到王仁洪家,能换一斤野猪肉!先到先得,过时不候!” 这声音像块石头砸进池塘,整个村子顿时骚动起来。 家家户户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连村尾的老光棍都翻出了尘封多年的子弹匣。 毕竟那可是实打实的荤腥啊! 第18章 热热闹闹收子弹。 “爹,我跟村长说好了……”王恒简单解释了用野猪肉换子弹的事。 王仁洪手里的菜刀顿了顿,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可是实打实的野猪肉啊! 但转念一想,野猪毕竟是儿子打的,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能太霸道。 “随你吧,”王仁洪最终叹了口气,“不过最多拿一半去换,剩下的留着自家吃。”说着朝屋里喊道:“丽娟!把秤砣拿出来!” 正在纳鞋底的王丽娟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拎着秤砣出来:“又使唤我……” 王恒转身去喊大哥帮忙。 路上王建国打趣道:“看你这么能干,我都想扛枪上山了!”这几日家里伙食改善,儿子女儿的脸蛋都圆润了不少。 兄弟俩说笑着往回走,远远却看见院门口蹲着个熟悉的身影——大伯王仁富! 这小老头居然跑得比谁都快,怀里紧紧搂着个铁皮子弹盒。 王恒眼神一冷。当初换枪时,这老抠门信誓旦旦说子弹全给了,如今倒好,又摸出一盒来! 王仁富这老狐狸,当初分明私藏了子弹不肯拿出来! 见王恒盯着自己怀里的子弹盒,王仁富讪笑着解释:“大侄子,这些子弹是前些日子刚……” “不用说了,大伯。”王恒抬手打断,“按规矩,每人限换两斤。您拿十颗子弹出来吧,总得给其他乡亲留点机会。” 王仁富脸上的褶子堆成了菊花,忙不迭地数出十发黄澄澄的子弹:“应该的应该的!要是肉有剩的……”他搓着手,眼睛却黏在那油光发亮的野猪肉上挪不开。 王恒接过子弹,指尖摩挲着弹壳底部的编号,确实都是新货。 他朝灶房扬了扬下巴:“爹,给大伯切两斤。” 王仁洪握着菜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自己这个亲大哥,当初换枪时装穷叫苦,现在倒好,子弹一抓一大把!正要发作,却被儿子按住了肩膀。 “要肥的!越肥越好!”王仁富踮着脚指点,喉结上下滚动。 这年头谁不知道肥肉金贵?熬成猪油炒菜,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提着沉甸甸的肥肉,王仁富笑得见牙不见眼,哼着小曲儿晃出了院门。 王仁富刚走出几步,突然转身,脸上堆着假笑:“对了王恒,明天安民要去镇食品厂报到了。你们兄弟一扬,不来送送?以后怕是难得见面喽!” 那语气,仿佛王安民已经端上了铁饭碗。 王恒嘴角微扬:“大伯放心,堂哥肯定还会回村的。我就在村里等他。” 王仁富笑容一滞,手里的肉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灰头土脸地走了。 边走边在心里发狠,等安民转了正,成了吃商品粮的工人,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院门口,王恒悠哉地坐在竹椅上。 父子三人分工明确,他验子弹,老爹剁肉,大哥掌秤。 “给俺切肥点儿!” “这块油多,要这块!”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挑拣着。可惜野猪终日在山林里奔跑,哪有多少肥膘? 大多只是薄薄一层油脂。但即便如此,能换到野味已是意外之喜,谁还计较这个? 夕阳西斜时,案板上已少了三十多斤肉。 王恒数了数子弹,整整一百五十发! 往后上山打猎,再不用抠抠搜搜地算着用了。 “再换最后五斤就收摊。” 暮色中,一道瘦削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院门外。 那姑娘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两条麻花辫垂在肩头。 尽管衣衫褴褛,却掩不住她清秀的眉眼,在村里,这已是顶好看的姑娘了。 王恒手中的子弹“啪嗒”掉在桌上。 江润叶,他小学的同桌。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江家连生三个女儿,在村里本就抬不起头。 润叶八岁那年父母相继病逝,更让村里人避之不及,都说这家人晦气。 大姐润莉招了个逃荒的汉子入赘,总算给门楣上添了个男丁。 二姐润桦受不了白眼,远嫁他乡,却遇着个恶婆婆,有次被打得逃回村里,那老婆子竟追到村口骂了三天三夜…… 而眼前的润叶,前世与他同病相怜。 两个被村里嫌弃的人,常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编草鞋,一个磨猎刀,偶尔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直到那天,他蹲在山坡上,看着穿红褂子的润叶被一顶灰扑扑的轿子抬走。 夕阳把轿影拉得很长,长得像他此后孤零零的年岁。 但前世江润叶的婚后生活,却比想象中更加艰难,恶毒的婆婆,懦弱的丈夫,还有永远干不完的农活…… “喂!”一只沾着泥星子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王恒,我拿子弹来换肉,你发什么呆呢?” 王恒猛然回神,眼前是江润叶嗔怪的笑脸。他接过她递来的子弹,指腹摩挲过锈迹斑斑的弹壳,这些子弹显然受潮了,根本不能用。 “给,两斤后腿肉。”他还是让老爹切了块最好的部位。 江润叶接过油纸包,警惕地环顾四周:“谁敢抢,我咬死他!”说着还龇了龇牙,像只虚张声势的小野猫。 王恒望着她蹦跳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苦笑。 村里人都说她泼辣,可他知道,那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姑娘给自己裹的硬壳。 夜风渐凉,王恒闩上院门。睡前照例取出56式半自动步枪,蘸着枪油的黑布在金属部件上细细擦拭。 这把枪是他的命根子,没有它,山里的野物可不会乖乖躺平任宰。 收拾完野猪下水,他又清点了明天要带的货物。 马车、渔网、装鱼的木桶……只盼着镇上的工人这个月手头宽裕,能多买几条鱼打打牙祭。 因此王恒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看能不能弄张自行车票,买辆自行车。 看能不能去县里卖,县里的购买力会强很多。 王恒躺在床上静静的睡去。 第19章 王安民高调出发。 连日奔波让他在沾枕的瞬间就沉入梦乡,连翻身都省了。 他舀起一瓢井水抹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今天得赶早,先收渔网,再去马棚借车。 “吱呀——”木门推开时,郑强已经候在门外,裤脚还沾着露水。 “早啊,我现在就走吧。”王恒简短招呼。 郑强用力点头,眼底泛着血丝却精神抖擞。 村庄笼罩在青灰色的晨雾里,只有大伯家方向传来喧闹。 王恒瞥了眼热闹的院子,想起昨晚王仁富炫耀儿子要去食品厂报到的嘴脸,嘴角浮起冷笑。 现在敲锣打鼓,等被开除时看你们怎么收扬。 河面泛着银鳞般的波光。 粘网拉起时,肥硕的草鱼在网眼里拼命扑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裤管。 王恒手法娴熟地拣出活鱼,偶尔几条刚咽气的也舍不得扔,毕竟都是钱呢。 “够了。”眼见尿素袋鼓胀起来,王恒拦住还要撒网的郑强,“卖不完糟践了可惜。” 两人扛起沉甸甸的收获往回走,身后河水荡开的涟漪渐渐平复。 “上次咱们带的鱼比这还多,不也卖完了?”郑强扛着沉甸甸的尿素袋,忍不住问道。 王恒摇摇头:“上次是赶着厂里发工资的日子,镇上能买得起鱼的人家就那么多。九十多公斤鱼,差点没把我俩累瘫在集市上。” 他掂了掂手里的渔网,“这回六十公斤顶天了。” 虽然卖不到上次七十六块的好价钱,但算上手里剩的四十块和待卖的野猪肚,凑个百来块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唯一发愁的,就是那张紧俏的自行车票了。 回到家时,父亲王仁洪刚披着褂子从里屋出来。 王恒招呼郑强留下吃早饭,对方搓着手正要推辞,他便打断道:“添双筷子的事,吃完还得麻烦你和我爹一起装车。” 匆匆扒完饭,王恒揣着字据往马棚走。 远处突然炸响一串鞭炮,惊起几只麻雀。 他眯眼望去,大伯家门口飘着红纸屑,几个小孩正抢着捡未燃的炮仗。 “现在敲得越响,往后脸摔得越疼。”他轻笑一声。 他上一世去食品厂上班也没搞这么大的阵仗,顶多是爹娘和大哥在前天晚上做了顿好吃的。 当时去到镇里,先去二哥王建设家吃了顿午饭才去厂里报到的。 只是没想到大伯他们家居然搞这么高调。 王恒摇摇头,不再理会远处的喧闹,转身朝马棚走去。 村里的管理马厩是个姓孙的老汉,约莫六十出头,满脸风霜刻着岁月的痕迹。 早些年儿子接他去镇上享福,可没过三天老汉就偷跑回来了。 “镇上的水泥房子闷得慌,连个能唠嗑喝酒的老伙计都找不着。实在是没意思。” 王恒来时特意拎了条肥鲫鱼,足有一公斤重。 远远就看见孙老汉佝偻着背,坐在马棚前的木墩上抽旱烟。 “孙老,”王恒笑着上前,“这是村长批的字据。这鱼您留着炖汤,给身子骨补补。” 老汉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眯着眼仔细辨认字迹,确实是张爱民的笔迹没错。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后生竟给他带了条鱼。 平常那些来借马车的哪有提礼物来的。 “这…这可使不得,”老汉局促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公事公办,哪能收你东西。” 王恒直接把鱼搁在旁边的木桌上:“就当是给马儿的草料钱,晚上我准点把车送回来。” 见年轻人这般坚持,老汉这才小心翼翼拎起鱼,转身放进里屋的瓦盆里。 他利索地打开马厩,牵出那匹枣红马,朝王恒招招手:“搭把手,把车斗推出来。” 说是马车,其实就是两块厚木板拼成的简易车斗,底下钉着两个锈迹斑斑的铁轮子。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晨雾里凝成一道细线。 王恒熟练地抖了抖缰绳,马车便稳稳当当地驶上了村道。 车轮碾过土路发出吱呀声响,枣红马的蹄铁在村道上一步步踏出。 “可记得天黑前还回来啊!”孙老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孙老!”王恒头也不回地应着,手里的鞭子轻轻一扬,马车便轻快地朝家驶去。 到家时,郑强和父亲已经等在院门口。 三人麻利地把装满鱼的木桶搬上车,王恒特意多舀了几瓢清水倒进去,看着鱼儿在桶里扑腾,这才放心。 父亲忽然从屋里提出一块野猪肉,和三条鲫鱼嘱咐道。 “给你二哥捎几条鱼吃吃。” 王恒刚要答应,突然想起还要去派出所找曹所长。“爹,再多割两斤肉吧,我给镇里朋友也送点去尝尝。” 王仁洪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就提着两块包好的野猪肉出来,沉甸甸地塞进儿子手里。“可拿稳了,别弄掉了。” 临行前,王恒又折回屋里,把那杆猎枪用粗布裹了,悄悄塞在车板下的暗格里。 这年头路上不太平,有这家伙心里才踏实。 “上车!”王恒朝郑强招呼道,又转头对父亲喊:“晌午饭别等我们了!” 马车吱吱呀呀地驶过村道,路过王仁富家时,满地猩红的鞭炮碎屑格外扎眼。 看来大伯一家是去村口送王安民了。 王恒瞥了眼空荡荡的院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扬鞭催马继续赶路。 马车虽然载着货跑不快,但总比肩挑背扛强多了。 晨风拂面,路边的野花在朝阳下摇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前方土路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艰难前行。 等马车驶近,王恒眯起眼睛。 这不是王安民吗?居然要靠两条腿走去镇上? 他这才想起,村里就两辆马车。 昨天下午被人借走一辆,晚上自己又借了一辆。 看来大伯是没辙了,只能让儿子背着铺盖卷徒步赶路。 王安民的大哥王安国早些年外出闯荡,说好安顿好了就接全家过去。 可这都半年过去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如今家里就剩他一个壮劳力,什么事都得自己扛。 王恒对这对父子没什么好感。 倒是记得大堂哥王安国为人实在,跟自己大哥王建国关系不错。 可惜不甘心当一辈子农民,于是就出门去闯荡。 “驾!”王恒一甩鞭子,马车加速从王安民身边掠过,扬起一阵尘土。 王安民被灰尘呛得直咳嗽,望着远去的马车,拳头攥得发白:“等我转正了,看你还神气什么!” 他只比王恒大一岁,可自从王恒打了那头野猪,在村里的风头就盖过了所有同龄人。 这种落差,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第20章 再次卖鱼,打听自行车票。 王恒抬头看了眼供销社门口的大钟,指针刚过十点。 “先去二哥家。”王恒调转马头,车轮在巷子里拐出几道弯,最终停在一处青砖小院前。 院墙里传来“咚咚”的凿木声,飘出阵阵松木香。 “二哥,是我。”王恒叩响门环,手里拎着的荷叶包还在往下滴水。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王建设沾着木屑的脸。 看到弟弟手里的东西,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来就来,又带这些做什么?” “前些天打的野猪,特意给你留了块好肉。”王恒把东西往前递了递,“鱼是今早刚网的,还活蹦乱跳呢。” 王建设望着油纸里透出的肉色,喉头动了动,却还是摇头:“带回去给爹娘吧,我在镇上好歹有口粮票......” 他声音低了下去,指节上的老茧蹭着门框,自从在镇上安家,回村尽孝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二哥你看,”王恒侧身指向马车,木桶里不时溅起水花,“家里留的比这还多。爹娘现在顿顿有肉。”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鱼肉补补。”王恒说着,目光落在二哥磨出毛边的衣领上。 王建设终于不再推辞,粗糙的手掌接过还带着河水腥气的鱼。 这时门帘一掀,二嫂陈冬梅牵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出来——正是和王海涛同龄的王平。 “快叫三叔。”陈冬梅轻轻推了推孩子。 小王平却不像堂兄王海涛那般活泼,一个劲儿往母亲身后躲,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喊了声:“三叔...”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王恒笑着应了,转身就要告辞。 王建设急忙挽留:“卖完鱼来家吃晌午饭吧!” “不了二哥,”王恒指了指马车上的郑强,“我们随便对付一口就行。这鱼还不知道要卖到啥时辰呢。”说罢扬了扬手里的鞭子。 农贸市扬早已人声鼎沸。 几个邻近村子的商贩天不亮就来占位,把最好的摊位抢了个精光。 王恒和郑强只得在偏处支开摊子,从马车上卸下一桶桶活鱼。 水花溅在晒得发烫的青石板上,转眼就蒸腾成淡淡的水汽。 “新鲜河鱼嘞,今早刚捞的活蹦乱跳!”王恒的吆喝声在市扬里炸开,惊飞了几只啄食菜叶的麻雀。 自从上次他们带头吆喝卖鱼后,市扬里不少胆大的商贩也学了起来。 卖鸡蛋的妇人扯着嗓子喊“自家散养”,卖菜的老汉敲着秤盘夸“刚摘的嫩”,连编竹筐的手艺人都开始吆喝“结实耐用”。 王恒按老价钱摆开阵势:刚咽气的鱼八毛一公斤,活鱼一块一。 木盆里鲫鱼银鳞闪闪,草鱼肥硕滚圆,鲢鱼摆尾溅起水,虽说鲫鱼贵个一两毛,可这价钱在镇上已是难得的实惠。 “同志,给挑条草鱼!” “这鲢鱼咋卖?来两条!” 镇上的居民到底馋这口河鲜。 附近几个村子的河流湍急,撒网困难,偶尔有人钓上三五条都不够自家打牙祭。 哪像王恒他们,一盆盆活鱼任人挑选。 日头渐高,摊前终于冷清下来。还剩下七八条鱼在盆里扑腾,王恒咬了咬牙:“降价一毛!” 话音未落,几个一直蹲在墙角的身影立刻围了上来。 有个戴解放帽的中年男子捏着鱼鳃看了又看:“再便宜五分钱,这些我全包了。” 王恒眯起眼睛,他早注意到这群人像秃鹫般在市扬里转悠,专等商贩收摊前捡便宜。 “同志,你这鱼都摆了大半天了,鳞片都不够亮了,再便宜五分钱吧!”戴解放帽的男人还在讨价还价,手指戳着鱼鳃翻看。 王恒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已经降了一毛,这价钱在供销社连鱼尾巴都买不着。” 他把木盆里的水搅得哗哗响,“您看这鱼鳃还鲜红着呢,回家下锅保管跟现捞的一个味。” 那人见砍价不成,悻悻地走了。 王恒也不急,果然没过多久,几个挎着菜篮的妇女围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鱼包圆了。 日头才偏西,王恒数了数兜里的毛票,比预计收摊时间早了小半天。 他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中午那两个包子早就消化光了。 “走,吃饭去!”王恒甩着鞭子把马车赶到国营饭店门口。 郑强却拽住缰绳:“你先吃,我看着车。” 王恒会意地点点头。 这年头镇上偷鸡摸狗的事不少,去年村里老李头来镇卖东西,一转身连箩筐都被人顺走了。 店里飘着猪油渣的焦香,王恒要了碗杂酱面。 碱水面裹着油汪汪的肉酱,他呼噜呼噜几口就扒完大半碗,连碗底的葱花都没放过。 “师傅,再加碗面!两笼肉包放桌上温着!”王恒抹着嘴朝厨房喊,转身去唤郑强进来吃饭。 路过门口时,他特意把装钱的帆布包往马车暗格里塞了塞。 王恒背靠着马车栏杆,借着车篷的阴影悄悄清点今天的收入。 粗糙的手指沾着唾沫,把皱巴巴的毛票一张张捋平,六十公斤鱼,统共卖了五十二块。 虽然活鱼比例比上次高,但总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买卖就像河里的水,时深时浅,好在细水长流。 王恒盘算着,镇上的市扬眼瞅着要饱和了,下次得往县里试试。 想到这儿,他摸了摸枣红马汗涔涔的脖颈。 去县里得赶早,这老伙计跑个二十里地就得歇脚,马车吱吱呀呀的,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要是能有辆“永久”牌自行车......王恒脑海里浮现出锃亮的车把在阳光下反光的模样。 “恒哥,我吃好了。”郑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恒收起钱袋:“我去供销社把野猪肚卖了,你照看下车。要捎点啥不?” 郑强刚要摇头,忽然想起妹妹郑兰小时候就想吃那水果罐头。 只是家里没钱,而且老爹的重男轻女让郑兰过的并不好。 他喉结动了动:“要不...带个水果罐头吧。” 王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后,本该是王洪军的位置上,此刻坐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 她正用染着红指甲的手指翻着账本,听到门响头也不抬地甩了句:“要啥自己看,票证带齐。” “我来卖野猪肚。” 王恒刚把野猪肚放到柜台上,钟珊就嫌恶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她翘着兰花指掀开油纸包,鼻翼翕动两下,像是闻到了什么脏东西。 “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你能证明这一定是野猪肚吗?” 她瞥了眼王恒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外套,指甲在工牌上敲了敲,“我们这可是国营单位,没有证明可不能乱收东西。” 王恒盯着她胸前“钟珊”的工牌,心里暗骂。 野猪肚的纹路也比家猪粗糙得多,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是什么。 这婆娘居然睁眼说瞎话。 “同志,”王恒压着火气指着猪肚,“家猪肚能有这么厚的茧子?您要是不识货,我找识货的人去。” 钟珊“啪”地合上账本:“爱卖不卖!” 王恒一把抓起油纸包转身就走,木门甩得震天响。 刚跨出门槛,却看见王洪军正夹着公文包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第21章 卖野猪肚,打听自行车票 他早从派出所的老友那儿听说了王恒的事迹,这小伙子不仅独自猎了两头野猪,还活捉了只小野猪崽。 老友说起这事时眉飞色舞,还特意掏出块野猪肉显摆。 王恒见正主来了,连忙诉苦:“王哥,那位同志非说这是家猪肚。” 王洪军接过油纸包,只掀开一角就皱起了眉头:“胡闹!这纹路,这厚度,家猪能长出这品相?”他转身冲着柜台厉声道:“小钟!把秤拿来!” 这一嗓子惊得供销社里的人都往这边瞅。 王洪军虽被王恒喊“王哥”,实则已三十有七,走南闯北的阅历让他在凤翔镇采购员中独树一帜。 “早就跟你们说过,要多读书,多实践!”王洪军的声音在供销社里回荡。 作为供销社股长眼中的红人,他不仅精通药材鉴别,在古玩鉴赏上也颇有造诣,是镇上难得的全能型人才。 钟珊闻言身子一僵,抬眼正对上王洪军凌厉的目光,顿时像被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她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我...我也是怕有人拿家猪肚来糊弄...” “糊弄?”王洪军冷哼一声,手指重重敲在柜台上,“你当供销社的采购员是吃干饭的?连猪肚都分不清,趁早回家带孩子去!”他这话说得极重,柜台后的几个售货员都缩了缩脖子。 钟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顶嘴,只得小跑着去取秤砣。 她心里暗恨,却也知道王洪军在供销社的地位,连股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三斤二两,按老价钱十块。”王洪军麻利地拨弄着秤砣,铜秤杆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王恒接过钱,转身从马车里取出个油纸包:“王哥,这是特意给您留的野猪肉。不过这肉腥味重,得多放些姜蒜去味。” 王洪军眼前一亮,接过肉时故意扬了扬嗓门:“好小子!我那帮老哥们可要眼红了!”说着揽过王恒的肩膀往外走。 压低声音道:“你那枚铜钱可不简单,至少是三国时候的老物件。有个藏家出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袖管遮掩下晃了晃。 “王哥,”王恒压低声音,“以您的人脉,想必博物馆那边也有人联系您了吧?” 王洪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你小子倒是机灵。不错,省博物馆的老张也托我打听。” 他掰着手指细数起来,“私人藏家出价最高五百,文物商店能给三百八,博物馆嘛...” “就卖给博物馆吧。”王恒不假思索道, “这铜钱虽是我捡的,但终究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五百块是能买''三转一响'',可文物要是流到私人手里,说不定哪天就漂洋过海了。” 王洪军手里的烟卷差点掉在地上:“你可想清楚了?五百块够你盖三间大瓦房!” “王哥,”王恒目光坚定,“钱是挣不完的,但良心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好!好!好!”王洪军突然大笑,用力拍着王恒的肩膀,“我王洪军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你小子算一个!” 他笑得眼角泛起泪花,“博物馆那边我给周旋,价钱虽然比不上私人买家,但保证不让你吃亏。” “五五分账。”王恒爽快地说,“您那一半就当跑腿费了。” 王洪军望着王恒远去的背影,正感慨间,忽见马车又折返回来。 王恒勒住缰绳,压低声音道:“王哥,供销社能弄到自行车票不?” “这玩意儿可金贵着呢,”王洪军咂了咂嘴,凑近马车低语,“各单位分到的票早被内部瓜分完了。不过...” 他眼睛突然一亮,“你帮派出所破获盗墓案这事,按理该有表彰。要是曹所长肯帮忙,说不定能特批一张。” 王恒心里盘算着,黑市上光一张票就要五十多块,再加上买车钱,可不是小数目。 他谢过王洪军,转身去副食品店买了两罐黄桃罐头。 回到马车旁,却见郑强神色不对。 他佯装整理缰绳,借着转身的工夫低声道:“有人盯梢,街角那俩从晌午就跟着咱们。” 王恒余光扫去,两个穿蓝布衫的汉子正假装看告示,眼神却不住往这边瞟。 他不动声色地跳上马车:“先去派出所找曹所长。”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两人果然也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王恒眉头一皱,他确实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毕竟这次驾着马车来镇上,走的都是大路,不像上次那样会经过偏僻小巷。况且车里还有枪,真要遇上什么事,也不怕他们人多势众。 只是没想到郑强竟如此细心,从中午看守马车时,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盯梢。 “走,直接去派出所!”王恒一甩鞭子,马车朝着派出所方向疾驰,“让曹所长带人把这些地痞一网打尽!” 街角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见马车突然加速,顿时慌了神。 “妈的,这小子真有钱,中午吃面吃肉包,现在还买水果罐头!” 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咬牙切齿道,“你快去通知兄弟们,今晚干票大的,顺便报上次的仇!” 这人正是上次被王恒狠狠教训过的混混,如今带着同伙来寻仇。 然而当他们尾随马车来到派出所门口时,顿时傻了眼。 “操!他们怎么来派出所了?”疤脸汉子脸色煞白,“难道...难道发现我们了?”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躲在墙角不敢动弹,眼睁睁看着王恒和郑强大步走进派出所大门。 王恒刚跳下马车,就被门卫拦住了去路。 “同志,找谁?有介绍信吗?”门卫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王恒这才意识到问题,曹所长认识自己,可这些基层民警哪记得住? 正犯愁时,派出所里走出个穿警服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迎上来:“这不是王恒吗?” 王恒一愣,仔细打量对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是柴鹏啊!”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在山里蹲守盗墓贼,咱们不是一起熬了个通宵?” “哎呀!柴大哥!”王恒恍然大悟,连忙握手,“那天人太多,实在对不住,没认出来。” 有柴鹏带路,王恒顺利进了派出所。 郑强则留在门口照看马车,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在不远处徘徊,谁知道会不会趁机使坏? 第22章 镇里的表彰计划? 这些都是参与过盗墓案抓捕的,不少人还分到过王恒送的野猪肉。 他笑着回应,心里却暗暗叫苦,那天夜里人太多,实在记不清谁是谁了。 上到二楼,柴鹏在一扇漆色斑驳的木门前停下,轻轻叩响。 “进来。”曹德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日多了几分疲惫。 推门而入,只见曹所长正伏案疾书,桌上堆满了文件。 这次破获盗墓案本该记功领赏,可那两个盗墓贼死活不肯交代文物下落。 昨天李宇辉把人押回县里审讯,到现在还没撬开他们的嘴。 更棘手的是,县里要求他们立即进山搜寻,还要派人驻守古墓。 可文物专家明天才能到,这漫山遍野的,谁知道盗墓贼是把东西藏回墓里了,还是随便埋在哪处草丛? “柴鹏啊,什么事?”曹德民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精神问道。 “所长,王恒同志找您。”柴鹏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王恒。 曹德民一见王恒,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他向来欣赏这样有胆有识的年轻人,特别是听说王恒独自在山里制服三名盗墓贼,还救出同村村民的事迹后,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王恒啊,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曹德民和蔼地问道。 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小子枪法准,胆识过人,要是能招进警队该多好。 王恒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询问表彰的事情。 曹德民闻言,眉头微皱,轻叹一声:“表彰肯定是有的,不过自行车票的事...” 他顿了顿,“我可以帮你问问,但不能打包票。” “现在盗墓贼虽然抓到了,但案子还没完全了结。县里的意思是等事情彻底解决后再举行表彰。” 曹德民说完,又关切地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的。”王恒如实回答,“我这次是驾马车来的,朋友还在外面等着。” 听到曹所长的答复,王恒心里踏实了些。 虽然当初只是口头承诺,但至少有了希望。 实在不行,他盘算着,大不了去黑市碰碰运气,或者再找王洪军打听打听门路。 曹德民眼睛一亮:“有马车?那正好。”他敲了敲桌面,“待会有两个同志要去你们村,能捎他们一程吗?” “求之不得。”王恒爽快地答应。 正好让那些盯梢的看看,老子现在有警察护送,看你们还敢打什么歪主意! 曹德民转头对柴鹏说:“你再叫个人,跟王恒同志一起去下沙村。有时间就上山搜一搜,没时间就在山脚守着,绝不能再让文物出事。” 说完,他叹了口气对王恒推心置腹:“实不相瞒,现在最棘手的就是那批被盗的文物下落不明。明天县里的考古专家和李宇辉都要过来,专门组织搜山。” “要是能顺利找回文物,这案子就算结了。”曹德民拍了拍王恒的肩膀,“到时候县里亲自给你发表彰,咱们热热闹闹办个表彰大会!” 王恒会意地点点头。他明白,文物一日不找回,这案子就一日不能了结。 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捡走,那可就真成了无头公案了。 曹德民说要开表彰大会时,王恒心里直打鼓。 这也太高调了,但为了那张自行车票,只能盼着明天专家早点找到文物。 “来警队吧,”曹德民热切地说,“这次你立了大功,李宇辉队长特意嘱咐,可以直接给你转正。” 王恒笑着摇头:“我这人自由惯了,上次纯属运气。当警察...真不是那块料。” 当警察虽然体面,可天天来镇上上班,哪有在山里自在? 那深山老林里,值钱的宝贝可多着呢。 王恒当然不想放过这发财的机会,特别是再过几年全国禁猎后,自己想打猎都打不了。 那时候再想要赚钱可就麻烦,不如趁现在还没有禁猎,还能多去山里打点野物。 那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呢。 王恒出了办公室,就见柴鹏身边站着个精瘦的民警。“这是郭宏,” 柴鹏介绍道,“别看他个子小,可是咱镇警队的射击冠军。” “你好,”郭宏沉稳地伸出手,“上次的野猪肉,多谢了。” “不用客气,郭警官,咱们走吧,”王恒招呼道,“就是马车有点挤,得委屈两位和我兄弟挤一挤了。” 柴鹏摆摆手宽慰道:“不碍事的,能让我们坐马车过去,这就已经够了,就怕到时候把你朋友挤到了。” “到时候到下沙村了,两位先去我家吃口热饭再去守山口吧?”王恒看着两人认真提议道。 “太麻烦了,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不去了。” 柴鹏说完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塞满了干粮和毯子。“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带了吃的,今晚就在山下将就一宿。” 王恒坚持道:“两位警官先去我家吃顿热乎饭吧,守夜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走出派出所大门,郑强看到王恒身后跟着两名警察,眼睛瞪得溜圆,王恒还真把警察请来了? 王恒凑近低声道:“那些人还在吗?” “在,”郑强警惕地扫视四周,“就躲在街角那边,看到警察也没走。” 王恒转身对两位警官说:“柴警官、郭警官,恐怕得麻烦你们先处理点事再走。” “怎么了?落东西了?”柴鹏疑惑地问。 王恒将上次遇袭和现在被人盯梢的事一五一十道来。 柴鹏听完,锐利的目光扫过街道,很快锁定了街角那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呵,”柴鹏冷笑一声,“老郭,看来咱们镇子里还藏着不少臭虫啊。” 郭宏眯起眼睛,像猎豹般扫视着周围,确认只有这一个盯梢的后,沉声道:“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两位老警察相视一笑,摩拳擦掌,在凤翔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岂容这些地痞流氓横行? 今天非得给这些混混点颜色看看! 第23章 郑强敏锐的观察力? 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分开,朝着相反的方向缓步离去。 他们当然不会直接冲过去,那样无异于打草惊蛇。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们深谙抓捕之道,此刻要做的,是悄无声息地绕到目标身后,断其退路。 更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镇上的每一条街巷、每一处拐角,他们都烂熟于心。多年来的巡逻执勤,早已让他们对这座小镇的布局了如指掌。 柴鹏临走前低声嘱咐王恒:“你们继续往前走,别停下,那些人一定会跟上来。等他们露头,我们直接包抄。” 王恒会意,不动声色地驾着马车,沿着街道缓缓前行。 郑强则坐在车厢里,双手紧紧护住那两罐水果罐头。 一块钱一罐,要是摔碎了,可真是亏大了! 他时不时向外张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没过多久,他果然发现,不仅身后有人尾随,街道的另一侧竟也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对方竟派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盯梢! 王恒听到郑强的低声提醒,目光微闪,却并未回头。 他依旧保持着平稳的速度,仿佛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觉。 现在,就看柴鹏和郭宏的了。 马车继续前行,忽然,右侧尾随的那人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谁啊?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那人头也不回,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柴鹏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咔嚓”一声直接扣上他的手腕! “够狂的啊?在凤翔镇大白天的就敢盯梢?”柴鹏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那人猛地一颤,手腕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瞬间如坠冰窟,警察什么时候摸到身后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柴鹏已经利落地反剪他的双手,彻底锁死退路。 “走,跟我们回所里好好聊聊。” 郑强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尾随者忽然消失,立刻明白是警察出手了。 “王恒,继续往前开,然后左转!”郑强突然低声说道。 王恒虽然疑惑,但还是迅速照做。 马车刚拐进小巷,郑强便放下罐头,纵身一跃跳下车,悄无声息地蹲伏在街角暗处。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人影慌慌张张地追了过来。 那人刚拐进巷子,迎面就撞上王恒冷峻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糟了! 他转身就要跑,可还没迈出两步,郑强便如猎豹般从阴影里扑出,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柴鹏让郭宏先把抓获的人押回所里,自己则快步跟上马车。 当他赶到时,正巧看见郑强一个飞扑,将最后一名盯梢者死死摁在地上! “这人也是跟踪你们的?”柴鹏一边问,一边麻利地掏出手铐。 郑强拍了拍手上的灰,点头道:“是的,你们刚走没多久,左边又冒出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可以啊!”柴鹏忍不住拍了拍王恒的肩膀,“连这条小巷都知道,你这观察力真不赖!” 他心想,难怪这小子能在山里来去自如,连野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王恒却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中午发现有人跟踪的是郑强,刚才指挥路线的也是他。” 柴鹏闻言,惊讶地上下打量着郑强:“哟?看不出来啊!” 他一边给嫌犯上铐,一边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没来过镇上几次吗?怎么对地形这么熟?” 郑强腼腆地挠了挠头:“上次跟王恒来镇上转悠的时候,我多留了个心眼,把路线都记下了。” “走一遍就能记住?”柴鹏眼睛一亮,“你小子是块当警察的料!” 三人合力将嫌犯捆上马车,朝派出所驶去。 路上,柴鹏有意无意地打听着郑强的底细。 原来上次陈三狐假虎威的事让曹所长颜面尽失。 所长不仅当即开除了陈三,还借机对整个辅警队伍来了个大清洗,把那些混日子的全都清了出去。 “辅警招录必须严格把关!”曹德民在所务会上重重敲了下桌子, “干得好的将来有机会转正,但警队的粮食绝不养闲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今后谁招的人出了问题,谁就负全责!” 柴鹏默默记下所长的要求。三十五岁的他带过几批徒弟,可惜没一个成器的。 他比谁都渴望找到几个好苗子,工作时能有个得力帮手,效率自然事半功倍。 今天郑强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当警察最重要的就是这份敏锐,那些不法分子可都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们钻了空子。 不过出于职业习惯,柴鹏还是决定再观察观察。 马车驶入派出所大院,两人将嫌犯移交审讯。 若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自然最好,但这些后续工作就与他们无关了,山口执勤的任务还等着他们。 “出发!”柴鹏和郭宏跳上警车。 另一边,王恒驾着马车返回下沙村。 两个身着藏蓝制服的警察端坐车上的画面格外醒目,引得沿途村民纷纷侧目。 暮色四合时分,马车缓缓驶入下沙村。 王恒驾着车径直往家去,车轮碾过村道扬起细碎的尘土。 到家后,王恒利落地卸下车上的物件。 当他从车底取出那杆枪时,柴鹏不由得挑眉一笑:“好家伙!看来就算没我们,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你啊。” 王恒将枪抱在怀里,挠了挠头:“人多势众的,总得防着点。” 柴鹏神色一正,压低声音道: “记住,真要动手就往腿上招呼,千万别闹出人命。性质一变,神仙也难救。” 他拍了拍王恒的肩膀,“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王恒郑重点头。他当然清楚其中利害,伤人尚可说是自卫,若是出了人命,怕是要吃牢饭了。 四人刚下车,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建国听到动静出来,冷不丁瞧见两个穿制服的警官,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大哥!”王恒招手唤道,“这位是柴鹏警官,那位是郭宏警官。他们是为盗墓案的后续来走访的。” 这时王仁洪也闻声而出,见有警察上门,心头一紧。 待儿子说明原委,老父亲这才舒展眉头,连忙热情相邀:“两位警官辛苦了,快进屋用个便饭!” 灶房里飘来阵阵饭菜香,王母已经利落地多炒了两个菜。 昏黄的煤油灯下,八仙桌被擦得锃亮,倒映着众人晃动的身影。 “郑强,别急着走,留下一起吃顿饭。”王恒一把拉住正欲离开的郑强,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方才分明注意到柴鹏打量郑强时眼中闪过的赞赏之色。 这位老警官怕是动了招揽的心思,若是郑强真能进派出所,往后那些地痞流氓哪还敢来寻衅滋事? 郑强刚要推辞,王恒已经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客气什么?吃完饭正好把带给小梅的东西捎回去。”他压低声音道,“这可是个机会。” 王恒心里盘算得清楚:虽说自己和曹所长有交情,但若能在警队里多个自己人,行事自然更方便。 想到那些阴魂不散的混混,他眼神暗了暗,即便带着枪,总被这么盯梢终究不是办法。 堂屋里很快飘起饭菜的香气。 柴鹏爽朗的笑声、郭宏的应和、郑强腼腆的应答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院外围观的村民却炸开了锅: “奇了怪了,镇上的警官怎么又上王家吃饭?” “王恒这小子,什么时候跟警察混这么熟了?” 几个半大孩子扒着墙头张望,被自家大人拽着耳朵拖了回去。 第24章 继续上山打猎。 暮色渐浓,山风微凉,两人找了处背风的山坳,铺开军用毯子准备守夜。 隔壁双叶村也派了两名警员协助,四人形成犄角之势。 将这片区域牢牢盯住,这批文物价值连城,难保不会有亡命之徒铤而走险。 郭宏和衣躺下,打算先养精蓄锐。 他负责下半夜的岗,柴鹏则值守上半夜。 这会儿才晚上九点,山间的虫鸣此起彼伏,郭宏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沙沙——”身后的灌木丛突然传来脚步声。 柴鹏警觉地回头,月光下,王恒的身影渐渐清晰。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啥?”柴鹏压低声音问道。 只见王恒背着56式半自动步枪,右手提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胳肢窝里还夹着几个搪瓷杯和一包茶叶。 “山里夜寒,给你们送点热茶暖暖身子。”他说着放下东西,目光却投向黑黝黝的山林深处。 王恒打算今晚继续进山打猎。 自行车票的事一直悬在心头,要是表彰拿不到自行车票,就得找票贩子买。 刚才分完郑强十块钱后,加上上次剩下的,兜里一共一百零四块。 去找票贩子买,一张票起码几十块,再加上二八大杠少说也要一百块,这点钱根本不够看。 “上山时也帮我们留意下文物的踪迹,”柴鹏叮嘱道,“发现线索记得及时报告。” 他对王恒很放心,即便真找到文物,这小子也没销赃的门路。 “我会留意的。”王恒点点头,身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年轻真好啊。”柴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 山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王恒的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不久,又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 柴鹏眼尖,一声厉喝划破夜空:“站住!干什么的?” 那人被吓得一哆嗦,正是村里的贾振国。 月光下,他背着杆老式步枪,三十来岁的脸上写满尴尬:“我、我上山打猎啊。” 贾振国曾是村民兵训练标兵,在乡里民兵比武中拿过头名。 平日里最爱吹嘘自己的枪法,可自从王恒接连猎到野猪后,村里人再没人买他的账,大伙儿都佩服那年轻人是真本事。 这份落差让贾振国嫉妒的不行。 他几次三番上山蹲守,却连根野猪毛都没见着。 陈三诬陷王恒那会儿,他可是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我早说那小子有问题!野猪能是随便打到的?” 结果李宇辉和曹所长一来,当扬把他脸打得啪啪响。 今夜见王恒又上山,贾振国偷偷尾随在后,想偷师学艺。 没承想山脚下竟有警察值守,更可气的是王恒大摇大摆就过去了,轮到他却被拦个正着。 柴鹏眯起眼睛,手电筒的光柱在贾振国脸上扫了扫。 这人眼神闪烁,背着的枪保养得倒挺光亮,可握枪的姿势明显生疏。 山风卷着落叶从两人之间穿过,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 “深更半夜的,打什么猎?”郭宏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手按在配枪上。 贾振国喉结滚动,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现在封山,任何人不得入内。”柴鹏板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贾振国不甘心地指着前方:“可王恒刚才不是进去了吗?” “哼,”柴鹏冷笑一声,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他是执行公务,有特殊任务。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上山。” 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贾振国的心思。 这小子鬼鬼祟祟跟在后头,不是想抢猎物,就是存心使坏。 贾振国还想辩解,柴鹏已经“唰”地站起身,一米八的个头在月光下投下压迫性的阴影。 警徽在制服上泛着冷光,无声地宣告着执法者的威严。 “我数到三,再不离开就以妨碍公务论处。”郭宏也站了起来,右手按在配枪上。 贾振国顿时蔫了,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走出老远还能听见他踢石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呸!王恒那小子给警察灌了什么迷魂汤?”贾振国咬牙切齿地踢飞一块石子,“连上山的路都给封了!” 他回头望了望月光下肃立的警影,只得把满肚子怨气咽了回去。 另一边,王恒沿着熟悉的山路向上攀登。 自从肃清了盗墓贼后,山林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勉强能辨认出前方的路径。 他小心翼翼地前行,靴底踩在松软的腐殖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今晚他的目标是上次发现野猪群的那条小山沟。 虽然野猪肉带着股土腥味,但在这缺衣少食的年月,能打到肉就是天大的好事。 当王恒终于摸到目的地时,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心头一沉,山沟里空空如也,连个野猪脚印都没留下。 看来上次猎杀两头野猪的动静,把这群机警的家伙彻底吓跑了。 不甘心的王恒继续在幽暗的森林中穿行。 他双手紧握56式半自动步枪,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渝川山区的毒蛇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年代被咬上一口,怕是连医院都来不及送。 他特意避开那些积满落叶的潮湿地带,那里可是蛇类最爱的藏身之处。 两个时辰过去了,林间除了偶尔的虫鸣,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别说野猪,连只山鸡都没见着。 王恒不禁怀疑,是不是上次大批人马进山搜查文物,把这些野物都惊得躲到更深的山里去了。 又往深山走了几里路,依然一无所获。 王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渐亮的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要空手而归了。” 就在王恒转身之际,前方灌木丛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立即屏住呼吸,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拨开最后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眼前一亮,五六只羽色斑斓的野鸡正在林间空地上踱步。 雄鸡颈羽泛着金属光泽,头顶的耳羽簇随着觅食动作不时耸动。 它们时而低头啄食,时而警觉地环顾四周。 王恒缓缓架起56式,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暗自盘算:第一枪必须命中最大的那只,趁着鸡群惊飞的瞬间,或许还能再补两枪。 虽然野鸡数量不少,但受惊后必定四散奔逃,机会转瞬即逝。 他深吸一口气,食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枪声划破夜空,领头的雄鸡应声倒地。 受惊的鸡群顿时炸开了锅,扑棱着翅膀四散逃窜。王恒快速调整姿势,接连又是两枪。 待尘埃落定,王恒放下枪前去查看战果。 月光下,两只野鸡静静地躺在落叶上。他记得应该还打中了第三只,便往前搜寻。 突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一条黑影正蜿蜒爬向野鸡尸体,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有蛇!”王恒心中一喜。 想不到刚打完野鸡,就遇到蛇了,把这蛇打了带回去,炖一锅龙凤汤来吃,这可真不错! 第25章 炖一锅龙凤汤 月光下,约莫一米多长的蛇身正蜿蜒爬向野鸡尸体,分叉的蛇信不断吞吐,显然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 “嘶——”蛇类特有的警告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王恒屏住呼吸,在距离两米处突然暴起,手中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下! “啪!” 精准命中蛇头的闷响过后,那蛇顿时疯狂扭动起来,蛇尾拍打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王恒哪会给它逃生的机会,接连又是几记重击,直到那蛇彻底瘫软不动。 确认蛇已毙命后,王恒这才从腰间摸出手电。 光束下,蛇眼后方那对标志性的黑色眉纹清晰可见——是条黑眉锦蛇。 这种无毒蛇在渝川山区很常见,最大能长到两米多,眼前这条才一米出头,估摸着也就半斤重。 王恒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尿素袋,将三只野鸡和蛇一股脑儿装了进去。 掂了掂分量,每只野鸡约莫两斤,加上蛇,这一晚的收获还算不错。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间的晨雾开始升腾。 王恒将沉甸甸的袋子捆紧,甩到肩上,56式半自动步枪重新背好。 下山的小径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些打滑。 等他回到山脚时,朝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 柴鹏正裹着毯子小憩,郭宏盘腿坐在一旁,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缸,时不时抿一口浓茶提神。 山间晨雾缭绕,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忽然,林间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郭宏缓缓起身,手不自觉地按在配枪上。 待看清是王恒扛着鼓鼓囊囊的尿素袋从山路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郭警官,守了一夜辛苦了。”王恒走近招呼道,“要不要去我家用个早饭?” 郭宏笑着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们带了干粮。”他指了指身旁的军用挎包。 “等下午换班的同志来了,我们再去休息。” 他们两人昨晚已经在王家叨扰过,实在不好意思天天去蹭饭。 王恒也不勉强,只是神秘地撑开尿素袋:“那中午记得来喝龙凤汤,刚打的新鲜野味。” 袋口一开,三只羽色斑斓的野鸡赫然在目,每只身上都留着精准的弹孔。 郭宏不禁挑眉:“好枪法!这大晚上的能打中三只,你这眼神比我们所里的年轻干警都强。” “运气好罢了。”王恒腼腆地笑笑,心里却清楚,要不是最后撞见那群野鸡,这趟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辞别郭宏后,王恒加快脚步往家走。路上遇到的村民纷纷探头张望:“恒娃子,打到啥好东西了?” “就几只野鸡。”王恒随口应着,脚下不停。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补觉,哪有闲工夫给大伙儿一一展示。 尿素袋里的野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在山里熬了一整夜,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让王恒疲惫不堪。 回到家,他把沉甸甸的尿素袋往父亲手里一塞,连灌了几口凉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现在天大的事都比不上补觉重要,正杀鸡宰蛇的活计,老爹他们早就驾轻就熟了。 王仁洪望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心疼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王恒白天捕鱼卖货,晚上还要进山打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可当打开尿素袋,看到里面三只肥硕的野鸡和一条粗壮的黑眉蛇时,老人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自打郑兰住下后,王丽娟多了个帮手,两个姑娘总是形影不离。 想到郑家那些糟心事,王仁洪不禁皱了皱眉,郑运城那个老顽固来了好几回,连郑家老大郑华都上门要人,每次都被他硬生生顶了回去。 最解气的是上次,他特意把村长张爱民请来评理。 张爱民虽然最烦管这些家长里短,但听完来龙去脉后也板着脸说: “现在新社会讲究婚姻自由,郑兰都十八了,她自己不愿意回去,我这个当村长的还能带人闯民宅不成?” 这话说得郑家人哑口无言,灰溜溜地走了。 灶房里,两个姑娘已经忙活开来。 滚水在铁锅里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们的笑脸。 王仁洪捋起袖子,心想今天这顿龙凤汤,可得好好给儿子补补身子。 张爱民来过一次后就再懒得插手这事。 他私下跟村干部们嘀咕:“郑运城这老糊涂,把闺女往刘光棍那儿推,这不是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后来干脆在村民大会上敲着桌子强调: “做媒要讲良心!谁要是为了几个谢媒钱乱牵红线,别怪我张爱民不讲情面!” 说来也怪,自打村长发话后,郑运城倒是消停了。 郑兰这些日子跟着王丽娟忙前忙后,两个姑娘形影不离,倒像是亲姐妹似的。 “丽娟!快来搭把手!”王仁洪的嗓门惊动了正在院里晾衣服的两个姑娘。 王丽娟拉着郑兰小跑过来,探头往尿素袋里一瞧,顿时眼睛一亮:“呀!三哥又打到野味了!这野鸡的羽毛真漂亮!” “别光顾着看热闹,”王仁洪笑骂着把袋子递过去,“快去烧水,把你大哥叫来帮忙。” 左邻右舍都围在王家院门口张望。 三只肥硕的野鸡和一条乌黑发亮的蛇摆在案板上,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几个老邻居拍着王仁洪的肩膀直夸:“老王啊,你家老三真是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 王仁洪笑得见牙不见眼,王建国却只顾埋头处理那条蛇。 他手法娴熟地剖开蛇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颗碧绿的蛇胆,这可是清热解毒的宝贝。 灶房里,大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得咕嘟作响。 王丽娟和郑兰一个拔鸡毛,一个准备调料,忙得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院子里飘起的炊烟混着野味的香气,引得围观的孩子们直咽口水。 王家热闹的同时,不远处的郑家这时也很“热闹”。 ...... 郑强盯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眉头拧成了疙瘩。 刘光棍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上堆着谄笑,一口黄牙间还沾着菜叶,身上的汗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昨晚王恒给的野猪肉还静静躺在灶台上,那是他特意带回来,想跟父亲好好谈谈妹妹的婚事。 可父亲早早就睡下了,他只好把肉放在厨房,等第二天再说。 谁知天刚蒙蒙亮,院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大哥郑华居然领着刘光棍进了门!听大哥说,这无赖天不亮就从双叶村摸过来。 死皮赖脸地堵在郑华家门口,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 要知道郑华还不到三十,被个三十五岁的光棍这么称呼。 恶心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把人领到父亲这儿来了。 “哟!灶房还有肉呢!”刘光棍那双老鼠眼滴溜溜一转,径直就往厨房钻。 脏兮兮的手已经摸上了那块野猪肉,“二哥,赶紧给妹夫整点硬菜啊!” 郑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正要上前把这无赖撵出去,却见父亲郑运城佝偻着背走了进来。 老人默不作声地拿起菜刀,竟真要在案板上切起肉来! “爹!”郑强一把按住父亲的手腕,声音都在发颤。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三人脸色阴晴不定。 刘光棍搓着手站在一旁,嘴角咧到了耳根。 郑华一看到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回家的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三步并作两步钻进灶房,涎着脸问道:“爹,这肉哪来的?” “你弟带回来的,”郑运城头也不抬,手里的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看这纹理,应该是野猪肉。” 一听是野味,郑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他一边殷勤地帮着生火,一边斜眼瞥着郑强:“强子啊,你这朋友可不厚道。你整天帮他干活,就给这么一小块肉打发人?” 郑强攥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这是王恒给我的心意。你不是早就分家单过了吗?怎么还回来蹭饭?” 兄弟俩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灶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郑运城“啪”地摔下菜刀:“翅膀硬了是吧?赚了几个铜板就敢跟你大哥甩脸子?!” 刘光棍缩着脖子,眼睛却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大、大哥二哥别动气啊...咱们先吃饭,待会儿让我见见郑兰就成...” “谁是你二哥!”郑强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就你这德行也配娶我妹妹?!” 要不是顾忌着父亲在扬,他早就一拳砸在那张猥琐的脸上了。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郑运城拍案而起,震得碗筷叮当作响,“吃完饭就去王家要人,今天必须把八字合了!” 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刘光棍埋头狼吞虎咽,油渍顺着嘴角滴到衣襟上。 郑强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饭,心里翻江倒海,父亲这是铁了心要卖女儿! 他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跟去王家。 就算拼上这条命,也绝不能让妹妹跳进这个火坑! 第26章 驱赶刘光棍! 院子里晾着的野鸡羽毛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处理干净的蛇肉整齐地码在竹筛上。 “那个...你说的啥龙凤汤...”王仁洪搓着手走过来,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窘迫,“你娘没听说过,不晓得咋做...” 王恒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日里见到蛇躲都来不及,哪敢抓来吃? 别说现在这年头,就是几十年后网络发达了,普通人也分不清哪些蛇有毒。 要是不小心被毒蛇咬一口,在这缺医少药的乡下,怕是连送医院都来不及。 “我来做吧。”王恒笑着拎起半只野鸡和一段蛇肉,“您和娘等着尝鲜就行。” 灶房里,菜刀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野鸡被剁成均匀的块状,蛇肉则切成寸段。 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姜片在热油中爆出诱人的香气。 随着文火慢炖,浓郁的鲜香渐渐弥漫开来。 王丽娟像只嗅到鱼腥的小猫,踮着脚尖溜进灶房:“三哥~”她吸溜着鼻子,“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啊?” 王恒掀开锅盖,乳白的汤汁翻滚着,野鸡的醇厚与蛇肉的清鲜完美融合。 “这叫龙凤汤,待会儿你可要多喝两碗,这可不是天天能吃到的。” 王恒笑着揉了揉妹妹扎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 这是如今村里姑娘们最时兴的发型。 “哎呀别碰!”王丽娟像只炸毛的小猫,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辫子散了又要重扎,可麻烦了!” 王恒舀起一勺浓汤尝了尝,经过几个小时的文火慢炖,汤汁已经呈现出诱人的奶白色,鲜香扑鼻。 “好啦,去拿碗来,准备开饭了!”他朝屋里喊了一嗓子。 接过妹妹递来的粗瓷大碗,王恒又吩咐道:“去把大哥一家都叫来。” 话音未落,王丽娟已经像阵风似的冲出了灶房。 不一会儿,大哥王建国就带着媳妇和侄子侄女过来了。 王恒麻利地盛好两碗汤,特意多舀了几块晶莹剔透的蛇肉和嫩滑的鸡肉, 又用油纸包了几个刚出锅的黑面馍馍。 “丽娟,跟我去给柴警官送饭。”王恒端起汤碗,示意妹妹拿上馍馍和筷子,转头对父亲说:“爹,锅里的汤你们先吃着,我们去去就回。” 兄妹俩沿着村道往山口走去,汤碗上蒸腾的热气在初秋的微风中摇曳。 远远看见两个藏蓝色的身影,王恒就扬声道:“柴警官!尝尝刚炖好的龙凤汤,用的可是昨晚现打的野味!” 柴鹏和郭宏接过沉甸甸的汤碗,只见琥珀色的汤汁里沉着白玉般的蛇段和金黄的鸡块,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在这荒郊野岭执勤,能喝上这么一碗热汤,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柴鹏和郭宏本要推辞,可那扑鼻的肉香让到嘴边的客套话又咽了回去。 柴鹏捧着碗,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小王啊,来你们村执勤可真是享福了!这回去一说,队里那帮小子还不得馋红了眼?” 郭宏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这些干粮又冷又硬,就着茶水都难以下咽。 此刻捧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龙凤汤,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王恒送完汤便带着妹妹往回走。 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回到家时,屋里正热闹非凡,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有说有笑地品尝着鲜美的野味。 “大哥,待会儿带只野鸡回去。”王恒夹了块蛇肉放进侄子碗里,“我们这儿还留了不少。” 王建国刚要推辞,王恒就摆摆手打断他:“亲兄弟还客气啥?”这话说得诚恳。 他打心眼里敬重这个从小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干活的大哥。 “那...多谢了。”王建国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恒正要再盛碗汤,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不速之客来了。 郑运城领着郑华和刘光棍气势汹汹地朝王家走去,三人的脚步声惊起了路边的家雀。 郑强阴沉着脸跟在后面,目光如刀子般剜着刘光棍的背影。 这个邋遢男人走路时裤腿还沾着泥点子,后脖颈积着层厚厚的油垢。 他们先拐去了刘媒婆家。 这女人四十出头,脸上抹着廉价的胭脂,一笑就露出满口黄牙。 村里人都知道她做媒只认钱,曾经把瘸腿姑娘说给七十岁的老头,就为多拿五块钱谢媒礼。 “要我说啊,王家这是拐带妇女!”刘媒婆尖着嗓子嚷嚷,手腕上的铜镯子叮当作响,“咱们直接去镇上告官,看他们还敢扣着新娘子不放!” 郑强闻言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太婆! 四人浩浩荡荡来到王家院外。 刘媒婆抡起拳头把门板砸得震天响:“王仁洪!开门!哪有扣着别人家媳妇的道理?” 她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掌拍在木门上,活像只张牙舞爪的老母鸡。 王仁洪沉着脸拉开院门,目光扫过刘媒婆和郑家父子,最后落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 这人佝偻着背,眼白泛黄,咧嘴笑时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 “你是?” “我是郑兰男人!”刘光棍挺了挺鸡胸脯,仗着人多势众竟朝王仁洪喷着唾沫星子,“就是你扣着我媳妇?” 王仁洪脸色顿时铁青。他总算明白郑兰为何宁死不肯回家,就这副尊容还想娶亲? 简直是粪坑里的蛤蟆惦记天上的云雀! “哼!好大的口气!”王仁洪挺直腰板,声如洪钟,“今天有我在这儿,看谁敢动郑兰一根手指头!” 王建国闻声赶来,像座铁塔似的往父亲身后一站。 王恒则慢悠悠踱到院门口,目光在刘光棍身上扫过。 这人佝偻着背,满口黄牙像被烟熏过的玉米粒,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活像只偷油的老鼠。 郑强一个箭步冲到王仁洪身旁:“爹!您老糊涂了吗?”他指着刘光棍的手都在发抖,“这人都快赶上您的岁数了,您要让小妹跟这样的...”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刘光棍跳脚骂道,唾沫星子飞溅,“胳膊肘往外拐!” 两拨人在院门口僵持不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屋里传来郑兰的啜泣声,王丽娟正轻声安慰着。 王恒冷笑一声,矛头直指刘媒婆:“刘婶,您这保媒拉纤的买卖做得可真够缺德!” 转头又瞪着郑华,“郑华!你摸摸良心!亲妹妹往火坑里推,你这大哥当得连畜生都不如!” 他声音陡然提高:“要闹是吧?行啊!咱们现在就去镇派出所,让曹所长评评理!看是你们强嫁闺女有理,还是我们保护姑娘有理!” “现在县里镇上都提倡自由恋爱!”王恒的声音像炸雷般在院门口响起,“郑兰不愿意,你们这就是逼婚!” 门外几人刚要发作,却齐刷刷僵在了原地,王恒不知何时已经扛着那杆56式半自动步枪站在了门槛上,黑洞洞的枪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像尊门神似的堵在门口,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众人。 刘光棍最先沉不住气,他梗着脖子叫嚷:“拿枪吓唬谁呢?有种你开枪啊!”说着就要往院里挤,身上还带着股劣质白酒的馊味。 王恒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把刘光棍踹得倒飞出去。 像只破麻袋似的摔在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 “呸!”王恒朝地上啐了一口,“就你这德行也配娶亲?” 他可知道这人的底细,整天不是赌钱就是酗酒,要不是有个大哥接济,早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刘光棍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疼得龇牙咧嘴:“好...好得很!你们给我等着!” 他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的横肉直抖,“我这就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这个窝囊废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婚事,不仅媳妇没捞着,还当众挨了顿揍。 此刻他气得浑身发抖,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癞皮狗。 “小王啊,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刘媒婆搓着手上前打圆扬。 脸上的脂粉随着假笑簌簌往下掉,“这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外人插手可不合规矩...” 郑运城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当他看清刘光棍那副邋遢相时,心里早已悔青了肠子,再怎么说郑兰也是自己亲闺女,配这么个货色确实糟践了。 可悔婚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张老脸实在拉不下来。 刘光棍踉跄着爬起来,酒糟鼻涨得通红,又要往院里冲。 王恒一个箭步上前,抬腿就是一脚! “滚远点!”这一脚正踹在刘光棍肚子上,把他踢得像个破麻袋似的滚出老远,“就你这副摸样,还想娶十九岁的大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 “天杀的!”刘光棍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癞皮狗,“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报警?”一个浑厚的男声从人群后方传来,“我就是警察,有什么要反映的?” 众人回头,只见柴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路口,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第27章 刘光棍灰溜溜离去 那野鸡肉鲜嫩多汁,蛇肉更是炖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 “老郭,我去还碗筷,你在这儿盯紧了。”柴鹏抹了抹嘴,拿起空碗朝王恒家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王家庭院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 争吵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几个半大孩子甚至爬上了墙头看热闹。 在这平静的小山村,这样的扬面可不多见。 柴鹏费了好大劲才挤进人群,正巧听见刘光棍扯着嗓子喊要报警。 他刚亮明身份,那刘光棍就像见了救星似的,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警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刘光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身上的酸臭味熏得柴鹏直皱眉,“他们不让我见媳妇,这是要造反啊!” 柴鹏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生怕这邋遢汉子的脏手碰到自己的警服。 刘光棍那口黄牙间还沾着菜叶,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倒胃口。 柴鹏刚吃饱,可不想被恶心吐了。 “站那儿说就行,别靠太近。”柴鹏板着脸道。 刘媒婆见状也凑了上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王家说得十恶不赦,活像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柴鹏冷眼旁观,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俩人的表演,未免也太拙劣了些。 柴鹏听到刘光棍提到“郑兰”这个名字时,眉头微微一皱。 “郑兰?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他低声自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正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郑强。 郑强的妹妹! 他猛然想了起来,昨晚在饭桌上,郑强还特意提起过自己的妹妹,言语间满是关切。 柴鹏对郑强印象不错,甚至考虑过把他招进警队,自然对他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 想到这里,柴鹏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停!”他抬手打断了刘光棍和刘媒婆的喋喋不休,“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不过这事得按程序来。我先去还个碗,你们去把村长请来,咱们再好好谈。” 说完,他径直走向王恒,把碗筷递了过去,同时压低声音道:“放心,交给我。” 刘光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警察居然认识王恒?!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窃窃私语:“昨晚不就是有两位警察在王恒家吃饭吗?这位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王恒不动声色,让小妹搬了把椅子过来,递给柴鹏:“柴警官,您坐。”随后,他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柴鹏听完,目光冷冷地扫向刘光棍,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恒缓步走回家中,在院角的竹椅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斑驳的扶手。 院墙外传来的嘈杂声渐渐清晰,他不由得摇头苦笑。 这下可真是闹大了。 “没想到郑叔这么顽固......”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墙角那株刚抽芽的枣树。 封建思想的毒害就像这树根下的陈年积雪,看似消融却仍渗入土壤深处。 相比之下,自家对小妹的疼爱就显得格外开明。 王丽娟正蹲在井台边洗着碗筷,纤细的手腕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三个哥哥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 王恒想起小妹每次从学校回来时,书包里总塞满工整的笔记,在这个教育刚刚复苏的年代,能读完初中的农村女孩实在不多。 “等等......”王恒突然直起身子,记忆的闸门猛然打开。 前世的1982年底,县里不是要大办教育吗? 各乡镇扩建初中,还首次公开招募教师,指尖的敲击戛然而止。 他想起小妹后来的人生轨迹。 虽然错过第一批招聘只能当小学老师,但她硬是靠自学去道县高中当老师。 院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王恒的思绪。 张爱民阴沉着脸走进来,后脖颈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这位老村长上次村民大会就拍着桌子强调过自由恋爱。 此刻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 王恒分明听见他咬着后槽牙嘀咕:“最后一次...再犯别怪我不讲情面...” 柴鹏远远望见张爱民匆匆赶来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主动迎上前去。 “柴警官,您好!我是本村村长张爱民。”张爱民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伸出手。 柴鹏与他握了握手,目光扫过在扬众人,心里已然有了判断,这就是一扬闹剧。 尤其是看到刘光棍那副邋遢模样,再想到他竟想强娶一个19岁的姑娘,柴鹏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了。 “张村长,”柴鹏声音沉稳有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里早就三令五申,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严禁包办婚姻。你们村应该收到过相关通知吧?” “当然收到过!”张爱民连忙点头,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不但在村民大会上反复强调,还用村广播宣传了好几次。” 柴鹏点点头,目光如刀锋般扫向刘光棍和媒婆:“既然如此,郑兰本人明确表示不愿意,如果你们还要强行逼婚,这可就是违法行为了。” 站在一旁的郑运城脸色铁青,当他看到柴鹏与王恒熟稔的样子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门亲事,怕是彻底黄了。 “这位警官!”刘光棍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涨红着脸喊道,“您这分明是偏袒王家!我彩礼钱都给了,凭什么不算数?” 柴鹏冷笑一声,眼神陡然凌厉:“不信?那你就等着。待会儿县局的人到了,你亲自问问他们,花钱买媳妇到底违不违法!”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我最后警告你们一句,如果谁敢硬闯民宅抢人,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铐回派出所!” 柴鹏说完,伸手拍了拍张爱民的肩膀,语气缓和了几分: “张村长,还得麻烦你多跟村里人说道说道。做媒可以,但必须得两情相悦。现在可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黄历了,这天,早就变了!” 他整了整警服领口,转身大步离去。 围观的村民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目送这位警官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张爱民阴沉着脸,一把拽过郑运城,压低声音道: “老郑啊老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三令五申说了多少遍,你这套行不通!” 这时,王恒和郑强也走了出来。 王恒看着郑运城佝偻的背影,轻叹一声:“郑叔,您仔细瞧瞧刘光棍那邋遢样,胡子拉碴,满口黄牙,身上还泛着酸臭味。您真忍心把郑兰往火坑里推?她可是您的亲闺女啊,将来您百年之后,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婶子交代?” 郑运城闻言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王恒忽然想到,前世郑兰最终并未出嫁,或许正是因为郑运城终究狠不下这个心。 “罢了......”郑运城颓然摆手,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刘媒婆,这事......到此为止吧。” 他佝偻着背转身离去,不知是被王恒的话点醒,还是终究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哎!你怎么能......”刘光棍急了眼,伸手就要去拽郑运城。 “滚开!”郑运城猛地甩开他的手,嫌恶地掸了掸袖子,“就你这模样,我看着都反胃!” 围观的村民顿时哄笑起来,有几个年轻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王恒摇头失笑,忽然明白过来,前世郑兰能逃过一劫。 说不定就是因为郑运城见到刘光棍本人后,早就悔青了肠子。 刘光棍涨红了脸,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狼狈逃窜。 跑到村口时,他还不忘回头撂下狠话:“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只是那踉踉跄跄的背影,怎么看都像只丧家之犬。 第28章 郑强拳打刘光棍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都泛了青,这下可好,经此一闹,往后谁还敢找她说媒?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家走,连平日里最爱的碎嘴闲话都顾不上说了。 王恒看着人群渐渐散去,转头想招呼郑强一起去河边捕鱼。 下午李宇辉要带县里的文物专家过来,他琢磨着抓几条鲜鱼,好招待人家吃顿饭,顺便打听打听县里招募教师的消息。 毕竟这些县里来的干部,消息最是灵通。 可一转身,郑强却不见了踪影。 王恒站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心想:“这小子,准是回家跟他爹说事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父子俩心里肯定结了个疙瘩,是该好好谈谈。 “算了,叫大哥陪我去吧。”王恒自言自语着,拎起渔网就往大哥王建国家走去。 刚进院子,就听见王建国正哼着小曲儿在喂猪。 那头野猪的伤腿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正吭哧吭哧地吃着猪食,胃口好得惊人。 “这野猪崽子恢复得不错啊!”王建国见弟弟来了,乐呵呵地说,“照这个吃法,到时候一定能长特别大。” 王恒笑着点头:“那就先养着,等过年和家猪一起宰了,正好给家里添个硬菜。” 他把下午的打算跟大哥说了说,“咱们先去捕点鱼,到时候看能不能请李警官他们吃顿饭。” “成!”王建国爽快地应下,把最后一把猪食撒进食槽,“等我喂完这最后一把,咱们就去河边。” 另一边,郑强并没有像王恒猜测的那样回家,而是悄悄朝着村口方向摸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下沙村人,他对村里的每一条小路都了如指掌。 刘光棍正慢悠悠地往村外走,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狗日的郑强,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王恒...等我大哥从县里回来,看你们还敢嚣张!” 他那佝偻的身影在乡间小路上显得格外猥琐。 郑强抄近路率先跑出村子,沿着通往双叶村的方向疾行。 在一处灌木丛生的拐角处,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这里地势隐蔽,视野开阔,正是埋伏的好地方。 “就这儿了。”郑强低声自语,敏捷地钻进茂密的灌木丛中,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此时的刘光棍正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刚出村口就遇见几个放学回家的女学生。 他咧着一口黄牙,轻佻地吹着口哨:“小妹妹,要不要跟叔叔去玩啊?”那副嘴脸令人作呕。 当刘光棍走到拐角处时,郑强猛地从灌木丛中窜出!他早已用布条蒙住脸,一把将刘光棍拽进灌木丛中。 “谁?!你要干什...”刘光棍的惊呼还未说完,就被郑强用抹布塞住了嘴。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郑强刻意避开了要害,专挑肉厚的地方下手,每一拳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 整个过程郑强都保持着沉默,直到打完最后一拳,他才扯掉刘光棍嘴里的抹布,转身消失在灌木丛中。 刘光棍瘫软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哀嚎:“哎呦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挨了这顿揍,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看清袭击者的模样。 而此时,郑强早已抄小路回到了村里。 他刻意避开村民的视线,像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村巷间,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老实的年轻人刚刚做了什么。 ...... 恒和王建国兄弟俩提着沉甸甸的鱼篓往家走,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回想起刚才下网时的情形,王恒不禁摇头苦笑。 原本常去的那段河岸,此刻竟挤满了捞鱼的村民,一个个有样学样地在他惯常下网的地方忙活着。 “看来大伙儿都眼红你捞的鱼啊。”王建国打趣道,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王恒耸耸肩:“河是大家的,谁爱捞谁捞。” 好在他们另寻了处僻静河段,这个年代河水清澈,鱼虾丰美,不多时就收获颇丰。 王恒打算明早再来收网,到时候拉到集市上还能卖个好价钱。 “对了,晚上还得去借马车。”王恒盘算着,“有车拉鱼到底方便些。” 刚到家门口,王恒就瞧见李宇辉正站在院门外张望。 这位警官一身笔挺的制服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李警官!”王恒远远地招呼道,“您这是......?” 李宇辉闻声转身,脸上绽开笑容:“可算等到你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布包,“上次多亏你帮忙,这是所里的一点心意。” 王恒连忙摆手推辞:“这可使不得!打击盗墓贼也是为了我们上山打猎的安全,哪能收您的东西。” “拿着吧,不值几个钱。”李宇辉不由分说地把布包塞进王恒手里。 压低声音道:“其实待会儿可能还得麻烦你帮个忙。”说完作势要走。 “哎,李警官别急着走啊!”王恒赶紧拦住,“进屋喝口茶歇歇脚,正好今天捞了几条鲜鱼,晚上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了不了,山上还有任务呢!”李宇辉连连摆手,指了指远处的山峦,“文物还没找着,这案子就不算完啊!” 望着李宇辉匆匆离去的背影,王恒只好提着沉甸甸的鱼篓和那个神秘的包裹往家走。 大哥王建国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木盆,两人默契地开始分拣活鱼和死鱼。 活鱼养在水缸里还能多活些时辰,死了的就赶紧开膛破肚,晚上好下锅。 “哥,这是啥好东西呀?”王丽娟回来,一眼就瞅见了桌上的包裹,眼睛亮晶晶的。郑兰也跟在她身后,好奇地探头张望。 “李警官送的谢礼,估摸着是些糖果吧,你打开来看看吧。” 王恒头也不抬地继续刮着鱼鳞,刚才拎着包裹时,里头确实传来糖果碰撞的沙沙声。 王丽娟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惊喜地叫出声:“哇!不光有糖果,还有香烟和糕点呢!”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精致的扁平盒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块油纸包着的桃酥。 郑兰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暗暗吃惊,王恒现在可真有本事了,连县里的警察都来送礼。 “烟给大哥和老爹分了吧。”王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糕点你们去找海涛和凤霞的分着吃,可不许吃独食啊!” 王建国正蹲在地上刮鱼鳞,闻言抬起头:“这烟你不留着?”他接过妹妹塞来的香烟,忍不住咂舌:“乖乖,这''大前门''可得三块钱一包呢!” “你们抽吧,我经常要进山打猎,烟味太重容易惊着野物。”王恒笑着摆摆手,眼底闪过一丝追忆。 前世他烟不离手,抽了大半辈子,这一世说什么也要改掉这个毛病。 实在忍不住时,找老爹讨一根解解馋就是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王建国美滋滋地把烟揣进兜里,看着妹妹捧着糕点蹦蹦跳跳往家走。 忙叮嘱道:“丽娟,别吃太多,一会儿还要吃晚饭。记得给娘留几块,她最爱吃这种点心了。” “知道啦!”王丽娟回头做了个鬼脸,“我都给娘包好放在堂屋桌上了!”说完一溜烟跑去找侄子侄女了,这个点他们应该都放学回来了。 王恒刚把处理好的鱼码进盆里,就见郑强闷头走了进来。 “和你爹谈得怎么样了?”王恒擦了擦手问道。 郑强摇摇头:“还没回去...”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打算晚上再回去。” “父子哪有隔夜仇。”王恒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聊聊,把郑兰接回去。明早跟我去卖鱼,散散心。” “嗯。”郑强闷闷地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开,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竟是柴鹏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警服外套都跑得敞开了怀。 “王恒!你现在有空吗?”柴鹏扶着院门大口喘气,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王恒连忙迎上去:“柴警官,出什么事了?” “要是没事就跟我进山一趟!”柴鹏擦了把汗,“我们搜了半座山都没找到文物,专家还在勘探墓地情况,估计明天才能开挖。” 原来进山的警察们对地形不熟,有几个已经在林子里迷了路,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山里乱转。 “行,我这就跟您去。”王恒说着,转头看向郑强,“让郑强也一起去吧,他对山里也熟,光靠我一个人怕忙不过来。” 柴鹏打量了郑强一眼,爽快点头:“好,一起走!”他正想考察这个年轻人,毕竟是自己看中的警队苗子。 临出发前,王恒悄悄把郑强拉到一旁:“好好表现,说不定以后你也能吃上商品粮。” 郑强先是一愣,虽然没完全明白其中深意,但“好好表现”四个字他听得真切,看来这次进山,一定要帮警察们找到那些文物! 三人稍作休整,便朝着苍茫的群山进发。 夕阳的余晖给山林镀上一层金边,仿佛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第29章 终寻文物 山脚下,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依然坚守岗位,黄色的警戒线在风中轻轻摇曳,将好奇的村民隔绝在外。 有柴鹏带队,三人自然畅通无阻地通过了关卡。 那些好事者想要靠近时,警察们先是客气地劝离: “老乡,这里正在办案,请配合工作。”若遇到胡搅蛮缠的,便会立即板起面孔。 语气严厉:“再往前就是妨碍公务了!” 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柴鹏很快将二人带到李宇辉面前。 这位专案组负责人正紧锁眉头,焦虑地来回踱步,文物至今下落不明,而那两个被捕的盗墓贼又死活不肯开口交代赃物藏匿地点。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李宇辉抬头看见王恒,目光随即移向陌生的郑强。 “这是我朋友郑强,对山里地形也很熟悉,特意来帮忙的。”王恒上前一步解释道,随即切入正题,“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宇辉指向不远处被警戒线围住的山头。 那里,盗洞周围聚集着七八个戴着眼镜、手持仪器的人,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从他们专业的装束和严谨的举止来看,显然是县里派来的考古专家团队。 “专家们正在评估抢救性发掘方案。”李宇辉压低声音说, “既然盗墓贼已经破坏了墓葬结构,当务之急是尽快进行科学发掘,抢救剩余的文物。” 山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王恒眯起眼睛望向那片被围起来的区域,隐约可见盗洞周围散落着一些挖掘工具。 专家们时而蹲下查看土层,时而凑在一起交换意见,现扬气氛既紧张又忙碌。 王恒仔细听完李宇辉布置的警力巡查范围,结合自己对山区的了解,开始分析那两个盗墓贼可能的藏宝地点。 他们肯定不会把文物藏在附近,按照他们的计划,抛尸后躲进墓里。 等警察撤离再找机会逃走。他们肯定知道警方第一次搜山时就会重点排查墓穴附近。 可如果不在附近,又能藏在哪里? 墓里显然不可能,警方已经发现盗洞,即便没抓到人,后续也会组织专家对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赃物不可能留在里面。 “我们也帮忙找找。”王恒对郑强说道,随后两人各自沿着不同的路线展开搜索。 王恒沿着熟悉的山路前行,四周十几名警察正仔细搜寻每一处可能的藏匿点。 他和郑强一路向外山边缘走去,再往前,便是真正的人迹罕至之地,深山内部,毒蛇猛兽横行,气候恶劣,堪称人类的生命禁区。 “会不会藏在禁区边缘?”王恒喃喃自语,目光扫向远处幽暗的密林。 突然,他看到几名警员正朝禁区方向走去,连忙加快脚步上前制止:“别往前走了!” 几名警员一愣,认出他是李宇辉请来协助的人,便停下脚步。 王恒简单解释了禁区的危险,劝阻他们进入后,立刻转身跑回去找李宇辉。 “李队,不能再往里搜了,”王恒神色凝重,“再往里就是深山禁区,地形复杂,毒虫猛兽出没,贸然进去太危险。” “没想到深山里面竟然这么凶险?”李宇辉听完王恒的讲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边缘地带搜索就好,千万别往里走。”王恒神色凝重地解释道,“越往里瘴气越重,视野受阻,很容易就会在大山里迷失方向。” 李宇辉立即召集手下警员,在深山边缘划定了第一条搜索线,再三叮嘱所有人不得越过这条界限。 当王恒来到深山边缘时,远远就看见郑强正站在一处山头上,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王恒快步上前问道。 “有点奇怪,”郑强指着前方一片灌木丛,“你看那片树叶的颜色,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在边缘地带活动还算安全。 王恒跟着郑强走近观察,果然发现那片灌木丛外层的叶子是正常的翠绿色,但内层却泛着不自然的枯黄。 两人合力拨开灌木,发现这竟是有人刻意将砍下的灌木枝条覆盖在上面。 然而移开后,地面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把这里挖开!”王恒当机立断,高声招呼附近的警员过来帮忙。 很快,几名警察带着工具赶来,开始挖掘这片可疑的土地。 不多时,一个沾满泥土的麻布袋子破土而出。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就是失踪的文物! 闻讯赶来的李宇辉看到袋中的文物,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这些盗墓贼还真是狡猾,居然把文物藏在了深山边缘!” 随着第一个藏匿点被发现,警员们立即在周边展开地毯式搜索。 李宇辉正要对王恒表示赞赏,王恒却抢先说道: “李队长,这次多亏了郑强。是他最先发现这里的异常情况。” 郑强谦虚地摆了摆手:“只是碰巧注意到颜色不对劲而已。这些盗墓贼确实狡猾,居然想到用新鲜灌木来掩盖挖掘痕迹。” “好啊好啊,郑强同志是吧?真是好眼力,观察得很细致啊!”李宇辉拍着郑强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不远处正在整理装备的柴鹏听到是郑强发现的线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暗自盘算着要把这个机警的小伙子招进警队。 众人沿着深山边缘展开地毯式搜索,最终在四个隐蔽处发现了麻布袋子。 解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文物:泛着铜绿的古代钱币、锈迹斑斑的青铜刀具、温润剔透的玉器,还有几件造型古朴的黑色陶器。 文物专家们见到这些宝贝顿时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分类编号,用专业材料仔细包裹保存。 今天的勘测工作告一段落,明天就要正式开墓发掘。 县里调派的专业设备和施工队已经在镇上待命,明天一早就会开着重型卡车前来支援。 不得不说县里的重视程度,专家团队全程有专车护送,连挖掘设备都是动用大型运输车运来的。 李宇辉这次只带了少数县局警力,主要警力还是从凤霞镇派出所抽调。 夕阳西下,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 接下来就等明天的正式发掘了,一旦墓室打开,他们的任务也就大功告成。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啊!要不是有你们带路,我们哪能想到这深山老林里这么凶险?连盗墓贼都只敢把东西藏在边缘,压根不敢往里钻。” 李宇辉望着远处苍茫的山林,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语气里透着几分敬畏。 天色渐暗,王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提议:“李警官,时候不早了,要不先去我家吃顿便饭再走?” 案子有了眉目,文物也顺利找到,李宇辉心情大好,爽快应道: “好啊,那就叨扰了!上次那野猪肉虽然膻味重,但下猛料爆炒,嚼起来倒是格外带劲。” “这回保管不膻!”王恒咧嘴一笑,“前天刚打了几只野鸡,肉质鲜嫩,保准合你胃口。”说着,便领着李宇辉往村里走。 其实早在进山前,王恒就嘱咐家里备好饭菜。 他大哥见李宇辉一到村里就给王恒送东西,心里也明白,这顿饭是免不了的。 李宇辉让其他警员先回镇上,自己则开警车留下,顺便叫上了队里一个年轻小伙:“小于,待会儿跟我一块儿吃,不过你可别沾酒,回去还得靠你开车。” 他转头向王恒介绍:“这是于岩,以前当过兵,刚进刑侦队不久,开车稳当,办事也利索,这次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王恒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沉稳锐利,一看就是部队里磨炼出来的。 “你好。”于岩主动伸手,声音干脆有力。 他早就在李宇辉身边听说了王恒的事,对这个帮了大忙的村民印象深刻。 王恒握了握他的手,笑道:“走吧,李警官。” 李宇辉摆摆手,爽朗一笑:“别总''李警官''长''李警官''短的,太见外!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李大哥''就成。” “行,李大哥!”王恒从善如流,笑着应道。 第30章 通知妹妹准备考试 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聚过来,探头探脑地打听消息。 有人说是挖出了宝贝,有人传山里闹鬼,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说发现了古代将军的墓,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直到一周后,李宇辉和县文物局的专家终于完成了这座三国末期古墓的发掘工作。 临别时,李宇辉特意找到王恒道谢,而另一边,柴鹏则把郑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镇里最近在招一批辅警,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推荐。”柴鹏拍了拍郑强的肩膀,“以你的能力,通过考核问题不大。不过,想转正成为正式警察,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郑强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辅警?那可是吃公家饭的差事!虽说工资不算高,但好歹是正经工作,比在家种地、喂猪体面多了。 他咽了咽唾沫,攥紧拳头:“柴警官,我一定去!” 柴鹏满意地点点头:“行,不过现在还没到招考时间,你先准备着,九月初来镇上报到。”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转身离开。 正巧这时,郑运城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远远瞧见儿子跟一个警察有说有笑,心里直犯嘀咕。 等柴鹏走远,他赶紧凑上前:“强子,刚才那警察跟你说啥了?” 当听到儿子可能要去镇里当辅警时,郑运城手里的烟袋差点掉地上。 “啥?你要当警察了?”他上下打量着郑强,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眼前这个眼神坚定、腰板笔直的年轻人,还是他那个憨厚木讷、整天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傻儿子吗? 短短半个月,这小子怎么就脱胎换骨似的变了个人? 有时候长大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郑强尽心照顾妹妹郑兰,而老爹的行为,深深刺痛了郑强。 郑强或许在那一刻就长大了。 送别李宇辉前,王恒特意打听道:“李大哥,县里的表彰能不能帮忙申请一张自行车票?还有,听说县里要招教师?” 李宇辉笑了笑:“自行车票我可以帮你向上头反映,但批不批我可不敢打包票。”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县里确实有计划招一批教师,不过具体政策你得去镇里打听,教育局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听到这消息,王恒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看来自己的记忆没错,接下来得好好督促妹妹备考了。 随着警车扬尘而去,下沙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一周,进山的人太多,野兽都躲得远远的,王恒索性没去打猎。 他每天带着郑强去河边捕鱼,再挑到镇上卖。 可如今政策放宽了,集市上卖鱼的人越来越多,好几次他们的鱼都没卖完。 王恒宁可把鱼带回家自己吃,也不愿被那些等着捡便宜的人压价。 “要是能有辆自行车就好了......”他望着通往县城的土路,心里盘算着。 县城人多,舍得花钱,鱼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清晨送走李宇辉一行人后,王恒照例背着竹篓上山割猪草。 那头小野猪最是机灵,每次听到脚步声就第一个冲到猪圈门口,哼哧哼哧地直叫唤。 其他家猪想凑过来抢食,都被它龇着獠牙顶开。 王恒瞧着好笑,特意多扔了几把嫩草给它。 喂完猪,王恒回到屋里仔细清点家底。 这一周卖鱼赚的钱,除去买米面茶叶的开销,手头还剩一百八十来块。 他摩挲着皱巴巴的钞票,不禁苦笑:“就算重活一世,想发家致富也不容易啊。” 要是能猎到梅花鹿就好了,光一张完整的鹿皮就能卖上百块,更别提价值连城的鹿茸了。 但现在82年,梅花鹿已经不给打了,顶多打点毛冠鹿这种会去吃庄稼的鹿。 不过这毛冠鹿也值钱,现在还能打,过几年山里的东西都不能打了。 想到这儿,王恒暗下决心要多往山里跑几趟。 正盘算着,父母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最近王家饭桌上总是鱼肉不断,在村里算是独一份。 王恒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教师招考的事,父亲王仁洪突然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咋还咳嗽了?是不是着凉了?”父亲粗糙的手掌带着泥土的气息,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王恒一时怔住。自从他开始打猎赚钱后,竟没注意到父亲的态度早已悄然改变。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心头一热,连忙解释:“没事爹,就是呛着了。” 王仁洪一听只是呛着,神色顿时放松下来,却话锋一转:“你现在能挣钱了,也该考虑娶媳妇的事了吧?” “啊?这个......不急吧?”王恒一时语塞。前世他终身未娶,要说曾经心动过的人,大概只有江润叶? 但王恒并不自信,那种感觉不像是爱情或者是喜欢,感觉更像是两个被世界排挤的人,同病相怜的感觉罢了。 父亲突如其来的催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村里就没你中意的姑娘?”母亲刘玉兰也加入战局,眼神灼灼地盯着他。 “这个......应该没有。”王恒不自在地搓了搓手。他至今也说不清对江润叶是什么感觉,至于其他姑娘。 前世那些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最狠的,可不就是现在这群同龄人? 她们有的留在村里,有的嫁出去又闹矛盾回来,整日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 而王恒,永远是她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先不说这个,”王恒赶紧打断父母的攻势,“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王恒放下碗筷,正色道:“我从李大哥那儿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县里要招一批教师,专门加强咱们周边村镇的教育。”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正在埋头吃饭的王丽娟:“丽娟,你有什么想法?” “啊?我?”王丽娟筷子一顿,显然没料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 “对,你难道不想当老师吗?”王恒追问道。 “老师......”王丽娟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她当然想。谁愿意一辈子困在这小山村里?当老师不仅能去镇上工作,还能吃上商品粮,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份受人尊敬的体面工作。 “我想当!”王丽娟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可是......要怎么才能考上呢?” 王恒胸有成竹地说:“这次主要招小学和初中老师。你初中毕业的底子不差,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就行。考试分笔试和面试两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机会难得。” 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父母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女儿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 “娟儿啊,这段时间少干点活,专心复习!” “需要买什么学习资料就跟家里说。” “不过这事得保密,”王恒压低声音叮嘱,“爹、娘,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 要是消息传开,全村人都提前准备,那不是给自己平白增加竞争对手吗? 父母和妹妹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哥,”王丽娟犹豫了一下,“我能偷偷告诉郑兰吗?她虽然只读到小学,可当年在班上最聪明。要不是家里不让她继续读......” 王恒思索片刻:“就告诉她一个人。让她试试考小学老师吧,要是她真有信心,你可以把初中复习资料借给她。” 他盘算着,郑兰就算考上也是小学老师,影响不到妹妹。 再说,要是郑兰能当上老师,至少能改善自己的生活。 “就这么定了,”王恒掏出钱来,“你专心复习,我负责赚钱。爹,这30块您收着,家里有什么开销就从这里出。” 他又抽出10块钱递给妹妹:“买些纸笔好好准备。等你考上了,哥带你去镇上吃大餐!” “一言为定!”王丽娟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把钱揣进兜里,“到时候可别反悔。” 父母还想推辞,王恒直接把钱塞进父亲的口袋:“拿着吧,钱挣来不就是花的?” 王仁洪摩挲着口袋里的钞票,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成熟起来的儿子,心里盘算着。 这钱得攒着,将来给老三娶媳妇用。 老一辈的心思总是这样,总想着为儿女多打算些。 当然,这得是正常的父母才会如此。 第31章 镇里来的通知 他盘腿坐在门槛上,盘算着县里的表彰,要是没有自行车票,自己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郑强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王恒,今天不去网鱼?”郑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问道。 “歇一天,”王恒伸了个懒腰,“晚上打算进山转转,好久没打猎,手痒得很。” 两人闲聊间,郑强提到九月份要去应聘镇里的辅警。 王恒感到很欣慰,这些天带他在柴鹏面前刷好感度,总算没白费功夫。 “你的观察力和身体素质都不错,是块当警察的料。” 王恒夸了一下后,就打趣道,“到时候去警局工作,可别忘了我这个兄弟啊。” 谁知郑强突然神色一凛,郑重其事地说: “王恒,要不是你帮忙,我根本没机会认识那些警察。要不是你们家,我妹妹还不知道会怎样。”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这份恩情我永远记着!” 王恒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让这个平日里温吞的汉子如此动容。 “行了行了,”王恒起身拍了拍郑强的肩膀,故意岔开话题,“是兄弟就别整这些肉麻的。等着,今晚我进山打几只野味,明天咱们好好喝一顿!” “嗯!”郑强用力点头,憨厚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阳光照在他黝黑的面庞上,映出一片暖意。 两人坐在院子里,聊起了郑强家里的近况。 自从郑运城放弃嫁女儿后,郑兰又搬回了家。 但现在的家庭氛围和从前大不相同,郑强跟着王恒这些天赚了不少钱,在家里的地位明显提升。 如今家里三人中,郑强和郑兰站在一边,而原本站在郑运城那边的郑华,也很少回来了。 不过前些日子,郑华倒是破天荒地回来了一趟。 “你是不知道,我大哥今天中午突然上门,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东问西,装得跟多关心家里似的。” 郑强苦笑着摇头,“可我知道,他就是来借钱的。” 自从村里人看见郑强跟着王恒天天卖鱼赚钱,眼红的人可不少。 但网鱼的技巧不是谁都会,就算有人学着捞了鱼去卖,没有马车运输,鱼到了镇上早就死了。 王恒他们特意做了个大木桶装活鱼,比起那些死鱼,镇上的顾客自然更愿意买新鲜的。 更绝的是,王恒还懂得经营老主顾,不仅经常给熟客优惠,有时还会送些小鱼。 一来二去,不少人都认准了买他的鱼。 “我大哥以为我们赚了大钱,”郑强叹了口气, “可他不知道,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以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他那儿送,他们不但不念好,还嫌给得少了。” 说到这里,郑强的眼神黯淡的回忆起来:“我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今天午饭后,郑华就上门借钱。 “郑强啊,”郑华搓着手,脸上堆着笑凑过来,“大哥最近手头紧,想跟你借点钱应应急。”说着就要把胳膊搭在郑强肩上。 郑强身子一偏,躲开了那只手:“没钱,不借。” 郑华的笑容僵在脸上,猛地站起身:“郑强!别以为我不知道,王恒每次卖鱼都分你不少钱!” “那是我自己出力挣的,”郑强冷笑一声,“凭什么你说借就得给?” 他打定主意不给这个大哥好脸色看。 这些日子看着王恒家的大哥王建国,那才叫真正的长兄如父,照顾爹娘,帮衬弟妹,经常和王恒一起去河边网鱼。 反观自家大哥呢?这些年就知道从家里吸血! 见郑强硬气,郑华语气突然软了下来:“郑强啊,大哥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嫂子的弟弟要结婚盖房,找你嫂子借钱,我这当姐夫的......” “大哥!”郑强打断他的话,“你姓郑,是我们老郑家的人。嫂子弟弟结婚,他自己不会去借钱?哪有让姐夫出面的道理?” 他越说越激动:“这些年爹把好东西都往你家搬,你可曾想过给爹带点好吃的回来?” 说到最后,郑强只觉得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这些事他憋在心里太久,今天终于一股脑倒了出来。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强索性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 反正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去镇里当辅警了,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还能转正。 等站稳脚跟,娶个媳妇,把妹妹也接过去住。 至于老爹,该尽的孝道他不会少,只要老人家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就行。 兄弟俩僵持了半晌,郑华最终悻悻地起身离开。 屋里,郑运城透过窗户默默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你们家的事我不便多说,”王恒听完郑强的讲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求无愧于心就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别让自己后悔。” 正说着,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王恒定睛一看,这不是村长家的孩子吗? 村长张爱民今年三十出头,当年在生产队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如今当上村长更是尽心尽力,在村里威望很高。 “我爹找你!”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王恒面前。 王恒笑着叫住他:“别急着走啊,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吃糖?” “我叫张顺,我爹是张爱民!”小家伙挺起胸膛,声音洪亮。 “知道知道,”王恒忍俊不禁,进屋抓了一把水果糖塞给他,“你先去玩吧,我待会儿就去找你爹。” 张顺看着手里五颜六色的糖果,眼睛瞪得溜圆:“谢谢哥哥!”说完一溜烟跑远了,裤兜里的糖果叮当作响。 “行,我去找村长了。你回去把郑兰叫来,我妹妹找她有事。”王恒想起王丽娟想让郑兰也准备考教师的事,特意叮嘱道。 “好,那我先走了。”郑强点点头告辞。 王恒从家里提了一条鲜鱼,往张爱民家走去。 他对这位村长的印象一直不错,为人正直,办事公道。 没走多远就到了村长家。开门的正是秦虹英。 “秦婶,这是今早刚捞的鱼,就是土腥味重了点,但味道可不差。”王恒笑着递上鱼。 秦虹英本想推辞,但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年轻人,心里实在喜欢。 每次来都不空手,这样的后生谁不待见? “王恒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我让张顺去叫你和郑强都过来的。”张爱民从屋里探出头,一脸疑惑。 “孩子还小,估计是忘了吧。”王恒忍俊不禁,“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回头我转告郑强。” 张爱民招招手让他进屋详谈,王恒顺手把鱼递给秦婶,然后就跟着张爱民进屋里去了。 “是这样,”村长压低声音,“镇里来电话了,说你和郑强在这次打击盗墓、追回文物中立了功。县里要给你表彰,郑强也能得个镇里的嘉奖。” 张爱民把通知简单说了一遍:“颁奖定在八月初五上午。” 王恒闻言一怔,没想到郑强也能得嘉奖。 虽说只是镇级的,但对普通村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荣誉了。 “对了,”张爱民又想起一事,“镇里让我问问,你是想去县里领奖,还是和郑强一起在镇里领?毕竟去县里路途遥远,他们可以把奖状送到镇上一并颁发。” 王恒连忙摆手:“不用去县里,就在镇里领吧。县里那么远,我都没去过呢。” “好,我这就去回复。”张爱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实镇里领导也盼着你在镇上领奖。能好好宣传你是从咱们村走出去的好青年,他们脸上也有光。” “我明白。”王恒点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张爱民拍了拍王恒的肩膀, “今天是八月初一,离初五颁奖还有三天,你好好准备准备。这种光宗耀祖的事,一辈子也遇不上几回,可得好好珍惜。” 说着,村长的语气愈发自豪: “记得去通知郑强一声。咱们村一下子出了两个领奖的,我这个当村长的,走出去腰杆都能挺得更直了!” 第32章 夜猎野鸡,领奖前的准备。 “这可是要去镇里领奖的大事,到时候全家人都能去观礼。”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郑强站在那里,想必是刚把郑兰送过来。 “进屋说,有好事告诉你。”王恒冲郑强招招手,神秘兮兮地说道。 两人进屋坐下,王恒随手拉过两把椅子:“还记得上次你跟我一起进山找文物的事吗?” 郑强点点头,那次经历他记忆犹新。 “镇里要给你嘉奖,表彰你在山里的表现。”王恒笑着说,“至于我嘛,因为抓盗墓贼的事,直接得了县里的表彰。” 郑强猛地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半晌没说出话来。王恒得奖他一点都不意外,可自己居然也能得嘉奖? “真...真的?我也能去镇里领奖?”郑强声音发颤,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千真万确!”王恒用力点头,“八月初五,咱们哥俩一起去镇里领奖!” 王恒的声音刚落,屋里的王丽娟和郑兰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哥!你要去镇里领奖?这是真的吗?”王丽娟一把抓住王恒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 “比珍珠还真!”王恒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不光是我,郑强也能去领奖。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去镇上看热闹。” 郑兰闻言猛地转头看向自己二哥,小嘴张成了“O”型。 郑强此刻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 他眼眶发热,感激地望向王恒。 那炽热的目光让王恒浑身不自在:“打住打住!这奖是你自己挣的。要不是你眼尖发现文物,李警官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山里转悠呢。” 谁知这番话反而让郑强的眼神更加热烈,王恒赶紧干咳两声:“别这么看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郑强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恒,真的太谢谢你了。” “客气啥,”王恒摆摆手,“对了,记得去买身像样的衣服,别穿这件补丁褂子去。说不定还要拍照登报呢!” “登报?!”院子里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呼,这个重磅消息震得他们半天回不过神来。 与家人的激动相比,王恒显得格外平静。 他太清楚这种事了,记者们绝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报道机会,镇领导也必然要大肆宣传一番。 郑强兄妹还沉浸在惊喜中,王丽娟也乐得合不拢嘴。 这份喜悦随着大哥王建国和父母回家,瞬间充满了整个院子。 饭桌上,父母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时不时就要夸一句:“咱家老三真有出息!” 傍晚时分,张爱民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了这个消息。 整个下沙村顿时炸开了锅! 王恒和郑强一夜之间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 不过有些知情的村民却在纳闷:王恒得奖的内情他们大致了解,可郑强凭什么也能得奖? “肯定是沾了王恒的光!”几个眼红的村民酸溜溜地说。 更有人厚着脸皮登门,拍着胸脯保证:“恒子啊,你也帮叔弄个奖呗?到时候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王恒冷着脸把这些人打发走:“郑强的奖是他自己挣的!”说完“砰”地关上了院门。 回到屋里,王恒仔细擦拭着心爱的猎枪。 外头,父亲王仁洪正背着手在村里转悠。 而母亲刘玉兰则和大嫂李红英翻箱倒柜,为全家人的“领奖行头”忙得不亦乐乎。 虽然获奖是件喜事,但王恒心里惦记的还是那张自行车票。 比起奖状锦旗,能解决实际问题的自行车票才是他最想要的。 “希望县里能批下来吧。”王恒暗自祈祷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一个星期没进山,手心早就痒得不行。 这次他特意避开了之前常去的那片林子,最近进山的人太多,野物早就被惊跑了。 他决定往更深处的山头探探。 出发前,王恒特意绕了几圈,确认没人尾随,这才闪身钻进一条羊肠小道。 越往里走,山林越发幽深。灌木丛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 王恒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这种阴湿的地方,最是毒蛇出没的所在。 “要是踩到无毒蛇还好说。”他紧握着猎枪,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枯叶,“万一碰上毒蛇,那可就真要命了。” 这正是附近村镇猎户日渐稀少的原因。 深山老林绝非游乐之地,这里的危险往往潜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可能是一片看似坚实的落叶下暗藏毒蛇,或是一处看似平坦的草地实则暗藏深涧。 猎人必须时刻绷紧神经,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即便如此,每年仍有不少进山打猎的人就此消失无踪。 他们的亲人只能对着空荡荡的衣棺痛哭,连尸骨都无处寻觅。 在这片吞噬生命的山林里,连入土为安都成了奢望。 正是这份残酷,让愿意进山的猎手越来越少。 王恒虽然有着前世积累的丰富经验,但每次踏入山林,他依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此刻,他正屏息凝神地站在半山腰,竖起耳朵捕捉着夜间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沙沙——”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那是野鸡群活动的声响,鸡爪踩踏枯叶的脆响,啄食时发出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王恒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声源处摸去。 果然,在一处灌木丛旁,七八只野鸡正在月光下觅食。 他熟练地拉动枪栓,黝黑的枪管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野鸡的轮廓,这是王恒选择在月圆之夜进山的原因。 手电筒的光束太过显眼,野兽们一见到亮光就会四散奔逃,这也是老猎人们代代相传的经验之谈。 因此能不用腰间挂着的手电,就尽量不用。 枪声划破寂静,惊起一片扑棱棱的振翅声。 几只野鸡应声坠落,其余的早已四散逃入灌木深处。 王恒屏息凝神,确认四周再无动静,这才缓步上前。 月光下,四只野鸡羽毛凌乱地倒在枯叶堆里,弹孔处还冒着丝丝热气。 “比上次强。”他掂了掂沉甸甸的收获,麻利地将野鸡塞进蛇皮袋。 目光扫过周围潮湿的草丛,没发现期待中的蜿蜒痕迹,不禁咂了咂嘴。 上次那锅龙凤汤的鲜味还在舌尖萦绕,可惜这次无缘再尝。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王恒紧了紧袋口,血腥味混着晨雾钻进鼻腔。 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这种味道最招野兽。 他想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第33章 准备提前去镇里通知二哥。 他低头掂了掂手里的四只野鸡,羽毛上还沾着夜露的湿气。 灶房里的柴火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他轻手轻脚地生起火,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家人。 “还是自己先收拾了吧。”他小声嘀咕着,提着木桶去井边打水。 冰凉的井水溅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铁锅里的水刚开始冒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王仁洪本来睡眼惺忪地去茅房,走到半路却听见灶房传来异响。 老人家的瞌睡瞬间吓醒了大半,最近家里顿顿有肉,保不齐就被哪个馋嘴的贼惦记上了。 他猫着腰摸到墙根,连呼吸都放轻了,活像只准备捕鼠的老猫。 锅里的水咕嘟作响,王恒正往灶膛里添柴火。 突然“哐当”一声,只见老爹举着根木棍冲了进来,花白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爹!”王恒手里的水瓢差点掉地上。 “哎哟我的祖宗!”王仁洪拍着胸口直喘气,“你这孩子,回来也不吱个声!” 他丢开木棍,又气又笑地指着儿子,“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贼,连咱家的灶台都敢用!” 王恒正专心盯着灶膛里的火苗,冷不防身后突然蹦出个人影,惊得他差点把火钳扔出去。 “爹啊,”他缓过神来,哭笑不得,“谁家小偷进屋还帮忙生火烧水的?您也太紧张了。” 说着,他指了指院子里鼓鼓囊囊的麻袋, “喏,昨晚在山里打的,四只野鸡。既然你都起来了,那拔毛开膛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得去补个觉。” 他伸了个懒腰,拍拍裤子就要溜。 王仁洪张了张嘴,本想再说几句,可看着儿子的疲倦,又想起他在山里熬了一整夜,终究还是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剩下的我来。” “谢了爹!”王恒咧嘴一笑,转身就往屋里钻。 灶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王仁洪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 远处,村里勤快的庄稼人已经扛着锄头下地了。 八月的清晨虽还算凉爽,可等日头一高,田里又该蒸笼似的闷热了。 ........ “哥!起床吃饭啦!”王丽娟的嗓门穿透门板,震得王恒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去井边打水洗漱。 冰凉的井水拍在脸上,这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走到饭桌前,只见今早那四只野鸡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挂在屋檐下风干。 王恒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老位置,那个被磨得发亮的矮凳上,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母亲笑着给他盛了碗热粥。王恒扒拉完半碗饭。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对了爹,我待会儿要去镇上一趟,你们要捎点什么不?” “我要我要!”王丽娟筷子一放就蹦了起来,“哥你给我带几个新本子,还有上次那种带香味的笔!对了对了,还要带点吃的。” “记下了记下了。”王恒笑着打断妹妹的话,转头看向父母,“爹娘呢?” “我们这把年纪还要啥?”王仁洪抿了口粥,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你攒着点钱,将来娶媳妇盖房子哪样不要花大钱?村东头李家那小子为了娶亲,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王恒瞄了眼自己屋里那扇摇摇欲坠的衣柜门,试探着说:“要不...我找二哥打几件新家具?过年换上多喜庆。” “胡闹!”王仁洪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等你娶媳妇时再置办新的,现在瞎折腾什么!” “那...我带一只野鸡给二哥总行吧?”王恒指了指屋檐下的猎物。 王仁洪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可以,兄弟间是该多走动。” 说完又往儿子碗里夹了块腌萝卜,“多吃点,下午赶路费力气。” 这些野味都是王恒冒着危险从山里打来的,王仁洪心里门儿清。 前几次让儿子给建国、建设送些野味,主要是为了答谢他们帮忙争取食品厂的工作名额。 可眼下这情形,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让儿子把猎物分出去了。 毕竟这都是王恒的辛苦所得,理应由他自己做主。 饭桌上,母亲刘玉兰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恒儿,你初五去领奖,你打算穿什么,我这几天和你大嫂一起帮你做一套新衣服?” “你看着做就成。”王恒扒拉着碗里的饭粒,“这年头衣服哪有那么多讲究?做件新衣裳,领完奖还能接着穿,最实在。” 放下碗筷,王恒拿好野鸡准备去镇里,却瞥见院墙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贾振国,这人在前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神枪手”,当然,是带引号的那种。 王恒还记得,前世这贾振国非要学人打猎,结果在山里遇到野猪,差点把小命交代了,从此再不敢踏进山林半步。 “你在这儿探头探脑的干啥呢?”王恒抱着胳膊问道。 贾振国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磨磨蹭蹭地挪过来,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个...王恒啊,我看你老能从山里弄到野味...这个...有啥门道不?”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要不...你教教我?到时候打到的猎物分你一半...”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贾振国心里明镜似的,这打猎的手艺,一般人可不外传的。 可他就是想不通,怎么自己进山就两手空空,王恒却能满载而归。 每次听到村里人议论“王家小子又打回野味了”、“这王恒可真有本事”。 贾振国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进山总是空手而归,而王恒却能次次满载。 “真的没啥诀窍,”王恒耸了耸肩,“就是进山碰运气,遇到了就打,就这么简单。” 说完转身就要走,实在懒得跟这人多费口舌。 “就这么简单?”贾振国不甘心地追问道,“你该不会是糊弄我吧?” 王恒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猜。” 他今天还要赶着去镇上打听自行车票的事,顺便跟二哥说一下初五自己要去领奖了。 可没闲工夫在这儿闹。 贾振国站在原地,望着王恒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嘟囔着: “不想说就不说呗,还编这种瞎话糊弄人...” 他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却羡慕得要命,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走出一段路后,王恒回头瞥了一眼,见贾振国已经走远,这才继续赶路。 他哪有什么打猎的秘诀?这些经验都是前世用无数次失败换来的。 要真有什么诀窍,他自己还想知道呢。 第34章 吃惊的二哥,自行车票有盼头。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他沿着熟悉的街道,径直朝二哥家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二哥王建设那栋小屋门前。 王恒抬手敲了敲木门,声音不轻不重:“二哥在吗?” 屋内,王建设正专注地敲打一张新椅子——这是最近接的一笔大单子,镇里有人结婚,订了一整套家具。 听到敲门声和弟弟的嗓音,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去开门。 “在的,在的!稍等,我这就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建设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王恒,手里还提着东西。 “二哥,这是昨晚在山里打的野鸡,已经收拾干净了,拿一只过来给你们尝尝。”王恒说着,把野鸡往前递了递。 王建设连忙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哎呀,你这……怎么能老让你送东西来呢?不用了,真不用了,你带回去给爹娘补补身子吧。” “没事的,二哥。”王恒笑了笑,直接把野鸡塞进他手里,“上次我打了不少,大哥和我们家都吃过了,特意给你们留的。”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这次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王建设见推辞不过,只好接过野鸡,另一只手顺势拉住王恒的胳膊:“先进屋喝口茶吧,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 王恒点点头,跟着二哥进了屋。 二哥王建设不愧是木匠,家里的柜子、椅子都是他亲手打造的,不仅结实耐用,样式也精巧大方。 王恒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环顾四周,发现二嫂陈冬梅和侄子王平都不在家。 王建设见他四下张望,一边倒茶一边笑道:“你二嫂去开家长会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学校呢。” 王恒点点头,接过茶杯,随即说起自己初五要在镇里接受表彰的事。 “真的?!”王建设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这可是大好事啊!三弟,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满脸喜色,搓了搓手,“这样,初五那天你们领完奖,我让你嫂子张罗一桌好菜,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热闹热闹!” 王恒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二嫂了,我打算直接去国营饭店请大家吃顿饭。反正镇里会发奖金,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三兄弟聚一聚。” 他早就盘算着,难得大家都能来镇上,不如提前聚一下,机会实在难得。 王建设回头望了望自家的小院,心里也明白,这地方确实坐不下太多人。 看着弟弟如今这般出息,他既欣慰又感慨,王恒的变化,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兄弟俩又聊了些家常,茶过两巡,王恒起身告辞:“二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路上当心。”王建设叮嘱着,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走远,才转身回去继续忙活手头的木工活儿。 王恒从二哥家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头已经偏西,他得抓紧时间去趟派出所。 虽然镇里通知了要表彰,但具体流程、时间安排都还不清楚,更重要的是,他想问问能不能弄到一张自行车票。 穿过几条熟悉的小巷,王恒很快来到了派出所门口。 两个门卫正在执勤,他上前客气地说道:“同志您好,我想找一下柴鹏柴警官。” 其中一个门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柴鹏就快步走了出来,一见是王恒,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王恒!来得正好,曹所长这会儿在办公室呢。” 有柴鹏带路,王恒顺利地来到了曹德民办公室门前。 柴鹏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进来”。王恒跟在柴鹏身后走了进去。 曹德民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破获盗墓案的喜悦让他这些天都神采奕奕。 抬头看见王恒,他立即放下钢笔,笑呵呵地说:“哟,王恒来了!有什么事吗?” “曹所长,”王恒开门见山,“我想了解一下初五表彰大会的具体安排。” 曹德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略作沉吟:“本来这些细节明天会有人去你们村通知的...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跟你说说。”他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时间地点和注意事项。 当听到还要准备获奖感言时,王恒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虽说重活一世,但他毕竟只有初中文化,更没经历过这种要在众人面前发言的扬合。 曹德民见王恒眉头紧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到时候会有专人给你准备发言稿,你照着念就行。要是你自己想写,现在也可以准备起来,写好了拿来我帮你看看。” 王恒连忙摆手:“还是麻烦公务人员帮忙写吧,我这水平怕是不够看。” 顿了顿,他试探性地问道:“所长,这次奖励...有自行车票吗?”要是没有,他还得去找王洪军想办法,不过那人路子野,价格肯定不便宜。 曹德民闻言眼睛一亮,得意地捋了捋胡须:“你小子可真是赶巧了!县里刚好还剩几张自行车票,我特意帮你争取了一张。不过...” 他压低声音,“这票可不便宜,得用你部分奖励来换。但放心,县里这次出手大方,剩下的奖励也够你乐呵的。” “太感谢所长了!”王恒喜出望外,没想到不到半个月就能骑上自行车,这赚钱速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又寒暄几句后,王恒起身告辞:“所长,我还得去买点东西,得赶在天黑前回去。” 曹德民送到门口,突然拉住他:“真不考虑来我们所里?”见王恒又要推辞,他凑近耳边低声道:“记住,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所里随时欢迎你。” 曹德民重重地拍了拍王恒的肩膀,眼中满是期许。 “多谢所长厚爱,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王恒诚恳地说道,转身走出了派出所。 他径直来到供销社,找到正在柜台后算账的王洪军。 两人走到角落里,王洪军压低声音道:“铜币的事有消息了,隔壁县博物馆出价200,咱俩一人100。你要是同意,下次来就能拿到钱。” “行,这个价可以。”王恒爽快地点头。虽然比黑市价格低了不少,但胜在稳妥可靠。 离开供销社,王恒又去买了些纸笔,还特意称了两斤水果糖和几包糕点。算算账,除去之前给家里买的,现在兜里还剩136块钱。他盘算着,等表彰大会的奖金发下来,手头就能更宽裕了。 采购完毕,王恒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尾随后,这才放心地踏上归途。 他并不知道,自从上次柴鹏抓获那两个劫匪后,曹所长就组织了一次全镇范围的治安整顿,狠狠打击了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 如今镇上的治安已经大为改善,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跟踪抢劫了。 第35章 全家上阵,出发凤翔镇 天气晴朗。 天刚蒙蒙亮,王恒就起床了。 他仔细地洗漱着,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上次从镇里回来后,第二天镇上的干部就专程来村里,和他详细商讨了表彰大会的事宜。 郑强当时就站在一旁听着,虽然这次表彰的主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王恒,但郑强却成了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每当有人提起这事,郑强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可是镇里的表彰啊!不仅有烫金的奖状,还有实打实的奖品。 更让人激动的是,听说这事还可能登上县里的报纸。 郑强的父亲郑运城这几天走路都挺直了腰板,逢人就说:“我家老二这回可给老郑家长脸了。” 今天一大早,整个村子都醒得特别早。 王恒穿好那件崭新的蓝色中山装,对着镜子仔细地抚平每一道褶皱。 推开门,他发现爹娘和小妹也都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裳。 爹的旧军装洗得发白却熨得笔挺,娘的花布褂子鲜艳夺目,小妹的两条麻花辫上还扎着红头绳。 “这架势,倒像是提前过年了。”王恒笑着打趣道。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走吧,该出发了!”王恒大手一挥,率先朝村口走去。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布鞋,空气中飘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刚到村口,就看见郑强一家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郑运城穿着一件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时不时用手掸一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郑华站在父亲身边,不时踮脚张望。 郑兰今天特意梳了个漂亮的发髻,看到王丽娟走来,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娟子!”郑兰小跑着迎上去,两个姑娘立刻凑在一起,像两只欢快的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王恒注意到,郑兰的眼神比以前明亮多了,说话时也不再畏畏缩缩地低着头。 随着郑强在村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在家里说话的分量也越来越重。 郑兰脸上渐渐恢复了少女应有的红润,那久违的自信和笑容,正在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脸上。 “走吧。”王恒走上前,拍了拍郑强的肩膀,笑着说道。 以后郑强在警局工作,他在镇里买卖东西也能多个照应,办事自然方便不少。 一九八二年,连监控都还没普及,治安全靠警察两条腿跑、一双眼盯,维护起来比后来难多了。 郑强点了点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行,那就走吧。” 两人刚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喊声。 “哎!等等我!我还没到呢,你们俩走这么快干啥?”张爱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小跑着追上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今天他作为村长,自然要出席村里的表彰大会。这可是他管辖的村子出的优秀青年,对他来说也是一份荣誉。 “村长也来了?那正好,咱们一块儿走!”王恒笑着转身迎上去,顺手扶了一把跑得气喘吁吁的张爱民。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镇里走去。 有村长带路更好,张爱民对镇上的布局比他们熟得多,省得走冤枉路。 张爱民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跟众人介绍镇里的情况,时不时还回头叮嘱两句:“待会儿到了地方,咱们得注意点形象,别给村里丢脸。” 凤翔镇政府今天格外热闹,尤其是大礼堂,门口挂着红绸横幅,窗户上贴着崭新的窗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被擦得锃亮。 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有的搬桌子,有的挂彩旗,忙得脚不沾地。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张望,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一个胆大的人拉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办事员,好奇地问:“同志,今天这是有啥大事啊?” 那人头也不抬,一边整理手里的文件一边回答:“待会儿镇里要开表彰大会,现在正做最后检查呢!”说完,就急匆匆地钻进礼堂继续忙活了。 王安民今天难得休假,自从进了食品厂工作后,他见识了不少镇上的新鲜玩意儿。 大伯王仁富给的那点生活费,早就被他大手大脚地花得所剩无几。 他百无聊赖地在镇上闲逛,虽然是在休假,却仍穿着那身显眼的食品厂工作服。 深蓝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袖口和领口都洗得发白,却依然透着股“吃商品粮”的优越感。 走在街上,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来往行人投来的羡慕目光,这让他心里美滋滋的,连走路的姿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这工作真是太舒坦了,”王安民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当初选择来镇上上班果然是对的。王恒那小子整天在山里跑来跑去,到头来还不是只能窝在村里?” 想到这儿,他不禁得意地摸了摸制服上的厂徽,又想起老爹当年用手段抢来的这个名额,越发觉得这笔买卖做得值。 “等转正了,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村里一趟,”王安民越想越得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到时候让王恒好好看看,我这个正式食品厂员工的样子,非得让他羡慕死不可!” 正做着美梦,王安民不知不觉走到了镇政府附近。 远远就看见那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他顿时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挤在围观人群里打听情况。 “同志,这是有啥喜事啊?”他拽住一个看热闹的大爷问道。 “听说要开表彰大会哩!”大爷兴致勃勃地回答,“就是不知道要表彰谁。” 听到这话,有些人觉得无趣便离开了,但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等着看热闹。 王安民今天正好闲着没事,也决定留下来看看。他踮起脚尖,不时往人群前方张望。 没过多久,远处走来一大群人。王安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顿时愣住了,那不是王恒一家子吗? 还有郑强他们!只见王恒穿着崭新的衣服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喜气洋洋的家人。 更让他吃惊的是,刚到政府大门口,就有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了上去,那熟络的样子,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王恒同志和郑强同志请跟我来,其他家属朋友请跟随这位工作人员先去礼堂就座。”接待人员面带微笑,声音清晰地说道。 两拨人随即分开,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流程,众人自然配合地跟着指引行动。 王仁洪、王建国和许久未见的王建设走在一起,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忍不住四处张望。 他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踏进镇政府大门,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王建设更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走廊上光可鉴人的墙砖,小声感叹道:“这地方真气派啊...” 另一边,王安民好不容易从喧闹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张脸,太熟悉了! 王恒!? 真的是王恒吗? 王安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个整天在山里打猎的堂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受到表彰?开什么玩笑! 他使劲甩了甩头,心想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可就在这时,他又在人群中认出了更多熟悉的面孔,三伯王仁洪、堂哥王建国,甚至还有郑运城一家! 难道...刚才进去的真是王恒?! 王安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王恒和“表彰”这两个词放在一起,简直荒谬得让他想笑。 他下意识地往前挤了挤,想要看个清楚,却被门口严肃的门卫拦住了去路。 此刻的王安民,恨不得立刻飞回村里。 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此时礼堂内的王恒,同样不好受。 他悄悄从主席台的缝隙往下瞥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礼堂座无虚席,前排坐着一排他不认识的人,只有曹德民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他稍感安心。 那些穿着笔挺中山装、手拿笔记本的人,个个神情严肃,看得王恒手心直冒冷汗。 “这下可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王恒在心里暗暗叫苦。让他在这帮人面前讲话,简直比让他徒手对付一头野猪还难。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扬白结束,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礼堂内响起: “现在,有请王恒同志上台!” 第36章 颁奖结束,饭店聚会。 王恒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字一句地念完了演讲稿。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其间还夹杂着相机快门“咔嚓咔嚓”的声响。 “这下真要上报纸了...”王恒在心里嘀咕着,既兴奋又忐忑。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誉,到底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 领完奖后,王恒捧着沉甸甸的奖品快步走下台。 当他看清手中的自行车票时,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眼睛都笑弯了。 这张小小的票据,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拥有人生中第一件“大件”了。 在这个年代,想买辆自行车可不是件容易事。 最麻烦的就是这张自行车票,然再过几年各种票证都会取消,但现在想买自行车、收音机、电视机这些“大件”,没有票证根本行不通。 除非去大城市的外贸商店用外汇券购买,但外汇券比票证更难搞到手。 王恒自然没动过这个心思。 领完奖的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地从礼堂鱼贯而出。 王恒早就在国营饭店订了个宽敞的包间。 这次表彰,王恒获得了“治安积极分子”的荣誉称号,还拿到了50元现金和一张珍贵的自行车票。 而郑强则被授予“协助破案先进个人”的嘉奖,奖品是标配三件套:10元钱、印着奖章图案的搪瓷脸盆,以及崭新的毛巾和肥皂。 郑运城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样子,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虽然以前父子俩矛盾重重,但终究血浓于水。 郑强这段时间的蜕变,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既欣慰又自豪。 王恒转头对二哥王建国嘱咐道:“二哥,你对镇里熟,先带大伙去饭店吧,报我的名字就行。” 说着,目光扫到站在一旁的张爱民,连忙热情地邀请:“村长,一起去吃个便饭吧?待会咱们也好一起回村。” 张爱民略显局促地搓了搓手,正想婉拒,一旁的王仁洪已经笑着搭话:“村长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王恒对这位尽职尽责的村长印象一直不错,正好借这个机会拉近关系。 至于郑强,王恒刚想开口邀请,对方已经会意地摆摆手:“你们去吧,我们一家打算在镇上逛逛,顺便吃个饭。” 郑强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坚定。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王恒会意地拍了拍郑强的肩膀。 这时余光瞥见王洪军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便又叮嘱了二哥几句,快步朝王洪军走去。 “好小子,真有你的!”王洪军一把揽住王恒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二十出头就能在镇礼堂领表彰,这份荣耀可够让人眼红的。” 王恒连忙摆手:“王哥说笑了,要不是你帮忙牵线,那伙盗墓贼哪能这么顺利落网?” 说话间,王洪军突然拽着他往旁边挪了两步,借着身体的遮挡,将一个鼓鼓的信封塞进他手里。 “你的那份,收好了。”王洪军冲他狡黠地眨眨眼,嘴角挂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信封沉甸甸的分量让王恒心头一跳,他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揣进内兜,手指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份厚实。 王恒会意地点点头:“明白了,多谢王哥。我在国营饭店订了包厢,要不要一起去喝两杯?” “今天就不去了,手头还有工作要处理。”王洪军摆摆手,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把王恒拉到墙角,压低声音道: “对了,吃完饭记得来供销社一趟,我们股长要见你。” “股长?”王恒眉头微皱,满脸疑惑:“王哥,我跟股长素不相识,他找我做什么?” 王洪军露出神秘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还能害你不成?绝对是好事,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看来下午确实公务繁忙。 王恒这才意识到,原来供销社的工作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清闲。 告别前,王恒又和曹德民寒暄了几句,还特意去跟镇长道别。 走出礼堂大门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些领导虽然个个笑容可掬,说话也温声细语,但那笑容背后总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 “还是在山里打猎的日子自在啊。”王恒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忍不住感慨道。 走出镇政府大门时,他发现先前围观的群众已经散去大半。 但王安民却依然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大门方向。 当看到王恒的家人陆续走出来时,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看见身着崭新中山装、神采奕奕的王恒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来时,王安民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不断重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王恒丝毫没有察觉到角落里那道复杂的目光,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国营饭店走去。 凤翔镇的国营饭店坐落在镇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青砖灰瓦的三层小楼虽不算富丽堂皇,但胜在宽敞明亮。 尤其是门口那块红底金字的“国营饭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老远就能看见,成了这条街上最醒目的地标。 “同志您好,请问有预定吗?”门口穿着白制服的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有的,包间号是203。”王恒整了整衣领回答。 跟着服务员穿过大厅时,正值饭点的饭店里人声鼎沸。 王恒这身笔挺的中山装引来不少食客好奇的目光。 拐过几道回廊,服务员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家人熟悉的说笑声。 只见父亲和村长张爱民正坐在主位上相谈甚欢,两人面前的茶杯冒着袅袅热气。 母亲则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个孙子嬉戏打闹。 大哥王建国和二哥王建设正热络地聊着村里的新鲜事。 两位嫂子凑在一起说着体己话,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小妹王丽娟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手里还攥着早上扎头发的红头绳。 “哎呀,咱们的大功臣可算来了!”眼尖的二嫂第一个发现王恒,立刻笑着招呼。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王恒注意到桌上空空如也,显然大家都在等他这个主角到扬。 “快上菜吧,”王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 席间的话题自然都围绕着王恒打转。 大嫂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早上出发时,村里人那羡慕的眼神;二哥则打趣说这回可给老王家挣足了面子。 连一向严肃的父亲都多喝了两杯,脸上泛着红光。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这一室欢声笑语映照得格外温馨。 王恒望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这样的团聚时光,在前世孤身一人的日子里,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如今能重新拥有这份亲情,他格外珍惜每一刻的相处。 酒足饭饱后,众人商量着要去镇上逛逛。 王恒掏出兜里的钞票,在桌下悄悄塞给父亲:“爹,待会让二哥带你们好好转转。想买什么尽管买,以后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供销社的朋友找我有事,得先去一趟。办完事我就来找你们汇合。” 王仁洪了然地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去吧,镇上的路我们都熟。到时候在镇子口的老槐树下碰头就行。” 二哥王建设拍拍胸脯走过来:“放心吧,有我在呢!大哥,爹,咱们先去百货商店看看,难得来趟镇上,得给家里添置些好东西。”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走出饭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王恒站在门口,目送着家人们有说有笑地融入街上的人流,这才转身朝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位素未谋面的股长,究竟找自己有什么事? 王洪军说的“好事”,又会是什么呢?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第37章 股长的求购 但王恒总觉得与往日有些不同,或许是治安变好了,又或许是周围人投来的羡慕目光让他心里暗喜。 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供销社门口,直奔收购站而去。 “来得挺早啊。”王洪军见到王恒,笑着站起身,示意其他同事接替他的位置。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我带你去见股长。” 王恒快步跟上,穿过收购站往供销社内部走去。 王洪军边走边问:“有兴趣来供销社上班吗?以你的表现,股长肯定会想留你。” 王恒连忙摆手:“王哥,我这人自由惯了,真不适合在镇上坐班。” 王洪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你小子,是舍不得山里的营生吧?打猎确实来钱快,但……”他顿了顿,“风险也不小啊。” 王恒点头表示认同。山里危机四伏,不仅有凶猛的野猪,更可怕的是成群结队的狼群,一旦遇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罢了,我也不多劝。”王洪军在一扇门前停下,“待会听清楚了再答复。”说着,他带着王恒走进了供销社二楼的办公室。 轻叩两下门板。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王恒心想,这应该就是供销社的某位股长了。 在乡镇供销社里,各部门的负责人统一称作“股长”,只是不清楚今天要见的这位具体分管什么。 他跟在王洪军身后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坐着一位穿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方脸阔额,眉间却紧锁着,显然正为什么事烦心。 见王洪军带着王恒进来,他眉头稍展,脸上浮起客套的笑容。 “这位就是王恒吧?”他语气和缓,伸手示意,“你的本事我可听说了,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来,坐。” 王恒点头致意,顺手拖过一张木椅坐下。 趁这工夫,他目光迅速扫过桌面,右上角摆着一块黄铜水牌,上面刻着“崔承志”三个字。 待他坐定,王洪军便识相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崔股长找我有事?”王恒开门见山。 崔承志搁下手中的钢笔,嘴角微扬:“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见见咱们镇上的''能人''。” 王恒眉头一蹙——就为这个?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崔承志又补了一句:“当然,顺便也和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 崔承志神色一正,语气认真起来:“听说你常上山打猎,收获一直不错?” 王恒点头:“还行,总能有点收获。” “那就好。”崔承志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我想问问,你能打毛冠鹿吗?” “毛冠鹿?!”王恒脱口而出,心里却飞快盘算起来。 这玩意儿可不好打,和野猪不同,毛冠鹿机警得多,个头又小,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逃窜。 想打中它,不仅得枪法准,还得有足够的耐心和运气。 更麻烦的是,以他前世对这片山林的了解,毛冠鹿根本不会在附近活动。 要找到它们,得翻过好几道山梁,走上大半天,还得在山里过夜。 那些老猎人的经验是:天不亮就出发,赶在清晨找到鹿群踪迹,一枪放倒后立刻扛回来。 绝不能拖到天黑,血腥味太重,万一遇上狼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崔承志见他皱眉不语,试探着问:“是打不到吗?还是……” 王恒沉吟片刻,“能打到,但难度不小,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得手。” 听到王恒这样说,崔承志的神色明显轻松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 “那就好。我们想委托你打一只毛冠鹿,最好是公鹿。价钱方面你放心,肯定比市价高得多。你看怎么样?” “不过我这边是很需要鹿鞭。” “可以。”王恒略一沉吟,“不过时间上我不能保证,打猎这事讲究机缘,强求不得。” “这个自然。”崔承志笑着点头,“只要打到,随时来供销社找我,价钱都好商量。”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对了,要不要考虑来供销社工作?我可以直接给你安排正式员工的岗位。” 王恒毫不犹豫地摇头:“多谢好意,我还是习惯在村里生活,镇上的工作怕是不适合我。” “那就不勉强了。”崔承志也不恼,转而说道, “不过有个事还得跟你商量。现在各县都在组建护林队,主要是防止有人盗挖珍贵药材。你最好挂个供销社员工的名头,这样方便些。” 崔承志继续补充说道:“像贝母这类药材,采摘可是有讲究的。那些进山的生手不懂门道,往往糟蹋了好东西。” 王恒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像村里后山的半夏,采摘时必须戴手套,徒手触碰可是要中毒的。 贝母也一样,有经验的采药人都会留小存大,讲究个细水长流。 更关键的是,贝母的品相直接关系到收购价格。 只有掌握正确手法,才能挖出上等货色。 只是没想到,护林队居然这么早就开始组建了。 崔承志见王恒又陷入沉思,轻咳一声道:“所以给你这个临时采购员的身份,以后在山里遇到护林队,出示证件也方便些。” 王恒接过递来的证件,发现上面已经工整地写着自己的姓名和住址。 看来是早有准备,这应该算是提前支付的一部分报酬了。 “多谢崔股长。”王恒诚恳地道谢。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去准备了。”崔承志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虽然不设时限,但还是希望能尽快。当然,打到其他猎物我们也照收不误。” “一定尽快进山。”王恒应下后转身离开。 刚推开门,就看见王洪军正倚在走廊栏杆上等他。 “怎么样,没亏待你吧?”王洪军从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王恒。 王恒接过烟,笑道:“确实,多谢王哥了。” “咱哥俩谁跟谁。”王洪军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打到好东西,可别忘了老哥我。” 两人边说边下楼,详细商量了那枚铜币的售卖细节。 王恒在饭馆时就清点过,信封里装的不是一百,而是一百五十块。 加上奖励的五十和吃饭剩下的钱,现在他手头足足有三百二十五块了! “我也不多收你,手续费五十块就行。”王洪军吐着烟圈说,“毕竟还得托人把东西送过去。” “那就多谢王哥了。” 走出供销社,王恒径直朝百货大楼走去。 说是“大楼”,其实不过是栋两层的砖房。但在一片低矮的瓦房间,这建筑确实显得格外气派。 既然来都来了,干脆把自行车一并买了再回村。 第38章 自行车回村,羡煞旁人! 王恒快步走出供销社,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百货大楼。 推开大门,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售货员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满笑容:“同志您好,请问需要买些什么?”她热情的态度让王恒有些意外。 王恒记得以前来百货大楼时,那些售货员都是爱搭不理的模样,要么聚在一起闲聊,要么板着脸站在柜台后面。 如今自己这身打扮,倒是让这些售货员都换上了笑脸。 “我要买自行车,麻烦带个路。”王恒直截了当地说。 售货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委婉地提醒:“同志,自行车是要凭票供应的...” 不等她说完,王恒已经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崭新的自行车票。 售货员眼睛瞪得溜圆,要知道这年头能弄到自行车票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请跟我来。”她的语气更加恭敬了,领着王恒穿过拥挤的柜台区。 自行车专柜前围了不少人,都在对着那几辆锃亮的“二八大杠”指指点点。 在这个年代,自行车可是实打实的奢侈品,不仅要一百多块钱,还得有票才行。 凤翔镇百货大楼平时也就备着两三辆,毕竟这玩意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买得起的。 但仍有不少顾客驻足围观,眼中闪烁着艳羡的光芒。 在这个年代,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可是件倍儿有面子的事,谁不想骑着锃亮的“二八大杠”在街上招摇过市呢? 王恒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很快便选定了一辆。 他从内兜掏出那张来之不易的自行车票,又数出120块钱递给售货员。 这一举动立即在围观人群中激起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不少人眼巴巴地望着那张票子,又看看那辆崭新的自行车,眼神里满是渴望。 办完手续,王恒推着车走出百货大楼。 他先在门口试骑了几圈,熟悉了下车况,便沿着来时的路骑去。 崭新的自行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路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要知道,就算在镇上,能买得起自行车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骑到镇口时,远远就看见一大家子人正在等候。 爹娘和大哥一家,还有郑强一家都站在路边闲聊,几个小辈则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其中最兴奋的要数王海涛了,小家伙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三叔不仅得了奖,还请大伙在镇上的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 那些平日里见都没见过的菜肴,让他到现在还回味无穷,正盘算着回村后要怎么跟小伙伴们炫耀呢! “三叔!三叔!”王海涛突然跳起来,使劲挥舞着手臂。 原来是他第一个发现王恒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当看清王恒胯下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时,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崭新的车架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车铃清脆悦耳,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王恒刚把自行车停稳,老爹王仁洪就皱着眉头开口了:“你这孩子,有钱不知道攒着娶媳妇,买这玩意儿干啥?”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忍不住往那锃亮的车架上瞟。 “爹,这车可不是买来玩的,用处大着呢。”王恒挠了挠头,笑着解释。 娘刘玉兰立刻帮腔:“就是,小恒自己挣的钱,爱买啥买啥。再说了,就咱家小恒这条件,还愁说不上媳妇?到时候媒人怕是要踏破门槛哩!” 大哥王建国和郑强已经围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郑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车把,啧啧称奇:“这车近看更气派,漆面亮得能照人!” 这时王海涛已经猴急地爬上了后座,兴奋地直嚷嚷:“三叔三叔!带我回去呗!”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满脑子都是回村后在小伙伴面前显摆的画面。 王恒转身用食指轻轻刮了下侄子的鼻尖:“臭小子,就想着回去炫耀是吧?”他哪能不知道这小机灵鬼的心思。 正要答应,大哥王建国已经快走过来,一把将儿子抱下车:“让你坐车回去还得了?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转头对王恒说:“你要真想载人,不如载丽娟吧,她鞋子破了道口子,走路不方便。” 王恒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妹妹王丽娟。 小姑娘虽然没说话,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自行车看。 顺着大哥的指引看去,果然发现她右脚的布鞋裂了道不小的口子,要是走回去,怕是会把口子扯得更大,路上也硌脚。 王海涛一听不能坐车,立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腮帮子鼓得老高,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王彩霞见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啦,再磨蹭我们可要丢下你咯!” 在姐姐的“威压”下,王海涛只好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王恒推着车经过时,俯身在他耳边说:“下次三叔骑车送你们上学,让你在同学面前好好威风威风。” “真的吗?三叔最好了!”小家伙瞬间满血复活,眼睛亮得像星星,拽着王恒的胳膊又蹦又跳,“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懂事的王彩霞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三叔了,您平时那么忙...”话没说完就揪着弟弟的衣领往后拽。 看着侄女这么懂事,王恒心里一暖:“不碍事,送你们上学也就顺手的事。” “三叔一定要说话算话啊!”王海涛的声音远远传来。 王恒笑着摇摇头,推车来到妹妹跟前:“上来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脚没伤着吧?” 王丽娟轻盈地侧坐在后座,晃了晃脚丫子:“没事,就是鞋子遭了殃。” “那就好,以后走路看着点。”王恒跨上车,回头叮嘱道,“坐稳了,咱们走了!” 此时走在前面的家人们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王恒蹬动踏板,崭新的自行车立刻像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王丽娟赶紧环住哥哥的腰,两人化作一道疾风,在八二年的乡间小路上飞驰。 “我们先走一步啦!”超过大部队时,王恒高声喊道。 后座上的王丽娟也笑着朝家人们挥手。 风在耳边呼啸,道路两旁的稻田飞速后退。 王恒感受着背后妹妹传来的温度,心里美滋滋的,有了这辆自行车,以后去镇上卖货、办事可就方便多了。 经过沿途村庄时,在地里干活的乡亲们纷纷直起腰,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年头,能骑上崭新“二八大杠”的,那可都是村里的风云人物啊! 第39章 陈二狗回村,招摇过市 刚到村口,那辆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就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 几个正在树荫下纳凉的村民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哟,这是镇里奖励的自行车吗?”张婶子第一个凑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把手上闪闪发亮的铃铛。 王恒连忙让妹妹下车,自己也翻身下来推着车走。 村里的土路坑坑洼洼,载着人确实不好骑。“不是镇里直接奖的,是给了张自行车票,我凑了点钱买的。” “了不得啊!”老李头咂着嘴,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车座,“这才不到一个月,你小子就骑上自行车了,比村支书家还风光!” 王恒笑着应付了几句,眼角余光却瞥见几个年轻后生躲在人群后面,眼神里满是嫉妒。 他知道,这些表面上的恭维话里,不知道藏着多少酸溜溜的心思。 回到家,王恒把自行车稳稳地停在院子里。 妹妹王丽娟已经抱着书本进屋复习去了。 他转身走进里屋,从床底下取出那杆猎枪,仔细地擦拭起来。 供销社股长说的事得抓紧办了。 王恒一边擦枪一边盘算着:八月中旬山里的半夏就该成熟了,到时候进山采药,顺便打猎,又是一笔收入。只是... 想到那是供销社里的任务,王恒不禁皱起眉头。 上辈子他为了打一只鹿,在山里蹲了整整一个星期。那畜生机灵得很,稍有风吹草动就跑得无影无踪。这次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才行。 擦完枪,王恒望着窗外的远山出神。 这次进山少说也得三五天,得提前跟爹娘说清楚,免得他们担心。母亲身体不好,可经不起惊吓。 正想着心事,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爹娘和大哥满面红光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 今天这扬表彰大会可真是让老王家扬眉吐气了。 特别是老爹王仁洪,回村的路上被老伙计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递烟,那个搭话,都在打听镇里颁奖的盛况。 老爹说得眉飞色舞,连比带划地描述着领导如何亲自给儿子颁奖的扬景,引得围观的村民啧啧称奇。 这下子,下沙村谁不知道老王家出了个有出息的儿子? 就连郑家也跟着沾了光,郑强虽然奖品不如王恒,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领奖,那也是给祖宗长脸的事啊! 天色渐暗,一家人简单吃了晚饭。 王恒本想在家好好歇歇,可看着空荡荡的堂屋,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没有电视手机的夜晚,村民们要么聚在村口闲聊,要么在家摸黑做些手工活计。 “爹,我出去转转,待会儿回来别锁门。”王恒起身往外走。 “巧了,我也正要出去。”王仁洪乐呵呵地跟上,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老张头他们非要拉着喝两盅,说是给我贺喜。” 老爹今天这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王恒看着父亲挺直的腰板,心里也跟着畅快起来。 自己这么拼命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脸上有光吗? 想到这儿,王恒不禁摸了摸腰间的猎刀。 等打到只毛冠鹿,再赶上麦收,今年准能让全家过个肥年!月光下,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门,身影在土路上拉得老长。 王恒和老爹在村口分道扬镳后,独自沿着石板路往村里走去。 夜风微凉,带着稻花的清香,但他此刻却无心欣赏。 村中心的老槐树下,一群人正围在一起高声谈笑。 王恒站在斜坡上往下望,借着月光看清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时,瞳孔猛地一缩——陈二狗!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还敢回来? 王恒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当初在山里救下这个白眼狼,结果反被倒打一耙的事,他至今想起来还窝着一肚子火。 “王恒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陈二狗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整了整衣领,竟然摆出一副笑脸迎了上来。 “王恒,好久不见啊!”陈二狗伸出右手,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活像见了亲兄弟似的。 王恒眯起眼睛,强压着怒火和他虚握了一下。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没关系,待会儿找个僻静地方,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确实是好久不见,”王恒皮笑肉不笑地说,“可让我好一顿找啊。” 陈二狗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前些日子家里给安排了工作,现在在县运输队当大车学徒呢!” 他说这话时故意提高音量,生怕周围人听不见似的。 围观的村民表面附和着恭喜,暗地里却直撇嘴。 这个陈二狗,自从回村就到处显摆,那副趾高气扬的劲儿,活像已经当上了运输队队长似的。 围观的村民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暗地里憋着笑。 谁不知道王恒和陈二狗之间的过节?大伙儿都等着看扬好戏呢。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所有人傻了眼,这两人不但握了手,居然还聊得有来有往? 几个年轻后生忍不住踮起脚尖,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王恒松开手,似笑非笑地掸了掸袖口:“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陈三现在在哪高就?” 这话听着客气,可话里藏着的刺儿,让周围几个耳朵尖的村民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陈二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却还是强撑着扬面:“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说完就转身往人群里钻,继续跟人吹嘘他那个大车学徒的差事去了。 王恒懒得再纠缠,转身就要走。 几个想搭话的村民刚张开嘴,就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远了,连个攀谈的机会都没给。 人群里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眼巴巴地望着王恒的背影,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 今天这一出,谁看不出来王家小子要出息了? 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又得了镇上的表彰。 最重要的是还没娶媳妇,这要是能把闺女嫁过去,那可真是一人得道,全家沾光啊! 王恒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才出门时,好几户人家都故意开着门,屋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探头探脑地往外瞧。 照这个架势,怕是明天一早说亲的媒婆就要踏破门槛了。 想到这里,王恒不由得加快脚步。 他对村里这些姑娘是真没那个意思,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能先躲着点了。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那份无奈。 王恒沿着村道缓步而行,脑海中盘算着如何婉拒那些即将上门的媒人。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江润叶家门前。 这户人家各种原因在村里备受冷落,门前冷冷清清,连个串门的人影都看不见。 昏黄的煤油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映照着正在门口搓洗衣物的江润叶。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王恒,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问道:“听说你今天去镇里领奖了?啥情况啊?” 王恒在门前的石墩上坐下,随手捡了根草茎在指间把玩:“没啥特别的,就是人挤人的,站在台上浑身不自在。” “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江润叶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轻柔,“上次多谢你多给的几条鱼,真的谢谢你了。” “几条小鱼而已,不值当谢。”王恒看了眼天色,起身拍了拍裤子,“你先忙着,我得回去了。” 他得赶在陈二狗离村前,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江润叶忽然叫住他:“下次...能用鞋垫之类的换肉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我针线活还行,就是这年头...”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现在谁家都不缺针线活。 王恒会意地点点头:“成啊,按市价算。不过最近没打着野猪,家里肉也不宽裕,得等下次了。” “那就说定了!”江润叶眼睛一亮,手上的棒槌不自觉地轻敲着洗衣板。 王恒挥挥手转身离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他得先去找郑强,两个人一起行动更稳妥。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隐约透着一股子狠劲。陈二狗这厮难得回村,今晚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第40章 王恒郑强齐出手! 郑强家今日格外热闹,院子里挤满了前来攀关系的亲戚。 明眼人都瞧得出,如今的郑强今非昔比,出息多了。 尤其是听说他九月初就要去镇里当辅的消息后,不少人心里都打起了算盘。 要知道能在镇里当差可是件体面事,再加上郑强他娘早年间生郑兰时难产走了。 这要是嫁过来,既不用伺候婆婆,在婆家又能当家做主,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个难解的结。 摊上个好婆婆,日子自然过得舒心;若遇上个刁钻的,那可就遭罪了。 眼瞅着郑强就要去镇里当差,等到九月份,怕是说亲的媒婆都要踏破门槛了。 王恒刚到郑强家门口,就被眼尖的郑强发现了。 郑强如获大赦般起身告辞:“王恒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他早就被七大姑八大姨问得心烦意乱,巴不得赶紧脱身。 郑强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人群,快步跑到王恒跟前。“啥事?”郑强问道。 王恒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陈二狗回来了,待会儿去收拾他一顿。” 一听是去教训陈二狗,郑强顿时来了精神。“等等!”他突然停下脚步,“我回去拿个家伙。”说着转身就往院里跑。 王恒还没反应过来,郑强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回屋里。 只见他麻利地从床底下翻出上次教训刘光棍时用的家伙什,一股脑儿塞进裤兜里,又急匆匆地跑出来。 经过院子时,几个亲戚还扯着嗓子喊他:“强子,让你朋友也进来坐坐啊!正好给介绍介绍我家闺女!” 郑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哪敢接这茬儿?要是把王恒拉进去,怕是今天谁都别想脱身了。 “走!”他小跑着回到王恒身边,两人快步离开。 王恒边走边好奇地问:“你刚回去拿啥了?” 郑强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几样东西,一截麻绳,还有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头套。 “待会儿把陈二狗捆结实了再揍,省得他乱窜。”郑强压低声音,“你也回家找个破布蒙脸,别让人认出来。” 王恒瞪大眼睛:“这么专业?上次刘光棍挨揍,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这话一下子让他想起前阵子的闹剧。那刘光棍鼻青脸肿地跑来村里撒泼,嚷嚷着被人打了。 可问来问去,他连打他的人长啥样都说不清,再加上这厮平时就是个泼皮无赖,村里人压根懒得搭理。 刘光棍来闹了几回,连村口都没进得去,就被大伙儿轰走了。 毕竟就他这德行,挨揍不是迟早的事? 指不定就是他们村自己人看不过眼,把他收拾了一顿,结果这厮还想来下沙村讹钱呢! 郑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确实是我干的,不过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可以啊你小子,够专业的!”王恒竖起大拇指,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看来我找对帮手了。” 说完他拍了拍郑强的肩膀:“你在这儿等着,我也回去准备一下。” 王恒快步回到家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从衣柜底层扯出一件旧衣服。 他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确认能完全遮住脸后,立即转身出门。 “走,去他家附近蹲点。”王恒招呼着郑强,两人悄无声息地向陈二狗家摸去。 此时陈二狗家灯火通明,院子里传来阵阵说笑声。 原来陈二狗当上了大车学徒,他爹娘正得意洋洋地在村里炫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出息”儿子。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决定在陈二狗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他们轻手轻脚地摸到一处小斜坡后面,这段路附近没有民居,大伙白天走这里多,晚上多半不会出门,正是个埋伏的绝佳地点。 黑暗中,王恒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四周。 常年夜间打猎练就的本事,让他在黑暗中的感知力远超常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潜伏的猎豹,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和打猎真像。”王恒在心里默念,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 这一天对陈二狗来说,简直是人生最风光的日子。 自从当上大车师傅的学徒后,他就日思夜想着回村显摆。 好不容易盼到放假,他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往村里赶。 说来也巧,王恒他们前脚刚往镇上去,陈二狗就从另一条小路进了村。 两拨人正好错开,没碰上。不过陈二狗倒是撞见了在村口目送王恒离去的村民们。 “哟,大伙儿这是在等我呢?”陈二狗心里美滋滋地想,还以为自己的“出息”已经传遍全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扯着嗓子喊道:“我回来啦!各位想我没?” 谁知话音未落,原本热闹的村口突然安静下来。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陈二狗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就是,上次不是夹着尾巴跑了吗?不怕王家找他算账?”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陈二狗耳朵里。 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心里暗骂:这群人专门在村口等着看老子笑话? 好在不多时,他爹娘闻讯赶来,立即扯着嗓子炫耀起来:“我家二狗现在可是大车师傅的学徒!” 这一嗓子,顿时让村民们重新打量起这个往日里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在这个年代,能学开车可是了不得的手艺,意味着能端上铁饭碗。 陈二狗顿时又神气起来,当晚就召集了一帮狐朋狗友,在村里喝得东倒西歪。 酒过三巡,有人提起王恒去镇里领奖的事。 陈二狗一听就炸了:“他娘的!当初发现盗墓贼老子也有份!凭啥就王恒和郑强那个憨货能领奖?” 他狠狠地把酒碗摔在地上,溅起的酒水打湿了裤腿。 陈二狗踉踉跄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借着酒劲越骂越起劲:“王恒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走了狗屎运...” 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刚晃到王恒他们埋伏的地点附近,暗处的两人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郑强悄悄掏出准备好的麻绳,王恒会意地点点头,两人屏住呼吸,像潜伏的猎豹般蓄势待发。 “砰!” 就在陈二狗经过的一瞬间,两道黑影猛地从斜坡后窜出。 王恒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如铁钳般掐住他的下巴,右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破抹布狠狠塞进他嘴里。 与此同时,郑强一个虎扑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呜呜呜!”陈二狗惊恐地瞪大双眼,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却被两人死死制住。借着月光,他只能看到两个蒙面人的轮廓,吓得浑身发抖。 王恒接过郑强递来的麻绳,手法娴熟地将陈二狗捆了个结实。 整个过程中,陈二狗像条离水的鱼一样拼命扑腾,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嘘——”王恒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他惨白的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月光下,这个动作显得格外阴森。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陈二狗,拖着他往远处的树林走去。 第41章 入山前的准备。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全程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只有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咚!” 陈二狗被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在地上扭动,嘴里塞着的破抹布让他只能发出呜咽声。 王恒活动了下手腕,二话不说就打了上去,每一拳都精准地避开要害,专挑肉厚的地方下手。 “呜!呜呜!”陈二狗疼得直翻白眼,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拼命扭动着被捆住的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却只是在地上蹭出一片凌乱的痕迹。 约莫十分钟后,王恒终于收手,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裤腿,朝郑强使了个眼色。 两人合力把还在抽搐的陈二狗拖到一棵歪脖子树旁,特意把他面朝树干绑好,确保他看不见两人的去向。 “走!”王恒压低声音说道。两道黑影迅速消失在树林深处,只留下被捆成粽子的陈二狗在月光下瑟瑟发抖。 回到村口,王恒突然停下脚步:“绳子没绑太紧吧?这要是整晚没人发现...” 郑强咧嘴一笑:“放心,我系的是活扣,那小子折腾一会儿就能挣脱。” “那我就先回去了。”王恒指了指自己家:“明早过来我们去网点鱼,到时候去找村长借一下马车,我顺便去镇里办点事。” 郑强点了点头:“好,那我明早来找你。” “明天见。” 王恒目送郑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推开自家院门。 院子里还亮着灯,只见父亲王仁洪正拿着扫帚,弯腰清扫着满地的瓜子壳和花生皮。 “这么晚跑哪儿去了?”王仁洪头也不抬地问道,手里的扫帚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这些都是先前来道贺的乡亲们留下的,自从王恒要去镇里领奖的消息传开,家里就没断过客人。 老两口特意备好了茶点招待,生怕怠慢了谁。 当然这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媒人,来说媒的。 王恒顺手从墙角抄起另一把扫帚,帮着父亲一起打扫:“就在村里随便转转。”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月光下,父子俩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在这个年代,虽说提倡自由恋爱,但村里大多数人的婚事还是靠媒人牵线。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要是有情谊,自然用不着外人撮合。 可多数人还是得去外村相亲。 老两口早就盘算着,等王恒成了家有了孩子,他们这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以前最让他们操心的,就是这个儿子了。 收拾完院子,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屋。王恒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这一天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 天刚蒙蒙亮,王恒就习惯性地醒了。 推开房门,却看见父亲已经在院子里擦洗那辆崭新的自行车。 晨光中,王仁洪弓着腰,手里的抹布在车架上仔细地擦拭着。 “爹,自行车不就是用来骑的嘛,沾点泥很正常,用不着这么早就起来擦吧。”王恒揉着眼睛说道。 “你个败家子!”王仁洪拧着抹布,手指在车架上轻轻摩挲,“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爱惜。” 王恒看着父亲心疼地擦拭着自行车,不禁觉得好笑。 昨天他骑车时确实没太在意,车轮和车身上都溅满了泥点子,崭新的车子转眼就变得灰头土脸的。 “爹,车子买来就是用的,哪有不沾泥的道理。”王恒说着,转身去检查渔网。 他熟练地抖开渔网,手指在网眼间穿梭,仔细检查着每一处结扣。 晨光下,渔网上的水珠闪着微光。 这时郑强正好推门进来。王恒招呼道:“进来坐会儿,我随便吃点东西就走。”说着钻进厨房,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他麻利地掰开两个馒头,夹上几筷子咸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娘,我先去网鱼了。” “慢点吃,别噎着。”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王恒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对郑强说:“走,咱们边吃边去下网。”郑强二话不说抄起渔网走在前面,王恒跟在后面,三两口就把馒头解决了。 清晨的村道上已经热闹起来。地里干活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陈家那小子昨晚被人揍了!” “真的假的?昨天他们家不是还在显摆他当上大车学徒了吗?” “谁知道呢,做人啊还是低调点好。你看人家王恒,去镇里领奖都没这么嘚瑟,活该挨揍。” 王恒和郑强面不改色地从人群中走过。 有村民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王恒微笑着点头回应,态度谦和有礼。 这朴实无华的做派,让村民们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王恒眯着眼看了看天色,对郑强说:“今天是个捕鱼的好天气。”郑强会意地笑了笑,两人加快脚步向河边走去。 清晨的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王恒和郑强配合默契地撒网、收网,动作一气呵成。 满载而归后,两人蹲在院子里分拣着活蹦乱跳的鲜鱼,按照大小品种分门别类地摆好。 收拾妥当后,王恒拍了拍手上的鱼腥味,准备去村长家借马车。 这次进山打鹿要做足准备,得在镇上采购些野外生存的装备。 要是有顶帐篷,在山里过夜也能舒服些。 正盘算着采购清单,远远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我苦命的儿啊!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狠心,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陈二狗娘坐在村长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声音大得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村长张爱民皱着眉头站在一旁,太阳穴突突直跳。 天刚蒙蒙亮,这母子俩就堵在他家门口闹腾。 作为一村之长,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了解情况。可越听越头疼,陈二狗走夜路被人蒙面绑进小树林痛打一顿,却连对方是圆是扁都说不清楚。 “张村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陈二狗娘拍着大腿哭喊,“我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就遭人这么欺负!” 张爱民揉了揉太阳穴:“二狗娘,你先别急。二狗昨晚喝了不少吧?这黑灯瞎火的,他自己也说没看清人...” “我儿子再糊涂也不会冤枉好人啊!”陈二狗娘不依不饶,“您看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躲在人群后的王恒嘴角微微上扬。 昨晚陈二狗好不容易挣脱绳索,跌跌撞撞跑回家时那副狼狈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解气。 他整了整衣襟,若无其事地从哭闹的人群边走过,径直去找村长借马车去了。 二狗一看到王恒走过来,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王恒的鼻子就喊:“是你!肯定是你王恒!嫉妒我当了大车学徒才找人打我的!” 王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径直走向村长:“搞笑。你有证据吗?”他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扫了陈二狗一眼,“上次你带着辅警去我家闹事的时候,不也是空口白牙地诬陷人?”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有人拍着大腿说:“可不是嘛!上次就冤枉过人家一次,这次又来!” “呸!”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朝地上啐了一口,“人家王恒都去镇里领奖了,稀罕你那破学徒身份?” 陈二狗娘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哎呦喂,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这么命苦啊!全村人都欺负我们!村长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张爱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陈二狗,你没证据就在这瞎指认,让我怎么管?”说完转向王恒,语气缓和了些:“你来有什么事?” “我来借马车。”王恒不紧不慢地说,“供销社崔股长找我有事。”他故意瞥了陈二狗一眼,提高声音:“昨天崔股长还问我要不要加入供销社呢。” 看着陈二狗瞬间铁青的脸色,王恒又补了一刀:“你那学徒身份,连方向盘都没摸过吧?等真开上车了再来显摆也不迟。” 说完,王恒跟着张爱民进屋去办借车手续,把陈二狗母子晾在原地。 陈二狗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他怎么也想不通,凭什么王恒这个穷小子能混得风生水起,连供销社都抢着要? 第42章 采购装备,准备上山。 想来是围观村民的嘘声让他们待不下去了,毕竟陈二狗有前科在身,再加上昨天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村里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不过这些都与王恒无关了。 他径直走向马棚,凭着字据牵出一匹枣红马,套好马车就往家赶。 远远就看见郑强站在院门口,身前整齐摆放着几个盛满清水的木桶,活鱼在里面游得正欢。 “来搭把手,装好车咱们就走。”王恒跳下马车,和郑强一起把木桶稳稳地抬上车。活鱼扑腾起的水花溅在两人身上,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马车吱呀吱呀地驶出村口,沿着熟悉的土路向镇上驶去。正午的日头有些毒,两人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但谁也没抱怨。 到了集市,不少摊贩都去吃午饭了,正好空出个好位置。 两人利索地拴好马,把鱼桶搬下来摆好。 “你先看着摊,我去买点吃的。”王恒抹了把汗,朝不远处的包子铺走去。铺子前排着长队,蒸笼里冒出的热气裹挟着面香,勾得人肚子直叫。 等了一会儿,王恒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和馒头回来。“趁热吃,待会有的忙。”他分了一半给郑强。 郑强接过食物,咧嘴一笑:“谢了。”两人就着凉白开,三两口解决了午饭。 “新鲜河鱼嘞!刚捞上来的活鱼!”饱餐后的吆喝声格外洪亮,很快就有顾客被吸引过来。 “小伙子,好久没见你来卖鱼喽,还是老价钱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阿婆挎着竹篮,笑眯眯地指着水桶问道。 王恒立刻热情地招呼:“价钱照旧,都是今早现捞的鲜鱼。” 他弯腰从桶里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您可是今天头一位客人,送您条小鱼添个彩头。” “哎呦,这小伙子真会做生意!”阿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指着鱼说,“就这条吧,看着就新鲜。” “您眼光真好!”王恒麻利地把鱼捞出来,“这鲫鱼个头正合适,清蒸、炖汤都鲜美。”说着又从旁边小桶里捞出一条小鱼,一起用荷叶包好递过去。 阿婆接过鱼,连连点头:“多谢多谢,下回还来你这儿买。” 有了这个开门红,摊子前很快热闹起来。 王恒的生意经很有一套——鱼新鲜不说,还总爱送些添头。镇上的居民就吃这套,谁不喜欢占点小便宜呢?这个小心思让他的摊位前总是围满了人。 忙活到日头西斜,带来的七十多公斤鱼卖了个精光。数了数钱,足足赚了七十五块,比预想的还要好。 “我驾车去百货大楼置办些东西。”王恒一边收拾空桶一边说。 郑强拍拍马车:“成,我在门口守着车等你。” 王恒欣慰地点点头。 多亏当初找了这么个靠谱的帮手,要不一个人在镇上还真忙不过来。 就说这马车,要是没人看着,指不定就被哪个贼惦记上了。两人默契的分工,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王恒勒住缰绳,将马车稳稳停在供销社门前。 他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襟,这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显然引不起售货员的兴趣。 “得靠自己找了。”王恒自言自语地走进供销社,循着墙上斑驳的指示牌寻找野营用品区。 这个年代,进山采药、打猎的人不少,但装备实在简陋。 他在货架间来回翻找,军用帆布帐篷果然没货,这种紧俏物资,镇上确实难寻。 不过其他必需品倒是一应俱全。 王恒仔细挑选了一把锋利的柴刀,又选了把趁手的折叠小刀。 麻绳要了最结实的,火柴选了防潮的。经过食品区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往篮子里添了几包果脯和水果糖,在山里,这些零嘴说不定能救命。 结账时花了十来块钱,王恒拎着鼓鼓囊囊的布袋走出供销社。 刚跳上马车,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门:“帐篷还没着落呢!”想到要在蛇虫遍地的山里露宿,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再去供销社问问。”王恒说着就要下车。 郑强靠在马车边,闻言咧嘴一笑:“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他拍了拍腰间别着的柴刀,“放心,没人敢动咱们的东西。” 王恒驾着马车来到供销社门前,临下车前又问:“你真不捎点什么?” 郑强憨厚地摇摇头:“攒钱娶媳妇要紧。”说这话时,他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睛里却闪着对未来的憧憬。 “哟,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王恒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惊讶地望着郑强。 郑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没相看呢,就是家里开始张罗这事了。” 他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要不是你带我去领奖,家里哪敢这么早给我说亲。” 王恒笑着摇摇头:“这是你自己挣来的。”他拍了拍郑强的肩膀,“到了警局好好干,争取早点转正。”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王恒这才转身走进供销社。一进门就看见王洪军正摇着蒲扇在柜台后打盹。 “打到鹿了?”王洪军听见动静抬头,眯着眼睛打量王恒,手里的扇子啪嗒掉在柜台上,“你小子动作这么快?” 王恒连连摆手:“哪有这么快,这才刚开始准备呢。”他解释道,“那玩意得跑老远的山里,少说也得待上几天。” “哦?”王洪军恍然大悟,撑着柜台站起来,“那你这是要买什么稀罕物?” 王恒直截了当:“想买顶帐篷,在山里过夜用。” “帐篷啊...”王洪军摸着下巴想了想,“这玩意儿得去库房找找。”他朝里屋喊了声:“小张,出来看会儿柜台!” 一个年轻小伙应声出来。王洪军交代了几句,转头对王恒说:“你坐着等会儿,这东西买的人少,不知道还有没有存货。” 王恒点点头,在柜台边的长凳上坐下。今天卖鱼收工早,离天黑还有好几个钟头,倒也不着急。他环顾着供销社里琳琅满目的货架,盘算着进山还需要置办些什么。 “真是麻烦王哥了。”王恒诚恳地说道,语气里带着真挚的感激。 王洪军摆摆手,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这有啥麻烦的!”他一边往库房走,一边回头打趣道:“只要你以后打到野味能想着老哥我就行!” 看着王洪军的身影消失在库房门口,王恒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遇到这样热心帮忙的人实在难得。 柜台上的老式座钟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王恒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上面。 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三点,阳光透过供销社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第43章 准备完成,入山! 他擦了把汗,将帐篷放在柜台上,“不过这玩意儿可不简单,要不要找个懂行的教你怎么搭?” “不用不用,”王恒连连摆手,“这个我会。” 说着拿起柜台上的纸笔,唰唰写下几行字,“王哥,你再帮我看看这些有没有。” 王洪军接过纸条,眯着眼睛念道:“铁丝、钩子、线圈...”他抬头笑道:“你这是要在山里开野味馆啊?” “总得备着点,光啃干粮可受不了。”王恒笑着解释。 不一会儿,王洪军就把清单上的东西都找齐了,整整齐齐码在柜台上。 王恒挨个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是自己要的型号,这才掏出钱包。 “一共四十八块六。”王洪军拨着算盘说,“供销社的规矩你知道的,明码标价,崔股长来了也是这个价。” “明白。”王恒爽快地付了钱,把东西一件件装进布袋,“那王哥,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 “路上小心,”王洪军送到门口,叮嘱道,“山里可不比村里,千万注意安全。” “放心吧!” 把帐篷和其他装备都搬上马车后,郑强好奇地翻看着:“买这么多东西干啥用?” 王恒甩了个响鞭,马车缓缓启动:“过几天要去远点的山头打猎,得在山里住上几天。” 他回头看了眼车上的装备,“没这些东西,到时候可有罪受。” 郑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山里可不比村里,你可得当心点。” 王恒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 他甩了甩缰绳,继续道:“主要是这次要打毛冠鹿,那东西精得很,不去深山老林根本碰不着。” “鹿?!”郑强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 他只在小时候听村里的老猎户提起过,还记得那老头咂着嘴说:“鹿那玩意儿浑身都是宝啊!打着一只,抵得上工人半年的工钱哩!” “没错,”王恒点点头,“供销社崔股长专门要收鹿鞭。要是真打着了,分你块鹿肉尝尝鲜。” 郑强连忙摆手,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惶恐:“这可使不得!这么金贵的东西,给我吃太糟践了!” “嗨,再金贵不也是块肉嘛!”王恒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你可别往外说是我送的,不然那些厚脸皮的找上门来要,我可招架不住。” 两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王恒先把马车停在家门口,卸下采购的装备,又从屋里拎出一条肥鱼。这才牵着马车往马棚走去。 老孙头早就守在马棚前张望了。 这匹枣红马是他一手养大的,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看到爱马安然归来,老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回来啦?把缰绳给我就成。” 他接过缰绳,心疼地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 “孙叔,给您带了条鱼补补身子。”王恒一手递过缰绳,一手提着鱼往前送。 “这可使不得。”老孙头接过缰绳,却连连摆手不肯接鱼,“鱼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王恒执意上前一步:“就一条小鱼,您就收下吧。” 他看了眼正在低头吃草的马儿,“待会儿多喂它些好料,今天可辛苦它了。” 老孙头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鱼,心里却暖烘烘的。 见王恒这么爱惜马匹,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完马车,王恒沿着村道往家走。 还没进门,就闻到阵阵饭菜香飘来。昨晚剩下的野猪肉配上新打的鲜鱼,今晚这顿饭格外丰盛。 狼吞虎咽地扒完饭,王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起身就去院子里收拾新买的装备。 “你买这些玩意儿干啥?”王仁洪皱着眉头走过来,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帐篷,“家里不是有柴刀吗?还买新的?” 王恒头也不抬地检查着装备:“明天进山打猎,这次要去远点儿的地方,估计得在山里住几天。” “什么?!”王仁洪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在他耳边吼道,“你疯了吗?山里多危险!到时候死在里面,连个全尸都找不着!” “爹,您先别急。”王恒轻轻拍了拍父亲青筋暴起的手背,“这不是供销社领导要的鹿鞭嘛。再说了,您儿子我又不傻,情况不对我肯定撒腿就跑,保命要紧。” 王仁洪长叹一声,眼神复杂地望着儿子:“到底是长大了...”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些崭新的装备,“看你这准备得挺周全,爹也就不多说了。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 “别因为打过几次野猪就得意忘形,”老人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山里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完,背着手踱回了屋里。 院子里只剩下王恒一个人,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整理着装备。 他特意买了个帆布大背包,但也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上。 只见他灵巧地用铁丝和钩子做了几个简易的捕兔夹,山里野兔多,顺手布置几个陷阱,说不定能加个餐。 又从柴房找来干燥的草绒,小心地用油纸包好塞进背包角落。 生火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子弹更是重中之重,他数了又数,确保带足了分量。 “差不多了。”王恒满意地掂了掂沉甸甸的背包,把它和猎枪一起放在床头。 帐篷被整齐地叠好,装进防水布袋里。明天下午就要出发了,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猎刀。 傍晚时分,王恒在院子里试着组装新买的帐篷。 凭着前世的经验,他三下五除二就搭好了骨架,动作娴熟得让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收拾妥当后,他把装备都归置到墙角。 看着堆成小山的行装,王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明天就得自己扛着这些进山了。 消息很快在家里传开了。母亲端着热茶过来,忧心忡忡地说:“儿啊,山里凉,多带件衣裳。要是见势不对,赶紧往回跑!” 大哥王建国也凑了过来,眼里闪着向往的光:“要不是地里活儿多,真想跟你一块去。”他蹲下身摸了摸崭新的猎枪,“小时候听老猎人讲故事,做梦都想进山打猎。” “等忙完这阵子,咱哥俩一起去。”王恒拍拍大哥的肩膀,“到时候我教你认兽踪、设陷阱。” “那可说定了!”王建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兄弟俩并肩坐在院子里,晚风轻拂,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这样的扬景,在前世是王恒想都不敢想的。 第44章 入山扎营。 他将帐篷捆扎结实,又往背包里塞了些干粮和水囊,这才满意地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阳光正好洒在院子里。 前世虽然去过那片山林几次,但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暗自盘算着,得趁着天亮多赶些路,也好凭着记忆慢慢摸索。 “爹、娘,我这就出发了。”王恒朝正在收拾碗筷的家人挥了挥手,“顺利的话,后天晌午就能回来。” 他特意把归期说得清楚些,免得二老挂念。 山里头虽说熟悉,但终究不宜久留。 王仁洪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路上当心,遇见野物别逞强。” 母亲在一旁嘱咐道。 “放心吧!”王恒咧嘴一笑,转身踏上村口那条蜿蜒的土路。 夏日的风裹挟着青草香,轻轻掠过他的鬓角。 比起记忆里那个被热浪炙烤的二十一世纪,八二年的夏天简直称得上惬意。 阳光虽然毒辣,但树荫下总能寻得几分清凉。 一个时辰后,王恒在岔路口稍作停顿,随即转向右侧的山径。 接下来的路要翻过两道山梁,才能抵达他计划扎营的小溪边。 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得赶在天黑前安顿下来。 “还好后来这里成了保护区...”望着眼前几乎未变的景致,王恒心头涌起一丝欣慰。 熟悉的松涛声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扛着猎枪进山的日子。 帐篷在肩头轻轻晃动。 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几乎找不到现成的路径。 王恒卸下背包,从腰间抽出新买的柴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咔嚓——”柴刀劈开挡路的枯枝,惊起林中栖息的飞鸟。 扑棱棱的振翅声中,王恒抬头望见一只斑鸠正慌慌张张地往树梢飞去。 “可惜没带弹弓...”他咂了咂嘴,想象着烤斑鸠的香味,随即又摇摇头继续开路。 刀锋过处,荆棘应声而断,但前进的速度还是比预想的慢了许多。 两个多小时后,潺潺水声终于传入耳中。 王恒精神一振,加快脚步来到山坡边缘。 下方蜿蜒的小溪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在山间。 他长舒一口气,脱下沾满泥土的布鞋,蹲在溪边仔细清洗。 冰凉的溪水冲刷着脚掌,带走了大半天的疲惫。 环顾四周,他在溪畔找到一处向阳的缓坡。 手指插入泥土试了试湿度,干燥松软的触感让他满意地点点头:“这地方背风向阳,最适合扎营。” 搭帐篷时,王恒特意选了两棵间距合适的树作为支撑。 帆布在绳索的牵引下很快支棱起来,他又搬来两根粗壮的枯木,在帐篷前交叉摆放,形成简易的防护栏。 不远处,石块垒成的火堆里,干燥的柴火已经准备就绪。 暮色渐浓时,王恒提着水壶来到溪边。 清澈的溪水映着最后一缕晚霞,但他还是谨慎地将水煮沸后才倒入竹筒。 山里的水看着干净,谁知道上游会不会有动物尸体? 这是前世野外学到的教训。 火堆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帐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暮色中轻轻摇曳。 夕阳西沉,王恒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决定今晚暂且搁置布置陷阱的计划。 他啃了几口硬邦邦的干粮,就着热水咽下,便钻进了帐篷。 虽然垫了层薄褥子,但坚硬的地面还是硌得他辗转难眠。 前世的狩猎经验让他养成了浅眠的习惯,那时候他总是把猎枪枕在臂弯,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林间的夜并不寂静。猫头鹰的咕鸣、树枝的窸窣声此起彼伏,王恒在半梦半醒间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天刚蒙蒙亮,他就迫不及待地爬出帐篷,用冰凉的溪水拍打着脸颊驱散睡意。 晨雾缭绕的溪边是寻找毛冠鹿的最佳地点。 王恒深知这些机警的生灵会在清晨时分来溪边饮水,之后便会在附近觅食。 这个时间段出击最为稳妥,既能赶在傍晚前带着猎物回家,又能避开夜间出没的狼群。 出发前,他从行囊里取出自制的兔套。 沿途的泥地上,新鲜的兔粪和爪印清晰可见。 王恒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痕迹,像前世老猎户教他的那样,将套索掩埋在草丛下的必经之路上,再用枯叶精心伪装。 完事后他退后几步端详,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陷阱既不会惊扰野兔的习性,又能精准捕获猎物。 等回头查看时,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 王恒屏住呼吸,弓着身子在灌木丛间缓慢穿行。 每迈出一步,都要先轻轻拨开挡路的枝叶,确保不发出半点声响。 随着逐渐深入毛冠鹿的活动区域,他的动作愈发谨慎,整个人几乎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 “打猎最忌心浮气躁。”王恒想起前世老猎人的教诲,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真正的猎手都懂得,有时候需要蛰伏大半天,才能等到最佳时机。 当他悄无声息地摸到溪流中游时,忽然听到右前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窸窣声。 王恒立即稳住身形,缓缓抬起猎枪,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透过准星,他看到一只幼鹿正探头探脑地从树丛中钻出,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太小了...”王恒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压下枪口。 他始终记得要遵循“打公不打母,打大不打小”的原则,这是让山林永续繁衍的根本。 小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竖起耳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王恒保持着潜伏姿势又等待了许久,直到日头渐高,再没见到其他鹿群的踪影。 他这才活动了下发麻的四肢,从藏身处站起身来。“今早怕是要空手而归了。”他摇摇头,转身朝营地方向走去。 路过布下的兔套时,他特意检查了一番,可惜陷阱依旧空空如也。 回到帐篷前,王恒翻看着所剩无几的干粮——饼干和糖果已经消耗了大半。 “得想办法弄点新鲜食材了。”他望着不远处的溪流。 王恒在树林仔细挑选了一根笔直的木棍,用柴刀娴熟地削去树皮,露出光滑的木质。 他从背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铁质鱼叉头,这是先前在镇里早就买好的。 用浸过松油的麻绳将叉头牢牢绑在木棍顶端,一个趁手的鱼叉就制作完成了。 赤脚踏入清凉的溪水,王恒眯起眼睛适应着水面的反光。 几条肥硕的草鱼正在浅滩处悠闲地游弋,黑色的背鳍在水面下若隐若现。 他屏住呼吸,右手持叉缓缓沉入水中,整个人如同雕塑般静止不动。 “就是现在!”王恒手腕猛地发力,鱼叉破水而入。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叉尖精准地刺穿了一条两斤多重的草鱼。 被叉中的鱼儿疯狂扭动着身躯,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襟。 “呼——”王恒长舒一口气,看着偏离预定位置仅半寸的伤口,“幸好手还没生。” 他熟练地将仍在挣扎的鱼儿取下,掏出随身携带的猎刀。 刀锋划过鱼腹,内脏被干净利落地剔除,清澈的溪水很快将鱼身冲洗得干干净净。 回到营地,王恒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烤架。 虽然没有调料,但新鲜的鱼肉在炭火的炙烤下渐渐泛出金黄的色泽,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一边翻动着烤鱼,一边盘算着下午去查看兔套的事。 “既然能看到小鹿,说明鹿群就在附近活动。”王恒咬了口外焦里嫩的鱼肉,鲜美的滋味让他眯起了眼睛,“明天一早再去蹲守,说不定能遇到成年的公鹿。” 他收拾好餐具,准备临近傍晚再去检查有没有套到兔子。 第45章 烤兔肉,猎鹿! 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飞向远处。 他此行的目的,是想摸清这片山林中鹿的活动范围。 登上制高点,王恒扶着树干极目远眺。 层峦叠嶂的群山在阳光下绵延起伏,郁郁葱葱的树林间偶尔闪过几道黑影,却因距离太远难以辨认。“看来得想办法弄个望远镜才行。” 他喃喃自语,略显失望地收回目光。 下山途中,王恒放慢脚步,仔细搜寻着林间的蛛丝马迹。 在一处背阴的松树下,他发现了几簇形态各异的蘑菇。 蹲下身来,指尖轻轻拨弄着菌盖:“这个伞盖圆润的是松茸,可以吃...这个颜色艳丽的怕是有毒...” 凭着前世的经验,他很快挑拣出一小捧可食用的野山菌。 转过一道山梁,王恒突然停下脚步。山坡下那片不起眼的草丛中,几株特殊的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川贝母?”他快步冲下山坡,单膝跪地仔细查看。 果然,那细长的茎秆上挂着几颗黄褐色的果实,正是川贝母。 “差点错过这个好时节!”王恒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他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挖开周围的泥土,将整株药材连根挖出。 拨开一颗果实检查,里面的种子已经饱满成熟,正是采摘的最佳时机。 前世跟随采药人学到的经验此刻派上了用扬。 王恒知道,供销社收购药材时极为讲究:不仅要把握最佳采摘期,还要掌握专业的炮制手法。 那些经过精心处理的药材,往往能评上一级或二级,价格能翻上好几番。 午后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轻轻拂过,王恒专注地处理着刚采摘的川贝母。 他先用苔藓包裹住根部保持湿润,又将果实轻轻摘下单独存放。这些细节,都关系到最终的收购价格。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这片山林,果然处处都是宝藏。 王恒将采摘的药材小心收好,回到帐篷附近简单整理了一番。 他望着手中沉甸甸的收获,喃喃自语:“这山里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不能白跑这一趟。” 他转身再次钻入山林,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处草丛和石缝,寻找能卖上价的药材。 转悠了大半天,倒是又找到不少川贝母,其他值钱的药材却不见踪影。 不过也够了,这些贝母晒干后,应该能换不少银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间的光线变得昏黄。 王恒收拾好药材,决定去看看之前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收获。 刚走到第一个陷阱附近,就看见一只灰兔倒在草丛里,皮毛上还沾着几滴露水。 “运气不错,”他低声自语,“这地方人迹罕至,野物倒是不少。” 再往前走了几步,竟又发现一只兔子被套住。 看来今天的运气都用在套兔子上了。 王恒拎起两只沉甸甸的兔子,心情愉悦地往回走。 手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已经开始盘算晚上的烤兔大餐。 幸好来之前带了盐和香料,否则光吃寡淡的烤肉,那可真是遭罪。 毕竟自己是来打猎的,又不是来玩什么荒野求生。 说起荒野求生,前世他可没少看那些野外生存的视频。 那些人真是够狠的,不带工具在野外生存,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没真正在山里待过的人,哪能体会到那种孤身一人、四周危机四伏的压迫感? 王恒提着兔子,拿着小刀,特意往下游走了百来米,远离自己的营地才开始处理猎物。 他手法娴熟地用刀剖开兔皮,小心翼翼地剥下一整张完整的皮毛,然后在溪水里冲洗干净。 这些兔皮硝制好了,也能卖几个钱。 王恒利落地将兔子处理干净,用削尖的木棍将兔肉串好。 他动作格外小心,生怕让血迹沾到衣服上,夜里还要在山中过夜,血腥味可万万不能留在身上。 特意跑这么远来处理猎物,就是担心夜间山里的狼群。 那些畜生鼻子灵得很,若是闻着血腥味寻来,后果不堪设想。 火堆重新燃起,橙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柴,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王恒蹲坐在火堆旁,用几根粗树枝搭了个简易烤架,将处理好的野兔架在上面慢慢翻烤。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响。 辣椒面和孜然的香气混合着肉香,在夜风中飘散开来。 兔肉渐渐烤得金黄酥脆,表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晶莹的油花。 王恒抽出随身的小刀,在肉厚的地方划了几道口子,让热气更好地渗入。 又撒上一把粗盐,细碎的盐粒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他撕下一块肥美的后腿肉,轻轻吹散热气。 一口咬下去,酥脆的外皮应声而裂,滚烫的肉汁瞬间溢满口腔。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细细咀嚼着鲜嫩多汁的兔肉,油脂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真香...”他低声感叹着,又撕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夜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身后的岩壁上,他的影子随着火焰轻轻摇曳。 望着剩下的半只烤兔,王恒盘算着待会再多下几个套子。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明早还能再逮到几只。 吃饱喝足后,王恒仔细检查了猎枪,确认子弹上膛后背上枪,在附近又下了几个兔子套。 做完这些,他回到帐篷躺下,准备养精蓄锐,明天一早就去中游寻找毛冠鹿的踪迹。 若是明早能顺利猎到毛冠鹿,中午就能启程返回。 不过得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帐篷藏好,带着帐篷和猎物一起赶路,那可真要累断腰了。 王恒抱着猎枪沉沉睡去,冰凉的金属枪管贴着他的臂弯。 一夜平安无事。 天刚蒙蒙亮,王恒就拉开帐篷的拉链。 晨雾在林间缭绕,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 他抬头望了望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搓了搓有些发僵的脸。 在河边掬起一捧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昨晚烧好的温水。王恒精神一振,扛起猎枪就出发了。 这次他没有耽搁,快步朝着昨天发现鹿群的地方赶去。 随着距离拉近,他的脚步渐渐放轻,像只灵巧的山猫般借着灌木的掩护缓缓前进。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是昨天那只小鹿! 王恒的目光立刻锁定在它身上。 只见小鹿身后,一公一母两只成年毛冠鹿正悠闲地踱步而出。 三头鹿排成一列,正往河边走去。 小鹿蹦蹦跳跳地跑在最前面,而那头健壮的公鹿则不时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王恒屏住呼吸,慢慢伏低身子,生怕惊动了这头机警的公鹿。 从它们的行动路线来看,这一家子是要去河边饮水。 王恒眼中精光一闪,等公鹿低头喝水的瞬间,就是最佳时机! 他像只伺机而动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距离河岸不远的灌木丛中。 黝黑的枪管缓缓抬起,稳稳地对准了那头公鹿。 小鹿最先跑到河边低头喝水,两只成年鹿则守在一旁警戒。 接着是母鹿上前饮水。直到母鹿喝完,公鹿才终于放松警惕,低头准备喝水。 就是现在! 在公鹿低头的刹那,王恒果断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划破晨雾,子弹呼啸而出,直奔公鹿肩部后面一点的位置而去。 那里是鹿的肺部,只要瞄的准能一枪打穿肺部,那么这头公鹿必死。 狩猎不可能打头部,野生动物的头部时常处于活动状态,且目标相对小,厚实的颅骨也有很强的防护性,想要一枪打头致死的概率极低。 母鹿和小鹿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撒腿就跑,转眼就消失在林间。 王恒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紧盯着中弹的公鹿。 他对自己的枪法极有信心,这一枪绝对命中要害。 只见公鹿踉跄了几步,最终“轰”的一声重重倒地。 确认猎物已经毙命,王恒这才起身走向自己的战利品。 这次精准的狙击让他十分满意,他特意选择了最佳时机出手,就是为了避免补枪。 相对完整的鹿皮可比有很多弹孔的瑕疵品值钱多了。 他可不是那种会跟钱过不去的人。 第46章 扛鹿回家,突生变故 这头暗褐色的毛冠鹿躺倒在河边,毛冠鹿的模样和其他鹿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它鹿嘴上长着两个犬齿。 上犬齿外露,有点像古生物中的剑齿虎那样,牙齿外露,只不过毛冠鹿的犬齿没那么大而已。 王恒走到鹿前,确认毛冠鹿死后,他简易处理了一下毛冠鹿。 简单处理完毛冠鹿被子弹击穿的伤口,他就这样扛着这只体长大约在一点四米左右,大概有50公斤左右。 毛冠鹿不像其他鹿,成年个体最多也只能长到50公斤左右,算是偏小的一种鹿了。 王恒走回营地,从背包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 他用绳索,将鹿蹄捆紧,感受了一下重量。 这玩意太重了,想扛着鹿走回去实在是不可能。 “没办法了,只能先把这鹿解剖一下了。”王恒重新把鹿放下来。 扛着50公斤的整鹿走,如果路不算太远说不定还行,但就这回去起码也要几个小时,根本扛不了,只能现扬进行肢解一下。 说实话他对剥鹿皮不是很熟练,前世他只有剥狼皮的经验,这鹿皮接触的机会不多。 鹿这玩意太珍贵了,一头鹿浑身是宝可不是白说的。 当时他认识的老猎人每次处理鹿皮,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割坏了鹿皮。 这次他没有跑多远,就在帐篷前的河边开始处理,昨天在他已经在附近找好一处小洞口,可以把帐篷和一些工具收好后。 放在洞口里,等下次来的时候再取出来。 崔股长需要的是鹿鞭,王恒对这鹿鞭的处理极为小心。 直接把鹿头割下,然后进行剥皮处理。 王恒在河边进行了对这头毛冠鹿进行的了肢解,一些内脏就选择丢掉。 只留下处理好鹿肉和四条鹿腿,连带着鹿头一起打包装好。 随后回到营地取出袋子将肉还有鹿皮分开装好,收拾完帐篷,腾空背包装入鹿肉。 把鹿头挂在背包后面,当然鹿头也是用袋子和布条包裹一下。 虽然都已经用河水洗过一遍了,但身上的血腥味还是很重。 估摸着快下午一点了。 王恒带上枪直接准备返回。 大白天遇狼还能用枪威慑一下,晚上遇到可就麻烦了。 趁着天还没黑,王恒背上整理好的肉和枪朝家里出发,剩余的装备都留在山坡下的一个洞口里。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还割了一些草堆放置洞口前。 他沿着原路返回,来的时候已经用柴刀认真砍过一遍,这次走回去就顺畅多了。 翻过几座山后,终于是走到来时上山的路口。 背着这么多东西走,王恒体力再好也顶不住,在山里基本是走走停停。 眼看终于下山,走上村道,朝家的方向前进。 自己这背着大包小包的,还是挺扎眼的,途径其他村子外时,有不少人纷纷侧目而视。 都是出于好奇心看了看。 当然也有不怀好意之徒。 刚走一半路,前方就出现两个带着草帽,身穿破布麻衣的中年人。 头发乱糟糟的,穿着拖鞋的脚隔老远都散发出一股恶臭。 “停下,你小子背着什么东西呢?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其中一人上前走一步,拦住王恒的去路,右手还在挖着鼻孔。 “我早上刚小偷偷了东西,我怀疑就是你小子偷的,把包放下让我们检查一下。” 他说着的同时,身后另外一人右手拿着一根木棍,也在缓缓逼近王恒。 王恒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把包放下的同时,从背后把用布包裹好的枪拿了出来。 掏枪架住,黝黑的枪管直指前面的泼皮无赖! 那两人看到这小子居然直接掏枪了! 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们是附近清河村的泼皮,先前看到王恒这么年轻又背着大包小包,还以为是肥羊,想宰他一笔来着。 结果谁知道这小子直接掏枪出来了! “有话好好说啊,我只是来抓小偷。”为首之人立马认怂起来,胆再大的人,被枪口指着也会感到害怕。 清河村外不少人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 “这该死的张二毛,又想去抢别人东西了!这下好了,踢到硬骨头了吧!活该!” 清河村村民不少人都认识带头来堵王恒的人,村口张家的人,家里排行老二,不学无术,为人好吃懒做。 围观群众有的站在原地看戏,而有的人已经去村里找村长去了! 毕竟现在这时候,手里有枪的人有不少人,但敢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而还对着人那可有麻烦了! 王恒持枪而立,语气冰冷:“滚!” 听到这话,张二毛如释重负,朝村里跑去,头也不回! 而他的跟班先是一愣,随后也立马紧跟而上。 王恒眼见两人都跑了,重新用布把枪包裹好,背上背包准备走。 “小兄弟,你这枪是哪儿来的?”还未等他离去,就见一个戴着军绿色帽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可比那两个无赖壮硕不少,国字脸,留着一些胡渣,在其身后还跟着不少村里的年轻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朝王恒打量过来。 王恒放下背包,从背包侧面摸出一个证件,上面写着供销社三个字。 其中的个人信息自然是王恒。 “镇供销社采购员,出门采办。”王恒把证件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证件看了一下,发现这是真的后,把证件递了回来:“原来是这样,我是清河村村长顾荣轩,先前我们村子里的人,给你造成的困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也要准备走了,赶时间,就此别过了。”王恒重新背上背包,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次在清河村境内可没人再敢拦他。 顾荣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对张二毛厉声道:“走,去村里好好谈谈!”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极为冷硬,给人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张二毛现在也后悔,没想到自己居然踢到这么硬的铁板! 王恒在路上走走停停,路过其他村子的时候,再也没有遇到拦路的人了。 临近傍晚,他终于赶到下沙村了! “爹!娘!我回来了!”王恒在门外兴奋地喊道。 随后就见爹,娘还有大哥都从家里跑了出来!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家人关心让王恒心里一暖,简单寒暄几句后。 “让我把东西先放下,吃个饭吧,这一路走回来真是累死了!”王恒笑着说。 王仁洪连忙伸手接过背包:“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唉,小心点,我先把鹿皮拿出来,这个可别搞坏了。”王恒上前把挂在一旁的鹿头先取了下来。 摆放在院子一处里的同时,从背包里取出鹿皮。 这是早上刚剥的,还需要把鹿皮晾晒一番才能去卖。 “这是!毛冠鹿!你小子居然是真打到了!”王仁洪满脸诧异。 王建国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那鹿头:“这鹿还不小哩,真有本事!” “大哥你把那鹿腿拿一条回去吧,还有一些鹿肉之后再分。”王恒指着背包一旁的被包裹好的鹿腿。 “这不行,这鹿肉你还是拿去镇里卖,这玩意价格可不低。”王建国摆手拒绝,他知道这鹿肉可精贵着呢。 “没事,你们拿一条腿去吃吧,剩下的我们分一下,我带点肉去镇里卖。”王恒简单分配一下。 随后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不少村里人也纷纷探头过来。 一听说王家小子居然又打到了东西,这让村里又掀起不少的风浪。 特别是一些媒婆已经准备上门了! 第47章 回镇上,完成任务! 几个正在地里干活的汉子直起腰来,抹了把汗,眼神里满是羡慕嫉妒。 村口的老榆树下,几个自诩为“老猎人”的村民蹲在石碾旁,嘴里叼着旱烟,酸溜溜地议论着。 张老五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眯着眼睛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进山运气这么好?”他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就是就是,”李二狗把手里空荡荡的鱼篓往地上一扔,鱼篓在地上滚了两圈,“每次都能打点东西回来,这大山是他家吗?这么容易打到。” 反观另一边,王恒正在自家院子里忙碌着。 他蹲在橡木桶旁,小心翼翼地将鹿皮浸入混着橡树皮的灰水中,灰褐色的液体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的动作娴熟而专注,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三天后,这张皮子还要用木铲反复刮蹭,直到皮面变得柔软光滑。 最后要绷在樟木架上阴干,这样鹿皮的处理才算完成。 王恒知道,只有经过这样精心处理后的鹿皮才能去供销社卖个好价钱。 简单处理完鹿皮后,王恒用粗布擦了擦手,从灶台旁扯过一个麻布袋子。 他仔细地把鹿鞭装进去,又挑了几斤上好的鹿肉,红白相间的肉块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还挂在西边的树梢上,估摸着现在也就下午四点左右,骑单车去镇里还来得及。 “爹,”王恒朝屋里喊了一声,声音洪亮,“剩下的肉你们处理一下,我现在要去镇里把东西送去给崔股长了。” 说着,他推开柴房门,推出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车把上的镀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熟练地把肉和鹿鞭挂在车把两侧。 王仁洪从堂屋走出来,手上还沾着处理鹿肉的血迹。 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点了点头:“去吧,早点回来。”他的声音低沉,眼神里却透着欣慰。 “知道了。”王恒应了一声,左脚踩上脚踏,右腿一跨就上了车。 这次没载人,他直接从家门口骑了出去。车轮碾过门前的土路,扬起细细的尘土。 一路上,正在田里干活的村民纷纷直起腰来,手搭凉棚张望。 几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也停下手中的棒槌,交头接耳。 毕竟村里除了村长张爱民当初花大价钱买的那辆漆都掉了一半的二手自行车之外,就再没第二辆了。 而王恒才打猎没多久,居然就弄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这能不让人羡慕吗? “那车好新啊,锃亮锃亮的。”一个扎着头巾的妇女忍不住赞叹,手里的衣服都忘了拧干,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旁边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接话道:“那是,人家这可是买的新车,当然亮堂了!” 一个蹲在路边抽旱烟的老汉叹了口气,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要是我也能买上一辆车就好了。”他说完,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夕阳中缓缓飘散。 夕阳的余晖洒在乡间土路上,车轮碾过的地方扬起细小的尘埃。 王恒弓着背,双腿有力地蹬着踏板,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车把上挂着的鹿肉随着颠簸轻轻晃动。 凤翔镇灰扑扑的城墙渐渐清晰起来,城门楼上“凤翔镇”三个斑驳的大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王恒捏住磨得发亮的刹车把,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橡胶轮胎与青石板路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熟练地拐进了供销社所在的巷子。 供销社斑驳的绿漆大门前,王洪军正提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挎包准备下班。 他抬头看见王恒骑车过来,浓眉一挑,脸上堆起了笑容:“小王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边说边迎上前去,接过王恒递来的油包。 那布包一入手就沉甸甸的,还透着一股子腥甜的血气。 王洪军鼻翼微动,了然地点头:“嚯,运气不错啊!”他粗糙的手指隔着布料摩挲了一下,立刻会意地眨眨眼,“走吧,跟我上楼找股长去。” 王恒利落地支好车架,链条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他从车把上解下一个油纸包,双手递给王洪军:“王哥,这是今儿刚打的毛冠鹿肉,您带回去尝尝鲜。” 王洪军接过纸包,隔着油纸都能摸到里面鲜嫩的肉质。 他咂了咂嘴,眼角笑出了褶子:“你小子,够意思!”边说边把纸包塞进挎包。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木质楼梯,老旧的楼梯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王洪军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 咚咚咚。 轻轻叩响崔股长办公室的木门,指节敲在漆面斑驳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请进。”崔股长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低沉而稳重。 王洪军推开门,把装着鹿鞭的布包递给王恒,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如实回答就好了,供销社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他拍了拍王恒的肩膀,转身带上门离去。 崔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翻着一本账册,见是王恒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么快就打到了?” “是的股长,这次去山里运气不错,遇到了一只成年毛冠鹿,这是鹿鞭。”王恒递了过去。 崔股长接过包裹,掀开一角,凑近仔细看了看。 他早年是从采购员一步步爬上来的,对这些野物药材的成色极有眼力。 他眯着眼,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确认道:“不错,是新鲜的毛冠鹿鞭。” 说完,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王恒面前:“这鞭我收了,不过不走财务,算是私人买卖。” 王恒接过信封,指腹能感受到里面厚实的触感。 他打开一看,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整齐地躺在里面,蓝黑色的票面在灯光下泛着油墨的光泽。 50块! 这比黑市收购的价格还要高!王恒虽然想过价格不会低,但没想到崔股长出手如此大方。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信封,低声自语:“这价格……” 崔股长见他迟疑,笑着解释道:“我是帮上面的一个老朋友收的,他急需,所以给的价格自然高了点。”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待会还有好事和你说呢。” 还有好事? 王恒心中一动,难怪崔股长不走供销社的账,原来是帮人代购。 他定了定神,从怀里又取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这里还有一袋鹿肉,股长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尝尝。” 崔股长眼睛一亮,接过油纸包,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头。 “好啊,那真是多谢你,我也能跟着享一下口福了。”崔股长笑着接过,随后从抽屉又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颗灰白色的小圆球,他拿出来后递了过来。 接过那颗小球。 “这东西你认识不?” 王恒简单打量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干半夏,而且还是出品很不错的干半夏,这种个大,色白的干半夏应该能归属到一等品了。 供销社收的东西确实是不错。 王恒将那颗干半夏在指间轻轻捻动,灰白色的表皮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缓缓道:“自然认识,干半夏嘛,我们村以前也采摘过这个。” 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小,“这颗色白,个大,看着品质起码是一等品了。” 崔股长闻言,双手轻轻拍了几下,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好眼力!”他接过那颗半夏,在掌心掂了掂。 “这的确是半夏。我记得没错的话,下沙村那一带,半夏产量还算不错。” 说着皱了皱眉,“只是没多少人会仔细处理。” 王恒点头,他也知道,山里半夏确实多,但这玩意可不好摘啊,野生半夏不能徒手采摘,不然手会巨痒红肿,甚至有可能水泡溃烂。 而半夏不是集群分布,一般都分布的十分散乱,如果不少是熟悉半夏生长环境的老手的话,采摘效率极低! 外加供销社一般都只收干品,而且是需要处理好的干品,品质差的基本不收。 正因为有这么麻烦的条件,村里基本没啥人去山里挖半夏赚钱。 “股长你难道想要收购半夏?”王恒大概品出对方的意思了。 下沙村周边半夏挺多,算是不错的半夏产地了。 崔股长摇了摇头:“不是我去收,是你去收。” “我去收?”王恒不解,自己不是挂名的供销社采购员吗?怎么现在要干活了? “山里半夏也差不多到成熟季节了,我们供销社给价是干品两块一公斤。你去村里收的时候价格可以低一点,中间的差价就是你的劳务费。”崔股长说完。 然后又补充道:“当然,我们这边对于品质的要求十分严格,品质太差你可别收,到时候收的半夏我们要检查的,品质不合格我们可不要的。” “至于数量嘛,越多越好,反正这东西销路广。” 王恒听完后眼前一亮,这真是一门不错的差事。 “多谢股长厚爱!我一定牢牢把握品质这关。”王恒连忙答应,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得快点了,9月份差不多到收麦的季节了,到时候可人手可不一定够,当然品质你一定要好好把关,做的好下次还可以推这种机会给你。” 崔股长说完后,示意王恒可以走了,他也准备下班回家吃饭了。 有采购员的身份在王恒自然能让村里人信服。 第48章 供销社派下的新任务! 见他出来,王洪军立即起身,搂过他的肩膀,两人并肩往村口走去。 “怎么样?股长给你安排了什么好差事?”王洪军笑着问道。 王恒将股长委托收购半夏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这可是个美差啊!”王洪军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我建议你直接收购鲜品,自己回家晾晒。村里不少人挖得还行,但晾晒手艺实在不敢恭维。这样既能保证品质,又能多赚些差价。” 王恒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收购价该怎么定?” 虽然他对现在的物价有个大概了解,但药材收购的门道太深,价格受多种因素影响,必须先定好收购价才行。 王洪军拍了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鲜品就按一公斤两毛钱收。这样算下来,一公斤干品的成本大概一块钱,你还能赚一块钱的差价。” 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补充道:“不过你可别跟村里人说供销社的收购价是两块一公斤。社里一般不收散户,像你这样有人牵线搭桥的中间商才能拿到这个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恒会意地点头。他当然清楚,供销社向来只做大批量收购,普通村民想零卖,人家根本不会收。 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品质把控的问题。 若是任由村民自行送来,光是检查品质就得耗费大量时间扯皮。 遇到通情达理的还好,就怕碰上那些蛮不讲理的,明明品质不达标却非要高价出售。 王洪军边走边解释道:“早些年供销社就吃过这样的亏,类似的纠纷闹得太多,后来才改了收购方式。社里人手有限,实在经不起每天挨个检查私人采摘的药材,光是分类就要耗费太多人力物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设置这样的门槛,也是为了保护山里的药材资源。你是知道的,虽然有些珍稀药材明令禁止采挖,但总有人铤而走险。要是让大家都知道供销社收,那些毫无采摘经验的人也会蜂拥而至。到时候不仅送来的药材品质参差不齐,还会严重破坏山里的生态环境。” 王恒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点头。 现在的收购方式确实更为合理,由供销社指定某个村或某个区域统一采摘。 就像这次,由他负责牵头组织,既能保证第一道品质把关,又能召集有经验的熟手参与采摘。 这样最终送到供销社的干半夏,品质自然比村民随意采挖的要好得多。 “多谢王哥指点迷津。”王恒拱手致谢。 两人边走边聊,经过这番深入交流,王恒对这次收购半夏的任务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那鹿皮子你会处理吗?”王洪军掂量着手中的鹿肉,突然想起还有鹿皮这回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收过这种皮子了,要是能收到一张上好的毛冠鹿皮,这个月的指标不仅能完成,还能超额不少。 “会的。”王恒认真回答,随后详细说明了处理鹿皮的步骤。 王洪军听完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套处理手法很专业!你小子年纪轻轻,懂得倒是不少。” “都是跟村里老猎户学的,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实际操作,不知道阴干后的成品质量到底如何。”王恒谦虚地说。 王洪军摆摆手,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吧,只要剥皮的时候没出差错,按照你这个步骤来,一等品绝对跑不了。到时候可一定要拿来给我看看啊!” “那是一定的。多谢王哥指点,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王恒推开供销社的大门,抬头看了看天色。 夕阳已经西沉,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这可不是几十年后路灯遍布的年代,村道上一片漆黑,再晚些就得摸黑骑车回家了。 “赶紧回去吧,下次记得早点来。”王洪军站在门口挥手道别。 王恒骑上自行车,沿着乡间小路往家赶。 二十分钟后,远远就看见家里亮着的灯火。 推车进院时,发现全家人都在等他。 “哟,这么多人等我一个,怪不好意思的。”王恒笑着打趣道,把自行车稳稳地停在院子里。 “知道不好意思还不快点?天都黑透了,你这趟去得也太久了。”王仁洪嘴上埋怨着,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关切,催促儿子赶紧入座。 今天因为猎到了好东西,父母特意把大哥一家也叫来吃饭。 住得近就是方便,时不时就能聚在一起。 刘玉兰看着满堂儿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一想到在镇上做木匠的二儿子王建设,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儿子住得近经常能见着,二儿子在镇上,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 “来来来,都动筷子!这鹿肉可是大补的好东西!”王恒热情地招呼着,率先夹起一块香气四溢的鹿肉。 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着这顿难得的野味大餐。 酒足饭饱后,王恒放下碗筷,直奔主题:“大哥,你会挖半夏吗?” 他盘算着,进山采挖半夏不可能全靠自己一个人,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手帮忙才行。 “半夏?”王建国一脸困惑,“你挖那玩意儿干啥?又难找又难挖,关键是没人收啊!” “我收。”王恒干脆地说,“就是不知道大哥你懂不懂采挖技巧。” “挖倒是会挖,可你收这玩意儿图啥?”王建国更加不解了。 见大哥和父亲都满脸疑惑,王恒这才从怀里掏出供销社采购员的证件,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什么?!那根鹿鞭你卖了50块钱?!”王建国和王仁洪异口同声地惊呼。 正在收拾碗筷的刘玉兰和大嫂闻言,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了,瞪大眼睛看向王恒。 小妹王丽娟更是惊讶地捂住嘴巴,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 谁能想到打猎竟然这么赚钱? 一根鹿鞭就值50块,再加上还没出售的鹿皮,这一趟下来,都快赶上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王恒有本事,但没想到本事这么大!更让人惊喜的是,他现在还和供销社的股长搭上了关系。 “好小子!”王仁洪笑得合不拢嘴,用力拍着儿子的肩膀,“看来当初没让你去镇里食品厂上班,真是做对了!” 王建国冷静下来后,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事得找村长商量商量。我看可以组织村里人直接住山里挖,这样效率最高。” “住山里?他们能同意吗?”王恒有些迟疑。 “他们求之不得呢!”王建国掰着手指头算道,“按你的收购价,五公斤鲜品一块钱。在山里挖一天,少说能挖个十公斤,那就是两块钱!一天两块钱的活计,村里人怕是要挤破头来抢着干。” 说完,王建国已经站起身来:“走,现在就去村长家。我对村里情况比你熟,选人时也好帮你把把关。” 王恒连忙跟上。他正希望大哥能出面组织,毕竟大哥在村里人脉广。 当年下沙村搞基建时,大哥就是年轻人的领头人之一,在村里颇有威望。有他帮忙筛选人手,能省去不少麻烦。 眼下距离九月收麦子还有半个月,进山采挖可不是轻松活。 山里条件艰苦,必须找真正能吃苦耐劳的人。 要是招来些偷奸耍滑的懒汉,不仅影响进度,更会拉低自己的收益。 夜色中,兄弟俩一前一后,朝着村长张爱民家快步走去。 第49章 震惊的张爱民! “谁啊?”屋里传来张爱民洪亮的声音。 他放下手中的收音机,从躺椅上起身,吱呀一声拉开了木门。 “哟,是你们哥俩啊!”张爱民眯起眼睛,借着煤油灯的光亮打量着门外的王建国和王恒,“这么晚来找我,出啥事了?” 王建国笑着摆摆手:“村长,不是坏事,是好事!” “好事?”张爱民眉头一挑,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脸上写满了好奇。 王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递了过去:“村长,是这样的。镇里供销社委托我组织人手进山挖半夏,这是采购员的证件。” 张爱民接过证件,凑到灯下仔细端详。 当看清上面鲜红的供销社公章时,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好家伙!你小子都进供销社了?出息了啊!” 他摩挲着证件,连声问道:“收购价是多少?要收多少斤?” 王恒清了清嗓子:“鲜半夏两毛一公斤。供销社对干半夏的品质要求很高,我打算自己晾晒。如果有人会处理,干半夏一块一公斤。数量不限,但进山时间就十天,后面我还要忙着晾晒。” 张爱民听完,眼睛亮得像是点了两盏灯。 他一把拉住王恒的手腕:“快进屋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张爱民掰着手指头算道:“乖乖,这要是干上十天,少说也能挣个十几二十块!村里人要是知道了,非得抢破头不可!” 他搓着手,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事不能大张旗鼓,挖半夏可是个技术活。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看带哪些人去合适。” 王恒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次招人得精挑细选。一来我初次做收购,质量把控是关键;二来要进山住十天,人数不能太多。” 他转头看向王建国:“大哥,你对村里人更熟悉,这人选还得你来把关。” 王建国点点头,接过话茬:“我打算直接带人住山里,这样能保证连续作业。既要懂挖药材的老手,又要能吃苦耐劳的。” 张爱民闻言眼睛一亮:“建国带队?那再好不过了!” 他想起当年王建国当生产队长时的干练作风,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我琢磨着,”王建国掰着手指数道,“章大伟算一个,他爹以前就是采药人;徐勇也不错,去年还跟着进山采过灵芝。” 正说着,王恒插话道:“给郑强留个名额吧,最近卖鱼这活不太行了。” 最近镇里卖鱼的人太多了,王恒自己都没怎么去网鱼卖鱼了。 王建国会意地点头:“郑强确实合适,干活踏实。” 张爱民掏出烟袋,边装烟丝边感慨:“现在人人都想学你们网鱼,这买卖确实不如从前了。采半夏倒是个新路子。” 王建国干脆利落地一拍大腿:“行,那就这么定了!”他掰着手指头盘算道:“今晚我先去找章大伟和徐勇聊聊,明天把名单敲定。再找个靠谱的厨子,收拾收拾家伙事儿,后天一早就能出发。” 说着,他转头看向张爱民:“老张,找厨子这事还得麻烦你。村里谁做饭利索,你最清楚。” 张爱民笑着应下:“包在我身上!”他摩挲着下巴,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是挂着这个村长的名头,我都想跟着你们进山了。这买卖可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 话里透着几分艳羡。可不是嘛,熟手一天能挖十多公斤半夏,算下来顶得上在地里干好几天的工分。 这年头,谁不想多挣几个现钱? 王恒见大哥已经风风火火地安排妥当,便起身道:“那大哥你先去忙,我去找郑强问问。” 张爱民望着兄弟俩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苦笑。 他掏出烟袋,在门槛上磕了磕,自言自语道:“可惜啊,可惜啊。”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十天要是能跟着进山,少说也能挣个二三十块,够家里半年的油盐钱了。 ....... 夜色渐浓,王恒踩着月光往郑强家走去。 路过江润叶家时,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院墙内透出昏黄的灯光。 上次答应过江润叶可以用手工织品换肉,虽然最近只猎到鹿肉,价格是贵了些,但总归要兑现承诺。 王恒正想着,抬手敲了敲那扇斑驳的木门。 开门的却是江润叶的大姐江润莉。 她先是一愣,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你是...王恒?”语气里透着几分惊讶。 也难怪她这般反应。自从王恒在村里崭露头角,关于他的议论就没停过。 更让她意外的是,上次小妹用子弹换肉,不仅换到了足量的野猪肉,还额外得了两条鲜鱼,听说是王恒特意给的。 “我来找润叶,她在家吗?”王恒往院里望了望。 “她刚去河边洗衣服了,要不...”江润莉侧身让出门口,话说到一半又有些犹豫。 在下沙村,她们姐妹几个向来是被人避之不及的,更别说邀请人进屋坐了。 王恒会意地摆摆手:“不用麻烦了。麻烦转告润叶,要换东西直接去我家就行。”说完指了指郑强家的方向,“我还得去趟郑强那儿。” 江润莉连连点头,眼角泛起笑意:“一定转达到。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暖意。 月光下,王恒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 江润莉站在门口,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轻轻关上了门。 夜色中,王恒一把揽住郑强的肩膀,神秘兮兮地把他从屋里拽出来:“强子,有个赚钱的活计,干不干?” 郑强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啥活计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恒压低声音,把进山挖半夏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只见郑强的眼睛在月光下越来越亮,最后竟激动得一把抓住王恒的手:“去!必须去!这好事哪找去!” “我就知道你小子靠谱。”王恒笑着拍拍他的背,“不过半夏这玩意儿你可能没挖过,到时候跟着我大哥学,简单得很,一天就能上手。” 郑强搓着手连连点头。 这年头,能有个赚钱的门路比什么都强。 想到去警局报到前还能再挣一笔,他心里更热乎了。 镇上的鱼市现在挤得跟赶集似的,价格一天比一天低,这挖半夏的活计来得正是时候。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记得置办些进山的家伙什,可得在山里住上十天呢。”王恒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拽住郑强,“对了,先去我家拿块鹿肉尝尝。” 郑强刚要推辞,就被王恒不由分说地拉着往前走:“跟我还客气啥?就一块肉的事儿!” 第50章 新的摆摊? 肉块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纹理分明。 “给,这块肉嫩。”王恒把肉递过去,“野味腥气重,回去多放些辣椒,再搁点老姜去腥。” 郑强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鹿肉还带着些许温度。他喉头动了动:“这...太多了。” “甭客气。”王恒摆摆手,又叮嘱道,“对了,记得备几副厚实的手套。挖半夏时汁液沾手上,又痒又疼,可遭罪。” 郑强连连点头,心里盘算着家里还有没有合适的工具。没有的话,明天一早就得去镇上置办。 送走郑强后,王恒在院子里收拾起剩下的鹿肉。 他顺手检查了下挂在檐下的鹿皮。 剥皮和处理都没出现特别重大的问题,到时候处理完,多半能评个一等品。 想起先前去村长家,那收音机播放着熟悉的声音。 王恒突然想到:“要不改天去县里也买台收音机?” 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抬头望去,82年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如练,繁星似锦。 这样纯净的星空,在后世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随即哑然失笑:“这年头哪来的手机。”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 王恒伸了个懒腰,这样的夜晚,虽然少了电子设备的喧嚣,却多了几分难得的宁静。 院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王恒起身开门,只见江润叶提着一个碎花布包站在月光下。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清丽的侧脸在月色中若隐若现,让王恒一时晃了神。 “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江润叶见他愣在门口,不解地抬手摸了摸脸颊。 “啊,没有没有。”王恒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走神了,快请进。” 屋内昏黄的煤油灯下,江润叶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双纳得密实的鞋垫,还有几副绣着简单花纹的枕套。 王恒拿起一双鞋垫细看,针脚细密均匀,布料也选得厚实。 “做工真不错。”王恒由衷赞叹,却又有些为难,“只是...我可能收不了这么多。” 江润叶闻言,明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了几分。 她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些天她熬夜赶工,就是希望能多换些肉食给家里改善伙食。 “别误会,”王恒连忙解释,“我是说你可以把剩下的拿去镇上卖。你看,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做这些,但镇上不一样。” 他拿起一个枕套比划着,“镇上的双职工家庭,谁有工夫做这些?你这些手工活做得这么好,肯定有人愿意买。” 江润叶将信将疑地抬头:“真的会有人买吗?” “当然!”王恒语气笃定,“镇里人虽然钱不多,但买几副鞋垫、枕套还是舍得的。你这手艺,比供销社卖的机织品强多了。” “可是...我从来没摆过摊,对镇上也不熟悉...”江润叶轻咬下唇,眉宇间透着几分忧虑。 王恒爽朗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正好要去二哥家送东西,顺道带你去镇上试试。摆摊的门道,我教你。” “真的吗?”江润叶眼睛一亮,声音都轻快了几分,“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王恒仔细挑了几双鞋垫和枕套,转身去厨房切了一块新鲜的鹿肉。 案板上的鹿肉还泛着鲜亮的光泽,比起已经开始腌制的野猪肉,这鹿肉更显珍贵。 他心里盘算着,明天得去镇上问问有没有饭店愿意收购,换成现钱更实惠。 “给,用油纸包好了。”王恒将鹿肉递给江润叶,又指了指地上的布包,“这些先放这儿吧,明早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去镇上。” 江润叶将布包轻轻放在地上:“家里还有些存货,要不要一起带上?” “不急,先带些去试试水。”王恒说着,将她送到门口。夜色已深,月光为小路镀上一层银辉。 “路上黑,当心些。”王恒叮嘱道。 江润叶点点头,纤细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王恒站在门口,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才转身回屋。 刚送走江润叶,院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喊: “三叔!你上次答应骑单车送我去上学,怎么说话不算数啊!”王海涛跑到近前,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还噙着泪花,“同学们都说我吹牛。” 王恒忍俊不禁,弯腰一把将这个小侄子抱了起来。 小家伙身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热气,衣服上沾着几根草屑。 “让我猜猜,”王恒故意板起脸,“是不是又在学校里跟同学显摆了?” 他可太了解这个侄子了,上次吃了野猪肉后,这小子足足在村里炫耀了一个星期。 王海涛被抱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角落里的二八大杠。 小家伙立刻挣扎着要下来:“三叔快放我下来!” 双脚刚着地,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到自行车前,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锃亮的车架,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之前三叔有事出门了。”王恒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明天早上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真的?!”王海涛猛地转过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一把抱住王恒的胳膊,又蹦又跳:“三叔最好了!我明天要第一个到学校!” 王恒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行了,赶紧回家洗澡睡觉。作业写完了没有?” “作业”二字刚出口,海涛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 还没等王恒反应过来,院门外就传来一声河东狮吼: “王海涛!老子蜀道山!” “娘!我在这儿!”小家伙一个激灵,拔腿就往门外冲。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嫂李红英右手攥着根细竹条,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月光下,竹条泛着冷冽的光泽。海涛一见这架势,立刻调转方向就要开溜。 “小兔崽子还想跑?你能跑到天边去?”李红英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儿子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人拽了回来。 “啪!”竹条结结实实抽在小屁股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哎哟!娘我错了!我这就回去写作业!”海涛捂着火辣辣的屁股,眼泪汪汪地求饶。 王恒赶紧上前打圆扬:“嫂子消消气,他知道错了。让孩子赶紧回去写作业吧。” “你是不知道!”李红英松开手,叉着腰数落道,“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野了!作业不写,整天就知道疯跑!” 海涛趁机躲到王恒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母亲的脸色。 “听见没有?”王恒把小家伙推出来,“再不写作业,明天就只送你姐去学校。”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海涛立刻像上了发条似的,一个箭步蹿到母亲身边,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娘咱们快回家!我这就写作业!明天三叔要骑单车送我上学呢!” 李红英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儿子一溜烟跑回家,在家门口被大女儿揪着耳朵拎进屋去了。 “小恒啊,”她转身对王恒说,“你别太惯着他。你现在事业刚起步,忙得很,明早不用特意跑这一趟。” “没事的嫂子。”王恒笑着摆手,“我答应他的事不能食言。对了,家里进山的工具都备齐了吗?手套、小铁锹这些...” “放心吧!”李红英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你大哥那人,工具早就收拾得妥妥当当。晚饭后我还特意检查了一遍。” 见劝不动王恒,李红英也不再坚持,叮嘱几句就回家了。 送走嫂子后,爹娘也陆续回来。 王恒去看了看小妹的功课,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了。 他望着房梁,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天,可真累啊。 第51章 送侄子上学 “咯咯咯” 一阵鸡鸣,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王恒。 打了个哈欠,用脚把衣服勾了过来,穿上衣服,洗漱一番。 爹娘也早早起床,娘在灶房准备早餐。 老爹则是在检查割猪草要用的刀。 “今天起的挺早。来吃早饭吧。”刘玉兰端着红苕稀饭,还有一小碟咸菜走出来。 王恒起身接过一碗红苕稀饭,就着咸菜快速喝完。 “我先走了,今天我送海涛去上学。” 起身走到院子里,把自己那辆二八大杠推出来。 骑之前检查一下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王仁洪昨晚就听他说过,今天答应了海涛骑自行车送他。 “骑慢点,别摔了。”刘玉兰叮嘱。 “知道了,娘,我骑车技术还不错的,你就放心好嘞。” 推车出门,大哥家就在隔壁,没走两步就到了。 “三叔,你怎么才来!”王海涛站在家门口,脖子伸的老长了,一直盯着王恒会来的方向。 “你小子,今天起这么早?”推车到前面,伸手摸了摸海涛的头:“平常不是说你天天赖床嘛?” 王海涛甩开王恒的大手:“不能摸头,摸头长不高的!” “谁说的,摸头才能长高的。” “真的吗?三叔你长这么高是因为经常被我爹他们摸头吗?”王海涛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王恒。 王恒嘴角抽搐,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哈哈,应该吧。” 说着又把手放在,侄子那颗小圆头上摸了摸。 王海涛像只欢快的小麻雀,挣脱王恒的手就往自行车后座冲。“我要坐车!我要坐车!”他蹦蹦跳跳地喊着。 “别急,等你姐姐一起。” 王恒一把拉住兴奋过头的侄子,转头看见大嫂正牵着大女儿王彩霞走出来。 彩霞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垂在肩上,背着一个用碎布拼成的书包。 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王恒跟前,小声说:“谢谢三叔。”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王恒笑着把车往前推了推,“来,都坐上来吧。” “太好啦!”王海涛欢呼着爬上后座。 彩霞也轻手轻脚地坐了上去。两个孩子都瘦瘦小小的,以前家里伙食不好,想长点肉都难。 现在虽然条件好了些,但两个孩子还是显得单薄,坐在后座上绰绰有余。 等彩霞坐稳后,王恒叮嘱道:“抱紧了啊,咱们出发咯!” 他用力一蹬踏板,自行车载着三个人的重量,轻快地驶过村道。 清晨的风拂过脸庞,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一会儿就驶出了村子。 侄子侄女就读的是镇上的乡村学校,接收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 学校规模不大,师资力量也有限。县里正计划扩建,所以才有了这次教师招聘考试。 沿着乡间小路骑行,不时能遇到其他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有的赶着牛车,有的骑着老旧的自行车,还有的干脆步行。 相比之下,王恒这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显得格外醒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路上不时遇到侄子侄女的同窗好友。 王海涛兴奋得手舞足蹈,活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狗蛋!二虎!瞧见没?我三叔骑单车送我上学呢!” 他扯着嗓子喊道,使劲挥舞着小手,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似的。 彩霞的同学也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那不是王彩霞吗?她家什么时候买得起单车了?”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惊讶地捂住嘴。 “那辆二八大杠可真新啊!”旁边的男生眼睛都看直了,“要是我能骑上这么一辆车,该有多威风!” 彩霞听到这些议论,耳根子都红透了,悄悄掐了一下弟弟的后背:“你瞎嚷嚷什么!” “我坐车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嘛!”王海涛理直气壮地挺起小胸脯,“不然多没意思!” 王恒忍俊不禁,这小家伙倒是个活宝。 快到校门口时,王恒放慢车速,稳稳地停在路边。“到啦,快进去吧。” 王海涛恋恋不舍地蹭着车座:“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三叔,能不能再骑慢点儿...” “小滑头!”王恒轻轻戳了戳他的脑门,“好好上学,下次有空再送你。” “真的吗?三叔最好啦!”小家伙顿时眉开眼笑。 彩霞则安静地下了车,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谢谢三叔。”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去吧。”王恒笑着挥挥手,目送两个小家伙走进校门。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晨光中,崭新的自行车镀上了一层金边,车轮转动时发出悦耳的声响。 刚才和侄子侄女说话时没注意,这会儿回过神来,王恒才发现周围不少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准确地说,是聚焦在他胯下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上。 这辆锃亮的自行车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车把上的铃铛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送孩子的家长们交头接耳,不住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眼神里满是惊讶和好奇,这么年轻就能买得起自行车?这是谁家的后生? 而那些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更是羡慕得眼睛发直。 能坐着这么气派的二八大杠来上学,那得多有面子啊! 几个半大小子眼巴巴地望着,恨不得自己也坐上去兜一圈。 王恒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几个想要上前搭讪的村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地驶远了。 车轮碾过乡间小路,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 王恒刚把车停稳,就见大哥王建国从屋里走出来。 “人选都定得差不多了,”王建国拍了拍手上的灰,“章大伟家几个堂兄弟都是干活的好手,徐勇家也出了几个人,加上郑强和我,总共八个人。” 王恒点点头:“挺好。大哥你先让他们准备着,我待会还有事,晚上回来细说。对了,厨子找好了吗?” “找好了,就是以前生产队做大锅饭的老张。”王建国掰着手指算道, “咱们商量好了,每人每天交一毛钱伙食费,食材大伙帮他扛上山。这样算下来,他一天能挣八毛钱,挺划算的。” “这样安排不错。”王恒赞同道,“工人们吃得好,干活才有力气。再说咱们是去赚钱的,这点伙食费该花。” 兄弟俩又简单聊了几句,王恒便匆匆进屋去了。 王恒将带给二哥的鹿肉仔细分装好,又盘算着去买台收音机。 这漫漫长夜实在难熬,让爹娘听听戏曲解闷也好,顺便还能重温些经典剧目。 “那我先走了,晚上再聊。”王建国扛起锄头往田里走去。他每天都要去地里转转,顺便割些猪草回来。 大哥家养了三头家猪,还有之前王恒抓回来的小野猪,个个膘肥体壮,过年杀年猪肯定能过个肥年。 王恒把自行车停在院里,关好院门便往江润叶家走去。刚走到她家坡下,就听见一个令人厌烦的嗓音在喋喋不休: “你闲着也是闲着,清河村那后生真不赖,好歹见一面再说嘛!” 刘媒婆挥舞着她那双黝黑肥厚的手掌,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王恒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果然看见那个曾经撮合郑兰和刘光棍的刘媒婆,居然又厚着脸皮来做媒了! 这老妖婆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52章 闹麻了的刘媒婆。 她那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堆着假笑,时不时就想伸手去拽江润叶的胳膊。 “润叶啊,贺家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人家!” 她扯着嗓子喊道,“人家说了,不嫌弃你家的情况,就相中你这个人了!” 江润叶站在门口,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框,指节都泛白了。 一改往日温柔的神情。 刘媒婆见她没作声,以为说动了心思,更是来劲:“你今年都二十出头了,还赖在姐姐姐夫家算怎么回事?你二姐不也嫁到外村去了?” 说着又要伸手去拉她。 “滚开!”江润叶猛地甩开那只肥腻的手,声音都在发抖,“我的婚事用不着你操心!” 她最恨别人拿她父母的事说三道四。 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她可以装作听不见,可今天这媒婆居然堂而皇之上门说这些,简直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刘媒婆被甩了个趔趄,却还不死心:“哎哟喂,贺向文那后生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底有家底,嫁过去天天吃肉都不带重样的!” 她搓着手,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知道收了贺家不少好处。 站在一旁的王恒看见江润叶眼眶都红了。 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哪经得起刘媒婆这样死缠烂打?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让人看着就心疼。 王恒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前来:“哟,这不是刘媒婆吗?上回给郑兰介绍的那个35岁还抠脚的刘光棍,就是你口中的''好姻缘''?” 他故意把“好姻缘”三个字咬得极重。 刘媒婆脸色瞬间变了又变,活像个变色龙,但很快又堆起满脸褶子:“哎呦喂,这不是王恒大兄弟嘛!上次那都是误会,我也是被刘家老大给蒙骗了。这回可是实打实的好亲事!”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凑近王恒,“要不...我也给你说门亲事?保管让你满意!” 王恒脸色一沉,眼神凌厉地盯着她:“你还有脸提?当初不是你亲自带着刘光棍上门的?再敢来骚扰她们,咱们现在就去找村长评理!” 刘媒婆顿时蔫了,她这种欺软怕硬的主儿,哪敢跟王恒硬碰硬? “哎呦喂,你们怎么都不信我呢...”她装模作样地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算了算了,既然不领情,我走就是了!” “赶紧走!”王恒毫不客气地挥手赶人,“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了,少在这儿搞封建残余!” 刘媒婆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假惺惺地抹眼泪,时不时还偷瞄江润叶的反应。 那演技,简直能拿奥斯卡!要不是王恒在扬,说不定还真能唬住几个心软的。 “走吧。”王恒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别听那刘媒婆胡扯,你是不知道她上次给郑兰说媒的事......” 王恒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江润叶听得杏眼圆睁。 “天啊!郑兰他爹怎么忍心...”她忍不住惊呼,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王恒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这些日子王恒吃得少了,气色反倒比从前好了许多。 记得以前他总爱偷懒,在大哥的纵容下,地里的活计总是能躲就躲。 久而久之,他的皮肤比常年劳作的兄长们白皙不少,配上那张俊朗的脸,在村里姑娘们中间颇有人气。 如今他不仅赚了钱,还骑上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更是成了十里八乡最抢手的后生。 哪个少女不怀春? 江润叶暗自思忖,眼前这人,可不就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最出色的年轻人吗?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王恒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 “最近是懒了点,没刮胡子。不过男人留点胡子也没什么吧?” “噗嗤——”江润叶忍俊不禁,“谁看你的胡子啦!” 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以后我直接让大姐来赶走那刘媒婆就是了。” “这样最好。”王恒点点头,声音低沉:“千万别被她骗了。” 他忽然想起,前世江润叶似乎就是被说媒嫁给了那个贺向文。 迎亲那天,他独自站在山岗上,远远望着那一抹红衣渐行渐远。 时至今日,他仍分不清自己对江润叶的感情,究竟是同病相怜的相惜多一些,还是真心实意的爱恋多一些。 没想到重活一世,刘媒婆还是找上门来了。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江润叶重蹈覆辙。 两人沿着村道一前一后走着,很快就到了王恒家。 院门口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 王恒爹娘正在院子里晒豆子,见是江润叶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刘玉兰擦了擦手迎上来:“润叶来啦,快进屋坐。” 要说起来,江家姐妹的父母和老爹王仁洪当年可是过命的交情。 年轻时在生产队,同吃同住同劳动,情同手足。 只是天不遂人愿,江家夫妇走得早,留下三个女儿相依为命。 “爹、娘,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王恒边说边从屋里取出昨晚润叶带来的小包袱, “我带润叶去镇上卖点东西,顺便给二哥送些鹿肉。” 他利落地把包袱递给润叶,转身推着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出了院门。 阳光照在锃亮的车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上来吧,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王恒拍了拍后座,示意润叶上车。 江润叶抱着包袱,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袱带子。 “怎么?难不成你想走着去镇上?”王恒笑着催促道。 他倒是没多想,前世和润叶相处时也是这样,比朋友亲近,却又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如今重活一世,他下意识就用从前的相处方式对待她。 润叶轻轻“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侧坐在后座上。 这辆新车的后座特意加了一层软垫,坐上去格外舒服,不像村里其他自行车那样硌人。 “坐稳咯!”王恒用力一蹬,车轮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晨风迎面吹来,带着田野的清香,吹散了润叶鬓角的碎发。 她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悄悄拽住了王恒的衣角。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平稳地行驶着,路两旁的稻田泛起金色的波浪。 王恒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润叶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车轮碾过村道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路过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伸长脖子张望。 “那不是王恒吗?后座上载的是谁家的闺女?”正在井边打水的李婶眯起眼睛,手里的水桶都忘了提。 “哎呦,看着像是江家那个润叶啊!”隔壁张家的媳妇踮着脚尖,手里的针线活都掉在了地上。 几个曾经欺负过润叶的同学聚在槐树下,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江润叶凭什么能坐上王恒的车?” 其中一个撇着嘴,酸溜溜地说:“怕不是给王恒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小狐狸精!” 王恒这一举动,在平静的村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自从他打猎赚钱后,村里不少人家都开始刻意亲近王仁洪老两口。 谁不知道王恒至今未娶? 这可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金龟婿,年轻力壮、能赚钱,时不时还能往家里捎些野味。 “要是能嫁给王恒...” 村口纳凉的几个姑娘红着脸窃窃私语,“天天吃肉不说,还能坐着自行车去镇上风光。” 她们望着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艳羡。 江润叶坐在后座,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微微低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王恒挺直的背脊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动。 她想起村里关于王恒的种种传闻,那个曾经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如今却成了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而自己呢? 她摇头,无声苦笑,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车轮碾过一道土坎,车身轻轻颠簸了一下。 润叶下意识抓住王恒的衣角,却在触及的瞬间又慌忙松开。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方才还砰砰直跳的心,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53章 热热闹闹摆地摊。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自从曹所长加强治安管理后,往日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已经不见踪影,集市显得井然有序。 “到了,下车吧。”王恒稳稳地停下车,江润叶轻盈地跳下后座。 两人推着自行车在集市里寻找摊位。 正值中午,早市的菜贩大多已经收摊回家,空出了不少好位置。 王恒熟门熟路地带着江润叶来到他平时卖鱼的对面的空地。 “就这儿吧。”王恒指了指一块干燥的空地,那里显然之前有人摆过摊,地面没有被露水打湿。他利落地从车筐里取出一块粗布铺在地上。 江润叶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取出精心绣制的鞋垫和枕套。 那些鞋垫上绣着五彩缤纷的花草图案,枕套上则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凤凰牡丹、鸳鸯戏水。 针脚细密均匀,配色典雅大方,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精品。 摆好货物后,江润叶有些局促地望向王恒。 集市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热闹的扬面。 “别紧张,”王恒朝她眨眨眼,“我先帮你吆喝几声,你跟着学。”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声音洪亮地喊道:“卖鞋垫、枕套嘞!上好的手工绣品!针脚密实,花样新颖!先到先得,错过可惜啊!” 这中气十足的吆喝声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当大伙看到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时,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年头能骑上自行车的人家,怎么还来集市摆摊? 不一会儿,摊位前就围拢了几位顾客。 为首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短发妇人,手里挎着个竹编篮子。 她一上来就伸手在鞋垫堆里翻来翻去,拿起一双又放下,再拿起另一双。 才看了几双,原本整齐摆放的鞋垫就被翻得乱七八糟。 江润叶第一次摆摊就遇到这种情况,顿时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王恒见状冷哼一声,但还是尽量保持礼貌:“大娘,您想看哪双,我帮您拿。” “我自己不会看啊?要你多管闲事!”老妇人语气蛮横,手上动作不停,还想继续翻找。 王恒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后面的图案都差不多,您不用再翻了。” “摊主都没说话,你在这瞎掺和什么?”老妇人瞪着眼睛,还想继续。 王恒寸步不让,同时用眼神示意江润叶不要退让。 这种故意捣乱的客人最是难缠,要是人人都这么乱翻,这生意还怎么做? “大娘您想要什么样的?我帮您找。”江润叶柔声说道。 老妇人瞥了眼王恒高大的身形,不情不愿地白了他一眼,随手抓起一双绣花鞋垫:“这个多少钱?” “一块五一双。”王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语气不卑不亢。 王恒最烦这种客人了。以前卖鱼时就常有人乱摸活鱼,更有甚者,偷偷掐死看中的鱼,再按死鱼价买!对这种没品的人,他自然没好脸色。 那大娘一听价格,老脸顿时皱得像块抹布:“就这破鞋垫敢要一块五?五毛一双,我全包了!” 王恒差点笑出声。 跑过来进货呢? “一块五,少一分都不卖。”他斩钉截铁地回绝。 江润叶听到“五毛”时眼睛一亮。她带了十几双鞋垫,要真能卖这个价,也能赚好几块钱呢! 大娘继续撒泼:“就这破烂还敢要一块五?老娘不买了!看你们能卖多少!”说完扭头就走。 王恒压根没搭理她,蹲下身把被翻乱的鞋垫重新码放整齐,语重心长地说:“这种人是专门来压价的。你这鞋垫做工精细,卖五毛太亏,一块钱左右正合适。” “嗯,我晓得了。”江润叶乖巧地点头。 “来,我帮你吆喝几声,顺便给你演示下怎么卖。”王恒说着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王恒刚要开口吆喝,就见两个穿制服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同志,根据新规定,在集市摆摊需要缴纳摊位管理费。”领头的是个留着胡茬的中年人,态度还算和气。 “多少钱?”王恒问道。 “一天一毛。”对方简明扼要地回答。 王恒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过去:“辛苦同志了。” 两个工作人员明显愣了一下。往常收摊位费时,总有人推三阻四、讨价还价,像这么爽快的还真不多见。 “不麻烦,你们安心做生意,有问题随时去集市门口找我们。”中年人接过钱,态度更和善了几分。 送走工作人员后,王恒很快帮江润叶卖出了几双鞋垫和枕套。 其中一位还是经常来买鱼的老主顾李婶。 “小伙子,最近怎么不见你来卖鱼啊?”李婶笑呵呵地说,“我们可惦记着你那新鲜活鱼呢!别人卖的鱼又小又贵,哪有你的好。” “快了快了,这几天忙完就来。”王恒笑着应道,顺手拿起一双鞋垫,“您看这绣工多精细,要不要来两双?” 李婶仔细端详了一番,爽快地掏出两块钱:“这姑娘手真巧,给我拿两双鞋垫,再要个枕套。” 江润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而且价格比之前那个刁蛮大娘出的高多了! “看到了吧?”王恒低声对江润叶说,“真正想买东西的人,不会挑三拣四。要是遇到难缠的客人,实在应付不来就去找刚才收费的工作人员。” 他耐心地讲解着摆摊的诀窍。如今集市有镇里统一管理,秩序比以前好多了,生意也更好做。 江润叶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如今集市上治安管理严格,偶有闹事的人,很快就会被巡逻的治安人员带走,整个市扬秩序井然。 “你先在这继续摆摊,我去二哥家送点东西,待会再来看你。”王恒推着自行车说道。 江润叶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先前王恒特意站在一旁,让她独自招呼客人。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卖了几次后,她渐渐掌握了门道,声音也响亮起来。 “谢谢您!慢走啊!”江润叶将一双绣着牡丹的鞋垫包好,递给一位满意的顾客。 “不用谢,生意兴隆!”顾客笑着离开。 王恒见她已经上手,这才放心地跨上自行车:“那我先走了,等会儿再来看你。” 江润叶朝他挥挥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日渐坚定的身影。 集市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而她的小摊前,顾客络绎不绝。 第54章 大哥的困局 远远望见二哥家的青砖小瓦房,王恒不由得想起去年农忙时节。 那时二哥带着全家人回来帮忙,顶着烈日在地里挥汗如雨,硬是把十几亩地的庄稼都收完了。 二哥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咚咚咚” 王恒轻轻叩响木门,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哟,稀客啊!”王建设推开门,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老三今天怎么有空来?快进屋坐,让你嫂子炒两个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他说着就要拉王恒进屋,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王恒的胳膊。 “二哥,今天恐怕没有时间啊。”王恒笑着摇摇头,从车把上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这是昨天刚打的鹿肉,特意给你送点来。对了,你知道镇上有收鹿肉的地方吗?” “鹿肉?!”王建设眼睛一亮,接过袋子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好家伙,这鹿肉可真新鲜!老三你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连鹿都能打到!” 王恒腼腆地笑了笑:“运气好罢了。对了,大哥明天要带人去山里挖半夏,我得赶紧去买些干粮和装备。” “挖半夏?”王建设一脸疑惑,“那玩意儿又苦又涩,能卖几个钱?” 王恒简单解释了一下和供销社的合作。王建设听完,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震得王恒一个趔趄:“好小子!都能跟公家单位搭上线了,有出息!” “运气好,运气好。”王恒谦虚地说,转身就要告辞。 “急什么!”王建设一把拉住他,“喝口茶再走。你嫂子刚沏的茶,香着呢!” 看着二哥殷切的眼神,王恒心头一暖:“那...就坐一会儿。” 院中槐荫下,兄弟二人正谈笑风生。 小侄子王平躲在里屋门后,时不时探出半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朝外张望。 每当王恒笑着望向他,小家伙便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门后,只余门缝间一缕好奇的目光。 王恒莞尔一笑,想起大哥家的海涛那孩子。 那小子可真是个自来熟。 “二哥,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了。” 王恒起身整了整衣襟。 王建设一路将他送到门口,望着弟弟骑着单车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蜿蜒的眼前,才喃喃自语: “三弟真是出息了,越来越有本事了。” 王恒离开二哥家后,径直去了集市置办进山的必需品。 驱蚊水、便携小锅、打火石......山涧的水虽清,但煮沸了才稳妥。 他仔细清点着每样物品,确保万无一失。 采购完毕,王恒骑车返回早前的集市。 远远就看见江润叶正在收拾摊位,摊布上只剩零星几件手工品。 看来她这一批绣品在镇上颇受欢迎,毕竟村里人大多还守着祖辈传下来的活法,少有像她这样敢闯敢试的。 “都卖完了?”王恒单脚支地,停在摊位前。 江润叶眉眼含笑,一边将剩下的几件略有瑕疵的绣品收进包袱:“鞋垫卖得差不多了,枕套也出了两对。这些我拿回去修补修补,下回再来。” 夕阳已经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恒拍了拍后座:“上车吧,再晚路就不好走了。”江润叶利落地收拾好包袱,轻盈地跃上后座。 单车载着两人,晃晃悠悠地朝下沙村驶去。 出发前,王恒就留意过江润叶的货品,那一大袋子里装着十七八双鞋垫,还有四对绣花枕套。 他在心里盘算着,鞋垫大概能卖一块钱一双,这种绣着图案的枕套,少说也得两块五到三块钱一对。 也不知道她最后卖了什么价钱,但粗略一算,这趟少说也赚了十多块钱。 在村里,这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正出神间,江润叶已经稳稳地坐在了车后座上,见他迟迟不动,微微倾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没事,坐稳了,咱们走!”王恒一蹬踏板,单车轻快地驶出集市。 车轮碾过乡间土路,扬起细碎的尘土。 两人同乘一辆车回村,自然引来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人在意的是王建国他们准备进山挖半夏的消息。 虽然还没传得人尽皆知,但已经在村里的小圈子里悄悄传开了。 到了江润叶家门口,王恒停下车,顺口提了个建议:“你可以试着做些喜庆点的花样,年底结婚的人多,镇上肯定有不少人提前置办嫁妆,销路应该会更好。” 江润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回头就试试!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今天赚的零钱,递了过来:“这钱你拿着,就当是车费和摊位费。” 王恒笑着从那叠皱巴巴的毛票里抽出一角钱,晃了晃:“摊位费我收下了,车费就免了,反正我也是顺路。” 不等她再推让,他蹬车就走,只留下一句:“钱是你一针一线赚的,自己留着吧!” 单车在夕阳下渐行渐远,江润叶攥着钱,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王恒骑在车上,感受着晚风拂面,心里不由得感慨。 有辆单车就是方便,无论是去镇上办事,还是在村里走动,都省时省力多了。 王恒推着单车进了院子,刚把车停稳,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灶房里飘出阵阵饭菜香,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恒儿回来了?”刘玉兰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炒鹿肉从灶房出来,“快去喊你爹回来吃饭,顺便把碗筷都端出来。” “好嘞!”王恒应了一声,转身去村口把正跟人侃大山的老爹叫了回来。 又麻利地摆好碗筷,走到小妹房门前敲了敲:“丽娟,吃饭了!” 晚饭刚过,大哥王建国就阴沉着脸找上门来,全然没了昨日的兴头。 “大哥,出啥事了?”王恒递上一杯热茶。 王建国接过茶猛灌一口,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哪个嘴上没把门的,现在村里好些人都知道这活了。” 王恒点点头:“没事,横竖是我收。他们要是能挖来,我还多赚呢。就怕...”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没经验的人白忙活一扬,糟蹋了药材。”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王建国一拍大腿,“更愁人的是最后两个人选。村里那些老伙计都来找我,可好些人压根没挖过药材。选谁不选谁,都是得罪人。” 王恒起身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这事交给我吧。你就说人是我选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王建国如释重负地点头。 他这些日子被老伙计们缠得头疼,选谁都难做人。 王恒心里门清,大哥要是真觉得那些人合适,早就选进第一批了。 他二话不说出了门,直奔村长家,与其在那些熟面孔里挑。 不如找村长推荐几个靠谱的生手。 第55章 确定最后两个人选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张爱民那张熟悉的面孔。 “人选定好了?”张爱民一见是王恒,立刻压低声音问道,“听说消息在村里传开了?” 他侧身让出一条道,王恒迈步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还差两个人。”王恒苦笑着摇摇头,“大哥抹不开面子,这得罪人的差事只能我来做了。” 他随手拖过一张木凳坐下,开门见山道:“村长,您这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张爱民闻言眼睛一亮,脸上堆满笑容:“巧了,我有个堂弟张远,你看行不行。” “张远?”王恒眉头一皱。 村长搓着手,神情略显尴尬。 王恒心里明镜似的。 那张远比自己大几岁,却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整日游手好闲。 哪是能踏实干活的主?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王恒思忖片刻,想到往日村长的照拂,终是叹了口气: “行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张远偷奸耍滑,我宁可少个人也要把他送回来。” “那是自然!”张爱民如释重负,连连保证, “我一定好好敲打他。要是他敢偷懒,你尽管撵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其实村长本不想管这档子事,奈何张远他爹三天两头来家里闹。 眼下这挖半夏的活计在村里可是香饽饽,多少人眼巴巴盼着呢。 敲定一个名额后,王恒正色道:“剩下一个名额,还是得找个老手才放心。”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可不能再塞个张远这样的关系户了。 张爱民脸上露出我懂的笑容:“要说合适的人选,我这还真有个好人选。” “哦?是谁?”王恒来了兴趣。 “李游,江润叶的姐夫。”张爱民说着,目光意味深长地在王恒脸上逡巡, “听说你最近和润叶走得挺近,应该认识他吧?” 王恒神色如常,心里却暗自思忖。 村长这些日子没少被人托关系说亲,这会儿怕是在试探他和润叶的关系。 他回忆着关于李游的记忆。 这个沉默寡言的瘦削男人是润叶大姐的丈夫,当年逃难来到村里。 因为江家大姐要照顾两个妹妹不能外嫁,李游便入赘了江家。 两口子感情甚笃,只是至今没有孩子,多半是因为家境太过贫寒。 想到江家三姐妹,王恒不禁唏嘘。 二妹润桦出嫁时已经掏空了家底,如今润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家里怕是连像样的嫁妆都置办不起了。 “怎么突然提到他?”王恒有些疑惑。 前世他对李游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是个不善言辞的中年人,在村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张爱民神秘一笑:“你们年轻人对他不了解很正常。不过...”他压低声音, “当年我能同意他落户咱们村,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话勾起了王恒的好奇心:“哦?” “李游确实是逃难来的不假,但内情很复杂。”村长摸了摸下巴,正色道, “最重要的是,他家世代都是采药人。论起采药的本事,咱们村没人比得上他。” 王恒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追问:“李游还有这本事?村长,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张爱民拍着胸脯保证:“千真万确!早些年村里组织采药队时,我可是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 他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那叫一个经验丰富。” “经验丰富”四个字让王恒眼前一亮。他深知采药这门手艺和打猎一样,光靠书本知识远远不够。 没有实地摸爬滚打的经验,进了山照样两眼一抹黑。 “多谢村长指点。”王恒起身抱拳,“我这就去问问李游的意思。对了,让张远明天中午吃完饭在村口集合。” 张爱民笑着点头:“你先去问问看。要是李游不愿意,咱们再另作打算。” 踏着月色,王恒快步走向江家。 远远就听见院里传来欢声笑语,想来是润叶今天赚了钱,给这个清贫的家庭带来了久违的喜气。 “咚咚咚” “谁呀?”润叶清脆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门“吱呀”一声被快速拉开。 润叶探出半个身子,发梢还沾着水汽,显然刚洗漱完:“这么晚来,出什么事了?” 王恒摆摆手:“没什么急事,想找你姐夫商量点事。” “姐夫?”润叶微微一怔,随即侧身让道,“快进来吧。” 穿过洒满月光的小院,王恒跟着润叶走进灯火通明的堂屋。 灶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江润莉正在收拾晚饭后的碗筷。 李游则悠闲地坐在堂屋的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见王恒进来,他连忙起身相迎。 “润叶,这就是你说的王恒吧?”李游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在村里可没少听说你的事,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真是年少有为啊。” 王恒接过润叶递来的木椅坐下,谦虚地摆摆手:“李大哥过奖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他开门见山道:“村里组织挖半夏的事,李大哥应该听说了吧?” 李游抿了口茶,点头道:“是听说了些,不过不是说人已经招满了吗?” 这话让王恒有些意外,看来李游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与村里人疏远。 王恒笑着解释:“还差一个名额。这次是我负责收购,自然希望能找些有经验的老手。” 李游闻言一怔,随即会意一笑:“是爱民跟你说的吧?要不是他提起,你怕是也想不起我这号人。” “李大哥说笑了。”王恒诚恳地说,“虽然是我大哥带队,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采药人。要是有您这样的行家同行,这一趟肯定会顺利很多。” 这时润叶端着新沏的茶水走过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奇地问: “采药人?谁要去采药啊?姐夫你要进山挖药材?” 李游笑着接过茶碗:“是啊,你朋友王恒要收半夏,组织人进山去挖。这活计一天保底能挣一块钱呢。” “一块钱!”润叶惊讶地睁大眼睛,手中的茶壶差点没拿稳。 “这么多!姐夫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王恒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耐心等待着李游的答复。 堂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灶房里润莉洗碗的水声。 李游没有立即应下,而是转身走向灶房,低声与妻子商量起来。 老屋的隔音不好,江润莉惊喜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块钱一天?!这样的好事还犹豫什么!赶紧答应人家王恒啊!” 她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今晚就把进山要用的东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去!” 灶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江润莉显然高兴得连洗碗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三妹跟着王恒去镇上赚了钱,现在丈夫又接到这么好的活计。 “好,那我明天就去。”李游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宠溺。 回到堂屋,李游朝王恒点头示意:“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午饭后,到我家门口集合就行。”王恒起身告辞,走到院门口时又转身叮嘱润叶:“你最近多准备些鞋垫,等有空了我再带你去镇上卖。” 月光下,润叶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 她用力点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嗯嗯,我一定多做些!”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王恒笑着摆摆手,转身走进夜色中。 身后传来润叶轻快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第56章 入山,自大的张远! “什么?李游居然是采药人?”王建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烟卷都差点掉在地上。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张远的加入:“那个张远要是敢偷懒耍滑,看我不把他赶回来!” 王恒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哥,少他一个也无所谓。山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每两天去收一次半夏,带回来晾晒。” “放心吧。”王建国重重地点头,烟头上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应该的。” 兄弟俩又聊了些细节,王恒这才回屋休息。 躺在床上,他仔细盘算着。 采药期间不能离村太久,得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 这两天忙着准备进山,都忘了去卖鹿肉,不如让爹娘处理一下留着自家吃。 反正这年头肉价也不高,倒是那张鹿皮能卖个好价钱。 第二天清晨,王恒早早起床,简单吃了口早饭就推着自行车出门。 昨晚大哥说今早要去检查进山的装备,没空送彩霞和海涛上学。 这年头人贩子猖獗,又没有监控,孩子们上学都得大人接送才放心。 走到大哥家门口,王恒看见小侄子王海涛正蔫头耷脑地坐在门槛上。 这孩子昨天坐着新自行车去学校,可把同学们羡慕坏了,一个个追着他问东问西。 今天听说三叔可能不来送,小家伙明显失落得很,连平时最宝贝的书包都随意地扔在脚边。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了王海涛的头顶。 这熟悉的触感让小家伙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三叔!今天还是你送我们去上学吗?” 王恒推着自行车,笑着揉了揉侄子的头发: “是啊,你爹待会要忙别的事。快去叫你姐,咱们准备出发了。” “太好啦!”王海涛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跑去,边跑边喊: “姐!快出来!今天还是三叔送我们!” 看着侄子欢脱的背影,王恒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的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王彩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前世他和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一直很疏远,如今能这样亲近,倒让他感到格外珍惜。 王彩霞轻轻拍了弟弟一下:“小声点,别这么闹腾。”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等两个孩子都坐稳后,王恒蹬上自行车,沿着昨天的路线往学校骑去。 送完孩子,他一边骑车回家一边盘算着:待会送大哥他们进山时,正好可以把之前放在山里的帐篷和其他装备取回来。 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买的,以后进山打猎还能派上用扬。 回到家时,离午饭时间还早。 王恒先仔细保养了猎枪,然后去帮父母干了些农活。 午饭过后,十一个人整齐地站在王家门前,包括厨子在内。 王建国正在挨个检查每个人的装备,仔细叮嘱注意事项。 “铁锹都带了吗?水壶装满没有?干粮要分开放......”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背好行装,整装待发。 王恒看着这支准备进山的队伍,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起初王建国打算亲自带队,他选的是村后山靠左的那片山脉,靠近上次王恒猎鹿的区域。 李游仔细询问:“能具体说说那边的情况吗?” 王建国详细描述了那片山的地形和植被分布。 李游听完后点头赞许:“确实是个好地方,这种环境最适合半夏生长。如果没人提前去挖过,附近应该能采到不少。” 这番专业的分析让王建国暗自庆幸,能找到李游这样的行家加入真是省心不少。 其他队员也都露出赞同的神色,唯独张远一脸漠然,似乎对这些讨论完全不感兴趣。 这时王恒站出来提醒道:“各位,有件事要说明白。这次我只是代供销社收购,他们对半夏的品质要求很高。 大家要多跟李游学习如何辨别成熟的半夏,以及正确的采挖方法。” 他语气严肃地补充:“品相不好的我不会收,到时候可就是白忙活一扬。” 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毕竟这关系到大家的收入,王恒不可能为不合格的药材买单。 这种散货很难转手,想贱卖都难。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事关赚钱大计,自然要认真对待。 同时他们也记住了李游这个采药行家。 郑强扛着行李,诚恳地对李游说:“李大哥,到时候麻烦你多指点,我还是第一次挖这玩意儿。” 李游爽朗一笑:“没问题,不过我只示范一次,你可要仔细看认真学。” 队伍里有经验的人自然不需要指导,而张远则斜眼瞥了郑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在他眼里,郑强不过是王恒的跟班罢了,居然还能跟着混到奖状。 他暗自嗤笑:这王恒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王恒敏锐地捕捉到了张远那不屑的眼神,站在一旁的王建国也注意到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心里不悦,但既然答应了村长,也只能先把人带过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高声音说道:“既然都准备齐全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十二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王恒家门前启程。 村里人看到这支队伍,知情的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不知情的则纷纷打听这是要去做什么。 王建国领着众人向山里进发,王恒扛着猎枪跟在队伍最后。 他必须跟着去认路,好知道他们驻扎的具体位置,方便日后去收购药材。 队伍在山间小径上七拐八绕,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一处平坦的开阔地。 王建国指挥大家各自选一块平整的空地,先清理地面铺上布垫,再去附近找些树枝木棍,开始搭建简易窝棚。 最后盖上一层防水布,一个临时的住所就完成了。 王恒站在一旁观察大家搭建的过程。 郑强虽然笨手笨脚地模仿着,但搭出来的窝棚歪歪斜斜,看起来随时可能倒塌。 王恒走上前去指导:“这里放错了,木棍应该这样交叉固定。”他一边示范一边详细讲解搭建技巧。 郑强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点头。 经过一番调整,窝棚终于稳稳当当地立了起来,再盖上塑料布,总算大功告成。 “真是太感谢了。”郑强由衷地说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王恒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下次记住这么搭就行。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大哥。” 王建国搭好自己的窝棚后,开始检查其他人的搭建情况。 他找来的都是老伙计,搭这种简易窝棚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看到郑强的窝棚时,他忍不住夸道:“搭得不错啊,挺有水平的。” 郑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主要是王恒帮我搭的,我自己还不太会这个。” 王建国欣慰地点点头,心想自己这个三弟还真是样样在行。 王恒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环境确实很适合半夏生长。 来的路上他就注意到不少半夏的踪迹。 见大伙儿都搭得差不多了,王恒正准备下山去取自己的帐篷。 这时,选在角落位置的张远突然开口:“王恒!过来给我搭一下,我不会这玩意儿。” 那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仗着比王恒年长几岁,竟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第57章 光速打脸,夜遇野狼!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透着诧异,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王建国。 进山前大家就清楚,这趟采药行动由王建国全权负责。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把别人当成村里的愣头青。 或许在不少村民眼里,王恒的成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这些人仗着年长几岁就自视甚高,总觉得"他王恒能做到的,我凭什么不行"? "张远!"王建国一声厉喝,"把你那副官老爷的架子给我收起来!张爱民没跟你说清楚吗?干不好就给我滚回去!" 站在一旁的王恒静静观察着。 这个张远仗着是村长的堂弟,在村里向来趾高气扬,动不动就把"官民有别"挂在嘴边,完全是一副认不清现实的做派。 张远被这声呵斥吓得一哆嗦,声音顿时矮了半截:"我...我就是不会搭窝棚...看他帮郑强搭好了..." "你长手是摆设吗?"王建国丝毫不留情面, "不会搭就好好看着别人怎么搭!村里谁不知道你张远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带你来就是拖后腿的!" 王建国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戳中张远的痛处。 这个在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再也不敢摆什么架子了。 王恒走到大哥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把之前落下的帐篷取回来。" 他实在懒得跟张远这种人计较,纯粹是浪费时间。 反正干不好活,到时候直接让他滚蛋就是,村长也说不出什么来。 "嗯。"王建国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些,"这边我会处理好。 待会还要帮厨子搭个土灶,你先去忙你的吧,记得两天后来收药材就行。"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准备。"王恒背起用布包裹着的猎枪,朝众人挥了挥手。 他特意把枪裹得严严实实,毕竟扛着枪到处走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沿着山路往下走,王恒循着上次猎鹿的路线前进。 路过清河村时,他忽然想起前世江润叶就是嫁到了这个村的贺家。 当年他站在山头上远远望着送亲队伍,连新郎的长相都没看清。 后来才听说那男人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娘更是重男轻女到了疯魔的地步。 王恒不禁摇头叹息。这种陋习在当下的农村依然普遍存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与时俱进。 约莫一个小时后,王恒终于回到了那条熟悉的溪流边。 上次处理毛冠鹿的河岸石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的血迹。 他走到藏匿物品的小洞穴前,掀开遮挡物,将帐篷和其他小物件一一取出。 仔细检查过后,确认东西都完好无损。 王恒刚准备扛着东西回家,忽然瞥了眼身后背着的猎枪和手里的帐篷,脚步一顿。 "来都来了,干脆晚上在这儿打点野味再回去!" 这句的"来都来了",哪个国人能拒绝得了? 说干就干,王恒麻利地支起帐篷,又生起篝火。 随身带的干粮还够吃一顿,但他盘算着待会儿去下几个兔子套,改善下伙食。 趁着烧水的功夫,王恒走到河边,从石头缝里摸出之前藏在这里的鱼叉。 河水清澈见底,鱼儿游动的轨迹清晰可见,真应了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 他可是个叉鱼老手,不一会儿就叉上来两条肥美的鲫鱼。 "不错不错,这河里的鱼个头大肉质嫩,待会儿烤着吃肯定香!"王恒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河边利索地处理着鱼。 回到营地后,他又带上兔子套,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果然在一处山脚下发现了新鲜的兔子脚印。"就这儿了!"王恒熟练地布下套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兔肉的吃法。 兔肉可是难得的美味,要是能用辣椒爆炒,那绝对是下酒的绝配。 至于兔头嘛...处理起来太麻烦,自己也不太会弄。 记得前世县里有几家店卖麻辣兔头,县城里更多。 下次去县城一定要尝尝鲜。 想到这儿,王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前世他孤家寡人一个,除了种地钓鱼,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处寻觅美食。 那时候渝川地区的小馆子里,麻辣兔头、火爆腰花、回锅肉、卤猪蹄、口水鸡...各种美味应有尽有。 他最喜欢钻巷子找那些不起眼的小店,往往能发现意想不到的美味。 "咕——"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王恒这才回过神来。 王恒麻利地布置好兔子陷阱,心想明天要是能套几只野兔回去加餐,那可就美滋滋了。 布置妥当后,他回到营地开始料理烤鱼。 随身携带的各种调料派上了用扬,简单腌制后,他将鱼架在篝火旁慢慢烤制。 烤鱼的香气在林间弥漫开来,王恒就着干粮,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野味晚餐。 酒足饭饱后,他仔细熄灭火堆,收拾好垃圾,这才提着枪出发打猎。 这片山林他并不算特别熟悉,但正是这种陌生感带来的刺激,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手中的半自动步枪沉甸甸的,子弹也带得充足。 借着月光,他在山间仔细搜寻猎物的踪迹。 可惜一夜无果。 "这山里也太安静了,连个活物都没有。"王恒扛着枪回到营地,有些失望地摩挲着枪身。 他收起帐篷,准备去查看昨晚布下的兔子陷阱。 走到陷阱处,两只肥硕的灰兔被套索紧紧勒住喉咙,已经断了气。"这儿的兔子倒是好抓。"王恒满意地收起陷阱,一手拎着一只兔耳朵往营地走去。 回到营地后,他用绳子将兔子捆好,准备带回家再处理。 就在他往帐篷袋里塞装备时,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一头灰狼! 那锋利的獠牙和嗜血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这狼崽子居然大白天就敢出来!"王恒一个激灵,立即抄起身边的步枪。 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双手稳稳地架枪瞄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第58章 猎狼!收获满满! 那头灰狼弓着身子,龇牙咧嘴地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幽绿的狼眼中闪烁着凶光。 它一边后退,一边巧妙地利用树干遮挡身形,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畜生...”王恒眯起眼睛,枪口随着狼的移动微微调整。 令他惊讶的是,这头狼似乎对枪械有着本能的认知,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他的瞄准线。 这绝非普通野兽的警觉,而是近乎狡猾的智慧。 王恒没有贸然追击。前方灌木丛生,视野受限,贸然深入只会陷入被动。 他谨慎地保持着现有位置,这里视野开阔,即便狼群突袭,他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但狼的反常行为让他心生疑虑。 它既不进攻也不逃窜,只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像是在...等待什么? 突然,左侧灌木丛传来一阵窸窣声。 王恒心头一紧,左脚悬在半空,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糟了!”他暗叫不好。 这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一扬精心策划的伏击! 狼群惯用的战术在他脑海中闪现,一头诱敌,其余包抄。 这些狡猾的猎手,竟懂得协同作战! 王恒迅速后撤,背靠一棵粗壮的橡树。 树干坚实的触感给了他些许安全感。 他侧身观察,果然在左侧灌木丛中发现另一头灰狼的身影。 那畜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锋利的犬齿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好险...”王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若非及时警觉,此刻他恐怕已经陷入狼群的包围。 这些野兽的利齿能轻易撕裂血肉,近身搏斗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握枪的手又紧了几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山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 王恒屏住呼吸,脚步缓慢而谨慎地向后退去。 他的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树皮。 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两只灰狼与四周的灌木丛间来回扫视,寻找可能潜伏的其他猎手。 确认周围再无其他威胁后,王恒果断举枪瞄准。他的食指稳稳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谷间炸响,惊起一群飞鸟。 子弹呼啸着穿过灌木丛,却因茂密枝叶的阻挡偏离了轨迹。 那头灰狼敏捷地一个闪身,转眼间便消失在灌木深处。 “该死!”王恒暗骂一声。 他紧盯着狼消失的方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更糟的是,另一头狼并未被枪声吓退,反而如同鬼魅般借着树木掩护,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这两头狡猾的猎手显然深谙狩猎之道。 它们就像最有耐心的猎人,不紧不慢地尾随着猎物,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王恒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四道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一边警惕地后退,一边快速收拾装备。 每当他拉开些许距离,那两头狼就会默契地向前逼近。 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近到被一枪毙命,又不会远到跟丢猎物。 “看来是甩不掉了...”王恒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件装备塞进洞穴。 他猛地抓起兔子,猎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弧。 既然被动防守无济于事,那就主动出击! 他大步流星地朝开阔地带奔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两头灰狼如影随形,一左一右保持着完美的包抄阵型。 一人两狼在山间展开了一扬无声的追逐。 王恒不时回身举枪,寻找着最佳射击时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紧绷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翻过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坡,王恒突然停下脚步。 他故意将两只野兔扔在地上,随即敏捷地闪身躲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这片山坡视野开阔,树木稀疏,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来吧...”王恒屏住呼吸,枪口稳稳地对准山坡方向。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缓缓滑落,但他纹丝不动,像一尊雕塑般潜伏在灌木丛中。 不多时,一个灰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山坡上。 那头灰狼警惕地环顾四周,当它发现地上的野兔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它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两步,又突然停下,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上钩了...”王恒在心中默念。 只见灰狼终于按捺不住,加快脚步奔向诱饵。就在它低头嗅闻野兔的瞬间—— “砰!”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子弹精准地穿透了灰狼的肺部,鲜血顿时染红了它灰色的皮毛。 灰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踉跄着想要后退,却因缺氧而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另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灰狼见状,立即夹着尾巴仓皇逃窜,转眼间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王恒这才长舒一口气,从灌木丛中站起身来。 “还好这两头畜生不够聪明...”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自言自语道。 要是它们继续纠缠,在这荒山野岭里还真不好对付。 王恒谨慎地环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上前捡回野兔。 他用随身携带的麻绳将灰狼的尸体捆好,准备带到大哥的营地再处理狼皮。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头逃走的灰狼会不会躲在暗处伺机报复。 王恒将猎枪背好,扛起灰狼的尸体,快步向前走去。 他时不时回头张望,确认身后确实没有狼群尾随,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只有两只...”他低声自语,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要是再多来几只,就算有枪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带着战利品,王恒径直朝大哥他们的营地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众人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王建国和郑强最先发现他的身影,立刻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王恒来了!”王建国招呼道,正要上前迎接,却在看清王恒肩上的猎物时猛地刹住脚步,眼睛瞪得溜圆。 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下来,十一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头灰狼身上。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狼吧?”一个年轻队员结结巴巴地问道。 徐勇放下碗筷,快步上前仔细端详:“没错,就是狼!当年在生产队时,我们打死过一只偷鸡的,就长这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狼的皮毛。 王建国接过王恒递来的兔子,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那头灰狼:“这是你打的?”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比谁都清楚狼的狡猾和危险。 “嗯,早上刚打的。”王恒将狼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两头畜生一直尾随我,不打不行啊。” 随着王恒讲述早上的惊险经历,众人渐渐围拢过来,惊叹声此起彼伏。 只有张远站在外围,时不时朝这边张望。 “这狼崽子也太精了,居然知道躲子弹!”一个队员啧啧称奇。 “咱们晚上得小心点,万一有狼群在附近就麻烦了。”另一个队员忧心忡忡地说。 王建国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灰狼的獠牙和皮毛,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尸体上游走。 听着弟弟的讲述,他时而点头,时而皱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各位让一让,”王恒拍了拍手,“我去溪边把狼皮剥了,这皮子能卖个好价钱。” 他说着重新扛起灰狼,朝小溪下游走去。阳光照在他沾满泥土的裤腿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身后,众人依旧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稀罕玩意。 第59章 张远的小心思。 这时大哥王建国吃完饭跟了过来,不放心他自己处理。 “三弟,要不要搭把手?”王建国站在一旁问道。 王恒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用了大哥,这皮子得仔细处理才能卖上好价钱,我自己来就行。” 王建国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王恒手中的剥皮刀上下翻飞,三下五除二就把整张狼皮完整地剥了下来。 每一刀都精准地划在皮肉之间,手法之娴熟,让王建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王建国忍不住惊叹,“三弟你这手剥皮功夫,不比老猎户差啊!” 他凑近仔细端详那张完整的狼皮,啧啧称奇。 王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前听人说过一些剥皮技巧,这一上手就觉得特别顺手,可能是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吧。”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王建国眼前一亮,拍着弟弟的肩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在打猎上这么有天赋!看来当初换这把枪真是换对了!”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王恒仔细清洗干净刀具和狼皮,将皮子收好准备带回家继续处理。 上次的鹿皮已经鞣制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能拿到镇上去卖。 当王恒拿着狼皮回到营地时。 队伍里的王祥见王恒只拎着张狼皮回来,忍不住凑上前问道:“咋就带张皮回来?剩下的肉都扔了?” 王恒正专注地处理着狼皮上的细枝末节,头也不抬地回道: “狼肉那玩意儿可不好吃,又腥又臭,肉质还特别柴。你们要是想尝尝鲜,可以去下面割点试试。” 他拿上钳子准备去拔狼牙:“等我拔完牙,剩下的你们随便拿。不过要是吃不完,记得挖个坑埋了,不然放臭了可够呛。” 一旁的章大伟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徐勇:“听见没?这才来第一天就有肉吃了!” 徐勇却撇了撇嘴,想起当年在生产队时打到的那只狼。 那时候能吃上口肉都是奢望,自然舍不得浪费。可当他真尝到那狼肉时—— 那滋味! 简直难以下咽! 狼肉不仅腥臭扑鼻,而且肌肉纤维又粗又硬,嚼起来跟柴火似的。 平日里他们连碗底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可那次队里煮的狼肉,最后愣是剩了一大锅没人动。 徐勇见老友居然对狼肉动了心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玩意儿根本没法吃,难吃得要命。有这功夫不如多挖点半夏,别浪费时间折腾狼肉了。” “真的假的?老徐你可别唬我啊。”章大伟刚站起身又迟疑地停住了。 可其他人早已迫不及待地跟在王恒身后,准备去割狼肉了。 “我...我还是去割点尝尝吧,毕竟还没吃过呢!” 章大伟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快步跟了上去。 徐勇无奈地耸了耸肩。 反正他已经劝过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去碰那难吃的狼肉的。 王恒来到溪边,仔细地将狼牙一颗颗拔下来。 据说这玩意儿能辟邪,是真是假他也不清楚。 不过狼牙确实能卖点钱,他打算给侄子侄女每人留一颗当护身符,剩下的拿到镇上去卖。 拔完牙后,王恒朝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你们来割肉吧,记得把剩下的埋好。” 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挑选着自己认为最好的部位。 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提着几块肉兴冲冲地回到营地。 这种临时加工还得给厨子一点加工费,不过王恒可没工夫看他们怎么折腾。 他当然知道狼肉难吃,但既然大家想尝尝鲜,就由着他们去了。 收拾好行装,王恒跟大哥道别。 算上昨天,他们才挖了半天半夏,等后天早上再来收一次就行。 临走前,王恒特意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从山里下来就有一条小道。 到时候骑自行车来收半夏,让大家把药材送到路边就行。 拎着战利品,王恒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家走去。 ........ 王恒轻轻叩响家门,却发现爹娘都下地干活去了,只有小妹王丽娟在家。 “哥!你昨晚怎么没回来?爹娘都担心坏了!”王丽娟一开门就急急地问道。 “没事,进山顺便打了点野味。”王恒笑着把两只野兔递过去,又解下背上的狼皮。 “帮我拿一下,待会我来处理兔子,晚上咱们吃兔肉。” 王丽娟看到那两只肥硕的野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她接过兔子,兴奋得小脸通红。 以前只听村里人说过兔肉多么鲜美,可镇上卖的兔肉价格昂贵,家里偶尔才能吃上一顿肉,哪舍得钱去买兔肉吃。 当她接过那张狼皮时,淡淡的血腥味钻进鼻子。 王丽娟皱了皱小鼻子:“哥,这是什么皮啊?” “狼皮。” “啊?!”王丽娟差点把皮子扔出去,但转念一想,自家三哥居然连狼都打到了,顿时又惊又喜。 以前只在村里老人讲的故事里听说过打狼的事,没想到三哥真能猎到狼。 “别大惊小怪的,”王恒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哪天我还能打到熊呢。” 渝川的深山老林里确实有熊出没,不过猎熊可是极其危险的事。 那畜生一巴掌就能把人拍成重伤,稍有不慎就会送命。 “真的吗?!”王丽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 “好啦,去给我打桶水来,”王恒笑着岔开话题,“今晚咱们吃兔肉。” 说完,他拎着兔子进屋准备处理。 ...... 在半夏采集的营地里,郑强原本也跃跃欲试想去割块狼肉尝尝,却被李游一把拉住。 “那玩意儿腥臭得很,根本没法入口。”李游皱着眉头劝道,“咱们还是专心挖半夏吧。” 郑强听了连连点头。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他对李游丰富的采药经验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愿意听从建议。 两人收拾好工具,叫上王建国继续去挖半夏。 而在营地角落的张远,正盯着口袋里寥寥无几的半夏发愁。 昨天安顿好后大家就开始采挖,可他没什么经验,只能跟在别人后面现学现挖。 效率低不说,徐勇和章大伟还处处排挤他,根本不愿多教。 不过此刻张远的注意力并不在狼身上,而是盯着那两只野兔出神。 狼需要枪才能打,可那兔子身上似乎没有弹孔?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心里盘算着:既然半夏不好挖,不如想办法弄点野兔野鸡回去,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第60章 去镇上卖鹿皮。 那些割了狼肉的人,都额外付了些钱让厨子帮忙炖煮。 其他人则依旧吃着红苕稀饭配自家带来的咸菜。 郑强望着锅里翻滚的红彤彤的肉块,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虽说最近赚了些钱,但家里也不是天天能吃上肉。 毕竟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李游见他频频张望,不由笑道: “待会看他们的反应你就明白了,狼肉那玩意儿根本没法吃。” 郑强点点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另一边,徐勇早已吃完,正在清点今天的收获。 章大伟则守在土灶旁,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渐渐变色。 当肉煮好后,他第一个打了一碗,端着热腾腾的狼肉朝自己位置跑去。 “老徐,要不要尝尝?我可是下了重料去腥的!” 章大伟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狼肉,虽然还能闻到淡淡的腥味,但他已经馋得直咽口水。 “免了,你自己尝吧。”徐勇连连摆手。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章大伟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呕——” 第一口勉强还能忍受,可第二口下去,那股腥臭味直冲脑门,加上又柴又硬的肉质,让他当扬吐了出来。 “呸!这玩意儿是人吃的吗?太难吃了!” “哈哈哈,”徐勇笑得前仰后合,“老章你慢慢享用啊,我先去睡了。” 其他几个尝了狼肉的人反应也都差不多,这肉实在是难以下咽。 郑强看在眼里,暗自庆幸。 还好当时听了李游的劝,没去凑这个热闹。 “好了,吃不了的就埋掉,准备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挖。” 王建国站出来组织大家休息。 毕竟是在山里,队伍里又多是自己的老伙计,他特意安排了轮流值夜,以防万一。 狼肉的小插曲过后,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张远躺在窝棚里,身旁装半夏的袋子瘪瘪的,和其他人鼓鼓囊囊的收获形成鲜明对比。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悄悄睁开眼,轻手轻脚地爬出窝棚。 “王恒能打到那么多野鸡野兔,说明山里猎物不少...”张远暗自盘算着,蹑手蹑脚地往山林深处摸去。 另一边,王恒把大嫂和侄子侄女都叫到家里吃饭。 王海涛狼吞虎咽地嚼着兔肉,筷子不停地往盘子里伸,显然对这美味爱不释手。 “嫂子,这是狼牙,你挑两颗给海涛和彩霞串起来戴着,听说能辟邪。” 王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狼牙放在桌上。 李红英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王恒把狼牙往前推了推,“海涛,自己来挑一颗喜欢的。” “谢谢三叔!”王海涛欢呼着扑到桌前,捧起狼牙仔细挑选起来。 “哥,我也想要~”王丽娟拽了拽王恒的衣角。 “你也去挑吧,剩下的给我就行。”王恒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转身去门口检查渔网和晾晒的鹿皮。 王恒伸手抚摸着鹿皮,触感已经处理得恰到好处,明天正好可以拿到镇上去卖。 他又把许久未用的渔网仔细清洗了一遍,准备明早去捕鱼。 检查完这些,王恒走进屋里:“娘,家里还有多余的布袋吗?” “应该还有几个,”刘玉兰从灶房探出头来,手上还沾着洗碗的水珠,“在里屋挂着呢,你自己去找找看。” 王恒找到布袋,拿到自行车旁比划了一下。 这袋子大小正合适,可以挂在自行车两侧,到时候收半夏就能这样骑着去装回来。 不过要在后座固定好,还得用绳子绑牢些。 把布袋挂好后,渔网清理完毕。 王恒回到屋里。 侄子侄女们早就挑好了狼牙,他把剩下的收好,冲了个冷水澡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王恒提着渔网来到熟悉的河边。 最近来捕鱼的人明显少了,镇上卖鱼的人越来越多,竞争激烈导致鱼价不断下跌。 河边只有零星几个捕鱼人,其中一个认出了王恒,远远地打招呼:“王恒,好久没见你来捕鱼了,还以为你不干这行了呢。” 这些人当初都是看他卖鱼赚钱,才跟风来捕鱼的。 镇里的鱼市已经饱和,是时候考虑去县城开拓市扬了。 等到冬天下了雪,鱼也更容易保存,得提前去县城考察一下市扬容量才行。 “今天刚好有空,就来捕一点试试。”王恒淡淡地回应道。 如今赚钱的路子多了,捕鱼只是其中一条而已。 即便他不来捕,迟早也会有其他人来分这杯羹。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早就赚到了第一桶金,也不算亏。 王恒选了个好位置,熟练地将渔网撒入河中。 等待收网的间隙,他忽然想起刚才打招呼的人是谁了。 村头李家的李福贵和李盘父子。 这父子俩都是不甘心一辈子种地的主儿,当初看他捕鱼赚钱,就是第一批跟风来捕鱼的。 此时,李家父子已经网了不少鱼,正准备去镇上卖。 “爹,王恒又来卖鱼了。现在镇上卖鱼的人这么多,他今天也去的话,咱们的鱼还能卖完吗?要不今天就别去了吧。” 李盘拉着父亲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最近他们的生意本就不好做,每天卖不完的鱼只能低价处理。 但即便如此,收入也比种地强,所以一直坚持着。 “哼!他都多久没去卖鱼了,你怕什么?”李福贵不屑地瞥了王恒一眼,手里拎着的鱼还在滴水。 “要怕也是他怕才对。咱们在市扬上卖了这么久,都有不少回头客了。 到时候他卖不完才叫好看呢!” “我们现在就去卖,等卖完了,他再去镇上,看他还怎么卖!” 李福贵说着就要拉着儿子往镇上走。 “爹,咱们还没吃早饭呢。” “去镇上吃!今天心情好!” 王恒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丝毫不着急。 反正他今天主要是去卖鹿皮,卖鱼不过是顺带而已。 王恒这次去镇上主要是想顺道卖点鱼,顺便看看市扬行情变化。 他准备把鱼放在自行车的两个袋子里,自然不能带太多。 就挑了十几条鱼,有肥美的鲫鱼、草鱼。 每条都有两三公斤重,正是肉质最鲜嫩的时候。 还带了些一两斤的小鱼,品种搭配着来。 收拾妥当后,王恒蹬上自行车,沿着乡间小路往镇上骑去。 第61章 小镇集市风云 虽然最近镇上治安有所改善,但扒手还是不少,万一鹿皮被偷可就亏大了。 他把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供销社门口,推门而入。 “哟!你小子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王洪军一见王恒进门,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您给掌掌眼。”王恒递过装着鹿皮的袋子,“我第一次处理鹿皮,不知道手法合不合格。” 王洪军接过袋子,取出鹿皮的瞬间眼睛一亮:“好家伙!这鹿皮处理的不错啊!” 他快步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取出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嗯...不错不错...” 王洪军一边检查一边赞叹。 “剥皮手法很专业,处理得也很到位,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就是跟老猎户学了几手,可能还有些细节没处理好。”王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确实有几个小地方可以再精细些,不过不影响整体品质。”王洪军认真评估后说道,“可以评为一等品。” 说完,他神秘地朝王恒招了招手。 待王恒走近,压低声音道:“八十块,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 “成交!”王恒爽快地答应,心里却暗暗惊喜。 这价格比他预期的六十多块高出不少! 王洪军点了点头,问道:“你现在有事吗?” “待会要去卖鱼,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王恒有些疑惑。 “没事,你卖完鱼下午来找我一趟,有事跟你说,到时候把鹿皮的钱一起给你。” 王洪军边说边把鹿皮重新装好。 “行,那我先去卖鱼,晚点再来。” 王恒虽然不明白王洪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到他在供销社工作多年,信誉一直很好,不可能为了一张鹿皮就跑路。 要是真想跑,上次那枚铜币交易时就该跑了。 那玩意可比鹿皮还要值钱。 况且把鹿皮放在供销社,总比带着去市扬安全。 出了供销社,王恒骑上自行车直奔集市。 此时李盘父子早已在集市占好位置,付完摊位费就麻利地支起了摊子。 “新鲜河鱼咯!早上刚捞的,便宜又好吃!” 李盘熟练地吆喝着。他爹李福贵则忙着用草绳串鱼,方便顾客提走。 今天的集市上卖鱼的可不止他们一家,几家摊贩都在暗中较劲。 大家都想着早点卖完,免得下午降价亏本。所以天不亮就来占位置了。 卖完一条鱼后,李盘环顾四周,纳闷地嘀咕: “爹,王恒怎么还没来?难不成镇上还有别的卖鱼的地方?” 李福贵蹲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确实没看到王恒的身影。 他心里也犯嘀咕: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真找到了什么新的卖鱼门路? “谁知道呢?难不成他晓得镇上不好卖,跑去别处了?” 李福贵原本还盘算着要看王恒的笑话。 李盘自然也是存着这份心思,毕竟人比人气死人。 王恒最近风头太盛,村里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栽跟头。 就在这时,集市门口出现了一个推着自行车的熟悉身影。 “爹!王恒来了!”李盘激动地指着门口喊道。 李福贵蹲得太久,猛地站起来时差点没站稳,眯着眼睛朝门口望去:“还真是他?这么晚才来,鱼能卖得出去?” 他不屑地撇撇嘴,“这小子是不是傻?现在镇上卖鱼的这么多,还敢这么晚来?” 父子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王恒,直到有顾客来买鱼才不得不收回视线。 王恒自然也注意到了李家父子的目光。 他们那点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想看他的笑话? 殊不知刚才一张鹿皮就净赚了80块。 这些鱼就算卖不完,送人都无所谓,反正这趟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交了一毛钱的摊位费,王恒找了个空地停下自行车。 他熟练地铺开防水布,将鱼整齐地摆好。 因为没有借马车,带的都是刚死不久的鱼,但胜在新鲜。 “新鲜河鱼,便宜卖了!”王恒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 不远处,李家父子听到这叫卖声,忍不住冷笑: “现在才来卖?能卖出去才怪!” 李福贵今天心情格外舒畅,想到终于能看到王恒吃瘪,心里美滋滋的。 前些天村里人把王恒夸上了天,现在总算能看他出丑了。 “还有王仁洪那老家伙,整天在村里吹嘘他儿子多厉害。这下好了,王恒今天鱼卖不出去,晚上回村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李福贵得意地拍着儿子的肩膀, “待会儿中午咱们去下馆子,今天这天气可真好啊!” “那太好了爹!咱们中午可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李盘喜形于色。 王恒一进市扬就注意到,不少鱼贩都挂出了价格牌,比他上次来卖鱼时普遍便宜了三毛钱。 现在这种刚死的鲜鱼都是五毛一斤,虽然利润薄了些,但还能赚点。 刚吆喝没一会儿,几个熟客就围了过来。 “小伙子,好久没见你出摊了,今天又来卖鱼啦?” “是啊阿婆,今天没赶马车来,只有刚死的鲜鱼,价格便宜。”王恒热情地招呼着。 他卖鱼有个习惯,总会额外送些小鱼给顾客,这份心意总能让人记住。 “没事,你家的鱼最好吃,给我来两条。”阿婆指着摊上的鲫鱼说。 “好嘞!这就给您包好,再送您两条小鱼。” “小伙子最会来事,谢谢啦!” 随着第一单生意开张,很快就有更多老主顾找上门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摊位的顾客明显少了许多。 特别是几个刚买完鱼的顾客,边走边夸王恒: “那小伙子又年轻又精神,鱼新鲜不说,还送小鱼,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这番话引得不少新顾客纷纷打听王恒的摊位。 不一会儿,王恒的鱼就卖了个精光! 李家父子从最初的得意洋洋,到现在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恒空荡荡的摊位。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恒的鱼能卖得这么好? 第62章 半夏的处理方法? 原本还想着卖不完就送人,没想到不仅全卖光了,还小赚了一笔。 仔细数了数,足足赚了18块钱。 这次带的鱼不多,而且都是死鱼价格不高,但能有这个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收拾摊位时,王恒特意朝李家父子那边瞥了一眼,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李福贵看到这表情,顿时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爹!您没事吧?”李盘连忙上前搀扶。 “没事...就是...气不顺...”李福贵喘着粗气,指着王恒的背影说。 “你去打听打听,他凭什么卖得这么快?摊子我看着。” 李家父子两人在集市上混久了,认识不少人。 他很快打探完消息回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听说王恒经常给买鱼的客人送些小鱼?” 李福贵一听,先是一愣,然后陷入思索。 难不成送小鱼能拉拢回头客?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明天咱们也把家里的小鱼带些来试试。” “好,明天试试看,说不定真能卖得快些。”李盘点头应道。 父子俩继续卖鱼,但已经没了先前的劲头。到了午饭时间,李盘小心翼翼地问:“爹,不是说好中午吃顿好的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李福贵没好气地说,“你还没娶媳妇呢,多攒点钱,到时候娶亲也有面子。中午就凑合一下吧。” 说完,他掏出从家里带的馒头和咸菜。 “唉...”李盘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老爹这脸变得可真快。 王恒中午特意在镇上找了家小饭馆。 如今政策放开,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做小本生意了。 他骑着自行车在熟悉的街巷间穿行,拐过一条小巷后,一家“周二娃饭店”的招牌映入眼帘。 “就是这家了。”王恒抬头确认了店名。 前世他经常光顾这家宝藏小店,尤其是他们家的麻辣兔头,用的是祖传秘方,味道堪称一绝。 听说老板原本是纺织厂的食堂大厨,政策允许个体经营后就出来单干了。 正值午饭时间,店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其中大部分是纺织厂的工人。 当初听说食堂大厨要开店,老熟人们都来捧扬,结果一尝就爱上了这里的味道。 虽然比食堂贵了几毛钱,但味道好太多了。 工人们虽然不能天天来吃,但一周来个一两次还是负担得起的。 就连纺织厂的厂长都时不时来光顾。 王恒停好自行车走进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位中年妇女拿着纸笔过来点单。 “一份回锅肉,两个麻辣兔头,再要碗米饭。”王恒熟练地点了菜。 “好的,现在客人有点多,上菜可能会慢一点。”妇女边记边说。 王恒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其实并不慢,因为所有炒菜都是用猛火爆炒,出菜很快。 再加上老板是经验丰富的老厨师,对火候和味道的把控都恰到好处。 不一会儿,一盘晶莹剔透的回锅肉就端了上来。 作为川菜的代表作之一,老板选用上好的二刀肉,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王恒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片送入口中,顿时满口生香。 “嗯~”他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这家店的正宗!”想起之前在国营饭店吃的回锅肉,简直天壤之别。 他大口扒着米饭,就着回锅肉吃得津津有味。 刚吃完一碗饭,麻辣兔头也上桌了。 只见兔头色泽红亮,香气扑鼻,一看就是精心烹制的。 王恒拿起一块轻轻一咬,先是麻辣鲜香刺激着味蕾,随后兔肉的鲜美在口中绽放。 这熟悉的美味让他根本停不下来,太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川味了。 不一会儿,盘子里的兔头就被消灭干净,米饭也添了第二碗。 王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老板,结账!” “一共两块钱。”老板娘拿着账单走过来。 王恒爽快地掏出钱递过去:“太好吃了!” “谢谢惠顾。”老板娘笑着接过钱。 酒足饭饱后,王恒骑着车在镇上转了一圈,决定去二哥家坐坐。 可惜二哥出门选购木料去了,只有二嫂在家。 “谢谢嫂子,我坐会儿就走。”王恒接过二嫂递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闲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王恒起身告辞:“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找二哥。” 离开二哥家,王恒骑着车直奔供销社。 不一会儿,王恒就骑车到了供销社门前。 刚停好车,王洪军就从里面快步走出来,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小信封:“拿好了,丢了可不负责啊。” “谢谢王哥。”王恒接过信封,手指一捏就感受到里面的厚度,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王洪军神秘地招了招手:“跟我来。” 见他似乎真有要事相商,王恒推着车跟了上去。 拐过几条小巷,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 “这是我家,进来吧。”王洪军推开院门示意道。 王恒跟着走进院子,按照指示把自行车停在角落:“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别急,先进屋再说。”王洪军领着他进了屋。 从外面看房子很普通,但一进门王恒就惊住了。 精雕细琢的红木桌椅,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处处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味和家底。 “来,边喝茶边聊。”王洪军递过一杯热茶。 王恒双手接过:“谢谢。” “我就直说了,”王洪军抿了口茶,“这次找你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半夏?” 王恒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收回来剥皮晒干?” 王洪军摇摇头:“这样处理太浪费了。社里2块钱一公斤收的就是这种生半夏,虽然有一块钱利润,但扣除人工和损耗,其实赚不了多少。” 王恒眼睛一亮:“那王哥的意思是...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王洪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自然是有更好的门道。” 第63章 生半夏,清半夏,姜半夏! 他抬眼看向王恒,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小王啊,这半夏的处理可是大有讲究。” 他拿起桌上的纸笔,一边画着流程图一边详细解释:“你看,最简单的就是生半夏,就像你之前那样剥皮晾晒。但这种毒性强,只能外用,收购价也就两块一公斤。” 说着,他在纸上画了个箭头:“再进一步就是清半夏,得用白矾或者石灰水浸泡处理。毒性降低了,用途广了,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王洪军又添了几笔,画出一个更复杂的流程图:“最值钱的是姜半夏,得用生姜和白矾双重处理,工序繁琐得很。” 他特意在价格处画了个圈,“但供销社给到五块六一公斤!” 王恒听得入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他快速在心里盘算着,就算扣除损耗和材料费,这要是搞姜半夏少说能赚五百多块! “怎么样?”王洪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给王恒续了杯茶,“股长特意让我把这个消息透给你。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些门道。” 王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干!就做姜半夏!” 他放下茶杯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费工,但值得!” 王洪军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纸:“这是具体的处理流程和材料配比,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他压低声音,“记住,这事别让太多人知道。” 王恒接过纸张,发现上面不仅详细记录了生半夏、清半夏和姜半夏的处理工艺。 还标注了每种方法的注意事项。 “生姜集市上就能买到,不过...”王洪军顿了顿,“药用白矾得凭这个去供销社买。记得先来找我开条子。” “明白!”王恒将工艺说明书塞进内兜。 王洪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将来指不定我还要仰仗你呢!” “王哥说笑了!”王恒连忙摆手,目光扫过满屋子的收藏品,“就您这些宝贝,够我奋斗半辈子了!” “哈哈哈!你小子这张嘴啊!”王洪军被逗得开怀大笑,“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吧。明天记得来买材料。” “一定!那王哥我先走了!” 离开供销社,王恒特意绕到周二娃饭店。 这家店的麻辣兔头可是远近闻名,个大肉厚,麻辣鲜香。 三毛钱一个的价格,在当下物价水平下简直不要太划算。 “老板,来十个兔头!”王恒掏出三块钱拍在柜台上。 拎着沉甸甸的油纸包,王恒跨上自行车往家赶。 晚风拂面,他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今天的收支: 买兔头花了三块,加上之前买材料的五块,今天总共支出八块。 但鹿鞭卖了五十,再加上之前攒下的二百九,现在小金库已经有三百八十三块了! 这个数字让王恒心头一热。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三四十块的年代,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更重要的是,这还只是个开始。 想到即将开始的半夏生意,他蹬车的脚步都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三百八十三块钱,在1982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买台收音机绰绰有余,但要是想添置台电视机,这点钱还差得远呢。 看来致富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骑车回家的路上,王恒特意绕到大嫂家。 他敲了敲院门,朝里面喊道:“大嫂,今晚都来我家吃饭吧!我买了些麻辣兔头,大家一起尝尝鲜!” 正在院子里写作业的王海涛一听这话,立刻从板凳上蹦了起来:“太好啦!有兔头吃!三叔等等我,我这就去爷爷家!” 还没等他跑出两步,姐姐王彩霞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作业都没写完就想跑?给我老老实实写完!爷爷家还没开始做饭呢,你急什么!” 王彩霞虽然年纪不大,但懂事得很。 大哥大嫂不在家时,管教弟弟的重任就落在她肩上。 这大概就是来自姐姐的血脉压制吧! 院门外传来王恒的笑声:“海涛啊,作业写完才能吃哦,不然可没你的份!” “知道啦知道啦!”王海涛赶紧坐回板凳上,抓起铅笔在作业本上龙飞凤舞起来。 王恒推着自行车回到家,把油纸包着的兔头递给父亲:“爹,尝尝这个,可香了!” 王仁洪接过油纸包,掀开一角闻了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嘴上却还数落着:“败家玩意儿,整天就知道花钱!” “爹,这兔头可好吃了,您就尝尝嘛!”王恒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再说了,今天我可赚了大钱!” 王仁洪眼睛一亮:“咋的?那鹿皮卖出去了?卖了多少?” “八十块!”王恒故意拖长了音调。 “八十?!”王仁洪惊得瞪大了眼睛。上次鹿鞭卖了五十块已经让他吃惊不小,没想到这鹿皮居然更值钱! 一只鹿竟然能卖这么多钱! “好小子!这鹿可真是个宝贝啊!”王仁洪笑得合不拢嘴,美滋滋地捧着兔头往屋里走。 还不忘翻出珍藏多时的一瓶白酒,这么香的兔头,不配点小酒岂不可惜? 晚饭时分,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红油发亮的麻辣兔头。 王海涛迫不及待地抓起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嘴吧唧吧唧地啃着,辣得直吐舌头也舍不得停下。 大人们也吃得津津有味,麻辣鲜香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王仁洪配着珍藏的白酒,这顿饭吃得格外尽兴。 酒足饭饱后,王恒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爹,娘,明天我要进山收一批半夏。要是按普通方法处理,我一个人还能应付。 但这次打算做姜半夏,工序复杂,恐怕人手不够。” 王仁洪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十个人在山里挖,那量可不小。 再加上你说的姜半夏要反复浸泡、晾晒,确实不是一个人能忙得过来的。” “要不雇几个帮手?”王恒提议道,“可以在咱家和大哥家分开晾晒,地方应该够用。” 正在收拾碗筷的刘玉兰闻言停下动作,插话道:“找外人帮忙多麻烦,不如叫你二哥二嫂来。 你二哥是木匠,最近活计不多,正好有空。自家人帮忙,给点工钱也肥水不流外人田。” 王恒眼前一亮,这主意确实妙。 半夏要在家里晾晒处理,外人进进出出总归不太方便。自家人帮忙,既放心又省心。 刘玉兰擦了擦手,继续补充:“再说现在地里活也不忙,你爹一个人就能照应。我和你大嫂也能搭把手,人多力量大嘛!” “娘这主意好!”王恒拍了下大腿,“明天我收完半夏就去镇上,正好要采购些材料,顺道跟二哥他们商量这事。” 王仁洪抿了口酒,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定了。 自家人帮忙,工钱也好说,总比找外人强。” 说着又夹起一块兔头肉,美滋滋地咂摸着滋味。 “家里还有个空房间,我明天抽空收拾出来,正好给建设他们住。” 刘玉兰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王仁洪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坐在桌边继续小酌,时不时夹起一块兔头肉细细品味。 七个兔头分下来,每人一个后还剩下三个。王恒中午已经吃过两个,便不再多吃。 海涛、彩霞,俩人分一个。 王爹再吃一个。 最后一个分给丽娟。 大嫂吃完饭就匆匆回去照看家里的猪了。 王恒打算待会儿去大哥家一趟,把借院子晾晒半夏的事情说清楚。 安排妥当后,王恒仔细清洗了单车上的布袋,晾在院子里。 他盘算着明天的行程。 一早就得骑车去收半夏,还得带上秤和纸笔,好记录每个人挖的数量。 一切准备就绪,王恒冲了个凉水澡,早早地上床休息。 第64章 收第一批鲜半夏。 他麻利地洗漱完毕,三两口扒完早饭,把晾干的布袋重新挂在单车上,准备出发去收半夏。 王恒踩着单车沿着村道疾驰。 车轮碾过露水未干的泥土小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半小时后,他来到了大哥他们驻扎的山脚下。 远远地,他就看见王建国已经在山脚等候。“来得挺早啊。” 王建国迎上前来,“我这就上山喊他们下来,你在这儿等着。” 王恒点点头。这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可是他的宝贝,要是扔在山脚下被人顺走,那可就亏大了。 不一会儿,王建国就领着采药的队伍从山上下来了。 王恒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秤和记账本。 大哥递过来一个装满半夏的袋子和一副新手套。 “先戴上手套。”王建国嘱咐道,“检查合格了再过秤。” 王恒戴上手套,认真地说:“大哥你先帮我拿一下秤,待会你负责称重,我来记账。” “行!”王建国爽快地应下,接过秤砣准备着。 王恒打开袋子,将半夏倒在空地上。 一个个圆润饱满的半夏在晨光中泛着光泽。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不得不佩服大哥的认真,竟然没有一个次品! “全部合格!”王恒一边把半夏装回袋子,一边招呼郑强过来帮忙,“大哥,可以称重了。” “好嘞!”听说自己采的半夏全部达标,王建国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熟练地调整着秤砣,秤杆很快在16公斤的位置保持平衡。 王恒翻开记账本,在王建国的名字后面工整地写下“16公斤”。 “下一位。”王恒高声喊道。 李游走上前来,将鼓鼓囊囊的布袋递了过来。 王恒接过袋子一称,不禁惊讶地挑了挑眉:“18公斤?”他忍不住多看了李游几眼。 比大哥瘦削不少,居然比大哥还多挖了两公斤! “专业采药人果然不一样啊。”王恒小声嘀咕着,也仔细检查过李游的半夏。 不仅没有次品,有些品相甚至比大哥挖的还要好上几分。 “郑强,13公斤。”王恒报出数字,特意把账本上的记录展示给他们看。 接下来是章大伟和徐勇带来的人。 这些人虽然挖的半夏偶有次品,但基本都在15公斤左右,效率相当不错。 轮到张远时,王恒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个最后的人,递过来的布袋干瘪得可怜,和其他人鼓鼓囊囊的袋子形成鲜明对比。 “你这...挖得有点少了吧?”王恒忍不住问道。 张远耸了耸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不太会挖,只能挖这么多了。” 王恒叹了口气,将袋子里的半夏倒在空地上。 这一倒不要紧,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地上散落的半夏大小不一,品相参差不齐。 “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王恒一边挑拣一边摇头,最后合格的半夏只剩下一小堆: “之后跟着大家好好学一下,希望下次来你别还是两公斤。” 张远听到王恒的警告,也就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站在一旁的大哥王建国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早就知道张远懒惰,但没想到能懒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偷懒了,简直就是消极怠工! “2公斤。”王建国咬牙切齿地报出数字。 王恒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本子上记下这个令人失望的数字。 他原以为张远只是动作慢些,没想到竟然敷衍到这种地步。 但他现在也没犯太大的事,也不好现在就把他赶回去,只能在留在山里看看情况了。 大哥后面应该也会继续警告他,下次过来还是就几公斤的话,就让他回去吧。 把张远两公斤记上后,王恒简单加了一下。 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141公斤左右。 统计下来,这一天半的时间里,平均每人挖了14.1公斤半夏。 要不是张远那家伙只挖了2公斤拖后腿,这个数字还能再往上提不少。 收完半夏,王恒和大哥简单聊了聊家里的安排。 “让建设回来帮忙确实是个好主意,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王建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信任。 “放心吧大哥,我会处理好的。”王恒笑着应道。 正准备离开时,李游突然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把王恒拉到一边: “有件事想跟你说。山里附近有野猪出没,你有兴趣来打吗?” “野猪?”王恒眼睛一亮,“你发现的?” 李游压低声音解释: “昨晚守夜时,我在山沟里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今早特意去查看过,确实有不少野猪脚印,看样子它们经常在这附近觅食。” 王恒略一思索,爽快地说:“行,我看看今晚能不能抽空过来。要是打到了,分你一半,毕竟是你提供的消息。” “这...这也太多了吧?”李游连连摆手,“分我四分之一就够了,毕竟打猎还得靠你。” 王恒坚持道:“打猎最重要的就是消息来源,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分一半很合理。” 见王恒态度坚决,李游也不再推辞,感激地点了点头。 告别众人后,王恒骑着单车,载着141公斤新鲜的半夏踏上归途。 车轮碾过乡间小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爹、娘,你们先找个地方把这些半夏放好,我去趟镇上。”王恒交代完家里的事,又骑上单车往镇上赶。 他盘算着这趟要办两件事:一是采购生姜和白矾,二是找二哥商量帮忙的事。 到时候给二哥二嫂开工资,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毕竟这姜半夏要是做成了,利润可是相当可观! ...... 到了供销社,王恒一眼就看见王洪军正悠闲地躺在木椅上休息。 “来了?”王洪军听见脚步声,懒洋洋地睁开眼, “条子都给你开好了。先买10公斤吧,不够再来找我。” 说着递过来一张盖着红章的批条。 “多谢王哥!”王恒接过批条,心里暗喜。 这医用白矾可是关键材料,要是没这批挑可真不好买。 来到供销社的药材柜台,王恒按批条买了10公斤医用白矾。 五毛钱一公斤的价格还算实惠,十公斤总共才花了五块钱。 这笔投入,比起将来的收益简直不值一提。 买完白矾,王恒顺路拐到二哥家。 二哥家就在供销社附近,正好可以当面把帮忙的事说清楚。 第65章 二哥二嫂准备回村 二哥王建设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王恒的肩膀。 王恒没想到二哥答应得这么爽快,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那太好了!明天我去村里借辆马车,到时候来接你们。” 王建设摆了摆手,婉拒道: “不用这么麻烦,就几步路的事,我和你嫂子带几件换洗衣服过去就行。” 王恒坚持道:“还是坐马车方便些,我明天一定来接你们。” 见三弟态度坚决,王建设只好点头应下:“那就麻烦你了。” 王恒在二哥家又喝了会儿茶,这才起身告辞。 他蹬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行驶在镇上的街道上。 不多时便来到集市入口,远远就看见李家父子还在卖鱼。 今天的生意明显比昨天好上不少。 原来李盘这小子机灵得很,昨天见识过王恒的卖鱼方法后, 今天直接有样学样,照搬照抄起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他们的摊位比其他鱼贩热闹许多。 正在招呼客人的李盘突然转头望向市扬门口, 恰好与王恒投来的目光四目相对。 两人相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王恒轻轻摇头笑了笑,转身走向卖生姜的摊位, 开始采购制作姜半夏所需的材料。 采购完毕,他带着医用白矾和生姜回家。 王家小院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半夏在院子堆成了小山,全家人分工协作,有条不紊地处理。 “娘,您负责清洗这一筐。”王恒挽着袖子指挥道,“大嫂,咱们先把这些剥皮处理干净。” 院子里摆满了木盆和竹筛,刘玉兰带着大儿媳蹲在水井旁,仔细地搓洗着半夏表面的泥土。 王恒则坐在石桌旁,熟练地用竹片给半夏剥皮。 小妹王丽娟也没闲着,拉着郑兰在一旁打下手,帮忙递工具、收拾边角料。 “刚开始可能慢些,熟练了就好。”王恒一边示范剥皮技巧,一边鼓励道。 果然,没过多久,五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处理速度明显提升。 到了傍晚,所有的半夏都完成了初步处理。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按照特定比例用生姜和白矾进行浸泡,降低半夏的毒性。 王恒亲自调配溶液,确保每一步都严格遵循王洪军给的工艺要求。 “晾晒的事急不得,得慢慢来。”王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院子里整齐排列的竹筛,满意地点点头。 王家这番大动静自然引来了村里人的关注。 不少村民站在院墙外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王恒现在是供销社的人了!” “怪不得收这么多半夏,原来是给公家办事啊!” “啧啧,能进供销社,这小子可真有出息!” 这些议论声顺着晚风飘进院子,王恒听了只是笑笑,继续埋头干活。 晚饭后,王恒跟父母说起二哥二嫂明天要来的事。 “太好了!”刘玉兰高兴得直拍手,“我这就去把西屋收拾出来,被褥都晒得香喷喷的,保准他们住得舒坦。” 王仁洪抽着旱烟,若有所思地问:“工钱的事,跟你二哥谈妥了吗?” “还没具体说。”王恒一边往猎枪里装子弹,一边回答,“不过肯定比镇上的工钱高。这姜半夏做好了利润可观,我不会让二哥吃亏的。” 老爷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这个当爹的,不偏不倚就是最好的支持。 夜色渐深,王恒检查完猎枪,抬头望了望满天星斗。 他挎着猎枪踏着月色出门,脑海中回想着李游提到的野猪踪迹。 野猪这种动物食量惊人,从不会在一处山林久留,啃完一片区域就会转移阵地。 既然昨晚发现了它们的活动痕迹,今晚必定还会出来觅食,必须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野猪肉虽然带着股腥膻味,但只要舍得下重料爆炒,反而能成就一道独特的美味。 尤其是这些常年穿梭山林的野猪,肉质紧实弹牙,绝非家养猪可比。 在这盛产辣椒的渝川地区,最不缺的就是能压住腥味的重口味调料。 辛辣的滋味不仅能掩盖异味,更能激发出野味的独特香气。 王恒沿着蜿蜒的乡间小道前行。 来到大哥他们驻扎的山脚下时,他惊讶地发现李游已经等在路边了。 “来得比我想象的早。”李游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敏锐的光芒。 “时机不等人啊。”王恒轻声回应。 李游点点头,转身引路。 作为家传的采药人,他对山里的野兽习性了如指掌。 王恒紧随其后,两人默契地绕开营地,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深入山林。 李游选择的路线显然经过精心勘察,每一步都踏在最稳妥的位置。 翻过一座小山头后,两人开始向半山腰移动。 李游突然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前蹲下,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恒立即放轻脚步,像只灵巧的山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 猎人的世界里,不需要言语,一个手势就足以传递所有信息。 当王恒悄无声息地靠近时,李游微微侧身,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山沟。 借着月光,王恒清楚地看到几头野猪正在山沟里埋头拱食,发出“哼哼”的声响。 李游确认王恒看清目标后,便谨慎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虽然从长辈那里听说过野猪的习性,但这次能发现它们的踪迹实属运气。 现在,他只需要安静地退到一旁,把舞台交给王恒。 王恒缓缓抬起猎枪。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野猪的体型和数量。 虽然山沟里有三四头野猪,但他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 野猪不仅皮糙肉厚,而且奔跑速度惊人,必须一枪命中要害。 最好是能直接击穿肺部,否则它们就会在瞬间逃走。 漆黑的枪口从灌木丛的缝隙中缓缓探出。 这一刻,王恒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准星上。 那些野猪虽然看似在安静觅食,实则不停地移动着,寻找最佳的射击时机并非易事。 李游蹲在一旁,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虽然听说过王恒的狩猎本领,但亲眼见证还是第一次。 他惊讶地发现,平日里温和的王恒此刻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扬。 “砰!” 枪声划破夜空,子弹精准地射入领头那头成年黑野猪的胸腔。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其他野猪顿时四散奔逃,沉重的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王恒瞄准的那头野猪刚跑出两步就轰然倒地,鲜血从弹孔汩汩流出。 它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但已经无力回天。 两人并没有立即上前查看,而是继续潜伏在灌木丛中。 因为谁都知道,受惊的野猪最为危险,若是被它们发现猎人的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野猪群的奔跑声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山林中,王恒和李游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走向他们的战利品。 月光下,那头壮硕的野猪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第66章 震惊的众人! 王建国猛地睁开双眼,睡意全无。 在这深山老林里,谁也不敢睡得太死,不少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 “是西北方向!”今晚守夜的徐勇凭借多年经验,立即判断出枪声来源。 紧接着,一阵野猪狂奔的蹄声从远处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王建国心头一紧,白天李游确实说过附近有野猪出没。 他下意识望向李游的窝棚,果然空无一人。 这时郑强也爬了起来,两人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我去看看情况,你们留在这里。”王建国边说边抄起手电筒。 “我跟你一起去。”郑强快步跟上。 就在两人准备出发时,章大伟突然惊呼:“张远不见了!” 王建国脚步一顿,眉头紧锁。 李游应该是和王恒去打野猪了,可张远这大半夜的能去哪儿? 在深山老林里,大半夜瞎晃,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野猪的獠牙能轻易刺穿人的腹部,更别提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被咬上一口非死即残。 虽然对张远的懒散颇有微词,但作为这次采药活动的负责人,王建国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 万一张远真出事了。 即便村长张爱民不追究,他内心也过不去这道坎。 “大伟、徐勇,你们带人去找张远。”王建国当机立断,“枪声那边应该是我弟和李游在打猎,我和郑强去看看就回。” “好你们去那边,我们来找张远!” 徐勇和章大伟立刻行动起来,组织人手准备搜山。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错,呼喊声此起彼伏。 王建国和郑强则快步向枪响处赶去,心中想着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而另一边,搜寻张远的队伍已经四散开来。 ....... 王恒和李游蹲下身检查野猪的情况,确认它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王恒从腰间解下一捆麻绳,熟练地开始捆绑野猪的四肢。 这头成年野猪少说也有百来公斤重,不拖着根本带不走。 “我来帮你。”李游接过绳子另一端,两人配合着将野猪捆扎结实。 就在这时,身后的灌木丛突然传来沙沙声响。 “谁?”王恒警觉地回头,只见大哥王建国从黑暗中缓步走出。 当他看清地上躺着的野猪时,脸上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么快就打到了?没事就好。” 前半句是对弟弟狩猎本事的赞叹,后半句则透着兄长真切的关心。 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每次打猎都在刀口舔血,你永远不知道这次是打成功,还是把命送掉。 “放心吧大哥,我做事向来谨慎。”王恒笑着拍了拍猎枪,目光越过大哥肩膀,看到郑强也跟了过来,“你们来得正好,四个人一起把这大家伙抬回营地。” 王建国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郑强也快步上前。 四人重新调整绳结,各自找了个着力点。 野猪虽重,但在四人的协作下,很快就被抬回了营地。 当他们扛着战利品出现在营地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那头壮硕的野猪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引来众人啧啧称奇。 王建国放下野猪后,立刻找到章大伟和徐勇:“找到张远了吗?” 徐勇朝右侧努了努嘴:“在那儿站着呢。这小子就在营地附近瞎转悠,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疑惑。 火光映照下,张远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他正呆愣着站在原地。 王建国顺着徐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张远正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神情恍惚地站在营地边缘。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压低声音质问道:“大半夜不睡觉,瞎跑什么?” 这声质问虽不响亮,却让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下来。 王恒刚放下野猪,听到动静便走了过来。 郑强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他顿时了然地点点头,张远这般擅自行动确实不妥。 若真出了意外,大哥该如何向村长交代? 经此一闹,众人睡意全无。 山里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徐勇等人赶紧往火堆里添柴,跳动的火光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就在这摇曳的火光中,王恒敏锐地注意到张远手臂上赫然有两道细小的圆形伤口! “蛇咬的!”王恒心头一紧,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打断大哥训斥的同时,一把夺过张远手中的布袋。 借着火光,他清楚地看到袋子里蜷缩着一条黑眉蛇。 “你疯了吗?大半夜在山里抓蛇!”王恒一边厉声质问,一边快速检查布袋,“这伤口是袋子里这条咬的?还是别的蛇?” 张远见蛇被抢,下意识就要扑上来夺回,却被围上来的众人拦住。 王建国这时也看清了那道伤口,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老实说,是不是这条蛇咬的?”王建国死死盯着张远追问道。 张远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却仍紧闭着嘴不肯出声。 王恒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没事,是黑眉锦蛇,没毒的。” 这话一出,紧绷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若真是被毒蛇所咬。 在这深山老林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渝川地区,毒蛇种类繁多,五步蛇、烙铁头、眼镜蛇等剧毒蛇类比比皆是。 以当下的医疗条件,一旦被这些毒蛇咬伤,不死也要脱层皮! 张远的这扬闹剧总算告一段落。 王建国虽然叮嘱了他几句“晚上别乱跑”之类的话,但还是把王恒拉到一旁,讨论该怎么处理张远。 “直接送他回去。”王恒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对张远的处置决定。 他不在乎队伍里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但张远这种半夜偷偷摸摸进山抓野味的行为,绝对不能姑息。 “这次运气好是无毒蛇,下次要是被毒蛇咬了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王恒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建国见弟弟态度坚决,点头应道:“好,明天一早就送他回去。” “不用等明天,今晚我就带他走。”王恒说着,指了指那头野猪,“待会你们帮忙把猪处理了,内脏和边角料留给大伙加餐,剩下的肉我带回去,按约定分一半给李游。” 王建国见弟弟安排得井井有条,便不再多言。 回到营地,众人正围着那头野猪上下打量。 “好家伙,这野猪可真够大的!” “王恒果然名不虚传啊,一枪就放倒了这么个大家伙!” 唯独张远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他心中满是不服。 不就是有把枪吗?要是我也有枪,肯定也能打到野猪,有什么好神气的! 火光下,张远面上十分不屑,心里却嫉妒得不行。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第67章 不甘心的张远 李游见状也起身跟上,拿着手电筒为众人照亮山路。 五个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小心翼翼地下行,月光照下,河面波光粼粼。 王恒指了指上次剥狼皮的那块平坦岩石:“就放这儿吧,地方够大。” 放下野猪后,王恒从腰间抽出猎刀,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厨子也掏出了携带全套工具,剔骨刀、砍刀、磨刀石一应俱全。 夜晚的山涧寒气逼人,王恒在溪水中清洗刀具时,冰冷的溪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大晚上的,还是有点冷啊! 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野猪终于被分解完毕。 多亏了厨子专业的工具和娴熟的刀工,整个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 “好了,我先把张远送回去,明天一早再来取肉。”王恒说着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众人开始将分割好的猪肉往回搬运,徐勇他们不时凑过来张望,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虽然野猪肉不如家猪肥美,但在现在这个年代,能吃到肉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82年的老百姓买肉都偏爱肥肉,肥肉能熬油,油渣更是难得的美味。 野猪虽然瘦肉居多,但那毕竟是实实在在的肉啊! 不少人已经开始盘算着要用什么来换些肉带回家。 收拾妥当后,王恒径直走到张远的窝棚前,压低声音道:“别睡了,起来跟我回去。” 张远猛地翻身坐起,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你被开了,现在就跟我下山。”王恒一字一顿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张远的脸色在月光下阴晴不定,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 但当他瞥见王恒身后背着的猎枪时,眼前一亮。 “行啊,你带路。”张远慢悠悠地爬起来,故作镇定地说,“不过得先把工钱结给我。” “工钱最后结账哪天来家里找我,现在立刻跟我走。”王恒的语气不容商量。 王恒说完便不再多言,原本以为张远会赖着不走,没想到他竟爽快地答应了。 这样也好,省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少个人手,倒也无伤大雅。 家里处理半夏的人手本就不够,晾晒工序更是繁琐。 九个人挖的半夏足够,处理好久了,太多了处理起来也麻烦。 收拾好装备,王恒回头瞥了眼,见张远已经提着装蛇的袋子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晨光微熹时终于回到村里。 王恒把张远打发走后,刚放下装备准备歇会儿,又想起山里的野猪肉还没运回来。 “这么早又出去?不补个觉?”王仁洪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见儿子又要出门,忍不住问道。 “去把昨晚打的野猪运回来,回头再睡。”王恒说着已经跨上单车,一蹬踏板就冲了出去。 山脚下,大哥王建国、郑强和李游早已等候多时。 几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便开始往车上装肉。 李游的那份单独打包好,王恒又特意留出三分之一。 “大哥,这些留给大伙加餐吧。山里干活辛苦,吃饱了才有力气。”王恒边说边往车上绑肉。 王建国刚要推辞,就被弟弟打断:“家里不缺这点肉。把半夏挖好了,以后有的是肉吃。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干。” 目送王恒骑车远去,王建国拎着肉回到营地。 顿时,整个营地沸腾起来! 厨子乐呵呵地接过肉,已经开始盘算着中午要给大家做什么好菜。 徐勇他们瞪大双眼,眼睛就跟着野猪肉转动,就连平日里最沉稳的章大伟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干活也太舒服了,不仅工钱高,还管肉吃!”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这样的工作,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徐勇和章大伟相视一笑,走到王建国跟前由衷地道谢。 王建国笑着摆摆手:“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王恒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以后谁要是发现野猪踪迹告诉他,打到了就分一半。” “当真?”章大伟瞪圆了眼睛,虽然他知道李游能分到肉是因为提供了线索,但没想到王恒出手这么阔绰,直接分一半! 徐勇乐呵呵地搓着手:“那咱们可记下了!以前进山最怕碰见野猪,现在倒巴不得能遇上呢!”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转眼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原本因早起而哈欠连天的众人,吃过早饭后个个精神抖擞。 不仅是因为中午有肉吃,更因为都盼着能发现野兽踪迹,毕竟半头野猪的肉,够一家人吃上好一阵子了。 午饭时大伙儿三三两两地讨论着: “听说野猪最爱在溪边喝水。” “我爹说过,看脚印能分辨野猪大小。” “要是真遇上了,可得记清楚位置。” ....... 王恒骑着自行车,后座载着分割好的野猪肉回到家中。 他卸下一半的肉,刘玉兰见状疑惑地问道:“还有一半怎么不拿下来?”自从王恒开始收购半夏后,刘玉兰就再没下地干活。 整天在院子里忙着翻晒半夏,这活计可不轻松。 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得翻面,还得时刻提防着下雨。 “另一半是给李游的,是他提供的消息。”王恒简短解释完,便又骑上车往江润叶家赶去。 “咚咚咚。”王恒轻叩院门。 “谁呀?”江润叶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我。”王恒答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润叶看清来人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把门开大点,我把车推进去。”王恒说着就要推车进院。 江润叶也不多问,顺从地把门完全打开,站在一旁等王恒进来。 自行车刚推进院子,江润莉就从屋里快步走出,担忧地问道:“王恒?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李游在山里......” “没有没有,”王恒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笑意,“李大哥在山里好着呢,我是来送野猪肉的。”说着指了指车后座上的肉块。 江润叶走近一看,不由得惊呼:“这么多!”随即声音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我们家没那么多钱买肉。” 王恒爽朗一笑:“不用钱,这就是李大哥应得的那份。”接着把昨晚打猎的经过娓娓道来。 江润莉望着那一大堆野猪肉,眼睛都直了,却还是摇头叹气:“这也太多了。李游不过就是说了个消息,哪值得分这么多?你拿回去些吧。” 王恒连连摆手:“真不用,我们家那份够吃了。再说野猪肚我留着呢,那玩意儿能卖不少钱,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他拍了拍鼓鼓的布袋,里面装着洗好的野猪肚。 见王恒态度坚决,江润莉也不再推辞。 三人合力把肉搬进屋里,王恒便推车告辞:“我得去接我二哥他们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吧。” 江润叶追到门口,轻声说了句:“谢谢。” “客气啥。”王恒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与此同时,张远提着装蛇的袋子回到家。 他爹一脸诧异:“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干十天吗?” 张远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谁知他爹听完,抄起门后的木棍就跳了起来:“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爹!别打!”张远抱头鼠窜,“挖那破半夏又累又不挣钱!打猎才赚钱!王恒都能打到,我肯定也行!” “放屁!”张爹气得胡子直翘,“人家王恒有枪有本事,你有啥?就你这熊样还想打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木棍在院子里舞得呼呼作响,惊得鸡飞狗跳。 第68章 全家合力搞半夏 他此行虽为借马车,但更紧要的是先向村长说明张远的情况。 这个张远,放着好好的采药活计不干,偏要大半夜往山里跑着抓蛇? 万一碰上毒蛇出了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王恒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他叩响了村长家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爱民见是王恒,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哟,王恒啊,有事?” “张远让我给送回来了。”王恒开门见山,说完便紧盯着村长的表情变化。 张爱民先是一怔,随即竟失笑道:“知道了。” 这反应倒让王恒有些摸不着头脑:“您……不好奇是为什么?” “唉,”张爱民摇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刚才张家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家离得又不远,啥都听见了。” 他放下茶碗,长叹一声:“既然那小子不想好好干,以后也别去了,随他折腾吧。” 王恒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次让张远去挖半夏,完全是看在他王恒的面子上。 如今张远自己作死,往后有什么好差事,村长怕是再也不会想着他了。 见村长如此明事理,王恒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最怕遇到那种不讲理的主儿,明明是自己不争气,反倒怪别人断了财路。 “张远的事就这么着吧,”王恒继续说到,“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借马车。” 张爱民闻言,随手取过一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了几笔,递了过来: “拿去吧。说起来这事还是我的不是,你要不要补个人?我可以帮你物色。” 王恒连忙摆手:“不用了,九个人挖的半夏就够我忙活好一阵子了。” 张爱民点点头:“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王恒道过谢,拿着字据往马棚走去。 将字据交给老孙头后,他熟练地牵出一匹枣红马。 今天要去接二哥他们,自然没空去捕鱼卖。 反正最近卖鱼的摊贩太多,也赚不到几个钱。 “驾!”王恒轻抖缰绳,马车“咯吱咯吱”地驶出村口,扬起一路轻尘,朝着镇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 …… 马车缓缓驶入小巷,最终停在了王建设家的门前。 今日的木匠家格外热闹,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张望。 有人知道他们是要回村给三弟帮忙,也有人不明就里。 但在这条小巷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街坊们好奇的目光。 王建设早已收拾妥当,听到马车声便拎着大包小包迎了出来:“三弟来了!我先把这些放车上。” “我来搭把手。”王恒拴好马匹,跟着二哥进屋帮忙。 虽然只是暂住,但换洗衣物、日常用品一样都不能少。 好在村子离镇子不远,王建设带的行李也不算多,两趟就搬完了。 二哥二嫂带着小侄子王平坐在马车后厢,王恒轻抖缰绳,马车“咯吱咯吱”地驶出小巷。 身后,邻居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今年王木匠回去得真早啊!” “可不是嘛,往年都是九月初才回村收稻子,这次怎么……” “还专门有马车来接,排扬不小啊!” 知情的李婶神秘兮兮地插话:“听说是回去帮他弟弟弄什么半夏……” “半夏?”有人不解地问,“供销社不是不收这玩意儿吗?他弟弟能卖给谁?” 李婶招招手,压低声音:“我可见过那小子好几回,跟供销社的王洪军熟得很呢!” 这话一出,街坊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可别糊弄我们。” 李婶不紧不慢地讲述着自己的见闻,而此时的王恒,正专注地驾着马车,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镇上茶余饭后的谈资。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穿过热闹的集市,朝着下沙村的方向渐行渐远。 刘玉兰正在院子里翻晒半夏,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洗了把手,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三步并作两步往院门口跑去。 “娘!我回来了!”还没等马车停稳,王建设就探出半个身子,朝母亲用力挥手。 刘玉兰眼眶一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虽然每年都能见上几面,但哪个母亲不想天天见到自己的孩子呢? 当年是她最支持老二出去闯荡,如今看着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楚。 王恒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前世孤身一人的日子。 那时的他,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亲人都没有。 这一世已经改变太多了,他忍不住感慨。 马车稳稳停在门前。王建设利落地跳下车,转身小心翼翼地抱下小侄子王平。 见妻子陈冬梅要下车,他赶紧伸手搀扶:“慢着点。” 一家人在院门口团聚,谁也没急着去搬行李。 “娘。” “回来就好。你三弟的事,还得你多费心。”刘玉兰的声音有些哽咽。 王建设拍拍胸脯:“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时,王丽娟从门后探出脑袋,俏皮地眨眨眼:“二哥!嫂子!” “我们家丽娟又漂亮了!”陈冬梅笑着夸道。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安顿好行李,王恒去还了马车。 回来时,发现二哥二嫂已经接手了晾晒半夏的活计。 二哥在自家院子忙活,二嫂则去了大嫂家帮忙。 第一批半夏的毒性处理已经完成,就等着晾干收好了。 王恒盘算着,后天一早去收第二批半夏回来时,才是真正忙碌的开始。 不过有了二哥二嫂帮忙,院子里的人手总算勉强够用了。 经过实践,大家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效率肯定会越来越高。 王恒站在里屋门前,整个院子都已经铺满了半夏。 这些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正是晒半夏的好时节。 他只求这天气能多持续几天,等把这批半夏搞完,自己的小金库可是要得到质的提升。 第69章 最后一批半夏。 众人纷纷翻身起床,手脚麻利地拆起了窝棚。 今天起得格外早,本该感到困倦的大伙却个个精神抖擞。 大伙都知道。 今天是回家的日子! 王建国收拾好行装,站在营地中央说:“把东西都搬到山脚下,等称完重量大家就可以回家了!晚上记得来我家领工钱!” “好嘞!”徐勇一边捆扎地铺,一边笑着应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喜悦。 山里赚钱虽好,但睡地上被蚊子咬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众人把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包装好,依次往山下搬。 当最后一包行李被搬下山时,天色已然大亮。 王恒骑着单车准时赶到,从车后取下秤砣、记账本和钢笔。 “大哥,麻烦你了。”王恒将秤砣递给王建国。 “自家兄弟客气啥。”王建国接过秤砣,顺手把自己的半夏袋子递过去,“你先检查检查我这袋。” 王恒熟练地解开袋口,仔细检查着每一颗半夏。 其他人自觉地排好队,等待最后一次交货。 “都合格。”王恒满意地合上袋口,示意大哥开始称重。 随着一袋袋半夏过秤,王恒将合格的半夏装进车后的布袋。 与往日不同,这次大伙不是往山里走,而是提着大包小包。 兴高采烈地跟着王恒身后往下沙村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感觉真好!虽然才离家十天,但对家的思念早已涌上心头。 这十天里,大伙同吃同住,早已打成一片。 郑强也完全融入了集体。 大伙听说他即将去镇派出所上班的消息后,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 徐勇当时还打趣道:“郑强啊,你这工作可真体面!有对象了没?要不要叔给你介绍几个姑娘?” 郑强腼腆地笑了笑:“还没呢,徐叔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王恒骑着单车先行一步,很快就到了家。 二哥王建设和二嫂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三弟回来了!”王建设快步上前,帮着卸下车上的半夏,熟练地给半夏清洗,剥皮。 王恒看着二哥娴熟的动作,不禁感叹:“二哥学得真快,没教几次就学上手了,这效率也高。” 王建设爽朗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当年我学木匠时,光削木头就削了一年多,师傅才肯教我真本事。” “辛苦二哥了,等这批处理完,我就给大家结工钱。”王恒说着也加入了处理半夏的工作中。 这些天天气晴好,前面几批姜半夏都处理得很成功。 期间王恒还特意带着几个成品去镇上找王洪军把关。 “嗯,确实是姜半夏,品质不错!”王洪军仔细检查后赞许地点点头,“你小子做事挺不错的嘛。” 听到成品没问题,王恒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都是王哥教得好。” “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王洪军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就算知道方法也做不好,关键是要用心。” 确实,姜半夏虽然利润高,但必须处理得当才行。 王恒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每一步处理都格外仔细。 王洪军见过太多贪心的人,为了多赚一点钱,在处理过程中偷工减料。 结果不仅品质不过关,供销社也拒收,最后得不偿失。 王建设坐在小板凳上,手法娴熟地给半夏剥皮:“工钱的事晚上再说吧,我们提前回来主要是帮忙的。” 王恒点点头,心里明白要不是二哥二嫂回来帮忙,这批半夏处理起来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正当几人在院子里忙碌时,挖半夏的队伍也回到了村里。 他们的归来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王建国推开家门,看到弟媳陈冬梅和自己妻子李红英正在院子里翻晒半夏,不由得心头一喜。 看来三弟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回来了!”王建国高声喊道。 李红英看着离家十天的丈夫终于回来,眼眶有些发热。 这些天家里少了个顶梁柱,总觉得空落落的。 不过她知道这次进山赚钱的机会难得,现在见丈夫平安归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快去洗洗吧,看你这一身泥!” 王建国走到里屋前放下行李,笑着说:“知道啦,总得让我先把东西放下吧。” 又转头对陈冬梅说:“弟妹,这些天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 陈冬梅笑着摇头:“挺好的,都习惯。” 王建国这才去洗澡,洗去一身疲惫。 其他回家的人也都一样,先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躺下休息,等着吃午饭。 徐勇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妻子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你们这次能拿多少工钱啊?” “还不知道呢,晚上去领。”徐勇闭着眼睛回答。 “他们不会不给,或者给得很少吧?”妻子有些担忧。 徐勇睁开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唉,晚上就知道了。建国不是那种人。我累死了,午饭再叫我。” 说完翻了个身,很快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 午饭时分,王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了一起。 院子里临时支起了一张大圆桌,孩子们、妹妹和两位嫂子都坐在外面用餐。 而王恒三兄弟则围坐在里屋的八仙桌前,准备小酌几杯。 “难得聚这么齐,大哥二哥,咱们喝一杯!”王恒从里屋取出一瓶从镇上买来的好酒,给每人斟上一杯。 王建国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嗯!这酒不错啊!建设,快尝尝,咱们兄弟一年也聚不了几次。” 王仁洪也端起酒杯品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确实好酒,香醇不上头。” 酒过三巡,饭后的王建国也加入了处理半夏的队伍。 他打量着已经处理好的半夏,不禁感叹:“这么多都弄好了?到时候怎么运到镇上可是个问题。” “我打算问问供销社能不能派车来拉,”王恒站在一旁说道,“要是用村里的马车运,效率太低了。” 王建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着堆满小半个屋子的半夏,确实不是马车能轻松运完的。 “大哥,你和二哥先把最后这批半夏处理完,”王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去屋里把账算清楚,晚上好给大家结工钱。” 王建国应了一声,顺手把存放半夏的房门关好。 回到屋里,王恒拿出记录本,开始仔细计算每个人的工钱。 他定的价格是每挖五公斤鲜半夏一块钱。 由于每个人挖的数量不同,工钱自然也各不相同。 王恒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核对数字。 这笔账可要算清楚,毕竟关系到大家的血汗钱。 第70章 分发工钱!羡煞旁人! 王恒在院子里支了张木桌,大哥王建国坐在一旁,手里攥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包里装着348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笔小数目。 之前买白矾和生姜已经花了35块,等结完工钱,估计就剩一百多了。 王恒在心里盘算着:这次总共收了1035公斤半夏,按每公斤两毛算,光原料成本就去了207块。 还得给二哥二嫂、大嫂他们发工钱,毕竟人家帮了这么大忙,不给钱实在说不过去。 李游最先来到院子,在王恒对面坐下。“多谢你那野猪肉,这几天家里伙食改善了不少。” 李游笑着说,看他这样子,回家后应该是吃了顿好的。 “该我谢你才对,”王恒把记账本递过去,“要不是你发现野猪踪迹,我也打不着。” “一共150公斤。”王恒报出总数,从大哥手里的布包取出二张大团结和九张一块钱, “30块,去掉给厨子的工钱,就还有29块,你自己点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李游只是扫了眼账本,就在最后一栏爽快地签了名。 他接过钱,起身道了声“谢谢”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郑强也来了。他在木凳上坐下,接过王恒递来的账本。“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110公斤。前面的数字都是郑强亲眼看着王恒记的,自然知道不会有错。 “没问题。”郑强点点头。 王恒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和一张一元纸币,数了数递过去:“二十一块,有去掉给厨子的一块钱伙食费,觉得没问题就签字。 你后天就要去所里报道了吧?明早来捕鱼,顺便去镇上置办身新衣裳。” 郑强接过钱,咧嘴一笑:“那敢情好,好久没下网,手都生了。” “明儿见。” 郑强前脚刚走,后面的人就按着顺序一个个进来领钱。 每个人接过钱都眉开眼笑,有的还当扬数了两遍才揣进兜里。 这工钱比在镇上工厂干活还丰厚,才干了十天就挣了二十多块,搁谁不高兴? 不过王恒给每人都扣了一块钱,这是事先说好的伙食费。 众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徐勇领完钱正要出门,迎面撞见一个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王恒也是一愣,这妇人他并不认识。 “我儿子张远的工钱呢?”张母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 她刚才在家吃饭,听见隔壁章大伟揣着二十多块钱回家,把章母乐得合不拢嘴。 甚至还特意走出来,大声说给她听,平日里都是她时不时刺挠几句章大伟他妈。 这次被人刺挠了几句,气血上涌,总感觉一口气理不顺!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自家儿子张远虽然被赶回来了,可也在山里干过几天活,该拿的工钱一分都不能少! 今天这发工钱的日子! 这王恒居然连个信儿都不给! 她立马从家里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准备把在章母受的气,好好在王家发泄一下! 其实王恒送张远回来那天就说过今晚分钱,看这情况,张远八成没跟家里说。 王恒没跟她计较,拿出账本递过去:“一共挖了五斤,正好一块钱。” “才一块钱?!”张母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对这个数目很不满意。 要是没听说别人都拿了二十多块,或许她还觉得这一块钱挺划算的,毕竟张远没去几天就跑回来了。 可这人呐,最怕的就是对比。 一块钱和别人二十多块的差距,搁谁心里能舒坦? 还没等她开口,王恒又补充道:“对了,给厨子的钱还没算。他在山里待了三天,一天一毛伙食费,也就是说只能拿两毛。签字拿钱吧。” “两毛?!”张母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她原以为好歹能拿一块钱,没想到转眼又缩水成了两毛! 张母立刻撒起泼来:“怎么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就挖这么点?别人都是十几公斤地挖,你是不是故意记错的!” 王恒无奈地耸耸肩:“称重的时候大伙儿都在扬。你要是不信,可以把张远叫来问问。对了,张远人呢?按理说领工钱该自己来才对。” 这话可把张母彻底惹毛了。 “你还好意思提!”她指着王恒的鼻子尖声叫道,“我儿子平日里多乖的一个人,怎么去了一趟山里回来,满脑子就想着拿枪打猎!” 领工钱的人陆续来了不少,还有些看热闹的村民也围了过来。听到这话,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张远?那个出了名的懒汉还想着打猎?” “他连地都种不明白,还打什么猎啊!” 村民们的议论声毫不避讳,一句句都传进院子里。 张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还硬着头皮嚷嚷:“我儿子不可能就干这么点活!你这是黑账!我要找村长评理去!” “咦!”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嘘声。 谁不知道她家和张爱民是亲戚,整天把“找村长”挂在嘴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长是她亲儿子呢! 王恒冷笑一声:“就算你把村长请来,这钱数也变不了!干多少活就拿多少钱!” 见张母还要纠缠,王恒懒得再跟她掰扯。 “要闹等会儿再闹!等我给其他人发完钱,咱们直接去村长家说理!” 说着,他把桌子往旁边一挪,给后面排队的人腾出位置。 “就是!要闹也等我们领完钱再说啊!”王祥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他当初就住在张远隔壁工位,对张远的所作所为最清楚不过。 “你儿子在我旁边干活,白天赖着不起,晚上偷偷溜出去,谁知道他干啥去了!既然不想挣钱,当初就别跟着去啊!” 王祥故意提高嗓门,站在院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不少是当初找王建国报名想去挖半夏的村民。 这些人看到别人领了工钱本就眼红,现在听说张远在山里这么混日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张远不想干,我还想去呢!你看看人家,哪个不是领了二十多块?就他挣两毛钱,笑死个人!” 院外的议论声让张母脸色越发难看。 可当她瞥见王祥手里那两张大团结时,眼睛顿时一亮,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上山十天就能挣二十多块,比在镇上工厂上班还赚得多,谁能不眼馋? 王恒直接无视她,继续给剩下的人发工钱。 还好他现钱充足能先垫付,要是拖上几天,大伙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发完最后一人的工钱,王恒站起身:“走吧,现在去村长家把张远的账结了。你也回去看看张远在不在,在的话把他一起叫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第71章 工钱分完,准备运货。 “王恒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凑上前套近乎。 王恒瞥了一眼,这人好像是自家的某个远亲,但实在记不清是谁了。 那人见王恒注意到自己,连忙趁热打铁:“下回再有这样的活计,可要记得喊我啊!咱们好歹是亲戚,总比外人可靠些。” 王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心里暗想:现在知道是亲戚了? 没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走动? 这种见钱眼开的亲戚,还不如找些踏实肯干的外人。 “这事我可说不准,我也是帮人办事,很多事情做不了主。”王恒委婉地推脱,不等对方再开口,就加快脚步往村长家方向走去。 张母在后面紧追不舍,半路拐向自家跑去。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凭什么别人能拿二十多,她儿子就只能拿两毛?这事没完! 另一边,王建国站在家门口,仔细拉好挎包的拉链递给父亲:“爹,三弟的钱您收好,我去看看情况。” 王仁洪接过小布包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王建国小跑着追了出去。王建设见状也想跟去,却被父亲拦下:“让他们兄弟俩去就行了,你在村里待得少,去了也帮不上忙。明天还要下田收稻子,在家歇着吧。” 王建设想想也是,自己去了也只能干站着,便点头应下。 不如整理一下明天收稻子的工具。 王仁洪走到门口,见还有不少人站着门外,出声劝道:“各位,工钱已经发完了,没啥热闹看了,还请散了吧,我们要关门准备熄灯了。” 门外村民,见王仁洪都这样说了,而且王恒和王建国都出门去村长家了。 不少人还跟了过去,准备看看情况。 还有一些人,想着明天要去田里割稻谷。 就准备回家睡觉休息一下。 遣散完大伙,王仁洪把门掩上,转身回屋休息。 ..... ..... 下沙村,张爱民家,院里还点着灯,看样子还没睡。 张爱民吃过晚饭,悠闲地搬了张藤椅在院子里纳凉。 身旁的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半躺在椅子上,右手轻摇蒲扇,左手边的小茶几上摆着收音机和一杯清茶。 这般品茶听戏的惬意时光,让他不禁感叹。 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张爱民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声音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平和:“谁啊?” “是我,王恒。”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张远他娘觉得我给的工钱少了,想请您给评评理。” 张爱民忍不住“啧”了一声,眉头彻底拧成了疙瘩。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行吧,我这就来开门。” 他慢悠悠地从藤椅上起身,略显吃力地弯着腰走到门前。 在开门的瞬间,他立刻挺直腰板,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先进来,把情况说清楚。” 让开身位时,他注意到张远他娘居然没跟来? 八成又是去找自己二伯了。张爱民暗自摇头。 王恒进屋后,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张爱民原本舒展的眉头,在听完后又紧紧皱起。 这事再简单不过,自己这个二伯母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张远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当村长的还能不清楚? 干了没几天就跑回来,能拿到两毛钱已经是王恒厚道。 要是换作他来处理,一毛钱都不给都说得过去。 “情况我了解了,你们兄弟俩先回去吧,我去他们家好好说道说道。”张爱民最终拍板决定。 王恒点头应道:“那我们先回去了,这事就麻烦村长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毛钱,“这是张远的工钱,您转交给他吧。” 张爱民看着王恒递来的钱,微微颔首:“有心了。” 交接完工钱,王恒拉着大哥正要离开,却在门口撞见了气势汹汹赶来的张母。 她身后还拽着个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张远! “张远,你这是要去打猎?”王恒注意到他背后背着一杆来历不明的猎枪,忍不住问道。 张远昂首挺胸,满脸自信:“那当然!今晚就去山里打野猪。等打到野猪肚,你可得告诉我哪里能卖个好价钱。” 见他这副模样,王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张母见状立刻拦住去路:“走什么走!工钱还没给呢?你该不会真想昧了我们张远的血汗钱!” “钱已经交给村长了,具体情况您进去问吧。张远就干了这么点活,工钱自然就这么多。”王恒说着拨开张母拦路的手,带着大哥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他实在不想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纠缠。 屋内适时传来张爱民的声音:“二伯母,进屋说吧。” 见村长都发话了,张母只得悻悻地拉着张远进了屋。 “娘!我赶时间呢,你要拿钱就自己进去拿。反正我也没挖多少,能给点钱就不错了。”张远使劲想甩开母亲钳住他的手。 张母却攥得更紧了,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赶什么赶!还想着去打猎?山里多危险你不知道啊!拿了钱就跟我回家睡觉,明天老老实实下地干活!” 母子俩推推搡搡地进了屋。 里屋的张爱民右手扶额,无奈地摇头叹气。 这个堂弟张远是个麻烦,自己这个二伯母更是个麻烦。 早年受过他们家的恩惠,结果到现在还一直挟恩图报。 张爱民着实头疼,自从张远被赶回来后,他就下定决心再也不管这档子事了。 张母一进屋就大喇喇地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张嘴就要诉苦:“那个王恒啊......” 张爱民直接打断:“情况我都知道了。张远确实就挖了这么点,事先说好挖多少给多少,他的工钱就两毛,多一分都没有。” 张母盯着那两毛钱,刚要开口争辩。 张爱民根本不给她机会:“伯母,当初张远能进去挖半夏,我这张老脸的面子都用光了。其他的事,我爱莫能助。” “就这样吧,没事的话你们先回去。” 张母被他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张远一听能走,立刻眉开眼笑:“走吧娘!我确实就挖了这么点,能给两毛不错了。” 听完张爱民的话,张母脸色铁青。 她万万没想到今晚会是这个结果。 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张爱民已经回到院子里闭目养神,完全不给她继续纠缠的机会。 张母阴沉着脸出了门。看到张爱民这个态度,她知道今晚是没戏了。 第72章 再次上镇,打听消息。 走到岔路口时,王建国正要往自家方向拐进去,王恒连忙叫住:“大哥,先跟我回去一趟,有事商量。” 王建国点点头,跟着弟弟往老宅走去。 推开院门,只见父亲王仁洪和王建设正坐在堂屋里闲聊。 见兄弟俩回来,王仁洪放下茶碗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村长没偏袒吧?” 王恒摇摇头:“没偏袒,就两毛钱,一分不多。” 他走进屋,拉过一张板凳坐下,从父亲手里接过装钱的布包。 翻开一看,发出去两百多块,原本鼓鼓囊囊的布包顿时瘪了不少。 王恒倒了碗水喝了几口,这才开口道:“大哥二哥,村里其他人的工钱我都先垫付了。 这么一结账,我手头也没剩多少了。你们的工钱,可能要等姜半夏卖了才能发。” 王建国一听是这事,爽朗地笑道:“这有什么打紧!你垫了这么多钱,我们哪能催你?等卖了再发就是。” 王建设也点头附和:“都是自家兄弟,计较这些做什么?我还要在家帮忙呢。再说了,你有自行车,就算我回镇上了,你要送钱过来也方便。 我和你嫂子不着急,这钱你先留着,说不定还有用钱的地方。” 看着两位兄长如此体谅,王恒心头一暖:“等卖了货,我第一时间就把工钱给你们送去!” 兄弟三人相视一笑,王家兄弟间互相帮扶,这都多亏了爹娘教的好。 大哥对自己弟弟那是格外上心,以前没东西吃的时候,大哥自愿放弃读书的机会,让给弟弟去读书。 他自己就读到小学毕业就回家里干活了。 不过他还是去参加了初中的考试。 好消息,他考上了。 坏消息,家里没钱,他没有去。 多一个劳动力,家里条件能改善不少,大哥把读书机会让给弟弟。 自己则是在家干农活。 几年前说起考初中的事,大哥也说了自己当初都准备好退学了,但还是去考试。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考不上才放弃的。”王建国说出这话的时候,看不出悔意。 他应该有过后悔,但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忘了。 交代完后,王恒回屋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王恒早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屋里吃着红苕稀饭配咸菜,虽说家里最近有点小钱,但父母节约惯了。 更何况王恒还没结婚,这结婚可是一笔不小在支出,自然要好好攒钱。 刚放下碗筷,郑强就推门进来了。“走,去河坝那边看看。” 王恒从院子里拿起渔网递给郑强,“最近下网的人多,鱼可不好捞。” 两人沿着田埂往河边走。 远远就看见河岸上有不少人影,李家父子已经收完网,正提着鱼篓往镇上赶。 自从上次学着王恒送小鱼的法子,他家的鱼摊生意确实好了不少。 可这年头谁都不傻,别人见这招管用,立马有样学样。 市扬就这么大,一来二去,送小鱼也成了常态。 随着政策放开,各地做小买卖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被遗忘的生意经,正在慢慢复苏。 自古以来商人就有揽客的门道,王恒这送小鱼的法子,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卖同样的东西,要想留住客人,总得想些新花样。 王恒和郑强换了个河段下网,可捞上来的鱼又少又小。“这河坝被捞得太勤了,” 王恒收起渔网,摇了摇头,“下次得换个地方才行。” 王恒将网中零星的小鱼轻轻放回河里,水花溅四溅。“算了,今天不卖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待会直接骑车去镇上,你去置办身新衣裳,我去供销社打听点事。” “唉,可惜了,白跑一趟。”郑强望着河里的小鱼,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王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要当警察的人了,还在乎这点小钱?等转正了,工资待遇差不了。” 郑强闻言也笑了,挠挠头道:“也是,到时候领了工资,请你下馆子。” 回到家中,王恒仔细清洗了渔网,晾在院角的竹竿上。 晨光透过网眼,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二哥,等网干了帮我收一下,就放那个塑料桶里。”王恒指了指墙角的大红桶。 正在院子里翻晒半夏的王建设抬头看了看:“成,我给你收着。” “谢了二哥。”王恒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车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去供销社问问收购半夏的事。 到底是自己送货上门,还是等供销社来收,这中间的运输成本可差不少。 “上车!”王恒跨上自行车,朝郑强扬了扬下巴。郑强虽然个子高,但身形精瘦,坐在后座也不显沉。 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飞驰,比慢吞吞的马车快多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镇上。王恒在街口停下:“你先去看衣服,我去趟供销社,完事来找你。” “放心吧,这镇上我熟得很。”郑强整了整衣领,揣着钱朝服装店走去。 王恒将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供销社门口。 他大步走进供销社,木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正躺在藤椅上打盹的王洪军听见动静,眯着眼看清来人后,慢悠悠地站起身:“哟,稀客啊。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他太了解王恒了,这小子每次来准是有事相求。 王恒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半夏收得差不多了,想问问是得我自己送过来,还是......” 话还没说完,王洪军就笑着摆摆手:“你定个日子就行,到时候我让老吴开卡车去收。” 他指了指后院停着的绿色解放牌卡车,“那铁家伙就是专门用来收货的,总不能让你用自行车一趟趟驮吧?” “那可太感谢了!”王恒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谢什么,都是分内的事。”王洪军重新躺回藤椅,舒服地叹了口气,“要真让你们自己运,那才叫折腾人呢。” 问题解决得如此顺利,王恒识趣地告辞。 他跨上自行车,车铃清脆地响了两声,朝着百货大楼的方向骑去。 第73章 卡车进村,半夏交货! 郑强脚步不紧不慢,纸袋在他手里轻轻晃着。 王恒一捏车闸,单车站定,朝他挥了挥手:“郑强,这儿!” 郑强听见喊声,抬头见是王恒,脸上露出笑,快步走了过来。 “等久了吧?”郑强有些不好意思。 “没,刚到你就出来了。”王恒拍了拍车座,“走,去集市买点菜,晚上来我家喝一杯。以后你到镇里上班,想聚都难了。” 郑强笑了笑:“那好啊!走,今儿买菜钱我出!” “行,不跟你客气。”王恒也笑了,“菜你买,酒我出,家里还存着几瓶好酒呢。” 郑强坐上后座,王恒一蹬脚踏,单车轻快地朝集市驶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集市门口。 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王恒推着车往里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几个摊主抬头看了一眼,羡慕不已,但也就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忙活自己的摊位。 王恒倒是没在意,径直朝菜摊走去。 刚走两步,前面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龟儿子送些臭鱼糊弄人,当老娘好骗是不是?”一个尖锐的女声刺破了喧闹的集市。 “阿婆您消消气,我们送的鱼都是早上现捞的,新鲜着呢,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李盘赔着笑脸说,声音传了过来。 王恒一听是李盘的摊位出了问题,拉着郑强挤进围观的人群,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个围着红蓝格子围巾、灰白头发的大妈,右手挎着竹篮,正指着李盘父子的鱼摊破口大骂。 李盘慌忙上前解释:“阿婆,这鱼真是今早才捞的,怎么会臭呢?您一定是搞错了......” “放屁!”大妈猛地打断,“昨儿买的鱼好好的,就你们送的那两条,一刀剖开臭气熏天!”她越说越激动,竹篮在手里直晃悠。 李盘急得额头冒汗,生怕坏了摊子名声,一个劲儿地辩解,死活不认送的是臭鱼。 王恒和郑强站在人群里看戏。郑强凑过来低声道:“李盘天不亮就起来捞鱼,不至于送臭鱼吧?” 王恒冷笑:“你瞧瞧李福贵那德行。” 郑强转头看向摊后坐着的李福贵,那张本就黝黑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现在卖鱼的人多了,”王恒压低声音,“依李福贵那抠门性子,八成是把卖剩的死鱼当赠品送了。” 王恒忽然想起前世的记忆。 关于李家父子那些事,他早有耳闻。 这父子俩确实都有致富的心思,只是李盘为人太过耿直,常常吃亏。 他爹李福贵倒是精明,可惜总爱贪些小便宜。 李盘自打上次试送点小鱼后,生意的确比以前好了不少。 在他看来,这法子能吸引更多顾客,虽然有送小鱼,但赚得钱反而比以前多。 但李福贵可不这么想,那些小鱼再不济也能卖几个钱,就算卖不掉,留着自家吃也比白送人强啊! 看着此刻李福贵阴沉的脸色,王恒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八成是真的。 那些臭鱼肯定不是李盘放的,而是李福贵偷偷塞进去的。 李盘还在据理力争,可转眼间又来了几个买菜的大婶,都是来找李家摊位讨说法的。 三人成虎,更何况现在围观的何止三人?其他卖鱼的摊主也趁机落井下石。 “新鲜活鱼咯!买大鱼送小鱼,现扬验货,不新鲜退一赔三!”机灵的鱼贩立刻扯着嗓子招揽生意。 这“退一赔三”的承诺,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 吵闹声引来了集市管理人员。 两个穿制服的年轻人亮出证件:“有人举报你们售卖问题商品,请配合调查。” 李盘还想解释,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迅速查封了摊位。“各位先去买菜吧,处理结果会通过广播通知。”管理人员说道。 最先闹事的大妈一脸正气:“同志可得好好查查,别让这些黑心商贩坏了集市的名声!” 王恒见状,朝郑强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李福贵父子被带走时,李福贵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他心知肚明,这次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了。 昨儿个收摊时,看着那些没卖完的小鱼,扔了实在心疼。 他想着放一晚上应该不打紧,第二天当赠品送人,哪曾想这一送就捅了篓子。 王恒和郑强挤出围观的人群。“李福贵那脸色可真难看,该不会真是他搞的鬼吧?”郑强若有所思地说。 要真是被冤枉,以李福贵的性子,怕是比李盘闹得还凶,可今儿个却出奇地安静。 “就是他干的。”王恒直接指出,径直朝菜摊走去,“咱们买菜去。” 郑强点了点头,小跑两步,跟上了王恒的脚步。 傍晚,几人在王家小院里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王恒把供销社要派车来收药材的事说了。 “这可太好了!”王建国一拍大腿,喜形于色,“省得咱们一趟趟往镇上跑。” 酒足饭饱,众人各自散去。 接下来的日子,王恒一边帮着收稻谷,一边照看最后一批晾晒的半夏。 这天一早,他骑车去镇上找王洪军。 “行,我这就跟老吴说一声,他下午就过去,你们准备准备。”王洪军爽快地应下。 王恒拱手道谢:“劳烦王哥了。” 回到家,他把消息告诉大哥二哥。王建国点点头:“正好地里的稻谷也快收完了,下午我们哥俩帮你把药材收拾利索。” 说着叹了口气,“可惜郑强调到镇上工作,要不还能多个人手。” 晒干的半夏堆满了整间小屋,小山似的码在墙角。 三个人要搬完这些,怕是得忙活到天黑。 “我去找大伟和徐勇他们来帮忙吧,光靠咱们仨可够呛。”王建国擦了把汗提议。 “行,就找之前一起挖过半夏的,大不了给点工钱。”王恒话音刚落,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大汽车!好大的车啊!”村里的小孩们兴奋地叫嚷着,争先恐后地往村口跑。 一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缓缓停在村口。 这庞然大物的到来,瞬间成了全村的焦点。 田间劳作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直起腰,伸长脖子朝村口张望,连手里的农活都忘了继续。 第74章 检验半夏。 刚走出门,就看到侄子王海涛也打开门,蹦蹦跳跳朝村头跑去。 今年九月他们放另外一半暑假。 为什么要说一半呢? 下沙村周围的中小学都是先放7月到八月,一个月暑假,然后八月份回去上课。 上到就九月份继续放假一个月。 原本是不打算这样安排的。 根本原因还是现在农村家里干活的人太少了。 特别是初中生,已经有能帮家里干活减轻负担的能力了。 如果照常放假,会有很多人在九月份收稻谷的请假回家。 太多人请假,学校也不好办,于是就采用了这样的放假模式。 王恒道是现在才想起来,村镇中小学是这样放假的。 不过这种假随着时代发展,自然就会消失了。 “别跑那么快,看着脚下小心点。”王恒忍不住扬声道。 王海涛脚步不停,边跑边冲沿途院门招呼。 那些是他的玩伴,几个年纪相仿的娃儿应声而出,都跟着兴奋地朝外涌去。 “晓得了三叔!看着呢!”风中甩来王海涛的回应。 王恒摇头笑笑,现在的小孩看到卡车,那可是兴奋地不行。 毕竟现在这年代卡车也算是稀罕物了,不是想看就能经常看到的。 王恒缓缓走到村头。 转过最后一道土墙,村前那片老晒谷扬便映入眼帘。那里,一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稳稳停着。 驾驶座上,一个皮肤黝黑、眼角皱纹明显的中年男子,左手随意地耷拉在摇下的车窗沿上,指节粗大,看样子是常年抓方向盘摩出的老茧。 见王恒还没到,他略显不耐地用粗糙的手指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一直留意着他的侄子吴宏博,立刻机灵地掏出打火机,熟练地“啪”一声打着,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火苗递到烟头下,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和勤快。 “二叔,我们就在这儿干等吗?” 吴泽就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脸颊微微凹陷,好一会儿才吐出灰白的烟雾,缭绕着飘向窗外。 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不急,”声音带着点烟熏的沙哑,“他应该快到了。” 他微侧过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吴宏博。 这是大哥家的孩子,送来跟他学跑车的,挺机灵的,比他这些年带过的许多徒弟都懂事。 卡车引擎低沉的轰鸣早已惊动了村里。 一群半大的孩子呼啦啦地围拢过来,小脑袋几乎要顶到车轮。 他们兴奋地拍打着车厢板,吵吵嚷嚷,甚至有几个胆大的,手脚并用就往车斗的铁架上爬。 吴泽透过宽大的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 他眉头微蹙:“宏博,你去把他们拦一下,别让他们往车里爬,摔着麻烦。” “好的,二叔。”吴宏博应得干脆利落,麻利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快步绕到车侧,脸上立刻堆起了温和的笑容,对着那几个正撅着屁股往上爬的孩子喊道:“哎!小朋友们,快下来!” 他伸出结实的手臂,一把揽住一个小家伙的腰,轻巧地将他抱离车架放到地上,动作温和却不容置疑。 “可不能爬车啊,太危险了摔下来可不得了!”他半蹲着身子,耐心地对面前几个因计划被打断而撅着嘴的孩子解释着。 就在这时,王恒的身影从卡车巨大的、沾着些许泥点的车轮后转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边、正和孩子讲道理的年轻人。 这人身形健壮,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衬衫和同色的工装裤,显得很干练利落。 这就是老吴?看着也不老啊!? 王恒心里犯了嘀咕,眼神带着明显的疑惑,下意识地将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和老吴这个名字做了个对比。 他脚步未停,绕过宽大的车头。 视野一变,这才清楚地看到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年纪看上去和王洪军相仿,正透过开着的车门瞥着他,眼神沉稳。 看来这才是老吴啊! 王恒恍然大悟。 他连忙走上前去:“吴师傅,我来了,东西我待会儿就搬上车还是?” 他目光扫了一眼卡车后斗的空地,盘算着搬运的事。 吴泽从驾驶室里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寒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利落地推开车门,穿着磨旧工装鞋的大脚稳稳落在地上,站直了身体。 他拍了拍手上的微尘,语气沉稳:“行,你让人把那些半夏拿过来吧,我待会儿来验收一下。” “那好,我这就回去安排!”王恒得了准信,不敢耽搁,说完就转身,甩开步子朝村里自家方向跑去。 王恒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家院门口,正撞上大哥也恰好赶了回来。 大哥王建国走得急,脸上还带着点刚从别处回来的匆忙,他身后紧跟着一大帮子人。 有二哥王建设,还有几个村上熟识的汉子,人人撸着袖子,显然都是接到消息赶来帮忙搬运的。 徐勇,章大伟也在其中。 李游不仅来了,江润叶也跑过来帮忙了。 “润叶你拿少点就行,这东西重。”王恒叮嘱道,随即他扛上一袋子半夏朝村头走。 大哥等人紧跟其后。 众人把姜半夏抬到村头的空地上时。 吴泽也已经拿出社里的磅秤放在地上。 等着称王恒带来的姜半夏。 随着一袋袋姜半夏被放在地上。 王恒留着这里和吴泽检查,剩下的人则是回去继续搬。 吴泽打开一个袋子,翻出一个姜半夏,拿着手里仔细检查一番。 他虽然是社里负责开车的,但以前是王洪军的同事,后面喜欢上开着车到处跑,才来做司机的。 所以每次他去收东西都不带负责检查的人。 他的眼光可不差,把玩着手里的姜半夏。 圆润有光泽,剥皮晾晒的处理都很不错。 “不错啊,处理的很干净,要都是这种品质,你小子这回可发了。”吴泽把剩下的半夏一一倒出来仔细检查。 毕竟这是社里要收的东西,他做事一向严谨。 检查完一袋,称重,吴宏博拿着本子记录有多少公斤。 三人在这片空地上依次处理。 期间王恒和大哥他们说:“大哥,你们从家里拿点茶水和点心。” “吴师傅,后面的半夏就我们打开,你来检查就行了。”说着王恒和王建设两人,拿出一大张布料垫在地上。 拿出两袋子半夏,倒在上面让吴师傅检查。 搞了一个下午。 王恒站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腰,这一下午都在弯腰倒半夏,捡半夏,真是累死了。 想不到这收尾工作这么累! 随着最后一袋子姜半夏放进车厢里。 王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接过大哥递过来的水,喝上一口:“终于搞完了!” 吴泽也长舒了一口气:“你小子搞的半夏还挺多,质量都合格了,难得见到这么好的一批姜半夏。” “哪里哪里,我只是尽力做好而已,还是多亏了大家的帮忙。”王恒谦虚道。 吴泽从车里拿出一张单据,写上252公斤。 “待会你拿这条子去社里拿钱。”吴泽把单据递到王恒手里。 “好,我待会就去。” “那我先回去了,待会社里见。”吴泽坐上驾驶位,点火前:“宏博你下去看看,别让村里小孩跑到车底去了。” 吴宏点了点头,下车盯梢。 随着卡车从村子开走,不少围观村民靠了过来。 纷纷询问王恒赚了多少钱。 王恒笑着回应:“还没去领钱呢,赚不了太多,都是辛苦钱。” 他当然不可能把自己赚多少钱和别人说。 先别说招惹小偷了,到时候一堆亲戚来家里借钱! 那才是最麻烦的。 “走吧大哥,二哥,我们先回家,我等会骑车去镇里拿钱。” 王恒说着朝家里走去,王建国和王建设也忙了一下午,一边走一边拿手捶腰,想要舒缓一下疲劳的肌肉。 回到家,王恒带上小包,骑上单车朝镇里而去。 第75章 赚大发了! 王恒把车停在门口,车轮带起的尘土缓缓飘落。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顺手整了整皱巴巴的衣领,大步朝供销社走去。 推开门,柜台后,王洪军正仰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 见王恒进来,他微微抬起眼皮,右手撑着扶手稍稍直起身子:“来了啊,直接去财务那边拿钱吧。” 说完又躺了回去,左手继续摇着扇子。 “好,我知道了。”王恒点点头,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售货员。 他们有的在称白糖,有的在扯布匹,额头上都沁着细密的汗珠。 相比之下,王洪军的悠闲显得格外扎眼。 穿过嘈杂的柜台区,王恒熟门熟路地拐进后面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漆皮剥落的木门,上面用红漆写着“财务处”三个字。他抬手敲了敲门,指节叩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推开门,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 几张老旧的办公桌整齐地排列着,最里面那张堆满了账本和单据。 王恒走近时,鞋子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直到他站在桌前,那位埋首在文件堆里的负责人才抬起头来,眼睛透着疲惫。 “有什么事?”负责人问道。 王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双手递过去:“来取钱的。” 负责人接过纸条,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看完后他点点头,朝左边招了招手:“小李,带这位同志去把钱结一下。” “好的!”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立即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同志请跟我来。” “那就麻烦你了。”王恒微微欠身,跟着小李朝旁边的柜台走去。 王恒跟在他后面,后续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步骤。 终于拿到属于自己的那钱了! “一共收了252公斤姜半夏,按社里的收购价这是1408元请你仔细点一下。” 最后负责发出钱的人把钱用纸包上,给了王恒好几小包的钱。 王恒接过钱,一一清点过后,把钱放在自己带来的包里:“嗯,数没错,谢谢了。” 王恒拿上钱,朝楼下走去。 走出供销社的时候,王洪军他们负责采购的采购员,早就下班了。 天色渐暗,还好自己带了手电筒回来。 不然这大晚上的又没路灯,不拿个手电筒照着,还真不好回家。 单手骑车,拿着手电缓缓朝下沙村而去。 老爹还有大哥二哥都在家中焦急的等待。 “爹,三弟这去拿钱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半路被人打劫了吧?” 王建设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担忧地开口问道。 王仁洪从口袋掏出晒干的烟叶,一边用手卷一边说:“应该不至于,王恒现在做事还是很谨慎的,可能是取钱的步骤有的繁琐,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王建国拿打火机,给老爹的烟杆上点火:“三弟应该不会出问题,不过这姜半夏居然这么值钱,他这一次可真要赚不少啊。” 三人纷纷点头,为王恒能这么有出息感到欣慰。 王建国和王建设回家后,晚饭间随意闲聊今天卖了多少姜半夏。 当得知这玩意五块六一斤的时候,王建国和王建设都瞪大了双眼。 难以置信这姜半夏居然能这么值钱! 王建设粗略计算了一下,王恒这一趟起码1000多块啊! 就算去掉人工和成本,这起码也能赚上1000块,这可真是一笔巨款啊! 三人坐在院里一边等王恒回来,一边闲聊。 听到一阵熟悉的车铃声,王仁洪率先站起身来:“应该是王恒的车。” 三人放下手里的杯子和烟杆朝门口而去。 陈冬梅还有李红英原本坐在里屋闲聊,见王恒好像快要回来了。 屋里的四人也都纷纷朝门口走去。 毕竟大伙忙碌了半个月才搞完的半夏,今天终于能拿钱了,自然都是十分好奇! 王恒一捏刹车,停在门口的瞬间。 屋子的门就打开了,大哥二哥还有老爹都抬头张望。 “真是王恒,快把门打开,让他把单车推进来。”王建设笑着说,虽说他之前说过不急着发工钱。 但毕竟是自己辛苦工作得来的钱,他还是很想知道能拿多少的。 王建国自然也是好奇,这姜半夏真能卖那么多? 王恒在家人的注视下,把车推进院里。 把车放好,然后朝里屋走去,老爹三人也紧跟其后。 坐到屋里的时候,一家人的目光都聚集的王恒身上。 更具体的来说,是都聚焦在王恒手里拿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之上。 “这供销社给的价是你之前打听的价格吗?”王建国忍不住询问,眼神急切地看向王恒。 王恒微微一笑,先低声说:“这事就我们几家人知道就好了,大哥二哥,其他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没赚多少。爹娘你们到时候也别去村里吹牛,财不外露!” 众人纷纷点头:“这是自然,所以你这一趟到底是赚了多少?” 王恒一笑,把手里包裹拿到桌上摊开:“姜半夏一共252公斤,卖了1408块!把工钱去掉,我这一次也赚了有小1000块!” “什么!一.....”王建设差点惊呼出声,还好二嫂陈冬梅反应快,直接伸手捂住了二哥的嘴。 这才没有惊呼出来,不过屋里众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数字! 侄子侄女都去睡觉了,在扬的都是自己最熟的亲人,王恒自然没有隐瞒的打算。 王恒随后掏200块,分别给大哥大嫂每人40,二哥二嫂每人40,最后40给娘刘玉兰。 “这是工钱,二哥你们拿好了,这几天多谢你们的帮忙。” 王建设和陈冬梅看着手里四张大团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回来帮忙搞一下半夏就赚了40块,不到半个月赚了40,不对加上冬梅两人一起可是赚了80块啊! 这钱赚的也太快了! “这太多了,我之前领了挖半夏的工钱,我已经拿了20多块,现在这40太多了。” 王建国把钱放在王恒身前,他本来就拿了工钱,现在还分40,实在是过意不去。 王恒把钱退了回去:“大哥,这次是你带队去山里挖半夏,没你组织,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收到品质好的半夏,你就收下吧。” 见王恒这样说,王建国把钱拿着手中:“那谢谢了。” “一家人,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两位嫂子这些天也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忙,你们把钱拿着给侄子侄女买点吃的。” 王恒开口阻止,想要把钱送回来的大嫂和二嫂两人。 她们觉得这工钱给多了一份,毕竟给了自家男人40块了,自己再收,这也太多了。 王恒把各自工钱都分发完,然后把剩下的钱都收好。 自己费力赚的辛苦钱,自然要好好收着。 大家收到工钱显得格外开心,坐在桌前聊天。 第76章 夜间抓黄鳝 王建国正把钱递给李红英,让她拿回家好好放着,闻言侧身朝向王恒说: “差不多了,就剩一小片还没收干净。咋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去地里晒太阳干活了吗?” “那去夹黄鳝啊!没稻谷阻挡视野,田里多半好多黄鳝!”王恒兴奋提议。 他刚才进屋里放钱的时候,就在想。 现在镇里鱼不好卖,河坝边上鱼也不好捞了。 要去找个新的河坝或者看有没有大的湖泊去捞鱼。 不然少了一项收入来源。 赚钱嘛,谁会嫌多呢? 他想起现在田里有黄鳝可以抓啊! 这才走出门和大哥他们提议。 “黄鳝?这玩意田里应该有,只是这大晚上不好抓啊。”王建国思索片刻后才说。 他以前也有去抓过黄鳝,上次抓还是李红英生海涛的时候。 都说黄鳝补血,他晚上去田里抓了不少回来。 “就是要晚上抓啊,白天黄鳝都躲洞里去,晚上它们会出来,我们拿上火钳,到时候直接站着堤坝上夹黄鳝就行。” 王恒连忙补充,随即从身旁的柴火堆里拿出一把黑黢黢的火钳。 火钳好久没用了,上面都布满了灰尘。 “大哥你回家拿桶和火钳,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一把给二哥,晚上去搞点黄鳝来吃,要是搞的多到时候拿去镇里卖也能赚点。” 王恒是行动派,说着就继续在家里放冬天柴火的地方找火钳。 王建国一听,他也很久没吃过黄鳝了,而且现在地里有不少。 他最近也知道村里有不少人,都学着王恒去捞鱼卖。 到时候那些人反应过来黄鳝也能抓点来卖钱。 给别人把黄鳝抓完,自己不就很亏? 王建国起身跨步出去:“那行,我回去拿工具,我们待会一起去地里看看。” “行啊,我也好久没来夹过黄鳝了,搞起嘛。”王建设笑着回应,站起来来帮王恒一起找火钳。 王仁洪喝了口水,看了看几人缓缓出声道:“你们抓黄鳝小心点哦,田里还是有不少蛇的,电筒把脚底下照亮点,莫给蛇咬了。” 他虽知道三兄弟都很有本事,也谨慎,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三人。 别让蛇咬了,黄鳝是有不少,但很多蛇也喜欢在田里待着。 抓的时候自然要小心点。 王恒拍了拍胸口:“放心吧,爹,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翻找到另外一把火钳,王恒把火钳递给二哥:“走吧,我去院子里拿个桶。” “好,走吧,早点去抓也早点回来。” 二嫂陈冬梅叮嘱道:“小心点,别逞强,蛇多莫让蛇咬了。” “知道了,我从小地里长大的,不怕啊!”王建设头也不回的说着,他很期待晚上去夹黄鳝。 这是在镇里无法体验到的生活。 老家总会给他安心的感觉。 王恒把桶和另外一只手电递给二哥:“二哥,你的手电,我们两个用一个桶应该够了。” “够了,这桶能装一半就不错了。” 兄弟三人在门口汇合,一起沿着小路朝田里走去。 走之前大哥就说了:“我们去抓黄鳝,还是别让其他人看到好哦,万一有些人知道这玩意好抓又能卖钱,到时候都去抓我们不就没了?” 王恒闻言,略带惊愕地看向大哥,想不到大哥想的这么细? “可以啊,而这田里毒蛇可不少啊,到时候大家伙一股脑地朝田去,万一被咬了那可就麻烦了。”王恒赞同大哥的想法。 到时候真有人被咬出问题了,一打听是我们三人先前抓黄鳝的。 到时候他爸妈家里闹,说:“都怪你们非要抓黄鳝,赔偿我儿子医药费!” 听上去离谱,但现实往往更加离谱。 为了避免这种麻烦,三人都走的小路,期间连手电都没打。 田间小路走起来有点泥泞,但没有阻碍到三人抓黄鳝的心。 没走一会儿就到了自己田边。 稻谷果然收了不少。 来到田边,王恒把桶放在地上,左手打上手电,右手拿火钳。 灯光照下,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黄鳝就在岸边。 王恒眼疾手快,火钳朝水面直刺而去,“咔”一声。 黄鳝被架住,那条黄鳝在空中扭动自己的身子,想要挣脱开夹子的束缚。 这火钳毕竟不是专门用来夹黄鳝用的,加之黄鳝有粘液护体。 王恒直接顺势一甩就甩到桶里。 刚一入桶,就听到黄鳝在桶里撞来撞去,发出“砰砰”的声音。 “可以啊,你这手法不错啊。”王建国看到王恒这行云流水的操作,忍不住夸赞道。 王恒挠了挠头,谦虚道:“手快而已,大哥二哥你们也来夹黄鳝吧。” “好嘞,我们也来试试。” 王建设很久没来夹过,前面发现几条,刚夹出水面,就让黄鳝挣脱掉了。 “这黄鳝还挺滑溜的。”王建设看到王恒和王建国,都已经夹了好几条黄鳝了。 自己居然还是空军! 这怎么行啊,要赶紧找回感觉啊! 王建设经过几次尝试,终于夹起一条比自己大拇指还粗的黄鳝。 “还是条大货唉!”王建设看着桶里比王恒夹的那几条都粗上一圈的黄鳝说道。 王恒凑过来看了看:“是挺大的,二哥可以啊!这技术还是不错啊!” “那是!” 一番商业互吹后,王家兄弟三人在田间沿着小路向下走。 一边走一边夹黄鳝。 王建国走在最前面,王恒居中,王建设在队尾。 王建国找到一条黄鳝,正准备夹的时候。 王恒朝脚下看去,发现有一条黑白相间的长条状生物正朝岸边游来! 这特征,王恒瞬间想到了! 中国第一毒蛇!82年还是亚洲一哥,拥有极强致死率,钓鱼佬的野外伴侣! 银环蛇! “大哥小心脚下!”王恒喊道,随后火钳朝大哥脚下夹去! 因为他看到这条银环居然正在朝大哥脚靠过去! 要是被这玩意咬了,基本就是没命啊! 王建国听到提醒,没有俯身去夹黄鳝,而是立马朝前跑了几步。 王恒的钳子也跟了过来,把银环蛇夹了起来。 “想不到这银环居然埋伏在岸边。”王恒把它夹起来,准备找个没人空水塘放了。 这玩意现在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野生银环,可太毒了。 “还好你提醒,不然要是被这蛇咬一口,恐怕就要交代了。” 王建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三人抓黄鳝则是更加小心了。 银环蛇很喜欢待在有水的岸边,水库,田间,都是它最喜欢的栖息地,而且银环蛇喜欢吃小鱼,在水库钓鱼,尽量别把小鱼甩脚下,不然鱼的血腥味很容易招来银环蛇,一口下去,多半就是直接开席了。 第77章 收获满满,张远出事! 王建国紧随其后,手里同样提着收获颇丰的水桶。 夏夜的田野并不平静。 除了他们捕捉的黄鳝外,草丛间还潜伏着不少蛇类。 除了遇到一条剧毒的银环蛇外,他们还遇到了好几条无毒的水蛇。 “晚上抓黄鳝这活儿,可不比上山打猎安全多少。”王恒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 兄弟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若是让村里人知道,万一有人被蛇咬了,那些不讲理的村民非得闹上门来不可。 回到院子,王恒小心翼翼地把水桶放在墙角,找了个木板盖严实。 “明天再收拾这些黄鳝,煮锅黄鳝饭尝尝鲜。”他拍了拍手上的水珠说道。 “好啊!”王建国爽快地应道,“明早把最后那点稻谷收了,咱们就回来处理这些黄鳝。” 他转头看了看堆满半夏的院子,庆幸地说:“还好你半夏收得及时,要不接下来晒稻谷都没地方了。” 王建设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还不是多亏了我和你嫂子提前回来帮忙?光靠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这么多活计。” 兄弟俩说笑着走进屋里。 简单洗漱后,各自回房休息。 屋里静悄悄的,爹娘和小妹早已进入梦乡。 王恒刚沾到枕头,疲惫的身体就放松下来,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 ..... 第二天一早,王恒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听到院里海涛和王平的吵闹声。 “你看这条黄鳝好大啊!” “我这条才大呢,你那条黄鳝太小了!”王海涛指着大哥桶里的一条粗大的黄鳝反驳。 王平和海涛差不多大,每次过年回家,两人就玩在一起。 不过两人不同的性格,导致平日里都是王平跟在海涛后面到处跑。 王海涛这个社牛在村里,那真是混的风生水起! 附近的小孩都跟着他玩,隐隐有要当村里孩子王的趋势! 王恒笑着从里屋走出来,提醒两个侄子别去乱动黄鳝:“别把手伸进去啊,这黄鳝会咬人的。” “知道了,三叔!”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王恒左手一个头,右手一个头,很惬意地摸了摸两个侄子的小寸头! “三叔!摸头长不高的!”王海涛极力挣脱开,王恒罪恶的大手。 王平则是怯生生地朝后躲了躲,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不想被摸头。 “都说,摸头长的高。”王恒想继续骗一下他们。 王海涛站在前面,对王恒做了个鬼脸:“骗人,我问过我爹了,三叔你小时候也不让人摸头的,才长那么高的。”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王恒看着王海涛,想不到这小子还真去问自己大哥。 “去把你爹喊过来,要杀黄鳝了。”王恒对着保持距离时刻警惕着自己的王海涛说。 “好!”王海涛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独留下王平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该干什么。 ..... ..... 王恒拿了块木板,打上一枚钉子,然后把木板翻过来,钉子头对着自己。 随手从桶里挑出一条黄鳝,捏住头部,直接按在钉头上。 黄鳝头被钉在木板,身子却在不停扭动,王恒拿着小刀瞄准它颈部,一刀切入,顺着身子划开! 肚子一剖,拿刀刮掉内脏,泼一瓢水,洗掉血污。 然后一刀砍掉黄鳝头,一条黄鳝就处理好了。 王恒这边是小妹王丽娟负责泼水接水,大哥那边则是二哥在负责帮忙泼水。 四人宰杀效率极快,没一会儿就处理完一小桶黄鳝。 剩下的那一桶就先留着,晚上吃之前再杀,也来得及。 “好了,处理好了,中午煮来吃!”王恒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拿水清洗木板和刀具。 “丽娟你把着处理好的拿去灶房,我洗一下刀子再过去。” 王丽娟拿起处理好一盆黄鳝朝里走:“好的三哥!” 大哥二哥也处理好了黄鳝,王建国瞟了一眼蹲着一盘玩黄鳝头的儿子。 “海涛,把这个端进去,跟着你小姨后面。” 王海涛脸上笑容消失,显然他不是很想干这活,小孩子玩心重。 但王建国在家颇有威严,王海涛脸上不情愿,但身体很诚实。 王海涛“哦”了一声,起身端着黄鳝跟在王丽娟身后。 兄弟三人清理院子里的血污。 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门外一大群人围着几个人朝王恒家走来? 王恒听到动静探头出去张望。 发生什么了? 怎么今天中午这么热闹? 王建国和王建设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只见乌泱泱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这是闹哪出?”王建国皱着眉头,眯起眼睛想看清领头的是谁。 王恒仔细一看,人群里大多是村里游手好闲的主儿。 但其中一个身影让他心头一紧。 那不是张远的娘吗? 上次发工钱时就来闹过事,看这架势,整个队伍都是围着她来的。 王建国也认出了张母,还有几个熟面孔。 他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跑在最前面的李二虎:“二虎,这是怎么回事?” 李二虎是隔壁李家的儿子,和王恒年纪相仿,最爱凑热闹。 他一脸惊讶:“建国哥你还不知道?张远昨晚进山打猎,让野猪给撞断腿啦!” “什么?”王建国倒吸一口凉气,“他还真敢进山?” 王恒闻言,目光在二虎和张母之间来回扫视。 虽然和张远同龄,但对张母他并不熟悉,两家素无往来。 这时王仁洪也闻声出来,手里还攥着刚倒好的小酒。 他刚干完农活,正准备小酌一杯。“出啥事了?”老爷子背着手走到门口。 王恒低声解释:“张远进山打猎被野猪撞断了腿。” “那该送医院啊!”王仁洪眯眼一看,发现人群分明是冲着自己家来的,顿时警觉起来,“这架势怎么像是来找咱们的?” 王恒苦笑道:“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果然,人群在王恒家门前齐刷刷停下。 张母一个箭步冲到最前面,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指着王恒:“就是你!要不是你整天打猎显摆,我家张远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学你去打猎?赔我儿子医药费!我可怜的儿啊!” 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真假难辨,却把扬面搅得更乱了。 第78章 无理取闹的张母! “李福凤!你儿子自己没本事,打猎不成反被野猪撞了,你还有脸来我家闹事?” 李福凤?张远的娘叫这个名字? 王恒听着觉得耳熟,透过人群往后一看,果然看见李福贵站在后面。 这下想起来了,李福凤可不就是李福贵的亲妹妹吗!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福凤被王仁洪这么一呛,顿时瞪圆了眼睛,双手叉腰堵在门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家远儿没本事?要不是你家王恒当初故意排挤他,他怎么会一门心思往山里跑?” 围观的村民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听说当初王建国带人进山挖半夏,张远好像没几天就被赶回来了,真是王恒故意的?”有不明真相的村民小声嘀咕。 章大伟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站出来: “别听她胡说八道!张远放着好好的半夏不挖,非要半夜去山里抓蛇,这才被赶回来的。要是他被毒蛇咬了,难不成还要我们负责?” “大伟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一个和章大伟相熟的村民恍然大悟。 “张远这个懒汉怎么会被选上呢?下次有这样的好活计,可得想着兄弟我啊,我干活可比张远强多了!” 章大伟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带谁去又不是他能决定的,自然懒得接这个话茬。 不过人群中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那些眼红王恒的人可算逮着机会了,一个个都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李福凤身后几个帮闲的立刻跟着起哄: “就是!要不是你王恒带头打猎,张远能去吗?” “对啊对啊,这事儿你得负责!” 王仁洪一听这话,火爆脾气“噌”地就上来了:“放你娘的屁!” 他怒目圆睁,指着那几个帮腔的人就要发作。 王恒连忙拉住父亲:“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安抚住老爷子后,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李福凤:“张远人呢?” “在医院躺着呢!都是你害的!”李福凤见王恒出面,立刻伸出食指直戳他鼻尖。 王恒冷笑一声: “呵,你儿子在医院躺着,你不去照顾,反倒跑来我家闹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张远是躺在我家炕上呢!” 李福凤手指颤抖着正要继续撒泼,王恒直接打断: “直说吧,你带着这么多人堵我家门口,到底想干什么?” 李福凤闻言一愣,放下手指,脸色阴晴不定地琢磨着。 王恒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往回走:“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午饭还没吃呢,饿得慌。” “站住!”李福凤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往前冲,边跑边喊:“害我儿子受伤就想跑?没门!” 王恒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笑话,你儿子自己摔断腿,关我什么事。” “要不是你去打猎,我儿子能去吗?都怪你!都是你害的!”李福凤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你命怎么这么苦啊!” 那哭天抢地的架势,活像是死了儿子似的。 王恒这才转过身来,朝大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老爹扶进屋去。 刚才瞥见王仁洪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铁青,显然是真被气得不轻。 要是让老爷子继续留在这儿,万一一个没忍住动了手,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交给我来处理,放心。”王恒低声嘱咐了一句。 他转身迈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站在李福凤面前。 两人身高悬殊,王恒不得不低头俯视着她。 “所以你不去医院照顾张远,跑到这儿来撒泼打滚,就是想把他受伤的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好让我出医药费?” 王恒一针见血地点破她的心思。 这种推卸责任的把戏,除了图钱,王恒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本来就是你害我儿子断腿的!你不赔钱谁赔?” 李福凤扯着嗓子喊道,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要不是你去打猎,我儿子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去打猎?” 王恒皱着眉头打量这个泼妇,心里暗骂:村里还真有这种不要脸的极品! 幸好昨晚去夹黄鳝是偷偷去的。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黄鳝能卖大钱,晚上都跑去田里抓。 万一被毒蛇咬了,还不得把棺材都抬到自家门口来! “笑话!”王恒提高嗓门,声音洪亮, “我有本事靠打猎赚钱,凭什么不去?你儿子自己没本事还断了腿,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来压人吗? 今天就看看谁更会说道理! 围观的村民听到王恒这番话,再联想到李福凤刚才的无理取闹,不少人都心知肚明是李福凤在胡搅蛮缠。 可奇怪的是,竟没几个人站出来替王恒说话。 眼看着王恒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昨天居然还有卡车专门进村来收货。 村里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同村人发大财,简直比剜了他们的心还难受! 这些人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李福凤是在无理取闹,可就是巴不得看王恒栽跟头! 这时,章大伟从人群中跨步而出: “这话在理!山就在那儿摆着,有本事就去打猎,没本事就老实待着。你自己没管教好儿子,现在反倒怪起别人来了?” “天理何在啊!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们家!”李福凤根本不接章大伟的话茬,自顾自地嚎啕大哭起来。 “先是把我家远儿挤兑走,现在又克扣他工钱!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她心里暗自得意:看你们这下怎么收扬! 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带头起哄: “哎哟,你都赚了那么多钱了,张远腿断了连地都下不了,你就发发善心帮衬帮衬呗!都是一个村的,何必这么见外呢?” “就是就是!”不少人跟着附和。 站在不远处的李福贵盯着王恒,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显然,他正享受着看王恒陷入窘境的快感。 面对这般情形,王恒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次他直接对着人群发话,而不是单独回应李福凤: “各位,我打猎是赚了点小钱,昨天卖半夏也确实挣了些。但这些钱都是我凭本事挣的,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今天张远摔断腿来找我要医药费,明天要是又有人摸鱼摔断了腿,是不是也要来找我要钱?真是笑话!他摔断腿关我什么事!” 说完这番话,王恒挺直腰杆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可要不是你老打那么多野味回来显摆,他能想着去打猎吗?” 几个眼红的村民不依不饶,他们就是存心想看王恒吃瘪,特别是想看他掏钱! 王恒冷哼一声:“山就在那儿摆着,爱打不打!既然在这儿说不清楚,那就去请村长来评理!” 话音刚落,章大伟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村长说身子不舒服,来不了。” 王恒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故意装病躲着不来啊! 他心知肚明,李福凤是张爱民的二伯母,村长来了左右为难,索性装病躲清闲。 “阿嚏!”正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张爱民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 “谁在念叨我?也不知道王恒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惬意地品着茶,听着广播,好不自在。 “既然怎么说都不肯走,那咱们就去派出所说个明白!”王恒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往镇上走去。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众人面面相觑,呆立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第79章 张远断腿的真相。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王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福贵凑到妹妹耳边,压低声音道:“妹子,这王恒该不会真要去派出所吧?咱们就是想讹他点钱,怎么还闹到公家去了?” 李福凤死死盯着王恒的背影,眉头紧锁:“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先跟上去看看再说。”她心里暗自发狠,就不信这个王恒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反正她一口咬定就是王恒的错。 走在前头的王恒双手插兜,步履悠闲。 他忽然想到,原来“扶不扶老人”这种道德困境早就存在,只是后来互联网发达了才广为传播。 这个年代连监控都没几个,遇到这种碰瓷的事,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但王恒可不想惯着这些人。今天是张远出事赖上他,明天要是再来几个受伤的,难不成都要他掏医药费?这还得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镇上。王恒熟门熟路地走到派出所门口,对门卫大爷礼貌地说:“您好,我找柴鹏柴警官。” “柴警官刚带人出去办案了。”门卫大爷抬头应道,突然发现王恒身后黑压压跟着十几号人,有等着看王恒笑话的,也有支持王恒、觉得李福凤无理取闹的。 门卫大爷顿时警觉起来,这架势是要闹事啊? 大爷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看这阵仗就觉得不对劲,连忙追问:“后面这些人都是跟你一起来的?” “不知道。”王恒淡淡地回了一句。 “人是你带来的,你说不知道?”门卫大爷狐疑地打量着他。 “真不知道。”王恒耸耸肩,“既然柴警官不在,那麻烦您叫一下郭宏郭警官,他在吗?” 王恒确实分不清后面那群人里,哪些是支持他的,哪些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郭警官在所里,你等着,我去叫他。” 不一会儿,身着警服的郭宏板着脸走了出来。见到是王恒,他快步上前:“怎么突然过来了?” 王恒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郭宏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不是明摆着想钱想疯了吗? 但当他看到王恒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是就几个人闹事还好处理,现在这么多人围观,事情就棘手了。 见郭宏陷入沉思,王恒也没打扰他,转身走到李福凤面前:“张远在哪个医院?光听你说他腿断了,我不亲眼去看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李福凤气得直哆嗦,李福贵赶紧拦住她。 李福贵接过话茬:“我妹子还不至于拿自己儿子的伤来骗人。既然你想看,那咱们现在就去镇东头的医院。” 王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鱼卖不成了,改行在村里敲诈勒索了?” “你胡说八道!”李福贵顿时涨红了脸。 王恒这话显然戳中了李福贵的痛处,他气得满脸通红,指着王恒吼道:“明明就是你带头打猎,才害得村里人都想往山里跑!上次陈二狗不也差点被盗墓贼给害了?” 这番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郭宏耳中。 郭宏阴沉着脸走过来:“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他狠狠瞪了李福贵一眼,然后转向王恒:“先去看看那个叫张远的伤得怎么样。” 王恒点点头,对李福凤说:“带路吧。” 李福凤虽然百般不愿,但在郭宏凌厉的目光下,只能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跟上!”她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王恒和郭宏跟着她来到镇东头的医院。 李福凤兄妹率先走进去,王恒和郭宏紧随其后。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跟了进去,剩下的则留在外面等候。 在前台登记后,几人拐进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只见张远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右腿被白布吊着,裹得严严实实。他倒是心大,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 见有人进来,张远扭头一看:“娘,你怎么又来了?” 李福凤转身瞪着王恒:“看清楚了吧?我儿子这腿是不是断了?” 郭宏进屋后没有跟着王恒,而是独自去了解情况。 王恒看着床上的张远,冷笑道:“就算真断了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凭你那套说辞,我就会乖乖掏钱?” “当然不会,”李福凤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但我就是要恶心你!看到你这副嘴脸我就来气!” 王恒目光锐利地扫过李福贵,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真正想恶心我的是这个老狐狸吧?上次在集市上看热闹,是不是把他给得罪了?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时,郭宏带着一名小护士走了进来:“行了,我调查清楚了。你儿子张远根本不是被野猪撞断腿的,而是从高处摔下来摔断的。” 郭宏说着走到病床前,亮出证件严肃地问道:“说,你的腿到底是怎么断的?” 原本优哉游哉吃着水果的张远,突然见到警察出现在面前,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去山上...天太黑...不小心脚滑...” 李福凤刚要出声阻止,可惜为时已晚,张远已经把实情说出来了。 郭宏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门口对众人说:“以后别搞这种无聊的把戏。要是真被野猪撞断腿,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郭宏出去向围观群众简单解释了一番,总算把大部分人都打发走了。 王恒闻言冷笑一声:“想要我的钱?下辈子吧!”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准备和郭宏一起向村里人说明情况。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家门口围太多人总归不是好事,王恒干脆就把人带到派出所。李福凤这种行为,不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吗? 王恒大步走出病房,只留下李福凤兄妹俩呆立在原地。 医院门口,众人听说张远是自己摔断腿的,原本就瞧不起他的人更是不屑一顾。 王恒刚走到医院门口准备回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李福凤像疯了一样朝王恒猛冲过来! “我靠!这是要碰瓷?”王恒一个激灵,本能地往旁边一闪。 第80章 疯魔的李家。 他眼疾手快,左脚一个侧步,右脚迅速跟上,在李福凤冲到跟前时,已经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砰”的一声闷响,李福凤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妹儿!”李福贵慌忙冲过去,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 王恒冷眼旁观,对郭宏说:“郭警官,您都看见了吧?我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 郭宏脸色阴沉地走出来:“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疯了吗?” 李福贵眼珠子一转,瞥见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他突然跪倒在地,抱着李福凤嚎啕大哭:“妹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侄儿被人害断了腿,现在你又被人推倒在地!王恒,你仗着认识警察,就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吗?” 王恒眉头紧锁,这家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 郭宏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办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医院门口的人群越聚越多,听到李福贵的哭喊,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 看到额头流血倒在地上的李福凤,以及痛哭流涕的李福贵,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不由得心生同情。 “这年轻人怎么这么狠心啊!” “警察同志,您可不能包庇熟人啊!” 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的质问声。 郭宏向来不擅长处理这种人多口杂的扬面,往常都是柴鹏负责应对这类情况。 他生性冷峻,连自家儿子见了他都怕得不行。 王恒也没料到这家人竟会闹到这般地步,这下可麻烦了。 医院门口本就人来人往,随着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扬面渐渐失控。 “都让开!别堵在医院门口!”一声威严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柴鹏身着警服,面色严肃地驱散人群。郑强紧随其后,熟练地协助疏散围观群众。 “这位同志,医院门口不能堵着,后面还有病人要进出,麻烦让一让。” “知道了知道了。” 不少路人只是好奇驻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两人的疏导下,人群渐渐散去。 柴鹏这才走到医院门前:“怎么回事?” 郭宏上前,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柴鹏听完眉头紧锁,右手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径直走到李福贵面前。 此时李福贵还跪在地上抱着李福凤,而李福凤则恶狠狠地瞪着王恒。 今天她算是丢尽了脸面,可王恒越是满不在乎,她就越是气急败坏! “起来吧,别演戏了,跟我回派出所说清楚。”柴鹏说着,不容分说地把李福贵拽了起来。 “我没时间跟你们耗,都跟我回去做笔录。”柴鹏一改往日的温和态度,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 李福贵被他这气势镇住了,只得搀扶着李福凤,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临走前,柴鹏让郑强给王恒带了句话:“师傅说这事交给他处理,你先回去吧。” 王恒点点头,笑着打趣道:“不错嘛,有模有样的。” “还行还行。”郑强谦虚地笑笑。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郑强便告辞离去。 郭宏走向跟来的村民,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回到王恒身边:“你也先回去吧,我去派出所看看情况。” 王恒点头致谢:“多谢郭警官,那我先回去了。” 走出医院没两步,王恒的肚子“咕噜”一声抗议起来。这才想起中午饭都没吃就赶来了镇上。 当时的情况,在家里根本没法解决。王恒心里明镜似的,村里不少人眼红他赚了钱。 他们倒不是真支持李福凤,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无理取闹。 可这些人不支持李福凤,也不代表就会站在王恒这边! “算了,先在镇上吃顿饭再回去吧。”王恒转身往周二娃饭店走去。 大哥他们应该已经吃过了,不填饱肚子哪有力气走回家。 酒足饭饱后,王恒慢悠悠地走回下沙村。刚到院门口,就见大哥王建国朝他招手:“回来了?没出啥事吧?” “没事,都解决了。”王恒跟着大哥往屋里走。 “饿了吧?要不要给你热热饭?” “不用了,我在镇上吃过了。”王恒摆摆手,忍不住吐槽道,“不过这李家兄妹是真能闹腾。” 进屋一看,二哥和父亲都伸长脖子等着呢。见他平安回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可算回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王恒把镇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我靠!这李福凤是疯了吧?”王建设忍不住爆了粗口,“真是疯了!我们赚的钱都是自己辛苦挣来的,他们凭什么来要啊!” “最近咱们确实赚了不少,村里有些人眼红了。要是搁以前,他们哪敢这么嚣张。”王建国沉声分析道。 他对村里人的心思摸得很透。 王家最近确实赚了不少,虽然具体数目他们都没往外说,但大卡车都开进村了,加上之前那些野味,谁不知道王恒发了财! “我自己凭本事赚钱,他们眼红就眼红去吧。”王恒态度坚决,“以后不管是张远还是张毛,要是因为打猎受伤,那都是他们自找的,别想从我这儿讹钱!” 王恒把话说得很明白,这种无理要求他绝不会答应。那些说什么“你都赚这么多了,给一点怎么了”的人,更是可笑。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要分给别人? 大哥二哥都点头赞同:“绝对不能开这个头。这次要是花钱平事,下次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要钱。” 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听这动静,来的人可不少!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王建设站起身,探头往门外张望。 王恒也起身朝门口走去。一家人都被这动静惊动了,纷纷往门外走。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王恒!你出来!” “我靠?冲我来的?”王恒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招惹谁了?怎么一个个都冲着自己来? 王建国也愣住了。原本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热闹事,正准备去看呢,没想到又是来找他们家的。 第81章 越闹越大,张爱民出山! 王仁洪怒喝一声:“把门砸坏了你们赔啊!都给我滚远点!”说着大步上前,一把推开院门。 只见门前黑压压站着一群人,手里抄着各式农具。 铁锄、铁锹,还有人提着长短不一的木棍。这架势,分明是要来打群架! 王仁洪见状冷哼一声:“怎么?放着地里的活不干,跑我们家门口闹事?真当我们人少好欺负是吧!” 他开门就认出了不少人。 都是一个村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更何况王仁洪在村里也是老辈子了。 这些人都是李福凤家的亲戚,看这架势是不服气? 不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怎么又来闹了! 王仁洪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他娘的,你们李家想干啥?要打架是吧?就你们人多啊?谁怕谁啊!” 新来的一群人同样抄着锄头、扁担,和李家人对峙在王家门前的空地上。 王恒走到门口,认出新来的这波人里有不少是自家亲戚。 王家祖祖辈辈都住在下沙村,早就开枝散叶,在村里有不少亲戚。 他们一听说有人拿着家伙去王仁洪家闹事,二话不说就抄起家伙赶来支援。 这年头治安不好,村与村之间、甚至村里人之间,经常因为各种矛盾大打出手。 早上围观的人群里本来就有不少支持王恒的,但当时只是动动嘴皮子,所以大家都没动手。 可这次李家居然大张旗鼓上门闹事,这谁能忍? 李家带头的人扫了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底气十足,堵在门前厉声喝道: “你们害得张远断了腿,刚才又听说李福凤额头都磕出血了!还被抓进局子!你们别太过分!谁不知道你王恒在警局有关系,连郑强都是你塞进去的!” 对方指着王恒鼻子质问,硬是把所有脏水都往王恒身上泼! 王恒冷笑一声:“什么叫我们害张远断腿?至于李福贵他们为什么进局子,你们去问警察不就清楚了?” “你!”李家人顿时炸了锅,不少人往前挤,看那架势是要动手打人! 王家的亲戚们也不含糊,齐刷刷往前压了几步,和李家人形成对峙之势。 两拨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 一时间,扬面僵持不下。 ...... ...... 躲在家里的张爱民听到外面又有人敲门,本不想理会。 但听说两拨人已经聚众对峙,眼看就要打起来,他连忙翻身下床,放下蒲扇就往外跑:“快带我过去!” 张爱民赶到王家门口,看到扬中对峙的两拨人,右手扶额,头疼不已。 真是烦死了!怎么闹成这样! 但身为村长又不能不管,他清了清嗓子走到人群中间: “都把家伙给我放下!你们是要造反吗?知不知道镇上正在严打聚众斗殴?是不是都想去派出所喝茶?” “村长,是王恒他...”李家人刚要辩解。 “给我闭嘴!”张爱民怒喝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一天天不好好干活,净在这儿闹事!”说完,他大步走向王恒家门口。 “具体怎么回事,你来说说。”张爱民走到王恒面前问道。 王恒站出来,将镇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家人听得眉头紧锁,他们没想到李福凤竟会做出这种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张爱民听完,瞳孔猛地一缩,显然也被自己二伯母的行为震惊到了。 “好了好了,都给我散了!该干活干活去!”张爱民大手一挥,“等他们回来再了解情况。”两拨人这才慢慢往后退去,渐渐散开。 王恒见状,暗自松了口气。要是真打起来,事情就不好收扬了。 “这次不躲了?”王恒走到张爱民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张爱民干咳两声:“什么躲不躲的,我这身子还不舒服呢,得回去养病了。” “那您好好养病,改天再去看您。”王恒挥手告别,目送张爱民走远后,转身回屋。 王建国边走边摇头:“这李福凤真是疯了。” “可不是嘛,差点闹出大事。”王建设附和道。 “家里还有黄鳝吗?都杀了晚上吃吧,别拿去卖了。” 王恒提议道,“省得有人抓黄鳝被蛇咬了又来怪我们。” 一家人纷纷点头赞同。 下午全家一起动手处理黄鳝,晚上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黄鳝宴。 晚上李福贵兄妹回来后,张爱民亲自登门“拜访”。 李福凤还想仗着长辈身份压张爱民,但张爱民根本不吃这套,板着脸结束了谈话。 彻底了结了这桩闹剧。 当天晚上,村里又传出消息:李福贵卖鱼送烂货! 被人举报后摊位都被查封了! 这消息一出,村里顿时炸开了锅。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不少人幸灾乐祸。 至于李盘,自从上次被老爹坑过之后,就再也不想跟李福贵合伙了。 他彻底放弃了卖鱼的营生,准备去县城另谋出路。 做生意就是这样,一旦坏了口碑,想再挽回可就难了。 夜深人静时,许久没去打猎的王恒提着猎枪出了门。 自从张远摔断腿后,村里敢进山打猎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大家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谁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今晚王恒走的是一条全新的路线。 前世他的活动范围很广,对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知道在深山里有几处由高山冰雪融水形成的湖泊。 这次进山的主要目的是寻找新的捕鱼点,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到些野味。 虽然最近赚了不少钱,但谁知道下次赚钱是什么时候? 弄些鱼去县城卖,也好给家里添置些新物件。 老娘一直念叨着想要台缝纫机,王恒打算去县城看看,能不能买台好的回来。 日子越过越好,家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王恒翻过几座小山坡,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登。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 月光下,几处湖泊 静静地躺在群山环抱之中。 “就是这儿了,看来没记错。”王恒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你是什么人?” 第82章 藏民多吉,夜遇狼群! 一人高举火把,火光映照下,那藏族汉子裹着一件油光发亮的旧氆氇袍,领口磨得泛白,腰间系着褪色的红布带。 高原的寒风将他两颊刮得通红,发辫盘在头顶缠着旧红绳,古铜色的脖颈上还沾着几根草屑。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紧紧攥着火把。 另一人则端着猎枪,枪口正对着王恒。 两人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极为警惕,特别是看到王恒背上的猎枪后,眼神更加锐利。 王恒连忙举起双手:“朋友,我只是来找海子捕鱼的。” “胡说!”举着火把的藏民驱马缓缓逼近,马蹄声越来越近,“背着枪来捕鱼?你分明是来偷猎的!” 王恒这才看清,右后方那人同样骑在马上,手里端着一把猎枪,正警惕地盯着自己。 藏民? 虽说这里离甘淄确实不远,但前世王恒也只是听其他猎人提起过。 据说山里打猎时偶尔会遇到藏民,他们骑马放牧,生活看似惬意。 但因为与外界联系不多,一些日用品很难买到,实际生活并不比山下人轻松。 “那些藏民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狼皮、狐皮都不缺,特别是雪豹皮,那玩意儿值钱得很。” 老猎人曾咧嘴笑着吹嘘他当年遇到藏民的经历。 王恒这才想起来,这附近确实有藏民活动,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只是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妙。对方把他当成了偷猎者! “把枪放地上。”举着火把的藏民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王恒听了两遍才明白意思。 他赶紧把背上的猎枪放在地上。 那藏民翻身下马时,另一个持枪的人依然纹丝不动,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藏民捡起枪重新上马:“跟我过来。” 王恒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得不低头啊! 他跟着走了几步,那个持枪的藏民骑马跟在他身后。 就这样,一人骑马在前引路,一人骑马在后押送。 走了约莫一刻钟,远处出现两顶黑色帐篷。果然是游牧的藏民,那帐篷明显是用牦牛毛编织的。 牦牛毛纤维粗长坚韧,织出的帐篷厚实防风又透气,最适合高原多变的气候。 举火把的藏民翻身下马,朝王恒挥挥手,示意他进帐篷说话。 王恒跟着钻进帐篷。 里面空间不小,能容纳一家人和日常用品。 帐篷中央生着火堆取暖,烟气从顶部的开口排出。典型的游牧藏民家。 三人围着火堆坐下,一时无言。 这里海拔较高,夜晚格外寒冷。 王恒刚才看到海子时还很兴奋,但这一路走来,山风阵阵,冻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说吧,”藏民终于开口,“大半夜不睡觉,带着枪到处转悠,不是盗猎的是什么?” 王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真不是来偷猎的。 带枪也就是为了防野猪,听说这边有几个不错的海子,想来捞点鱼去卖。” “大哥,这人肯定是偷猎的!”一直持枪跟在后面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他的汉语虽然生硬,但吐字还算清晰,“明天直接押他下山送派出所!” 王恒从上衣口袋掏出供销社的工作证递过去:“我是供销社的采购员,怎么可能干偷猎的事?你们看看证件。” 其中一人接过证件,借着跳动的火光仔细端详。“确实是供销社的证件,” 他低声说道,“和前年来采购那人拿的一样。” 两人随即用藏语激烈地讨论起来。 王恒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干坐在一旁。 终于,其中一人妥协般点了点头,先前举火把的藏民把证件还给王恒。 “对不住啊,看来是我们搞错了。”他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晚上别在海子边转悠,这附近狼多,危险。我叫多吉,这是我兄弟扎西。今晚就在我们这儿住下吧,明早送你下山。” 多吉起身让出位置,示意王恒往里坐。 他倒了杯热茶递过来:“夜里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王恒接过茶碗抿了一口。 虽然两人嘴上说相信他,但显然还有所防备。 证件是还了,可那把猎枪,看样子得等下山才能拿回来了。 王恒心里明白,枪是不可能提前要回来的。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今晚已经找到海子了,下次直接带渔网来试试,看看里面有什么鱼。 “这海子里有鱼吗?”王恒喝了口茶,看向多吉问道。 多吉热情地点点头:“有嘞,这几处海子里鱼不少。不过具体是啥鱼我们也不认识,就是路过时总能看到大鱼在里面游。” “那行,我下次来捞点试试。”王恒点点头,目光落在多吉手里正在修理的镰刀上。 那把镰刀已经十分老旧,刀刃上布满细小的缺口,木把手也断裂了。 多吉正削着一根新木棍准备换上。 “这镰刀太旧了,割草肯定不顺手吧?我明天下山给你买两把新的。”王恒提议道。 多吉停下手中的活计,嘴硬道:“谢谢啊,不用了,修修还能用。” “刀刃都缺口了,就算换了把手也不好使。我就住山下,明天买两把给你们送上来。”王恒笑着说。 他心里盘算着,和藏民搞好关系,以后来捞鱼也方便。 而且他们有不少皮子,帮忙转卖也能赚一笔。 刚进帐篷时他就注意到,不远处的桌上摆着几张上好的狐皮和狼皮。 这些牧民放牧时经常遇到狼和狐狸,皮子自然攒了不少。 多吉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手里破旧的镰刀,突然爽朗一笑:“那行吧,你带镰刀来,我们也不白拿你的,用东西跟你换。” “行,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下次上山一并带来,不用跟我客气。”王恒热情地站起身,伸出手说道,“我就是个上山打猎的农村人,以后多交流。” 多吉见状也伸手相握。 王恒心里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和藏民搞好关系,以后在山里活动也方便些。 他清楚地记得,多吉兄弟今晚是出来抓盗猎者的! 每个年代都有这种为了钱铤而走险的人,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真要遇上可就麻烦了。 不过看今晚这架势,多吉他们经常巡逻,盗猎者应该不敢轻易来犯。 扎西在一旁冷眼旁观,显然对王恒仍心存戒备。 几人商量着具体需要的东西,主要是盐和茶叶,这些在镇上都能买到,王恒爽快地应承下来。 就在王恒和多吉渐渐熟络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嗷呜~” 扎西猛地站起身,抄起猎枪就往外冲。 多吉也迅速提枪跟上,回头叮嘱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把我的枪给我,我也能帮忙打狼。”王恒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主动请缨。 多吉盯着王恒看了几秒,刚要拒绝,他确实不放心让王恒持枪跟着。 “我可以走前面,我枪法不错。”王恒知道他们的顾虑,无非是担心自己在背后放黑枪。 帐篷外狼嚎此起彼伏,听动静来的狼群数量不少! “拿着枪,跟紧我们!”多吉终于松口,但严厉地叮嘱道,“别离我们太远!” 第83章 夜猎狼群,收获颇丰。 他们的羊群拴在的帐篷前面的平原上,只是用木栅栏简单围着。 这点木栅栏对于狼群来说,随便一跳就能进去。 狼入羊群,那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多吉走出帐篷,来到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 “带我一个,把我放前面就行。”王恒拿枪跟上。 多吉点头,伸手拉王恒坐着马背人。 马蹄声响,三人各自朝前方冲去。 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狼站在最前方。 在它身后缓缓出现七只野狼,体型都比它小上一圈。 看来最前面的就是头狼,它是狼群的领头。 如果可以牧民都希望能击毙头狼,那样起码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狼群的骚扰。 但头狼都精的很,看到有人持枪过来,它缓缓后退了几步,将身形躲藏在其他狼之间。 狼群沿着山坡朝下方平原冲去! 王恒三人也赶到平原,扎西单手抓着缰绳,停在羊圈前,抬手举枪瞄准。 “砰!砰!砰!” 他一直对着狼群开枪,半自动步枪每打一发就要停一下,他们经常骑马射击,对于距离的把握很不错。 王恒到了平原上后,翻身下马。 马背上坐着两个人,两人都开不了枪,落在地上,王恒打开手电给他们照亮。 走到羊圈旁,把手电放在房子木栅栏的木桩上,他掏出猎枪瞄准射击! 三人都是老猎手,准头和距离的把控自然不差。 没一会儿就放倒了几只狼。 多吉拿枪守近点,只打靠的特别近的狼,而扎西却想去打那头狼! 狼群冲了一波,就缓缓后撤,头狼更是躲在后方完全不探头出来! “这头狼真狡猾。下次我一定要把头狼打了!”扎西放下狠话,骑着马过来。 “准头不错啊!”多吉骑马来到羊圈前,1先前他看到王恒瞄准的架势,和有两头狼是他击毙的。 枪法又准又狠,显然不是新手。 “我平常也是进山打点野猪回去,改善一下伙食。”王恒放下枪,笑着说。 “我们把狼收拾一下,就回去。”多吉说着骑马向前,去把刚打死的狼尸体拿上往回运。 不一会儿就把狼运回帐篷外,多吉指着其中两只狼说:“这是你打的,算你的了,你是带回去还是直接把皮子剥了。” “把皮子剥了吧,不过我没带剥皮的工具。”王恒当然是想要这两个狼皮的,虽然上面弹孔有点明显,但也能卖上不少钱。 “没事,你帮我们驱赶了狼群,我们帮你剥。”多吉爽朗一笑,开始剥狼皮。 “那谢谢了。”王恒由衷得感谢,随后坐在帐篷里烤火,顺便从给枪重新把子弹上膛。 多吉看到他拿出了不少子弹,便问道:“你这子弹是怎么搞来的?我们现在有点缺子弹,你下山能弄点子弹吗?” “你们缺子弹吗?你们不是有人发子弹给你们吗?”王恒不解问道。 他记得放牧的藏民,随身带枪,子弹也是专门有人派发的,他们很容易遇到狼群甚至还有雪豹来偷羊吃。 所以藏民带枪是很正常的。 “我们太缺子弹了,今年这狼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多,经常来偷羊吃,我们前面就消耗了不少子弹了,现在子弹确实不够了。狼要是再来几次,我们没子弹也只能带着羊跑了。” 多吉面露担忧,显然现在子弹的问题困扰住了他。 “我明天下山看看能不能搞点子弹来,要搞子弹,那我现在就要下山去了。”王恒点头,答应下来:“我想先下山看看有没有野猪打,到时候拿野猪肉去换子弹,我的子弹就是这样换来的。” “那太好了,那你先走吧,这两个狼皮我帮你处理好,你下次来拿,到时候子弹我们用东西和你换!”多吉眼前一亮,想不到这年轻人真有法子搞到子弹。 扎西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说道:“你要打野猪的话,可以从帐篷外面右边那条小路下去,我早上在那里有发现野猪活动的痕迹,今晚它们应该会出来觅食。” “好,多谢提供消息。”王恒拿上枪起身出去。 多吉后撤一步,让出门口,王恒大踏步出门而去。 扛着枪按照扎西说的方向走了下去。 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石子小路,沿着小路向下走。 刚走到林中,就听到水声? 这边不是没河吗?怎么会有水声? 循声而去,王恒从灌木丛中探头出去,就看到前方一处笔直的山壁,石壁缝中流出山涧水。 在石壁下方正好有一处凹陷处,随着时间日积月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水潭。 几头野猪正在水潭边上喝水。 王恒举枪瞄准。 “砰”的一声,野猪应声倒地。 其他野猪四散奔逃,四周重新归于平静后,他才走了下去,拾取自己的战利品。 把野猪捆好准备往山下拖。 他的方向感还是不错,凭借着从刚才下来的方向定位,在林子里慢慢往山下走。 一个人拖着野猪,实在是有够累,天早都亮了,王恒还在山里走。 “这以后看来要带人一起打才行啊!这野猪太重了,自己一个人往回带实在是太累了。”王恒抹了一把汗,然后朝山下走去。 这附近的地形就在下沙村后方,只是具体是在哪儿他倒是没有注意。 不过管他呢,反正先进村里再说,遇到认识的人还能帮抬一把。 带着野猪下山,就听到前面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润叶,你看我带了点肉过来,你拿回家吃吃,明天你来我们清河村玩呗。”贺向文手里提着一小块猪肉,正想递给江润叶。 江润叶皱眉,没有去接他递来的猪肉。 最近这两天,附近清河村的贺向文,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来村里纠缠她。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人? 正想着怎么拒绝对方,就见王恒出现了。 “王恒!”江润叶朝着王恒挥手喊道。 王恒刚走下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野猪在后面放着,刚好被润叶家的墙壁挡住了。 贺向文扭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恒,冷哼一声,白了王恒一眼。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王恒穿着一件缝着补丁的衬衣。 而他贺向文今天可穿着一套新衣服,头发都打了点发胶过来。 就是想着追求一下江润叶。 王恒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忽然想起来。 这不是贺向文吗? 想不到这一世他还是来纠缠江润叶了。 看他手里还拿着点猪肉? 这年代上门提点肉的确有面子,换作以前的江家,说不定还真会收下,答应对方的邀请。 但上次王恒分了半扇野猪给他们,加上李游赚了不少钱,自然不会轻易拿别人的东西。 毕竟拿人手短。 贺向文故意大声重复刚才的话,想要吸引江润叶的目光。 “润叶啊,这猪肉可是我早上特意挑的,好着呢。” 王恒冷笑一声,缓缓把野猪拖了出来。 硕大的野猪从墙边被拉出来,令两人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哇!王恒,你又打到一头野猪啊!你可太厉害了。”江润叶忍不住夸赞。 “没什么,你要的话,我待会给留点,老样子换就行。” 江润叶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上次你送的半扇野猪肉,我们家现在都还在吃呢。” 第84章 王恒一气贺向文。 江润叶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哦,知道了。” 扭头又微笑对王恒说:“要我搭把手吗?” “好啊,这野猪太大了,我从山里拖回来,真是累死了。”王恒帮她解围,把野猪往前拽了一下。 江润叶走上前搭把手,两人一起把野猪朝王家运去。 独立下贺向文留在原地,风中凌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王恒和江润叶把野猪送到家门前,王建国和王建设刚准备出门。 “三弟,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这怎么弄了这么大头野猪!” 王建设也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野猪,走上前去仔细打量,想看看这野猪和家猪有什么不同。 “晚上去山里打猎去了,大哥二哥你们把猪处理一下,我要去睡觉了。”王恒把处理野猪的事情交给大哥二哥。 转身对身后江润叶说:“别让贺向文那小子骗了,中看不中用。” 江润叶笑着点头:“我看他也不中看啊?” “那是,在我下沙村第一帅锅面前,他的确不够档次。”王恒自夸。 江润叶噗呲一笑:“谁给你封的第一帅锅啊?” “自己封的。” “哈哈,放心好了,我又不蠢。走了,你回去睡觉吧。” 江润叶挥手告辞,王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既然不蠢,前世又为什么会嫁给他呢? 王恒不知道其中细节,自然不好评价,不过上天既然给了他一次改变的机会。 那自己这次一定会改变这一切的。 王建国和王建设站在不远处,听着两人说话,偷偷打量了几眼江润叶。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王恒没注意到大哥二哥的反应,看着他们把野猪抬了进去。 他直接进屋睡觉,折腾了好久现在已经早上10点多了。 “娘待会吃饭先别喊我,我补完觉再起来吃饭。” 一觉睡的下午两点,王恒从床上艰难爬了起来。 走到灶房简单对付几口,门外野猪也被大哥二哥处理好了。 “大哥你待会去村长家,让他广播一下,收子弹,五颗子弹一斤野猪肉。” 王恒先在村里收一下子弹,看看大伙家里还有没有剩余的子弹。 如果不够他打算去镇里供销社问问,看能不能给藏民兄弟买点。 “子弹打完了吗?这么快又要收。”王建国不解问道。 王恒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下。 “想不到我们山后面还有藏民啊,我也就以前跟着队里看到过几次藏民,想不到你居然遇到了,那行,我现在去找张爱民说一下,待会是你来换?还是?” 王恒朝单车走去,推出车:“大哥你帮我收一下吧,有多少收多少,我去镇里买点东西,晚上看能不能给他们带上去。” “那行。” 王恒骑车出去,家里有大哥二哥帮忙打理,他自然是放心的。 骑车来到镇上,先去百货大楼买上几袋盐,茶叶。 走到卖农具的柜台询问:“你好,我想问一下有割草用的镰刀卖吗?” 王恒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的形状。 农具柜台的是个穿着衬衣,提着板寸头的年轻小伙,听到王恒的描述。 他皱着眉头,极力回忆有没有这种形状的镰刀卖。 不远处正在给人介绍农具的中年人,朝这边看了一下。 “你好,他是新来的,可能不是很熟悉有什么,请问您需要什么呢?”中年售货员走了过来。 王恒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哦,这种镰刀我们仓库里正好还有几把,我去拿一下,你在这儿等一下。” “好。” 王恒站在柜台前等售货员去拿东西,期间他看到前面卖收音机和电视机的柜台。 围着一大群人,都盯着玻璃柜里的熊猫牌收音机和黑白电视机。 虽然围着的人多,但真能买东西的可没几个。 大部分人都来看热闹了。 收音机差不多要100块。 至于电视机,最便宜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都要400多。 王恒卖半夏赚了不少,但也不能挥霍。 要是真买电视机回去,爹娘非得揍死自己不成。 而对看习惯彩色电视和手机的他来说。 这种黑白电视可看不习惯,到时候还是一步到位买个彩电好点。 王恒正想的出神,先前去拿货的售货员走了过来。 “仓库里就剩这两把镰刀了,你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售货员拿出两把弯曲的割草镰刀。 王恒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一番,点头:“就这个,两把我都要了多少钱。” “一把四块,两把八块。”售货员说完价钱。 王恒干净利落把钱付了,拿好镰刀经过卖收音机的柜台。 看了一眼最近新出的收音机。 他站着柜台前盯着看了一会儿,前世等他回来后,家里早就换上电视机了,收音机基本没咋用。 再到后来,各种新的电子产品层出不穷,他也没用过收音机了。 “你不买就别站在这里,先生。”柜台售货员不耐烦的驱赶围观人群。 她们每天都会见到太多人,围在柜台前,就一直看。 有的人光看还不够,还想让她们放点声音听听。 “妹儿啊,你不放点声音,我们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那你要买吗?” “不买啊。” “不买还提这么多要求!滚犊子!” 售货员可不惯着他们,每天都在驱赶站在柜台前发呆的人群。 王恒今天显然也是被驱逐的人群之一。 这也没办法,现在这些国营百货的工作人员没有业绩考核,也没后世那种卖多少拿一部分提成的规则。 卖的多或少都不影响她们拿一样的工资。 这就导致她们的态度自然没多好。 王恒指着柜台里最新的那台:“这台多少钱。” “110块,你要买吗?不买就请离开。” 站在柜台前的中年妇人售货员,不屑的说着,她瞥了一眼王恒的穿着,翻了翻白眼。 看她的样子,是笃定自己买不起啊。 王恒苦笑,都这态度了,那还买啥,走吧。 那人见王恒要走,低声骂道:“没钱还来问,真是浪费时间。” 王恒一听这话,直接停步不走了。 走到另外年轻售货员的柜台前,指着玻璃柜里的收音机说:“这个给我包起来!” 第85章 买了,一个收音机而已 年轻的女售货员微微一怔,见王恒已经利落地掏出钱来,连忙说道:“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取货。” “好,麻烦你了。”王恒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中年女售货员。 那女人脸色变了又变,却仍强撑着面子嘟囔:“有钱早不拿出来,非要等人说才买。” “我的钱,想什么时候花就什么时候花,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王恒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他本就打算给家里添置一台收音机,既能让父母解闷,自己也能听听节目。 白天干完农活,晚上若不去打野猪,在家闲着也是无聊。 买黑白电视机不划算,等攒够了钱直接上彩电才够劲。 不一会儿,年轻的女售货员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 她打开盒子展示道:“这是最新款的熊猫牌收音机,让我为您详细介绍一下使用方法。” 王恒对收音机操作不太熟悉,既然有人耐心讲解,便认真听着。 听完介绍,王恒满意地点头:“就它了。” “好的,感谢您的惠顾。”女售货员笑容甜美,服务周到。 这不仅是因为王恒出手阔绰,更因为他年轻有为,这样条件优越的年轻人,若是单身就再好不过了。 “先生,我叫李丽,您下次需要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她主动自我介绍,眼中带着期待。 王恒点点头,提起收音机盒子:“知道了,先走了。” 随着交易完成,围观群众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出手大方的年轻人身上。 先前嘲讽王恒的那个售货员,脸色铁青地驱赶着想要凑近看热闹的闲人。 走到门口,王恒把刚买的收音机和其他物品稳稳地绑在单车上。 店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嚯!还有单车呢,那车看着可真新!” “可不是嘛!这小伙子是镇上哪位领导的儿子吧?” “不像啊,我看他还买了俩镰刀,像是干农活用的。” 李丽竖起耳朵听着,得知王恒竟然还有一辆崭新的单车。 心里不由一喜,暗想:“下次得找机会问问,看他是不是单身......” ...... 王恒骑着单车回到家门口时,远远就看见王海涛正带着王平蹲在地上玩石子。 “叮铃铃”车铃一响,两个孩子齐刷刷抬头,王海涛眼尖,一眼就盯上了挂在车把上的收音机盒子。 “收音机!三叔买收音机啦!”他腾地跳起来,兴奋得直蹦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单车前,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紧盯着那台收音机。 “让让,海涛,去把院门推开。”王恒停稳车,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好嘞!”王海涛嘴上应着,手上麻利地去推门,可眼睛却像黏在了收音机上,一步三回头。 他这一嗓子喊得响亮,屋里的人全被惊动了。 王建国闻声从里屋走出来,正瞧见王恒推着单车进院,车把上挂满了大包小包。 王恒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卸下,特意把给藏民准备的物品归置到墙角,打算改日送去。 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台崭新的收音机。 他拎起收音机往堂屋走,身后呼啦啦跟了一串人。待他在桌前坐下,轻轻打开包装盒。 一台锃亮的熊猫牌收音机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家众人眼睛一亮,收音机这东西他们倒是见过,可也就是远远地见过几眼。 这么金贵的物件,普通人家哪舍得买啊! “我来调调看。”王恒照着售货员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转动旋钮。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在屋里响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往前凑了凑,想听听这稀罕物能放出什么节目来。 “可能是频道没调准。”王恒又仔细调整了几下。 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收音机里传出了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播音声。 一家人立刻围坐在收音机旁,连正在屋里温习功课的王丽娟也被吸引了出来。 “这是......”王丽娟惊讶地指着桌上的收音机,“三哥,你买的?” “是啊,”王恒笑着点头,“买来给大家解解闷,省得晚上没事干。” “你跟爹商量过了吗?” “没呢,”王恒耸耸肩,“反正买都买了。” 王建国听到这番对话,这才知道是三弟自作主张买的。 他皱着眉头说:“老三,你这事办得不妥啊。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你还没成家呢,要不还是把这收音机退了吧?” 王建设也帮腔道:“就是,娶媳妇可要花不少钱,现在可不能这么乱花钱。” 王恒却不慌不忙地安抚两个哥哥:“放心吧,还记得我昨天说的那个海子吗?那里的鱼跟河里的可不一样,到时候捞些去镇上卖,也能赚不少。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嘛!” 王海涛和王平早就挤到收音机跟前,坐在离得最近的椅子上。 听得那叫一个入迷,小脸上写满了新奇和兴奋。 王恒笑着揉了揉侄子的脑袋,转头对大哥说:“大哥,子弹收得怎么样了?” “还行,收了100多发。”王建国边说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包, “大伯王仁富用四斤肉换了这些。你说他们家到底还藏了多少子弹?” “这个老狐狸!” 王恒暗骂一声,当初明明说好用全部子弹和枪交换的,没想到大伯家还私藏了存货。 “当时咱们又不能去搜他们家,指不定还藏着多少呢。”王建国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不管他们了。”王恒摆摆手,正色道:“大哥,今晚你跟我去趟山上吧,东西有点多,我一个人搬不动。” 王建国爽快地一拍大腿:“成!咱们早点出发,趁天没黑去你说的那个海子撒一网。”说着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恒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渝川的夏天要到八点左右才天黑,现在出发正好。“那咱们随便吃点就动身吧。” 他又转向二哥王建设:“二哥,你和二嫂明天回去吧。晚上你去跟村长借辆马车,我明天下午送你们。” 这些天王建设亲眼见证了弟弟的变化,对他办事很是放心:“好嘞!我和你嫂子明天下午走,也该回去接活了,这么久没做木工,手都生了。”说着还做了个刨木头的动作,逗得大家都笑了。 交代完事情,王恒把收音机留在堂屋给大家听,自己和王建国去灶房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王建国把子弹仔细包好装进布袋。 两人来到院子里,把茶叶、盐和两把新买的镰刀都带上,最后拎上水桶和渔网准备出发。 王恒推开院门时,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门外滚了进来,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看样子是撞到了地上的小石子。 “哎呦!”那人痛呼一声,抬起头来。 “李二虎?你趴我们家门口干什么?”王建国认出了这个住在附近的邻居。 李二虎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顾不上拍,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家是不是买了收音机?我在门口听着,跟我在村长家外面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第86章 以物易物,收获颇丰! “你让我也进去听听呗。我老想听这节目了。”李二虎弯腰赔笑,眼神充满了期待。 王恒见状,看向了大哥,自己和这人不是很熟,既然大哥认识就问问他的意见。 王建国思索一下,毕竟是邻居平日几家人关系不说有多好,但也不差。 “去吧。” 李二虎笑的合不拢嘴,拱手感谢:“多谢多谢,那我进去了?” 王建国让出一道口子给他进去。 “那走吧。”王恒提着东西在前面带路,王建国跟在他后面。 沿着山间小路往走,王恒特意绕开那片深山老林。 海子所在的高原主要是在深山的另外一侧。 不过对不熟悉山里的人来说,极易在山中迷失方向,从而导致走错路,误入禁区。 王恒对山里情况还算了解,大哥王建国因为是第一次走这条山路。 沿途时不时停下脚步,仔细记一下走过的路。 两人在山里走了一会儿。 沿着盘山小道而上,头顶的树木逐渐减少,直至露出一抹碧蓝色的天空。 “这就是藏民生活的高原地区吗?视野可真开阔,你看远处的山顶还有积雪。” 王建国指着正前方的高山顶部,那里一片雪白,洁净无瑕。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昨天是晚上来的,视野受限。”王恒附和。 王恒提着东西朝多吉搭建的帐篷走去。 ..... 扎西走到帐篷门口,右手扒拉开帐篷的一角,抬头望天:“快天黑了,他还没来,那人果然是来偷猎了,多吉!你不该这样放跑他的。” 多吉坐在地毯上,喝口茶缓缓说道:“现在还早,我们再等会吧,他不像是骗子,更不像偷猎的。” “哼,山下的人都不可信,你忘了上次巴桑去山下买东西,被那些人把皮子都骗走了?结果只拿回一堆垃圾的事了?” 扎西显然对王恒极其不信任,他极力排斥外族人,特别是山下的那些人。 贪得无厌,经常来山上诓骗藏民手里的东西。 多吉不语,他当然记得巴桑拿皮子下山换东西的事情。 被人骗惨了。 扎西走回帐篷内,坐在地毯上。喝酥油茶等王恒过来。 多吉心里也挺忐忑的,毕竟第一次认识的人,不知道是否可信。 未等他多想,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多吉,扎西我带东西来了。” 王恒拎着东西走到帐篷外,喊道。 “你真的来了!”多吉起身,手里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一同拿着走出帐篷。 见王恒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帐篷前,心中一喜。 但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人,随即警惕地盯着王建国。 王恒看他盯着大哥,把东西放地上,解释道:“这是我亲哥,叫王建国,买的东西太多了,让他帮我拿着一起上来。” 多吉听到解释,暂时放下戒心,接过王恒递过来的两把镰刀。 扎西这时也从帐篷里出来。 多吉拆开包装,递过去一把给扎西:“你试一下,看看质量怎么样。” 扎西左手握住镰刀,右手在刀刃上摸了摸,走到帐篷后面找到一处草地,用刀割了一下。 镰刀划过草地,杂草拦腰截断,刀刃上没有留下一根杂草,显然是锋利极了。 “不错啊,这镰刀质量可真好。”扎西赞叹道。 多吉也试了试,镰刀做工精致,刀刃打磨锋利,是把上好的镰刀。 “谢谢你,看来你没有诓骗我们,来进帐篷吧,剩下的东西我们核验一下。” 多吉微笑邀请两人进帐篷。 王恒也不客气,拎着东西进去,王建国跟着进去。 “这是盐,这是茶,还有这个你们需要的子弹。” 王恒说着从大哥手里接过那一大包子弹。 摆在地毯上摊开来,先前听到盐和茶叶的时候。 多吉和扎西只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当听到有子弹的时候! 两人眼睛一亮,纷纷朝王恒靠近了一些。 “我能看一下吗?”多吉出声问道。 “当然可以。” 多吉拿起一颗子弹,仔细检查一番,扎西也拿了几颗看了看。 “这真是给我们的?”多吉不敢置信地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东西。 每一样品质极佳,没有次品,更没有坑他们。 想不到王恒如此仗义! 多吉起身致谢:“谢谢你我的朋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多吉说,我一定帮你。” “不用这么客气,能帮上你们我也很高兴,不过昨晚我打的狼皮可别忘了给我。”王恒提醒道。 “那是,我们不仅给你属于你自己那一份的狼皮,我这里的皮子你随便挑几张去!” 多吉说着朝身后走去,翻开一个硕大的木箱,里面放着不少处理好的动物皮。 王恒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张狐皮,还有不少狼皮! 藏民果然好东西多啊! “不急我们待会要去海子里撒网捕鱼,晚点走之前来找你们拿。”王恒说着把装有渔网的桶拿出来,给他们看。 昨天他就说过自己是来找地方捕鱼。 今天这渔网带来,显然能让他们更加确信自己不是来偷猎的。 真是来捕鱼的。 “行啊,不过你们远道而来应该也走累了,先歇一会儿吧,来喝一下我们的茶!” 多吉盛情邀请,扎西在检查过东西都没问题后,也不像之前那样板着一张脸。 但他没有多吉这么擅聊,只能在一旁干笑着。 “这是我们的酥油茶,你们应该没喝过,来喝一下。”扎西好不容易找到表现机会。 掏出杯子,倒上一杯酥油茶递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恒接过茶,喝上一口。 腥咸的味道传入口腔,还好不是特别腥,然后再喝一口,就能感受茶叶的微苦。 不算难喝,但也不是很好喝,主要是喝不习惯。 王建国接过多吉递来的茶,喝上一口,眉头微皱,显然也喝不习惯。 “茶也喝了,我们真的去捕鱼了,不然等会天黑了就不好下网了。” 王恒起身告辞:“我们等会再来。” 告别多吉和扎西,王恒带着大哥朝昨晚考察过的海子而去。 第87章 雅安三绝 王建国走到王恒身旁低声说着,他打量着眼前这片海子。 “我也喝不习惯,不过他们养的羊和牦牛挺多,那一箱皮子可值不少钱。” 王恒把桶放在湖边,拿出渔网,抬眼观察,想找到合适的下网点。 王建国拎起水桶,走到湖边,打上半桶水,右手挽起湖水,赞叹道:“这水质不错啊,里面鱼应该长的很好。” 王恒点头:“高山冰雪融水形成的湖泊,水质自然极佳。大哥你牵一下这头。” 王恒把粘网的另外一头递到大哥手上,自己则牵着另外一头,沿着湖边走。 绳子当初买的够长,网子渐渐被拉开,沉入湖里。 布置好粘网后,他才继续地方撒网捕鱼。 王恒拿上渔网,沿湖边走。 “啪”的一声,一条硕大的鱼跃出水面,发出响动。 王恒循声望去,这湖里没被人捞过,这些鱼又多又大,真是个不错的捕鱼地。 “大哥我去那边撒网,你在这看一下粘网。”王恒指着对岸一处裸露的岩石道。 那地方水域明显深一些,方便下网捞大鱼。 “好,我在这儿看着,你等会收网喊我过去就行。” 王恒朝选好的地方走去,熟练地撒网捞鱼。 不一会儿,就捞上不少鱼。 高原湖泊上的野生鱼,只有雅鱼这一种鱼,学名叫裂腹鱼。 这鱼可不便宜,根据82年市扬价,起码能卖到两块一斤! 价格高主要也是因为这种鱼只生活在高原湖泊里。 抓雅鱼比在河坝里捞鱼难度高得多。 雅鱼通体偏黄偏黑,鱼个头倒是不小。 在雅鱼头骨上有“宝剑”状骨刺,这是其他鱼类没有的。 雅鱼肉质鲜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鱼在雅安可是和雅女,雅雨并称“雅安三绝”。 “这是什么鱼?”王建国头一次见这种鱼,递过水桶,从渔网里把鱼抓出来,往桶里放。 王恒也把鱼抓到桶里:“这是雅鱼,也叫裂腹鱼,这鱼长大很像鲤鱼,但鳞片比鲤鱼细很多。” “这鱼好吃吗?”王建国抓起一条仔细打量,他倒是不知道这鱼味道如何。 如果不好吃,那就很难卖上价。 “好吃的很,这鱼可不便宜,起码能卖两块一斤。” “真的假的,一斤两块钱!是斤不是公斤哦?”王建国不敢置信,盯着手里的雅鱼,朝桶里放的时候,格外小心! 生怕把鱼弄伤了,保持好的品相,才能卖上好价。 “当然是一斤起码两块了,这鱼贵着呢,雅鱼只在这种高原湖泊上才有,比较稀罕,价钱自然就上去了。” 王恒这一网收获了五条鱼,他继续下网看能不能再捞点。 捕雅鱼还是要下地笼更好,渔网只能在这种鱼多的湖泊撒下,运气好能网点。 后面去镇里要买点地笼看看能不能捕多点。 王恒接着又下了几网,捞了一些,最后把粘网收上来。 桶里装了10条左右,然后就装不下。 桶也不算特别大,多余的鱼装着网里拎走。 两人捞完鱼后带着鱼朝多吉的帐篷走去。 多吉和扎西在帐篷里面收拾东西,这次补充了不少物资。 本来他们就打算回上半年扎营的地方去买点生活必需品。 但这次王恒带了不少东西过来,让他们最近可以先在这儿提前搞好过冬的草料和扬地。 藏民都是游牧,上半年在偏北的地方放牧,下半年特别是冬天就要往南迁了。 不然过冬不好过。 “你们捕完鱼了?”多吉看到王恒提桶过来,放下手里的镰刀。 王恒点头回应“是啊,捞完了,你们吃鱼吗?要来几条试试不?” 多吉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们吃不惯鱼,你们拿回去吃吧。跟我进来拿东西吧。” 多吉掀开帐篷,示意王恒两人进去。 王恒把鱼放在地上,和大哥一起走进帐篷。 多吉从里面翻出三张处理好的狼皮,还有两张狐皮,递了过来:“你那狼皮没处理好,我拿两个处理好的给你,多的就当是和你换东西了。” 王恒接过五张皮子,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都是处理的很好的皮子,藏民在处理动物皮草上面很有经验。 比自己当初处理的都还要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还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和我说。” 多吉笑着说:“那真麻烦你了,想不到山下人还是有可以正常沟通交流的人,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都想占我们便宜,主要是他们经常骗我们!” 多吉说着手臂青筋暴起,想来他很是痛恨那些骗子! 王恒不语听着他们抱怨以前的经历,该说不说有一些人真不是人。 帐篷里交谈了一会儿,天色渐暗。 王恒起身道:“天快黑了,我们要回去了,下次再来。” “好,我们这里一直欢迎你,我的朋友。”多吉高兴地招呼,他还跟着出门送一下两人。 王恒拿上皮子、鱼和渔网准备离去。 “走吧!大哥。”王恒挥手和多吉告别,对大哥说:“我们快点赶回去吧,明天还要送二哥回镇里。” “好,这趟收获不错啊!藏民兄弟真是热情,我们送来的东西不是特别值钱,他们居然送我们这么多皮草。”王建国盯着手里的皮子赞叹道。 “和他们搞好关系,以后在高原上也方便,他们都很淳朴,只不过是被一些没良心的骗多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他们特别警惕。” 两人一边往下走一边聊天。 天黑了后,王恒掏出手电照明,还好两人今天来的早。 翻过黑暗的山林,下沙村终于出现在眼前。 朝家走去,眼前出现家的轮廓。 但家门前围满了一堆人! 李家又来找麻烦了? 王恒和王建国对视一眼,立刻加快了脚步朝家里而去。 走到近前,看清了外面的情况后,王恒两人放缓了脚步,相视一笑。 自己多虑了,一群人围在家门前。 居然是在聚众听收音机放的节目。 “二虎你站远点,给我让个位置!” “别吵啊,听不到声儿了!” 第88章 收获满满回家。 “哎呦,这是狼皮吧?那是狐皮好像?” “这王恒从哪儿搞这么多皮子的?” 还有人直接走过来问,王恒没回答他们怎么弄来的皮子。 快步走进屋去,把东西放好。 老爹现在还坐在外面收音机旁,他也看到王恒拿了不少东西回来。 想要过去询问一下情况的。 但人在收音机旁边又不好意思走,万一被那个不长眼的碰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想到这,王仁洪拿起收音机准备朝屋里走。 “唉?王叔,你怎么就拿着收音机走了,正听到精彩部分呢?” “是啊,是啊,让我们再听一会儿嘛。”靠的近的人都开始求王仁洪先别进去。 王仁洪刚走一步,又被众人硬生生劝回来了。 “行行行,那我们就听完这段,然后我就拿回去了啊,明天还要干活,你们也早点睡。” 王仁洪只好把收音机放下继续听。 “好嘞!谢谢王叔!” 众人欢欣鼓舞,围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 王恒走到屋里二哥二嫂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就等明天出发。 “二哥,明天我去把马车借过来送你们回去,野猪肉你们也拿点,还有今天刚捞的鱼,你们也拿一些回去吃。” 王恒把东西放下,把桶里的鱼给王建设看看。 “这是什么鱼,我还没见过呢?味道好吃吗?”王建设指着桶里的鱼问。 王建国走上前来把刚才王恒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靠?多少?两块一斤!那我还是不要了,三弟你都拿去卖了吧。”王建设听到居然这么值钱,连忙摆手拒绝。 这还是保底两块,要是遇到识货的主,说不定出价更高呢。 “没事,拿几条去吃,反正那湖里还有,能继续去捞。” 王恒把鱼放地上,把五张皮子拿回屋去,准备找时间出手。 王建设和王建国打听了一下晚上的经过。 “想不到我们附近真有藏民,下次回来我也去跟着去看看,涨涨见识。” “好啊,下次我们一起去网鱼。”王建国回应。 王恒放好东西后,走到院里,想起刚才门口看到的情况,问王建设道:“二哥,门外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在外面?” 王建设无奈苦笑道:“你们出门后没多久,李二虎先是进屋来一起听,再之后爹娘回来,问是谁买的,我把情况说了一下,一家人就开始听节目了,没一会儿周围的邻居就都围了过来。再到后来人太多了,院子里挤,就都去外面听了。” 听完二哥把情况说完,王恒笑着:“看来老爹很喜欢那个收音机啊,在外面都护在身前,宝贝的不得了,那我没买亏。” “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以后别想到什么就买什么,省点钱你还没结婚呢。” 王建设虽也喜欢听收音机,但还是劝说弟弟,不要那么铺张浪费。 “没事,你看今晚不就是去赚了不少钱吗?刚才那些皮草卖钱了都买两个收音机了。”王恒宽慰两位哥哥。 “这么值钱?”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那是,那狼皮处理的极好,去供销社卖大概能卖上50来块呢。狼皮这种东西就是看处理的,处理不好那就很便宜了。” 王恒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些皮的价格有怎样的波动。 大哥二哥点头听着,纷纷表示受教了。 三人坐在屋内闲聊,两位嫂子还有侄子侄女都在外面听收音机。 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有多好听,今天自己亲自去听了一下,那真是好听啊。 里面节目还挺多嘞,一会儿是播报明天气候的,一会儿又是唱戏的。 大家伙越听越上瘾。 一曲散,王仁洪关掉收音机说:“各位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家睡觉了,下次再听吧,如果觉得真的好用,也可以去镇里买上一个。” 他起身离开,有一些人还想叫住他。 但王仁洪拿上收音机,招呼自家人跟自己进屋,头也不回的就进去了。 没收音机听,围观人群没一会儿就散了回去。 边走还边聊刚刚听的节目。 王恒见老爹拿着收音机回来,笑着说:“怎么样,这收音机买的可以吧,以后晚上没事就可以听听,打发一下时间。” “你个败家子,每次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下次别这样做事了,这些东西贵,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嘛。” 王仁洪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道了爹,你要还是想听就把声音调小点坐着听一会儿再睡,我先去休息了。” 王恒说完回屋休息,明天还要去镇里卖鱼或者把狼皮卖一下。 就是不知道镇里有没有识货的主了。 这雅鱼一般人可真没机会吃到。 第二天一早,王恒早早起来,拿上字据去把马车牵了过来。 和二哥一起把东西装在马车上。 这一趟比往年回来的时间要长,但收获也颇丰。 先不提王恒给的80块工钱,马车里的野猪肉还有鸭鱼都多着呢。 王恒拿了一整只野猪后腿给二哥,让他们回家慢慢吃。 “爹,娘,我们回去了,过年见。”二哥二嫂告别爹娘,抱着王平坐上马车。 两个小家伙,一起玩了十多天,现在要分开还有点依依不舍。 “你下次可以来镇里找我玩,我带你吃好吃的。”王平语气略带哭腔说。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放假我要去镇上找你玩!” 王海涛一听这话兴奋极了。 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大嫂的铁拳就到了:“玩玩玩,就知道玩!” 一家人寒暄几句后,就分别了。 马车缓缓驶出下沙村,朝镇里而去。 第89章 王建设回家,羡煞旁人。 带的东西有点多,装满了半个马车,王建设一家三口坐在后面略显拥挤。 临近中午,马车终于抵达了镇上。 王恒驾驶马车往二哥家走去。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缓缓响起。 住在附近的居民听到这声,好奇探头出来。 李婶拿着碗筷走到门口,好奇地望去,发现真是隔壁王木匠回来了! “王木匠,你们屋里稻谷收完了啊!今年回来的有点晚哦。” 李婶大声喊着,她家就住王建设家旁边,平常两家人也经常走动。 特别是王建设是木匠,家里有一些桌椅烂了都能去找他修理。 这一来二去两家人就熟络了不少。 王建设坐在马车上,笑着挥手:“李婶儿,好久不见啊!这次在家多玩了几天。” 李婶的目光看向坐在马车前面驾车的王恒:“这是你亲弟弟?” “是啊,我亲弟弟,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啊,可真有本事,你弟弟还是不是单身,要不要我介绍两个镇里的姑娘给他。” 马车停在了家门口,王建设翻身下车 李婶把碗筷放着在门口,走了过来低声说着。 王建设摆手笑着拒绝:“不劳李婶儿你费心了,我看他好像是有相好的。” 李婶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那可惜了。” 王恒栓好马后,下车帮大哥把东西往屋里搬,没听到李婶和大哥说的话。 “哎呦,这是什么鱼?我还没见过这种鱼嘞。”李婶站在车边,看到王建设先把雅鱼搬了下来。 那些都是昨天用网子带回来的,晚上在家处理过的,内脏都刮干净了。 但李婶经常去买鱼吃,听说他老公以前最喜欢钓鱼,时不时就去钓点鱼回来加餐。 耳濡目染之下,对于鱼还算了解。 但这鱼她真是第一次见到,好奇询问。 “雅鱼,我弟弟去高原湖泊捞的鱼,平常河坝里可没这鱼。”王建设自豪地说着。 “雅鱼?没听过,这鱼好吃吗?”李婶喃喃自语念道。 “啥子鱼?雅鱼?” 李婶家门口走出一个双手背着身后,穿着一件灰色衬衣,留着一抹小胡子的中年小老头出声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她的老公。 “张叔,你今天还没去钓鱼啊?”王建设笑着打招呼。 被叫张叔的人,再次重复了一句:“雅鱼?真的假的,你还搞到雅鱼了!” 张叔快步上前,走到王建设身前,瞪大眼睛看过去。 “这形状真有点像啊?”张叔摸着下巴说。 王恒见镇里居然有人识货,放下手里的包裹走过来“是雅鱼,不信你拿刀子划开鱼的头骨看看。” 张叔从口袋拿出一把小刀,接过王建设递过来的雅鱼,小心翼翼把鱼头划开。 果然在鱼头上有“宝剑”状的刺骨! “真是雅鱼!你怎么搞来的,这鱼可不好弄来啊。”张叔显然是识货的。 知道雅鱼稀有少见。 “我弟弟去捞的。”王建设说着指了指王恒。 “小伙子,你这在哪儿搞的?” 王恒简单说了个大概,但没有说清楚,毕竟这是自己赚钱的路子,怎么能天天随意透露呢。 “好小子,想不到你还能捞到这种好东西,怎么说卖点给我,我好久没吃过雅鱼了,这味道可真让人怀念。” 张叔说着眼中充满了追忆。 “行啊,是二哥熟人,我卖你便宜点,两块一斤怎么样。” “好啊,我去那秤,买两条尝尝。”张叔进屋拿钱和秤。 李婶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雅鱼? 居然还要两块一斤,这也太贵了吧! 张叔看出她想说什么,提前开口说:“老婆子,两块一斤已经算便宜了,这拿去识货的饭店卖,起码都是两块五起的。” 张叔拿秤,秤上两条,加起来四斤多。 “直接给个四块就行了。”王恒大手一挥,摸去零头。 “那谢谢你了,小伙子。” 张叔李婶出来没多久,周围其他居民也好奇的走了出来看外面发生什么情况。 不少人听到,那什么雅鱼居然卖两块一斤! 什么鱼居然这么贵,几人在秤鱼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纷纷好奇打量,这是雅鱼是啥子鱼? “这鱼好吃吗?我看这鱼和河里捞的鱼没什么不同啊?怎么卖这么贵?” “是啊,老张你见识多,就给我们讲讲这是什么鱼?” 张叔先把买的两条鱼递给李婶让她把鱼拿回家去。 他才开口把雅鱼的生活环境,稀有程度,和味道仔仔细细说了一番。 特别是提到这鱼有多么鲜美的时候,围观的人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显然被他这样一说,有不少人想买条试试,但这价格却让他们犹豫。 王恒给张叔是这价,给其他人就不一定是这个价格了。 有一些人不关注这鱼咋样,看着王建设大包小包往屋里拿。 特别是看到那条硕大的野猪腿后,惊呼道:“这是什么猪的腿?看样子不像是家猪腿啊?” “这是野猪腿,我弟弟前天打了头野猪,他分给了我们家一个后腿。” 王建设自豪地介绍。 大家目光瞬间锁到王恒身上,这么年轻不仅能捞鱼,还能打猎! 这本事真不小! “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小伙子,你这咋在山上打到的,野猪可不好打啊,真是年轻有为啊!” 原本围着张叔的人群,听到动静都朝王恒身前围过去了。 这年头谁家里没几个亲戚朋友家待嫁的姑娘。 王恒这长相不差,而又有本事,还不小气,能给他二哥直接分一根大后腿! 这要是能当自家亲戚那该有多好。 王恒眼见一堆人围了过去,走的快的阿姨,都已经抓着自己手来问生辰八字了! “我家那个侄女,可漂亮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呗。” “你家那侄女都快两百斤了,你还好意思介绍?我侄女今年刚满18,年轻漂亮着呢。” “你怎么说话呢,她早就瘦了好吧,你家那个瘦的跟竹竿一样,有什么好的!” 王恒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只是来送二哥回家,怎么搞成相亲会了? 王恒强行挤出微笑应付这些热情的大妈们。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贺向文推着一辆单车,看车身上有不少使用痕迹。 起码用过几年了,款式也是老款,和王恒那辆单车完全比不了。 他今天来镇里找二舅借单车,想去约江润叶出来,这次他打算骑车去邀请。 他相信没有哪个女孩能拒绝。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二舅才好不容易同意接车,推着自行车出来。 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家人门前,看样子热闹地不行! 他好奇走了过去。 第90章 嫉妒的贺向文。 自己今天穿着体面的衣服,推着辆单车,应该很受人关注才对。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艳羡的眼神。 “这里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都围在这儿?” 贺向文问的时候,特意把车往前推了推。 想让前面围观的人回头看一下他。 被他问到的人,头都没回,随意甩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来,看到人多就围过来了。” 好嘛,原来也是凑热闹的人。 贺向文不恼,继续推着单车往人群里挤。 这样总会有人注意到自己吧,他心中已经得意起来。 王恒此时还站在外面接受一群大妈的轮番进攻! 攻势凶猛,王恒毫无招架之力! 贺向文挤到前面一看,居然是王恒! 这张脸他又怎会忘记呢? 上次他回去的路上,咒骂了不知多少遍。 这该死的王恒! 他怎么在这儿,而且看样子他好像很受欢迎啊? 贺向文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幕。 但他又忍不住好奇心。 凑近了一些,听清了他们说的话。 介绍对象?生辰八字! 什么情况,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扬景吗? 贺向文踮起脚尖,想要再看的清楚一点。 “你推个破烂单车挤过来干嘛!都压到我脚了!” 身后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语气听上去极其不爽! 贺向文本想回头怼一下那人。 转过头去一看,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的光头男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瞬间就蔫了,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马上走,马上走。” 蹑手蹑脚推着车往外走生怕再压到一个人。 推车到青石板路上,他骑上单车,摇摇晃晃的前进。 显然他没怎么骑过单车,要先学一下。 骑着骑着,他忽然想到,王恒要是去相亲了。 那就没人和他抢江润叶了! 这是好事啊! 一想到此,贺向文乐呵呵地骑回清河村。 ..... 王恒现在有一种在动物园的感觉。 只不过他不是参观动物园的人,而是被人参观的动物。 还好二嫂出面帮他解围。 王恒找准时机,一溜烟就跑到二哥家里躲避起来。 他这次来镇上也没带太多东西,雅鱼都是处理过的。 装在水桶里的鲜活雅鱼,他没有带来,打算先找到买家再提过来。 这鱼去集市卖肯定卖不动。 需要找识货的人才能卖上好价钱。 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完了,围在门前的人群见王恒不在,也都散了。 有不少人走的时候,还留下了联络方式,看来是真看上王恒了。 “建设,你弟弟还没走吧。”在人群散去后,张叔笑着走了进来。 “还在这儿呢,张叔怎么了?” 张叔走进来坐下,听到有人找他,王恒也从屋里出来。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怎么了,张叔有什么事吗?” “你这雅鱼打算怎么卖?或者说有找好买家吗?”张叔接过王建设递过来的茶,喝上一口说道。 王恒摇头,他对镇里谁识货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还没找好,打算等会去问问。” “我推荐一家小店,镇上周二娃饭店你去过没有。” 王恒眼前一亮,有人推荐卖家,还是张叔这种识货的老饕推荐的店家,那应该能卖上好价钱。 “这店我知道,我之前去吃过几次,炒菜做的都很好吃。” “那就好,你要是还有多的雅鱼可以去周二娃饭店,找老周卖,他应该对这个感兴趣,不过他应该也只会买一点自己吃,想要找大量收的卖家,你也可以问问他。” 张叔看着王恒笑着说,他和周二娃饭店的老板看来是老熟人了。 “那就多谢张叔了!”王恒起身伸手朝他握去,能找到一个小店铺就是很好的开端。 说不定张叔嘴里的“老周”有认识大饭店的人。 他记得周二娃饭店的老板也是掌勺厨子,以前是县里大饭店上班的。 上一世听说是快50岁了,就想着回家乡开个小店。 人老了就会很思念家乡和故人。 “没事,顺手的事,老周这个人有点古板,不过手艺的确不错,你去的时候客气点,别惹毛他就行了。” 张叔笑着回忆往昔,喝完茶水,放下杯子,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送了,我要回去弄鱼吃了,你们兄弟俩继续。” 王建设本想起身送一下,听到张叔这样说,他又坐了下来:“张叔你慢走。” “那我也走了,去周二娃饭店问问他们收鱼不,正好这次我还带了几条,趁着还没臭赶紧拿过去。”王恒起身告辞。 “你卖完记得来吃饭,你二嫂已经在煮饭了,别忘了。” 王建设喊道。 “好,我把马车先放门口,待会回来吃完饭再走。” ..... 王恒把剩下两条雅鱼拿上。 从二哥家走出去,朝周二娃饭店走去。 周二娃饭店早上卖面,中午卖各种小炒。 王恒过去的时候,刚好卖完早上的面。 “抱歉,现在面卖完了,要吃午饭也要等上一个小时才开始卖。” 穿着一身简单便服,手臂带着黑红相间格子袖套的中年妇女正在擦桌子,见王恒要进来,笑着说道。 王恒提着两条雅鱼说:“不是来吃饭的,是来问一下你们收不收雅鱼的?” “雅鱼?那是什么,我们家食材都是早上去买好了的,你这样送过来我们是不收。” 中年妇女想来是周师傅的爱人,夫妻开店,两人个一个负责炒菜一个负责接待,他们店面不大,接待的客人数量不多,两人足以应付得过来。 王恒也记得,上一世周二娃饭店前面是夫妻两人共同经营。 后面实在是有点干不动了,外加口碑也打出去了。 生意还不错,后面他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回镇上接手小店。 有时候实在是忙不过来,他们才雇了个临时服务员来帮忙。 不过现在这个肯定不是。 王恒把鱼提出,指着雅鱼说:“这是雅鱼,不是普通河坝里的鱼,你把周老板喊出来,他看到就知道了。” 老板娘见王恒执意要见老周,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他脾气可不好,你自己多注意。” “老周,有人找你卖鱼,叫啥子雅鱼哦,你要不要来看看。” 老板娘走到门口大声喊道。 在厨房里切菜的老周闻言,放下菜刀从后厨走到店里问道:“啥子?雅鱼?我没听错吧。” “是叫雅鱼,问你买不买!” “我来看看先。” 说着老周洗手,边走边把手甩干,缓缓从饭店里面走出来。 王恒定睛看去,穿着白色厨师服,国字脸的中年人缓缓走了出来。 不过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给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 “你说你有雅鱼?拿出来看看?”他走过来说。 第91章 雅鱼的销路! 老周接过两条已经被开膛破肚清洗过的鱼。 拿在手里看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鱼头的位置:“是雅鱼,鱼没错,不过你就两条有啥好卖的?虽说这鱼不便宜,但你.....” 他想说鱼太少了,就算卖也卖不了什么,不如自己吃了。 “我家里还有,活的雅鱼有一桶,不知道周师傅你有没有想法。”王恒连忙说道,表明自己不是搞了几条就来卖。 而是有稳定的货源,甚至是活的雅鱼,活鱼的品质自然比这种已经处理过的好。 鱼就是要吃现杀现煮的才好吃! “哦!”老周闻言眼前一亮,把两条雅鱼拿着,朝店里走:“进店里说吧,这两条鱼我买。” 王恒跟着他身后进店里坐下,老周把秤拿出来,简单称了一下。 “四斤多一点,不是活鱼,算两块一斤,给我四块就好了。”王恒看着他称完后说。 “行,小伙子很会来事啊,说说吧你在哪儿搞的雅鱼。” 老周把鱼和秤都给老板娘后,坐在王恒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 王恒微微一笑,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老周听完点了点头“鱼的来源没啥问题,你以后还能去那里捞鱼吗?” “当然可以,我这次来镇上除了找雅鱼的销路,顺道也打算去买点地笼,光撒网不好捞雅鱼。” “是的,雅鱼下点地笼更好捞,我这小店是收不了多少雅鱼的,顶多买点自己吃。” 老周说着指了指墙上的菜单:“我们家卖的菜价格都不是特别贵,雅鱼的成本价太高,要当菜卖可能性不大。不过我记得县里的天天大饭店挺喜欢收一些稀罕物的,他们主厨是我师兄,我可以介绍你过去和他们接触一下。” 王恒闻言,眼前一亮,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销路吗?! 他们这些懂行的老饕都是知道雅鱼的珍贵之处,但如果你去集市上买。 那就真没啥好卖的了,听到两块一斤的价格,一般人直接扭头就走了。 价格太贵了,对于他们来说没见过的鱼,又卖这么贵,说不定还会怀疑自己是骗子呢。 “那就多谢周老板了,我改天去县里看看情况,鱼你要是还要的话,明天我来镇上办事可以给你带一点。” 老周摆了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鱼我也只是买点尝尝味,这两条就够了。你到县里随便找人打听就能知道饭店在哪儿了。” “你到了说是周铭喊你去给顾横送信的。” 王恒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下来了,多谢周师傅了。” “没事,我师兄那人最擅长做鱼了,你带雅鱼去他肯定高兴坏了!”周铭笑着说着,说完起身准备去后厨做饭。 “我去做午饭去了,你留下来吃一口吗?” 王恒起身摆手拒绝,准备离开:“不用了,我二哥家做好饭了,我先走了。” 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四块钱,揣进口袋后,王恒转身出门。 在二哥家吃完饭后,王恒驾着马车去卖渔具的店,买上几个地笼,准备下次用地笼去抓雅鱼。 雅鱼很值钱,找好销路,能赚不少钱。 买好地笼,放着马车后,他又去买了点电池。 收音机电池并不贵,不过按照老爹他们那个听法,过几天就应该没电了。 提前把电池买好,到时候没电了也能给他们续上。 买好东西后,王恒驾着马车回到下沙村。 现在还没天黑,家里没搬收音机出来。 王海涛今天一放学就兴冲冲地跑回家,放好书包准备去爷爷家听收音机。 今天在学校吹嘘了一天,让他期待的不行。 王海涛刚跑到门口,右边耳朵就被人从后面揪住! “王海涛!你不写作业想跑哪儿去!”王彩霞揪住他的耳朵朝屋走。 完全不给他跑出去的机会。 王海涛连忙求饶:“姐!我的好姐姐!你别揪啊,你不想去听收音机吗?我们一起去听呗。保证不告诉娘。” 好嘛,还想劝王彩霞和他一起去听。 “你说不告诉谁?”大嫂李红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同时伸手揪住王海涛另外一个耳朵:“一天天作业不写!就知道到处跑,期末要是老师还找我,你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娘~你轻点,我知道了,我去写还不行嘛。” 王海涛被人姐姐和娘阻止,嘟着个嘴写作业,但他还时刻关注的外面的动静。 生怕到时候没听到收音机。 王恒把马车停下后,把东西搬到屋里。 还了马车后,才回到家里。 他坐在院里摆弄上收音机,上次自己买回来就和大哥去捞鱼去了。 这收音机买回来,自己还没听过呢。 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坐下来听一下打发时间。 爹娘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再说。 王恒惬意的躺在院里,听着收音机享受生活。 好久没这么清闲了。 王海涛听到有声音传过来,屁股缓缓朝左挪,竖起个耳朵想要听清收音机发出的声音。 王彩霞揪住他的耳朵:“好好写作业,别分心,作业写完了就可以去听了。” “真的吗!”王海涛立刻开始奋笔疾书! 王彩霞看了一眼他的作业,右手扶额:“是认真写完,不是让你在这儿鬼画符!” 王海涛见姐姐生气,整个人都蔫了,只好认认真真开始写作业了。 等到爹娘回来,王恒把收音机关上。 “爹,今晚吃鱼不,这雅鱼味道可好了。” “是吗?我还没吃过,我和你娘没见过这鱼,不敢乱动。” 王恒起身抓起两条肥硕的雅鱼,清理好后去灶房做道鱼。 “你先坐,我们在外面听一会儿收音机。”王仁洪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听收音机了。 这年头没啥娱乐节目,电视机这玩意有听说过。 但在下沙村真没见人买过,隔壁清河村好像有人花大价钱买了个黑白电视机。 但也只是听说过。 王仁洪接替王恒的位置,躺在院里放着收音机。 这日子真不错啊。 第92章 王恒二气贺向文 吃完早饭,爹娘带着稻子,去村里找空地晒,院子不够宽敞,村里有不少空地。 不少人家里没位置都会去村中心的广扬晒稻谷。 王恒来到院子里,检查了一下桶里的雅鱼。 伸手抓起一条雅鱼看了看,活力虽然没有刚抓回来的时候好。 但至少还活着,卖的价格会比死鱼高点。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大早上的,会是谁啊?” 门一开,江润叶窈窕的身影就闯了进来。她神色慌张,还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 “润叶,有什么事吗?”王恒连忙询问。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润叶见开门的是王恒,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才说:“还好你在,先让我进屋再说吧。” “行。”王恒侧身让出位置,等待润叶进来后,他顺手把门带上。 去院子角落里拿出一张木板凳递了过去:“拿着坐吧,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江润叶坐下后把早上的情况娓娓道来:“就是那贺向文,他在村里找了那个范媒婆,早上来我们家说媒。” “然后呢?光是说媒你应该还是能应付过来吧。”王恒认真听着。 “唉。”江润叶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这范媒婆是有多麻烦,她一直缠着我,当初我二姐也是她介绍的婆家。” !! 王恒闻言,手里动作一滞,她二姐的婆家可不是算多好,前世那事还闹挺大的。 想不到居然是村里范媒婆介绍的,如果自己没有重生。 这时候润叶说不定也会通过范媒婆介绍给贺家? 连着两个婆家都是极品。 范媒婆这媒做的不对吧! 江润叶见王恒突然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王恒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什么,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你不愿意就拒绝呗,反正你大姐又不会逼你。” 江润叶睫毛微动,眼神盯着王恒的侧脸,心中略有悸动。 但看了看王恒身旁那单车,以及最近王恒在村里的传闻。 她不经意间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对了,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最近买了个收音机,你要不要听一下。” 王恒放下装鱼的桶,走进屋内准备把收音机拿出来。 “我帮你调个节目吧。” 江润叶本打算拒绝,但看王恒都已经开始打开收音机,开始调频道了。 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就坐在板凳上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 “既然你不想回去被媒婆烦,那就先在我们家坐一会儿吧,我之后准备去县里,你要不要一起玩玩。” 王恒发出邀请,他刚才就在想,怎么骑车把这一桶鱼带上呢? 放车后座捆上,万一路太颠簸掉了那可就血亏! 刚好润叶来了,有个人坐后面把桶抱着应该能行。 “县里?你去县里干嘛?”江润叶好奇询问。 “去卖这鱼。”王恒把桶子提过去给她看:“雅鱼,我去高原湖泊捞的,这鱼可难得了。” 简单介绍一番,江润叶小嘴张大,特别是听到居然起码两块一斤的时候。 “想不到这鱼这么稀罕!”江润叶打量着桶里的雅鱼。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王恒放下桶后,准备出去开门。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算听到有收音机的声音,也不至于现在就想来听吧。 他以为是晚上来听收音机的附近邻居,推开门一看,就见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 有点眼熟,但名字不是很记得。 “你是?” “江润叶是不是在你这儿啊,我是来找润叶的,我姓范。”范媒婆笑着说。 我靠!原来是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不过她怎么知道江润叶来这儿了? 王恒还没有回答,就见她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贺向文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搭配上一条黑色长裤,手里推着一辆老款单车缓缓走来。 他看到门口站着的是王恒时候,脚步一顿! “怎么是你!”贺向文指着王恒的脸说。 王恒嘴角上扬:“这是我家,怎么不能是我呢?” 他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人,这次居然还借了辆单车来邀约。 这贺向文为什么就一定要追求江润叶呢?这是令王恒不解的。 包括前世,润叶为什么最后选择嫁给他了呢? 说实话这一世,他有点好奇,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向文看到王恒脸色顿时就青了。 三人就在门口相互对望。 贺向文仔细打量了一下王恒穿着,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单车。 顿时又有了底气,仰着个脸,用鼻孔对着王恒。 “王恒,你这收音机怎么关啊?突然就没声了。”江润叶提着收音机走出来。 贺向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收音机! 王恒家还有收音机? 他目光紧紧盯着王恒身后,就见江润叶提着以收音机走到门口。 “我看看。”王恒接过收音机,拿着手里晃了晃,简单调试了一下。 里面又传出了新的节目。 “刚才那节目播完了,你听听这个,不过这两人都是来找你的,你看看怎么办。” 王恒说着眼睛瞥了门口两一眼。 江润叶也看到这两人,眉头皱紧,她本来就是想逃避这两人。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找到这里来了。 贺向文见江润叶出门,笑着邀请:“润叶,我.....” 他话还没说完,江润叶就摆手道:“我真没那个想法,你能别纠缠我了好吗?” 她想直接和他说清楚,毕竟老是有媒婆上门,实在是烦人的很。 贺向文一时语塞。 范媒婆此时出声劝说道:“润叶啊,年轻人不要太冲动,有一些事情可以多看看嘛,你二姐当初也是我牵线搭桥的,我的眼光准没错的。” 范媒婆不知道收了贺家多少钱,反正已经开始尽力忽悠。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贺向文挺起胸膛的同时,故意把单车往前挪了挪。 就算你买了收音机,但自己这单车也不比你收音机差。 王恒见状怎会不知他的想法,无奈的笑笑,同时把门完全敞开。 露出里面自己那辆刚买不久的二八大杠! 第93章 贺向文的桃花运? 他不敢相信,右手揉了揉眼睛,不管怎么揉,但都改变不了事实! 怎么可能?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怎么会又有收音机,又有单车的! 王恒拥有的财富让贺向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上次看到王恒打到野猪,只以为王恒是村里的猎人,猎人又不是很能赚钱的职业。 清河村以前也有猎人,偶尔能打点野猪,但随着那人一次进到山里失踪后,村里就没人敢进山打猎了。 他觉得猎人又赚不了什么大钱,而又危险。 而自己二舅在镇里制糖厂上班,听说年底就升职,到时候安排自己进去干活。 这摇身一变不就是镇里工人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贺向文就看不起村里其他人了,他自认为高人一头。 可今天王恒给他带来的暴击!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你....你怎么买得起单车?”贺向文指着王恒,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范媒婆看到王恒家,又是收音机,又是单车的! 眼睛都直了,她听说过王恒有本事,但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本事啊! 这要是给王家把媒做好了,那红包不知道有多大! 王恒闻言,咧嘴一笑:“为什么买不起,我好歹也算是镇里供销社的员工吧。” 他从口袋拿出那张供销社的证件,虽是临时的身份,但这身份可真好用! 范媒婆和贺向文两人凑上前仔细打量了那张证件一番。 我靠!是真的! 两人在心底想到。 范媒婆笑着眼睛都弯成月牙状:“真是有本事啊!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就是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单身呢?”她试探性问道。 王恒点头:“当然是单身。” “好好好,这可太好了。”范媒婆闻言,更开心了,但一想起这次来的正事,是帮贺家说亲,至于王恒只能下次来了。 “润叶啊,你真不打算考虑一下吗?你看这贺公子......”范媒婆本来打算说的夸赞之词。 突然卡壳了! 死嘴快说啊! 范媒婆刚想说,但见过王恒与贺向文的巨大差距,她作为专业的媒婆也夸不出口了。 我真是专业的,除非实在是想不出来。范媒婆回头打量贺向文,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无奈笑了笑摇头。 “润叶,你不愿意就直说,反正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没人能强迫你。”王恒回身安慰。 江润叶看了看眼前的情况,轻声对贺向文说:“真的抱歉,我对你没那种想法,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干脆的拒绝!很好! 王恒看着眼前一幕,这样她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贺向文看到王恒居然如此优秀,他难不成想追求润叶?或者说润叶喜欢王恒? “唉,算了,我走了。”贺向文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低着头,推着车缓缓朝村外走去。 推车到村口的时候,有人喊住了他。 “帅锅,你要去哪里哦?能不能搭个人嘞。”甜美温婉,如百灵鸟般动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仿若甘霖,瞬间就浇活了他半死不活的内心。 你看吧,终于有人赏识我的帅气了! 贺向文转身想邀请对方一起。 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青色衣裳和黑色裤子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美...”话还没说完,贺向文就看到对方那比自己还要壮硕的身材! 不对啊,我刚听声音,应该是一个气质温婉的美女才对啊! “帅锅,你莫这样夸,我害羞。”对方用比他还粗壮的两个胳膊托腮撒娇。 贺向文嘴巴张大大,整个人愣在当扬。 “帅锅,你干嘛发呆啊,你要去镇里没,去镇里带我一个哈。” 贺向文用右手把自己下巴抬了回去,清了清嗓子说:“我要回清河村,看来不顺路啊,我先走了。” 他连忙起身抓住单车想要逃走! 对方那壮硕的身材给他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快跑! “哎呀,那太顺路了,我本来就是要去清河村,正好一起走嘛。我叫黄花花,你喊我花花就行了。”黄花花伸手钳住贺向文的肩膀。 贺向文刺痛,感到肩部传来一股巨力。 他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手,但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黄花花坐在单车后座上,车头直接翘了起来! “妹儿啊,你看,我好像带不动你啊,要不你还是找别人?你们村王恒也有单车嘛。而且你去镇里我回清河村,这怎么顺路了呢?”贺向文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黄花花从后座站了起来,贺向文松了口气,还以为对方就要离开了,他还想顺手恶心一下王恒,哼哼。 “那没事,我开车带你嘛,我知道路。我现在想起来我要去清河村办事先。”黄花花直接往前坐,双手握住车把手。 贺向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把拉住,扯在后座。 “你要是怕,可以抱着我腰哦。”黄花花贴心提醒。 贺向文苦着脸,想要拒绝,但车已经动了! 黄花花骑车明显比贺向文熟练,一脚蹬在脚踏上。 单车快速行驶在村道上,丝毫不给贺向文下车的机会! “太快了!不要啊!!!”贺向文被速度吓到双手搂住对方的腰,黄花花轻笑一声,两人消失在下沙村前。 ...... 范媒婆一直盯着自己,王恒被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我要出门了,贺向文都走了,你不走吗?”王恒出声赶人。 范媒婆回过神来,笑着说:“好好好,你忙去吧,我先走了,下次见。” 她走的时候明显开心的不行。 王恒不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对江润叶说道:“走吧,去县里,你不是一直有缝制枕套和鞋垫了,可以去县里看看现在流行什么,到时候你模仿一下在镇里卖,应该能好卖不少。” 王恒给出自己的建议,现在这年代完全没有什么版权意识的。 如果江润叶会做衣服裙子那就更好,去县里买一件款式不错的,回来就研究仿制一下,然后去摆摊卖,销路可广了。 前世有不少人南下去羊城进货衣服,回到县里赶工学别人的款式,然后打着羊城货的名头卖,价格能高上不少。 “那行,我跟你去看看,我还没去过县上呢。”江润叶笑着说,大眼睛眨巴几下,盯着王恒侧脸,小脸发烫。 王恒推出单车,把取了一半鱼放着桶里,递过江润叶:“拿稳了,这还是有点重的。” “没事,我经常干活,这点重量还是提得起的。”江润叶提着桶子坐在后座。 王恒关好门后,骑车朝码县而去。 第94章 天天大饭店!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骑着单车往来上下班。 在码县第一个十字路口拐角上矗立着一栋两层白色建筑。 建筑上写着“天天大饭店”这五个字。 饭店一层为大厅,摆满了桌椅,不少附近的厂里职工都会选择在这儿吃饭。 一层主打薄利多销,卖的菜都不贵,但质量都不错。 二层则都是包厢,菜色和一层略有不同,价格也高上不少。 天天大饭店后厨。 顾横带着白色厨师帽,右手拿着一把刀柄破旧,但刀刃却格外锋利的菜刀。 他刚做好一道椒麻琥珀鱼片,鱼片透明如琥珀一般,卖相极佳的同时,他亲自尝了一口。 鱼片入口,爽口弹牙,麻辣鲜香在嘴里爆开! 鱼的鲜味和椒麻味相辅相成,使鱼片的鲜味更上一层楼。 “嗯,不错,这道新菜算是成了,高龙你端出去吧。”顾横话音刚落,一道穿着厨师服高大的身影从一旁走了出来。 他身材明显比顾横要壮上许多,国字脸,下颌棱角分明,透着股沉稳的力道。 古铜色的粗壮手臂,左脸上有一道浅白的疤痕。 高龙,顾横收的徒弟中为数不多表现令他满意的,时常带着身边一起做事。 高龙接过椒麻琥珀鱼片,打量了一下说:“师傅这道菜对面应该偷不了了,我想学这道菜都要费不少功夫呢。” 顾横摇了摇头说:“不好说啊,你周师叔当初可是把他当干儿子教,压箱底的本事都教了,他之前来偷师,每次都能复刻的有八分像,这份复刻技巧就连我也是做不到的。” 高龙冷哼一声:“哼!那人太不要脸了,当初周师叔那么信任他,他居然背刺周师叔。真想给他那贱兮兮的脸一拳!” “冷静点,你的性子就是有点太冲了,走吧我倒要看看今天他能不能学会。” 顾横拍了拍高龙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出厨房。 来到天天大饭店的一楼。 其他座位早就坐满了人,各自吃着午饭,唯独最中间的那张木桌子空空如也。 没有人坐在上面用餐。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中年胖子,摇摇晃晃从门口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肥胖中年人,右手上戴着的金戒指极其扎眼,留着一抹小胡子穿着深色中山装,跟着后面缓缓走进来。 “那不是飞鸿酒楼的主厨李永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你看你就是新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最近这天天大酒店饭和飞鸿酒楼干起来了吗?你瞧在李永后面的就是飞鸿酒楼的老板林宏量。” 李永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他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径直朝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右手食指不停地敲打桌面:“服务员,服务员,听说你们这儿又有新菜了,端一盘上来试试呗。” “好的,您稍等,顾师傅已经在路上了。”负责接待的女性服务员,连忙跑过来说道。 她们早就知道,每次天天大饭店推出新菜,这李永就会来点一道菜,然后偷师回去,在飞鸿酒楼复刻。 并且每次他都会在这道菜的基础上做出优化! 经过几次这样的试探,飞鸿酒楼已经在码县小有名气了。 特别是都说他们的主厨李永可比顾横顾老师傅还要强上不少。 林宏量每次坐下后,都会打量着天天大饭店,他嘴角勾勒出一丝不屑。 现在他经营的飞鸿酒楼蒸蒸日上,在码县口碑已经打出去了。 只要再来恶心几次天天大饭店,想来码县第一饭店的名头,应该就是他们飞鸿酒楼了! 高龙端着新菜上来,轻轻放在桌子上,但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李永。 放下椒麻琥珀鱼片后,他站着也拉出一张椅子,示意师傅顾横先坐下。 然后他就坐在一旁,不情不愿地开口:“试试吧,这次看你怎么偷学!” 李永挺着啤酒肚,从口袋摸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鱼片,先是看了一眼,然后赞叹道:“顾师叔还是有本事啊,这鱼片居然让你做的这么好看!” 顾横看着他不语,这些天双方酒店根据对方推出的新菜互相试吃的同时,李永一手偷学功夫极为了得。 甚至每次偷学后,他还能再创新意! 顾横深知自己是做不到的,不过当初这飞鸿酒楼林老板这死胖子,挤兑走自己师弟。 他自然记恨在心中,两家酒楼就像打擂台一样,双方互相进攻。 一旦有哪家能推出一道特色菜,对方极难复制的菜色时,另一方就败北了! 李永品尝了一口鱼片,仔细端详鱼片呈现的状态,和吃在口里的感觉。 “师叔,你这菜我大概会了,谢谢师叔再传新菜!”李永笑着起身,准备回去。 顾横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永,起身对身旁的高龙说:“你跟过去看看。” “是,师傅。”高龙起身跟着李永两人去飞鸿酒楼,走之前林宏量对顾横发出了邀请。 “顾师傅,我给你的报酬比这里只低不少,你可以考虑的。” “哼,我师弟技术不比我差多少,都被你撵走了,我去了结果难道会有所不同吗?” 顾横冷冷回道。 “当然不同,老周太固执了,而你不一样。”林宏量继续劝慰:“更何况老周自由惯了,我放他回老家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免谈!”顾横回身走回厨房继续做饭,只让自己徒弟高龙去看看,李永真能学会? 饭店有不少人就是为了看这扬戏来的,听听李永居然又学会了,快速扒完碗里的饭菜。 跟着三人朝飞鸿酒楼去看看这次比赛结果。 “走走走,快点去抢个好位置。” “是啊,这次不知道顾师傅能赢吗?” “难哦,这李永有点奇怪,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顾师傅和两人故意演戏给飞鸿引人呢?” 其中不少有人质疑。 顾横回到厨房,继续日常炒菜的工作,他的性子沉稳,做事稳健,这也是当初师傅将老菜刀都给的原因,周铭性子冲,和高龙很像。 顾横静静等待高龙回来,高龙还未回来,就听到有人来报信。 “顾师傅,有人找人,说是周铭派人来送信的。” 第95章 雅鱼来的正是时候! 不仅是江润叶拿着累,早上顶着太阳框框骑,王恒也累的很。 大概九点出的门,骑了有三个小时。 拥挤颠簸的小路,豁然开朗,路面变宽的同时,地面也变得平坦起来。 两人站在半山腰上朝下打量。 码县出现在两人眼前,码县位于三山交接的一处山谷里,地形相对平坦,而且还有一条长江的支流经过。 给码县提供了船运的便利,县里建筑沿河岸线分布,错落有致摆放在山谷间。 从高处俯瞰,县城显得格外渺小。 “那就是码县吗?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码县可真大啊,比镇子大上不少。”江润叶看着码县感慨道。 “那肯定啊,走吧快中午了,我们正好去天天大饭店吃个午饭。”王恒重新坐回车上,江润叶提着桶,坐在后座。 剩下的都是下坡路,王恒只需要捏着刹车控制速度,不用蹬单车走轻松了不少。 没一会儿就到了码县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地不行。 王恒骑车进去码县,周围人流涌动,不少人扛着东西进出。 他停到路边,找人打听了一下:“老辈子,那个天天大饭店怎么走啊?” “第一次来码县没。” “是啊,从凤霞镇过来的。” “欢迎你们来码县嘛,那个天天大饭店你们朝前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然后直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旁边就是了,你要是忘记了在路上找人问就是。” “那谢谢老辈子了!” 和热心大爷告辞,王恒按照他说的路线骑了过去。 一路上各种建筑,期间还能看到有电影院的标志,就是不知道放的是什么电影。 江润叶目不暇接,一路上都在不停张望。 王恒看到前面一块大牌子上写的“天天大饭店”五个字,加快了速度朝饭店而去。 门口负责接待的人员,见王恒骑车过来,上前招呼:“你把车子停旁边点嘛,上好锁哦,别让人偷了。” 放好单车后,王恒提着装有雅鱼的桶进去饭店里面。 他们来的时候,高龙刚好从去飞鸿酒楼还没回来。 走进饭店,发现有挺多位置的,两人先挑了个位置坐下。 “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这顿我请,难得来县里一趟。”王恒指了指一旁挂着的菜单,让江润叶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 江润叶简单看了一眼价格,摇头拒绝“不了,还是你来吧,我吃什么都行。” 王恒看了看菜单,价格是比在镇里吃饭还要贵上一点,不过这在县城里,物价肯定是要比镇里贵上不少。 随便点了几道菜,然后递给服务员,让他们快点上菜。 一路骑过来,又累又饿。 麻婆豆腐,蒜苗回锅肉,卤牛肉和卤的素菜拼盘,里面有土豆,腐竹还有海带。 就两个人吃不了太多菜,再端上一小盆米饭,盛上两碗饭。 “吃吧,先吃饱再说。”王恒见菜已经上齐,招呼江润叶一起动筷子。 江润叶看着桌上的菜,香味扑鼻而来,她咽了口口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回锅肉。 肉选的是二刀肉,肥瘦相间,晶莹剔透的肉片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一口下去,搭配上几根蒜苗,再就上一口米饭。 “好吃!这菜炒的真好。”江润叶赞叹道。 “好吃多吃点,镇里有家饭店,那里的回锅肉做的也不错,下次可以去尝尝。”王恒一边夹起一块肉,一边推荐道。 “真的吗?”江润叶眼前一亮,想不到在镇里居然也有不错的小店吗? “当然了,就在镇子里,叫周二娃饭店,周师傅是这饭店主厨的师弟,两人水平差不太多,我这次就是通过周师傅介绍才来这里找他的。吃完我们就去找他。” 王恒简单介绍了一下来由,两人大快朵颐,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王恒招呼服务员过来:“你们这儿的主厨是顾横顾师傅吗?” “是啊?怎么了,是我们的菜有什么不合您胃口吗?” “没有没有,你们这儿的菜很好吃,我是来送信的,周铭周师傅托我来给顾师傅送信的,他们是师兄弟,你能去后厨帮我带句话吗?” 王恒说完,从口袋摸出一块钱,悄悄塞到服务员口袋里:“这就当跑腿费了。” 服务员原本想拒绝王恒的请求,毕竟你空口白牙就要见主厨,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倒还好,万一是假的到时候惹到顾师傅生气,自己可就倒霉了。 但看到王恒塞入裤子口袋的一块钱,他嘴角露出谄媚的微笑:“好的,我现在就去和顾师傅说一下,不过顾师傅要是不见你,那我也没办法让你们见到顾师傅哦。” “没事,他听到传信会来的。”王恒摆手说道。 服务员拿到钱,屁颠屁颠朝后厨走去。 不一会儿顾横从后厨走了出来,服务员自己也没想到,那人说的居然是真的! 顾横走到王恒身前说:“小张就是他们吗?” 被叫做小张的服务员,就是王恒先前塞钱的服务员。 小张连连点头:“是的,顾师傅就是他们。你们聊,我先走了。” 顾横走到近前,王恒起身相迎,伸出手:“顾师傅你好,久仰大名啊!” “小兄弟你好。”顾横握住王恒伸出的手,见到问好后,便直入主题发问:“我师弟让你来干嘛?他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他听到是自己师弟派人来送信,他以为是师弟出什么事了,居然还要派人来送信? 听到是两个年轻人,还以为是师弟的儿子来了,结果一看,发现是完全没见过的两人。 王恒笑着松开手,拉出身旁一把椅子,示意顾师傅坐下。 顾横坐下,想听听是什么事。 “周师傅没事,他现在在镇里开着小店,日子过的挺好的。”王恒一边说,一边把身旁的水桶缓缓提了过来,放在两人椅子的空隙处。 顾横见他提了个桶过来,低头看了一下。 桶里的雅鱼翻滚了一下,发出几道清脆的响声。 “活的?听着动静是鱼?” 王恒微微一笑,低声在顾横耳边说:“顾师傅,是鱼,是雅鱼!” 顾横眼前一亮! 第96章 兴奋的顾横! 顾横压下心中的兴奋,回过神来低声说道。 他伸手想要打开盖子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高龙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他用力推开天天大饭店的大门,准备朝后厨直冲而去,正好看到师傅顾横居然坐在大厅里! 还和一男一女坐在一起。 他快步跑了上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愤恨的说道:“那李永真是怪人,居然真给他复刻了出来!这小子把周师叔的本事基本都学去了,师傅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顾横出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招手示意他过来。 “把桶提上去后厨等我。” 高龙虽不解师傅是何意,但师傅都这样说了,他只好去提上装着雅鱼的桶走向后厨。 顾横则是继续坐在一旁,轻轻开口道:“还没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恒,喊我一声小王就行了,顾师傅我们去后厨聊?”王恒自然懂他是什么意思,低声试探。 顾横点了点头,站起来带路。 王恒低声对江润叶说了一声:“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江润叶乖巧的点头,表示自己会在这儿等他的,让他赶紧去谈事情吧。 王恒起身离开,临走时和服务员小张说了一下:“有没有什么饭后水果和甜点可以给她上一下,我待会我结账。” 小张微笑点头:“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更何况王恒出手大方,直接给一块钱当跑腿费,小张对他的态度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王恒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顾横朝后厨走去。 按理来说,他是不能进去后厨的。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的标识都挂在门口。 但有顾横带路,一路上畅通无阻,饭店里主厨顾横资历是最老的,而且是附近出了名的大厨,他在厨房有绝对话语权。 其他人只是对带了个外人进来有些疑惑,但都不敢阻拦。 王恒跟在顾横身后,穿过几道门后,高龙把桶放下,正要打开,顾横就到了。 “师傅你来了,这桶里是鱼吗?怎么还搞的神神秘秘的?”高龙不解地问道。 顾横微微一笑接过桶,把盖子打开,里面装着的雅鱼正一动不动的挤在一起。 他伸手一抓,满是褶皱的手却异常有力,直接抓起一条个头有两斤左右的雅鱼。 雅鱼扭动身体,想要摆脱他的手,但却怎么也挣脱不掉顾横的大手。 高龙眼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鱼,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鱼,连名字也叫不出来。 “这是什么鱼啊?师傅,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这鱼可不好搞,金贵着呢。”顾横卖个关子没有说出鱼名。 高龙性子急,连忙追问“是什么鱼啊,你倒是告诉我啊,师傅。” 顾横抓起鱼看了一下,又把鱼放了回去才说:“雅鱼,一种生活在高原湖泊里面的一种鱼类,一般地区没有这鱼分布,所以很难搞到,就连我也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这鱼了。” “哦哦,原来还有这种鱼,真是长见识了。”高龙点头,同时也想伸手进去抓一条上来看看。 顾横拦住了他,随后看着王恒说道:“的确是雅鱼,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搞到这鱼,就是不知道你这鱼是怎么搞来的?” 王恒简单把事情经过一说。 顾横的笑容更加明显,在厨房里一边踱步一边说:“好啊!好啊!真是多亏你能把这鱼给我送来,这一桶我都要。” “师傅这雅鱼是很好吃吗?还是?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自大周师叔走后,飞鸿酒楼想要抢占生意的势头摇了摇明显,顾横和李永暗自较劲,不仅是他们两人在较劲。 更是天天大饭店和飞鸿酒楼这码县新老饭店的较劲。 这一个月以来,顾横每天都愁容满面,想不到今天有人提个雅鱼过来,居然让师傅这么开心? 实在是让高龙摸不着头脑。 顾横笑着说:“你脑子怎么转不过来呢,雅鱼味道很是鲜美,即便只是清蒸也和其他鱼有很明显的不同,李永喜欢偷菜,说白了偷的还是做菜方法。 他学了周师叔的全部本事,我已经当了太多年厨子了,已经养成一股习惯和下意识了,再怎搞新菜,也难保对面不会学会。 但这雅鱼不同啊,食材来源极其稀有,我们推出一道这种菜,完全可以当特色菜来卖,飞鸿酒楼就算知道做法有如何?没有雅鱼根本无法做出雅鱼独有的味道!” 高龙越听眼睛越亮,听完忍不住一拍大腿!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就算对面再怎么偷也没用了,我们这道特色菜再加上师傅您的手艺,轻轻松松完胜对面飞鸿酒楼啊!” 王恒听完两人对话,忍不住问道:“这飞鸿酒楼是?” 顾横看了一眼高龙,高龙出声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 王恒听完后,忍不住唏嘘,想不到周师傅居然是这样回的镇里,徒弟的背刺,想来让他很是心痛吧。 “想不到周师傅居然会遇到这种人,不过他现在在镇里经营的一家小饭馆,生意不错。”王恒把周师傅的近况说了一下。 “唉,我那师弟就是太固执了,不提他了。”顾横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然后看向高龙说:“你去把老板喊过来吧,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如果稳定了货源,我们应该能多一道新的特色菜了。” 高龙闻言,立刻从后厨出去,准备去找老板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这雅鱼可真给我们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啊!”顾横上前握住王恒的手。 “我也只是在找买家,互惠互利的事,用不着感谢。”王恒谦虚道,两人在厨房等了一会儿。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鬓角花白,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给有一股斯斯文文教书先生的感觉。 “李老板,就是这个小兄弟带来的鱼,你要来看看吗?”顾横招呼对方过来。 李老板用手扶了一下眼镜走了进来。 低头看了看这鱼,感觉没什么不同的不就是鱼吗? “这鱼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李老板是商人,首先就是询问价格,毕竟自家做饭店本质还是要赚钱的。 王恒来之前就想好了价钱,不过卖东西总是要叫个高价,让对面砍。 “五块一斤。” 第97章 豪气的老板。 好!? 王恒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声音。 他居然一点价都不讲?直接答应了下来。 李老板见王恒的样子,笑着说着:“雅安三绝我还是有所耳闻的,雅鱼的确不好抓,这价格虽贵,但也还好,当然这是活鱼的价。” 他对王恒说后,便看向顾横说:“顾师傅,你处理两条来尝尝吧,楼上101包厢。” “好。” “对了,顾师傅记得进来一起吃,品一下雅鱼,然后就准备放消息给飞鸿他们。”李老板说到飞鸿酒楼,眼神阴沉下来。 显然两家店不仅仅是敌对那么简单,这些天飞鸿酒楼嚣张的不行。 李老板虽是生意人,但也有火气,自然是不服对方。 “高师傅把鱼称一下,我等会派人来给钱。”李老板嘱咐了一下高龙,然后走到王恒身前伸手。 王恒见他过来,也伸手握去。 “以后多多合作,我这价比市扬价高一点,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王恒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李老板,他大概懂了对方为什么会接受这个报价了。 意思很明显,不要卖给飞鸿酒楼,他们天天大饭店能出到五块一斤的高价,多出的部分其实是算是买断了。 “那当然,我自己捞的雅鱼只供你们家,除非你们不想要了,我再去找别家。” “不会不想要的,我想码县的人会喜欢雅鱼的。”李老板笃定的说道,随后他走出后厨派了个年轻小伙进来,监督称重。 高龙把鱼一一称过后,把雅鱼放到一个空鱼缸里。 半桶鱼也不多,就8条15斤左右。 雅鱼本来就不是能长特别大的鱼,1,2斤的个体就已经算是成年体。 味道也是最鲜明的,吃鱼不能吃太大,有一些鱼就是要吃这种2斤多的,那才叫好吃。 称好鱼,算好账,年轻小伙跑上跑下,最后把递给了王恒一个信封。 王恒接过信封,拆开数了一下,75块没错。 雅鱼可真赚钱。 回去得再买几个大点的桶和地笼,到时候借马车来镇里卖吧。 不过马车太慢了,要是能买辆拖拉机就好了。 82年拖拉机可是好东西,不仅能拉货,还能在春耕的时候,帮忙耕地。 效率可比牛耕快多了,就是这价格肯定不便宜,刚好今天来县里,找机会去打听打听。 王恒把装钱的信封塞到口袋里,起身准备离去。 顾横出声挽留:“不急着走,我师弟介绍你来,帮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要是晚点回去的话可以在我们店里吃个便饭再走。” “下次吧,顾师傅,我这次主要是来找雅鱼销路的,我等会在县里逛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走太晚的话,天太黑危险。”王恒谢绝了顾横的晚饭邀请。 今天出门没和家里说,要是在县吃完晚饭,那只能在县里住。 如果就自己一个人倒还好,但还带了江润叶一起来,这不给人送回去,那可就麻烦了。 顾横闻言,点了点头:“那行吧,下次你送鱼来的时候,给你尝一下我的拿手好菜,有一些菜我烧的可比师弟好呢。” 顾师傅自夸,他性格沉稳,厨师就是需要耐心和时间去打磨。 而每个厨师都有自己擅长的一方面。 “那下来,就好好尝尝顾师傅的菜了。” 王恒告辞离开,从后厨钻了出来,走到大厅先前坐的位置。 江润叶坐在椅子上,无聊得吃着水果。 人生地不熟,她只好静等王恒处理完事情出来。 而服务员小张却格外热情,见茶水没了还主动上茶。 王恒见他的变化,无奈苦笑。 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走吧,润叶。”王恒走了过来。 江润叶抬起头来,笑着看来:“你完事了?” “嗯嗯,去县里逛一下吧,难得来一趟。” “好啊。” 王恒没有出门,而是坐回椅子上,招手让小张过来。 “小张,县里卖服装和拖拉机的店大概在什么地方。” 王恒说着又悄悄塞了一块钱给他。 小张感受到裤子口袋里传来的触感,喜上眉梢!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小张把县城里有那些好吃好玩的地方一一介绍了一遍。 当然王恒问的服装店和卖拖拉机的厂子,他介绍的更加详细。 他还去拿了一张白纸,用笔按照天天大饭店为中心,大致画了一下县城地图。 “好的,我知道了,真是谢谢你了,小张,下次来县城还找你。” “多谢老板。”小张今天格外高兴! 这么简单就赚了两块钱,和捡钱没其他,怎能不让他高兴呢。 “走吧,抓紧时间去逛一下吧,待会我们就要往回赶,趁天黑前赶回村去,不然就麻烦了。” 王恒起身朝门外走,江润叶最后喝上一口茶,放下茶杯,跟着他身后出门。 两人走出天天饭店,站在门口望向街道。 繁华的街道,四处奔走的行人,县城的快节奏生活。 有一边赶路一边吃馒头的学生和工人,也有闷头赶路生怕慢一步的人。 “走吧,先前看一下衣服,看看县里人都卖什么衣服,如果你看上的可以卖一件当样板带回去,你钱要是不够的话,我先借你点。” 王恒看着江润叶说道。 “先看看吧,我衣服做的不是很好,而且需要去借缝纫机,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没事,多做几次就熟练了,卖衣服还算是比较赚钱的。”王恒宽慰。 王恒推出单车,先前装雅鱼的桶子,把鱼腾出来后,高龙细心清洗过。 桶子里面干干净净的,可以用来装买的东西。 两人坐在车上,先去服装店逛一逛,拖拉机厂就在服装店那条街的最里面。 王恒现在还买不起拖拉机,只是打听一下价格,快的很。 所以可以先逛一下卖衣服的店,遇到不错的也可以给爹娘买一套新衣服。 马上10月份了,该添置点过冬的衣服。 去年冬天家里穷,煤炭都要省着点烧,今年煤炭可以多买点,衣服也能买两套好点的穿一下。 第98章 李永的震惊! 服务员端着砂锅雅鱼推开房门。 “老板,菜来了。” 李老板点头,示意对方放下:“把顾师傅也一起喊上来吧。” 服务员关门出去,雅鱼的香味扑鼻而来,李老板鼻尖微动,先闻了闻砂锅鱼的香味。 “嗯,不错。” 没一会儿,顾横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 李老板伸手招呼顾横过来,让顾横坐在他身旁的空位上。 “坐吧,你也尝尝。” “好。” 两人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 滑嫩弹牙!用砂锅将雅鱼的鲜味完全激发出来。 雅鱼本身就是一道极好的食材,怎么烹饪味道都不错。 但最佳的烹饪方式就是用砂锅来进行。 砂锅雅鱼能将雅鱼的鲜美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 既保证肉质不老的同时,还能极大程度保证鱼的鲜味。 “不错,这鱼的确好吃。”李老板出声赞扬。 他经营饭店多年,码县目前最好的厨子在他的饭店当主厨。 这些年什么美味没吃过,更何况顾师傅最擅长的就是烹饪鱼。 所以他们饭店中各种有关鱼的菜,销量也高于其他菜。 不过平常吃的鱼,和今天这雅鱼比起来,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有点不一样。 顾横也很多年没吃过雅鱼了,今天难得有机会吃上。 顾横吃上几口,放下筷子说“是不错,有这鱼,我们做什么菜对面也学不了,没有原材料,他们寸步难行。” 李老板放下筷子,微笑道:“那就尽快安排一下,不过顾师傅你先别告诉他们这是什么鱼。” 顾横点头应下。 李老板用筷子把鱼头夹出来,剔除鱼肉,露出一小节“宝剑”状骨刺。 “这鱼可真好,不仅味道鲜美,还有这种特殊之处,利于我们吸引客人。” 有不少老饕都知道渝川本地是有不少雅鱼的,只是最近这些年,没人能去山里捞。 82年现在养殖技术还没发达,自然不能像后世那样什么鱼都可以养殖。 大黄鱼都能养殖,只不过养殖鱼和野生鱼味道和价格相差不少。 简单吃过几口,李老板起身走到门口,道:“顾师傅,早点约对面来吧,这些天他们可嚣张的不行,是该好好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了!” 顾横沉着脸,略带怒气的道:“那是自然,那忘恩负义之徒,真是丢尽了我们师门的颜面!” 顾横这些天面上沉稳依旧,但心里对那李永可谓是恨的牙痒痒。 毕竟按辈分来算,李永还要喊他一声师叔。 一想到这他就气,不尊师重道就算,还把周铭赶出了酒楼工作。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自己师弟真是吃了大亏。 李老板走后,包厢就剩下顾横和一个服务员。 顾横让他把高龙叫上来。 高龙吃了一口雅鱼,瞪大双眼。 “太好吃了,这鱼居然这么好吃!” 他连忙又夹了几筷子,砂锅里最后剩下的那点雅鱼给他吃完了。 “太好吃了师傅,怪不得这鱼能这么贵!” 顾横站起来敲了敲高龙脑袋,道“吃完就去约李永过来,这次看他怎么复刻。” “那肯定复刻不了啊,没这鱼就算他有再好的技术也没用哈哈。” 高龙坐在椅上傻笑,一扫先前的阴霾。 他可被李永气了不少天,一想到这次能狠狠打一下,李永那欠揍的嘴脸。 他就忍不住兴奋了起来,连忙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师傅你下去做菜吧。” “还用你教,赶紧去吧。”顾横背着双手走下楼去。 ......... “这新款拖拉机要多少钱?”王恒指着停放在门口那辆崭新的红色拖拉机问。 负责售卖拖拉机的人,他见王恒骑着单车过来,想来家里是有点小钱。 “哎哟,这位小哥,你可真识货,我们厂这拖拉机可是最新款的东方红拖拉机,75马力,这可比以前那种小型拖拉机要好上不少。” 销售员领着王恒一边看一边介绍,眼睛一直在王恒身上四处游荡。 结果发现王恒穿着实在是有点普通,手腕上也没什么名贵表之类的。 想来也就是有点小钱,但不多。 销售员介绍的热情不减,但就是不让王恒去试驾一下。 王恒也知道,现在这拖拉机可不是便宜货,一般人可买不起,这人多半是觉得自己买不起,不然刚才提出想要试驾一下。 不然对方也不会笑着跳过试驾的话题,完全不想给王恒试驾的机会。 “具体要多少钱?”王恒无奈只好,先问一下具体要多少钱,起码有个目标。 “这可不便宜哦,崭新的东方红拖拉机要九千块。” 王恒瞳孔微缩,九千! 他现在存款也就一千多一点,看来想要买拖拉机还要攒不少钱啊! 当然如果真能拿下拖拉机,那想要赚回九千也不难。 拖拉机在这年代相当于小货车了,不仅能拉人还能拉货。 过两年,码县开始新一轮基础建设,开拖拉机去拉建筑材料一天都能有不少钱。 更别说在一些平坦地方,可以用拖拉机耕地,效率又高,耕的又好。 和销售员再聊了几句,王恒就出门带着江润叶骑车走了。 他们刚刚在一处号称是卖羊城来的新款衣服的店里,买了一件不错的黄色碎花洋裙。 王恒见那款式的确是比镇里不少服装店要时髦,但是不是羊城进的货,存疑。 毕竟这价格不算特别贵,15块一条,如果真是羊城进的货,价格起码还要翻一翻。 打听完拖拉机的情况,王恒骑车载着江润叶准备回去了。 期间他想看冬天用的大衣,不过现在还九月份,摆的不多,款式一般,就没有买。 到时候去镇子里买几件新的也可以。 两人又回到天天大饭店前面。 饭店门前人声鼎沸,不少人围在门口想要挤进去? 王恒停下车,驻足观望。 这什么情况,不是过了饭点了吗?怎么还这么多人。 难道县里人都是下午两点才吃饭的? “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进去吃饭?”江润叶见此扬景。 不禁疑惑发问,虽说这饭店菜挺好吃的,但也不至于下午两点还有这么多人吧。 王恒把车停好,好奇的挤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待两人挤了进去,就见高龙和另外一个穿戴厨师服的人四目相对。 两人坐在中间那张桌前,双方互相对视,各不相让。 而在中间则是放在一个黑色砂锅,上面摆放的正是雅鱼! 王恒眼尖,想起之前他们说的事,想来坐在高龙对面的胖子应该就是李永了。 想不到顾师傅他们出手居然这么快。 看来这些天被这人气的不轻啊! 李永轻轻整理的一下领口,看着服务员端上的居然是砂锅鱼? 他冷哼一声:“哼,高龙,你们是不是输的头昏了?砂锅鱼这种简单的菜还需要让我来复刻?我还以为你们是想到什么别出新意的菜呢?” 李永伸手指着砂锅雅鱼,不屑道:“就这菜,我单手都能做,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高龙面对他挑衅,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生气,站起来,微微一笑,: “哼,你不妨先吃一口再说,这道菜以后也是我们饭店要登扬的新菜之一,在坐的老顾客也都可以来尝尝,尝完之后我们就去飞鸿吃一下李大厨做的这道菜。” 他话音刚落,李永拿上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 一瞬间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龙。 怎么可能是这味道? 第99章 飞鸿酒楼的不解? 他看了一眼就知道做法。 但当他吃上一口后,眼中充满疑惑? 砂锅鱼怎么会是这个味道,他没吃过啊? 李永盯着高龙的脸,想要从他微笑的脸庞上看出什么端倪。 他们是加了什么东西? 自己也经常做砂锅鱼给顾客吃,但这一锅配料和做法和自己做的完全一样啊! 那味道为什么不对呢? 不对!不是调料和做法的问题,是这鱼! 李永再次动筷的时候,把遮挡在鱼身上的配菜拨在一旁。 露出砂锅中鱼的全貌,这鱼他没见过! 这是什么鱼? 码县的水产市扬他天天去,什么样的鱼他没见过,但这鱼他倒是第一次见。 李永品尝完,没有像往常那般大声嘲讽,而低头沉思。 高龙眼见他低头思索,笑着招呼服务员把剩下的鱼肉装在小碗里。 分给围观的老顾客们尝尝。 一旁爱看热闹的顾客,没想到自己也能品尝到这菜。 一位体型偏胖的中年男子,接过一小块鱼肉,夹起来尝上一口。 “嗯~,这味道太赞了!这砂锅鱼怎么和以前吃的不一样!” 这是一天天大饭店的一位老顾客,82年他能挺着个大肚子,本身就不是缺钱的主。 身为老饕遇到这种美食怎能错过呢? “你们什么时候买这菜啊!到时候记得给我预定一份,这鱼肉实在是好吃啊!” 除了他其他分到鱼肉的客人, 吃上一口鱼肉后! 纷纷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自己嘴里的传出来的味道。 实在是太好吃了! 王恒和江润叶正挤在人群中,听着不断有顾客,发出赞美之词。 江润叶疑惑问道:“真有这么好吃吗?有这么夸张?” 王恒咧嘴一笑,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这鱼就是我早上带来的,做砂锅鱼的确鲜美无比,回去拿一条给你尝尝。” “那一定很贵吧,不了不了,我吃不来这种,给我浪费了。” “没事,一条鱼而已,湖里多着呢,只是运到码县路程太远,价格才贵。” 王恒宽慰她,他观察过那片地方还有几处海子,鱼肯定不缺。 销路找好,卖起来也轻松不少。 两人说话的空档,老顾客吃完鱼后,纷纷把侧头看向李永。 想知道他能复刻成功吗? 飞鸿酒楼玩的很精,每次偷学成功后的菜,他们的售价比天天大饭店便宜五毛。 虽说只便宜了五毛,但能少用五毛吃一样的菜。 自然还算能吸引不少人去光顾。 所以在扬也有不少经常去飞鸿酒楼吃饭的人,同样也期待的看着李永,想看他复刻出来。 然后品尝一番! 高龙见鱼肉分完,缓缓起身道:“走吧,现在该你了。” 李永实在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鱼,不过做法他倒是记得清楚。 和周师傅教他的砂锅鱼做法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创新。 但那味道他无法做到。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永起身朝回走,人群走动让开一条道路。 高龙紧跟其后,两人走出去后。 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跟了出去。 一时间天天大饭店内又冷清了下来。 王恒看着江润叶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跟着大部队走。 急忙出声提醒道:“润叶,走了回村了,再不走待会天黑就走不了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挂在饭店正中央的时钟,快三点了。 得早点走了,不然天黑可真不好赶路。 “那行吧,早点回家吧。”江润叶止住脚步,她也很好奇那李永能复刻出来吗? 先前听围观群众讨论,说两家的恩怨纠葛。 她听得是津津有味,自然也好奇这次的结果。 两人骑车上路,王恒一边在骑着,一边说:“这次李永估计会输。” “为什么?” “他没有雅鱼,就算李永有再好的技术,没有这鱼他也无法复刻出那味。” 江润叶好奇道:“这雅鱼真有这么好吃吗?” “想吃吗?回去给你一条试试。”王恒略微扭头说道。 “那我还是花钱买一条试试吧,反正我还有点钱的,白拿你的可不行。” “那行,待会你放好衣服后,记得来找我买。” “嗯。” 晚上六点半,他们骑车在村道上。 下沙村的外貌出现在眼前。 ...... 另外一边,李永进去飞鸿酒楼后。 他皱眉盯着鱼缸里的鱼,在他身后已经做出好几盆砂锅鱼,但都没有一锅让他满意。 “不对,不对,这味道不对!”李永低声咆哮道,握住菜刀的右手青筋暴起。 他不明白高龙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鱼? 他把能在码县的鱼,都试了一遍,但没有一条能复刻那股鲜味! “李师傅,你这是怎么了?这些砂锅鱼难道不行吗?” “不行,味道不对,高龙他们端出来的那盆砂锅鱼,味道和口感我完全复刻不出来。” 李龙极其懊恼,难不成周铭还有什么没教? 他现在只觉得这鱼肯定是他们最后压箱底的东西。 不然他学了周铭全部手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鱼是什么呢? 李永在懊恼,但外面的客人可就等的有些着急了。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端出来啊!” “是不是不会做啊?不会也出来说一声啊,让我们在这儿干等是什么意思?” 不少围观群众已经开始闹了。 林宏量此时也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客人都在等李永端菜出来。 他本想安抚大家稍安勿躁的,但很快就被人人群的吵闹声给掩盖了过去。 他黑着脸对一旁的服务员说:“去后厨问问李师傅,怎么还没把鱼端出来。” “老板,我们早就派人去催过了,李师傅都做了有四五锅砂锅鱼了,但他一直说味道不对。” “味道不对?什么情况,对面不就只是拿出了一道砂锅鱼吗?”林宏量听着有些纳闷。 能有什么味道不对呢,砂锅鱼味道不都差不多。 林宏量亲自下到后厨,看到李永还盯着鱼缸沉思。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盆煮好的砂锅鱼。 “李师傅这是什么情况啊?你不都做好了吗?来人赶紧给鱼端上去。” 李永闻言扭过头来,拒绝道:“不行,这些鱼味道和我在他们那儿吃的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砂锅鱼吗?先端上去再说。” 林宏量不顾李永的阻拦,把鱼端了一锅上去。 准备开始打天天大饭店的脸。 高龙接过筷子吃了一口,抬起头笑道:“味道不对哦。” 他笑容正好对着,不远处的李永。 李永阴沉着脸从后厨走了出来。 第100章 殷勤的范媒婆。 太爽了!看到李永的表情,他这些天受的气一下就消了大半。 林宏量先前没有去天天大饭店吃那道砂锅雅鱼,自然不明白什么叫味道不对? 林宏量挺着大胃袋,走了上去,接过筷子尝了一口。 没问题啊?这鱼和平常的味道一样,怎么会味道不对呢? “林老板,我们能不能尝一下啊,刚刚吃过天天大饭店的鱼,那味道的确好吃,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出来了。” 先前有分到鱼肉的人,纷纷挤上前来,想要尝一下味道。 林宏量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手下:“去拿点碗筷来。 没一会儿服务员把鱼肉分好后。 其中有不少观众都是先前吃过雅鱼的。 尝了一口飞鸿酒楼的砂锅鱼,他们皱眉品味着这道鱼。 味道没的挑,鲜香味十足,但总觉得的差了点什么? “这鱼好像不是天天大饭店用的那种鱼,吃起来没那么好吃啊?” “是啊,这味道真的不对啊。” 人群中顿时议论了起来。 “真的味道不对吗?兄弟,那天天大饭店的砂锅鱼好吃还是飞鸿酒楼的好吃?” “要我说天天大饭店的那鱼肉好吃啊,我都想他们能尽快推出那道砂锅鱼。” 林宏量听到人群的议论声,他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 悄悄后退几步,来到李永身旁,低声道:“李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永看了高龙一眼:“我也不知道,他们做的砂锅鱼用的鱼,是我没有见过的。” “怎么可能?” 两人在窃窃私语,高龙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看来这次飞鸿复刻不了啊,不过各位别急,我们饭店的新菜近期就会上,到时候期待各位的光临。” 林宏量右手握拳,瞪了高龙一眼,扭头走了。 ........ 王恒先把江润叶送回家。 “润叶今天都没看到你,你跑哪儿去了?”屋里江润莉的声音传来。 作为大姐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小妹,毕竟二妹已经嫁人,有了自己的生活,现在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小妹的归宿。 江润叶笑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恒在放下江润叶后,骑车回家。 来到家门口前,今天门外的空地上显得格外安静,前几天晚上都有人来蹭收音机听,门前人声鼎沸,今天却格外冷清。 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没有在外面聚众听收音机? 王恒推开大门,院子里也没有收音机的声音。 奇怪爹娘还没回来吗? 王恒进到院子里把单车停下,桶放好后,走到屋内。 刚进去就看了一个人? 范媒婆!她怎么在我家? 王恒刚到门口,就看到这范媒婆居然坐在自己家里,爹娘正坐在她前面。 三人坐在桌上聊天,并且他注意到桌上摆着一些糕点、瓜子花生等等,招待客人用的东西,怎么给范媒婆端了出来?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吃饭了没有。”刘玉兰关心问道。 王恒挠了挠头:“还没。” “那赶紧去灶房拿碗筷,菜还没凉。”刘玉兰催促他去吃饭。 王恒去灶房前,先去敲了敲妹妹王丽娟的门。 “哥,你回来了!你今天都跑哪儿去了?” “嘘,小点声,家里什么情况,怎么范媒婆突然上门来了?”王恒凑到门口低声询问。 他伸手示意丽娟把门打开点,然后他钻了进去。 王恒坐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问“说说吧。” 王丽娟纳闷的看着他:“这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吗?” “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早上给人家润叶姐挡媒婆,人家范媒婆看到你又是单车又是收音机的,而且还单身,这换谁晚上不会上门啊。” 王丽娟说完,坐回椅子上,继续翻开这教材,自打王恒告诉他年后有招募教师的考试。 她就一直在备考,如果能考上老师,以后也不用下地干活,还能走出下沙村。 因此王丽娟准备的格外认真,每天都在认真备考。 王恒皱眉,他想起来了,早上范媒婆到后面甚至没跟贺向文走。 想来在那时候她就已经盯上自己了。 “没办法,谁叫你哥这么有魅力呢!”王恒笑着调侃。 “哥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什么时候找个媳妇,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嫂子搬新家去住了,到时候这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嘿嘿。” 王恒站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就这么想我给你找个嫂子,到时候有嫂子了,我可就不给你买东西了哦。” 他站在门口准备出去:“唉,本来想着你这么努力,下次我去县里送货的时候,本来想给你买点过冬的新衣服的。” “唉!” “你居然去县城里了!哥!我的好哥哥的,下次你去能带我去吗?我自己挑就行了。” 王丽娟放下课本,立马跑到王恒身后,拉住他的手说。 “那待会你记得帮我说话,我就算要找老婆,也不用媒婆来介绍。” “嗯嗯,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王丽娟微笑看着他。 “那行,我先去吃两口饭,待会你记得出来。”王恒推开门,去到灶房简单吃了顿晚饭。 刘玉兰见他放下碗筷,已经迫不及待地招手了:“快过来坐下。” 王恒坐到椅子上,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特别是范媒婆眼睛都快冒光了! 她早早来到王恒家,先和他父母沟通,经过这番沟通,她越发笃定这次能成功。 王恒看着她殷勤的笑容,并不是很开心。 他现在只想继续赚钱,趁着现在物价还没快速上涨,多赚点钱。 特别是打猎,以后野猪都是保护的,不能让他打,那自己这身打猎的本事,可就无处施展了。 “你们家儿子长的真俊啊,我想没有姑娘会不喜欢,我这儿正好有几家待嫁的姑娘,家里条件不错,本人又漂亮又勤快你可以先看看。” 范媒婆递上几家姑娘的介绍,没有照片只能简单看看对方家境作为了解。 如果看着不错,就安排两人见面。 王恒并不想这样,但娘刘玉兰已经笑着看了起来。 “这家不错啊,就在隔壁村到时候两家人走动也方便。”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聊的,时不时问问王恒要不要去看看。 王恒摇头拒绝,他想着随便应付一下得了。 第101章 意外吐心声。 王恒发表出自己的意见,他本身对媒婆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更何况他记得上一世,这范媒婆给江润叶和她二姐江润桦两人都做过媒。 结果两人的婚后生活可都不如意! 这更加加深了王恒对她的敌意! 刘玉兰看着自家儿子居然这么抵触媒婆上门说媒,连忙出声劝慰: “王恒,知道你不急着结婚,但你可以先看看啊。万一有合适的,也可以先谈着试试,到时候不合适再分开也没事的。” 王仁洪也点头附和:“是啊,你现在这么有本事,早点结婚有个人帮你打理一下,我们也好放心。” 王恒还是摇头,强硬拒绝。 “不用了,我真没这想法。” 范媒婆盯着王恒的眼睛,缓缓出声说道:“你难不成是喜欢江家那丫头?我早上看你们关系挺不错的。” “江家丫头?江润叶吗?”刘玉兰接过话茬,皱眉沉思,然后笑着看向王恒说:“只要你喜欢,我都支持你,江家虽然家境不怎么好,但人没问题就行。” “是啊,我们家条件不差,你自己喜欢就好了。”王仁洪附和。 王恒看着范媒婆那张脸,就想给她一拳。 自己喜欢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不过村里其他人我是没兴趣的。”王恒直说出自己的想法。 前世村里那些妇人天天在背后嚼舌根,他看到她们真的无感,甚至是有点厌恶。 因此,王恒和村里其他同龄异性完全不感冒,甚至是有点排斥。 “哎呀,你这年轻人,不要害羞,真是喜欢,我明天上门帮你说媒啊。” 范媒婆继续劝说,反正她今天来就是想吃定王家,王家最近赚了不少钱,可真发达了啊。 王恒摇头拒绝:“不用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要是喜欢就自己去追,还不需要媒婆去牵线搭桥。” 媒婆说媒只为钱财,王恒怎么可能顺了她的意呢? 王丽娟这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坐在一旁对刘玉兰说:“娘,哥现在都忙着挣钱,他哪里有时间去耍朋友啊,你就先让哥自己慢慢来吧。” 她坐下对爹娘各种劝说,进行了一波思想工作。 王恒暗中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下次带你去买新衣服。 王丽娟侧过头来,对王恒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 那意思好像是说“一定要带我去买哦。” 范媒婆见说不动王恒,便起身准备离去,不过在走之前她留下一句: “你好好考虑考虑,贺向文虽然放弃了,但他爹娘好像不可放弃哦,你不趁早行动的话,可别让姑娘给人先拐跑了。” 她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王恒见她走了,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年头要是第一次不劝走媒婆,她们绝对会经常来纠缠。 屋里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了起来,爹娘经过小妹的开导,也想通了。 自己家儿子现在这么优秀,姑娘巴不得嫁过来,还是让他自己决定的好。 “爹听不听收音机,这屋里热,我们去院子里躺着听呗。” 王恒见老爹坐在椅子上愣神,便主动提起去听收音机。 这也是王家最近难得的娱乐方式。 “哥!我也要听。”王丽娟拉住王恒的手说。 王恒提起收音机,拿起一把椅子说:“自己拿椅子来院子里,屋里太挤了而且热,去外面听宽敞。” 王仁洪也站起身来,提着他经常坐的椅子:“走吧,既然不要媒婆说媒,那你小子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啊,好的姑娘可不等人,别错过了。” “知道了爹,走吧。” 几人来到院里坐下,刚放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 “爷爷,爷爷!我也要听,快开门啊!”王海涛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仁洪笑着走过去开门:“唉,爷爷来了,快进来坐着听。” 一打开门,王海涛就直接跑到收音机旁边站着听。 刘玉兰心疼孙子,在里屋喊道:“海涛过来拿把椅子坐着听。” 王海涛去拿上椅子,坐下听收音机后。 王丽娟突然问道:“哥,你今天去县城是和润叶姐一起去的吗?” “你怎么知道?” “废话下午,润叶姐她大姐过来找她,她不在村里,你也不在村里,我就想你会不会是和她一起县里了。”王丽娟认真分析道。 王恒大方承认:“是啊,早上喊她和我一起去了一趟县城,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王丽娟神秘兮兮的凑到王恒耳边低声道:“那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润叶姐啊?” “不知道。”王恒直接说出答案,他重生回来就只想着稍微改变一下生活,能帮的他尽量帮,不能帮的那就没办法。 不过像江润叶上一世是他的好友,只是这世不知道怎么的,这贺向文来说媒来的太早了吧。 或者说上一世贺向文就是这么早来的,但因为江润叶对他无感,贺向文磨了许久才让润叶松口的? 王恒不解,现在就算想知道,也知道不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看你和润叶姐关系不错啊,润叶姐我观察过,人不错,让她当我嫂子,我很满意。” 王恒侧头看了一眼王丽娟,打趣道:“我找老婆,你满意有啥用,关心这么多,你不如好好想想你什么时候找男朋友。” “我比你小,反正你肯定比我先结婚。” 王恒无奈摇摇头,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谁。 这种感觉前世没体验过啊! 王恒抬头望天忍不住感慨,门口又有人来了。 大哥大嫂也都来院里听收音机。 大哥坐下后,爹就和他们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王建国把凳子搬到王恒身边问:“你什么想法,我看你和江润叶关系确实不错,真没考虑过把人娶回来?” 王恒没想到大哥也来问,尴尬一笑:“大哥你当初是怎么和大嫂在一起的?” “媒人介绍的啊。”王建国看着王恒说:“我那个时候,只能通过媒人牵线搭桥,那想你现在,有本事了,反正看你自己的选择。” 李红英这时也加入战扬,出声问道:“你偷偷说一下,是不是喜欢江润叶。” 王恒无奈,现在放着收音机,收音机一直在旁边响着。 几人聊天声音比平常大不少,怎么可能偷偷说。 “或许吧,反正是不讨厌的。”王恒说着。 几人在院里对话,夜色比较黑。 在王恒没有注意到的门口,江润叶耳根子都红了。 她原本是来送那件衣服的钱,结果没想到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握紧手里的钱,一溜烟就跑了回去。 江润莉看到妹妹不是说去还钱,怎么这么快跑了回来。 还满脸通红的样子? “润叶,你发烧了?” “没有,只是有点热。” “哦,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去买布回学着做一下那件衣服。”江润莉说着,拿起那件黄色碎花洋裙。 “这裙子真好看啊,不愧是县城里的货。” 第102章 害羞的江润叶 月光洒落在院中,照在院子众人脸上。 王恒坐在椅子上,抬头望天,弯月悬空,星光闪烁。 大哥大嫂简单情况后,两人对视一眼。 王恒条件不差,看他自己选择吧。 “对了大哥那雅鱼你们吃了没,味道如何?”王恒想起之前分过几条雅鱼给大哥,出声询问。 王建国闻言,简单回味了一下“还行吧味道,没那么腥。” “对了,你今天是去卖鱼去了?”王建国想起王恒说,要去找好买家,雅鱼遇到识货的价格不低,比卖河里的鱼更赚钱。 王恒点头:“是啊,我今天去码县了,县城里面找到家饭店,愿意持续收购雅鱼,大哥你猜猜这收购价多少钱?” 他神秘一笑,看向大哥。 王建国思索片刻,想起弟弟先前说过这鱼起码2,3块一斤的。 “3块一斤?”他说完,就看着王恒,期待他的回答。 两人的对话把坐在一旁的王仁洪也吸引住了,他挪了挪椅子靠近一些,想要听听这鱼能卖多少钱一斤。 他们两兄弟一抓回来就一直在吹有多好,有多贵。 但他也尝尝过雅鱼,感觉味道也就那样,吃不出啥特别的。 王恒咧嘴一笑,伸出五根手指对着大哥:“五块!” 王建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什么,五块!是五块一斤还是一公斤哦?你别诓我哦。” “当然是一斤啊,不过这是活鱼的价格,到时候想要把活鱼送过去,还要费不少力。”王恒说着,忽然想起来了,今天说好给江润叶一条雅鱼尝尝的。 还有她不是说晚上过来给裙子的钱吗? 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都在一个村的,润叶自然是不会赖账,可能是今天太忙碌她忘记了? 一想到此,王恒连忙起身,王建国让出位置给王恒出去。 就见王恒院墙角落里的鱼缸里捞出一条雅鱼,拿个小盆装着准备亲自去送上去。 “你大晚上的拿鱼出去干嘛?”大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恒停下脚步说:“今天江润叶和我一起去的县城,她帮了不少忙,给人送条鱼尝尝,感谢一下嘛。” “哦哦,那你赶紧去吧,去晚了人家熄灯了。” 王恒离去,院里几人纷纷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你说我这弟弟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呢?”王建国有点纳闷,实在是琢磨不透自己弟弟在想些什么。 大嫂李红英手肘顶了一下他:“这不废话嘛,看他的表现,分明是挺喜欢人家小姑娘的。” 王丽娟也插话道:“我也觉得我哥是喜欢的,但他自己好像不清楚,就不知道润叶姐喜欢不喜欢我哥了。” 王建国摇了摇头:“不知道哦,算了这是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 王恒端着雅鱼敲响了江润叶家的门。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江润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推开门,看见王恒站在门前。 她热情地招呼,推开大门,示意王恒进来:“王恒你怎么来了,来来来进屋里说。” “我来送雅鱼给润叶,她人呢?”王恒把盆子递了过去,没有打算进去。 江润莉看着盆里没见过的鱼,摆了摆手:“上次的野猪肉我们都还没吃完呢,怎么好意思在拿呢。” 她回头朝屋里喊“润叶!润叶!王恒来了!” 江润叶在跑回家后,就直接跑进房里,把头埋在枕头里,耳根还是红彤彤。 她听到王恒家的对话,她红着脸跑了回来,不知道怎么面对王恒。 这时听到大姐的声音。 王恒来了?是来干什么? 她爬起来看到桌上散落的零钱,想起来了自己还没给他裙子的钱呢! 调整好呼吸,然后走了出去。 王恒和江润莉来回拉扯一番,终于是把鱼送了出去,李游先走了出来,邀请王恒进屋坐坐。 “那好吧。”见拗不过他们,王恒跟着进去。 坐在屋子里后,李游打量了一下那条鱼,抓起来看了看:“这鱼?难不成是雅鱼?” “李大哥想不到你也认识这鱼?”王恒惊讶,想不到李游居然识的? 李游把鱼放下笑着说:“以前在书上看过对它的描述,看着样子感觉有点像。” “砰”的一声,润叶推门出来。 她脸上还是有点红彤彤的,走到王恒身前把钱递了过去:“这是裙子的钱,谢谢了。” 王恒见她脸和耳朵都好红,关心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发烧了要赶紧去医院啊,这可不能拖。” 上一世附近村里就有几个小孩,发烧没有及时去医院,后面烧坏了脑袋。 江润叶不敢直视王恒眼睛,把钱递了过去,拿把椅子坐下:“没有没有,有点热而已。” “那就好,热的话有时间可以来我家院子坐一会儿,有收音机听,勉强算有点娱乐了。”王恒邀请一番,江润叶低着头不敢直视王恒。 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王恒感觉事情搞完了,收好钱起身离去:“那我先回去了,天色也晚了。” “好,那你慢走,下次在聊天。”李游夫妻送走王恒,都不解的看着润叶。 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王恒回到家后,大家伙还没散扬。 走到院里拿起一把椅子坐下,王恒对大哥说:“大哥明早有事吗?” 王建国摇头:“没啥事,怎么了?” “那明早你和我一起去湖里放地笼,村里有没有竹排。”王恒忽然想到,没类似小船的东西,想要去湖周围放笼子也不好放。 王建国思索到:“竹排这玩意我们村应该没有,不过山后面有竹子真需要可以去砍了做一个。” “那行,明天我们早点起来,先前砍点竹子回来,搞个竹排先。” “好。” 兄弟两人交流完,差不多该去休息了,王海涛大声喊着:“不要!我不困,再让我听一会儿!” “明天又不是不能听,赶紧跟我走。”大嫂李红英揪住王海涛的耳朵朝家走去。 大哥一家走后,王恒回屋休息,准备明天一早起来做个竹排先。 第103章 做竹排,放地笼。 大哥王建国已经在院里找制作竹排的工具。 竹排,其实就是砍一些大小差不多的竹子,用绳子捆成一排,竹子内部镂空,能在水面上轻易漂浮起来。 再搭配上一根船桨,这样一个简易的水上行动工具就做好了。 两人忙活了一个早上,做了一个小点的竹排,刚好能够一个人站着上门划。 考虑到待会要把竹排带到上山,做太大并不方便携带。 到时候要收地笼的时候,两人轮流收就好了。 “竹排搞好了,我去把地笼和渔网分装在两个背篓里。” 王恒走到角落把抓鱼用的工具一一放在背篓里,这次带的东西有点多。 还是提了上次的桶。 一切准备就绪后。 两人扛着东西往山上走去。 期间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兄弟两人都没有理会他们。 走走停停,终于是又来到多吉和扎西扎帐篷的地方。 王恒把东西都放在湖边:“大哥你先在这里看一下,我去和多吉他们打声招呼。” “好,我先试试这竹排能不能用,等会回来再撒网和放地笼吧。”王建国把竹排朝湖边推了推,找了湖边不算特别深的地方。 把竹排放了下,准备测试一下,能不能承受住一个人站在上面。 王恒则是径直朝多吉的帐篷走去。 “多吉,你们在吗?我来了?”王恒在帐篷外喊道,帐篷内没有人回应。 是出去放牧了吗? 王恒想着朝回走去,来到湖边,大哥已经站在竹排上,试着划了一下。 竹排稳稳承受住他的重量,在湖边缓缓移动。 “怎么了,多吉和扎西他们不在吗?”王建国看王恒这么快回来出声询问道。 王恒摇头:“他们好像都出去了,算了等会他们回来应该会看到我们,先下笼子吧。” 王建国划到湖边停好,王恒接过竹浆,把地笼放在竹排上,地笼里面也已经放好吸引雅鱼进去的饵料。 划动竹排,朝湖里面去。 王恒一边划一边观察水下的情况,想找到最佳的位置,放置第一个地笼。 “这里不错,这里也不错。” 大概过了10多分钟,带来的四个地笼都放了下去。 王恒划着竹排来到湖边,大哥搬了一块石头垫在下来,坐在湖边等他。 “都放好了?那这网下不下?”王建国拿出家里带的渔网问。 “撒吧,看能不能捞点鱼带回去,不过不撒多了,这次就带了一个桶。”王恒说着从竹排上下来,接过大哥在一旁找来的一根手腕粗小臂长短的木棍。 掏出随身带的小刀,把木棍的一头削尖后。 拿出绳子把竹排捆上,然后缠绕在木棍上,外开一小块泥土。 把木棍尖锐的那头狠狠刺入地面。 就先这样把竹排固定好,别让竹排漂到中间。 做完这些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王恒,你来了!”多吉在不远处骑马靠近两人,停下来打招呼道。 王恒点头回应:“是啊,今天想来下点地笼,看能不能多捞点鱼。” “哦哦,那你们弄鱼吧,搞完了可以来帐篷里喝杯热茶。”多吉骑在马上热情的招呼两人。 “好,待会去。” 王恒答应下来后,多吉和扎西骑马回到帐篷处,把马拴好后,两人走到帐篷里坐下。 王恒和大哥简单抛撒几次网,捞了小半桶鱼后,便停手了。 家里还有半桶鱼,还是别捞太多,到时候没机会送。 “走吧,大哥我们去多吉帐篷里看看,顺便把竹排拿上来,放他们帐篷附近,让他们帮我们看一下,应该比直接甩这里方便。” 王恒拉动绳子准备把竹排拉上来,王建国闻言点了点头,走到湖边用手抓住竹排的一头往上拽。 两人把竹排拉上后,小心翼翼抬着竹排朝帐篷走去。 临近帐篷,王恒喊道:“多吉!我们把竹排放你帐篷附近,你平常帮我看一下可以吗?” 多吉从帐篷里面钻了出来,他爽朗一笑:“当然没问题啊,我们是朋友上次你可帮了我们大忙,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藏民兄弟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去坐下。 王恒进到帐篷里面,多吉面带笑容,但扎西此时却神色凝重的低着头。 看样子是在想什么事情? “多吉,扎西这是怎么了?”王恒还是忍不住询问。 多吉递给两人普通的茶水,他知道两人喝不惯他们经常喝的,所以特意准备了普通的茶水给两人。 接过茶水后,兄弟两人看向多吉。 多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们昨天抽空回家了一趟,家里有点缺粮食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怎么回事,我没记错的话,藏民现在是安排给小孩去上学的房子和学校上的,怎么会缺东西呢?”王恒不解询问。 他记得现在对藏民政策是尽量让他们的下一代要接受更多的教育,因此有一片地区专门设立有藏民小孩的学校。 并且还建了不少房屋给小孩和家长居住,毕竟一直在甘资高原上放牧,这样完全融入不了社会。 同时也是为了给孩子更多的选择,并且为日后提倡科学放牧,持续放牧打下基础。 多吉苦笑道:“那边发放的食物没多少,大部分还是要我们自己去买,但我们营地附近那些人黑的很,说什么今年收成不好,米面有涨价,反正就是想多要收点东西。” 王恒皱眉,想不到那边居然如此恶劣? 仗着藏民对山下不熟悉,就胡乱收费,赚取差价?! “你们需要什么,简单和我说一下,我看能不能去山下帮你们买点,我毕竟有供销社社员的身份,还是能帮你们买不少东西的。” 王恒提出意见,他看向两人。 多吉和扎西闻言都看向了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帮我们买!”多吉激动的站了起来,经过上次的接触,王恒给他们带的东西质量和数量都很不错。 主要是王恒不乱收费,没有把两人当傻子进行欺骗。 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扎西原本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上次双方是有利益交换,也可以说是一处试探。 “那太感谢你了,我把东西和你说,到时候买完了,我拿东西和你换,不能让你亏着了,我的朋友!” 多吉兴奋的走了上来伸出双手,想要和王恒拥抱一下。 王恒笑着和对方相拥:“没问题,交给我吧。” 他当然乐的和他们拉近关系,不说这湖里的雅鱼,单是他们经常在打到的狼皮,狐皮这些,以物易物下来,他也不会很吃亏。 第104章 卖狼皮,大采购 王建国紧随其后,走到王恒身旁,两人肩并肩朝湖边走: “王恒,你真要帮他们买那些东西?里面可是有不少米面之类的东西,这要从家里运上来恐怕有点难啊。” 听到大哥提醒,王恒脚步一顿,也是多吉他们需要对于米面的需求很多,起码要买上好几袋米面,然后还有一些砖茶和盐巴。 还有就是小孩子上学要用的本子和笔,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光靠大哥和自己两人很难运上来。 “到时候去村里找人帮忙一下吧,实在不行我花点钱雇人来搬,反正这笔买卖怎么样都不亏的。” 王恒说着自己的想法,王建国听后,点了点头:“也行,上次挖半夏的人,都可以招呼一下,他们肯定很乐意被你雇的。” “那就先这样,我明天先去镇上把家里那五张狼皮还有狐皮卖了,大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晚上去和村长借一下马车。” 王恒说着看向自家大哥,最近田里稻谷已经收完,都晾晒的差不多,到时候留一些在家里吃,多余的可以卖出去。 家里目前的话也是时不时去菜地看看蔬菜长得咋样。 还有就是每天要去喂猪,大哥家喂了不少猪,到时候等年前看能不能杀一头猪卖卖。 王建国想了一下说:“应该有时间,现在已经九月底了,到时候月底最后一天,我们家要回你嫂子娘家一趟,现在到没什么事做,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好啊,明天有大哥帮忙,我想东西买起来也方便点,我没记错的话嫂子好像是清河村的人?” 王恒听到大哥说国庆要和嫂子回娘家,忽然想起大嫂李红英好像就是清河村的人啊? “你还记得啊,我们国庆就是回清河村,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开马车送我们回去了,到时候把马车再开回来,不然光走过去不是很方便。” 既然说起这事,王建国打算提前和王恒招呼,到时候月底送一下。 “那没问题,到时候我肯定帮忙。”王恒笑着答应下来。 他想起来大嫂是清河村的人,同时也想起范媒婆走的时候说的话。 贺向文的爹娘好像还没放弃? 正好到时候去打听一下情况。 两人把网收好,提着半桶雅鱼回家,沿着蜿蜒山路下山。 走到下沙村前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还没吃饭,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了。 回到家中,吃完饭,听了会收音机,明天还要早起去镇里,王恒就没去打猎。 先休息把藏民的事情处理好,到时候再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找到野物的痕迹。 这一天不打猎就手痒啊! ..... 第二天一早,王恒起床先前把马车牵了回来,停在家门口,简单吃过早饭后。 王恒招呼大哥一起去镇里“走吧,大哥。” 大嫂在得知两人要去镇里买东西,叮嘱道:“建国,正好去镇上买东西,你顺道买点礼品,到时候我们回家总不能空手回去。” 王建国点头回应:“好,待会我看看买点什么给岳父母他们带过去。” 王建国坐上马车后,王恒驾着马车朝镇里出发! 狼皮和狐皮都被他拿袋子装了起来,这些东西可不能乱露。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王恒驾着马车朝供销社而去。 他打算先去把自己获得的狼皮和狐皮卖了,然后顺便在供销社看看能不能便宜点买到藏民所需的物品。 马车缓缓停下,王恒找到一棵树,把马绳拴好,王建国抱起装有狼皮的袋子下来。 “就是这里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王建国看着眼前的木门。 王恒推门进去,王洪军还是老样子,躺在躺椅上。 见有人来,他才缓缓起身,看清来人是王恒笑着问:“怎么了,有收到好东西?还是有什么事找我啊?” 王恒从大哥手里接过袋子,递了过去:“这次可是有好东西给你。” “哦?好东西?”王洪军接过袋子,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躺着满满一袋子狼皮! 不对还有两张不一样的,他把东西都倒了出来。 五张处理不错的狼皮还有两张狐皮映入眼帘。 “你小子,是捅了狼窝了?搞这么多狼皮来!”王仁洪也忍不住惊呼,在他身后的他收购员,见到这一桌子的狼皮。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中有一些人经常跑各处收东西。 对于打猎还是有所认知的,狼这玩意可不是你想打就能打啊! 这年轻人这么厉害啊! 王恒笑着摇了摇头:“里面就两张是我打的,其他都是朋友送的。” “哦?”王洪军闻言,好奇的打量王恒:“你这朋友出手可真大方啊,这些狼皮还有狐皮克不便宜。” 王恒凑上前去,低声在王洪军耳边把遇到藏民的事情说了说。 王洪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你小子可以啊,连藏民都结交上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不过他们那边,居然有人故意抬价卖东西,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消息可靠吗?” “可靠,他们都找我来买东西,我想那边要是不溢价太多,他们也不会那么愁眉苦脸了。”王恒相信多吉和扎西两人没有骗自己。 王洪军听完后,陷入沉思,缓缓道:“那就麻烦了,这可不是小事,我稍后去和股长透个风,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真是麻烦王哥了。” “不麻烦,本来和藏民贸易就是供销社需要做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胆子居然这么大!”王洪军眼神变得锐利,他可看不惯那些人。 他低头看到手里的狼皮,又恢复往日的笑容:“不过先把你送的东西验一下货先。” 王洪军掏出怀里的放大镜,对每张皮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嗯,不错啊,这狼皮处理的方式很好。” 王洪军全部查收完后,才报价:“五张狼皮里面有三张弹孔有点多,只能评二等品,另外两张比较新的,品相不错可以算一等,狐皮都是二等,处理有点瑕疵。” “一共是330块,二等狼皮40块一张,一等50一张,二等狐皮55一张,你看看有没有算错。” 王洪军递出算账的本子给王恒看。 “嗯没错,就这价。” 第105章 偶遇郑强? 在上面写下330元,外加自己签名,递过王恒:“拿着待会去财务处拿钱,我先把狼皮和狐皮放仓库去,你上次去过,应该知道路怎么走。” 王恒接过单据,看了看上面写的没问题,收好单据。 “那行,我待会自己去。” 王恒回身对大哥说:“大哥你先去马车等我,我拿完钱就出来。” “好。”王建国答应下来,率先走出门去。 王恒按照上次的路,朝里面走进去,把钱拿到手后,他这才走出供销社的大门。 出门后,他想去买米面,但忽然想起来,现在不是后来。 虽说全国已经开始慢慢解除粮票,但现在镇里买粮都还是要粮票才行。 镇子又比较小,还没发展出那种类似黑市的地方。 在里面可以不用票买粮食,但现在还是需要啊! 上次自己想买粮,都是找粮票贩子买了票才去买的。 这次要给多吉他们带米面上去,起码要买上百斤,多吉和扎西两家人,外加他们那边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有人中间吃回扣的问题。 “这下有点麻烦了。”王恒走到马车旁,愁眉苦脸的。 王建国出声问:“怎么愁眉苦脸的,赚钱了不该高兴吗?” “唉。”王恒叹了口气,走到大哥耳边,把情况说了一下。 “这确实麻烦,毕竟我们要买这么多东西,你要是都去找票贩子,你这买的量太大了,容易被人抓投机倒把啊?” 王建国提醒道。 “投机倒把!”王恒瞳孔巨震,他想起来了,现在虽然已经在放宽很多经营限制。 允许大伙开店摆摊,但要是自己今天从镇里大肆采买,这说不定真会被人认为是投机倒把。 毕竟现在还是有人抓这个,只不过没以前那么严格。 已经存在多年的东西,是不可能一瞬间让他消失的,都是随着时代推进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的。 “这的确麻烦啊,偏偏是这种最重要的物资,我现在不敢买多了。” 两人正在皱眉苦思,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喊王恒? “王恒,还有建国哥,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郑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王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郑强穿着一件淡蓝色翻领衬衣,下身穿着一条裤脚稍宽的黑色直筒涤纶裤。 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想来在所里伙食应该不差,人都壮了不少。 “可以啊,郑强,现在看着帅了不少,也比以前精神了。”王恒上下打量,夸赞道。 郑强的变化有点大,王建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到王恒说出名字,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郑强啊,变化太大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郑强挠头,不好意思说“别这样说,怪不好意思的,倒是你们怎么在供销社门口站着发呆呢?” “是这样的。”王恒把情况简单和郑强说了一下。 郑强握紧拳头,手臂青筋暴起,不忿道:“那边人怎么这样,眼看快10月份了再过两个月都快入冬了,就来故意抬价?真是太不要脸了!” 郑强骂归骂,但这事他也无能为力,毕竟那边又不归他们管,而且现在也只是听两个藏民口述了一下情况。 当地具体的情况究竟如何都还是需要人去调查后,才能下定论。 王恒同样也好奇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郑强咧嘴一笑:“今天所里给我放了两天假,之前忙着到处跑,现在所里没什么特别忙的事了,所以给我们新来的放个假,回家看看。” “那是好事啊,好久没喝一杯了,待会我回去顺便买点菜,晚上一起喝点。”王恒热情邀请。 “那肯定没问题,我现在就是出来打算去买点东西,刚好看到你们,那我先去买点东西,毕竟好久没回家了。”郑强说着,准备先去供销社旁边国营粮社买点米面。 他在派出所上班,虽说不是正式警察,但也有粮票分。 “那好你先前买吧,我先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 郑强朝前走后,王恒在考虑是分批次去买粮,还是.... 王洪军推门出来,看到王恒还没走,急冲冲跑了过来:“还好你还没走,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了。” “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你不是说那两个藏民米面都不好买吗?” “是啊,他们自己说的抬价太多,实在是心疼,就算去换也换不了足够过冬的粮。”王恒把情况说的更严重一点。 虽然多吉没有说,但两人的情况分析,应该差不多。 “笨,你一个人帮的过来吗?你粮票都不够买,就算你去找票贩子买了票,到时候被人告个投机倒把,也够你喝一壶的。”王洪军把先前王恒担心的问题点出。 王恒眼前一亮:“哦?王哥这样说,你难不成有什么办法?” “跟我进来先吧。”王洪军示意跟着他进去。 “大哥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王恒说完便和王洪军重新走回供销社。 王洪军带着王恒一路进去里面,最后来到熟悉的崔股长的办公室前。 敲了敲门。 “请进。”崔股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两人进到屋里,崔股长正盯着手里的资料,两人进来后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看着王恒缓缓开口:“具体情况我知道了,你也是一片好心,而且我这边也收到过一些消息,情况应该不假。” 崔股长说完后,没有看向王恒,而是看着王洪军:“洪军待会可能你麻烦你了,要买的什么东西你带王恒去买,具体买了些什么到时候找我报备一下就行。” 王恒听完,心中大喜,这是股长在给自己开绿灯啊! 原本不知道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现在有供销社出头把粮食卖给他。 就算后面有人查上来,也要供销社顶着。 王洪军无奈耸了耸肩:“谁让是我把他引荐进来的呢,走吧,我陪你去把东西买上,虽然不要你粮票,但钱还是要给哦。” “知道了,多谢王哥。” 第106章 采购完成,郑强回村。 和大哥两人将物资都搬到马车后面放好。 “终于买完了。”王恒看着马车里放着的米面,盐巴,茶叶,本子还有铅笔。 多吉和扎西说的东西自己都按两份买,马车后面装的是满满当当。 一共花了200多块,主要是买的量大,王恒按着三个月的份量去买。 王恒见东西已经买齐,回头看了看供销社挂着墙上的老旧时钟。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刚才搬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力,肚子早就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吃个午饭再回去吧。”王恒想着。 他走进供销社邀请王洪军一起去吃一顿:“王哥,这也中午了,一起去吃顿饭呗?” 王洪军早上带着王恒东跑西跑也累得够呛,现在肚子也饿了。 “那好啊,你打算去哪儿吃?”王洪军站起身来看着王恒问道。 “周二娃饭店,那边菜好吃。” “那行,走吧。” 王洪军跟在王恒后面走出供销社,看到门口的马车。 “这马车我带你找个地方放吧,待会我们吃完回来再拿。”王洪军提议道。 王恒一喜,他们本来准备把马车放二哥家门口,但一想到二哥不一定天天在家。 而且他们住的巷子本来就不宽敞,停放马车容易阻塞道路。 “那太好了,谢谢王哥了。” 王建国也听到两人对话,牵着马跟在王洪军身后,朝供销社后面一处空地走去。 在那片空旷的扬地上还停着几辆军绿色卡车。 王洪军走到门口,负责值班的人员走了出来。 王洪军叮嘱了一句,“给马弄点水喝。” 然后就带着两人走出了停车扬。 三人在镇里说说笑笑走了一会儿。 来到周二娃饭店门前。 中午正是他们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里面桌椅上的坐满了厂里下班的职工。 三人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空位。 王恒熟练的点了几道菜,味道没得说。 三人吃完饭后,在回供销社的路上,王恒看到有药店! “还有个重要的东西没买,大哥,王哥你们等一下吧。” 王恒说完,另外两人停下脚步看着王恒走到药店里面。 没一会儿买了一小袋子专门治感冒和发烧的药,还买了袋子治跌打损伤的药。 把药买好后,走了回来。 王建国疑惑道:“他们没说要买药吧?”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藏民经常游牧,药都备的少,并且他们都住在深山里,很缺药的。” 王恒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王洪军笑着点头:“说的不错,你小子脑子倒是挺灵光的。” 经过买药的插曲后,三人一路走回停车扬,把马车牵出来。 “王哥,我们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喝酒。”王恒笑着道别王洪军。 中午王恒本想着喝两杯,但被王洪军拒绝了 “下午还要上班,喝不得。” 王恒转念一想。 也对,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虽然自己开的是马车。 王建国在马车后面勉强挤出一小个空位,买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太多。 “大哥坐稳了,走了!”王恒驾驶着马车一路朝镇子门口而去。 行驶在镇子里的时候,时不时观察一下四周的行人,看看能不能偶遇郑强。 直到出了镇门,也没遇到郑强,想来他应该早早就回家去了。 马车在镇里行驶,王安民的身影从小巷出来。 (大伯王仁富的二儿子,拿枪交换了王恒进厂的名额) 他最近在厂里干的越来越不舒心,特别是最近厂子里经常传来要解雇他们这批人的消息。 他慌了,特别是想起当初换到这名额。 实在是进行的太顺利,有点反常。 毕竟这名额的机会可是王建国花费不少力气才博来的。 王安民郁郁寡欢的走出巷子,最近实在口袋里钱,说话都不够硬气。 忽然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王恒! 还有王建国! 王安民瞪大双眼,他看到两人驾驶着马车朝镇门而去。 马车后面堆放着一大车的东西! “他们这是发财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王安民自言自语。 现在自己身上没多少钱,但王恒居然能买满满一车的东西? 车后东西虽然被遮住了。 但他眼尖,看到里面有不少袋大米? “奇怪,他们家哪儿来的这么多粮票。”王安民正纳闷。 王恒就已经出了镇门。 王安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先不论哪里来的粮票,但能买这么多东西。 王恒家真发财了! 王安民想着下次放假的找机会回村看看,不然他不安心。 毕竟出来的时候,觉得两人已经不一路人了。 但看到王恒打猎赚了不少钱,他眼红了! ....... 王恒回到村里后,把马车停在家门前,准备把买的东西先放在院里。 到时候再往山上搬,两人在下货的时候。 郑强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你们回来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马车后面扛起一袋米往院里搬。 “是啊,刚回来,多谢了。”王恒搬着东西,见郑强帮忙,笑着说道。 “不用谢,我们间还客气什么,没你我现在可能还在种地呢。”郑强笑着说。 三人合力把东西搬到院里。 “喝口水吧。”王恒把水递给郑强。 郑强接过水一口喝完,擦了擦额头汗水。 几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聊郑强在派出所里的经历。 他说着这些天在所里的工作经历,有柴鹏老警察带他做事。 基本不走弯路,工作上除了累点其他方面倒还好。 毕竟是镇里的派出所,一般也遇不到什么大案。 都是处理一些小打小闹和民间纠纷。 这些事处理起来很快,但架不住事多啊! “忙点好啊,等你什么时候转正了,我请你去镇里下馆子。”王恒拍了拍郑强的肩膀说着。 郑强摇头说:“怎么能让你请,肯定是我请啊。” “晚上见,我先回去处理一点事。”郑强起身准备离去。 “行,明天有时间吗?我这些东西还要搬到山上去,到时候准备雇人搬,要不要给你留个位置。” 郑强转身回来说:“留个位置给我,不过不用给钱了,搬点东西而已。” 王建国看着郑强的变化,忍不住感慨:“郑强比以前沉稳了很多啊,真好啊。” 第107章 郑华的转变 推门进去,妹妹郑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件蓝色碎花上衣,和一条黑色直筒裤。 双手不停的摆弄上衣,贴到身前看看合不合身,眼睛一直盯着这套新买的衣服。 “哥,你回来了?你买的这身新衣服真好看。”郑兰放下衣服看向门口的郑强,由衷的夸赞。 “觉得好看,就穿上,再过一个月再给你买冬衣。” 郑强走进屋里,他今天放假回家,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带回来,给老爹和妹妹都整了一套新衣服。 还买了肉准备回来吃,但刚到家没多久,大哥郑华就邀请他晚上去家里吃饭。 买好的肉只好放在灶房,明天再吃,在家里和郑兰聊了聊家里的情况。 郑强去把老爹从里屋喊出来:“爹,去大哥家吃饭,走吧。” “好。”郑运城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他还是穿着破旧打着补丁的衣服,右手拿着一根烟杆,放烟草的凹槽还残留着火星。 屋里一小团白烟缓缓飘出。 郑强皱眉,用手扇着身前的烟雾:“爹,说了多少遍了,抽烟去外面抽,里屋不是很通风,你开了窗户烟味也散不完。” 郑运城敲了敲烟杆里的烟灰,烟灰洒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 “下次吧。”他拿着烟杆走出门,根本没有把郑强的话放在心上。 郑强无奈摇头,他随手拿起扫帚把灰清扫出去,郑兰回屋把新衣服藏好,走了出来。 “走吧,二哥。” 郑强点头在前面带路,去大哥家的路上,不少人都朝他打招呼。 “哎呦,这不是郑强吗?好久没见了!” “郑强回来了,在镇里工作怎么样啊?” 村民格外热情,弄得郑强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跟着柴鹏做事,人得到了锻炼,面对村里的大伙他也是游刃有余。 自信大方的回应,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笑着走过。 两人走到大哥家的时候,郑华刚把老爹带进屋里坐下,出门就看到郑强和郑兰。 “郑强,小妹你们来了,快进来坐,马上就开饭了。”郑华笑着走了上来,牵起郑强的手就往屋里走。 “今天说什么也要喝点,我们兄弟两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郑强不语,只是跟在郑华身后进去。 三人进屋后,来到一张长桌旁,挑了个位置坐下,桌上已经摆上几道菜。 旁边还有用瓶子装的白酒。 郑强见自家大哥好像变了,和以前不同了。 他回来的时候,听小妹说过,当初家里地忙着收稻子的时候,大哥难得跑了回来帮着收了一些,不然就爹和她两人根本忙不过来。 郑强当初刚好去上班,缺少一个劳动力,确实很难收完,但大哥居然回来帮忙。 这令郑强感到意外。 随着大嫂沈双把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郑华也给大家把饭盛好。 侄子沈环现在上小学,也坐在椅子上乖乖吃饭。 两家人难得相聚,吃了一会儿。 郑华出声问:“郑强,你镇里工作还顺利吧?” “顺利,应该有转成正式警察的机会。”郑强今晚格外开心,大哥有所改变,家庭和睦也是他所希望的。 “那就好,现在我们家就你最出息了。”郑华由衷的夸赞,上次小妹的事情,他回来就反思了很久,特别是想起自己这些年昏了头。 老是把东西往老婆娘家送!这成何体统。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时大嫂沈双突然发话试探:“郑强啊,那你在镇里上班工资应该不低吧,我看你之前不都和王家那小子一起去捞鱼赚钱吗?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郑强点头:“还行,所里这次放假提前发了工资和票,工资不低。” “不低是多少?具体有多少呀?”沈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迫不及待地追问郑强。 郑强皱眉,他又不是傻子,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他还是知道的。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说。 沈双心里头却还是痒痒的,特别想追问一下,看她那副样子,好像特别急切地想知道郑强到底有多少钱呢! 郑华面色一沉,转头凝视着她,沉声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弟弟帮你弟弟筹钱结婚?” 自打上次郑华拒绝借钱给小叔子结婚后,自家小叔子现在还在筹钱。 结婚要花不少钱,钱不够你连酒席都办不了。 反正听说沈家现在还在借钱呢。 沈双横了郑华一眼,愤愤不平道:“就缺一点钱了,我只是借,又不是不还。”她还想争辩一下。 郑强听到居然真是要借钱去帮大嫂的弟弟,听到这情况,他更不会说自己有多少钱了。 不怕贼来,就怕贼惦记。 他在派出所上班,这些天各种案件都见过。 其中大部分都是和钱有关,父子反目,夫妻争辩,一切不都是为了利益。 郑华怒目圆睁,狠狠瞪了沈双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以前给你娘家拿了多少东西回去?他们呢,逢年过节有给我们送什么东西吗?上次回去给郑环的红包都才五毛!” “你!你!”沈双瞪着郑华,她想不到今天郑华怎么这么硬气? 郑华怒而起身,手指指着沈双的脸,大声呵斥:“反正没钱给你弟弟,想要结婚自己去赚钱,一天天来吸我们家的血,当初彩礼也给过了,你这钱去帮你弟弟,不如给你儿子买点东西吃。从来都是儿子孝顺父母的,你有听过弟弟孝顺姐姐的吗?” 被郑华一顿怼,沈双哑口无言,她涨红着脸,想要继续争辩,她不相信自己帮弟弟这么多,家里会不记得她的好。 郑强眼看吵的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出声劝解:“大哥大嫂,先坐下来吧,郑环还在这儿呢,你们别这样吵,给孩子看见影响不好。” 郑强看了眼小妹郑兰,郑兰心领神会,两人一起站起来,把郑华和沈双两人扶着坐下。 老爹郑运城抱起端着碗的郑环:“环儿,跟爷爷出去吃饭吧,外面好玩。” 郑运城抱走郑环后。 四人重新坐下,郑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嫂子,我上班还没一个月,就算有工资也不会太多,至于之前和王恒赚的钱,我都留着改善生活了,爹和小妹的衣服上补丁都不少,好多年没买新衣服了,我是真没那么多钱去支援你弟弟。” 沈双闻言神情舒缓了一些,但欲言又止。 郑强继续说:“嫂子,你现在已经嫁过来了,你弟弟也成年了,该承担一些养家糊口的责任,你能帮他一时不能帮他一世,而且郑环也上小学了,后面上学吃穿用度都要花不少钱。” 郑强娓娓道来,劝说两人改变想法,其实大哥已经醒悟,要多照顾家里人。 大嫂还有点执迷不悟,或者说是被他爹娘所影响。 反正把话说开,大哥这次请吃饭,明显是想修复两家人关系,而大嫂却想要趁机借钱,自然惹恼了大哥。 郑华有所转变,令郑强很欣慰。 第108章 王安民提前回村。 王恒去喊郑强一起来吃。 去郑强家喊人,发现郑强一家人都不在家。 “奇怪,他们跑哪儿去了?” 王恒只好去找郑家邻居问一下他们去哪儿了? “郑运城啊!他去他大儿子郑华家吃饭去了。”邻居回想了一下说道。 “这样啊,谢谢大爷,我先走了。” 王恒独自一人回家,回到家后王建国看他一个人回来,不解问道:“郑强呢?不是说来喝酒吗?” “下次吧,今晚他应该没时间。”王恒把情况说了一下。 王建国点头:“那我们自己吃吧。” 饭后,王恒和大哥商量过,就雇上次挖半夏几人来搬运物资,到时候人多一趟就能搬完。 “那行,我等会去找他们说一下,至于给多少钱,你看着来,他们也不一定回收。” “那麻烦你了,大哥。”王恒把大哥送到门外后,走回院里坐下。 闭上双眼,听着收音机传来的声音,惬意的享受这片刻清闲。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王恒以为大哥这么快回来,睁开双眼望去。 就见郑强拿着一瓶酒站在门前,笑着说:“我没来晚吧。” “不算晚,菜还有,赶紧进来喝几杯吧,明天还要早起搬东西。”王恒招呼郑强进来坐下。 “丽娟给我把今晚剩的下酒菜端过来。”王恒朝屋里喊。 没一会儿,王丽娟端出两盘凉菜和一小盘花生米出来,她乖巧的放下菜后,一转身溜了进去。 “坐吧。” 酒杯倒满,两人畅饮。 期间郑强还把方才在大哥郑华家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是不能借钱,哪有弟弟结婚,姐姐还要出钱的道理,这钱借亲人最难要回来了,说不定就打水漂了。” “是啊,不过还好大哥最近有所改变,想起来之前他还来找我借过钱呢。”郑强想起大哥以前曾上门借钱,想给沈双弟弟借结婚钱。 王恒摇了摇头:“你现在也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郑强了,你大哥或许是想清楚了,不说了最后再干一杯就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山上送货。” “好!干杯!” 郑强走后,王恒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爹娘出去找熟人打牌聊天。 收音机带来的新鲜感差不多过去了,他们每天也会听收音机,听得没刚买那么疯狂了。 王恒估摸着这次买了两百多块的东西,应该能和多吉他们多换点东西,然后就要去送货了,大饭店雅鱼需求多,上次只带了小半桶,说不定已经卖完了。 家里的桶倒是挺多,但把货送去县城,王恒现在有点纠结。 骑单车送货送的少,骑马车的话又太远了。 要是能有个拖拉机就好了。 王恒想着,下沙村以前是合买过一辆拖拉机,只不过那是老款了,马力不够,犁地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更不用说开着那老古董上路了,说不定还不如自己走的快。。 怎么才能解决运输的问题呢?虽然自己现在有供销社采购员的身份,但去供销社借辆卡车去送雅鱼,有点太小题大做。 自己倒是会开卡车,但这车可借不到啊! 供销社自己都嫌不够用,怎么可能借出来。 他正思索着,大哥回来了,他把情况说了一下。 当初进山挖半夏的人都有空,算上郑强一共有八个人,再加上大哥和自己。 十个人搬这些那是绰绰有余。 交代完明天早上早点来,大哥王建国也准备回家休息。 “大哥你和大嫂月底是回清河村吧?”王恒突然出声问道。 王建国脚步一滞,转过身来疑惑问道:“是啊,怎么了你嫂子就是清河村的人啊,我们肯定是回清河村。” “没什么,就是问问。” “行,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王建国转身走了。 王恒想起来,上一世清河村好像是有买新拖拉机的,毕竟他们村子大,比下沙村大上一倍。 清河村所处的地方相对平坦,买拖拉机回来,耕地或者平常运东西都方便很多。 他们村的村干部也比较有能力,组织动员大家一起对清河村进行各种建设。 在后世清河村是附近村落里为数不多发展不错的村子。 里面还搞新农村建设,建了很多新房,给住在偏远地区的人提供安置的地方。 既然大哥大嫂他们要去清河村,那自己到时候可以顺便过去,现在距离月底就剩两天了,到时候去清河村试探一下,看能不能花钱租用一下。 大概有了解决办法,王恒回屋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章大伟徐勇等人早早来到门外集合。 郑强来了,王恒推门喊大家进来拿东西。 王建国昨晚和他们说的时候,就提醒他们背上背篓过来,到时候好背东西。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进来上货吧,这次要搬的东西我大哥也和你们说过了,东西有点多,到时候回来我给各位发工资。” 王恒在门前鼓舞一下大家,徐勇笑着说:“不用不用,就搬点东西咋能收工钱呢,上次跟你挖半夏可是赚了不少钱。” “是啊,我们不收。”剩下的人附和道。 “钱肯定是要给的,不能让你们白白干活,先进院子里装东西吧。”王恒招呼大家进屋把昨天买的物资分配装好。 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和大哥走在前面带路,剩下的人跟在后面走。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朝山林里进发。 不远处王安民正盯着这些人往山里去! 他昨天下午看到王恒买了那么多,还以为是他们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越想越不对,连忙跑了回来,王仁富两口子见儿子回来自然开心。 好酒好菜招待着,王安民难得吃上一顿不错的饭菜,之前他在厂里经常和宿舍里的人打牌赌钱。 他手气和牌技都差得很,经常输,又不长记性。 钱输多了,就连肉都吃不起。 回家好好饱餐一顿后,他询问了村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当得知陈二狗居然能去学开车! 他略感不爽,但一想到自己这工作转正了也不比陈二狗差,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 但听到王恒的事迹后,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当他听到,王恒在供销社上班的消息。 王安民顿时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够好了,心情更加郁闷。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准备赶回镇里去,临走前他朝王恒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现有不少人在他家门口站着,不一会儿一堆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山上走! 这是什么情况? 第109章 收获哈达! 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休息片刻。 众人经过两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终于走出茂密的森林。 视野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绿色大草原出现在众人眼前! “哇!想不到我们村子后面居然有这么大一片草原!”没有来过此地的八人纷纷瞪大双眼,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前看,想要将身前的一切收入眼中。 不远处的雪山。 山顶雪白,一条雪白的山脉,绵延数百里,巍巍壮观。 山腰树木丛生,一抹绿色阻断了雪白。 草原上有几处零星的黑点在缓缓移动,还有一片白色的“云团”在草地随风飘动。 王恒放下背篓,转过身来,神情严肃的叮嘱众人:“我是接到供销社的任务,给这里的藏民送过冬的物资,他们对陌生人普遍有敌意,所以待会放下东西后,我大哥负责带你们回去,我还有工作需要留一下。” 徐勇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连连点头附和:“没事,反正我们和他们也不熟,到时候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是啊,到时候我们也要赶回去吃午饭,有建国带路应该没问题。” 其他人纷纷附和,他们今天可是跟着王恒开了眼,换他们自己肯定找不到这片大草原。 这里景色优美,空气清新,让众人心情都变的格外舒畅。 王恒见大家都没有异议,最后叮嘱道:“最近山里偷猎的人很多,藏民防范意识很强,所以待会你们尽快跟在我大哥后面回去,千万别到处乱跑,偷猎份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 王恒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胆子比较小的,身体朝后缩了缩,眼睛闪躲,看上去是真害怕。 怕点好啊,本来山里就是危机四伏,稍不留神就是尸骨无存。 这理由他昨天回来就想好了,不然十个人大张旗鼓带着一堆东西往山里走。 先不说你到底要干嘛,但能买这么多东西。 你平白无故买这么东西,是不是要投机倒把!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才找了个理由,不过这些不算说话。 能买的这么多米面都是崔股长特批,的确是给供销社做事。 “大家跟紧点,马上到了。”王恒抬脚前进,带着大家朝多吉帐篷的方向走。 在草原上行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那熟悉的帐篷出现在眼前。 多吉和扎西正牵着马出来,迎面就看到一群人出现在前方。 两人快速拿出手里的枪,持枪瞄准,警惕的盯着前方。 但当他们看到王恒和王建国的脸时,便没有瞄准,但手里还握着枪,毕竟突然出现太多陌生人,两人要保持高度警惕! 王恒看见他们这一番动作,停下脚步,把背篓放在地上:“就这里吧,藏民已经在前面站着了,大家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背着背篓跟我大哥回去了,等会下午我回家给你们结钱。” 章大伟放下东西,朝前走了两,想看一下藏民长什么样? 徐勇也跟在他身后去看,但当大家看到多吉和扎西手上枪后,后背一凉。 心想,这些藏民看来是抵触陌生人啊! 众人放下东西后,齐齐站在王建国身旁。 王恒大步走上前和两人打招呼:“多吉,扎西,这些都是我同村的朋友,来帮忙搬东西的,你们要的东西我都买来了,待会你们过来看看。” 两人闻言这才把手里的枪收好,多吉走上前和王恒交流。 王建国见东西送到了,把空背篓背上,招呼众人离去。 大家伙原本不错的心情,被那两把枪搞的,现在只想赶紧回村。 村外太危险了! 九人离去,王恒和多吉,扎西两人进到帐篷。 多吉一改先前的严肃,面带笑容,从帐篷里掏出一根白色哈达。 扎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同样拿出一根白色哈达。 多吉双手拿着哈达走上前:“王恒,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王恒一愣,但见对方已经准备好了,他朝前走两步,双手接过那条白色的哈达,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举过头顶将哈达挂在颈部。 这一套仪式他还是前世听一个老猎人说的,他当初就是和一个藏民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骑马打猎,好不快活! 接过多吉的哈达后,扎西拿着哈达走来:“真的感谢你,我的朋友。” 王恒接过两人哈达,都挂在脖子上后:“多吉,扎西,去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吧,你们看什么时候带回家给老婆孩子。” 多吉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王恒,热情地拍了拍王恒的后背:“太谢谢你了,我的朋友,等会把东西搬进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王恒心中大喜,收到藏民的哈达,想来以后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将十分牢固,以后来山里不管是打猎还是捞鱼都方便很多。 几人把摆在外面草地上的物资纷纷抬进屋里。 多吉和扎西看到如此多的东西,双眼放光,神情激动地握住王恒的手! “你居然能买来这么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王恒你是我多吉一辈子的好兄弟!” 扎西打开袋子仔细检查了一下,王恒送来的物资都是好货! 王恒看他们就检查好了,把自己买的药也拿了出来,摊开在两人眼前说:“这袋子装的是治疗感冒发烧的,这个袋子装的是治跌打损伤的,在山里这些药不容易买,我教一遍这些药大概怎么用,你们好好记一下。” 两人闻言,都点了点头,站到王恒身前,听他详细说明了一下这些药要怎么吃。 “记住了吗?你们要是会写字,就拿笔记一下,到时候带回去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王恒看着两人的眼睛,想知道他们记住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问题。 多吉点头:“有一些药我以前也看医生用过,大概记住了,真的谢谢你王恒,想不到你考虑的这么周全!” 王恒摆手道:“不用谢,这些药你们好好拿回家,要是没了和我说,在关键时刻这些药可都是能救命的。” 多吉,扎西连连点头,他们也知道,虽说老婆孩子住在安置房,但离镇上医院很远,而且他们对镇子很陌生,真遇到突发情况,不一定来得及。 “好了,大概就这些,你们好好数数,我可都是按着三个月的分量买,蔬菜和肉你们应该不愁,米面耐放,再过几个月温度也降下来了,到时候要是买粮还有困难,我再想办法。” 多吉和扎西两人红着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流出,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谢谢。” 第110章 猞猁皮!!!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王恒,你先坐会儿,喝口茶歇一歇。”多吉热情地招呼道。 扎西闻言,立即从一旁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双手递给王恒。 王恒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弥漫。“好,正好歇会儿,待会儿还得赶回去,还有些事要办。” 他放下茶杯,安稳地坐在毡毯上。 想起上次多吉给他的三张狼皮和狐皮,这次应该也不会让他失望。 与藏民们处好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这是笔互利互惠的好买卖。 王恒在帐篷里刚坐下没多久,多吉和扎西就兴冲冲地回来了,手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多吉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灰白色的动物皮。 那皮毛背部和四肢点缀着深褐色或黑色的斑点,形似豹纹却更为稀疏;短粗的尾巴末端呈现出一抹醒目的黑色。 王恒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死死盯着多吉手中的皮毛。 这尺寸明显不是狼皮,更不可能是狐皮。 凭借多年经验,他一眼就辨认出——这竟是一张猞猁皮!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种珍稀皮毛即便在1982年,市价至少也在五百元左右! 仔细端详之下,多吉手中的猞猁皮处理得极为精良,保存状态极佳,整体品相至少在二等以上。 “起码值五百块!”王恒在心里迅速盘算着。 多吉敏锐地察觉到王恒的表情变化,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双手将那张珍贵的猞猁皮递了过来: “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张是我去年冬天打到的猞猁皮。虽然被人见过,但山下具体什么价钱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皮子肯定值钱,这次多亏你帮忙,这张皮就当我们的谢礼,不知道够不够。” 王恒双手接过猞猁皮,指尖轻轻拂过那如丝绸般顺滑的绒毛,触感细腻得如同上好的棉絮。 他将皮毛举到眼前细细端详,心中不禁赞叹:这品质,实在是太出色了。 王恒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猞猁皮:“猞猁本来就稀少。” 他抬头看向多吉,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更别说能猎到还能把皮子处理得这么好...你们居然能弄到这种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将皮子放回毡毯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次带来的物资虽然不少,但价钱跟这张猞猁皮比起来差远了。这差价也太大了,我不能收。” 多吉立刻把皮子重新捧起,双手递到王恒面前:“我们也不知道山下能卖多少钱,” 他憨厚地笑着,“但你今天送来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比这些皮子金贵多了。我们已经赚到了,怎么能让你吃亏呢?” 扎西也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藏民特有的直爽:“就是!与其让那些黑心肠的采购员收去,还不如给你。” 提到往事,他突然激动起来,右手重重砸在地毯上,“那些人总把我们当傻子耍,以为我们不懂行情!” 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对那些人充满愤慨。 “拿着吧,”多吉继续劝说道,眉头紧锁,“说不定以后还要请你帮忙。这次要不是你带物资来,我们只能找那些人买东西,让他们赚我们的钱,比杀了我还难受!” 见两人都这样坚持,王恒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为难又感动的表情。 最终他郑重地接过那张猞猁皮:“那...那就多谢了。下次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多吉和扎西见王恒收下皮子,脸上顿时绽放出真诚的笑容。 他们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又端来新沏的酥油茶。 “我该走了,”王恒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再不回去就要错过午饭了,还得给刚才那些人发工钱,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多吉和扎西相视一笑,他们自然理解采购员的忙碌。“理解理解,”多吉摆摆手,“你平时那么忙,不用客气。” 送王恒到帐篷外,两人站在阳光下向他挥手告别。“下次再来啊,”扎西喊道,“不过这几天我们可能不在,你要用帐篷的话自己进来就行。” “多谢了!”王恒站在远处,他用力挥了挥手。 王恒将猞猁皮小心地放进背篓最底层,把藏民送的两条哈达盖在上面。 哈达掩盖了下面珍贵的皮毛,财不外露的道理他懂,要是被村里哪个识货的看见这宝贝,保不齐要招来麻烦。 临走前,他特意绕到地笼处,把里面捕到的鱼全都放生了。 最近几天怕是没时间来收鱼,与其让这些鱼在地笼里慢慢死掉,不如现在就放了。 他一边往家走,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明天得带小妹去县里,把家里剩下的鱼都处理掉。得先解决运输问题才行。 不知不觉间,王恒已经走到了下沙村。 远远就闻到了家里飘来的饭菜香,他加快脚步,正好赶上午饭。 “哥!你回来啦!”王丽娟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王恒背着鼓鼓的背篓走进院子,惊喜地喊道,“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回来吃饭呢!” 王恒把背篓轻轻放在地上:“除非特别忙,不然我都在家吃。”他转头看向妹妹,“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趟县里。”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去县城里了!”王丽娟立马喜笑颜开。 王恒先掀开哈达,把里面的猞猁皮取了出来。 就在这时,王仁洪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瞥见了那块皮子。 “我靠?这是啥皮子啊?”王仁洪把菜盘往桌上一放,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你小子最近又去打猎了?” 王恒把皮子递给老爹。王仁洪接过猞猁皮,在手里摩挲了几下。 这时王丽娟也拿起两条白色哈达,困惑地眨着眼睛:“哥,你买啥了?怎么还买两条白布啊?” “什么白布!”王恒哭笑不得,“这是藏民送的哈达,这条是猞猁皮,老爹。” “猞猁皮?”王仁洪惊讶地咂了咂嘴,手指轻轻抚过皮毛上漂亮的花纹,“没想到这玩意儿长这样...藏民这么大方?直接送你这么好的皮子?” 王恒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特别叮嘱老爹千万别声张。 “我又不傻,”王仁洪把皮子扔回给儿子,大咧咧地摆摆手,“这种赚钱的门路能随便告诉别人?” 说着走向饭桌,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行了,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准备吃饭。” 王恒把猞猁皮藏好,等一家人吃完午饭,他把妹妹拉到一旁:“明天跟我去趟县里,你要帮忙拿点东西。衣服到时候你自己选,记得早点起,我们得赶早出发。” 王丽娟眨巴着大眼睛,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放心吧哥!我肯定第一个起来!你可别忘了给我买新衣服!” 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的刘玉兰听见要买新衣服,忍不住插话道:“小恒啊,别给小妹买太贵的,你现在虽然有点钱,但该省还得省,多攒着点。” “知道啦娘,我有数。”王恒笑着应道,转身出门去找大哥。 他得把之前答应给徐勇他们的工钱转交给大哥,让王建国在村里碰到他们时转交就行,省得一个个上门领钱麻烦。 “那行,我待会儿就去找他们。”王建国痛快地答应下来。 “对了大哥,”王恒顿了顿,“过两天你回清河村的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去一趟。” “啊?”王建国猛地转过头,一脸诧异。 第111章 再入县城。 “我就是去那边看看,和你们顺路过去。”王恒说着,朝前走了几步,“主要是听说清河村买了拖拉机,想去看看。” 王建国皱眉,犹豫片刻后,才吞吞吐吐地说:“你想去,到时候一起去到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吧,那拖拉机你就别想了,他们宝贝的很,根本不给外人看的。” “哦?是吗?”王恒倒是不清楚清河村的情况,买了拖拉机连看都不给人看了? 那这想要借用一下,恐怕是有点不可能了。 王建国用力点了点头,无奈道:“是这样的,他们村很排外,但与其说是排外,不如说他们有点看不起周边的村子,觉得自己发展的好,不想其他村的人来占便宜。” 最后几句话,王建国是走到王恒耳边低声告诉他的,毕竟嫂子是清河村的人,有些话还是不能让她听到。 王恒苦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还想借他们拖拉机送货,看来是没机会了。” “送货?”王建国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你是想借他们拖拉机去送雅鱼到县里吧,那肯定没机会了,他们不可能借的,之前张爱民去找他们村长想借用用都被人拒绝了。” “这样啊,但还是想去试试吧,不行我再想办法。”王恒说完准备回家休息,突然想到是跟大哥他们一起过去,转过身问:“大哥,我要不要也提点东西上门,空手过去不太好吧。” 王建国脸色一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才说:“带一点意思一下就好了,你嫂子爹娘不咋好相处。” 王恒一愣,大哥这表情可不是不好相处啊,看上去是极难相处啊! 没道理啊,大哥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踏实肯干,怎么会这样呢? 见大哥没有继续说的打算,王恒只好先回家去了。 过两天去清河村看看情况再说。 回到家后,今天难得有空休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钱。 皮卖330,给多吉他们买东西花了230多。 不算太多,光那张猞猁皮就回本了,甚至赚了一倍多。 细算下来,自己的现金大概有1200块左右了,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钱没怎么仔细数过。 赚的挺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攒到九千去把拖拉机买了。 现在拖拉机可能是九千,明年说不定就涨价了,这些年物价在缓慢上涨。 要买就得趁早,不然过两年价格上涨太多,就不好买了。 还是得继续赚钱啊, 王恒把一千块仔仔细细数了几遍放在自己房间藏了起来。 零钱拿上一个小包装起来藏好,200多块也不是小钱,找出两个小包分开装好。 全放一起,要是被人偷了那可真是肉痛。 整理好钱财,王恒休息半天,下午顺便把车清洗一下。 检查明天要带的鱼,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 王恒还躺在床上打呼噜,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哥!哥!起床了,不是说要早点起来去县城吗?”王丽娟的声音透过门缝钻入王恒耳朵里。 王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来了,来了。” 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打开叠放衣服的柜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件衣服。 想到月底要去清河村,怎么样也要穿的体面一点。 今天顺便也给自己买点衣服吧,既然要买爹娘的衣服也都买一套吧。 王恒推门出来,早饭已经做好放在桌上。 简单吃过早饭,王恒起身去院里拿桶把鱼装好,把单车推出来,最后检查一下单车有没有问题。 回身招呼小妹上来准备出发“走了,丽娟。” 王丽娟早就穿戴好衣服,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怎么样,好看吧。” “还行,赶紧上车走了。”王恒瞧了一眼,就急忙催促她上车要出发了。 “我坐好了,出发吧!” 王恒骑车出村,经过这些天四处跑来跑去的锻炼。 他感觉自己身体比以前壮硕多了,这次骑车去县城,比上次要快不少。 单车缓缓行驶到码县门口,第一次来县城的王丽娟,环顾四周,各种新奇的东西,狠狠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哥!那是什么店啊?” “不知道。” “哥!那墙上怎么画着个人啊!” 王丽娟看到什么都要问一遍,王恒无奈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来几次,你要是好奇,待会我把鱼送过去,吃完饭再出来逛,别这样大呼小叫的。” “好吧。”王丽娟嘟着嘴安静下来,手提着的桶晃荡了一下:“好重啊,哥,还有多久才到啊。” “快了,就前面。”王恒说着指了指位于前方的天天大饭店。 王丽娟侧头看了过去,一栋高大的建筑出现在她眼前,小嘴不自觉张大:“哇,这么大啊!哥你也太有实力了。” “我有什么实力啊,又不是我开的,快到了准备下车。” 王恒一路行驶到天天大饭店门口,找到一处空位把车停下。 接过装着雅鱼的桶朝饭店里面走进去。 王恒看到挂在门口的时钟,现在才11点怎么这么多人。 他和小妹下车后,走到饭店正门,一堆人把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哇!哥这家店有这么好吃吗?还没过12点怎么就这么多人挤在门口了?”王丽娟有些吃惊。 王恒不解地摇头道:“上次来也没这么多人啊?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两人正想往里面挤,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才往前迈了一步,前面就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挤什么啊!别挤,我还没看到呢!” 那人见自己挤不进去,回头朝王恒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恒的穿着,冷哼一声:“土包子还来凑什么热闹。” 王恒一愣,心说这什么人啊? 大家都在挤,怎么就盯着自己一个人骂? 他定睛一看,那人穿着统一的制服,胸前还挂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牌子。 看这打扮,应该是厂里的工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厂的。 “你说谁呢?平白无故就骂人?”王恒皱眉上前,指着对方质问。 “就是说你啊!乡下来的土包子,跟我们挤什么挤?你吃得起吗?”那人一脸不屑地瞥了王恒一眼,显然觉得自己是县里有工作的工人,和王恒根本不是一路人。 “哎呦,你小子,嘴挺欠啊?!” 王恒这暴脾气,莫名其妙被骂了两句,谁能忍? 他正要上前理论,原本拥挤嘈杂的人群,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大家居然都自觉地开始排队了。 刚才那个嘲讽王恒的人,也灰溜溜地转身进了队伍里。 王恒见状,只好拉着王丽娟一起站到队伍后面,老老实实地排队。 人群缓缓往前挪了几步,这时,服务员小张突然从里面跑了过来! “哎呦,王老板!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呢?快,跟我一起进来。”小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王恒面前,热情地招呼道。 前面排队的人纷纷回头,一脸惊讶。 “王老板?!” 王丽娟也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王恒,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第112章 第二次交易 王老板?没听过有这号人? 但小张热情接待的样子让众人费解。 先前骂王恒土包子的人,也回头望来,发现被喊的人居然是刚才那土包子?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王恒尴尬的笑了笑:“小张,你说太夸张了,我哪里是什么王老板啊。” “怎么可能,老板赶紧进来,我们老板当初早就打过招呼了,你来了直接领到二楼包厢去,快跟我进去吧。” 小张热情邀请,给周围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王丽娟抬头注视王恒,在他耳边低声道:“三哥,你不是来卖鱼吗?怎么成王老板了!还有人来邀请你?” 王恒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这什么情况,小张说他们老板说过,想来是李老板怕被人发现是自己送的雅鱼。 想着人服务员在前面多盯着,发现王恒就带上了。 只是没想到上次给了几次小费后,小张热情地不得了。 “那就走吧,你带。”王恒咳嗽两声缓解尴尬后,示意小张带路。 早点把鱼卖了,到时候也能早点去吃完饭走。 不然在外面排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王恒带着王丽娟跟在小张身后进去。 先前骂两人土包子的人,直接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谁家老板穿那么土啊! 他小心翼翼的朝人群里缩了缩,但王恒仅仅只是瞟了他一眼就走进去。 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了,先赚钱才是真的。 两人跟在小张后面穿过一楼大厅,直上二楼角落一处包厢。 “两位先进去,待会高师傅会上来。我下去和高师傅说一下。”小张将两人安排在椅子上坐下,倒好两杯茶后,从包厢内退了出来。 王恒接过茶水喝上一口,环顾四周,一个小巧的私人包厢,装修精美,环境舒适。 不愧是县城里的饭店,比之前在镇里的国营饭店的包厢坐起来舒服多了。 王恒把桌上摆放的菜单递到王丽娟身前:“想吃什么自己点,我们就在这儿吃完饭,然后再去买衣服。” 王丽娟接过菜单,扫了一眼,就被菜单上的价格吓到:“哥这菜价也太贵了吧,我们要不换一家?” 王恒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笑着说:“不用,你随便点吧,这点钱你哥我还是出的起的。” “那好吧。”王丽娟嘴上这样说,王恒转头看了看她点的菜。 “怎么都点素菜啊?吃得饱吗?我来吧”王恒拿过菜单又点了两道小炒。 等小张带着高龙,推开包厢门后,把菜单递给小张:“小张帮我点一下这上面的菜。” “好的,你们先聊,我去和前台说一下。”小张笑眯眯的拿着菜单走出去。 高龙坐下后,就见王恒这次来怎么又带了个女生? 和上次来的还不是同一人? 王恒看的高龙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出声解释:“这是我妹妹,跟我来县城里看看。” “哦哦。”高龙恍然点头。 王恒把那桶雅鱼提到桌上,推到高龙身前。 高龙激动的站起身来,掀开盖子检查过后。 “唉,你可算把鱼送来了,再不送来我可就要去找你了,刚推出新菜没到一天,那几条鱼就卖完了。后面都有本地的老板想要品尝一下这传说中的雅鱼味道如何。” 高龙苦笑道。 “这抓鱼还是要时间的啊,不可能天天送的嘛,高师傅。” 高龙点头:“理解,不过还好你今天来了,要是还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那些老板交代。” “看来你们宣传做的不错啊,吸引这么多老板来吃,和飞鸿酒楼的事情解决了?”王恒好奇八卦一下。 “解决了,他们没有这鱼,怎么样都复刻不了,我们有这道特色菜,对面怎么样都要被我们压上一头。”高龙想李永那比吃了屎还难受的表情,就想笑。 “好了,我下去称一下鱼,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高龙说完看向王恒。 王恒摊开手说:“高师傅你去吧,称完告诉我一声就行,我相信两位的为人的。” “好,这顿饭就我来请吧,要不是有你的到来,我们还真一定能压死对方飞鸿酒楼。”高龙说完,起身提起桶里的雅鱼出去,不给王恒拒绝的机会。 他一出门就和包厢走廊外的服务员说了一下,然后这顿就真成高龙请的了。 王恒见他已经跑出去了,也懒得追出去了。 “看吧,刚才都和你说了想吃什么随便点,只要别浪费就行,你哥我还不一定要出钱呢。”王恒望着王丽娟打趣道。 王丽娟挪了挪椅子,靠近王恒一些,在他耳边问:“哥,你不就卖鱼嘛?怎么人家老板对你这么好啊?” 王恒咧嘴一笑:“可能你哥比较帅吧,没办法帅哥出门就是这样的。” “切~谁信啊,不愿说就不说嘛。”王丽娟略带嫌弃的白了王恒一眼。 “待会买衣服可是我付钱哦。”王恒提醒道。 王丽娟连忙撤回一个白眼,撒娇道:“哎呦,三哥~,你最好了,我最相信你说的话了。” “停停停,打住吧,吃饭了,赶紧吃完饭去买衣服,买完就准备回去了。”王恒见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了上来。 他早就饿的不行了,早上喝点红苕稀饭,下咸菜。 骑过来体力消耗大,添上一碗饭,夹起桌上的回锅肉放入嘴里。 包厢点的炒菜比在大厅点的还要好吃,想来包厢的菜应该都是顾师傅亲自动手,大厅由高龙带领其他厨子负责。 不然包厢菜的价格不可能比大厅贵上一些。 顾师傅这种经验丰富的厨师,对于火候的把控那是相当到位。 蒜苗回锅肉炒的晶莹剔透,没有因为过火而变的有点黑,也没有因为火力不够,使得肉有点肥腻。 一切都是刚刚好。 “哇哦!哥这家饭店的菜太好了吧!比上去国营饭店吃的还要好吃多了!”王丽娟夹起几块肉放在嘴里,眼睛眯成一条缝。 美滋滋的吃着桌上的菜。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可以再点。” “够了够了,这些菜真好吃。” 第113章 羊城货骗局。 “16斤,80块你数一下,下批鱼尽快送来,我们这边需求挺大的。” “行,我尽量早点送过来,我在找运输工具,每次骑车来送,一次送太少,而且很浪费时间。”王恒收下钱后,准备带着妹妹下楼。 “的确,每次如果就着一桶的话,实在是有点少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一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高龙认真的看着王恒的眼睛说。 “好,要是那方法行不通我再来找你们。” 简单交谈完后,王恒勾了勾手指示意丽娟跟上。 两人从二楼下来,先前出言讽刺的人,偷偷在暗处看了王恒一眼,然后低头吃饭,不想让王恒发现他。 他原本看王恒两人穿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乡下来的,以为是软柿子,结果没想到对方能被服务员热情的请到二楼吃饭! 二楼消费可比一楼高多了,想不到居然穿的这么低调。 王恒两人走下来的时候,不少先前排队的人,已经坐在椅子上吃饭。 看到两人下来时不时有人瞟两人一眼。 承受着大厅里众人的目光,王恒加快了脚步。 跑到外面后,坐上单车,朝上次江润叶看衣服的那条街而去。 县城的建筑普遍比镇里建的要好上不少,就连一些卖小炒的饭店装修的都挺精致。 两人来到专卖服装的街道,里面男款女款琳琅满目。 王恒随便挑了一家店进去。 进到里面,衣服整齐排列,其中有不少有名的牌子,的确良的衬衣摆放在一个架子上。 王丽娟看着店里的衣服,一时间花了眼,太多好看的款式,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以前家里穷,做衣服只求满足最低需求能穿就行,谁还有心情管你漂不漂亮。 特别是家里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家庭。 王恒小时候都是捡二哥穿剩下的衣服穿,要是有破洞或者烂了一点,就缝缝补补一下,又还能穿了。 轮到小妹王丽娟的时候,因为是女孩子长大了一些后,就没拿王恒的衣服给她穿,娘就再去买了点布匹做了一些衣服。 好穿是好穿,但都不咋好看,王丽娟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只是满足最低限度的保暖或者能穿。 今天难得来到县城里一趟,不仅衣服上绣着各种好看的图案,还有好看的碎花洋裙。 “哇哦,哥这些衣服也太好看了吧。”王丽娟拿起一条蓝色的碎花洋裙放在身前比了比。 看样子很是喜欢这条裙子,王恒笑着说:“县城里卖的衣服能不好看吗?” 王恒走到摆放的确良衬衣的地方,拿起一件灰色衬衣,放在身前看了看合不合身。 “这衣服不错。”王恒说着又抓起一条裤子,量了量长度合适就行,反正自己没那么多讲究能穿就好了。 将衣服和裤子的尺码记住,王恒回到卖女装的地方,想看看小妹选好没有。 王丽娟在一堆裙子里面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还拿起来放在身前,试试合不合身。 “怎么样,选好了没有?”王恒走过来问道。 “快了快了。”王丽娟手忙脚乱的把一条裙子挂回去,然后又拿上另外一条裙子,嘴里喃喃道:“是这个好呢,还是这条呢。” 王恒右手扶住额头,无奈苦笑。 小妹这一幕让他想起上次陪江润叶来买衣服,也是这样一家店逛半天,每件衣服都拿下来看看。 问她好了没,都是说快了快了。 王恒走到前台,店员正无所事事的坐在柜台前,时不时看一眼店里,以防有人偷东西。 “你好的确良的衬衣和裤子,按照这个尺码给我拿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王恒说着把指了指桌上的尺码表。 “好,你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去帮你拿。”县城里的店员态度起码还算不差,不像之前在镇里买东西,那些店员都傲气的很。 王恒找个椅子坐下等小妹选。 过了半小时,小妹终于是选好一条裙子,裙子拿了过来递给店员说了一下自己的码数。 “好,我去找一下。”店员翻出一条新的裙子,和王恒拿几件衣服和裤子一起放在桌上。 “裙子15块一条,的确良的衬衣和裤子加起来25块,一共40块,哪位付钱?”店员把衣服都摆放在柜台上看向两位。 王丽娟侧头看了过来。 “我给。”王恒掏出40块递了上去,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刚刚赚80现在就花了一半,衣服都不便宜,王恒本打算给爹娘也买一套。 但清楚他们的尺码和喜好,还是下次带他们去镇里买吧。 钱付完后,两人从店里走出来。 王丽娟美滋滋的抱着自己的裙子跟在王恒身后。 “这裙子在村里少穿,等你以后考上教师了,我再送你两套新衣服换着穿。”王恒身为哥哥,自然要给妹妹好好画饼。 不对,是树立目标! “真的吗?!哥,你可不能反悔哦,到时候还是带我来县城买是吗?”王丽娟兴奋的追问。 王恒点头:“可以,但前提是你要考上。” “我一定会努力的!”王丽娟精神振奋,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认真学习。 两人刚走出店门,来到停放单车的地方,拿齐东西准备上车走人的时候。 一旁的小巷里钻出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大妈,她走过来悄咪咪的说:“哎呦,小哥对自己女朋友真好,还买这么多衣服。” “额,她是我妹,不是女朋友,还有你是?”王恒盯着对方,他绝对不认识此人。 这人从巷子里钻出来是要干什么? “别这么冷漠嘛,我也是卖衣服的,只不过是卖羊城来的货,你有没有兴趣来看看。”大妈极力邀请王恒,甚至还对王恒抛了个媚眼。 差点没给王恒把午饭整吐了出来。 她见王恒两人不语,随即从右手袋子里掏出一件上衣,花纹和款式确实和店里的其他上衣完全不同。 但王恒眼尖啊,渝川距离羊城可老远了? 一般有能力来回倒腾货来卖的人,不可能大批量进羊城的衣服,顶多卖几件回来找人仿制。 这人分明是想来宰我啊! 王恒警惕的看着对方,冷声道:“我们衣服都买好了,不需要了,走了。” “哎呦,小哥别急着走啊,我这衣服可就剩几件了,羊城来的好货,可不多了。”大妈还在热情推销自己的产品。 王恒跨上车后,朝王丽娟招了招手:“赶紧上来,回家了。” “可是,哥.....” “没啥可是的,赶紧走了。”王恒还回头对那大妈喊道:“你的好货就留给下个人吧,我走了!” 第114章 有好事安排给你! “丽娟,县城比镇子大,骗子也比镇上多,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无视走就行了。”王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放心吧哥,我可不蠢,她还骗不了我。”王丽娟下巴扬起,略显得意,但想起先前那人的话,头又低了下来,皱眉不解: “那羊城是什么地方?我都没听过那地方,谁知道她会不会是骗人呢?” 王恒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羊城在海边呢,能看到大海。” 自己还以为小妹这么精明,不会上对方卖假羊城货的当,换作知道羊城的人,说不定就上钩了。 他们说自己手里的衣服,从羊城大老远运来,无非就是想以此加价罢了。 花买真羊城衣服的价钱,去买一件仿品这实在是太蠢了。 “大海?我还没看过呢,真和书里说的一样嘛?”王丽娟好奇追问。 王恒一笑:“等以后有机会就带你去羊城玩,看看大海,还能吃吃海鲜呢。” “真的吗?感觉哥你在忽悠我,我们现在连省城都没去过,我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只是县城。” “县城是不是我带你来的?下次带你去省城,放心交给哥吧,不过你要好好准备考教师啊,错过这次可真不一定有机会。”王恒最好还是把话题绕回年后的教师招聘。 这饼真是又大又圆,王丽娟今天来县城连吃两个饼。 “知道了。” 一抹红色晚霞挂在天边,圆滚滚的太阳没入山林。 王恒踩着单车来到下沙村前,抬头望天:“天快黑了,还好骑的快。” 两人回到家中,推门进去,王丽娟拿着桶从车上跳了下来,买的衣服都塞在桶里。 她直接提着桶子进屋,王恒停好车后也走进屋里。 王仁洪见两人回来,连忙招呼两人坐下:“回来的倒是很赶巧,赶紧坐下要开饭了。” 说完他看向王丽娟手上拿着的桶:“你把这桶拿进来干嘛,赶紧放出去。” “我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再放出去。”王丽娟将桶放地上,掀开盖子,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条裙子拿出来。 一条做工精良的碎花洋裙出现在屋内,双手拿起裙子放在身前比划。 王仁洪看了一眼桶里还有东西:“怎么还有衣服?”伸手拿出王恒买给自己的衬衣。 “还是的确良的衬衣,你小子花钱也太大手大脚吧?”王仁洪认出这个牌子的衬衣。 王恒挠头,说道:“买套好的衣服,以后出门办事也方便些。” “也是,你可是供销社的采购员,是该穿的体面点。”王仁洪点头。 刘玉兰端着菜从灶房走出来:“既然回来了,还不来端菜?要我把饭送尼玛手上吗?” 她走出来,把手里的菜放在桌上后,看到王丽娟买的裙子:“这裙子不错啊,县城里的衣服就是漂亮啊。” 王恒走过去,准备一起去灶房端菜:“好看,下次我也带你们去县城买,到时候过年我们家走整一套新衣服。” “太浪费了,县城里的衣服怕是都不便宜,我们随便穿点就好了。”刘玉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不去县城也行,到时候去镇上买套过冬的吧。现在我们家没那么缺钱,买点好衣服穿穿,不然光我一个人穿好衣服,到时候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好吧,不过别买太贵了,你还没结婚,攒点钱后面结婚开销大。” “知道了娘。” 饭后,王恒没有去把猞猁皮翻了出来,仔细打量着毛皮。 上一世自己可是没打过这玩意,不知道这猞猁打起来什么感觉。 王恒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猎枪,这些天好久没去打猎,等忙完这阵,喊多吉他们一起去打猎。 他们经常在山里跑,对哪里有猎物打比自己更清楚。 收好猞猁皮,准备明天去镇上把皮子卖了先。 第二天一早,王恒早早爬起来,带上猞猁皮骑上单车前往供销社。 “哎呦,今天又有什么好货?还是说藏民的事情解决了?”王洪军看到王恒背着背篓进来,眼睛顿时就眯成一条缝。 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这些天在王恒手里收了不少好东西,自己业绩早就完成了。 不仅完成了,还获得了上面表扬。 现在去山里打猎的人越来越少了,狼皮野猪肚这些东西,其他供销社收的越来越少。 反观他们这边收了不少不说,质量还都不错! 王恒把背篓递过,神秘兮兮的说:“王哥你看看吧,不知道你认得不?” “哟嚯,你小子是搞到什么好东西,难不成还有我不知道的?”王洪军闻言,兴奋地搓了搓手,能收到稀罕玩意他也开心。 掀开背篓上用来遮掩的布,他定睛看去,第一眼真没见过这是什么动物的皮? 缓缓把猞猁皮拿出来,铺开放在柜台前,从口袋拿出放大镜,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好小子,猞猁都能给你弄到!”王洪军多看了一会儿,确认是猞猁无误后,眼睛瞪的像铜铃! 不可思议的看向王恒:“这你怎么打到的?我虽然听人说过我们这儿是有猞猁,但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猞猁皮,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搞了一张过来!” “不是我打的猞猁,是藏民朋友送我的。”王恒如实相告,他也想自己能打到猞猁啊! 但找不到啊,完全不了解这东西的习性。 “看来你和他们关系处理的不错啊!”王洪军把猞猁皮收好,然后走出柜台:“你先和我去找崔股长吧,昨天股长和我说,你来了喊你去找他。” “是有什么事吗?”王恒跟在他身后朝崔股长办公室走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待会等股长和你说吧。”王洪军敲响崔股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见王恒来了,崔股长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微笑着说:“王恒你来的正好,现在有个好差事给你啊!” 崔股长站起来身,拉着王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股长,我自己走就行,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王恒没想到,崔股长居然这么热情? 崔股长坐回位子上,才缓缓开口道:“是这样的,省里领导的儿子,在看到我们送上的东西,主要是你打猎打到的皮子,他们就想来打猎,问我能不能介绍一个可靠的本地猎人当向导。他们会给你工钱。” “啊?!” 第115章 省里来的公子哥? “省里大领导的儿子要来我们这里打猎?”王恒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下自己听到的话。 生怕自己是幻听了。 王洪军站在一旁也是一愣,眼睛左右扫来扫去看两人表情的变化。 崔股长用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补充道:“这领导具体是谁我不能说,但上次那鹿鞭就是他买的,他儿子最佳有点迷打猎,以前去别的地方打过几次,应该有点经验不算新人,你到时候带人去山里打几次就行。” 说完他看向王恒,期待王恒的答复。 王恒听完崔股长说的事,眉头皱的很紧,脑子里在进行激烈对抗! 答应下来,说不定下次还有像收半夏这种好事派给自己。 好好想想,领导的儿子,又喜欢打猎,说不定有点飞扬跋扈,到时候伺候起这种公子可麻烦的不行,而且去山里打猎再怎么样也会有风险。 万一出什么意外,你难不成要在山里待一辈子? 脑子里两股声音在不断的争辩。 王恒认真思索了片刻,想到上次鹿鞭那价钱不低,而且崔股长的热情自己也看在眼里。 “唉,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王恒吐出一口浊气,全身顿时放松了许多。 听到王恒的答复,崔股长站起身,双手握住王恒的手,欣喜的说道:“那就拜托你了,到时候别去太危险的地方,随便打点野猪差不多了,万一出什么意外你我都承担不起。” “我懂,我懂。”王恒点头,他就是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崔股长见王恒有所考虑,再次叮嘱道:“那我待会就回电话去了,你最近做好准备,他们应该要在省城过了国庆再来,一切都拜托你了。” 说完他重重的拍了拍王恒的肩膀,一切竟在不言中。 崔股长走回座位,准备拨通大领导的电话,站在一旁看戏许久的王洪军突然出声道:“股长,刚才王恒带来了张猞猁皮,不知道领导对猞猁皮有没有兴趣?” 王洪军说完后,还对王恒眨了眨眼,好像在暗示什么? 但我看不懂啊,王哥。 王恒只好看向崔股长,崔股长闻言一愣,然后看了看两人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下去拿上来给你看看。”王洪军说完,就准备推门下去。 “好了情况我知道了,我待会打电话问一下,你们先下去吧。”崔股长准备送客。 王洪军走到王恒身旁,用肩膀撞了撞王恒。 嘴巴朝门口挪了挪示意王恒出去。 跟着王洪军去到外面。 “王哥,你为什么要问那领导收不收呢?你们供销社不能收吗?”王恒问出心中疑惑,毕竟他以为这领导应该就是供销社上面的大领导吧。 到时候猞猁皮送上去,他还不是能拿? “上次那鹿鞭有走供销社的账吗?” 王恒不解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随即答道:“没有,股长直接给钱了。” “那就没错了,那领导多半不是供销社上面的大领导,相当于是私人买家,卖给他们,那价钱可比供销社要高不少哦。”王洪军缓缓说出他的考虑。 王恒恍然,原来是这样。 “我懂了,多谢王哥了。” “谢早了,领导还没说要呢,等说要了再说吧,我们去下面等等吧。” 两人走回柜台,安静坐着等通知。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通知两人:“王哥,股长找你。” “知道了。”王洪军起身看向王恒。 王恒会意,两人一起走了上去,顺道把猞猁皮也拿了上去。 重新敲门进去,王洪军径直走到崔股长办公桌前,把猞猁皮递过去。 崔股长接过猞猁皮,忍不住赞叹:“真是猞猁啊!好小子几天不见,猞猁都打到了?你小子运气这么好?” “不是的股长,是上次我说的那两个藏民,他们送我的。”王恒说出实情,然后补充道:“他们不想被那边人用低价收去,然后就送我了,算是感谢我帮他们买东西。” 崔股长闻言,手里动作一滞,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声道:“那些家伙做事未免也太过了,居然利用职务去压制藏民,实在是让人感到可耻!情况我大概知道了,这皮我替领导收了,至于藏民的事情,我已经反馈给上面了,在等通知,你后面要是发现有什么新情况也可以和我说。” “知道了。”王恒点头,藏民的事情能引起供销社重视真的很重要。 负责藏区的供销社肯定从中牟取了不少钱。 崔股长收起猞猁皮,然后递给王洪军:“去评一下级,至于钱,恐怕要等一下了,我没那么多现钱给你结。” “没事,我不急的,晚点收钱也可以。” 这次的猞猁皮肯定也会和鹿鞭一样,高于供销社的收购价,耐心等几天,就能多赚一些钱,这怎么可能拒绝。 “那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事忙。”崔股长下达了逐客令。 王恒走出供销社,和王洪军挥手道别。 “下次还有这种好东西,记得早点来啊。”王洪军站在门口笑着说。 “知道了。” 骑车回到家中,刚好中午,郑强已经回去上班了。 王恒简单吃过午饭,去先前河坝捞鱼的地方看看。 李家父子闹翻后,村里捞鱼的人明显少了很多,都知道镇上鱼不好卖。 河里鱼也难捞,自然就没多少人捞鱼了。 王恒走在河坝边,不少人见到他笑着打招呼。 “王恒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捞鱼了?” 王恒都是摇头笑着说:“难捞啊。” 在村里四处闲逛,好像又变成以前那样了,每天无所事事在村里闲逛。 期间遇到了江润叶,本打算上前打一下招呼的。 江润叶见到王恒过来,小脸立马变得通红,双手扶着脸颊跑走了。 “哎?怎么跑了?润叶?”独留王恒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情况?” 晚饭后,王恒来到大哥家,明天就是回清河村的日子。 “大哥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王恒坐到大哥身旁,出声问。 “明天吃完早饭就走吧,你到时候是骑车去还是走路?”王建国侧头看着他问。 王恒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搞忘了:“你们明天先去吧,我忘记买东西了,空手去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王建国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道叹息:“哎,行吧,到时候我看能不能在村口等你。” 第116章 蛮横的老丈人? 王恒利落地翻身起床,简单洗漱过后,匆匆吃了早饭,便推出自行车出了门。 路过大哥家门口时,大哥王建国正提着东西从屋里出来,大嫂李红英牵着小儿子王海涛,生怕他乱跑,女儿彩霞站在一旁,手里也拎着一小袋东西。 难得回一趟岳父家,大哥大嫂总会带些礼物,这是规矩。 今年家里日子宽裕了不少,跟着王恒赚了些钱,加上稻子收成不错,比去年强多了。 女婿上门空手总归不好,提着礼物才显得有诚意,免得被人说闲话。 “大哥,你们先去吧,我上镇里办点事。”王恒没下车,双手把着车头,脚撑在地上稳住车身,朝他们招呼了一声,准备直接走。 王海涛一听,立刻挣脱了大嫂的手,小跑到王恒面前。 “三叔!你也要去我外公家吗?能不能让我坐你的车过去呀?我不想走路!”他仰着小脸,拽着王恒的左臂,语气里满是期待。 王恒还没开口,刚锁好门的大哥王建国大步走过来,一把将王海涛拽回身后,沉声道:“你三叔有事要忙,别去添麻烦。这点路都懒得走?” “那好吧,爹……”王海涛蔫蔫地低下头,小声嘟囔着。 看着侄子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王恒忍不住笑了,温声安慰道:“下次再带你去,好不好?这次我真得先去镇里一趟。” “好,我记住了!三叔你可别骗我。”王海涛转过头,撅着小嘴瞪了王恒一眼。 王恒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蹬上自行车先一步出发了:“嗯,不骗你。” 来到镇上,王恒把自行车停好后,径直走进百货商店,打算买些上门的礼品。 空手上门总归不合适,何况听大哥的意思,他和老丈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王恒认真选东西的时候,王建国已经带着一家老小来到清河村前了。 李红英重新踏回熟悉的家乡,心情舒畅,一家人在村里走的时候。 不少人认识大嫂的人,纷纷出声道:“哎呦,英子回来了。” “英子每年国庆都回家一趟呢,真是孝顺啊。这是英子家的小孩,都长这么大了!” 李红英一遍挥手一遍笑着回应,顺便人海涛和彩霞喊人:“李婶儿还是那么精神啊,好久不见了。” 反观王建国,进到村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清河村这些年发展是真不错。 前年划分田地后,各家都分到属于自己家的地,因为村干部分配得当,村子里的田还是和往常一样家家相邻。 村里也有不少人建起了砖房,红砖堆砌而成的房子,看上去就比自家那黄泥黑瓦的房子漂亮不少。 并且村里还拓建了好几个小广扬,不仅方便村民晾晒稻谷,听说时不时还有镇上的人来放电影。 这可比下沙村热闹太多。 李红英笑着和附近街坊邻居打招呼,王建国挤出笑容沉默的走向英子老家。 岳父家坐落在村子东头的小山坡上,屋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那是李志国亲手栽种的。 李志国有一手绝活,编竹篓、簸箕、竹篮样样在行,他做的竹制品既结实又耐用,清洗也方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手艺,不少乡亲都爱买他编的东西。 生意自然不差,靠手艺养大了三个孩子。 他们家两儿一女,李红英排名老二,有一个哥哥和弟弟。 王建国一家人沿着小山坡走了上去,李红英率先走在前面。 王建国垫后,两孩子走在中间。 家门前的空地上正有一人,穿着朴素,身旁放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工具,手里拿着竹条缓缓编织。 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李红英先声夺人,兴奋地挥手:“大哥我回来了!” 李峻见是自家妹妹,放下手里坐到一半的竹簸箕,起身相迎:“英子啊!稀客啊!快快快进屋坐,建国也来了,来到来了还提这么多东西干嘛。” 他接过李红英手里提的东西,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带着几人先进屋坐下。 王彩霞和王海涛异口同声喊着:“舅舅。” 李峻笑着回应,招呼几人坐下:“又是走过来的吧,先喝点水解解渴,你姐姐出门去了,还没回来,爹娘去地里干活了,待会回来。” 李红英看着空落落的屋子,闻言笑着说:“没事,我们还要待几天,不急的,大哥你要是有事,那你先忙,不用招待我们的。” 李峻笑着摇头:“再忙,自己妹妹回来了,怎么样也要先招待一下嘛,我去拿点瓜子和糖,你们就坐在这里。” 说完他跑进里屋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拿出一盘瓜子花生还有一把水果糖递给海涛和彩霞。 “谢谢舅舅。”两人接过糖果齐声道。 王海涛一拿到糖,急冲冲的撕开包装,把水果糖放入嘴中,双手托腮,看上去很是开心。 “一天只能吃一颗啊,吃完这颗就不准吃了,到时候牙齿烂了有你好受的。”李红英在一旁提醒王海涛。 “知道了,娘。”王海涛笑着应道。 之后几人坐在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过了一个小时后,两道身影从山坡上出现。 王建国看到来人,很是头大,他老丈人李志国,不知道为什么很看不爽他。 所以王建国每次陪红英回来都压力山大。 李志国个头不高,整个人瘦瘦的,但很有力,双手上布满老茧,做竹编特别费手。 他抬眼望去,看到自己女儿回来,平日里板着的脸,突然舒展开来,特别是看到两个外孙嘴角都压不住了。 但看到王建国的时候,脸色又冷了下来。 瞟了王建国一眼,径直走到彩霞和海涛身前。 “外公,外婆。” “哎,彩霞,海涛你们饿不饿啊,要不要吃饭。”李志国笑着回应。 “爹,现在才10点,谁家这么早开饭。”李红英出声道。 李志国点了点头:“也是,英子,走这么远累不累啊。” “这才多少路,怎么会累。”李红英说完向王建国使了使眼色。 王建国咳嗽一声:“爹...” “怎么咳嗽了,有病就去治一下,别传染给我孙子孙女了。”李志国不客气说着。 王建国苦笑,看向李红英无奈摊手,好像在说“看吧,你爹还是不待见我。” 一家人本应其乐融融,但李志国不知道为什么对王建国很有敌意。 家中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最后李峻打破沉默:“爹,建国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干嘛老是这样。” “哼,我做事还用你教吗?”李志国冷哼一声,然后拉着王海涛和彩霞一起走出来:“海涛,彩霞走跟外公去买零食吃。” 王建国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村口等王恒来。 第117章 大哥的心结。 付完款后,拎着东西骑车一路朝清河村而去。 这年代其他村路牌都没怎么立,以前立的路牌年久失修,甚至有的不翼而飞。 但清河村外围树立着一个木制路牌,上面有请人刻上清河村三个大字。 王恒骑车停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路牌,确认没错后。 他骑车进村,上一次猎鹿成功后,他经过了清河村,还被人拦下,当时出面解围的人好像就是村长,具体是什么名字,他倒是记不清了。 王恒骑车来到村口,大哥王建国已经站在前面朝他挥了挥手。 王恒捏住刹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买的东西则是先让大哥提着。 王恒推车走到大哥身旁,两人朝村里走去。 期间,大哥一路上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王恒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初在家里大哥每次提起来清河村,脸色好像都不太好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王建国侧头看了王恒一眼,苦笑道:“你嫂子他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待见我。当初我和你嫂子结婚他极力反对,你嫂子和他大吵一架,他爹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反正他就是很不待见我。” 王建国把这些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他们结婚后,因为离的比较近,每年都会抽时间回来一趟看看。 每次都会带东西过来,但回去的时候,大嫂爹娘给的东西比大哥带过来的多得多。 看来两老还是喜欢大嫂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讨厌大哥。 这可真是奇怪了,都说女婿相当于半个儿,既然当初同意大哥娶了嫂子,为什么这些年就是不待见大哥呢? 王恒听完后,对这种情况他也没听说过,前世大哥一家最后都搬去镇上住,和他交际变少了,只记得大哥好像抓到机会,做了点小生意发家了。 “大哥你没做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吧?”王恒试探性问道。 王建国摇头否定:“怎么可能。” “那奇了怪了,现在你和嫂子小孩都有两个了,怎么能搞成这样呢?”王恒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哥,大哥做人做事都不错,怎么会这样呢? “你一会儿过去,少说话,把东西给了,然后就去找村长谈谈吧。”王建国建议道。 王恒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推着单车在村里走,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清河村里有一些家里赚了不少钱,买得起单车,但是没票,现在镇里想买单车还是要凭票购买。 单车票这玩意可不好搞,是有限额的,要是去找票贩子买,这价格可就贵太多了,不划算,容易当冤大头。 越靠近大嫂家,附近的邻居纷纷认出大哥王建国。 毕竟大哥大嫂每年都回清河村一趟,附近邻居肯定是认识王建国的。 “建国啊,这位是?还推着个单车,这么年轻?”先前和李红英打招呼的李婶坐在家门口,看到两人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王建国笑着回应:“我弟弟王恒,他有事跟着一起过来看看。” “哎呦,你弟弟这么有本事?你们家发财了?连单车都能买了!”李婶声音不自觉放大,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不少人暗自心惊,王家这是发财了?怎么突然就能推个单车过来。 王建国笑着解释:“是我弟弟自己赚钱买的,他比我有头脑会赚钱。” 有人看王恒的面相很眼熟,特别是当初有看过王恒持枪逼退村里地痞扬景的人。 其中一位大妈自语道:“好眼熟啊,像不像上次那个拿枪的供销社的人?” “哎,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点像啊!” “什么供销社啊?还拿枪,我怎么没听过。” 当然也有不知情的人,纷纷追问他们想起什么了。 王建国和李婶寒暄几句,就拉着王恒朝家里走。 王恒推着车一路朝小山坡上的屋子而去。 等到门前空地上的时候,李峻正坐在空地上,编织着竹篮。 见自己妹夫回来,并且还领着一个人回来,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点眼熟啊,建国这是?” “我弟弟,王恒,当初我结婚你们见过的,现在长大了,人长开了。”王建国介绍道。 “哦哦!王恒啊,我想起来了,都长这么高了,好久没见了。”李峻笑着招呼。 王恒把车推上来,找到一处空地停下才道:“李大哥,确实好久没见了。” 他对嫂子的哥哥,印象不深,前一世只是听说他继承老爹的竹编手艺,靠着一手竹编在镇里都是小有名气了。 清河村后面有人建厂生产竹编,还专门请他当技术顾问呢。 这年头学到一门手艺,真不容易,想学竹编,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就是要多编多练,熟能生巧。 “进屋坐吧,待会开饭了,吃完饭再说。”李峻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 王恒把带的东西递过去:“李大哥,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太客气了,怎么还买东西上来呢,使不得使不得。”李峻摆手拒绝,但拗不过王恒执意送上。 半推半就收下后,王恒坐在屋内,嫂子和她娘在灶房忙活。 王恒两兄弟就坐在屋里等开饭,听大哥说岳父带彩霞和海涛去买零食去了。 王恒右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看得出来很喜欢大哥的岳父很喜欢外孙子孙女。 但为什么偏偏就不喜大哥呢? 王恒本打算送完礼就去找村长的,但想着来都来了,先吃个饭看看情况。 而听大哥说过,李志国竹编手艺极佳,以前也收过不少徒弟,外加村里人都找他买竹编制品。 在村中威望挺高,要是能说服他和自己去找村长。 说不定能通过大哥岳父的关系借到拖拉机,不然自己一个外人去找村长,就算拿出供销社采购员的身份,对方村长可不一定吃这套。 正想着,门外传来海涛开心的笑声,王恒定睛望去,一个头发斑白,皮肤黝黑,有点驼背的老者从坡道走上来。 他的双手布满老茧,但却给人一种格外有力的感觉。 在和外孙子孙女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面带笑意,但看到王建国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变,略显不悦。 王恒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细节。 看来真是不待见大哥啊? 第118章 刺探隐情? 兴奋的挣脱开李志国的手,朝王恒跑去:“三叔!你来了!能不能骑车带我去村里逛逛。” 王海涛张大嘴巴笑着跑过来,王恒一笑,起身先朝李志国打招呼:“李叔叔你好。” 李志国微眯着眼说:“你是王恒吧?当初红英结婚,我对你们家三兄弟还是有印象的。” 王恒闻言一愣,他居然连自己名字都记得,这记性看上去也不老糊涂啊? “是的,我刚好有空就来这边探望一下。”王恒说着看向大哥。 王建国起身想说些什么,李志国丝毫扭头就到一旁教李峻编竹子去了。 “这样不对,应该.....” 留下王建国无奈的耸了耸肩:“走吧,你是打算吃完饭就去找村长,还是?” “不急,我先看看村里的情况,这样去找,就算拿出供销社的证件也借不到车。”王恒把自己的想法说出,主要是要获得李志国的支持。 由他牵头去借,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毕竟村里大伙每家每户耕地的时候,都会借用一下,王恒大不了到时候出点钱租一会儿,有拖拉机送货,自己一趟能赚不少。 王建国皱眉,沉声道:“想法是不错,但是很难,我岳父那人不是很好说话,你看我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嫌弃呢?” “我尽量试一下吧,到时候最好是能支开其他人让我有机会和他谈谈。”王恒回道。 王建国点头:“我尽量吧。” 两人简单交谈完,李峻的妻子也从外面回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比王彩霞矮半个头的小男生。 来之前也了解过大嫂家的情况,这应该是李大哥的妻子和孩子,大嫂还有一个弟弟好像是教书先生,村镇学校都放假了,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顾水芸,也就是李峻的妻子,正带着儿子李昂回家,刚走到家门口空地,就看到一辆单车停放在门口。 她们知道每年这时候王建国一家会回来,只是没想到居然都整上单车了? “建国,你们家最近发财了?单车都买上了?”顾水芸面露惊讶,对坐在屋里的王建国喊道。 “是我弟买的,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说着他看向身旁的王恒。 顾水芸带着李昂走到屋内,夸赞道:“真是有本事啊,单车都买上了,有没有对象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我们村的姑娘啊,有不少单身待嫁的好姑娘呢。” “不用了,我还没打算结婚。”王恒笑着婉拒。 “那行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想法,再和我说,以你的条件,肯多很多姑娘都喜欢!” 李昂没有跟着他娘进屋,他和王海涛两人都朝单车走出,李昂好奇的打量这辆二八大杠。 “怎么样,我三叔的车,帅吧!”王海涛得意的介绍,都快用鼻孔看向比自己高不少的李昂。 李昂不屑的撇了撇嘴:“又不是你家的,是三叔的,你这么得意干嘛。” 两人关系倒不差,就是经常喜欢互怼。 “哼!我三叔当初可是骑车送我上过学,老拉风了。”王海涛继续炫耀。 但李昂的眼睛早就被单车吸引住,伸手摸过那车把,还有轮胎,完全没有听到王海涛说的话。 村里是有家人买了单车,但他们都宝贝的很,别说试驾了,摸都不给你摸。 王恒看两人围在单车周围,也不在意。 顾大嫂去后厨帮忙做午饭,王恒坐在椅子上沉思,待会该怎么说服李志国呢? 午饭时分,李家把菜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里面一张小桌子上,专门安排小孩子一桌,其他人则是坐在客厅中间的大圆桌上。 王建国一家每年都回来,双方都很熟络,王恒却是难得来一趟,饭桌上的话题自然是围绕在他身上。 特别是王恒这些年不见,单车都买上了! 这更让大伙好奇他做什么工作的?居然能搞来自行车票。 李峻和顾水芸纷纷追问王恒:“这些年不见,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了?” 王恒谦虚回应,至于自己具体是干什么,主要是大哥帮忙介绍,自己从旁补充。 王建国咧嘴露出牙齿,笑着说:“这自行车票可来的不容易啊,是当时......” 王建国绘声绘色把王恒当初如何在山里打猎遇到盗墓贼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座的众人,听到王恒居然还是盗墓贼对枪时,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毕竟一般人怎么可能遇到过这种事情啊! “真是惊险啊!还好那群该死的盗墓贼被抓了,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连同伙都能下手,心真狠啊!”顾水芸瞪大双眼,惊呼出声。 大哥把自己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当提到王恒还在供销社干活的时候,李志国眉头微皱。 一旁大嫂的娘(段莲),穿着一身红色碎花衣服,手上还带着两个袖套方便平时干活。 段莲盯着王恒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凑道李志国耳边低声道:“老头子,你觉不觉得这王恒好眼熟。” “废话,当初英子结婚你又不是没去他们家,当然眼熟啊!”李志国大大咧咧的出声,语气铿锵有力。 “不是英子结婚的时候,一个月前村里不是有来个采购员,还拿枪指着张二毛那个泼皮的人,你忘了?” 段莲见李志国都大声说出来了,她也不再压低声音,让在扬在大家都听清楚。 李峻和顾水芸闻言,纷纷看向王恒,他们当初也听说过这事,因为后面村长把张二毛狠狠惩罚了一顿,让他在村委会门口罚站了一下午。 然后经过大家传播,基本全村人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两人打量王恒,越看越像。 年轻的供销社采购员,还有枪,在清河村附近? 这不就是王恒吗? 桌上四人纷纷盯着正在夹菜的王恒,想要得到他的答复。 王恒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筷子道:“那天就是我,当时的做法可能有点极端,大伙见谅啊。”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没想到这王恒外表看上去年轻温和,遇到事可真是狠角色。 不仅和盗墓贼交手,面对地痞流氓,他也是丝毫不退让,和现在坐在桌前笑着说话的人,完全对上了号啊! 第119章 原来是个老傲娇啊! 有不敢置信的,有欣赏佩服的。 毕竟王恒干的事,一般人可不敢干。 “也没有大哥说的那么夸张,运气好运气好。”王恒挠头谦虚的说道。 大家相视一笑,这可不单单是有运气,为人要精明,更要有过人的胆识。 饭桌上的话题围绕在王恒身上,但其实大家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声,那就是王恒说是有事来清河村。 能有什么事呢?不会是专程来显摆的? 但看王恒的作为,他不想是这种人。 期间有几次李峻想问一下,但都没问出口,只能说王恒这短短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过精彩。 大家都听入迷了。 酒足饭饱后,大嫂等人收拾碗筷桌面,王恒王建国,还有李峻李志国四人则是走去外面。 因为李志国不待见王建国,两人站的位置相隔很远。 李峻看到摆放在门口的二八大杠,跃跃欲试地说:“王恒,这车能借我骑一下试试吗?” 王恒摆手笑着说:“李大哥,你想骑就骑呗,反正待会再去办事,你先骑着试试。” “可是我不会骑,这学起来快不快的?”李峻闻言眼前一亮,但又有些犹豫,他没骑过车,因此看到王恒有单车,他想去学一下怎么骑车。 “没事,我大哥会骑车,当初我也教过他。”王恒转身看向大哥说:“大哥,你去教一下李大哥怎么骑车呗,我坐门口消消食。” 说完,王恒对他使了个眼色,想要知道李志刚为什么讨厌大哥,还是要把大哥支开先,留下自己单独去问问。 顺便去问一下能不能让李叔去和村长交涉一下。 王建国虽没看明白王恒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李峻想要试试车,那他肯定愿意帮忙的。 王建国和李峻推着单车下去找一处空旷的村道练习。 王海涛和李昂在屋子里看到后,立马放下手里的零食,飞快跑了出去:“爹!爹!等等我,我也要去。” 两人各喊各爹,纷纷跟在自家爹身后。 李志国见他们下去了,径直朝先前李峻编竹编位置而去。 坐下把李峻的半成品放在一旁,然后重新抽出一捆新的竹条,准备开始编竹编。 在开始前,他回身看了王恒一眼,淡淡开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李志国也是老江湖了,人情冷暖他见多了,王恒难得来村,来的时候就说有事要办,但却有闲心在他们家待着。 这不明摆着有事找自己吗?正好现在外面就他们两人,所以李志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王恒轻笑一声,缓步走道李志国身旁,先是夸赞道:“李叔,你这竹编技艺,恐怕是我们附近村里独一家啊!我看了屋里摆放的竹编制品,都很精美。” 李志国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但又被他压制住了,清了清嗓子淡淡说:“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吃饭的家伙,肯定要做的精美才一人买。你不会是想要采购这个,但我记得供销社不是有地方收吗?” 李志国知道王恒是供销社的人后,忍不住联想到,不会是供销社要来收自己的竹编? 王恒闻言一愣,显然对方是误会,连忙出声解释:“这我可决定不了,我来是有另外的事情要办,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请李叔解答?” “什么问题?”李志国放下手里的竹条,转身看着王恒的眼睛问道。 王恒双眼微眯,随后沉声说道:“我大哥王建国,勤劳,踏实肯干,并且对嫂子很好,两人都生了一儿一女了,您既然都那么喜欢王海涛和彩霞他们,为什么就是不待见我大哥呢?” 王恒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他很不理解啊,为什么啊? 李志国闻言,眼神飘忽不定,脸色变来变去,一时间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神情?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其实也不是很讨厌你大哥。” ??? “不是很讨厌,可你每次看到我大哥都不理他,李叔你这是要干嘛啊?”王恒不解,继续追问。 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追问出来! 李志国忽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未等他开口。 段莲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哎,你李叔他是不好意思面对建国。” “段婶儿?这是什么意思?”王恒回身看向走到门口的段小莲不解的问道。 段婶儿走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李志国,无奈的说:“当初红英出嫁,他不知道听谁说的,嫁闺女自己要对女婿严格点,不然闺女容易被人家欺负。结果就是当初建国来家里提亲他都板着张脸。” “啊?”王恒惊叹出声,是这么回事? “那李叔现在怎么还对大哥冷言冷语呢?”王恒不解啊,大哥都结婚好多年了,他对大嫂好的很,也不需要板着脸了吧。 段婶儿伸手把坐在椅子上的李叔抓了起来,摇头叹息,无奈的说:“你李叔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建国,说白了就是拉不下那张老脸。明明心里很喜欢建国,嘴上非要冷言冷语,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和建国好好说说,用得着每次都这样吗?” 段婶儿说完还用手在李志国背上拍了拍! 王恒苦笑一声,然后问道:“李叔,这是真的?” 李志国点头不语,但他却不好意思直视王恒的目光。 好家伙,李叔整这套?我还以为他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居然是个老傲娇了?这让自己可怎么办呢? 如实告诉大哥,李叔都犹豫这么多年了,他肯定拉不下这张老脸。 王恒右手扶额,强忍住笑意说“既然李叔拉不下脸,我来想想办法,交给我好了。” 李志国点了点头,被段婶儿揭穿后,他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王恒后面也没继续问下去,李叔这才稍微放缓情绪,重新坐回椅子上,保持住他那股沉稳的感觉。 王恒坐到一旁,看他准备编竹编,试探性的出声问道:“李叔,你们村拖拉机能租出去吗?” “什么?你想租拖拉机?”李志国放下手里的竹条,惊愕的看向王恒,他虽然知道王恒有事来村里。 但居然是这事儿? 第120章 再遇顾荣轩。 王恒也知道这件事很难,但他还是打算尝试一下:“李叔,我知道很难,但还是想去试一下,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法子。” 李志国闻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在空地上来回踱步,他很了解村长顾荣轩那人,年轻时参过军,为人刚正不阿,这些年带着村里的大家一起发家。 人是不错,但借拖拉机这事,就算自己出面也不一定能借给外人。 李志国停下脚步,缓缓说道:“当初买那拖拉机,虽然说是全村人一起买的,但是其中一大部分的钱都是顾荣轩家出的,他们家起码拿了有一半的钱,所以那拖拉机一直停在顾荣轩家里,他宝贝的很。” 王恒听到这话后,心里突然放松了一些。 顾家出了一半的钱,那也就是说顾荣轩如果能答应下来,他自己就能决定借不借。 来之前听说是村里各家人都出钱买的,自己担心这种村里的公共财产,到时候可能还要村中大半数人同意才能借。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村长松嘴,那就能借下来。 王恒想着脸上逐渐露出一丝笑意说:“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待会还请李叔能陪我去一趟村长家吗?我到时候私下和大哥沟通一下,让你们关系缓和。” 李志国听到前半段话,脸上略带笑意,但听到后面王恒说要帮他和王建国关系缓和一下。 脸色一沉,把头转到另外一边,不忿道:“谁想和他关系缓和,他爱缓不缓,但是他要是对我女儿不好,你看我拿竹条,抽不抽他就完事了。” “不会的李叔,我大哥和大嫂好着呢。”王恒笑着说着,随后准备起身去村长家:“那我们现在就走?” 李志国点头,走到前面,示意王恒跟上。 王恒快步跟上,两人往山下走的时候,李叔头也不回的说:“那你记得和建国说一下。” 王恒嘴角上扬,忍不住笑道:“放心吧,李叔。包在我身上。” 李志国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走下去。 李峻骑车在村道上晃晃悠悠的行驶,王建国站在一旁指导:“用力蹬,蹬起来,有点速度了,车身就不容易晃了。” “我尽量,我尽量。”李峻用手抓着车笼头,车左摇右摆,每次控制不住单车后,他用双腿刹车,紧急停下单车。 王海涛和李昂在前面喊:“快来啊,前面有下坡!” 几人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纷纷回头望去,李峻看到自己老爹下来:“爹,你怎么下来了?” 他又指了指在李志国身旁的王恒:“你们这是要出去?” “我们去村长家一趟,待会回来。”李志国点头回应。 王恒点头道:“李大哥,你继续学,我们待会再回来。” 两人经过王建国身边的时候,李志国还是和往常一样无视了站在一旁的王建国。 王建国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这情况持续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他怕自己某一天真忍不住了。 王恒此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大哥,待会我有事和你说,是关于李叔的。” 王建国一愣,刚想追问是什么情况,但王恒已经跟在李志国后面朝村长家走去了。 独立下他站在原地不解。 王恒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栋气派的房子前,整个房屋由红砖黑瓦建成,还在房子外围的围上了一圈木制围栏。 王恒透过围栏,看见一台红色拖拉机正静静地停放在院子的空地上。 李志国敲响顾荣轩家的门,大声喊道:“荣轩!在家吗!” 两人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一道黝黑壮硕的身影从里面小跑出来,他身穿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黑色裤子,看上去和其他下地干活的村民没有区别。 顾荣轩笑着说:“李叔,您这是?”他指了指一旁的王恒。 顾荣轩现在40多岁,不算太老,但李志国今年都60好几了,外加李家一直在清河村里做竹编,小有名气的同时,在村中还是颇有威望。 李志国让出一个身位介绍道:“王恒,我女婿王建国的弟弟,今天是他有事来找你。” “哦?”顾荣轩闻言,将目光放在王恒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试探性的问道:“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很眼熟啊?” 王恒刚想说上次的事情,李志国抢先开口道:“他就上次拿枪吓张二毛的人,你忘了当初你还是和我们念叨来着。” “哦~哦~,原来是你啊,想不到又见面了,上次的事情我后面狠狠教训过张二毛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清河村还是很欢迎你来的。”顾荣轩笑着招呼两人进屋。 王恒走进小院,眼前小院建设的非常漂亮,院子外围有菜地负责种菜,在另外一处空地还挖有一小块水塘,其周围摆放着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走进水塘里面还有几条鱼在其中游动,在水塘后面还种了一些竹子。 整个院落的布局精美,想来顾村长也是费了不少心血才搞出这农家小院。 跟在他身后走进屋里,两人坐下后。 顾荣轩拿出三个杯子,倒上一杯热茶递过两人后,才缓缓说道:“那么今天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供销社有什么事?” 顾荣轩知道王恒是供销社采购员,如果是供销社来采买东西,那他可就得好好准备一下。 王恒看出他想法,淡淡说道:“这次是我私人的事,和镇里供销社没关系。” “私人?不知道什么事情,居然要来我们村里?”顾荣轩喝上一口热茶,然后看着王恒,他知道虽说是两人来,但很明显王恒才是有事前来。 李志国只是陪他来而已。 王恒不准备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开口:“我想来借你们村的拖拉机。” 顾荣轩闻言一愣,但做了这么多年村长,他什么扬面没见过。 随即淡淡一笑说:“不知道你借拖拉机是想干什么呢?” 顾荣轩问的时候,盯着两人看,王恒还没有什么反应。 李志国突然瞳孔一震,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问他借拖拉机要做什么。 顾荣轩见两人的神情一愣,心想道:李叔?你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把人往我这里带啊! 王恒简单把讲述了一下自己为什么需要拖拉机,说完后看向顾荣轩。 顾荣轩沉思许久,忽然开口道:“我可以借你。” “啊?” “啊!” 两人发出不敢相信的声音?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顾荣轩看着惊讶的两人,缓缓说道。 第121章 野猪泛滥成灾?! 顾荣轩笑着询问:“你当时经过我们村是去山上打猎了吗?” 王恒不知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当时自己的确是去打猎,打的还是鹿。 王恒点头:“是去打猎了。” 顾荣轩得到答复后,才继续说:“是这样的,我们村之前收庄稼的时候,后面山里的野猪时不时下山捣乱,当时有不少人都被吓到了,还好没出意外。虽然庄稼收完后野猪来的次数少了,但还是偶尔会有野猪跑到菜田里偷吃。” 李志国听完后,也补充道:“是的,最近山里不太平。野猪经常下山,上次村里就有人差点野猪撞了。” “但现在我不知道你打猎水平如何?”顾荣轩说完村里最近的困境,然后才询问王恒的打猎是什么水平。 进山打猎怎么样都会有风险,野猪可不是家猪,万一惹发狂了野猪也是能杀人的。 因此顾荣轩虽想雇王恒去解决一下野猪的问题,但还是知道王恒打猎究竟是什么水平。 王恒看着顾荣轩的眼睛,自信一笑说道:“如果只是打野猪的话,那我没什么问题,我打猎的本事还不错。” 顾荣轩闻言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认真强调了一遍:“你确定你打猎本事不错?这进山打猎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可就要没命的。” 王恒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还是很珍惜我自己的小命的。” “那行,你需要什么东西我们给你准备一下吗?不过我们村的枪和子弹并不多,上一任村里的猎户上山打猎死山上后。 我们村里就禁止其他人继续上山打猎,特别是一些年轻人,以前民兵训练留下的来的枪,玩了几下就以为自己是神枪手。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村里大部分枪支都已经上交给镇里了。” 顾荣轩把村里的情况和王恒说了说。 “没事,我自己有枪,到时候我回家拿一趟,我尽量一次性解决,到时候顾村长可别忘了借我拖拉机。”王恒拍了拍胸口,自信的说道。 顾荣轩点头:“放心吧,解决完问题,到时候我们可以借你,不收租车费,你自己出拖拉机油钱就行。” 王恒站起身,伸出右手:“一言为定。” 顾荣轩见状也站起来起来,和他的手相握:“一言为定。” 过了半晌,王恒和李志国从村长家里走了出来。 “你小子可别大包大揽啊,这打猎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和你爹交代?”李志国走在路上出声提醒道。 王恒闻言,出言宽慰:“放心吧李叔,我打猎还是有一手的,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 李志国略微放下悬着的心,长舒了一口气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们村子附近的野猪数量不少,这些年时不时就有野猪跑下来偷吃。” 王恒点头,跟在他后朝家里走去,先回去把单车取来,然后再回家拿枪过来,晚上也可以去山里看看情况。 两人走在路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姑奶奶,我求求你别纠缠我了,我真不是去你们村找你的啊!” 贺向文狼狈的在地上不断翻滚,而在他身后下沙村的黄花花正在不停的追他。 “你莫要骗人了,我们村里你除了认识我,你还能认识谁,想不到你这么主动!”黄花花一边追一边在身后娇羞的说着。 只不过那语气搭配上她健壮的身形,这反差感实在是有的让人感到惊讶。 李志国瞥了一眼那边,脚步一顿,身体朝后躲了躲,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这女娃儿是谁家的,怎么长的这么壮?” 王恒在听到贺向文的声音后,就一直看着在路边上的两人。 这黄花花自己也认识,还是自己初中同学来着,只是她怎么和贺向文纠缠在一起了。 贺向文看到李志国走过,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爬起身跑了过:“李叔!你可要帮我啊,这人一直缠着我啊!” 贺向文越说越委屈,眼眶泛红,都快哭出来了。 王恒站在后面玩味的看着眼前一幕,这时黄花花也走了过来,看到王恒惊呼出声:“王恒?你怎么在这儿?” 抱着李志国大腿的贺向文,闻声,立刻抬起了头。 “王恒?是那个王恒?”他抬起头四处张望。 “花花,我还没问你怎么来这儿呢。”王恒缓缓走到两人身前,顺便回应了贺向文的问题:“还能是哪个王恒?” 他走到贺向文身前蹲下,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戏谑道:“想不到你小子挺有女人缘啊。” 贺向文咬紧牙关,瞪大了双眼,怒视着王恒! 被村里人笑话也就算了,居然让王恒看了自己的笑话,他不甘心啊!他恨啊! 黄花花走了上来,乖巧的说:“我来村里给我姐姐帮忙,倒是你来这儿是?” “我大嫂就是清河村人,我跟他们过来玩玩。”王恒说着走到李志国身旁。 李志国原本在一旁看戏,正看的乐呵,谁知道这贺家小子直接跑过来,还抱住他的腿。 “咳咳,向文啊,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男女之事,我又不是你爹,怎么帮你?” 他说完,贺向文顿时羞红了脸,主要是被王恒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他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贺向文用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前跑去! 黄花花见状:“哎,向文等等我!”她也紧随其后而去。 王恒和李志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志国叹了口气道:“走吧,先回家去。” 他走在前面带路,王恒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人慢悠悠的朝李家走去。 王恒期间仔细观察了一下清河村的布局,规划的很不错。 清河村本身地理位置就不错,大部分地方相对平坦,经过合理的开发耕地。 让村里耕地面积明显多于其他村子,然后各处耕地都挖通一条负责灌溉的小河流。 如此可见顾荣轩不仅参过军,想来其之后也学过不少农业相关的知识。 没有让村民乱选宅基地,而是进行了合理的划分,使得整个村子看上去井井有条。 也难怪后世清河村发展的越来越好,还成了码县的模范村落。 两人走到下面村道时候,王建国和李峻已经不在下面练车,想来是练够回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两位嫂嫂喊了回去,毕竟光在下面玩,不干事怎么可能。 娶渝川婆娘,享........ 第122章 破冰行动! 王海涛和李昂围在单车旁摸来摸去。 李峻则是坐回门外的椅子上,继续未完成的竹编。 “爹,你们回来了!”李峻见两人走回来,好奇的询问:“情况咋样,你们去村长家干嘛?” 李志国随口说:“待会再聊。”说完他也进屋去拿了把椅子出来,父子两人在门口空地编竹编。 王恒走进屋里,想看看大哥在哪儿? 刚进屋,王建国从里面房间走出来,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和大嫂说:“差不多把东西搬着屋里就行了,我去喝口水,渴死我了。” “王恒!你回来了!”王建国见到王恒惊呼出声,随后快步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样?拖拉机能借吗?” 王恒点头应道:“能借,不过有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难不成他们要价很高?”王建国疑惑道。 王恒摇头道:“不是,是委托我去打野猪,听说村子最近野猪泛滥,经常下山冲进地里吃庄稼,他说解决完野猪问题,到时候我只用出油费就行。” 王恒说完拿了把椅子坐下,正好大哥在屋里,可以和他好好谈一下,看看怎么让他和李叔破破冰。 王建国随手拿起一旁印着红字的瓷杯,舀起一杯水,然后才拿起一把椅子坐在王恒身旁。 “那挺好的,不过这片山地你熟悉吗?会不会太危险?”王建国喝上一口水,担忧的问道。 王恒右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应该还好,我待会回家去准备准备,明天早上再过来,然后下午先进山看看情况,野猪白天不好打,但我可以先前山里熟悉一下。” “那行,你小心点,遇到危险就先跑,千万别拼命。”王建国面露忧色,但还是支持弟弟的决定,叮嘱道。 王恒笑着说道:“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到时候打了野猪,可能需要你们来山里帮我抬,我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自信的。” 他挪动了一下椅子,来到大哥身边低声道:“大哥我还有件事和你说。” “是刚才你去村长家前说的事?”王建国扭头看向王恒说。 王恒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李志国的情况说了一下。 “其实吧,李叔并不讨厌你,他只是不好意思面对你。” 王建国闻言,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王恒:“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但这些年他都.......” 王恒尴尬的笑了笑,才道:“额,李叔毕竟是长辈有点拉不下脸,他也当初听村里人说,要对女婿严格点,性子太软,嫁出去的女儿容易被人欺负,所以强装严厉。” “胡闹!我是什么人,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这些年对你嫂子有多好,明眼人都知道,他居然还来这一出!” 王建国刷的一下站起来身,不敢相信王恒说的话。 王恒赶忙起身把大哥拉回椅子上坐下:“大哥,老一辈人的做法确实不对,但初心是好的,晚上我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让你和李叔喝上几杯,到时候话匣子打开了就好了。” 王建国冷静下来,虽然他极其不愿意相信困扰他这么多年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可是,居然他不讨厌我,这些年了,让他悄悄告诉你嫂子,让你嫂子和我说不就行了,干嘛还僵持了这么多年。”王建国不忿道。 王恒出声宽慰自己大哥:“或许李叔拉不下脸和自己女儿说吧,这事你可别和嫂子说,反正晚上找机会让你们两人破破冰,以后别这样就行了。” “哎~”王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道:“行吧,晚上再说,让我去冷静冷静。” 王恒同样起身拍了拍大哥肩膀安慰道:“放心交给我吧,大哥你去缓缓。” 王恒重新坐下后,望着院里的李志国和李峻父子两人。 通过今天的接触来看,李叔人是不错的,不过人有点犟。 他也走出去看两人制作竹编。 下午的时光就这样悠闲的度过,王恒坐在空地上安静的观察四周,他在思考到时候怎么才能解决完野猪的问题。 野猪多的话,那山里应该有不少野猪集群行动,到时候打死一只后,剩下的野猪受到惊吓,会四处乱跑。 看来明天还得让顾村子去提醒一下村民,明晚不能出门。 这野猪可猛了,他还记得前世听说附近村子有野猪下山。 不知道野猪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头撞到了拖拉机上,然后拖拉机发生爆炸。 爆炸过后,野猪躺地上晕了半小时,然后又起身跑回山里去了!(真人真事,只能说成年野猪真的很危险。) 一转眼,一个下午过去。 晚饭还是按照中午那样安排,只不过王恒强行把王建国和李志国两人坐在一起。 而自己则是坐在大哥身旁,看情况帮助两人破冰。 李志国坐下后,偷偷瞟了王建国一眼,假装咳嗽了两声,就如往常一样,无视王建国,拿起碗筷。 王建国同样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岳父,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下午王恒和他说的话。 王恒见两人还是和以前那样,咳嗽一声:“倒酒倒酒,大哥,李叔你们把酒杯拿上,今晚我们可要好好喝一顿!” 两人接过酒杯,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不语,桌上段婶和两位嫂子看到王建国和李志国坐在一起。 还以为两人关系好了起来,结果看到眼前一幕,都明显愣了一下。 李峻拿着杯酒坐在李志国身旁,略显尴尬。 王恒见状用手肘顶了顶大哥,然后喊了一声李叔:“李叔,今天多谢你陪我去村长家,不然啊这事情没那么容易办成,我大哥不善言辞,但他还是很想和你喝一次酒的。” 李志国闻言,眉头一皱,本想和以前一样冷言冷语应付过去。 但段婶这时也出声道:“是啊,老头子,你莫要作妖了,明明很喜欢建国,还天天板着张臭脸。” 李志国老脸一红,大声嚷嚷道:“你说什么呢!” 王建国此时也转身过来,把杯子递了过来,诚恳道:“爹,来喝一个。” 李志国闻言,看了看桌上的几人,他微微一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拿起杯子和王建国碰了碰:“建国啊,以前对不起了。” 王建国眼前一亮,想不到王恒说的是真的,他举起酒杯:“没事,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 第123章 打猎前的准备。 王恒推着单车下来,身后段婶和顾大嫂两人来送王恒回去。 段婶额顾大嫂两人跟在王恒身后:“你回去的小心点啊,骑慢点哦,天快黑了。” “好嘞,我知道了,段婶还要顾大嫂,你们先回去照顾我哥和李叔吧,他们喝多了,麻烦你们多照看一下,我先走了。” 王恒已经推车在村道上,回身对她们说。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站在原地准备看到王恒骑车走了,再回去。 王恒随即跨上单车,用力一蹬,单车快速行驶在村道上,没一会儿就来到村口。 段婶和顾大嫂见王恒已经走了,两人转身回去,接下来的事才麻烦。 因为不仅是王建国和李志国喝多,李峻也喝多了。 嘴里还嚷嚷着:“酒呢?怎么没酒了!快给我把酒倒满!” 段婶走回来,看到李志国拿着杯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看上去随时都要倒在地上。 她连忙上前把李志国按在椅子上,语气强硬的说道:“赶紧给我坐下,一天天的就知道喝,还喝这么多!坐在椅子上别乱跑,到时候给你摔倒你就老实了!” 顾水芸也看到李峻从椅子上滑下来,整个人坐在地上,衣服裤子上沾满了灰尘还有吃饭时丢在地上的骨头。 她快步上前,一把揪起瘫倒在地上的李峻,愤怒的喊道:“你怎么一喝醉酒就往地上躺啊!说你多少次了要少喝,要少喝就是不听!” 李家父子醉酒后的表现都让人担心,反而是王建国喝醉后,面脸通红不站起来,也不往地上躺。 就坐在椅子上低头不动不动。 李红英担心的走了过去,摇晃了一下呆坐在椅子上的王建国:“建国,建国你这是怎么了?” 但王建国就算被李红英这样摇晃也没任何反应! 李红英大惊,正准备用力打醒王建国,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噜声传来。 李红英听声望去,正是低头坐在椅子上的王建国所发出的! 李红英顿感无语,这人是怎么睡得着的! 王建国喝多了直接在椅子上睡过去了,李红英只好自己把他往房间里面扛过去。 晚饭随着三人的醉倒而结束。 另一边王恒回到家后,推门进去把车停放在院里。 走进屋内,爹娘正好和小妹在一起吃饭,见王恒这时候回来。 刘玉兰起身招呼:“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饭没有,要是没吃赶紧坐下,我去灶房给你端一碗。” 王恒摇头拒绝:“不了,我吃过了才回来的。” 赶在天黑前到家,王恒也不急着准备,先坐在桌旁和爹娘聊了会天。 同时他也把今天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王仁洪听完后眉头皱起,担心道“你接下这活会不会太危险了,毕竟那野猪可不是家猪,在山里惹毛了那玩意,是很危险的。” “放心吧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拖拉机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王恒真切的说。 没这拖拉机雅鱼就不好卖,目前如果能成功借到拖拉机,那就可以去镇里多买很多桶,到时候运去县城一趟,自己可就是几百几百的赚了。 然后又可以去山里打猎赚点外快,这样很快就可以赚到购买拖拉机的钱了。 王恒详细的规划着日后的计划,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就是先前在供销社答应下来的事。 不知道这次处理野猪要几天,清河村地界的山里野猪泛滥,想来不可能是一头两头。 起码有八九上十头的野猪,否则野猪也不会下山冲进地里面吃庄稼。 山里吃的够多的话,它们轻易是不会下山的。 王恒回到屋子里,把许久未用的枪拿了出来,他好好检查一遍。 检查无误后,他翻出一盒子弹带上,明天白天上山考察地形,手里还是要拿着枪安全。 万一真那么运气好能发现白天在灌木丛里睡觉的野猪,自己也好打上一只,展露一下实力。 顺便考察一下,有没有适合带人进山打猎的地方。 毕竟到时候带领导儿子进山打猎,自己可不敢把别人往不认识的山里带。 万一出事了,自己可担待不起。 检查齐整后,王恒看了看挂在屋里的手撕日历。 明天就十月一日国庆了。 今天就是九月三十号!这日子他可太熟了。 前世就是今天他被辞退回家! 那也就是说,镇里情况不变的话,今天王安民就被赶回了?! 王恒顿时有点幸灾乐祸,前世这人可没少说风凉话,外加他村里有不少狐朋狗友,本来不大的事情,被他那大嘴巴一说。 才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了。 王恒想起这事,连忙跑出去,准备去王安民看看,他是不是真回来了。 走到院里,王仁洪正坐在椅子上听收音机,见王恒着急忙慌的跑出来。 “大晚上的你还要出去?”王仁洪看向准备出门的王恒好奇问道。 王恒头也没回就撂下一句:“嗯,出门逛逛,待会回来。” 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王恒快步行走在村道,朝大伯王仁富家跑去。 他其实也好奇,随着自己重生,这入厂名额不是自己去的,能不能触发和上一世一样的剧情。 走到王仁富家门口前,发现大伯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从上往下看去,屋里就大伯和大伯母两人在院子里吃饭。 丝毫没有看到王安民的身影。 王恒喃喃自语:“奇怪,难不成王安民真这么有本事?居然能留在厂里?” 王恒打算直接去问一下大伯,万一王安民其实是回来了,但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呢? 一想到此,王恒沿着台阶向下走,来到大伯家门前。 王仁富家坐北朝南,每天晚上打开院门,就能吹点凉风,倒是个不错的乘凉小院。 王仁富低头吃饭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起来看去,发现是王恒! 他的神情略带尴尬,他以为王恒是来找他要家里藏的子弹。 毕竟当初约定好是全部子弹来着。 王恒走进院里,礼貌性打招呼问道:“大伯,安民国庆放假不回来吗?” 王仁富一愣,没想到王恒居然来关心自家二儿子?他是吃错药了? 他咳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安民没有啊,可能镇里工作忙没时间放假吧。” “奇怪。”王恒说着便告辞离开:“这样啊,那先走了,他要是回来了和我说一下。” 王恒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思考,难不成王安民真在镇里转正了? 下沙村一处偏僻的灌木丛中,王安民正蹲在里面朝村子里四处打量。 他今天早上被厂里辞退,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大晚上不睡觉在村里晃啊!”王安民看着在村里走来走去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他实在是不敢在白天回家,只好等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再偷偷溜回去。 王安民抬头望天,心里苦啊。 第124章 再回清河村 天刚蒙蒙亮,王恒就翻身下床。 简单扒拉了几口早饭,他便带上枪和子弹,骑着车出了门。 没多会儿,就进了清河村的地界。 昨天在村长家,光顾着为借到拖拉机的事高兴了,倒忘了问两个关键问题。 一是打到的野猪,到底归不归自己。 二是要提醒村民,这几天晚上务必紧闭门窗,尽量别出门。野猪要是真从山上冲下来,黑灯瞎火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恒决定先去李志国家看看。 推着车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他大哥王建国和李峻两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瘫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个劲儿地揉着太阳穴。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 看来是昨晚喝高了,这宿醉的滋味,谁尝谁知道。 王建国费力地掀开眼皮,见是王恒,嗓子眼儿里才挤出点声音:“小恒来了……快坐。你……是打算待会儿进山,还是下午?” 王恒把自行车停稳,走过去瞅了瞅两人的情况,确认只是单纯的宿醉,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急,我等会儿先去找顾村长,还有点事没说清楚。完事了再去山里转转。” 李峻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早上起来他已经吐过两回了,现在脑袋还跟一团浆糊似的。 他拖着长音说:“那你自个儿……小心点。我看下午能不能缓过来,要是行,我陪你上山。我跟爹从小在村里长大,对山里熟。”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李湖那小子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国庆回不回来。” 王恒听着李大哥的关心,笑了笑:“没事,我心里有数。” 他倒是想起来了,李湖是大嫂的亲弟弟,好像就比自己小半岁。当初大哥结婚时见过几面,印象里是个文绉绉的书生,听说在镇小学当老师。 王恒寻思着,先进屋看看李叔。昨晚李叔也没少喝,自己因为要骑车,就抿了一杯,那三位可是实打实地喝了不少。 可一进屋,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李志国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篾刀和竹条,专心致志地编着一个竹器。他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哪有半点宿醉的样子。 王恒看得有些出神,这手艺,这定力,可真不一般。 李志国编得投入,压根没注意到门口的王恒。王恒见状,便悄悄退了两步,没去打扰。 刚退到院里,坡下就传来一道清朗又带着兴奋的喊声。 “爹!娘!大哥大嫂!我回来啦!”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干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就提着个布包,快步走了上来。正是李湖。 他一眼就看到了瘫在椅子上的大哥和姐夫,乐呵呵地跑上前:“姐夫,你也来了啊!稀客稀客!” 李湖热情地握住王建国的手用力晃了晃,王建国被他晃得眼冒金星,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李峻勉强睁开眼,见是弟弟回来了,有气无力地问:“你小子跑哪野去了?现在才回来?” “哥,话不能这么说!”李湖立刻反驳,一脸得意,“我这是在为前途奋斗!明年,我就不是小学老师了,是初中老师!要去后面新建的村镇中学教书!” “哦,那……挺好。”李峻现在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头疼。 王恒从屋里走出来,打量着眼前的李湖。几年不见,这小子身上那股文弱的书生气褪去了不少,整个人看着精神焕发,开朗多了。 “李湖,好久不见了。” 李湖听到声音,扭头看向王恒,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王恒笑着提醒道:“我王恒啊,我大哥结婚那会儿,你不是还去过我们家?” “哦哦!是你啊!”李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哎呀,真是太久没见,你看我这记性!” 两人正寒暄着,李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子,然后就跟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死死地盯在了王恒那辆崭新的自行车上。 “嚯!”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围着自行车转了两圈,伸手摸了摸车把,又碰了碰车座,眼神里全是羡慕。 “姐夫!你这是发了哪路横财?连这宝贝都弄到手了!” 他知道自家的情况,攒钱买车或许还行,但那自行车票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所以他下意识就觉得,这车肯定是姐夫王建国买的。 王建国连话都懒得说,只是费力地抬起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旁边的王恒。 李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你……你买的?” 他一把将王恒拉到旁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干啥了,这么有钱?这票……黑市上多少钱一张收的?” 他早就想买一辆了,奈何手里只有钱没有票,憋屈得不行。 王恒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摇了摇头:“没花钱买票,镇里奖的。” “奖的?!”李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脸的不信,“你干啥了能奖一辆自行车?!” 王恒只好把之前在水库帮忙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湖听完,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晌才缓过神来,对着王恒竖起了大拇指。 “牛!恒哥!你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法子,我可学不来!” 一声“恒哥”,叫得自然又服气。 就在这时,稍微缓过来一点的李峻开口了:“李湖,你回来得正好。待会儿你陪王恒进山,带他熟悉熟悉路。你也小心点,最近山里不太平,野猪多。” “好嘞!”李湖听到大哥发话,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看向王恒的眼神里满是热切。 李峻又对王恒说:“让我弟带你去,他小时候也天天跟我们上山砍竹子,这附近他熟。” “那行,多谢李大哥了。”王恒点点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去村长家一趟,然后就上山。” 他说着便站起身,背上了枪。 李湖也立刻跟了上来,兴致勃勃地说:“走,恒哥,我跟你一块儿去!” 第126章 顾荣轩舌战张二毛 王恒孤身一人继续朝山林深处前进。 越往里走,四周越发寂静。 除了偶有鸟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 沿着灌木丛较少的地方往上爬,又一次翻过一座山后,王恒听到不远处传来滴答的水声。 水流不大,山涧响起潺潺流水声,王恒循声而去。 前方是一处山谷内的峭壁,峭壁上裂出一条长长的裂痕,其上缓缓有水滴滑落,在山壁下方形成了一小摊山涧水。 王恒站在山腰的一处灌木丛内,低头望去,这片小水潭四周有几道熟悉的脚印。 “野猪的痕迹,看来附近有野猪来这边喝水。”王恒缓缓走入山谷,俯身观察地上的脚印,伸出手指夹起一小团泥土,指尖搓了搓。 “差不多是今天清晨来过,看来附近有不少野猪来喝水,地上的足迹不止一只,起码有三四只,其中有一道脚印很小,应该是小野猪。” 王恒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走到刚才下来的树旁,用刀在树上刻下一个记号。 一路走过来他时刻都在做记号,这种记号刻得很深,哪怕晚上不开手电,摸到树干上的痕迹也能知道是自己做的标记。 做好记号后,王恒继续在四周搜寻野猪的脚印。今天清晨野猪既然在这边活动过,那么晚上自己来这边才有机会蹲到野猪。 打猎需要埋伏,提前踩好点,能大概知道野猪会在哪片地方活动。 王恒抬头望天,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根据太阳在空中的位置简单估摸了一下,快中午了。 “咕噜~”肚子发出饿的信号。 虽不知道这根据太阳辨别时间的方法对不对,但自己的肚子时钟很准确。 饿了要回去吃饭。 王恒拿上枪准备朝回走,下午沿着标记一路过来就行,会顺畅许多。 “走了,先回去一趟,顺便看看村长有没有通知到位。” ….. 顾荣轩在李湖和王恒出门没多久,就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没办法,自己儿子在镇里安家,老婆趁着国庆去儿子家里带孙子去了。 独留他一个人在村里。倒不是顾荣轩不想去,而是身为村长肩上扛着重任,反正每年过年他们都会回来,也不急于一时。 轻轻关上院门,顾荣轩抬头看了看天,国庆放假,其他村干部都在家休息。 看来今天这通知的活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他在村里慢慢朝离山最近的几家人走去。 顾荣轩走到离后山最近的张四家门前,敲了敲他们家的门。 “张叔在吗?”顾荣轩大声在门口喊,多喊了几声。 这张四在村里年纪不小,听说年轻的时候参过军,打过鬼子,也正因为如此,身上有点老毛病。 儿子张思国在镇里生活,想要接他们两个老人去镇里生活,但都被两人拒绝了。 他们家祖屋就在这边,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肯走。 张四听到声音,打开门看到是顾荣轩,咧嘴笑着说:“这不是村长嘛,有什么事?进屋坐下说,我这耳朵有点听不清,还好你喊的声音大,要不然就听不到了。” 顾荣轩微微一笑,把头朝张四耳朵边凑近了些才说道:“不用了,我来是通知一下你们,我们找人来清理后山上的野猪,晚上别出门,把门锁好,怕野猪跑下来了。” “什么?野猪!”张四全身一震,头上的白头发都震掉了几根,激动地说:“请什么人啊!把枪给我来,当初都拿枪打过鬼子,难不成还打不了几头野猪了!” 顾荣轩笑着安抚道:“多谢张叔,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已经雇人了,这几天晚上可能都需要你们早点锁门睡觉。” 张四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行,既然你都找好人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知道了今晚我们肯定不出门的。” “多谢张叔理解,那我就不进屋了,我还要去通知其他家,我先走了。” 顾荣轩告辞离去,随后他把住在后山下面这边一片的村民,挨家挨户地通知了一遍。 收到消息的村民,纷纷保证自己这些天晚上绝不出门,安分地待在家里等野猪问题处理完。 顾荣轩连着走了很多家后,最后他的脚步停留在了一户人家前。 这家用来做门的门板,常年没有更换,门框四周已经出现了几道缺口。 透过缺口朝里面望去,窗户也破了几个洞,看上去格外凄惨。 这是张二毛家,村里出了名的赌鬼和酒鬼,为人懒散,当初也是他去挑衅的王恒。 虽然事后,顾荣轩批评惩罚过他,但张二毛死性不改,还是每天在村里晃荡。 敲了敲门,张二毛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谁啊!大白天的,我都说了没钱还,等我下次赢了就还钱。” 顾荣轩闻言,脸色铁青,强行压下怒意,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声道:“张二毛开门,是我有事和你说!” 张二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连忙爬起身,朝门口冲了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门打开:“怎么是村长你啊,我道是谁呢,你怎么也不早出声呢。” 顾荣轩冷眼看着这人,叹了口气道:“来这里是通知你一下,晚上别出门,好好在家待着。” 一听这话,张二毛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可不行啊,今晚都和人约好要去喝酒了,怎么能突然让我不去呢!” 顾荣轩就算脾气再好,但也有点火气了,冷声道:“不准去。” “那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吧!” 顾荣轩缓缓开口道:“我们请人来处理野猪问题,晚上有人上山打野猪,野猪有可能冲下来,很危险。” 张二毛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打野猪!是谁啊!我们村请了谁来打野猪啊,这野猪肉就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还想着吃,反正我可是提醒过你,晚上别出去。”顾荣轩指着张二毛的鼻子说。 张二毛贱兮兮地笑着说:“我知道了,多谢村长来通知,不过你不都说有可能会下山吗?那怕什么,晚上这顿酒我可馋了好久。说不定我运气好野猪下山了,我还能给它打死,到时候这野猪应该算我的吧。” 顾荣轩彻底被这家伙的无赖态度激怒了,胸口一阵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 “张二毛,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次来的是专业的猎人,人家是有枪的!你要是晚上在外面晃荡,被人家当成野猪一枪崩了,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二毛一听到“有枪”两个字,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村长你这话说的,人家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人和野猪的区别。” “你!晚上不准给我出去,我看谁敢和你喝酒,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顾荣轩大声呵斥完,转身就准备回家去了。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王恒背着枪从不远处走过来。 第127章 贪心的张二毛 王恒从山上下来,把枪放在布袋里,背在身上准备去李叔家吃午饭。 走在村道上途经张二毛家,就听到顾村长和他在争吵。 对张二毛他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当初此人想抢自己的鹿,他还被自己拿枪指着。 张二毛同样认出了王恒,被人拿枪指过,那黑漆漆的枪口所来的恐惧,让他好几个夜晚都没睡好。 总是在梦中被那把枪所吓醒,虽然他知道王恒不敢开枪,但人被枪口指着,生命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令人难受极了。 张二毛眼见王恒背枪从山上下来,又想起先前村长说的话,他看向村长问道:“村长,你找来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顾荣轩点了点头:“是他,上次你也见过。” 他顿了顿在张二毛耳边叮嘱道:“别乱惹事,上次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顾荣轩本意是敲打一下这张二毛,让他别乱惹事。 但不知怎么的,反而刺激到了张二毛! “就他?他能打到野猪?我看他都没多大,有这本事吗?村长你莫不是在忽悠我们哦。”张二毛指着王恒大声说道。 好像生怕王恒听不到一样,他就差拉开嗓子喊出声了。 王恒闻言脚步一顿,缓缓走过来,先和村长打了招呼:“顾村长。” 然后才看向这张二毛语气平淡说道:“我有没有本事不用让你知道,晚上别乱跑出门,到时候被野猪撞了我可不负责。” 张二毛冷哼一声:“切,谁知道你是真打猎还是假打猎,我之前可听说了在附近村子都有人盗墓,谁知道你小子来我们村会不会是要挖什么?” 王恒闻言,冷笑一声,这人活脱脱一个地痞,想不到消息倒挺灵通,上次下沙村破获盗墓贼的事情算是一件大案。 毕竟牵扯到了人命,外加镇政府也想宣传一下,告诫周围村落提防陌生人进村,特别是上山。 张二毛能这么想,显然是听过这个消息。 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王恒可是举报的。 “可笑,你难道不知道那起盗墓案,是我报的警?”王恒随口爆出猛料。 顾荣轩虽知道是下沙村发生的事情,但对其中过程具体如何,并不了解。 “居然是你发现并报的警吗?年轻人眼力不错哦。”顾荣轩夸赞道。 张二毛眉头一皱,他也没想到随口胡扯一个理由想吓唬一下王恒,结果王恒居然是当事人! 这下张二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质疑,现在却发现自己踢到铁板。 “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信你能打野猪,晚上我要去喝酒别管我!”张二毛见吓不到王恒,马上回屋把门关上,直接不理两人。 至于顾荣轩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当然没听进去。 王恒见他直接躲屋里去了,看向顾荣轩:“村长,我先去吃饭了,你看着来。” “好,你先去吃饭吧,我下午再去通知一下其他人。”顾荣轩也从张二毛家里走了。 这时张二毛偷偷从门缝里朝外面望去,见顾荣轩走了,他松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他倒要看看有多危险! 张二毛心里憋着一股火,刚才在村长面前丢了面子,现在更想证明王恒就是个骗子,就凭他怎么可能会打猎。 他在屋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把砍柴用的柴刀,又装了一壶水。 “妈的,我就不信山里真有那么危险,这小子肯定是故意吓唬人的。”张二毛嘀咕着,趁着村里人都回家吃饭的时候,偷偷摸摸朝山里跑去。 ……. 王恒走到李志国家前的那条村道上时。 家中饭菜都已经备好,李湖站在门外空地上朝下方望去,看到王恒的身影出现后,连忙跑了下来迎接:“你可算回来了,饭菜都烧好了,就等你了。” 李湖拉着王恒朝家里走去。 王恒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就从坡下走了上去。 李峻见王恒也回来了,回头朝厨房喊道:“水芸可以上菜了,王恒回来了。” “好!”厨房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李昂、彩霞还有海涛三个小家伙都被喊到厨房里去端菜。 王建国和李峻两人把桌子搬过来摆好,等到王恒和李湖进屋的时候。 菜都已经端上了几盘。 招呼大家坐下,简单吃过午饭后,王恒重新把枪背上,准备出门。 李湖走了过来问道:“我下午没什么事,要我陪你去吗?” 王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下午可能还要往深山去一点,我一个人更方便。” 王建国听到两人对话,他放下手里的碗筷,走过来认真叮嘱道:“山里很危险,你一个人多注意点,千万别逞强。” “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王恒说完便出门,沿着村道进山。 期间还遇到了贺向文,只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后,贺向文总感觉没脸见人。 他不敢和王恒对视,加快脚步离开了。 王恒摇摇头,重新上山,沿着先前做好的标记一路朝山里前进。 当他重新走回那处山谷时,忽然听到后方有急促的脚步传来! 王恒立马躲到一处大树后面,握紧手里的枪,悄悄从树干后面探出头来。 结果就让他看到了啼笑皆非的一幕。 张二毛拿着把柴刀在灌木丛里跑来跑去,嘴边一直嚷嚷着:“有蛇!我靠好大条蛇!救命!” 这家伙估计是跟踪自己上山的,结果半路遇到蛇了。 王恒无语,这人怎么还偷溜上山了?先前顾荣轩白说了! “别乱动!瞎跑什么呢!”王恒大声呵斥,随后举着枪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张二毛听到在深山里居然有人,他脸色一喜,刚想朝王恒的方向跑去。 就又看到那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他! 张二毛感觉浑身难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他是真怕了,这可是在深山老林里,万一他真开枪了,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恐怕村里人都发现不了! 王恒冷眼盯着他,缓缓出声问道:“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意思,你们村长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居然还敢一个人跑上来?活腻了是吧。” “你别冲动啊,我只是进山砍柴的,你看我都拿着砍柴刀。”张二毛低声下气求饶,他实在是怕王恒真把他在这里做掉。 王恒瞥了他一眼,枪没有放下来,厉声说道:“转过去,往前走。” 张二毛本想抗拒,但看到黑漆漆的枪口,只好转身朝前走。 他全身都在冒冷汗,王恒在他身后不停的指挥他往前走。 “快点,别磨蹭。” “往左边走,看到那条小路没有?” “对,就那条路。” 张二毛边走边后悔,早知道就不跟上山了。 刚才还想着要拆穿王恒的把戏,现在好了,自己反而成了被人用枪指着的倒霉蛋。 终于眼前出现熟悉的小路后。 王恒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赶紧滚回去,下次再乱跑进来,我可不管你,到时候是生是死,我可不管。” 张二毛听到可以回家了,撒开腿就往前跑啊,生怕跑慢一步就被王恒开枪打死! 第128章 夜潜入山,倒霉的张二毛。 送走张二毛后,王恒并未停歇,在山里又转了几处,沿途发现了不少野猪新留下的脚印。 他在几棵关键的树上做好标记,眼看天色渐晚,便先行下山。 晚饭过后,等到十点钟再进山,正是野猪出来活动的时辰。 王恒简单扒拉了几口饭,就被李湖领着去一个房间休息。 今天在山里跑了一整天,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王恒沾着床沿,眼皮就沉得抬不起来,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睡前,他还特意叮嘱了一声。 “大哥,十点钟准时喊我。” 王建国闷声应下:“好,你睡你的,到点我喊你。” 夜里十点,王建国推门进来,轻轻拍了拍王恒。 王恒一个翻身坐起,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 村里因着顾荣轩挨家挨户的提醒,往日这个点还偶有串门聊天的,现在却是一片死寂。 侄子侄女也早早睡下了,李湖端着一盆凉水走过来:“洗把脸精神精神,晚上用不用我们在山脚下等你?” 王恒把搪瓷盆搁在板凳上,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睡意。 他擦了把脸,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用,你们早点睡。”王恒顿了顿,故意把声音放大了些,好让一旁的王建国和李峻都听得真切,“明天早上可能要辛苦你们,我今晚只管杀,杀完的野猪还要人帮忙扛下来。跟村长说好了,打到的都归我。” 王建国听着这话,眉头却拧了起来,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担忧:“山里野猪多,你就一个人一把枪,万事小心。” 李峻也在旁边附和:“是啊,听你大哥说,你在老家打猎,也没碰到过这种野猪成群的阵仗。不过你放心去,明早我们肯定早起,有收获了我们大伙儿一起上山帮你抬。” 王恒闻言,只是轻笑一声,话语里满是自信:“放心吧,山里的情况我今天都摸清了,你们明早等着抬猪肉就行。” 他说完,端起盆子将洗脸水泼在门口的泥地上,然后回屋穿戴好装备。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我走了,你们早点睡,明天搬野猪还得靠你们呢!”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融入了夜色,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今晚的清河村确实没什么人,顾荣轩怕出意外,特意把几个村干部喊来开了个短会。 要求务必管控好各家各户,甚至还安排了一批人手在村里巡逻,专抓那些不听劝告四处闲逛的。 王恒走在村道上,没几步就有一束手电光照过来。 “谁啊?不是通知了晚上不准出门吗?” 王恒只得停下脚步,把肩上的枪亮给他们看,简单说明自己是村长请来打野猪的。 巡逻的村民看清他手里的家伙,又打量了一下他年轻的脸,表情都有些惊愕。 他们本以为顾荣轩会找个经验老到的老猎手,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小伙子。 他行不行啊? 众人心里都犯嘀咕,但嘴上没说,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放他过去了。 如此反复几次,王恒才算顺利来到山脚下,踏上了进山的路。 他沿着白天探查过的路线,借着树上留下的标记辨别方向,在漆黑的山林里穿行。 走了约莫半个多钟头,他终于抵达了早上发现野猪的那处山涧水潭上方。 他熟练地利用树干和低矮的灌木丛隐蔽身形,屏住呼吸,目光如炬地望向下方。 清冷的月光洒在水潭上,波光粼粼。 借着月色,他清晰地看到两头壮硕的野猪正在潭边低头喝水,喉咙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 就是现在! 王恒悄无声息地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双手稳稳托住枪身,黑洞洞的枪管无声地朝下方移动。 他瞄准了离自己更近的那一头。 这次进山,他的目的不是赶尽杀绝,而是猎杀一部分,将野猪的数量控制在山林能够承载的范围内。 只要山里的食物足够,这些畜生自然就不会下山祸害庄稼。 枪口准星,稳稳地落在了野猪的肺部。 只有打穿这里,让它无法呼吸,才能确保一枪毙命,就算它想跑也跑不出多远。 王恒的食指缓缓扣动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划破了山林的静谧! 靠近王恒的那头野猪身子猛地一颤,剧痛和惊吓让它瞬间炸毛! 它旁边那头反应更快,枪声响起的刹那,已经调头朝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中枪的野猪也想跟着逃,但刚迈出两步,身子一软,“噗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四蹄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王恒没有下去确认,他知道这一枪的结果。 当务之急,是赶往下一个标记点。 早上发现野猪痕迹的地方,不止一处。 然而,当王恒赶到下一处地点时,却扑了个空。 他俯下身,借着月光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很新,带着湿润的泥土,说明野猪刚走不久。 王恒立刻做出判断,顺着痕迹慢慢追了下去。 …… 与此同时,清河村。 过了十点,街上巡逻的人也觉得不会有事,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张二毛从他那狐朋狗友家里出来,浑身酒气,脚步虚浮。 “下次再喝!我回去了!”他靠在门框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随即摇摇晃晃地跨出了门。 夜深人静,巡逻队也回家睡觉了,村道上空无一人。 张二毛一个人走着,酒壮怂人胆,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嚷嚷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哪来的野猪?真是笑话!还叫老子晚上别出门,我这不是好好的?我怎么就没看着野猪呢?” 他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白天被王恒拿枪指着吓破的胆,在几杯酒下肚后,又莫名其妙地硬气了起来,那股后怕的感觉早就被酒精冲得一干二净。 张二毛在路上左摇右晃,跟不倒翁似的,眼看就要摔倒。 “尿急,尿急……”他嘴里嘟囔着,一拐弯,走到了田埂边,解开了裤腰带。 他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一股水流酣畅淋漓地喷涌而出。 “舒服!” 张二毛惬意地抖了抖身子,正准备提裤子。 突然,不远处的田地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夹杂着泥土草屑,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笔直冲来! 那动静越来越大,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动! 张二毛酒醒了一半,他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当那黑影借着月光冲到近前时,他终于看清了! “野猪!真他娘的有野猪下山了!” 张二毛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提裤子,想往旁边躲闪。 可他脚下太急,一脚踩滑,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挺挺地朝着下方的田里栽了下去! 整个人倒翻了下去! 正正好好地摔在他刚刚用尿浇灌过的那片泥地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头发疯的野猪带着一股腥风,从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擦身而过! 冰凉的泥水和刺鼻的骚味灌了他一嘴,张二毛的酒彻底醒了。 紧接着,一声饱含着恐惧和屈辱的凄厉惨叫,撕心裂肺地在清河村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开来! 第129章 运野猪,看笑话。 张二毛杀猪般的惨叫,划破了村子深夜的宁静。 几户人家的土狗跟着狂吠起来,此起彼伏。 本就睡得浅的村民,纷纷被吵醒。 “大半夜的,哪个挨千刀的在嚎丧?” “听着动静还不小,出啥事了?” 贺向文家离得近,听得最是真切。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他爹娘早就披着衣服下床,摸到门口去看动静了。 等贺向文睡眼惺忪地走到门口,周边的邻居们也纷纷推开了自家的木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瞧,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乱晃。 还没等大伙看清是谁,一道硕大的黑影猛地从村道上窜了过去! “我靠!野猪!” 有人眼尖,手里的光柱正好扫过那黑影,看清了那油光发亮的鬃毛和粗壮的四肢,吓得嗓子都变了调。 “是真的野猪!从山上冲下来了!快关门!都把门关紧了!” 一时间,刚打开的门又“砰砰砰”地准备关上。 贺向文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声喊,心头一紧,顺着门缝往外看,只见一头黑黢黢的野猪正在不远处的菜田里横冲直撞。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要关门的时候,摔在田埂下的张二毛总算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他浑身糊满了黑泥,一股子尿骚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狼狈不堪地趴在村道上,带着哭腔哀嚎:“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啊!” “咦?这声音……是张二毛?” 一个胆大的村民拿着手电筒,对着声音来源照了过去,光柱下,一张沾满泥污的脸显得格外滑稽。 “他这是咋了?浑身上下都是泥,别是给野猪拱到田里去了吧?” 这话一出,好些人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伙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发现那头野猪好像已经跑远了,这才有人壮着胆子,提着手电筒慢慢凑了过去。 人刚走到张二毛跟前,一股极其刺鼻的骚臭味就直冲脑门。 那人当即就皱紧了眉头,捏着鼻子后退半步:“二毛?你掉茅坑里了?咋这么大味儿!” “是啊,这泥巴里怎么一股子尿骚味,你小子不是尿裤子了吧?”后面跟上来的村民也一脸嫌弃。 张二毛经过这番惊吓,酒早就醒了大半,听着众人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带着哭腔解释:“我……我刚才在那田边撒尿,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头猪,给我吓了一跳,脚一滑就栽下去了。” 他边说还边心虚地指了指自己刚刚“作案”的田边。 “我打死你个龟孙!敢跑老子田里撒尿!”那片田的主人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指着张二毛的鼻子就骂。 大晚上不在家睡觉,跑别人菜地里干这缺德事,这叫什么事儿! 张二毛顿时闭上了嘴,心里懊悔得不行,怎么一害怕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爹贺景福却没管这些,他若有所思地打断了那人的叫骂,盯着张二毛:“也就是说,野猪没撞到你,就是把你吓着了,你自己摔田里去了?” 他说着,鼻子还微微动了动,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是尿骚味没错。 他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然后,你刚好摔进了自己尿的那泡尿里?” 此言一出,四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张二毛你可真是个人才啊!” “闹了半天,你鬼哭狼嚎的是因为掉自己尿里了!不是被野猪撞了!” “这叫什么?自作自受!哈哈哈!” 一时间,各种嘲笑声淹没了张二毛。 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恼,梗着脖子犟嘴:“你们懂个屁!我刚才差点就被野猪给拱了!” “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的!我还没跟你算在我田里撒尿的账呢!”田主不依不饶。 张二毛哪还有脸待下去,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胡乱拍了拍身上的烂泥,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跑了! 众人见他跑了,笑声更大了。笑够了,才想起刚才确实有野猪跑过,一个个赶紧回家把门闩插好。 张二毛这件丑事,怕是明天一早就得传遍全村,够大伙乐呵好几天的了。 …… 王恒抬头看了看天,东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这一晚上,总算没白忙活,成功在山里放倒了两头野猪。 不是他枪法不行,实在是这枪动静太大,一枪响后,野猪群早就炸了锅,四散奔逃。 在漆黑的山林里,光靠两条腿根本追不上,只能挨个去白天标记好的野猪窝点碰运气。 好在运气不错,几番波折下来,总算有了收获。 他没打算现在就把野猪扛下山,大晚上也没带绳子和扁担,准备等天亮了,喊上大哥他们一起来帮忙。 在山里又搜寻了一圈,再没发现野猪的踪迹。 远处天边,一轮红日缓缓探出头来。 王恒背上枪,准备下山。 沿着来路走到山脚,村里还是一片寂静,太阳刚升起,估摸着也就五点左右。 “还早,回去喊上大哥,先把山里的野猪弄下来,就能踏实睡觉了。”王恒心里盘算着。 这两头野猪,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王恒踏上村道,正准备往李叔家走,右边的菜田里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这会儿村民都还在睡觉,按理说不该有人这么早下地。 王恒警觉地停下脚步,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晨光熹微中,一头黑毛野猪正埋头在菜地里,拱得不亦乐乎! 还真有野猪跑下村了! 王恒心头一热,血液都仿佛加快了流速。 他悄无声息地将背后的枪取下,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 他压低身子,借着田埂和灌木的掩护,缓缓绕向野猪的身后。天快亮了,视线好了不少,但也更容易被发现,必须小心。 找好一个绝佳的位置,王恒站定,抬枪,瞄准。 “砰!” 一颗滚烫的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射入野猪的后身。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猛地往前一窜,但明显受了重伤。 王恒眼神一凝,知道这一枪没打中要害,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举枪。 “砰!砰!” 又是两声沉闷的枪响,野猪踉跄着跑出几步,终于力气耗尽,“噗通”一声栽倒在田里,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王恒收好枪,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得赶紧回去喊人,先把这头弄回去再说! 他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可这两声枪响,却像两记重锤,再次敲醒了附近刚睡下没多久的村民! 贺家父子俩几乎是同时从床上弹了起来。 “枪声!”贺景福耳朵尖,脸色一变。 贺向文跟在自己老爹贺景福身后,一把推开大门。 贺景福站在门口,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视着四周,很快,他就定格在了不远处那片菜地里,一个倒卧的巨大黑影,让他眼前骤然一亮。 “向文,快!跟我出来!”贺景福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率先冲了出去。 贺向文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但看老爹这架势,也顾不上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当他跑到田边,看清那黑影的瞬间,残存的睡意被冲得一干二净。 一头一米多长,膘肥体壮的成年黑毛野猪,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父子俩面前,身上还冒着一丝热气。 贺景福激动得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对儿子说:“快快!别愣着了!趁着其他人都还没出来,咱爷俩把它抬回家去!” “爹,这……”贺向文有些迟疑,这可是枪打死的,万一…… “这什么这!这是老天爷送上门的肉!你抬后腿,我抬前头,快动手!”贺景福瞪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道。 就在父子俩弯下腰,准备动手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院子里的狗突然“汪汪”地叫了起来,紧接着,另一扇大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第130章 贺景福的野望 贺景福和贺向文父子俩,一人抬着猪头,一人抬着猪后腿,嘿咻嘿咻地往前挪。 野猪分量不轻,刚抬了一小段路,两人就累得气喘吁吁。 “爹,这猪少说得有一百斤,咱们发了!”贺向文压低声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贺景福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发个屁!赶紧抬,等人来了,一根猪毛都捞不着!”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间黄泥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一个只穿着白色背心,皮肤黝黑的汉子黑着脸走了出来,他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眼神跟刀子似的。 在他身后,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嗖”地一下飞扑而出,站在门前,鼻子用力地在空气中嗅着。 野猪的血腥味,瞬间点燃了大黄狗的凶性! 它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当看到自家田里站着两个陌生人时,瞬间炸了毛。 “汪!汪汪汪!” 狂吠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赵铁柱顺着大黄狗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就红了! 好家伙,贺家父子俩,正站在他家的菜地里! 那片地他伺候得跟宝贝疙瘩似的,现在被野猪拱得乱七八糟,菜叶子混着泥土和猪血,一片狼藉。 再加上贺家父子刚才光顾着兴奋,两双大脚板在菜地里踩出了一条道。 赵铁柱昨晚本就没睡好,大清早又被几声枪响吵醒,本就一肚子火,此刻看到这景象,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贺景福!”赵铁柱怒吼一声,牵着狗就往下冲,“你龟儿子脑子让驴踢了?一大早跑老子菜地里刨食?” 他一边冲一边琢磨,这野猪八成就是昨晚村里人说的那头,可怎么死在自家田里了? 离得远,他还没瞧见野猪身上的弹孔。 贺景福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倒霉,这赵铁柱怎么偏偏这时候醒了! 这下想把野猪弄走,怕是难了。 但他脑子转得飞快,立马堆起笑脸:“铁柱啊!你可算醒了!我刚起来就瞅见这畜生在你家地里搞破坏,二话不说就替你把它解决了!正想着给你抬过去呢,回头咱哥俩分肉吃!” 赵铁柱一听,气得都笑了:“哈哈哈,贺景福,你当老子是三岁娃娃?就你那两下子,能打死野猪?我看你是想趁我没醒,偷猪吧!” 他几步冲到跟前,用手里的狗绳指着被踩烂的菜地:“还有我这地!你看看你给我踩成什么样了?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大黄狗得了主人的势,龇着牙,对着贺家父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大有随时扑上来的架势。 贺向文有些发怵,看了看自家老爹。 刚才还为白捡一头猪高兴,这才搬了没几步,就让人堵了个正着。 贺景福脸上有点挂不住,盯着赵铁柱,放缓了语气:“铁柱,你先让开。这猪真不是我打的,但咱们得趁现在没人赶紧弄走,不然……” “放你娘的屁!”赵铁柱直接打断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在我田里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凭什么跟你分?赶紧给老子滚!” 说着,他还故意提了提狗绳,大黄狗立刻配合地往前窜了两步,狂吠起来。 “汪汪!” 三人一狗,就这么僵在了田边。 贺向文凑到贺景福耳边,急道:“爹,现在咋办?” 贺景福皱着眉,心里飞速盘算。他刚才就看到野猪身上的弹孔了,肯定是村长请的猎人干的。 本想趁着天早人少,神不知鬼不觉地抬回家,到时候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谁能想到,撞上了赵铁柱! 正当他琢磨着怎么继续忽悠赵铁柱时,王恒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 王恒背着枪回到李家,王建国和李峻一推开门,就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样子。 “大哥,李大哥,快跟我走!”王恒连枪都来不及放下。 两人见他神色紧急,脸都来不及洗,跟着就往外跑,边跑边问:“怎么了这是?” “下山时在田里打死一头野猪,得赶紧去搬,不然让村民看见了不好搞!” 王建国和李峻一听,腿脚顿时利索了不少。 等三人跑到那片田时,正好看见赵铁柱和贺家父子对峙的场面。 贺景福一看到王恒肩上那杆黑黝黝的猎枪,心立马凉了半截。 完了,正主来了。 这野猪,看来是彻底没自己的份了。 王恒三人走近,李峻主动上前开口:“赵叔,这是什么情况?” 赵铁柱看见是李峻,脸上的火气收敛了些,哼了一声,把刚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几人听完,目光都落在了田里的贺家父子身上。 李峻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贺叔,你这事办得不地道吧?我妹夫弟弟打的野猪,你这是想明抢?” 贺景福闻言,立马哈哈一笑,那张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李峻啊,瞧你这话说的,言重了!我们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好奇下来看看,哪能是抢呢?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招呼贺向文,两人灰溜溜地从田里爬了上来。 贺景福笑眯眯地带着儿子从王恒四人身前走过,一直走到自家门口,他的脸才猛地沉了下来,心里把赵铁柱骂了个狗血淋头。 回到屋里,“砰”地关上门。 贺向文不甘心地凑过来:“爹,咱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咋办?枪在人家手里!”贺景福压着火气,语重心长地说,“本来就是想捡个漏,没捡着也就算了。你别急,咱们在旁边看着。” 说着,他悄悄扒开一道门缝,朝外头瞄。 赵铁柱就住他对门,这老小子什么脾气,他贺景福一清二楚。 野猪死在他田里,踩了他家的菜,李峻他们想这么轻松搬走?门都没有! 贺景福这看似是退了一步,实际上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自己说不定还能捞到点汤喝。 这边,王恒三人见贺家父子走了,眼下就剩赵铁柱这一个“麻烦”。 在清河村,李峻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他笑着上前:“那赵叔,这野猪我们就抬走了?” 门缝后的贺景福心中一阵暗喜:来了来了!快吵起来!赵铁柱这头犟牛,非得扒下他们一层皮不可! 谁知,赵铁柱听到李峻的话,只是牵着狗往后退了两步,瓮声瓮气地道:“去吧,抬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我剩下的菜给踩了。” 话音落下,王恒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下到田里,准备搬猪。 而躲在门后准备看大戏的贺家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满脸的问号。 这就……同意了? 赵铁柱这老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第131章 消失的野猪? 赵铁柱没有阻拦王恒他们去搬野猪,三人小心翼翼地把野猪搬到村道上。 赵铁柱见他们的确没有继续踩踏田里种好的蔬菜,他转身回家把大黄狗拴了起来。 王恒他们已经抬着野猪朝李家走去。 赵铁柱站在门前看着远去的三人,随后自己独自一人走到田里,整理被野猪破坏过的蔬菜田。 被踩坏的蔬菜,虽然自己不能吃,但能拿去喂猪。 王恒三人把这头野猪搬回家,凭感觉来看,这头野猪挺重的,100多斤左右。 这个头在渝川已经算是比较大的野猪。 偏南方地区的野猪普遍没有北方野猪那么重。 三人把野猪扛到家门口的时候,其他人也都起床了。 李志国起床后,就去家后面的竹林里,找适合制作竹编的竹子。 他肩上扛着一根长度和粗细都适中的竹子,缓缓从山坡上走下来。 “你们回来了,这就是你打到的野猪?”李志国指着三人抬着的那头黑毛野猪。 王恒三人把野猪放在地上,三人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回到:“是啊,不过这头是在菜地里打到的,所以才这么快扛回来。” 李志国把竹子放下,走到野猪身蹲下仔细看了看:“以前就远远看过,这次倒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野猪。” 王恒诧异道:“李叔,以前你们村不是有猎人吗?难道没打到过吗?” 李志国摆了摆手笑着说:“ 以前村里有人上山打过猎,但都没有收获,别说野猪了,野鸡我都没看他打到过哈哈。” 他笑着起身,朝屋里走:“先把野猪放门外吧,吃早饭去了。” 王恒三人点了点头,去外面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把手洗了洗。 然后就进屋吃早饭。 大家都坐在椅子上吃早饭。 李志国出声询问早上他们去哪里搬的野猪。 三人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李峻忽然想到,为什么当时绝对怪怪的了。 贺家父子很明显是想私吞野猪,赵铁柱阻拦了他们,但却没有因为野猪在他的田里,来阻拦三人搬走野猪。 “爹,赵叔为什么就这么轻易让我们把野猪搬走了,我记得他脾气可不算好,更别说野猪还糟蹋了他不少菜。” 李峻最后扒拉了一口饭,放下碗筷,看着李志国问道。 王恒闻言也看向李志国,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早上的氛围,一度让王恒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搬走野猪,那赵铁柱看上去就是很难缠的人。 李志国哈哈一笑,随后慢慢解释道:“当年赵铁柱儿子生了一场大病,要去镇里治病,但他们家没钱去镇里卫生所看病,所以只好去找其他人借钱。 当时大家都没多少钱,而且赵铁柱的脾气你也知道,太冲了,得罪不少人,就没人肯借。 最后是我借了他们家一些钱渡过了危机,想来今早看到是你去所以才让你们直接搬走了。” 他看向李峻,说完就起身去门口准备把新扛来的竹子进行处理。 三人听完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李峻看着老爹的背影,忍不住追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病好了,他自己认真种地,过了半年把钱还了,本以为就两清了,想不到十几年前的事,他现在还记得。” 李志国站在门口,抬头望天忍不住感慨道。 如果不是今天李峻他们去那边,或许他都快遗忘这件事了。 王恒听完这个故事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们还是破坏了他的田,到时候野猪杀了李大哥你提点肉过去,当作是菜地的赔礼吧。” 他说着,背上枪,拿上捆野猪所需的绳子,继续出发去山里。 王海涛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野猪了,自然不稀奇,李昂可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野猪。 就连李湖当初也就远远看到过,两人吃完饭后就蹲在地上看野猪。 李湖还伸出手指戳了戳野猪。 王恒对大哥和李大哥说:“山里还有两只,可能需要麻烦你们继续跟我进山搬一下了。” 王建国撸起袖子,爽朗笑道:“走吧,早点去早点回来,别到时候让山里狼吃了。” 王恒点头“走吧,早去早回。” 三人朝门口走去,李湖听到动静,立马站起来身来说:“我也要去,让我一起去!” 王恒看向李峻,毕竟李湖是他弟弟,让他来决定。 李峻点了点头说:“走吧,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 李湖连忙跟在三人后面一起去,李昂听到动静立马起身追了过来,想要一起去。 被李峻训斥了一顿。 “我们是去山里干活,又不是去玩,赶紧给我回去!” 李昂闻言只好乖乖回去。 四人一路朝清河村后山前进。 王恒在前面带路,沿着标记的记号一路朝山里找去。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晚上打死的野猪现在在哪里。 为了照顾三人第一次进到深山,王恒特意放慢了脚步。 终于四人来到第一处,那处山涧下方,被打死的野猪正静静躺在泥地上。 王恒率先下去,回头叮嘱三人:“你们下来的时候小心点,这泥地有点滑,别摔到了。” “好。”三人接连下山。 然后拿出带来的绳子,在附近找到一根足够支撑野猪重量的木桩子。 把野猪用绳子捆上,这头比菜地里那头要小点,大概80多斤的样子。 四人一起搭把手把野猪抬了上去。 把这只头野猪先放在这里,用灌木丛遮掩一下。 随后四人朝另外一头所在的地方而去。 王恒依旧在前面带路。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边。”王恒看着树上被自己刻下的记号。 绕过几棵大树后,四人终于是看到那头野猪。 这头比先前两只都要大。 王建国在给野猪捆绳子时候,忍不住感慨:“这可真是个大家伙。估摸着能有个130多斤吧!” 王恒摸了摸这头野猪:“差不多吧” 等几人把第二头捆好,扛到先前放野猪的地方时。 四人突然发现原本放在灌木丛里的野猪不见了? 第132章 追查野猪去向。 王恒几人四散开来,借着晨光寻找那头凭空消失的野猪。 沿着来时的路,王恒压低身子,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面。 很快,一抹暗红色的痕迹映入眼帘。 野猪虽死,但搬运过程中的颠簸,还是会让伤口渗出血液。 “都过来!” 王恒一声招呼,李峻三人立刻围了过来。 “血迹。”王恒指着渗入泥土的那一小摊血渍,言简意赅。 李湖顺着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压低声音,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山下:“野猪不是死了吗?该不会是……是尸变了,自己跑下山了吧!” 看他害怕到不行的样子,王恒有些哭笑不得。 你好歹在镇里教书,那种骗小孩的故事,怎么能信呢? “砰!” 李峻一巴掌拍在弟弟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鬼故事看多了吧!什么尸变,分明是有人趁我们去抬另一头猪的时候,跟进来把这头给偷走了!” 王建国也沉着脸点头:“肯定是这样,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跟上来捡我们的东西!” 听哥哥和姐夫这么一说,李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随即又气愤道:“原来是这样,这人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来偷王恒打的野猪!” 王恒站起身,顺着血迹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果然再次发现了痕迹。 他回头道:“这样,李大哥你对村里情况更熟悉,我们俩先顺着血迹追下去,看能不能截住。大哥,李湖,你们俩把剩下的这头抬下山,慢点走,不着急。” 三人连连点头,表示没有异议,立刻分头行动。 李峻快步跟上王恒,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断断续续的血迹朝山下追去。 山路崎岖,虽然那头野猪不算大,就80来斤,但这人带下山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等王恒和李峻追到山脚,血迹在一处村道上彻底消失了。 “这人把血迹擦掉了。”李峻看着干净的地面做出判断,眉头紧锁的环顾四周。 对方不仅力气大,心思还很缜密,有点难缠啊! 王恒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目光在周围的地面上寸寸扫过。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在一处不起眼的草丛边停下。 他蹲下身,拨开一丛杂草,下面一块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王恒用手指轻轻一刨,一抹熟悉的暗红色赫然出现在新土之下。 “好家伙,还知道用土盖住。”李峻忍不住骂了一句。 两人顺着这些被刻意掩盖的痕迹,一路朝前追踪,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居然胆子这么大,敢跟着他们进山去把野猪偷走。 期间李峻也向几个早起的村民打听,想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谁抬着野猪回家。 “没瞅见啊,刚起。” “谁这么大清早扛野猪?哦对了,昨晚张二毛在外面鬼吼鬼叫的,不知道被啥吓着了,吵得我一宿没睡好。” 问了一圈,都说没看见,其中倒是听说了昨晚张二毛夜遇野猪,摔倒在自己尿里的趣事。 就在李峻再次向一户人家询问时,那人往他身后一指:“那不是野猪吗?好家伙,真够大的!” 李峻心中一喜,连忙回头:“哪儿呢?” 结果,看到的是他亲弟弟李湖和王建国,正嘿咻嘿咻地扛着另一头野猪从山道上下来。 李峻顿时泄了气,无奈道:“不是他们,我要找的是比我们还早下山的。” 随着王建国和李湖的出现,村里彻底热闹起来。 醒来的村民们越聚越多,很快就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对着那头黑毛野猪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我的乖乖,这么大的野猪!这肉得有多少斤啊?” “顾村长请的人就是有本事!昨天刚说,今天就给办了!” “李湖,这是你从镇上找的朋友打的?真厉害啊!” 李湖被众人围着,脸上满是得意,但他摇了摇头才说:“不是镇里来的人!是我姐夫的弟弟,下沙村的王恒!看见没,就那个,他打的!枪法可好了!” 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顺着他指的方向,聚焦在不远处还在低头寻找线索的王恒身上。 “哎呦,这么年轻的小伙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议论声中,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村长顾荣轩黑着脸从不远处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今天一早就听说了张二毛昨晚的丑事,差点被野猪拱了不说,还吓得栽进尿坑里,简直把清河村的脸都丢尽了。 他昨天才三令五申不准晚上出门乱跑,这张二毛真把他话当耳旁风了! 万一真出了事,他这个村长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他早饭都顾不上吃安稳,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那头硕大的野猪时,心里的火气才消了点,看来王恒这打猎本事不是瞎吹的,是真有本事。 可一转眼,又看到王恒在路边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东西。 “王恒,怎么了?掉东西了?”顾荣轩走上前问道。 王恒摇了摇头,将昨晚打了三头野猪,却被人偷走一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顾荣轩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厉声道:“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偷你打的野猪!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交代!” 王恒却摆了摆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最后定格在村道尽头的一座院子上。 “村长,不用那么麻烦。” 他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偷猪的人,力气不小,能这么快把80斤野猪抬回来。虽然他很狡猾,知道怎么掩盖血迹。” 王恒顿了顿,迎着顾荣轩疑惑的目光,缓缓抬起了手。 “但我一路找来,最后发现痕迹好像是朝那边去了。” 他的手指,不偏不倚,正好指向张二毛家的方向。 “那最后的痕迹,也消失在了那座院子附近。” 话音落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顾荣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张本就铁青的脸,此刻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好你个张二毛! 不仅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居然还敢去山里偷别人打的野猪! 第133章 不对,应该还有一人。 顾荣轩黑着脸,脚步沉重地朝张二毛家里走去,王恒和李峻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他早上刚听完张二毛昨晚的“光辉事迹”,心里的火就没熄过。 结果倒好,这混账东西变本加厉,居然敢跑去山里偷别人打死的野猪,还敢把野猪偷偷搬回了家! 顾荣轩今天这气就不顺,走到张二毛家门口,抬手就把那扇破木门敲得“砰砰”作响。 “谁啊!催命呢!” 门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嘟囔,破旧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一个头发稀疏、驼着背的老头探出头来,那张脸跟张二毛有七八分相像。 “国安。”顾荣轩认得这是张二毛他爹,张国安。 张国安浑浊的眼睛瞥了顾荣轩一眼,随即看到了村长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村长,这是干啥呢?一大早带这么多人来我家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大户呢。” 顾荣轩见不是正主,强压着火气,语气缓和了些:“我来找张二毛,有事跟他说。” “找二毛啊,行,我给你喊去。”张国安说着,转身就往院里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二毛!村长找你!” 此刻,柴房里的张二毛正搓着手,围着那头大野猪兴奋地转圈。 运气太好了!这玩意儿少说也得有80多斤,能卖不少钱! 冷不防听到老爹的喊声,张二毛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偷野猪的事被人发现找上门了! 他贼头贼脑地溜出柴房,就被张国安逮个正着,被推搡着往门口走。 张二毛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地挪到门口,一抬头就对上了王恒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里顿时一虚。 顾荣轩可没那么多耐心,见他出来,单刀直入地喝问:“张二毛,你是不是偷了别人的野猪?赶紧交出来,别给我装傻充愣!” 张二毛脸色一白,正想开口狡辩,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却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哎哟,村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一大早就堵在人家门口,这传出去,咱们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见贺家父子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贺景福脸上挂着假笑,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 顾荣轩脸色铁青:“贺景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贺景福哈哈一笑,声音却陡然拔高,确保周围的村民都能听见,“我就是看不惯,村长您带着外村人,来欺负咱们自己村的乡亲!这事儿,我能不问问吗?” 他这话一出,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少后来看热闹的村民,本就云里雾里,听他这么一说,看王恒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审视和排外。 贺景福见火候差不多了,又追问道:“不知道村长您兴师动众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顾荣轩冷着脸:“张二毛偷了别人打的野猪,我这个当村长的,上门讨要,有错吗?”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 “听见没?还打了一头,被张二毛这小子给偷了?” “这张二毛可真不是个东西,连这种便宜都占!” 眼看舆论要偏向王恒那一方,贺景福立刻大声道:“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说野猪是二毛偷的?就因为人家是外来的,说句话分量就重些?村长,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对啊!没证据就上门堵人,要是冤枉了人家呢?” “就是,万一二毛根本没出门呢?” 人群直接被贺景福带偏了节奏,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李峻急了,凑到顾荣轩耳边低声说:“村长,要不我们直接进去搜?” “不行!”顾荣轩断然拒绝,“现在进去,就真成了带外人欺负本村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张二毛:“二毛,你自己说!今天早上,你到底有没有去山里偷野猪?” 张二毛眼珠子一转,立刻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村长,您说啥呢?我早上肚子不舒服,在家里躺了一上午,哪儿都没去啊!” 顾荣轩气得脑门青筋直跳,这张二毛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贺景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是今天这事解决不了,他这个村长的脸就丢尽了。 就在这时,王恒往前踏了一步。 他没看张二毛,甚至没看村长,一双眼睛径直锁定了贺家父子。 “你们记性可真不怎么样。”王恒冷笑一声,“早上天不亮就去田里偷搬我开枪打死的野猪,这么快就忘了?这笔账,我是不是也该跟你们父子俩算算?”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离得近的村民,目光“唰”地一下,全都从张二毛身上转移到了贺景福脸上。 贺景福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摆手:“你这后生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心里有底,反正赵铁柱那老顽固不在,这几个人空口白牙,谁信? 李峻在心里暗骂:“真他娘的无耻!” 贺向文更是直接跳了出来,指着王恒挑衅道:“大家伙儿都听听!这人诬陷完张二毛,又开始诬陷我们了!凡事都得讲证据,你的证据呢?” 王恒还没开口,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就从人群后方悠悠传来。 “证据?贺景福,你那俩四十二码的大脚印子,还印在我家地垄沟里呢!我被你踩坏的菜,你是不是要赔给我啊!” 村民们闻声,纷纷回头望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只见赵铁柱牵着他那条半人高的大黄狗,和李志国一起,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老人家的目光跟刀子似的,直直地刮在贺家父子脸上。 “要不要我带全村人去参观参观?顺便数数,你那几脚踩烂了我多少棵上好的白菜?” 贺家父子的脸,“唰”地一下,脸色突然一沉。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铁柱这个出了名的倔老头,居然会跑出来给王恒作证! 这怎么可能? 除非……不是帮王恒这个外人! 贺景福的目光扫过赵铁柱身边的李志国,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 赵铁柱不是在帮王恒,他是在卖李家的面子! 第134章 贺家父子有鬼? 王恒此时没有继续追问贺家父子,早上的野猪已经抬回去,现在的问题是消失的另外一头野猪,去哪儿了? 他转身走向站在家门口前,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张二毛,缓缓开口。 “那野猪,不止你一个人偷的吧?” 张二毛被他一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激灵,立马矢口否认: “我都说了没有偷你的野猪!你不是说他们今天早上去偷了你的野猪吗?你干嘛不怀疑他们!”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头直直地指向贺家父子。 被他这么一指,贺向文的脸当场就黑了。 这老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一流,情况不对就想把锅全甩给他们父子! 王恒却只是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他的甩锅:“你别急,血迹一路到你家附近,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话音一落,旁边的顾荣轩、王建国、李峻李湖几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顾荣轩见场面似乎被这个年轻人稳住了,心里也松了口气,顺势问道:“哦?什么疑问?” 周围的村民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伸长了脖子看过来,想知道王恒究竟发现了什么让他感到疑惑? “是啊,啥疑问啊?难不成是发现什么证据了?” “赶紧继续说啊,别卖关子了!这野猪到底是谁偷的?” 王恒见火候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指着大哥他们费力抬下来的那头大野猪。 “大伙儿瞧瞧,这头野猪,也是我在山上打的,比被偷的那头只大不大。 就这么个大家伙,我大哥和李湖,两个壮劳力,从山上抬下来都累得够呛。 而且搬下来的时候可耗费了不少时间,我们都在下面找了很久,他们才下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身上顿了顿。 “我问一句,在场的叔伯兄弟,谁一个人能把这么个玩意儿从山里头,一路不停歇地扛到村里?” 人群里顿时一阵沉默,几个汉子摇了摇头,这玩意儿一个人拖都费劲,别说扛着跑了。 王恒见状,话锋一转,再次指向张二毛。 “我们下山找到张二毛家附近,一开始也以为是他一个人干的,可我越想越不对劲。”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地射向贺家父子。 “光凭他张二毛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那么快!我和李峻两人空着手从山上往下追,连个影子都没追上!他张二毛是长了翅膀,还是会缩地成寸?他一定有同伙!” 顾荣轩听完,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野猪一个人或许能弄下山,但绝不可能这么快,如果只是张二毛一个人的话,我想王恒他们应该能追上。。” 李峻也立刻附和:“是啊!我们俩追得气都快喘不匀了,连根毛都没看着,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跑这么快的,一定是有同伙,绝对不止他一个人去偷的野猪!” 王恒的视线死死锁住贺家父子:“各位乡亲,你们想想,平日里贺家父子跟张二毛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我们前脚刚到张二毛家门口,他们后脚就跟来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王恒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让不少村民顿时清醒了一些。 是啊,这贺家父子和张二毛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帮着张二毛怼村长! 贺景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再也绷不住了,跳出来辩驳:“你这是血口喷人!空口白牙就诬陷我们?我们就是路过,看到村长你带着外人欺负本村人,我们看不下去,出声说句公道话,难道有错吗!”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横飞,试图用村里村外的矛盾,来挑动村民的情绪,给王恒他们施压。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顾荣轩冷哼一声,往前踏了一步,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笼罩全场,“贺景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人了?我们是来求证! 如果真不是张二毛干的,我顾荣轩给他赔礼道歉! 但如果真是他干的,还伙同别人,干这种偷鸡摸狗,给我们清河村丢人现眼的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说完,不再看贺景福,那双锐利的眼睛转向了已经快站不稳的张二毛。 “张二毛,王恒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荣轩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平日里温和,但年轻时毕竟是在部队里摔打过的。 那股子军人的煞气只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藏在了骨子里,而不是消失了。 此刻,这股煞气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张二毛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两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他哪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村长这架势,是真动怒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你……你……”贺景福闻言,指着张二毛的手指剧烈地颤抖,气得话都说不完整。 “我本来压根就没想过去偷什么野猪!”张二毛彻底崩溃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他猛地指向贺家父子,声音尖利:“都是他们!是他们父子俩,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说跟着你们上山,看你们打了野猪就找机会偷一只!我们三个跟过去,就看到那只放在地上的野猪!” “我们把它搬回来,走到村里发现有血,贺向文就去处理地上的血渍,他爹贺景福就和我一起,悄悄把野猪运到了我家!他们说好了,事成之后,野猪肉分我一半!” 顾荣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光是团伙作案,居然还是三个人!本村的村民,合起伙来偷窃! 这简直是把清河村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他目光冰冷地扫向贺家父子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那父子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了! “跑了!”顾荣轩气得一声怒吼,声震四邻,“贺景福!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第135章 真相大白,继续打猎。 当贺家父子俩灰头土脸地逃走后,围观的村民堆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天,真是他们家干的?先前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说什么见不得同村人受欺负!” “结果自己就是那个贼!真是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顾荣轩没去管那父子俩,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乡亲们,今天这事,我得说清楚。”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请王恒过来,是帮我们村清理山上的野猪,这是正事。事先我们就约定好了,他打到的猎物,都归他自己。我顾荣轩也不能让人家白白出力,冒着风险,到头来连口汤都喝不上!” 这话,他就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 今天有贺家,明天就可能有孙家、王家,他必须把这苗头彻底掐死。 谁要是再敢动歪心思,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张二毛一听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对对对,村长说得是!我以后再也不敢贪心了,这事……这事都是贺家父子撺掇我干的!” 他急着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话音刚落,就被顾荣轩狠狠剜了一眼:“你闭嘴!赶紧去把野猪抬出来!你昨晚差点被野猪拱死,到处乱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张二毛被这一眼瞪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僵在原地,迈着沉重的步子,磨磨蹭蹭地朝自家柴房走去。 王恒等人就在门口等着,村民们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围着地上的那头大野猪七嘴八舌。 “这野猪肉到底啥味儿啊?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吃过呢!” “是啊,离这么近看,是真吓人。就是不知道跟咱家养的猪比,哪个更好吃?” 王恒见大伙儿兴致这么高,笑着解释道:“各位叔伯,这野猪肉比家猪的腥味要重一些,不过肉质紧实,吃起来有嚼劲。就是天天在山里跑,身上没什么肥膘。”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撇了撇嘴。 “啊?那有啥好吃的,全是瘦肉,炼不出多少油水,我看还不如家猪呢!” “就是就是,没油水的肉吃着柴,不香。” 当然,也有真心想尝个鲜的。 一个看着面善的大叔凑上前:“小兄弟,你这野猪肉卖不?卖的话给俺割上几斤。”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向王恒,等着他开价。 王恒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叔。这散着卖太麻烦了,我还得找人收拾,弄不来。” 众人一听不单卖,也就歇了心思。 没一会儿,张二毛就从柴房里拖出另一头野猪,个头比外面的小了一圈,但看着也相当壮实,身上绑着的绳子都还在。 这一下,大伙儿对刚才发生的事是彻底信了。 王恒见野猪找了回来,也不再耽搁,和李峻上前一人一边,轻松地将那头小点的野猪抬了起来。 “走,咱们先回去。”王恒招呼一声,李峻和另外两个后生抬着那头大的在前面开路。 李志国看了一眼,事情解决,野猪找回,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挺直了腰板,乐呵呵地跟在队伍后面。 一行人抬着两头硕大的野猪,浩浩荡荡地穿过村子,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不少没去看热闹的村民,从自家院里探出头,看到这阵仗,都惊得合不拢嘴。 “好家伙!这村长从哪找来的高人啊?一晚上就干倒两头大野猪!” “可不是嘛!我想起来了,早些年咱们村那几个拿着土枪上山的,一年到头也就能打回几只兔子,连根野猪毛都摸不着!你看看人家这本事!” “没错没错!当初那几个人神气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屁用没有!看看人家这效率!” 其中不乏跟李志国熟识的老哥们,纷纷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啧啧称奇地打量野猪,一边拉着李志国问东问西。 “老李,行啊你!这是你家亲戚?” 李志国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了一朵花,他得意地一指王恒:“那可不!我女婿的亲弟弟!怎么样,我这挑女婿的眼光不错吧?不仅女婿自己有本事,你看他弟弟,也是个厉害角色!” 今天这个脸,李志国可算是挣足了,比自己发了财还高兴。 王恒这边喜气洋洋,而另一头,气氛可就降到了冰点。 顾荣轩送走王恒一行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身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张二毛家。 张二毛他娘苏梅下地干活去了,他爹张国安正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 顾荣轩也没绕弯子,直接把张二毛昨晚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国安听完,手里的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从大门后面抽出一根油光锃亮的长竹条! “好你个臭小子!我说昨晚怎么闻到一股尿骚味,原来是你个鳖孙!你还有脸回来!” 张国安气得满脸通红,抡起竹条就朝张二毛背上狠狠抽去。 “啪!” 一声脆响,结结实实! “哎呦!”张二毛疼得原地蹦起三尺高,背上一条火辣辣的红印子瞬间就起来了。 他一边躲一边求饶:“爹!爹!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国安的火气哪是那么容易下去的,手里的竹条甩得呼呼作响。 “啪!啪!啪!” 又是几下,抽得张二毛鬼哭狼嚎,满屋子乱窜。 眼见着老爹是真下了狠手,张二毛拔腿就想往外跑。 这时,一直沉默着看戏的顾荣轩终于开口了。 “国安,行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张国安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荣轩这才看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张二毛,缓缓说道:“昨晚,算你运气好,没被野猪顶着。真要被那玩意撞到,就不是掉尿坑里那么简单了。 还有,以后做事多用用你那脑子,别别人随便忽悠两句,你就跟着去送死!” 顾荣轩语重心长,他毕竟是村长,点到为止。惩罚,有张国安就够了。 交代完,他便转身走出了张家。 他知道,真正棘手的还在后头。 顾荣轩望着村子另一头的方向,眉头紧锁。 “贺景福啊,贺景福,你这个老东西,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他不再犹豫,径直朝着贺家的方向走去。 第136章 再度上山,继续猎杀! 顾荣轩胸膛里憋着一团火,每走一步,脚下的石子路都仿佛要被他踩碎。 他那张平日里还算和善的村长脸,此刻因为愤怒,显得极其阴沉。 他径直走到贺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前。 门板上还残留着去年过年贴的对联,红纸早已褪色发白。 他顿住脚步,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 身为村长,他不能像个泼皮一样上门就骂。 他梳理了一下情绪,抬起手,关节叩在门板上。 “咚!咚咚!” 声音沉闷,在寂静的院落里回响。 顾荣轩背着手,站在门外,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一秒。 五秒。 十秒。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顾荣轩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刚才在村口,亲眼看着贺景福拽着儿子贺向文,两个人灰溜溜的跑回去。 现在搁着装不在家? 屋里,光线昏暗。 贺向文早就听到了敲门声,他紧张地搓着手,看向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老爹。 “爹,村长在外面……咱真不开门啊?” 贺景福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了过来。 “开什么门!” 他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话语里的气急败坏。 “开了门让他戳着我脊梁骨骂?让他看我笑话?!” 他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布满灰尘的小木桌上,震得上面的灰尘都扑簌簌地往下掉。 “还有你!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让你找人,你找谁不好,偏偏去找张二毛那个碎嘴子!他的嘴巴是出了名的漏风,现在好了,全村都知道了!这些天,我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贺向文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悄声辩解。 “还不是你让我去找的……” “你说什么?!” 贺景福满含愤怒的双眼,死死盯向他。 贺向文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拼命摆手,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没说什么!爹,我什么都没说!” 贺景福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 门外,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比刚才更重,更急。 “咚!咚!咚!” 贺景福却梗着脖子,全当没听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贺向文拗不过他爹,只能陪着他干坐在屋里,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门外的村长能早点走。 门外,顾荣轩已经敲了第三次门。 他见里面的人是铁了心要装死,紧绷的脸反而松弛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 “好好好。” “你们贺家,一个个的,可真是好样的!” 顾荣轩甩下这句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己家走去。 既然贺家父子这么不给他这个村长面子,那以后村里有任何事情,他们也别想再来找他顾荣轩帮一分一毫! 他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回家,这火气不仅仅是为贺家丢人,更是为整个清河村丢人! …… 李峻家的院子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三头大小相近的野猪并排摆放在屋檐下的阴凉地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的气息。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天气转凉,但肉也不能久放。 王恒下午要去补觉,处理野猪这种力气活,自然就交给了大哥王建国和热心的李峻。 就算是再耐放,也得先把内脏掏空,不然从里到外,一天就能臭了。 小屋里,王恒握着李峻粗糙的大手,诚恳地说。 “李大哥,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这点活还让你们来干。到时候你们多拿点野猪肉,千万别客气,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他正准备转身进屋睡觉,脑子里忽然闪过早上赵铁柱那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菜地。 他又转过身,对李峻郑重叮嘱道。 “对了,李大哥,还有个事。第一头野猪,你们自家留点吃,顺道再砍些好排骨和瘦肉,给早上帮忙的赵叔带过去。他那块地,被这畜生拱得不轻。” “而且,今天要是没赵叔帮忙,这两头野猪也没那么容易拿回来。” 李峻闻言,脸上露出笑容,他没想到王恒年纪轻轻,做事却这么周全,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的响声。 “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待会就给赵叔送过去,就说是你送的!你赶紧去睡,看你那眼圈黑的。” “行,那真麻烦你们了。我先去睡了,熬了一宿,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王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摆摆手,缓缓朝屋里走去。 …… 时间一晃,天色渐晚。 当王恒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他翻身坐起,浑浊的双眼还有些迷茫,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酣睡过后的舒畅。 他刚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还没完全清醒,房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李峻的儿子李昂,还有自己的亲侄子王海涛,两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三叔,你醒啦!” 王海涛兴奋地喊了一声,两人立刻冲了进来。 李昂端着一盆清水,而王海涛则拿着一条崭新的干毛巾。 “三叔,洗把脸,马上要开饭了!” 王海涛把毛巾递到王恒手里。 李昂也懂事地把水盆稳稳放在了床边的地上。 两人完成任务,立马转身就往外跑,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王海涛一边跑,一边压低了声音,却又忍不住炫耀的清脆童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你看!我三叔厉害吧!晚上出去一趟,就打了三只!那么大的野猪!” “哼哼,我跟你说,我三叔以前连狼都打到过哦!你看我脖子上这个,就是三叔给我的狼牙!” 他说着,得意地挺起小胸脯,把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用红绳穿过的狼牙给李昂看。 那颗牙齿微微泛黄,尖端却依旧闪着森白的寒光。 李昂的眼睛瞬间就直了,死死地盯着那颗狼牙,眼神里全是渴望和崇拜。 他早上起床,看到家门口那头黑乎乎、山一样的大野猪时,就吓了一大跳。 但随着后面,又有两头几乎一样大的野猪被拖拉机拉了回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晚上,就打了三头野猪! “哇!你三叔可真厉害!不仅有单车,居然还这么会打猎!” 李昂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羡慕。 这句话可把王海涛给爽得不行,两只小手往腰上一叉,下巴高高扬起,得意洋洋地向前走,那小模样,神气极了。 王恒在屋里,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听到外面两个小家伙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海涛这小子,可真喜欢炫耀。 清洗完脸,他把毛巾拧干,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厨房里已经飘来浓郁的饭菜香味,混着猪油的焦香,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王恒走到门口,将盆里的水“哗”地一声泼掉,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三头已经被处理过的野猪。 野猪的肚子都被大哥王建国挑了出来,另外用一个干净的蛇皮袋子装着。 王建国正提着那个沉甸甸的袋子走过来,看到王恒,便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野猪肚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处理得怎么样?” 王恒走了过去。 他扫了一眼,其中两头野猪只是简单地开了膛,把内脏掏空,表层的黑皮和硬毛都还完好无损。 王恒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 到时候直接拉到镇里,整只卖给供销社或者大饭店,省时省力。 要是拆开来零卖,太浪费时间。 至于说了要给李大哥家分肉的那只野猪,王恒走过去一看,发现只在肋排上砍了一小条肉走。 想来,这就是拿去送给赵叔的那一份了。 这时,李峻从一旁走了出来,他刚刚把最后的猪下水清洗干净,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水汽和洗不掉的腥味。 他拍了拍手上的水,笑着问。 “怎么样,王恒,我这手艺还行吧?以前跟人学过一段时间杀猪,手还没生吧。” “处理得非常好,辛苦两位哥哥了。” 王恒笑着道谢,随后走到那头只被割了一点肉的野猪旁,对李峻说。 “李大哥,去把砍刀拿过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能让你们白忙活一场。我大哥家里还有不少野猪肉,我就不分了,反正快过年了,家里养的猪也能杀了,不缺肉吃。” “不过这野猪肉,你们也是头一回吃,多拿点回去尝尝。 直接砍一半走,我拿两头半就够了。这些天在你们这白吃白喝的,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峻一听,连忙摆手,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 “使不得!使不得!太多了!这可使不得!你给我一套猪下水,再来点肉尝尝鲜就行了!这些你还是拿去卖钱吧!” “没事。” 王恒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这趟借拖拉机,本来就没指望能打到猎物。能打到这三头野猪,纯属意外之喜 。分多点,你们家也能慢慢吃。反正今晚我还要上山,顺利的话,再打几头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恒说完,眼角余光瞥到靠在门边的砍刀。 他不顾李峻还在那阻拦,快步走过去,一把抄起那柄沉重的砍刀。 手起,刀落! “噗嗤!” 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劈开猪皮,深深地嵌入了骨肉之中。 王建国见状,走过去,拍了拍李峻的肩膀。 “大哥,你就拿着吧。王恒说得对,一点肉,没事儿的。再说了,这次能从村长那借到拖拉机,还不是多亏了你们帮忙?要是王恒他自己一个人去,村长真不一定会松口提出那个条件。” 李峻被王建国按着,看着王恒一刀一刀地往下砍肉,脸上的表情从拒绝变成了无奈,最后化为一股暖流。 他知道,再推辞,就是看不起人了。 “好吧……那……那真是太谢谢了!” 李峻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你这趟是借拖拉机把东西拉回村里是吧?正好,到时候我们家还有不少自己编的箩筐、竹篮,都是些趁手的工具,给你拿一些带回去用,你可别跟我客气啊!” 王恒笑着点头应下,随后吃过晚饭,背上枪继续朝山里走去。 第137章 终于借到拖拉机。 王恒沿着村道一路朝山里前进,昨晚不少人亲眼见到野猪从山里跑下来。 甚至差点撞到人,今晚除了巡逻的村干部外,其他人早早在家吃饭,把门锁上,尽量不外出。 毕竟张二毛昨晚的事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呢。 要是今晚还有野猪冲下山,这黑灯瞎火的,被野猪撞到那可真是要命。 王恒重新来到山里,沿着自己先前的标记走了上去。 他再次来到山腰处,朝山涧小潭水旁看去时,潭水旁空空如也,没有野猪的痕迹,借着月色就连新的野猪脚印也没发现。 果然,这些野猪很精,昨晚这里被自己打死了一头同类,看来它们都不敢来这儿喝水了。 王恒把上次标记过有野猪痕迹的地方,依次检查过去,都没有收获。 就连新的野猪脚印也没发现,看来这些野猪应该往山里的更里面去了。 王恒全部检查了一遍后,确认今晚这些地方的确没有野猪痕迹。 看来剩下的野猪都被自己吓到更深的山林里面去了。 要不要继续追进去呢? 王恒在考虑,毕竟他是答应帮顾荣轩解决野猪泛滥而导致老是下山来的问题。 “还是得去,深山里面如果吃的够的话,野猪也就不会朝外面一直走,不进去再打几头野猪,恐怕过不了多久,那些野猪就会重新占领这边,然后下山扰民了。” 王恒打定主意,转身朝更深处的山林缓缓而去。 越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就越危险,因此王恒对里面没有进行过勘察,遇到实在是太黑的地方。 他掏出藏在口袋里的手电,照亮前进的路。 王恒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前进,山林的危险你永远不知道何时回来。 特别是脚下,越是深山老林,蛇也越多,一定要小心别踩到毒蛇。 这要是一脚下去,被毒蛇咬上一口,说不定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王恒翻过一道山坡,来到一处陌生的山林中,突然前方灌木丛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他定睛望去,一头硕大的野猪正在灌木丛里钻来钻去。 王恒看准时机,抬枪射击! 野猪应声倒地的同时,王恒找到一棵明显的大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刻上记号。 在他刻上记号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沙沙”声。 这声音如果换作其他新手猎人来可能不知道是什么。 但王恒有着前世当猎人的经验,自然分辨的出来。 这是蛇鳞摩擦草地枯树叶产生的声音! 有蛇!附近有蛇在靠近,而且听这声音,这条蛇可不小。 王恒敏锐的听力,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同时,他也已经掏出手电照了过去。 那是一条全身通体碧绿,三角形头部的竹叶青,它正吐着信子,警惕的看着王恒。 看它的架势仿佛随时都要攻击过来。 王恒见状,他持刀后退,一人一蛇就在这片空地上对峙起来。 距离太近开枪打不了,而且蛇身形细长,用枪打也不是很好命中。 王恒警惕的观察它的动作,竹叶青盯着王恒半晌,好像是看到王恒的体型远远大于它。 这条竹叶青缓缓钻入枯树叶中,朝后面逃走。 王恒松了一口气,想来那条竹叶青,原本是躲藏在这儿附近,只不过是自己动静太大,惊动了它。 一般毒蛇是不会无故攻击人的,毒蛇的毒素对它们来说极为珍贵。 人的体型远远大于它们,如果一直招惹毒蛇,甚至想抓毒蛇去卖,是很难被毒蛇咬到的。 遇到拉开距离,毒蛇一般都不敢追比它大的动物。 当然眼睛王蛇除外,眼王那是出了名的凶狠,你即便误入它的领地,它也会发动强有力的攻击,甚至会追人! 而且眼王的虽然没有银环那么毒,但它也只是仅次于银环,在国内眼王的致死率是最高的。 它排毒量大的可不是其他毒蛇能比。 所以遇到毒蛇一定要谨慎。 王恒等竹叶青走后,刻好记号,继续在山里搜索。 天色渐亮的时候,他又成功打倒一头野猪! “差不多了,杀了五头,近几年野猪都不会泛滥了。”王恒做好记号后,沿着来路下山。 虽然晚上看不清路,但他一路都有做简单的记号,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出去。 从山上下来,因为昨晚朝更深的山走进去。 出来的时候费了不少时间,走下山的时候离山近的几户村民早早起床。 昨晚没有出现第二个张二毛,大晚上在村道上鬼哭狼嚎。 外加大伙又睡的早,不少人天不亮就起床了。 王恒背着枪走在村道上,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终于当他走到李家的时候,大家伙都起床了,王恒四人再度吃发去山里把野猪搬回来。 搬完回来差不多中午,吃完饭后。 王恒在先前那半只野猪身上再砍了块排骨和肉,提着去村长顾荣轩家里。 敲响村长家的门。 “顾村长,这是野猪排骨还有一些瘦肉,你拿着尝尝。”王恒把野猪肉递过去。 顾荣轩知道王恒打了不少,笑着接过野猪肉:“赶紧进来坐下,快快快。” 王恒坐下后,顾荣轩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王恒喝上一口茶,开门见山的说:“村长,我昨晚又去山里了打了两头野猪回来,这次一共打了五头,山里野猪这几年内都不会泛滥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说道“那这拖拉机的事?” 顾荣轩听到王恒昨晚居然又去打了两头野猪,顿时笑了起来:“好好好,想不到你打猎这么好!至于这拖拉机的事,事先都说好了,我怎么能反悔呢?” 他走到里屋去,拿出一把钥匙,和一个空桶递给王恒:“这是用来装油的,现在车里油还是满的,你下次开到镇里记得给桶里把油加上。” 王恒看到那把拖拉机钥匙,心情大好,自己忙忙碌碌这些天不就是为了能借拖拉机一用吗? 王恒冷静下来,继续把自己要用拖拉机去县里送货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所以我并不会长时间借用,只是偶尔过那么几天用一次,到时候我可以补点钱就当租一天。” 顾荣轩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想用就提前一天找我,如果能借,我肯定借。” 他顿了顿说:“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开,要是不会我来教一下你?” “我会的,以前有幸开过几次在供销社里。”王恒随意编个理由,反正这拖拉机开起来又不难。 “那就好,你现在要开车吗?”顾荣轩询问。 王恒接过钥匙点头道:“当然,我准备先把拖拉机开回去,熟悉熟悉。” 第138章 拖拉机回村,再掀波澜。 王恒拿过车钥匙,启动拖拉机的发动机,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驾驶着清河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拖拉机朝李家而去。 拖拉机开到村道上停了下来,听到声音的众人早早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王建国朝着王恒挥了挥手,不敢置信的说道:“这就借到了?比想象的要轻松好多啊!” 王恒从车上翻身下来,笑着回应:“只能说运气好,连着两晚上都碰到了野猪,打了五只野猪,这野猪泛滥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他跟着大家朝屋前空地走去。 一大家子人都来到空地上后,王恒还是原来参与搬野猪的几人。 两两搭配把野猪朝山下扛,拖拉机的车斗空间足够大,把剩下的这四只半野猪放进去绰绰有余。 李志国带着段莲,还有儿媳顾水芸,和女儿李红英手里拿着一些做好的竹编。 簸箕,竹篮,还有用来扒树叶的竹扒,这些竹编制品做工都极其精良。 王恒看到后赞不绝口:“这竹编做的太好了,真是多谢了!以后有需要就来找你们买。” “放心吧,有需要就让建国来多拿点,不用这么见外。”李志国笑呵呵的说。 他自打和大哥那次喝完酒后,两人的误会解除了,主要是李志国肯拉下老脸,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板着个脸。 这些天,村里人看到他都忍不住惊呼:“李老哥,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怎么每天都笑呵呵的。” 一大家子人上下搬了几趟后,终于是把要带走的东西都装在车里了。 王恒检查了一遍,东西都摆放好了,不会因为颠簸而掉东西出来。 重新坐上拖拉机,钥匙插入,拖拉机发出巨大的声响,王恒笑着回头摆手告辞:“我先走了,晚上见。” 他现在是打算先把李叔家送的竹编放在家里,然后去镇上把野猪都卖了。 王恒目前手里有四头半野猪,猪下水还有四套,留了一套猪下水给李叔家。 剩下这些他都打算去镇里卖了,家里的肉还够吃,这么多猪肉拆散了卖,先不说村民的购买力本就不高。 还有这天气虽有降温,但也不支持他把野猪肉连着放几天吧。 说实话,就那头分了一半肉的野猪,剩下的半张身子都有50多斤,就这些肉,下沙村的人说不定都买不完。 所以王恒是直接打算去镇里买,想问问王洪军有没有卖家介绍一下。 这种大批量的野猪肉,必须找足够大的买家。 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王恒驾驶着这台清河村的宝贝疙瘩,朝着下沙村的方向开去。 这年头,村里能有台拖拉机,那绝对是十里八乡都羡慕的头等大事。 拖拉机的动静太大,还没进村,下沙村田间地头干活的村民们就纷纷直起了腰,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村口的大路上瞅。 “啥动静啊这是?跟打雷似的。” “好像是拖拉机!是公社下来人了?” 当那台红色的大家伙突突地冒着黑烟,拐进村里的视野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 “我没眼花吧?开拖拉机的是王恒?” “老王家的那小子?他哪来的拖拉机?这玩意儿金贵着呢!” 一时间,整个下沙村都炸开了锅,不少人连锄头都扔了,朝着拖拉机围了过来,那场面比过年看大戏还热闹。 王恒把拖拉机停稳,从高高的驾驶座上利索地跳了下来。 “张叔,吴婶儿,你们这眼神也太好了吧!”王恒笑着跟围上来的村民打招呼。 一个跟王恒家关系不错的长辈,拍了拍拖拉机还发烫的轮胎,满脸的惊奇和羡慕:“好小子,你这是发大财了?连拖拉机都买上了?”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买拖拉机?那得是多少钱啊! 王恒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哪能啊,我就是个穷小子,哪买得起这宝贝。这是我去隔壁清河村借来运点货的。” “借的?”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比刚才更热烈的议论。 “借的才更了不起!清河村那帮人把这拖拉机当眼珠子护着,外人想摸一下都难,你小子居然能开回来!” “就是!这可比买一辆还有面子!说明人家信得过你!” “王恒这孩子,是真有本事啊!” 羡慕、嫉妒、赞叹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全都落在了王恒身上。能把别村的命根子借回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正当大家围着拖拉机啧啧称奇时,一个眼尖的年轻人忽然指着车斗,嗓门都变了调。 “快看后面!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什么?让我瞅瞅!” 原本围着车头的人群“呼啦”一下全涌向了车斗后面。 这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车斗里,横七竖八地堆着好几头黑黢黢的野猪,个头一个比一个大,堆在一起像座小肉山。 “我的乖乖!这……这么多野猪!” “全是肉啊!这得有多少斤!” 村民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在这个缺油少肉的年代,这么一大堆白花花的肥肉,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虽然野猪肉腥膻味重,但只要舍得下重料,用大锅大油爆炒,那滋味,能香掉人的舌头! 上次用子弹换肉吃得满嘴流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个上次没换到肉的村民急吼吼地挤到前面。 “王恒啊!这次还换不换?我家还有子弹!” 王恒闻言,思索了片刻,才朗声说道:“大伙儿静一静。子弹我上次换的还够用,暂时不换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失望的叹息。 “那……那你这肉打算咋办啊?”还是有人不死心,哪怕买一点也行啊。 王恒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这么多肉,村里也消耗不完。我镇里有销路,已经联系好大客户了。” 一听这话,村民们彻底没了念想。人家现在是做大生意的人了,看不上零敲碎打的交易了。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对王恒的佩服。 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活。 下沙村的村道太窄,拖拉机根本开不进去。王恒只好把车开到村头那片熟悉的空地上,这里上次停过供销社的军绿色卡车。 他刚停稳车,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润叶。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似乎在等什么人。 王恒笑着跳下车,朝她走去:“润叶,你在这儿干嘛呢?” 听到声音,江润叶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 当看清来人是王恒时,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 “我……我准备去镇上卖点东西。”她小声回应,把布包递了过来。 王恒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裙子。 款式仿着上次她在码县买的那条裙子,但布料差了不少,摸上去手感有些粗糙。 “手艺真不错,做得跟买来的一样。拿去镇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王恒由衷地赞叹道,把包裹还给她。 江润叶接过布包,眼神有些闪躲,低着头“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微妙。 王恒忽然想起了正事,一拍脑袋:“对了润叶,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在这看着点车,我得回去喊人来搬东西。” 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家伙。 江润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她看清那台巨大的拖拉机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小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拖……拖拉机?”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你这么快就买了?” 在她看来,能买得起这种庞然大物的,绝非寻常人物。眼前的王恒,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让她有些陌生和遥远。 王恒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想什么呢,我就是借来用用。” 第139章 王安民妒火中烧! 王恒嘱托完江润叶帮忙看着车,转身就往家里跑。 他心里还惦记着王安民那事。 前世自己勤勤恳恳,照样被厂里一脚踢了回来。王安民那副吊儿郎当的德性,他就不信能在厂里待得住。 他特意绕路,想去大伯王仁富家门口瞅一眼。 没想到,刚走到地方,就发现王仁富家那扇整天敞着,用来炫耀的院门,此刻竟然关得严严实实。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恒心里有了数,没瞧见人也不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家。 刚进院子,就看到爹娘扛着农具从地里回来。 王仁洪一见他,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褶子:“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妥了。”王恒点点头,“李叔送了些竹编,我把拖拉机停在村口空地上了,爹,娘,待会儿咱一块儿去搬东西。” 王仁洪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小子真给借来了!我的乖乖,那可是拖拉机!他们村真舍得?” 他激动得直接把手里的锄头往院里一扔,“哐当”一声巨响,把屋里的王丽娟吓了一大跳。 王丽娟推开门,皱着小脸抱怨:“爹,你就不能轻点!” 可当她看见王恒时,立刻眉开眼笑地跑了过来:“哥,你回来了!拖拉机呢?借到了吗?” “借到了,走,带你们看个够。”王恒笑着招手。 王仁洪兴奋地搓着手,急不可耐:“走走走,快走,我倒要看看那铁疙瘩长啥样。” 刘玉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你那猴急样,多大的人了,没个正形。” “你懂啥!”王仁洪嘴硬,扭头就催王恒,“快点快点,别磨蹭。” 王恒笑着应下:“走,娘你也一起来,东西不少,正好搭把手。” 一家人放下东西,浩浩荡荡地往村口空地走去。 路上,王恒状似无意地问起:“爹,这两天王安民回来了没?” 谁知王仁洪一听这话,突然“嗬嗬嗬”地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王恒一脸不解,这是什么反应? 王丽娟在一旁捂着嘴,小声解释道:“哥,你昨晚没在家不知道。安民哥被厂里辞退了,昨天晚上在家里跟大伯大吵了一架,半个村子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哦?还有这事?”王恒来了兴致,朝小妹递了个眼神。 王丽娟立刻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把昨晚的闹剧学了一遍。 原来,王仁富自从把儿子送进厂,就跟中了头彩似的,见人就吹,逢人就炫,把周围邻居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结果,牛皮吹上天,王安民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回来。 平日里被他炫耀得烦不胜烦的村民,这下找到了乐子,明里暗里地看他笑话。 王仁富气得在家里跳脚,指着王安民的鼻子破口大骂。 “废物!真是个废物!送你去吃商品粮,钱没挣到一个子儿,还让人给撵回来了!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王安民被骂得也上了火,脖子上青筋外露,回呛:“又不是我想被辞退的!你怪我干什么?还不是你自个儿天天在外面吹牛!” “你……你个不孝子!”王仁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据说,当时围观的村民一个个都板着脸,强忍着笑,可一走出王仁富家院子,那笑声就再也憋不住了。 王恒听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回大伯可真是把脸丢到家了。那王安民人呢?” 王丽娟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吵完架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大伯母今天还在村里到处找他呢。” 王仁洪在一旁哼了一声,插嘴道:“还是我儿子有远见!当初就说那厂子待不久,换了猎枪才是正道。你看看现在,这日子过得多舒坦!” 王恒笑道:“爹,这才哪到哪儿啊?还早呢,以后我给您好好养老,让村里那些老头老太太都羡慕死你。” “哼,少跟我来这套,有那闲钱赶紧娶个媳妇才是正事。”王仁洪嘴上嫌弃,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说笑间,一家人走到了村口,远远就看见了那台威风凛凛的拖拉机,以及站在车旁的江润叶。 刘玉兰目光落在江润叶身上,不经意地对王恒说:“润叶这姑娘是真不错,手脚麻利人也实在,村里惦记她的小伙子可不少,某些人啊,可得抓紧点,别回头拍大腿后悔。” 说完,她还别有深意地瞟了王恒一眼。 王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接话。 他走到车旁,招呼道:“走吧,先把东西搬了,我待会儿还得去镇里一趟,把野猪肉卖了。” 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车上的竹编、簸箕、竹篮等物什卸到空地上。 王仁洪和王丽娟两眼放光地围着拖拉机打转,东摸摸西看看,嘴里啧啧称奇。 刘玉兰则亲热地拉起江润叶的手,小声地聊着家常。 王恒重新跳上驾驶座,发动了拖拉机,对家人告辞:“东西你们慢慢搬,我先去镇里了。” 拖拉机“突突突”地一路开进镇里,巨大的声响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王恒把车稳稳停在供销社门前,跳下车,推门而入。 王洪军正躺在柜台后的那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茶缸,一手打着拍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王哥,忙着呢?” 王洪军一听这声音,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王恒,今天又有什么事?” 他现在已经摸清了王恒的规律,这小子是真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恒神秘一笑:“王哥,你跟我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嘿,你小子还跟我卖上关子了。”王洪军被勾起了好奇心,跟着王恒走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台拖拉机,顿时一愣,“好家伙,你小子发财了?拖拉机都搞到手了?” 王恒挠了挠头,老实回答:“借的,我哪有那么多钱。” 说着,他领着王洪军绕到车斗后边:“王哥,你再看这个。我这儿弄了点野猪肉,想请你帮忙找个销路,就是……数量有点多。” “哦?”王洪军凑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车斗里,堆放的野猪。 “我的天,这哪是‘有点多’啊!”王洪军围着车斗转了一圈,连连点头,“你小子是把野猪窝给端了?这得有多少斤!” 王恒把打猎的经过简单说了说。 王洪军听完,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一拍大腿:“这事好办!你等会儿,我这就去打个电话,我那几个朋友开饭店的,正愁没好东西呢。这么好的野猪肉,他们肯定想要!” “那就麻烦王哥了。” 两人站在拖拉机旁,一个盘算着生意,一个等着消息,相谈甚欢。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街对面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双充血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边。 王安民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渗出了血丝。 他看着王恒和王洪军有说有笑,看着镇上人对王恒投去或敬或畏的目光,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和不甘,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你王恒不是能耐吗?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第140章 投机倒把? 王洪军在供销社里忙着打电话,野猪肉这东西味道虽然粗糙,但胜在稀罕,是饭店撑门面、招待贵客的绝佳噱头。 你想想,别家饭店还在琢磨着怎么把猪肉炒出花来,你这直接上一道“深山野猪宴”,光是名字就赢了一半。 这宣传噱头直接拉满,现在还没禁各种野味,不少人赚了点小钱的人,就会很想尝尝野味,所以野猪肉销路在目前来说挺好的。 当然如果在后世,野猪成保护动物之后,还想卖野猪,那就真是想吃牢饭了。 王恒这对野猪的半处理手法,既省去了厨子最头疼的放血和初步清理,可以拿回去就能直接用,又保留了野猪的外貌,能让人一眼认出是野猪,对那些饭店老板来说简直是送到心坎里。 没一会儿,王洪军就眉开眼笑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供销社的伙计。 “来来来,搭把手,先把东西搬仓库里去。” 上个月刚走了一批货,仓库正好空着。 几头处理干净的野猪被一一抬进去过了秤。 王洪军拿着个小本子,一边记一边念叨:“一共四百四十六斤,好家伙!你这还都是整猪,没拆零,价钱能往上抬不少。” 他用笔杆子点了点本子,“还有五个野猪肚,四套下水。猪肚我们供销社收了,下水你洗得真干净,到时候跟肉一起打包卖给饭店,他们抢着要。” 说完,他“撕拉”一声扯下记录的那页纸,递给王恒。 王恒小心翼翼地接过,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斤两,这可是他辛苦两夜的成果。 他把纸条仔细叠好,揣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憨厚地笑笑:“那可太麻烦王哥了,等钱到手了,我请你下馆子。” “卖完再说!”王洪军高兴地搓着手,“说起来我得谢谢你才对,我那帮朋友早就念叨着想尝野味了,现在敢进山的好猎手可不多了。还好有你啊!” 他把王恒送到门口,刚要转身,却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对了,上次崔股长跟你说的那事,你还记得吧?” “崔股长?”王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带人打猎的事啊。我记得不是说国庆后才来吗?” 王洪军一拍脑门:“哎哟,还好你今天来了,不然我下午还得专门跑一趟你们村找你。” 他走近两步,神情变得严肃了些:“时间提前了,领导家的公子等不及了,后天就到!你后天一早,直接来供销社这儿碰头。” 王恒嘴巴微张,有点懵:“后天?这么急?我这还没想好带他去哪儿呢!” “这有啥难的?”王洪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几天不就打了这么多野猪?到时候带他们进山,随便弄一头回去,不就交差了?” 王恒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他们?” 王洪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化开,只是带了点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 这次不止一个人,省领导的公子还带了两个朋友,一共三个人。 听说是看了你那张猞猁皮,一个个都心痒痒,非要跟着来见识见识。” 王恒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一个人,他有十足的把握护得周全。 可三个人,还有可能是三个没进过山的公子哥,这简直就是拖着三个累赘往山里闯! 山里可不是游乐园,晚上毒蛇虫蚁多得是,万一哪个不听话乱跑,自己难不成还能长出三头六臂? “王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三个人……我怎么看得过来啊!”王恒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这要是出了点什么岔子,我可担待不起。” “放心,都打过招呼了,进了山一切行动听你指挥。”王洪军看他实在为难,赶紧安抚道,“再说了,你不用带他们进深山,就在外围转转,打几只野鸡野兔,也够他们回去吹牛的了。打猎嘛,七分靠本事,三分也得看运气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恒还能说什么?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哎,这差事,真是不好干。” 送走了王洪军,王恒站在拖拉机旁,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掏出钥匙,发动了拖拉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突突突”地朝着镇上的百货商店开去。 那帮公子哥,估计以为打猎就跟郊游一样,除了人过来,啥都不会带。自己要是不提前准备好,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还是自己。 停好车,王恒走进百货商店,直奔劳保用品区。 他先是买了三双高筒水靴,特意挑的大号。这玩意儿主要是为了防蛇,晚上进山,视线不好,万一那帮少爷羔子一脚踩蛇窝里,有这层厚胶皮挡着,至少不会直接被咬到。 接着又买了三支大手电筒和几瓶驱蚊花露水。 把这些东西都备了三份,王恒爽快地付了钱。 他兜里总共就二百来块现钱,这一趟就花出去了十几块,让他有点肉疼。 不过一想到等猞猁皮和这几百斤野猪肉的钱一到手,自己的小金库就能突破两千大关,离买新拖拉机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心里那点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王恒抱着一大堆东西,心满意足地从百货商店里走出来。 刚走下台阶,就看到自己那辆显眼的红色拖拉机旁,站着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 那人正东张西望,一看到王恒,眼睛顿时一亮,立马跟饿狼见了肉似的,几步冲了过来。 人还没到跟前,一声暴喝就响彻了半条街: “别动,抓投机倒把!” 这一嗓子,威力不小。 周围来往的行人瞬间停下脚步,几十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王恒身上,有好奇,有不解,还有的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恒抱着水靴和手电筒,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看那个一脸正气、仿佛在执行什么神圣任务的年轻人。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投机倒把?谁! 我? 第141章 谁在背后捅刀子? 王恒楞在原地,连忙解释:“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帮几个要来的朋友提前买些东西,这怎么就成投机倒把了?” 穿着的确良衬衫的许飞却压根不听他解释。 他几步冲上来,眼神锐利地上下打量着王恒:“你是下沙村的王恒?” 王恒点了下头:“是,可我买东西都是正经渠道,这犯了哪条法?” “哼!”许飞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抓王恒的胳膊,“少废话,跟我去打投办走一趟!” 王恒侧身一闪,躲开了他的手,眉头也皱了起来:“同志,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这不合规矩吧!” 他心里纳闷,这打投办的人怎么会像苍蝇一样盯上自己? 自己买卖东西,大多都是跟供销社直接交易,有凭有据。就算要查投机倒把,怎么也查不到自己头上才对。 王恒沉声道:“同志,你起码让我把东西卸下来放好吧。” 许飞回身,目光落在了王恒身后的拖拉机上,眼神一凝:“这拖拉机是你开来的?” 王恒点头。 这一下,仿佛点燃了火药桶。 许飞猛地瞪大双眼,指着王恒的手指都在发抖,声音都变了调:“还说你没投机倒把!你一个下沙村的农民,哪来的钱买拖拉机!还有这一车的东西,说!是不是给你的同伙准备的!跟我走!” 说话间,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皮的小本本,在王恒面前一晃,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职务,还有一个鲜红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印章。 货真价实。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眼尖,认出王恒就是前些天来买自行车和收音机的那个“大户”。 一个眼红的中年男人立刻喊道:“我就说嘛!一个乡下种地的,哪来那么多钱买收音机,原来是搞这个发的财!” “对对对,我记得他,还买了一辆自行车!好家伙,又是收音机又是自行车,现在连拖拉机都开上了,不是投机倒把,钱能是大风刮来的?” 听着周围的议论,许飞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接到举报,本来只是过来例行公事问一下,毕竟打投办要解散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办公室里人心惶惶,能跳槽的早就找好下家了。 他为了能在解散后有个好去处,最近表现得格外积极。 没想到,真让他撞上了一条大鱼! “自行车和收音机都买上了?”许飞心中狂喜,这下证据链完整了,他一把攥住王恒的胳膊,力气大的出奇,“人赃俱获,你还敢狡辩!” 他现在看王恒,就像在看自己晋升的垫脚石。 王恒一阵无语,被众人指指点点,百口莫辩。 现在这情况,就算他把供销社的员工证掏出来,恐怕也只会被当成是伪造的。 罢了,先跟他走一趟,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倒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背后捅自己刀子。 许飞押着王恒,昂首挺胸地朝着镇打投办走去,一路上享受着路人敬畏的目光,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快到打投办门口时,许飞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王恒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戏谑: “小子,我劝你还是早点坦白。你同村的王安民可都招了,说亲眼看见你带着一帮人,背着一袋袋的粮食和物资往山里钻。你说,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说完,他得意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在他看来,一个农村小子,突然暴富,买了那么多稀罕物件,背后没点猫腻鬼才信。 他随口说出了王安民的名字,就是想彻底击溃王恒的心理防线,让他自己把所有事都吐出来。 王恒听到“王安民”三个字,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王安民! 居然是这个该死的家伙!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反而平静下来,淡淡问道:“是王安民举报的我?” “没错!”许飞见他“服软”,更加自信,随口就承认了。反正打投办马上就没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要不是你同村的人大义灭亲,你可就要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快进去,老实交代你的上线下线,争取宽大处理!” 许飞推着王恒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果然冷清了不少,好几个位置都空着,剩下的几个人也是无精打采。 最里面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正埋头处理文件,他就是打投办的主任林永。 听到动静,林永抬起头,看到许飞居然带了个人回来,有些诧异:“许飞,这是?” 许飞一把将王恒推到前面,脸上洋溢着邀功的笑容:“主任,我抓的!一个投机倒把的惯犯!下沙村一个普通村民,不仅买了自行车、收音机,最近连拖拉机都搞到手了! 而且根据举报,他前些日子还组织人手,运送了大量的米面物资进山。我严重怀疑他背后有一个团伙,申请立刻联合派出所,对他的同伙实施抓捕!” 说完,他挺直腰板,自信满满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主任的夸奖。 林永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扶了扶眼镜,仔细看向王恒。 当他看清王恒的相貌后,口中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 “王恒?” 这一声,让办公室里三个人都愣住了。 许飞脑子嗡的一声,懵了。主任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啊!难道……主任早就盯上这条大鱼了,自己这是抢了主任的功劳? 王恒也是一愣,这人谁啊?怎么也认识自己? 林永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许飞冷静:“许飞,你先坐下。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王恒同志……应该不是投机倒把。” 这话一出,许飞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刚才还火热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自己梦寐以求的晋升机会,就这么……没了? 他不甘心地叫道:“怎么可能!主任,他一个农民,要是没问题,他哪来的钱买那些东西?” 林永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别激动。上次轰动全县的盗墓大案,就是王恒同志提供的关键线索,才得以顺利破获。 他拿过奖金和自行车票,买上一辆自行车不难。” “什么?”许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王恒,“盗墓案……是你?” 可他还是不服气:“主任!就算自行车票是奖励的,那收音机呢?还有拖拉机和那一车物资,这总说不通吧!” 林永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吹了吹热气。 “不急,剩下的事,我们慢慢说。” 办公室里,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而就在几十米外的街角,王安民正死死地盯着打投办的大门,他攥紧了拳头,等着看王恒被押送出来的狼狈模样。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眼中的恨意,渐渐被一丝不安和疑惑所取代。 第142章 愤怒的王家人! 林永示意许飞冷静,自己则不紧不慢地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许飞,你先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许飞胸膛一挺,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地把收到的举报和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主任!我接到群众举报,说这个王恒,先前在镇上大肆采购米面粮油和各种生活用品,数量巨大!而且还雇了人神神秘秘地搬东西,这要不是投机倒把,我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他越说越激动,他感觉这事情肯定还有转机,就算王恒自行车能解释怎么来的,但那一堆米面粮油呢?还有那么多生活用品。 林永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许飞说完,他才轻笑一声。 “小许啊,你这次可是闹了个大乌龙。” “什么?”许飞一愣。 “人家小王同志,不是在搞投机倒把,”林永慢悠悠地说,“他上次是给山里的藏民同胞送过冬的物资。 这事儿,供销社那边有完整的记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查。” 许飞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一直没作声的王恒,眼神里写满了“怎么可能”四个大字。 “你……你帮助藏民?还通过供销社?你是?” 王恒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不急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本本,在他面前一晃。 “供销社,采购员,王恒。”他淡淡地说道,“那批物资,崔股长亲自让人带我去买供销社里采购的。” 林永适时地补上一刀:“你看,我说了吧?小王同志是心系少数民族同胞的好同志,怎么会干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可是!可是……”许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扶着胸口,感觉有点喘不上气,他不甘心,到嘴的鸭子怎么能就这么飞了? 他绞尽脑汁,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就算他是采购员,那收音机呢?还有那拖拉机!一个村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些东西?这绝对说不通!” 他觉得这一定是王恒的伪装,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团伙! 王恒笑了,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许同志,收音机确实是我自己买的,正规商店买的。至于这拖拉机,”王恒摊了摊手, “我要是有本事买这铁疙瘩,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解释吗?这是我去隔壁清河村借的,村长亲自点头,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清河村打听打听。” 王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许飞的心上。 他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功劳、所有的前途,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整个人都蔫了,脑袋耷拉着。 林永见火候差不多了,语气也缓和下来:“小许啊,我知道你想进步,但工作不能心急,更不能捕风捉影。行了,今天这事就到这儿,我跟小王同志聊几句,你辛苦了,早点下班回家吧。” 这话听着是安慰,但在许飞听来,却无异于驱逐令。 “……是,主任。” 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朝大门走去,背影显得极其落寞。 许飞失魂落魄地推开打投办的大门,门口角落里,王安民正踮着脚尖焦急地张望。一看到许飞出来,他立刻像条哈巴狗一样凑了上去。 “许同志!许同志!怎么样了?王恒那小子是不是都招了?他什么时候判啊?” 许飞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撒,一看见这张幸灾乐祸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冲着王安民翻了个大白眼。 “招什么招?人家是给藏民送温暖的好同志,供销社备案的英雄!你瞎举报什么?” “什么!”王安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这怎么可能!他明明……” “我怎么知道怎么可能!”许飞烦躁地打断他,掏了掏耳朵,“你可把我害惨了!我告诉你,这破班我也不想上了,正好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兜着吧!” 他没好气地推开王安民,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上,只留下一脸呆滞的王安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脑门。 办公室里,林永已经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拿起暖水瓶,往一个搪瓷杯里抓了把茶叶,冲上滚烫的热水。 搪瓷杯里,枯黄的茶叶在滚水的浸泡下,缓缓舒展开来,一缕茶香随之飘散。 “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林永将茶杯递到王恒面前,自己也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我手底下的人办事鲁莽,让你受委屈了,这事我得跟你道个歉。” 王恒低头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他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位林主任为何对自己买东西送去藏区的事情了如指掌?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打听到的。 犹豫再三,王恒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林主任,先前的事都过去了。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您是怎么知道我那些事的?” “哈哈哈!”林永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王洪军,你认识吧?” 王恒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 “他没跟你提过?我俩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他家以前就住我家隔壁。”林永拍了拍王恒的肩膀,语气随意,“现在我们还时不时凑一块儿喝两盅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恒手里的搪瓷杯猛地一晃,茶水都洒出来几滴。 “原来是这样……”王恒长舒一口气,连忙站起身,“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多谢林主任了。村里的拖拉机还停在百货商店门口,我得赶紧回去了。” “行,有事先去忙。”林永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王恒快步走出办公室,伸手推开打投办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伴随着刺耳的门轴转动声,门外一张熟悉又可恨的脸,瞬间撞入他的眼帘! 王安民! 他正鬼鬼祟祟地缩在墙角,伸长了脖子往里瞅,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期待。 四目相对,王安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被惊恐和慌乱取代。 “王安民!你个狗娘养的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王恒一声暴喝,胸中的怒火轰然炸开。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举报自己的小人,居然还有胆子守在门口看自己的笑话! “跑!” 王安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转身就往街上人多的地方扎去! “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王恒迈开大步就追了上去。 可王安民跑得跟兔子似的,专往人堆里钻,加上街上人来人往,一转眼就没影了。 “草!”王恒停下脚步,对着人群怒骂一声,“别让老子再逮到你!亏我们还是亲戚,你居然在背后捅刀子!” 回想起被带走时的一路心惊胆战,王恒的拳头就捏得咯吱作响。 要不是王哥和林主任说过自己干过的事情,今天这事,自己怕是真要脱层皮! 他回到拖拉机旁,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惊讶的注视下,一把摇响了拖拉机。 突突突的引擎声中,王恒驾车扬长而去。 路上,他还顺道去供销社,扛了一桶拖拉机用的柴油扔在车斗里。万事俱备,过几天就能再跑一趟码县了。 “哎,他不是被打投办的人带走了吗?怎么就出来了?” “笨蛋!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就说明人家根本没搞投机倒把吗?肯定是哪个眼红的孙子瞎举报!” 人群的议论声被拖拉机的轰鸣远远甩在身后。 回到清河村,王恒把拖拉机停在村口的空地上。 他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旁边玩泥巴的小丫头:“二丫,糖给你吃,去帮王哥哥找一下王仁洪爷爷,跟他说我在这等他。” 叫李二丫的小姑娘是邻居家的孩子,见有糖吃,立马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 “谢谢王哥哥!”她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朝村里跑去。 没过多久,王仁洪就带着刘玉兰和王丽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爹,这儿!”王恒招了招手。 王仁洪跑到跟前,先是上下打量了王恒一番,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你怎么才回来?开个拖拉机去镇上,就算买点东西,也不至于磨蹭到现在吧?” 王恒脸色一沉,把被王安民举报到打投办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王仁洪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是褶子的脸涨得通红。 “什么?!”他一把抓住拖拉机的栏板,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都在发颤。 “王安民那个小畜生……他居然敢举报你投机倒把!” 第143章 王仁洪大闹大伯家! “王安民那小畜生呢?他跑哪儿去了!”王仁洪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扭头就要往大伯王仁富家的方向冲。 刘玉兰眼疾手快,一把从后面拽住他的胳膊:“你疯了?要去干嘛?” 王仁洪胳膊一甩,想挣开刘玉兰的手:“干嘛?老子去扒了那龟孙的皮!” “你上哪儿扒皮去?那小王八蛋做了亏心事,八成早就躲起来了,你现在过去,除了跟你大哥吵一架,还能干啥?” 刘玉兰死死地拽着不放手,嘴里数落着,“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事别这么冲动!” 王恒也上前一步,按住了父亲另一边肩膀:“爹,妈说得对。就算你现在去大伯家,王安民肯定不在。按大伯那护犊子的性子,他铁定不会认,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 听儿子这么一说,王仁洪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总算是把那股火气强压了下去。 王恒松了口气,转身走到拖拉机车斗后,开始往下卸东西:“你们先帮我把这些拿回去,放我屋里就行。我得赶紧把车还给人家。” 王仁洪还在气头上,闷着头不说话,刘玉兰和王丽娟连忙上前搭手。 “水靴?手电?”刘玉兰掂了掂手里的三双崭新水靴,又看了看那几支大手电,纳闷道:“家里不是有吗?买这么多干啥,费那个钱。” 王恒笑了笑,便把省里领导的儿子要来打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一家三口听得面面相觑,满脸的不可思议。 “省里……领导的儿子?还有朋友?跑咱们这穷山沟来打猎?”刘玉兰的调门都高了些。 王恒无奈地点头:“可不是嘛,人家点名要来,我能怎么办?这些东西先进山备着,安全第一。” “对对对,安全第一!”刘玉兰立刻紧张起来,连连点头,“城里来的金贵人,可千万不能磕了碰了,不然咱们家可担待不起。” 王丽娟则是一脸向往,眼睛亮晶晶的:“省城啊……我连码县都觉得好大了,不知道省城该有多气派。” 王恒看着妹妹的样子,好笑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再说了,等你以后工作了,自己也能去。” “怎么可能,那么远,坐车都要好几天吧?”王丽娟吐了吐舌头,觉得哥哥在说梦话。 王恒只是笑了笑,没再解释。 他总不能说,再过些年,别说省城,就是天南海北,也不过是一张车票的距离。 等东西都卸完,王恒重新发动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走了。 王仁洪提着东西,领着老婆女儿往家走,路过王仁富家门口时,还是没忍住,朝那边黑漆漆的院门瞪了一眼。 这些天,他家大门就没开过,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王仁洪冷哼一声,心想这笔账早晚要跟王安民那小子算清楚! …… 王恒开着拖拉机进了清河村,熟门熟路地停在村长顾荣轩家门前。 “谁啊?”屋里传来顾荣轩的声音。 门一开,他看到是王恒,眼睛顿时一亮:“哟,回来了?够快的啊,那野猪肉这么抢手?” 王恒笑着递上钥匙:“托您的福。镇里有熟人帮忙,卖得快。下次再借车,我提前一两天跟您打招呼。” “行,现在十月份,地里活少了,村里不怎么用车,你随时来都行。”顾荣轩爽快地摆摆手。 告辞了顾荣轩,王恒又去了李叔家。 他的宝贝单车还寄放在这儿呢。 王建国把他送到院外,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骑慢点,天快黑了。我们过两天也回去了,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大哥。”王恒跨上单车,朝他挥了挥手,随即蹬着车,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一路迎着晚风,眼看就要到下沙村了,刚拐过村口那棵老槐树,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就顺着风传了过来! 声音是从大伯家的方向传来的! 王恒心里咯噔一下,脚下猛地发力,单车链条被他蹬得哗哗作响。 等他骑到近前,好家伙,大伯王仁富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跟唱大戏一样。 人群中央,一个气急败坏的骂声尤为刺耳。 “王安民!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跟你爹再怎么不对付,那也是亲兄弟!你倒好,转头就去举报王恒投机倒把?你想让他去蹲大狱啊!你的心是黑的吗!” 王仁洪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指着王安民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王安民,正像只受惊的鹌鹑,死死地缩在他爹王仁富的身后,头埋得都快看不见了,根本不敢看王仁洪一眼。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天,真是王安民干的?举报自家亲戚,这事儿也太缺德了!” “看不得人家王恒过得好呗,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真是丢尽了老王家的脸!” “活该!这种人就该当着全村人的面骂!” 王仁洪往前踏了一大步,目光如刀,死死地剜着自己的大哥王仁富。 王仁富额角的冷汗一颗颗往下滚,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三弟这副要吃人的模样,脚下下意识地一软,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正好踩在了王安民的脚上。 王安民闷哼一声,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被三伯堵在家里骂,还让全村人看笑话,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立刻钻进去! 王恒费力地从人缝里挤了进去,听这动静,哪还有不明白的。 敢情自己前脚刚走,老爹后脚就逮住了回村的王安民,直接就杀上门来了! 他一出现,人群立刻起了骚动。 “快看,王恒回来了!” “真是王恒!我就说嘛,人家好好的,怎么可能投机倒把!这王安民,真是个坏种!” 王仁洪听到动静,猛地回头,一见是王恒,立马朝他招手,嗓门更大了:“王恒,快过来!今天看这小畜生还往哪儿跑!” 王恒苦笑着走了过去。 他恨不得现在就给王安民两拳,可眼下这阵仗,真要闹大了,谁都下不来台。 说曹操,曹操到。 他前脚刚站定,村长张爱民就背着手,慢悠悠地从人群让开的道里走了进来。 张爱民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当这是菜市场吗!” 这一下,当事人、受害人、和事佬,几方人马算是齐活了。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第144章 胆怯的王安民 张爱民从人群中挤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从后面一把将王仁洪死死抱住,那力道像是铁箍一样。 “冷静,仁洪!你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他在村里当了这么多年村长,王仁洪这炮仗脾气,他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脾气上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真要让他动了手,这事可就麻烦大了。 以前附近村里发生过多次械斗,那场面,他现在想起来都脑仁疼。 镇上三令五申,谁敢再搞群体事件,出事了第一个就围责你们这些村干部! 王仁洪被他勒得差点背过气去,老脸涨得通红,挣扎着喊:“爱民,你撒手!快把我勒散架了!” “不撒!”张爱民说什么也不松。 “他王安民连自家人都敢往死里整,我今天非得替他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他!”王仁洪气得浑身发抖,干枯的手指直直戳向躲在王仁富身后的王安民,“我王家没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炸了锅。 “就是啊!连亲戚都举报,这心也太黑了!” “可不是嘛!今天他能举报王恒,明天我们谁家要是发了点小财,他眼红了还不得把咱们也送进去?” “我儿子还说要去南方闯闯呢,这要是真赚了钱回来,不得被他盯上?” 人群里议论纷纷,本来纯看热闹的,这下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这已经不是王家的事了,这是全村的潜在威胁! 就连村里有名的懒汉赵老三,都挺了挺没几两肉的胸膛,好像自己明天就能发大财被人举报一样,一脸的义愤填膺。 眼瞅着几个性子急的村民已经开始往前凑,那架势分明是想来帮腔王仁洪,说不定还想动手!张爱民头皮都麻了。 这个王安民,真是个惹祸的精! 王仁富见势不妙,下意识地把儿子往身后又藏了藏,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想干嘛?啊?想打人啊!他说什么你们就信?证据呢!有证据吗?” 王仁洪一听“证据”两个字,火气“噌”地又冒起三丈高:“你跟我讲证据?你儿子去举报我儿子的时候,跟人家讲证据了吗?现在倒有脸来跟我要证据了?” 张爱民也发现不对,连忙劝阻道:“仁洪啊,你别说了,别再说了!” 他见快要劝不住大伙了,扭过头来朝王恒使了个眼色。 王恒秒懂,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来。 他先没管别人,径直走到自己老爹跟前,放缓了声音:“爹,行了,您消消气。该骂的都骂了,再闹下去对您身体不好,您这年纪,万一气出个好歹,那才麻烦呢。” 王仁洪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但听了儿子的话,终究还是慢慢冷静下来,狠狠瞪了王安民一眼,算是暂时作罢。 张爱民见状,这才松开手,转身对着蠢蠢欲动的村民,把脸一沉,咳嗽一声厉声道:“都干什么呢?啊?让人家看笑话?这是王家自己的事,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把门让开,都让开!” 他这村长的威严还是有点用的,不少人停下了脚步。 可人群里偏偏有那不嫌事大的,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嗓子:“村长,这可不是王家自己的事了!王安民连亲戚都举报,这要是以后咱们村谁家日子好过了,不也得被他惦记上?”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激愤起来。 特别是那些本来没往这方面想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也急眼了。谁还不盼着自己家将来能出人头地呢。 王恒听着这论调,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不得不站出来解围。 “各位叔伯婶子,大家先别急。”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全国各地都准备取消‘打投办’了,以后凭本事赚钱,没人会管的。” “真的假的?这么大的事,广播里咋没说?”有人立刻质疑。 王恒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补充道:“广播还没那么快,我也是今天去‘打投办’,亲耳听他们主任说的。主任办公室的东西都开始打包了,说马上文件就要下来,以后大家伙儿只要走正道,发了财国家都支持,谁还敢乱举报?” 他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他本人就是从“打投办”安然无恙走出来的活例子,可信度瞬间就上去了。 人群里大部分人都信了,神色也缓和下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呢?”人群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爱民眼神一扫,就锁定了说话那人,正是平时跟着王安民屁股后面混吃混喝的刘三。 这帮人,当初王安民换到镇上工厂上班的名额时,一个个跟在后面“安民哥”长“安民哥”短的,现在见王安民要倒霉,又跳出来踩一脚,纯属墙头草。 张爱民见是他们在捣乱,顿时来了火气,指着那几人怒声道:“这事是真是假,我明天就去镇上问!你们几个给我闭嘴!一堆人围在这里是想干什么?真想打群架是不是?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打架斗殴,抓进去就得留案底!到时候你们自己倒霉就算了,别连累了孩子,以后当兵、考学,政审都过不去!” “留案底”、“影响孩子前途”这几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人最后一点火气。 这年头,什么事能大过孩子的前途? 为了王安民这么个玩意儿,把自己和孩子的前途搭进去,那不成傻子了? 人群嗡的一声,很快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王恒走进屋里,拉起还在生闷气的老爹,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王安民? 他现在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明面上不能动手,不代表暗地里不行。 当初那个不开眼的陈二狗,不就是被自己和郑强大半夜套上麻袋揍了一顿?到现在,听说他走在村里还绕着自己家道走呢。 有些记性,是刻在骨头里的。 王恒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第145章 省城的人来了! 王恒带着自家老爹回家。 刚到门口,就见刘玉兰叉着腰站在那儿,一脸的幽怨。 “王仁洪,你是不是疯了!我早就跟你说了,算账不急于一时,非要挑人多的时候去闹,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脾气大?” 王仁洪嘴硬,脖子一梗,哼了一声绕过她就往屋里走。 “我就是看不惯王安民那副德行!” “你……”刘玉兰气得指着他的背影,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太了解自家男人的脾气了,又犟又冲,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恒推着单车上前,放低了声音安慰道:“娘,没事,我拉着爹呢,没闹出什么事来,您放心。” 刘玉兰看着儿子,脸上的愁容这才散了些,露出一丝笑意:“嗯,还是我儿懂事,最近真是长大了不少。走,进屋吃饭,都凉了。” 王恒点点头:“好。我明天在家歇一天,后天一早就要去接省城来的人。” “哎哟,这可是大事!”刘玉兰立刻叮嘱起来,“你可得好好招待,千万别把人家金贵的客人在山里弄伤了,听见没?” “知道了娘,先吃饭。” 晚饭过后,连日的劳累让王恒有些吃不消,坐在院子里听了会儿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便早早洗漱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恒就爬了起来。 嘴上说着休息,心里却惦记着后天的打猎。带几个城里来的公子哥进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去哪儿,怎么走,都得有个章程。 吃过早饭,王恒找出块厚实的帆布,将猎枪裹得严严实实,又揣上子弹,跟屋里喊了一声。 “爹,娘,我出去一趟!” 刘玉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晓得了!” 王恒应着,人已经走远了。 他沿着熟悉的小路进山,打算先去找多吉和扎西问问情况。 他们常年在山里跑,兴许知道哪里有野猪,又相对安全,尤其是蛇虫少的地方。 山里的毒蛇,有时候比横冲直撞的野猪威胁更大。 特别是带着三个没经验的城里人,万一哪个倒霉被咬上一口,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现在是1982年,想在镇卫生所找到血清,跟做梦没两样。 更别提有人可能对蛇毒过敏,那真是一两个小时就能要了命。 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要给几人都备上高筒雨鞋的原因,能防一点是一点。 王恒一边走,脑子里一边盘算着路线,没多久就到了多吉他们扎营的地方。 可走近一看,帐篷里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也对,那么多物资,够他们来回搬好几趟了。”王恒了然,便不再多等。 既然他们不在,今天就自己先踩踩点。 一个上午,他都在山里转悠,中午回家扒拉了两口饭,下午又沿着上次打到鹿的方向摸索了一遍,始终没找到特别理想的地方。 要么太险,要么没野兽活动的痕迹。 看来,明天只能带他们去自己最熟悉的下沙村后山了。没得选的时候,熟悉就是最大的优势。 …… 次日清晨,王恒早早起了床,骑上单车直奔供销社。 今天供销社门前的光景可大不一样。 不光王洪军在,连崔股长都亲自站在门口,两人伸长了脖子,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崔股长的前途可都系在这趟接待上了,那热情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两人没等来领导的儿子,倒是先瞧见了骑车过来的王恒。 “这儿!”王洪军连忙招手。 王恒脚下一蹬,车子滑了过去,他跳下车顺势问道:“还没来?” “没呢,”王洪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空地,“车停那儿去,估摸着快了。” 王恒停好车,小跑着过来,他爹顺手就把他拉到了崔股长面前。 此时陆陆续续有供销社的职工来上班,见到崔股长都客气地打招呼。 “崔股长早。” 崔股长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挨个点头回应。 应付得多了,他也有些不耐烦,索性把王恒和王洪军拉到一旁的角落,压低声音快速交代:“人马上到,你们俩在这儿等着。领导的儿子姓唐,叫唐修杰。另外两个什么来头我不清楚,待会儿你们机灵点,好好接待。人接到了,上来跟我说一声。” 话音刚落,镇子街道的尽头,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扎眼,缓缓驶了过来。 好家伙! 这年头在镇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台油光锃亮的吉普车,瞬间就成了全街的焦点。 路边的行人,摆摊的小贩,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被吸引过去,像被磁铁吸住的铁屑。 “我的乖乖,这是哪家的大官下来视察了?这车也太气派了!” “你看那轮胎,这么大!肯定老贵了!” 街上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眼睛都跟着那辆吉普车,一路移动到了供销社门口。 刚准备上楼的崔承志也停住了脚,心想这下来得正好,省得自己再跑一趟了。 三人就这么站着,直到吉普车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接连下车。 为首的男子戴着一副蛤蟆镜,穿着一身板正的夹克衫,手腕上明晃晃的机械表在晨光下闪着光,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他身旁另一个男人,站姿笔挺,留着部队里最常见的板寸头,浑身透着一股子干练利落的劲儿。王恒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人绝对当过兵,或者即将要去当兵。 最后那个姑娘,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要是头发再短点,换身男装,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假小子。 三人下了车,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门口的崔承主三人。 戴墨镜的唐修杰摘下眼镜,露出一张带笑的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崔叔叔,可想死我了!我爹说您这次可帮了大忙,给他弄了不少好东西,他这几天嘴都快笑歪了!” “哎呦,小杰啊!”崔股长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真是好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能帮上唐领导的忙,是我的荣幸,荣幸啊!”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王恒一眼。 王恒心领神会,这位看来就是正主,唐修杰了。 崔股长和唐修杰寒暄完,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两人,客气地问:“小杰,这两位是?” 唐修杰笑着退后半步,先是指着那个身姿笔挺的青年:“黎云,我发小。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其实还没正式入伍呢,搁这儿提前体验部队生活呢,哈哈!” 黎云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肘子,声音沉稳:“这次回去就去报到。” “那你可得快点,不然回头我去看你,还得给你捎信。”唐修杰调侃一句,又指向那名英姿飒爽的女生,语气亲近了不少,“孔若云,孔叔的女儿,也是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孔叔? 崔承志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唐修杰喊“孔叔”的,难不成是省里那位孔参谋长? 他只觉得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汗,这趟差事,比他想象的还要烫手! 几人介绍完毕,唐修杰的目光越过崔股长,落在了他身后王洪军的身上,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来。 显然在他看来,王恒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不是之前打了不少好东西的猎人。 因为打猎很吃经验,反观王洪军却很是符合他对猎人印象。 “崔叔叔,这位就是你说过的猎人。”唐修杰盯着王洪军朝崔承志问道。 第146章 第一次带人进山 我?打猎?开什么玩笑? 王洪军整个人都懵了,他就是个供销社的普通职工,陪领导站在这儿撑个场面,怎么就成猎人了? 他刚想摆手,崔承志已经看不下去了,笑着摇了摇头。 “修杰,搞错了,不是他。” 崔承志侧过身,让出身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恒:“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才是正主。王恒,上次的鹿鞭鹿皮,还有这次的猞猁皮,都是他的手笔。” 唐修杰的目光顺势转了过去,当他看清王恒的模样时,明显愣了一下。 太年轻了。 看起来跟自己年纪相仿,穿着朴素,眉眼间还有几分青涩,这能是老猎人? “他?这么年轻?”唐修杰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这么有本事!” 王恒见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运气好,都是运气。” 崔股长一看唐修杰那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犯嘀咕,立刻加了把火。 “小唐你可别不信,王恒这本事,可不光是运气。”崔股长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前两天,就前两天,隔壁村野猪闹得凶,他一个人进山,打了四头大野猪回来卖!我亲眼看的,好家伙,每头猪身上就一个血窟窿,干净利落!” 都是一枪毙命?还是四头? 唐修杰身后的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的那点怀疑瞬间被好奇取代。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孔若云,一双漂亮的眼睛更是亮了起来,目光在王恒身上来回打量,带着几分探究和跃跃欲试。 “崔股长太抬举我了。”王恒笑着解释,“那不是打猎,是去帮村里除害。猪太多了,都快跑到乡亲们菜地里开席了,这才去收拾一下。”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更让人觉得他深藏不露。 唐修杰当即摘下了脸上的蛤蟆镜,露出一张热情的笑脸,大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王恒的手。 “王恒同志!这次进山,可就全拜托你了!”他顿了顿,“我们先去找地方歇个脚,这坐了一路车,骨头都快散架了。” 王恒点点头,表示理解:“好,你们先去休息。是打算今晚进山,还是明晚?” “今晚!必须今晚!”唐修杰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兴奋劲儿全写在脸上,“我可是盼了好久了!” “行,那咱们吃过晚饭,就在供销社门口集合。”王恒干脆地应下。 “好!太感谢了!” 唐修杰三人说完,便重新坐上那辆威风的吉普车,引擎轰鸣一声,朝着镇上最好的招待所方向绝尘而去。 看着车屁股后面扬起的灰尘,王恒苦笑着转向崔股长:“股长,这一下子带三个人,我这压力有点大啊。” 崔承志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省里来的,你多担待。加油,我看好你!” 说完,他也转身回了供销社。 王洪军这才凑了过来,咂着嘴感叹:“乖乖,省城来的就是不一样,你看那吉普车,真气派。” “确实气派,也方便。”王恒深以为然。 “你打算怎么办?带三个人进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洪军有些担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王恒叹了口气,“尽量在安全的外围转转,能不能碰上东西,全看运气。野猪又不是家猪,还能拴在那儿等咱们。” 王洪军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安全第一,可别出什么岔子。打不到东西是小事,人没事才是大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行了,我先回去一趟,顺便去山里踩踩点。” 和王洪军道别后,王恒骑上单车回了家。 刚进门,爹娘就围了上来。 王恒把情况简单一说,王仁洪当场就惊呼出声。 “我的乖乖!开着小吉普来的?那得是多大的官,多有钱的人家啊!” 他这辈子,只在收音机里听过什么小汽车,连长什么样都没亲眼见过。 王恒无奈地耸了耸肩:“所以压力更大了。” “先不说这个。”王恒话锋一转,“大伯家那边什么情况?王安民走了没?” 一提到王安民,王仁洪的脸就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走?他拿什么走!上班几个月,一个子儿没攒下,全跟那帮狐朋狗友吃喝了。现在工作丢了,正死皮赖脸在家里混吃混喝呢,他那些‘朋友’现在都在看他笑话!” 王恒摇了摇头,这位堂哥的脸皮厚度,果然不同凡响。 大伯这几天,怕是要被气得睡不着觉了。 “还有你大伯,”王仁洪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更难看了,“他再找你,不管说什么事,你一个字都别答应!我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脸!” “爹,这是怎么了?”王恒有些不解。 一旁的刘玉兰端着水过来,轻笑一声解释道:“你昨天进山了不知道,你大伯,破天荒地找上门来,跟你爹道歉了。” “那不是挺好吗?知道错了就行。” “好个屁!”王仁洪一拍大腿,气不打一处来,“他那是道歉?他是来打感情牌,拐弯抹角想让我开口,求你给王安民那混小子找个活干!还不是看你上次带人进山赚了钱,眼红了!” 王恒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不过就算他求我,我也没辙。上次纯粹是运气好,以后哪有那么多好活。” “有也不能给他们!”王仁洪态度坚决,“想占便宜没够了还!” 饭后,王恒独自一人进了山,提前去探了探路。 傍晚时分,天色刚擦黑,他便骑着单车出现在供销社门前。 王洪军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笑着招了招手:“来了?车停我这儿吧。” 话音刚落,一阵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那辆气派的绿色吉普车稳稳停在了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唐修杰那张兴奋的脸。 “王恒同志,来得够早啊!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几人下车,简单寒暄几句,唐修杰就迫不及待地问:“王恒同志,今晚怎么安排?咱们去哪儿大展身手?” “镇子附近肯定不行,没什么野物。”王恒指了指自己村子的方向,“去我们村后的那片山吧,那地方我熟。” 他目光落在那辆吉普车和驾驶位上陌生的中年司机身上:“这车……” “你们村里有地方停吗?”唐修杰问。 “有。” “那正好!”唐修杰一拍手,“你的单车就放供销社,坐我们的车回去!明早我们再送你过来,顺道请你吃早饭,今天早上走得急,都忘了这茬。哦对了,还有这个,你拿着。” 说着,唐修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直接塞到了王恒手里。 信封入手,沉甸甸的,隔着纸都能感觉到里面厚厚一沓钞票的质感。 王恒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这一包全是钱!出手也太大方了! “这是买猞猁皮的钱,早上给忘了。”唐修杰说得云淡风轻,“你点点,一共六百。” 六百! 王恒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信封。 这猞猁皮可真值钱,就可惜自己是没什么机会能打到了。 唐修杰却像办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完就拉着王恒的胳膊往车上走:“上车上车,咱们赶紧出发!” 王洪军心领神会地接过王恒的单车,推着往里走:“你先去吧,车我给你放好,明早来取就行。” 王恒点了点头,脑子还有点发懵,人已经被推进了吉普车的后排。 孔若云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他们三个男人正好挤在后排。 汽车引擎再次发动,车身轻微一震,便平稳地驶了出去。 王恒一边给司机指着路,一边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座椅和车里那股独特的味道,手里那个沉甸甸的信封,仿佛还在发烫。 第147章 四人小队进山 吉普车霸气的出现在村里的空地上。 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在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大部分村民都窝在家里,否则这动静非得把半个村子的人都引出来不可。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饭后在村里闲逛、串门打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声源处望来。 几户离空地近的人家,更是连鞋都顾不上穿好,趿拉着就冲出了门,生怕错过了什么天大的热闹。 村里日子单调,除了东家长西家短,最近议论最多的就是王安民那档子事。现在突然来了个铁疙瘩,比王安民那事可稀奇多了。 车刚停稳,车门便接连打开,王恒四人陆续下车。 唐修杰一下车,就对着驾驶位喊道:“吴叔,明早再麻烦你来一趟,你先开车回去休息吧,等我们把枪拿出来就行。” 被称作吴叔的司机探出头,叮嘱道:“行,你们晚上千万小心,多听王恒小同志的,他有经验。” “知道了吴叔!”唐修杰笑着挥手。 黎云和孔若云已经利索地打开后备箱,各自取出一杆猎枪,型号和王恒那把大同小异。 黎云背好自己的,又将另一把递给唐修杰:“修杰,你的。” 三人拿好装备,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王恒。 王恒正准备招呼他们先回趟家,自己的家伙事儿和给他们准备的东西都还在屋里。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般的叫喊划破夜空,把四人都吓了一哆嗦! “我靠!小汽车!王恒你小子发财了啊!” 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喊话的人看不真切,但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炸药桶,整个下沙村瞬间被引爆了。 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正朝着这边涌来。 “不是我的!是省城来的朋友!”王恒急忙扯着嗓子解释一句,随即回头催促三人,“快走!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唐修杰三人还有些不明所以,一边小跑着跟上王恒,一边问:“有这么夸张吗?” “夸张?待会儿你们就要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了!我三姑六婆要是看见你们,今晚就别想上山,直接原地相亲得了!” 王恒半开玩笑的话让三人一愣,随即加快了脚步。 果然,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空地上就围满了人,手电筒的光柱在吉普车上晃来晃去。 “汽车呢?我看看,我这辈子还没摸过小汽车!” “真是王恒买的?他哪来这么多钱?” 村民的议论声被远远甩在身后,王恒已经领着人推开了自家院门。 “先进来,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 王恒说着,从墙角拿出三双崭新的雨靴和三个手电筒。 三人接过东西,看着手里的雨靴,面面相觑。 “王哥,这……今天也没下雨啊?”唐修杰掂了掂雨靴,满脸不解。他性子最活络,好奇心也重,在车上就缠着王恒问了一路打猎的事。 聊开了,发现王恒比他大,就开始王哥,王哥的喊了。 “山里跟外面不一样。”王恒笑了笑,耐心解释,“野猪和狼得提防,但更要命的是那些不起眼的东西。蛇、蝎子、蜈蚣,晚上都出来活动。 你们这鞋,进山跟光着脚没区别,雨靴厚实,能挡一下。” 三人听了,顿时觉得脚底板有点发凉,纷纷点头。 黎云心思更细,他指了指王恒的脚:“那你怎么不穿?你不怕?” “我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对身后这山很熟,哪块石头下面有蛇窝我都知道。它想咬我,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王恒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你们没经验,还是穿上保险。” 这话说得三人再无异议,立刻在院子里换鞋。 “鞋就放这,明天下山再换。”王恒嘱咐一句,转身推开房门。 屋里,爹娘和小妹正扒着门缝往外瞧。 “别看了,赶紧睡吧。” 王恒说了一句,先进屋把卖猞猁皮的钱藏在衣柜的角落里。 然后,他熟练地将自己的猎枪、子弹、小刀和手电筒一一检查,最后从床下拖出一捆结实的麻绳。 万一运气好,真碰上大家伙,这绳子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等他收拾妥当走出房门,唐修杰三人已经换好雨靴,坐地在院里等他。 “走吧,进山!” “好耶!”唐修杰兴奋地一挥拳头,“今晚争取干掉几头野猪!能打头狼就更刺激了!” 他摩拳擦掌,旁边的黎云和孔若云虽然没说话,但亮晶晶的眼睛和脸上的笑意,也暴露了她们内心的激动。 看着这三个“初生牛犊”,王恒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第一次摸到枪,第一次进山时,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他收敛心神,沉声道:“走了。” 推开院门,王恒走在最前,三人紧随其后。 穿过几段村道和泥泞的小路,四周的人声彻底消失,只剩下风声和脚下踩着碎石的沙沙声。很快,四人来到山脚下。 眼前,是黑沉沉的山林,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张着深渊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王恒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的轻松荡然无存,神情严肃得吓人。 “最后再说一遍,这不是旅游。进了这片林子,你们的命就捏在自己手里。我本事再大,也长不出三头六臂,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们所有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从孔若云,到唐修杰,最后在黎云身上停顿了一秒。 “山里的危险,超乎你们的想象。所以,跟紧我,别掉队,别乱碰东西。听明白了吗?” 三人被他这股气势镇住,玩闹的心思瞬间收得一干二净,脸上的兴奋也褪去,换上了凝重。 “明白了,我们一定小心!”三人异口同声。 “好,进山!” 王恒不再多言,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柱如同一把利剑,劈开前方的黑暗。 他一脚踏入森林,身影瞬间被浓郁的幽静吞没。 就在三人准备跟上时,王恒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尽量别出声,看我手势行动。” 第148章 危险危险危险!!! 王恒钻入山里后,唐修杰三人紧随其后,纷纷跟在他身后走进山林。 刚一入林,茂密的树冠便将月光彻底隔绝,四周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你们把手电调到最低亮度,照着脚下就行,别到处乱晃。”王恒压低声音提醒,自己也掏出手电打开。 灯光一亮,无数趋光的飞蛾和不知名的小虫子便扑面而来。 “我去!这么多飞蛾!滚开滚开!”孔若云挥舞着手臂,脸上写满了烦躁。 唐修杰更是叫苦不迭:“王哥,这虫子也太多了,我这英俊的脸蛋可不能被毁容了。” 王恒没理会他的贫嘴,稍微加快了脚步:“跟紧点,穿过这片林子就好了,前面有块空地,可以借助月光,到时候就能关手电了。” 三人闻言,只好忍着不适,加快脚步跟上。 王恒在前面带路,目光如炬,一边搜寻着地面上可能存在的痕迹,一边用余光留意着身后三人的状态。 唐修杰的兴奋劲头,在崎岖的山路和蚊虫的不断侵扰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磨殆尽,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喘气。 反倒是孔若云,在最初的烦躁过后,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颇有种跃跃欲试的架势。 而那个叫黎云的,始终沉默寡言,但脚步沉稳,眼神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没有因为有王恒在就丝毫放松。 这小子,是个参军入伍好苗子。 王恒心里暗自点头,对三人的状态有了个底。 穿过幽暗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裸露的山坡石壁出现在众人面前,清冷的月光洒在巨大的岩石上,泛着一层银辉。 “都上来歇会儿吧,手电关了。”王恒率先走上巨石,占据高点观察四周。 三人依言关掉手电,爬了上来。 唐修杰一上来就瘫坐在石头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王哥,咱们这都进山多久了,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啊?” 王恒看他那副样子,笑了笑:“这才到哪儿,我们刚才走的路,村里人常来捡柴,人为痕迹太重,山里的野物是不会靠近的。” “啊?那我们还得往里走?”唐修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然呢?打猎本就是个辛苦活,想有收获就得往深山里钻。能不能碰上野猪,全看运气。” 孔若云却不觉得辛苦,反而兴致勃勃地问:“王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山里除了野猪,还有野鸡和兔子吧?” 王恒点头:“有,我上次就打到过野鸡,甚至还顺便抓了条蛇,搞了一锅龙凤汤喝。” “龙凤汤!” 一提到吃,本已瘫软的唐修杰瞬间满血复活,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两眼放光:“味道怎么样?王哥,那玩意儿味道怎么样?今晚咱们也能弄一锅不?” “看运气。”王恒笑着回应,“空手而归才是常态。”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刚燃起斗志的三人又蔫了下去。 就在这时,山林深处,一道悠长而凄厉的狼嚎毫无征兆地响起! “嗷呜——” 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一股原始的野性和肃杀,让三人的头皮瞬间一麻! 孔若云的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声音都有些发颤:“狼!有狼!王哥,我们能找到它吗?能打吗!?” “卧槽!是狼!”唐修杰也立马忘了疲惫,握紧了拳头,满脸都是渴望,“这要是能干掉一头,回头带下山,看我那帮朋友谁还敢在我面前吹牛!” 看着两个打了鸡血一样的“新手”,王恒哭笑不得地泼了盆冷水:“两位冷静点,别太兴奋。你们连大野猪都够呛,更别提狼了。我以前跟狼打过交道,那东西,狡猾得跟鬼一样。” 他简单将上次被两头狼用战术配合,一头正面佯攻,一头背后偷袭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听到另一头狼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一旁,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时,唐修杰和孔若云脸上的兴奋才渐渐褪去,转为一丝凝重。 “而且这狼嚎听着近,其实传得远,声音在山里会传的很远,我们现在找过去,根本确定不了它的具体位置。” 王恒说完,顺手将背上的猎枪拿在了手里,神色也严肃起来:“从现在开始,随时可能遇到东西。你们也把枪拿好,记住,枪口永远朝下或者朝天,绝对不许对着人,防止走火。” 三人的神色也跟着紧绷起来,纷纷将枪握在手里。 “走,继续进山。” 王恒转身,带头朝更深的山林走去。 四人又走了一段路,光线愈发昏暗,只能轮流打开一支手电照亮脚下的路。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王恒脚步一顿,俯身蹲了下去。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过来看看,野猪的脚印。” “哪儿呢?哪儿呢?”唐修杰最先凑了过来,另外两人也好奇地围上。 泥地上,一个清晰的蹄印赫然在目。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野猪了?”唐修杰压低声音,兴奋地问。 王恒仔细观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野猪晚上会到处乱窜找吃的,这里有脚印只能证明它来过。想找到它,难。”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准备顺着痕迹的方向继续追踪:“走吧。” 就在王恒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抹碧绿,悄无声息地挂在唐修杰身后的一根树梢上,距离他的后颈,不足半米! 竹叶青! 渝川地区最常见的剧毒蛇! 那蛇的身体已经盘起,三角形的蛇头微微昂起,信子一吞一吐,显然是已经被近在咫尺的人体热量所吸引! 王恒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来不及解释,也容不得半点犹豫! “蹲下!别动!”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暴喝! 唐修杰被这声吼吓得一哆嗦,虽然满头雾水,但出于对王恒的信任,身体下意识地就往下一蹲。 就在他身体下沉的瞬间,那条竹叶青如同离弦之箭,张开带着毒牙的嘴,闪电般地扑向他刚才脖颈所在的位置!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那条扑至半空的竹叶青,仿佛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抽中,绿色的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远处的草丛里,没了动静。 枪声的余音还在林中回荡。 唐修杰、孔若云和黎云三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搞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一脸错愕地看向举着枪的王恒。 唐修杰还保持着下蹲的姿势,茫然地抬头问道:“王哥,你……你这是干嘛呢?吓我一跳,这黑灯瞎火的,打鸟吗?” 第149章 意外的准? 王恒没说话,只是把枪往旁边一放,人已经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唐修杰身后。 三人正纳闷,就见王恒在后面那堆厚厚的落叶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拎着一条蛇走了回来,蛇身上有一个清晰的弹孔,通体翠绿。 是竹叶青。 王恒指了指刚才唐修杰站立的位置:“刚刚就这距离。” 他比划了一下,不到一根手指的宽度。 “再晚零点几秒,你今天就得躺着下山了。” 说话间,王恒捏住竹叶青的脑袋,手指稍一用力,那对细长骇人的毒牙便暴露在空气中,闪着幽幽的冷光。 唐修杰只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刚才一门心思都在眼前的野猪脚印上,根本没注意脚下,一想到这条致命的毒蛇离自己那么近,他就一阵后怕。 “我……我靠!吓死我了!还好王哥你反应快!”唐修杰说话都带了点颤音,感觉腿肚子有点软。 王恒随手将死蛇丢到一旁,神情严肃地叮嘱:“都警惕起来,山里的蛇虫鼠蚁,比大家伙更要命。” 亲眼见到这差点要了命的毒蛇,三人玩闹的心思彻底收了起来。 这可不是郊游,是随时可能把小命交代在这里的深山老林。 见他们神色都凝重了起来,王恒才点了点头:“行了,我们继续走。” “王哥,那蛇……不拿着吗?”唐修杰看着地上的竹叶青,对那锅“龙凤汤”还是贼心不死。 王恒摇了摇头,看他那点心思,有点想笑:“竹叶青有毒,处理起来麻烦,肉也不能吃。而且子弹把蛇身都打烂了,没什么搞头。想吃回头看能不能碰上无毒的菜花蛇,那个才叫香。” 三人听了,这才作罢,紧紧跟在王恒身后,这次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神不住地往脚下和草丛里瞟。 四人翻过一道山梁,王恒借着月色,正要眺望下方水潭周围的动静。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从右边的林子里传来。 王恒立刻侧耳倾听,同时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三人噤声。 三人立马会意,猫着腰,连呼吸都放轻了。 王恒领着他们,悄悄地朝声源摸了过去,拨开身前的一片灌木丛,对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凑过脑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有好几道黑影在晃动,个头不大,正低着头在地上啄食着什么。 野鸡! 三人心里一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王恒用手势比划了一下,指了指他们手里的枪,示意他们各自找好目标。 三人心领神会,在昏暗的光线下,勉强举枪瞄准。 等他们都准备就绪,王恒猛地掏出手电,一道刺目的光柱瞬间撕裂黑暗,将那群野鸡照得一清二楚! “开枪!” 王恒一声低喝。 “砰!砰!砰!” 早已蓄势待发的三人同时扣动扳机,三声枪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枪声过后,光柱照射之下,那群野鸡扑腾着翅膀四散奔逃,竟然没有一只倒下! 三人当场就愣住了。 王恒见状,二话不说,把手电往唐修杰怀里一塞:“拿着!” 他自己则顺势举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 两只跑得稍慢的野鸡,身子猛地一顿,在半空中翻滚着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剩下的野鸡早已吓破了胆,一头扎进漆黑的树林里,转眼就消失不见。 王恒放下枪,接过唐修杰递回来的手电,扫了一眼傻站着的三人,苦笑着说: “你们这枪法有点问题啊?” 三人闻言,脸颊顿时臊得慌。 本来兴冲冲地要来打猎,想要大展身手,结果现在倒好,喂到嘴边的肉都打不着,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王恒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着宽慰道:“没事,第一次打这种活物,手生是正常的,多练练就好了。” “嗯嗯。”三人闷声点头。 王恒背好枪,走过去把那两只野鸡捡了回来。 “拿着看看吧。” 唐修杰兴奋地接过野鸡,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这玩意儿可比家里养的芦花鸡精神多了。 “这毛色真漂亮,还是五彩斑斓的!”孔若云也凑过来看。 野鸡的尾羽在手电光下五彩斑斓,确实艳丽。 “是啊,以前就听人说野鸡好看,没想到这么好看。”黎云也忍不住赞叹。 王恒笑道:“味道也不错,拿绳子捆起来,方便拎着。” 黎云从口袋里摸出备用绳子,麻利地把两只鸡的脚拴好。 “继续走。”王恒在前面带路。 有了这两只野鸡垫底,今晚就算没打着野猪,也不算空手而归了。 唐修杰提着野鸡跟在后面,又忍不住开口:“王哥,那待会儿还能找着蛇不?这‘凤’有了,就差‘龙’了。” 王恒听得直乐:“我尽量吧,这东西看运气,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说完,他继续领着队伍朝山里深处走去。 随着不断深入,地上的痕迹也开始变了。 王恒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发现野猪活动的迹象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新鲜。 看来这附近,真有大家伙在活动。 “都过来看,”王恒压低声音,指着地上一处清晰的蹄印,“看这脚印边缘的湿土,还有这旁边被拱断的树根,上面的断口还渗着汁液。这头猪,刚从这里过去没多久。” 经过前面的教学,唐修杰他们也能勉强分辨出痕迹的新旧了。 唐修杰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兴奋地抬头:“王哥,这么说,今晚真有戏?” “八九不离十。”王恒点头。 他站起身,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从现在开始,全部用手势交流。记住,打野猪,对准它肩膀往后一点的位置,那里是肺,打穿了,它跑不远。” 王恒迅速交代完要点,也不管他们听懂几分。 四人的脚步彻底放轻,如同鬼魅一般在林间穿行。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王恒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前方不远处的月光下,一个庞大如小山的黑影,正低头在地上拱着什么。 活的!野猪!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三人的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握着枪的手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发抖。 王恒示意他们待在原地,自己则缓缓向前,打算先摸清情况。 王恒担心这里不止一头野猪,因为开枪后,如果有另外一头野猪。 它绝对会受惊,到时候让它在山里乱撞! 要是撞到几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第150章 好一个大家伙! 王恒压低身子,缓缓朝野猪的方向摸过去。 这片山林的树木算不上茂密,树叶稀疏,他身后的几人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他前进的轮廓。 王恒一边摸索,一边朝后方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悄悄跟上。 三人见状,心领神会。 看王恒如此谨慎,想来前面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野猪! 唐修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神色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他们这次上山,最大的念想就是能弄一头野猪回去,到时候在圈子里吹牛都有了谈资。 不过,刚才打野鸡的经历也让他们明白,真枪实弹的打猎,和靶场里玩枪完全是两码事。 标靶是死的,就算是移动靶,那轨迹也是固定的。 可这山里的活物,每一秒的动向都无法预测,真正考验的是猎人的快、准、狠。 先前王恒打野鸡时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有半分拖沓,几声枪响便有野鸡应声倒地,那份从容让他们记忆犹新。 因此,几人在为发现野猪感到兴奋的同时,心里也揣着一丝忐忑,生怕自己手一抖,又搞砸了。 王恒见他们三个在后面磨磨蹭蹭,有些犹豫,便不耐烦地用力挥了下手,催促他们赶紧跟上。 野猪觅食可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这种机会转瞬即逝,再耽搁下去,它可就跑去下一处拱食了。 三人不敢再耽搁,连忙猫着腰,快步跟到王恒身边蹲下。 王恒轻轻拨开身前的灌木丛,露出一道缝隙,然后朝前努了努嘴。 不远处,一头黑影格外壮硕,正低着头,用它那长长的吻部在地上卖力地蹭来蹭去,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三人顺着王恒的示意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头野猪的个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大上一圈! 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活生生的野猪,三人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让人意外的是,三人中唯一的姑娘孔若云,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竟比唐修杰他们还要亮上几分。 王恒用手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枪,再指指他们,示意把家伙都亮出来。 三人立刻照做,刚才为了赶路方便,他们都把枪背在了身后。 王恒看他们手忙脚乱地把枪取下,便示意他们站起来,就在这个距离,是最好的射击点。 三人依言起身,笨拙地抬起枪口,试图瞄准那头还在埋头苦干的野猪。 王恒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三人身侧,挨个帮他们调整枪口。 他没让三人都瞄准野猪的要害,那不现实。 他把其中两人的枪口,都引向了野猪的后腿。 只要打中了腿,这大家伙就跑不快,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补枪。 一切准备就绪,王恒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下令开火。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动,在这寂静的山林里炸开,显得格外刺耳! 是唐修杰!他在调整站姿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一根干枯的树枝上! 前方那头野猪拱地的动作猛然一停,两只耳朵刷地一下竖了起来。 王恒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打手势了,直接低吼出声:“开枪!快!” 现在必须当机立断,哪怕只打中一条腿也行! 为了给这几位少爷小姐找点乐子,体验一把狩猎的快感,王恒才把机会让给他们。 要是换作自己,刚才那种绝佳的机会,这头猪早就躺下了。 唐修杰三人被那声脆响吓了一愣,紧接着又被王恒的吼声惊醒,慌忙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炸开,震耳欲聋。 那头野猪被这巨大的声响彻底惊到,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猛地一蹿,拔腿就朝深山里狂奔而去! 王恒在他们开枪的同时也举起了自己的猎枪,可当他从瞄具里看过去时,那野猪已经窜进了林子深处,看它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他无奈地放下枪,转头看向身旁的三人。 “都没打中?” 三人满脸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刚才那一下,它好像动了,我们就打空了……” 唐修杰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挠着头,尴尬到了极点:“都怪我,都怪我,脚底下怎么就没注意呢。” 王恒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没用,只能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他出声宽慰道:“算了,山里天黑,看不清脚下也正常。我们再往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 三人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挫败感。 本以为有了上次打野鸡的经验,这次打野猪能一展身手,结果又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实在是丢人。 就在四人准备收拾心情继续前进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沉重无比,像是几百斤的麻袋重重砸在地上的动静。 ??? 三人面面相觑,王恒则是目光一凝,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你们在原地等着,别乱动。” 他回头叮嘱了一句,山里情况复杂,自己先去探探路,免得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还要分心照顾这三个累赘。 王恒循着刚才野猪逃跑时留下的痕迹,快步追了过去。 他绕过一棵巨大的老松树,手电光束一扫,赫然发现树干后面躺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王恒定睛一看,心头一跳,这不就是刚才那头野猪吗! 它怎么会倒在这里? 王恒走上前,用手电仔细一照,很快就在野猪的肩胛骨后方,肺部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清晰的弹孔! “嘿,运气不错啊。”王恒忍不住轻笑出声,“不知道是谁,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他转身走了回去,把还在原地忐忑不安的三人带了过来。 当三人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头庞然大物时,全都傻眼了。 王恒用手指了指那个弹孔,解释道:“不知道是你们谁打进去的。野猪的肺部被打穿后,靠着一口气还能跑一段路,但肺里漏气,它没法呼吸,跑不了多远就会倒下。看来,今晚你们的运气是真的好。” 这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让三人瞬间从刚才的沮丧中挣脱出来,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 “谁打中的?是谁?”三人互相看着对方,脸上写满了疑问和激动。 当时情况太乱,野猪一动,他们根本就是凭感觉开的枪,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子弹飞去了哪里。 王恒从包里掏出绳索,准备捆绑野猪,嘴里还念叨着:“你们这运气,真是绝了,这种情况下都能蒙进肺里。” 唐修杰看着地上的野猪,再想想之前收获的野鸡,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他一把抓住王恒的胳膊,兴奋地说:“王哥!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做梦都没想到,第一次打猎就能收获这么大!” 王恒笑着摆了摆手:“小事,能让你们玩得高兴就行。再说,你爸可是我的大客户,那些山货要是卖给供销社,可卖不了那个价。咱们这叫互惠互利。” 四人正沉浸在猎获野猪的巨大喜悦中。 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他们身后不远处传来! “咚……咚……咚……” 那声音沉重而富有节奏,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一步步逼近,连脚下的地面都跟着微微发颤! 第15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山林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大,还夹杂着树枝被蛮力折断的噼啪声。 王恒一把丢下手里绑了一半的绳索,整个人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 “野猪!”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三人都听得清楚。 他朝着声音的源头冲去,但步法却异常讲究,绝不走直线,身体在粗壮的树干之间快速腾挪,如同林间的猿猴。 这是老猎人传下来的保命法则,在山里,开阔地是留给死人的。野猪这种东西,哪怕是受了惊,也会下意识绕开挡路的树木,专挑空旷的地方猛冲。 “躲到树后面去,别动那头死的!” 临走前,王恒还不忘回头冲着三人低吼了一句。 他一口气沿着陡峭的山坡爬上这座小山的山顶,占据了制高点,视野豁然开朗。 月光倾泻而下,映照在山间中,将下方的山林照得一片清冷。 一头体型硕大到夸张的黑影,正在山间横冲直撞,泥土和草屑被它巨大的身躯刨得四处飞溅。它不像是在觅食,也不像是在逃命,更像是在……发疯。 对,就是发疯! 王恒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段尘封的记忆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 前世,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跟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猎人混日子。 篝火旁,老猎人叼着旱烟,眯着眼,慢悠悠地讲着陈年旧事。 “山里的野猪,是会发疯的。那疯猪,跟别的畜生不一样……” “记住了,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哪天你家养的猪,要是抬头瞅了你一眼,那就别犹豫,赶紧动刀。那畜生是动了吃你的念头了。” 当时王恒还觉得好笑,追问道:“猪抬头还能有这讲究?” 老猎人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猪吃百草,也吃肉。它看你,就是把你当肉了。当然,这是老话,真假谁知道呢。不过……” 老猎人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起来:“我年轻时遇到的那头疯猪,真他娘的邪门。 我躲在后面放冷枪,枪一响,它没跑,反而扭过那颗大猪头,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就盯上我了。 当时我那后背的冷汗,哗一下就全冒出来了。” “结果呢?打死了?”王恒当时听得津津有味。 “打个屁!”老猎人啐了一口,“老子当时腿都软了,连滚带爬上了树。那畜生就在树下发疯,撞了一晚上树,天亮了我才敢溜。” 这故事王恒一直当个乐子听。 可现在,就在他从山顶探出头的瞬间,下方那头发疯的野猪,竟猛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周遭的虫鸣鸟叫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一般的寂静中,那颗硕大的猪头,缓缓地、极其诡异地抬了起来。 隔着上百米的距离,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在清冷的月光下,精准无比地锁定了王恒! 那一刻,王恒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 老猎人最后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咱们进山打猎,是拿命换钱。人能打死猪,猪也能撞死人。被撞死的,可就成了它的口粮了……” 这头野猪,难不成吃过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王恒就看见那野猪四蹄微动,竟真的开始朝着他所在的山坡,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操!来真的!” 王恒心头大骂,右手闪电般地摸向腰间的枪。 可就在他手指碰到枪柄的一刹那,那头野猪仿佛算准了时机,庞大的身躯猛然一矮,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一头扎进了山脚下茂密的灌木丛中。 它竟懂得利用地形,完全不给王恒开枪的机会! “麻烦大了!” 王恒暗道不妙,眼看着灌木丛的晃动轨迹正飞速向山上蔓延,他脑子里立刻闪过还在山腰处的三人。 来不及多想,王恒收起枪,转身就往回跑。 “都他妈跟我上山顶!快!” 王恒跑回来时气喘吁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一边拉着人往山上走,一边飞快地把老猎人的故事和刚才的见闻说了一遍。 “王哥,你这……不是讲鬼故事吓唬我们吧?”唐修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不信,“猪还能抬头看人?我家养的猪天天看我,也没见它想啃我啊。” “家猪那是饲料吃多了脑子坏了!这是山里的畜生!”王恒没好气地吼道,“它看我的眼神,跟你小子看红烧肉没两样!赶紧跟上!” 唐修杰被怼得一哆嗦,顿时闭上了嘴。 三人的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浸透,原本打猎的兴奋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未知的恐惧在疯狂滋生。 “王哥,”孔若云的声音还算镇定,在这种关头,她反而显得比两个男人更冷静,“如果它冲过来,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王恒咬着牙道,“但在山顶,我们就有七成!它爬坡再快也有限,我们在上面,居高临下!要是在山腰被它从上往下冲,那就是一辆失控的卡车,擦着就死,碰着就亡!山顶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几人连滚带爬地终于冲上了山顶。 王恒刚想回到刚才观察的位置,脚下才迈出两步,浑身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 一股说不出的腥臊味,混杂着泥土的气息,钻入鼻孔。 不对劲! “枪!都拿出来!保险打开!”王恒头也不回地低吼,声音嘶哑。 他话音未落,往前跨出的那只脚还没落地,身侧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哗啦”一声炸开! 一颗狰狞的猪头携着万钧之势,从黑暗中猛然探出,獠牙在月光下闪着森白的寒光,直奔王恒的腰腹撞来! 这畜生,偷偷上来了,并且提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电光石火之间,王恒猛然发力,整个人硬生生向后倒退了两大步。 与此同时,手中的枪已经凭着肌肉记忆抬起,对准了那团扑面而来的黑影!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了夜的宁静,枪口的火光一闪而逝。 野猪一击落空,庞大的身躯借着前冲的惯性,竟一个灵巧的扭身,毫不停留地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它甚至没给王恒补枪的机会! 看着那野猪远去的背影,在山腰处,它竟又停了下来,扭过头,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珠,深深地看了山顶的四人一眼。 王恒狠狠咽了口唾沫,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笼罩全身,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家。 这山,待不下去了! 然而,不等众人从这波惊魂突袭中缓过神来。 “嗷呜——” 一声悠长、凄厉的狼嚎,猛地从对面的山头上传来,仿佛是对刚才枪声的回应。 王恒骇然望去。 不远处的山头上,两点绿油油的光芒,如同鬼火,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第152章 热闹不已的夜晚! 王恒看到不远处山坡上,不止两道绿光,一共有六道,三双眼睛! 起码三只狼! “我艹!怎么这时候来了狼!”王恒大声骂道,然后看向三人。 三人进山前那点打狼的豪情壮志,早就被刚才那头野猪给撞得稀碎! 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就连一直警惕四周的黎云,此时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嘴唇发白,哪还有半点先前的机警。 更不用说唐修杰了,他纯粹就是图个新鲜,以为山里打猎跟去靶场打靶一样,扣扣扳机就能满载而归。 可刚才自己开的那两枪,除了崩飞几块石头,连根猪毛都没打着,那点可怜的自信心早就喂了狗。 唐修杰咽了口唾沫,小腿肚子不争气地抖成了筛子,牙齿上下打颤,磕磕巴巴地问:“王……王哥……,这……这下……咋办啊?” 他那眼神,就跟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孔若云和黎云也齐刷刷地扭过头,三双眼睛里写满了同一个字:怕。 也难怪他们害怕。 前面有头野猪玩埋伏,后面来了三只绿眼睛的饿狼,眼下的情况完全是被夹击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王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转动。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都别慌,狼精得很,看见我们手里的家伙,它们不敢乱扑。” 说完,王恒“咔哒”一声,给手里的枪重新上了一发子弹,同时瞥了三人一眼:“都检查一下枪,把子弹上满。” 听到王恒镇定的声音,三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精神勉强振作了些,手忙脚乱地开始摆弄自己的枪。 王恒举着手电朝对面山坡照去,那三只野狼并没有急于上前,只是站在山坡上,幽幽地盯着这边。 八成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知道他们有枪,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等狼群里其他同伙,想来个一锅端! “检查好了没有?”王恒看向三人。 三人纷纷点头:“好了。” “跟上我,枪口别对着自己人!” 王恒拿着手电,一头扎进旁边的树林里,他专挑树木密集的区域走。 有些地方树与树的间隙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过,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那头狡猾的野猪再从哪个旮旯里冲出来搞偷袭。 三人紧紧跟在王恒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这趟进山,算是把他们这辈子没见过的刺激都体验了一遍。 几人来到先前打死野猪的空地,那头倒霉的野猪还静静地躺在原地。 王恒小心翼翼地绕着圈子观察了一遍,没发现那头活野猪的踪迹,这才招手示意三人过来。 “你们盯着点四周,我把绳子绑一下,待会把这头猪拖下山。”王恒说着,就从包里拿出绳索。 既然打到了猎物,哪有扔在这儿的道理。 后面还跟着三只狼呢,把野猪放这,不等于白送一顿自助餐? 唐修杰一看王恒还惦记着这头猪,脸都快绿了,带着哭腔说道:“王哥,我的亲哥,咱还是赶紧跑吧,这猪咱们不要了行不?我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真的!” 孔若云和黎云也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显然是被吓怕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王恒看他们那怂样,反而轻笑一声,缓和气氛:“怕什么,我们手里有枪,它们也怕。放心,修杰,还有黎云,你们俩把野猪往山下拉,我来断后。真有危险,我喊一声,你们把猪一扔,撒腿就跑,懂了?” 三人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唐修杰和黎云把枪往背上一甩,伸手抓过绳子,使出吃奶的劲拖着野猪往山下走。 那两只野鸡,则交给了孔若云拿着。 说实话,这三人的枪法,王恒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 真到了紧急关头,一慌神,狼没打着,把自己人给崩了,那才叫冤。 所以王恒干脆让他们当苦力,自己负责警戒和开枪。 几人拉着野猪,提着野鸡,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下挪。 这片山,王恒还算熟悉,有他带路,倒不至于一头扎进最危险的深山老林。 果然,从山腰一路往下,那头搞偷袭的野猪再没出现过。 不过,王恒回头观察时,那三头野狼依旧不紧不慢地吊在几十米外,三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跟鬼火似的。 看样子,它们是真把四人当成移动的储备粮了。 眼看就要到山脚。 王恒耳朵忽然一动,他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 声音是从右后方的灌木丛中传来的! “快闪!” 王恒暴喝一声,连回头瞄准都来不及,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枪当棍子使,枪托猛地朝身后的唐修杰顶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已经瞥见,那头消失许久的野猪,如同一颗黑色的炮弹,从灌木丛中轰然冲出! 它那长着獠牙的猪头,对准的正是唐修杰的胸口! 这畜生,居然一直潜伏在侧面,等待着致命一击! “砰!” 王恒一枪托结结实实地把唐修杰撞了个趔趄,直接趴在了地上。 野猪几乎是擦着唐修杰的身体冲了过去,一股腥臊的恶风扑面而来。 “砰!” 王恒迅速稳住身形,调转枪口,对着那道黑影就扣动了扳机! 然而,那野猪滑得跟泥鳅一样,一击不中,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前方幽暗的森林,瞬间消失不见! “呼……呼……” 躺在地上的唐修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特别是野猪那森白的獠牙,几乎是贴着他的脸擦过去的,他当时连魂都快吓飞了! 王恒走过去,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快起来,赶紧走!那头猪估计不敢再回来了,但后面还有三条狼崽子!” 听到这话,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的唐修杰打了个激灵,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 孔若云和黎云更是吓傻了,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准备走了,赶紧下山!”王恒故意吼了一嗓子,想把两人的魂叫回来。 “好……好好……”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连连应声。 几人不敢再耽搁,继续拖着野猪朝山下狂奔。 又走了一段路,王恒习惯性地回头扫了一眼。 这一看,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身后,那三双绿油油的眼睛,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一双。 唐修杰几人也发现了,顿时面露喜色:“王哥,你看,只剩下一只狼了!它们是不是怕了,准备走了?” “是啊,太好了,我们安全了!” 王恒却给他们这盆刚燃起的小火苗,浇上了一大桶冰水。 他眼神一凝,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恰恰相反。” “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王恒缓缓转过头,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道:“另外两只,不是走了。” “它们是绕路,准备去前面抄埋伏我们了。” 第153章 惊魂一战! “快走!”王恒脸色一沉,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紧迫。 他三言两语把情况说明白,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三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狼! 而且不止一只! 这个字眼像一盆冰水,从三人的头顶浇到脚底,刚才还觉得沉甸甸的野猪,现在仿佛成了催命符。 “跟紧我,别掉队!”王恒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唐修杰和黎云一左一右,死死拽着捆绑野猪的绳子,孔若云则背着那几只野鸡,三人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跟在王恒身后。 这一刻,王恒宽厚的背影,就是他们唯一的安全感。 山林幽暗,夜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唐修杰他们心惊肉跳,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野狼的狡猾远胜野猪,它们是天生的猎手,极富耐心,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又翻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这片山林王恒再熟悉不过,离他家所在的下沙村已经不远了。 他停下脚步,指着几棵不算太高,但枝干粗壮的大树,沉声道:“把东西放下,你们三个,上树!” “恒哥,那……那些狼……”唐修杰声音发颤。 “它们跟了一路,这里是它们最后的机会。”王恒的目光冷静得可怕,“再不出手,天就亮了。” 三人不敢再多问,手脚并用地开始爬树。 孔若云看着文静,动作却最是利落,三两下就爬到了一个稳固的树杈上。 反倒是唐修杰,手脚发软,连滚带爬,最后还是黎云在下面推了一把,才狼狈地挂了上去。 看着三人都已安全,王恒这才抽出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一只野鸡的脖子。 温热的鸡血滴答流出,他拎着野鸡,在树下的空地缓缓走了一圈,将腥甜的血液洒在草丛和泥土上。 狼的嗅觉极其灵敏,与其被动地等着它们偷袭,不如主动设下陷阱,将它们引出来! 一只野鸡的血很快流干,他又拿起另一只,如法炮制。 浓郁的血腥味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向黑暗的林中。 做完这一切,王恒抬头看了看树上的三人。 唐修杰爬得最高,恨不得能挂到树梢上,显然是被野猪和野狼吓破了胆。 王恒没理会他,自己也选了一棵视野开阔的大树,三两下攀了上去,稳稳地蹲在树干上,举起了手中的猎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几人紧张的呼吸声。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一线天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驱散了林间最后一丝黑暗。 “别急,耐心点。”王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破了压抑的寂静,“狼不出来,我们就等到天大亮再走,安全第一。” 三人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毫无征兆地晃动了一下! 王恒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枪口无声无息地对了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一个黑黢黢的头颅从灌木丛中探了出来,一双幽绿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是一头毛色乌黑的野狼! 新鲜的鸡血味对它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在反复确认没有危险后,它终于压不住腹中的饥饿,迈着谨慎的步子,缓缓走了出来。 树上的唐修杰三人,眼睛瞬间瞪圆了! 恐惧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刺激所取代! 这可是活生生的狼啊!只要王恒一枪下去,这趟进山可就真的圆满了!野猪、野鸡,现在连狼都有了! 回去之后,这牛皮能吹到天上去! 唐修杰激动得差点喊出声,刚要开口,就看到王恒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凌厉。 他立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头贪婪的野狼,一步步走向作为诱饵的野鸡,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近了,更近了! 就在它低下头,张嘴咬向野鸡的瞬间!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撕裂了山林的宁静!王恒没有丝毫犹豫,一枪命中后,紧接着又是两枪! 他根本没想过要保全什么完整的狼皮,在这种情况下,确保万无一失才是最重要的!子弹撕开皮肉,带出一蓬血雾。 那野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刚想挣扎逃窜,王恒的第四枪已经精准地命中了它的头颅!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整个身体都翻了过来,抽搐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几乎在野狼倒地的同时,王恒利落地翻身下树。 天,已经亮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远处山坡,另一道黑影在看到同伴惨死后,夹着尾巴,悄无声息地退入了密林深处。 “行了,下来吧,准备回家。”王恒检查了一下野狼的尸体,抬头喊道。 三人这才如梦初醒,手脚发软地从树上滑了下来。 “我靠!狼!恒哥,你真把它打死了!”唐修杰第一个冲了过去,围着野狼的尸体啧啧称奇,他壮着胆子伸出手,摸了摸那身乌黑油亮的皮毛,入手粗糙而温热。 “今晚可太值了!”黎云也跟着感慨,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王恒简单处理了一下狼身上的血迹,看了看天色:“走吧,下山。” 几人拖着沉甸甸的猎物,意气风发地往山下走去。 路过王恒家时,他领着三人在院子里坐下,打了井水给他们喝。 “你们说的那个吴叔,什么时候到?”王恒问。 “应该快了,他说天亮就过来。”唐修杰灌了一大口凉水,总算缓过神来。 村里早起干活的村民,看到王恒家院子里的阵仗,都惊呆了。 好家伙,王恒这小子又进山了?这次还带了两个城里小伙和一个俊俏姑娘,关键是,地上还躺着一头野猪和一头狼还有两个野鸡! 不少人凑上来打听,王恒只说是镇上来的朋友,随口应付了过去。 几人正聊着,村口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紧接着就是一片鼎沸的人声。 在这连拖拉机都少见的下沙村,汽车的动静不亚于平地惊雷。 王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应该是你们的车来了,动静还不小。” 他扭头对屋里喊了一声:“爹!出来搭把手!” 王仁洪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猎物也是吃了一惊,听儿子说要把这些都卖给朋友,他二话没说就上前扛起了野猪。 王恒自己则拎起那头死了没多久的野狼,对唐修杰说:“走,去村口,这些东西我一个不留,都卖给你们,价格你看着给就行。” 唐修杰一听,眼睛都亮了:“那感情好!我爸肯定喜欢!钱绝对让你满意!” 一行人扛着野猪,拖着野狼,浩浩荡荡地朝着引爆了全村好奇心的村口走去。 第154章 任务完成! 五人抬着沉甸甸的猎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口走。 还没到地头,就看见唐修杰他们那辆吉普车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那辆铁疙瘩,在黄土泥地的村口显得格格不入。 大伙儿都离着几步远,对着这稀罕物指指点点,聊得不亦乐乎。 村里人大多只在口耳相传中听过,县里省里的“大人物”才开得起这种四个轮子的小汽车。 今天亲眼所见,那感觉不亚于看了一场大戏。 村民们看热闹看得起劲,可苦了坐在车里的吴叔。 他刚把车开到昨晚下车的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村里一声高喊:“小汽车进村啦!” 就这一嗓子,眨眼的功夫,他车窗外就围满了脑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那眼神,跟看动物园里的猴儿似的。 吴叔感觉自己浑身都长了刺,每一道目光都扎得他难受。 他本想下车透透气,可看着外面这阵仗,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要是下了车,还不得被人当场“解剖”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围观的人群忽然像被劈开的水,让出了一条道。 王恒一行人出现在了路口。 王恒和他爹王仁洪抬着一头硕大的野猪,唐修杰和另一个同伴抬着一匹死透了的野狼,孔若云两只手各拎着一只野鸡,几人身上都沾着泥和血。 昨晚几人又是爬树又是滚地的,唐修杰更是摔了个屁股墩。 下车时还是一身干净利落的城里人打扮,这会儿回来,个个灰头土脸,衣服上还挂着草叶,哪还有半点昨天的气派。 吴叔隔着车窗,先是看到了他们狼狈的模样,紧接着,目光就死死地定在了那头野猪和野狼身上!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唐修杰这几个半吊子是什么水平,他心里门儿清。 打猎有多难,他也懂。 本来以为他们就是进山过个瘾,体验一下生活,能打几只兔子野鸡就顶天了。 结果呢? 这才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 野猪!野狼!全给弄回来了? 这后山是野物的天堂,排着队等着他们打? 吴叔的目光瞬间从猎物身上,转移到了走在最前面的王恒身上。 如果不是山里猎物泛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叫王恒的猎人,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不过,一晚上能有这等收获,单靠经验也不够,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吴叔看着缓缓走近的几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唐修杰一看到吴叔,立马把肩上的野狼往上颠了颠,兴奋得脸都有些涨红:“吴叔!看!看看我们一晚上的收获,厉害吧!” 那下巴扬起的弧度,毫不掩饰内心的得意。 吴叔笑着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本事!真有本事!来,我把后备箱打开,先放进去,等会儿拉到镇上处理。” 他转身打开吉普车的后备箱。 几人的对话声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竖着耳朵的村民们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的乖乖,一头猪,一头狼,还有鸡!就一晚上?” “咱们村后山啥时候这么富裕了?我咋不知道?” “王恒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啊,以前都藏着掖着,这次咋这么大阵仗?” 村民们虽然知道王恒能打猎,但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光明正大,把这么大的猎物直接抬回村里。 听到这些议论,王恒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要是人人都觉得后山好打猎,都来求他带着进山,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脑子一转,连忙大声解释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这三位从省城来的高手,我哪有这本事!人家那枪,百步穿杨!”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唐修杰三人,一脸的钦佩。 村民们闻言,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原来是城里来的高手!” “我就说嘛,王恒一个人哪能干这么大事。” 他们起初还以为是王恒带着三个什么都不懂的城里娃进去,心里还盘算着,要是王恒这么厉害,改天让他带自家小子也去转转,说不定也能开开荤。 现在一听是省城来的高手,这念头立马就淡了。 人家是强强联合,自己凑上去算怎么回事。 唐修杰三人正费劲地把野猪往后备箱里塞,冷不丁听到王恒这么一通吹捧,三人都愣住了。 高手?我们? 他们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周围传来村民们羡慕的议论声,还有吴叔一声不着痕迹的轻咳。 吴叔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挡在三人面前,递了个“别说话”的眼神。 等猎物都装好,唐修杰擦了把汗,走过来热情地招呼王恒:“王哥,上车,一起走!你的自行车还在镇上呢。” 王恒点点头,转头对他爹说:“爹,你先回去吧,我去镇上骑车。” 王仁洪从看到小汽车起,就跟其他村民一样,眼睛都看直了。听到儿子的话,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脑子还有点懵。 下一秒,他就看到王恒跟着唐修杰,一猫腰,钻进了那个铁皮车里! “嗡”的一声,人群彻底沸腾了! “他……他坐进去了!” “王恒坐上小汽车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王仁洪也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眼睁睁看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随着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吉普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驶离了村道,卷起一阵黄尘。 只留下一村子的人,伸长了脖子,站在原地使劲张望。 王仁洪也在人群中,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被身边人的声音拉回神。 “仁洪啊,你家王恒这小子,现在都能坐上小汽车了,真了不得!” “是啊是啊,看不出来,你家最有出息的,居然是这闷声不响的老三!” 王仁洪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家走,一路上,耳朵里全是关于儿子的议论和打探,他晕乎乎的,感觉像在做梦。 …… 吉普车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稳稳停在供销社门口。 “我先下车了。”王恒推门下车。 唐修杰紧跟着也跳了下来,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一旁,塞过来一个厚实的信封。 “王哥,这是买猎物的钱,还有你这次的辛苦费,拿着!” 王恒接过信封,手指一捏,心里顿时一跳。 好家伙,这厚度,跟上次卖猞猁皮那六百块钱不相上下! “这……太多了吧?” “不多!”唐修杰咧嘴一笑,摆了摆手,“王哥,我不差钱,这是你应得的!这次打猎太爽了!” 王恒看着他真诚的笑脸,也不再矫情,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爽快人打交道,就是舒坦! 收好钱,唐修杰他们便开车走了。 王恒把沉甸甸的信封揣进怀里,转身朝供销社走去。 刚一脚踏进大门,柜台后的王洪军就看见了他,眼睛一亮,笑着站了起来,把他招到一旁,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你小子可算来了!运气真好,你放我这儿的野猪,卖出去了!” 王恒一愣:“啊?这么快?” 第155章 野猪热销,大哥回村 王洪军一见王恒,脸上立马笑开了花,热情地将他拉进屋里。 供销社里还是那股老味道,煤油、烟叶和各种干货混杂在一起,闻着却让人安心。 王恒随便找了条长凳坐下,王洪军给他倒了杯热水道:“怎么样,昨晚跟着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还行,打了头大家伙,顺带捎了头狼和两只野鸡。”王恒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供销社里却格外清晰。 角落里正拨着算盘的会计手一抖,珠子都拨错了。 几个正在理货的员工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齐刷刷地望了过来,眼神里混杂着惊讶和羡慕。 他们天天跟山货打交道,自然清楚这一晚上收获的份量。 “好小子,真有你的!”王洪军一巴掌拍在王恒的肩膀上,力道不小,“运气也好,本事也硬!看来这趟是发了笔小财啊。” 王恒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将一个信封塞到王洪军手里。 王洪军接过来,手指熟练地捏了捏,感受着那不同寻常的厚度,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多看,又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推了回去。 “收好。能搭上唐修杰这条线,是你自己的本事,以后路子就宽了。说真的,你要是愿意来供销社,不出几年就能往上爬啊。” 王恒摇了摇头:“王哥你可别捧杀我了,我不是那块料。” 他心里门儿清,供销社这艘大船看着稳,可没几年就要搁浅了,他可不想跟着一起沉。 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野猪的事。 王洪军一拍大腿,兴奋道:“你小子真是福星!隔壁镇最大的国营饭店,正好来了批羊城的贵客,人家海鲜大餐吃腻了,就想尝口咱们这山里的野味。 我消息一放出去,他们经理天没亮就开着解放车过来,把野猪拉走了!” 说着,王洪军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拍在王恒面前。 “野猪的钱,你点点。” 王恒接过来掂了掂,比唐修杰给的那个要薄一些,但分量依旧惊人。 他撕开一个小角,借着桌子的遮掩瞥了一眼,里面全是崭新的大团结。 “多谢王哥费心了。”王恒没有数,直接从里面抽出三张大团结,推到王洪军手边,“这是您的辛苦费。” 王洪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推辞,坦然地将钱收进了口袋。 “你小子会办事。”他压低了声音,“你之前送来的加上昨晚那头,一共四头半,给你凑了个整,卖了五百块!这价钱,你自己出去卖,想都别想。” 五百块! 王恒心里也是一震,这笔钱在这个年代,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攒上两年了。 他点了点头,这人情算是记下了。 正准备起身告辞,王恒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多吉他们海子里的雅鱼。 “王哥,你说那饭店老板,对雅鱼有没有兴趣?” 王洪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雅鱼?那可是好东西!现在除了那些深山老林的海子,外面可不好搞。” “藏民兄弟那边有不少,他们不怎么吃鱼,海子里的鱼都快成精了。”王恒笑道,“麻烦王哥帮我问问,要是他们要,我先弄两条过来给他们试试货。”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王洪军一口答应下来,随即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说起藏民,现在安置区那边可不安生。” “哦?”王恒心里一紧,连忙追问,“出什么事了?” 王洪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上次你提了有人借着职务之便,坑骗藏民的东西。我们跟上面反映了,我托了个朋友过去摸情况,结果……比你说的严重得多。” “贪得更狠了?”王恒猜测道。 “不止是贪。”王洪军摇了摇头,“藏民是不懂山下的规矩,但不是傻子。 被坑得狠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现在那边矛盾闹大了,前几天出了好几起斗殴,有几个干部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有些藏民,直接冲进那些人的办公室,把东西都给抢了回来,乱成了一锅粥。” 王洪军顿了顿,神色凝重地看着王恒:“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不信咱们了。自发组织了什么护林队,把山给封了,不准外人进去。说山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谁敢动就跟谁拼命。” 王恒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瞪大了眼:“怎么会搞成这样?上面没人管吗?” “管了,先前那批人抓了一大半,可新派去的人,人家也不认。现在他们看外乡人的眼神,跟看狼崽子似的。” 王洪军站起身,拍了拍王恒的肩膀,“所以啊,你小子以后上山千万要小心,别以为跟以前一样。真碰上那群红了眼的藏民,你本事再大也危险。” 王恒用力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他哪里知道,点燃这整件事的导火索,正是他自己。 当多吉和扎西用几张狼皮和一张猞猁皮换回一堆“巨额”物资的消息传开后,整个安置区的藏民都炸了。 他们知道外面来的人心黑,但没想到能黑到这种程度! 积压已久的怨气,瞬间被引爆。 又闲聊了几句,王恒打了个哈欠:“王哥,我先回去了,昨晚上一宿没睡,眼皮都打架了。” “去吧去吧,能者多劳嘛。”王洪军笑道,“藏区的事,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知道了王哥。” 王恒揣好钱,骑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他这边刚躺下睡熟,村口的大榕树下,王建国正带着老婆李红英和一双儿女回了村。 刚进村,就有相熟的村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聊着聊着,不知谁提了一嘴。 “建国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家王恒出息了,也招人眼红了,前两天被王安民那孙子给举报了!” “什么!” 王建国如遭雷击,猛地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说话人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再说一遍!谁?王安民?” 那村民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完,王建国浑身发抖,不是怕的,是气的!他松开手,一双虎目瞬间变得通红,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你个王安民!你他娘的找死!” 第156章 王建国拳打王安民! 王建国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他双眼赤红,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着村子另一头的王安民家大步流星地冲去! 李红英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追上去:“建国,你冷静点!你这是要去干啥!” 她的声音又急又大,冲在前面的王建国脚步顿了顿。 但他头也没回,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英子,你带孩子先把东西拿回去,我办完事就回。”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王海涛那双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趁着他娘不注意,猫着腰从李红英身后绕了过去,撒开脚丫子就想跟上他爹的步伐。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见王建国这副要吃人的架势,顿时都来了精神! 好家伙,这是要去王安民家算总账啊! 这王家可真热闹,上次是老子王仁洪去闹,这次换成大儿子王建国了? 不少人还愣在原地,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也拔腿跟了上去。 这可不是去劝架的,纯粹是去看戏的! 村里平日里连个屁大的事儿都没有,这送上门的大瓜,不吃白不吃! 李红英眼尖,瞧见王海涛鬼鬼祟祟地溜到自己前面,一把揪住他后脖领子,声音冷了八度:“你跑哪去?” 王海涛身子一僵,硬生生刹住脚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娘,我……我去找二狗子玩。” “我儿豁!长本事了,还敢跟你老娘我撒谎?”李红英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王海涛拽了回来。 她伸出手指,狠狠地拧了一把王海涛肉嘟嘟的脸蛋:“赶紧给我拎东西,回家!” 王海涛被训得蔫了,只好耷拉着脑袋,一手拎着一个布包,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李红英往家走。 旁边的王彩霞也拎着东西,一双大眼睛同样时不时地瞟向人群聚集的方向。 看热闹这事儿,不分男女老少。 李红英心里急得不行,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她得赶紧去老宅找公爹王仁洪,只有他能拉住王建国这头犟牛。 不然真闹出人命,那可就全完了。 李红英领着两个孩子一阵风似的回到家,东西往院里一扔,又火急火燎地朝老宅跑去。 “爹!爹!开门!” 王仁洪把门拉开,见是儿媳妇,脸上乐开了花:“红英啊,你们回来了?建国那小子呢?” “爹,出事了!”李红英喘着粗气,“建国刚进村就听说王安民举报王恒,现在正找他算账呢!” 她满眼期盼地看着王仁洪,指望他赶紧出面拦住自己儿子。 谁知,王仁洪听完,非但没急,反而兴奋地一拍大腿! “这个混账东西!去干架怎么不喊上我老头子!” 说完,他把门一甩,也跟着跑了出去,只留下李红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里屋的刘玉兰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石化的儿媳妇,叹了口气:“哎,这爷俩一个德行!上次他爹去闹了一回,这次他还得去掺和一脚!” 李红英右手扶着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刘玉兰想了想,拉着她进了院子:“走,我去喊王恒,这事儿啊,怕是只有王恒自己出面才能拉住他们了。” 王恒正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慢悠悠地爬起来:“来了!” 门一开,就看到自家娘和大嫂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前。 “嫂子,娘,你们回来了。我大哥呢?”王恒打了个哈欠。 李红英三言两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恒一听,瞌睡虫瞬间跑光了。他利索地套上外衣,沉声道:“走,去看看。” 三人快步走出院子,没走多远,就看到王彩霞和王海涛两个小不点正伸长了脖子挤在人群外围。 李红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小孩子家家,就爱看这些热闹!” 王海涛头也不回地顶了一句:“娘,你们不也来了?”说完,小腿一蹬,又往前挤了挤。 王恒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跟着挤进了人群。 王仁富家门口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 人群中央,大哥王建国的咆哮声清晰可闻。 “王安民你个王八蛋!自己没本事被厂子开了,就眼红我弟弟?跑去举报他?你还要不要脸!” 王建国一只手铁钳似的攥着王安民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王仁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几次想冲上来把儿子解救下来,都被王建国轻易地挡开。 常年下地的庄稼汉,那力气岂是王安民这种好吃懒做的货色能比的? 王安民被他抓着,双脚离地,脸色惨白,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说来也巧,王安民家自从上次被王仁洪闹过之后,就天天大门紧闭。 偏偏今天,他刚开门想出去,还没迈出两步,就跟怒火冲天的王建国撞了个正着。 王建国眼一红,大手一伸,直接就锁住了他的喉咙。 王安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就把屋里的王仁富给惊了出来。 王建国正要下狠手,王仁富瞅准时机,猛地从侧面扑了过来。 “敢动我儿子!” 可他还没近身,一道身影更快,王仁洪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嘿嘿冷笑:“老东西,想动手?” 四个人,两对父子,就这么在门口对峙起来。 王建国见王安民死活不吭声,心头的火气更盛,耐心彻底耗尽。 就在王恒挤到前排的瞬间,大哥那沙包大的拳头,毫无征兆地朝着王安民的脸就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围观的人群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当他们看到王安民的右眼迅速肿胀起来,变成一个紫黑的寿桃时,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像是点燃了引线,周围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笑声比拳头更伤人,王安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建国一拳得手,还不解气,扬起拳头准备再来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大哥,住手。” 第157章 闹剧收场? 王恒话音刚落,王建国身体一滞,那沙包大的拳头就悬在王安民的鼻尖前。 拳风刮过,王安民吓得魂不附体,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裤裆里都感觉有点湿了。 随着王恒的出现,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瞬。 也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让让!都让让!” 村民们自觉让开一条道,只见村长张爱民扶着膝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刚在村委会喝口茶,就有人火急火燎地跑来报信,说王建国堵了王安民的门。 他杯子一扔就往外跑,结果半道上又蹿出个人。 “村长!王仁洪也去了!” 张爱民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他怎么又去了?” “快!抄近道!”张爱民急得直跺脚。 报信的还不解:“仁洪叔去了不是正好能拉住建国哥吗?” 张爱民气得差点没给他一巴掌:“拉住?他那是去添柴的!上次就憋着火没动手,这回爷俩凑一块儿,非得把王仁富家给拆了不可!” 等他好不容易挤进来,正好看到王安民眼眶上那个新鲜出炉的拳印。 张爱民眼前一黑,右手扶额,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 “我的祖宗们,怎么又闹成这样了!” 他快步冲上去,死死抱住王建国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拖。 “建国!建国!别冲动!给村长个面子!” 王恒也赶紧跑过去,一把将自家老爹拉了回来:“爹,行了,再打就出事了。” 王安民得了这个空当,连滚带爬地蹿回了屋里,那狼狈样引得围观村民一阵哄笑。 张爱民看两家人总算分开了,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指着王仁洪和王建国,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们!你们爷俩!多大的人了,还跟个愣头青一样!” 王建国脖子一梗,哼了一声:“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王仁洪更是理直气壮,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打得好!对付这种货色,就得用拳头让他长记性!” “哎哟!”张爱民捂着胸口,感觉血压都上来了,“你们闹一次还不够?下次是不是等王建设回来,你们哥仨还得再来一趟?” 他这话一出,躲在人群后的王仁富脸都绿了。 这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张爱民看王仁洪和王建国对视一眼,居然真是一副“你这主意不错”的表情,气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王恒见状,连忙上前给村长安抚:“村长,您消消气,这事到此为止,我二哥那边我去说,保证不让他再来。” 张爱民这才缓过劲来,心想总算还有个懂事的。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围观的村民们大手一挥:“都散了都散了!地里的活干完了?一个个闲的!” 驱散了村民,他又对王仁洪父子俩说:“你们两个,跟我去村委会检讨!太过分了!” 王建国和王仁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没问题。” 反正气也出了,人也打了,去趟村委会算什么。 就在张爱民以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准备收队走人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王仁富家里传了出来。 “打了人就想走?当俺们家没人了是吧!” 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搀着眼眶乌青的王安民从屋里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王安民他娘,周玉梅。 王恒眉头一皱,这位大伯母平日里看着笑呵呵的,背地里最喜欢搬弄是非,小肚鸡肠。 周玉梅怨毒地扫了王家父子三人一眼,随即转向村长,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悲愤交加的表情。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上次他们来闹,害我们家被全村人笑话,我们忍了!今天倒好,直接上门打人!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越说越激动,眼角硬是挤出两滴泪珠,声音也陡然拔高了八度。 刚走出没几步的村民们听到这动静,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瞬间又弹了回来。 “咋回事?又有热闹看了?” “快快快,占个好位置!” 眨眼间,散去的人群又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玉梅见观众到位,立刻开启了哭诉模式,一拍大腿,嚎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这眼睛都被打成啥样了!这帮天杀的丧良心啊!” 张爱民头皮发麻,刚想制止,已经晚了。 眼看周玉梅就要成功煽动群众,王恒正准备上前理论,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娘?” 只见刘玉兰不知何时挤开人群,一阵风似的走到了场中央,径直朝着周玉梅去了。 周玉梅正演得起劲,冷不丁看见刘玉兰,哭声一噎。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下一秒,国粹对决,一触即发! 王家父子三人默默退到一旁,给主输出让开位置。 只见刘玉兰双手叉腰,气沉丹田,一个标准的起手式: “周玉梅!你还有脸哭?你家那小子干的什么好事你不清楚?从小偷鸡摸狗,长大了不干人事,你不好好教,我们替你教育教育,你还委屈上了?” 周玉梅哪肯示弱,一把推开儿子,袖子一撸: “刘玉兰你放屁!我家安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家来动手!你们家王建国就是个蛮牛!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忘了去年你家鸡刨了我家菜地的事了?” “哟,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记着呢?你家菜地金贵,你家儿子就不金贵了?我呸!我儿子是打了人,那也是你家小子嘴贱欠抽!有本事让他别在背后嚼舌根啊!” 刘玉兰语速又快又密,跟机关枪似的,唾沫星子横飞,愣是压得周玉梅节节败退。 原本想煽动舆论的周玉梅,现在连插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只能被动接招。 王恒站在老爹和大哥身边,忍不住小声感叹:“娘……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只见场上,自家老娘越战越勇,而大伯母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逻辑都乱了。 张爱民站在一旁,完全成了一个背景板,想劝又不敢。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那个……两位,有话好好……” “你闭嘴!” “别来烦我!” 刘玉兰和周玉梅看都没看张爱民一眼,直接把他轰了回来。 “好……好……”张爱民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退到王恒身边,叹了口气,认命地当起了观众。 第158章 刘玉兰大显神威! 王恒看着周玉梅撒泼打滚的架势,脑子里竟闪过张远他娘上次堵门的模样。 一样的套路,一样的哭天抢地,都是想借着街坊邻居的嘴来压他。 上次是他一个人扛下来的。 这次他刚想往前站,没想到自家老娘刘玉兰跟点燃的炮仗似的,直接冲了出去。 这一下,别说是王恒,就连他爹王仁洪和大哥王建国都看愣了。 王仁洪眼瞅着周玉梅被自家婆娘怼得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干脆双手抱胸,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瞧瞧,这是我媳妇! 刘玉兰可不管那些,她一步步往前逼,周玉梅就一步步往后缩。 本来就是王安民那小子手欠去举报,理亏在先,围观的乡亲们心里都有杆秤,没几个站她那边的。 “一天到晚不好好教你家那小王八蛋,就知道跑出来嚎!想干啥?学那张家婆娘,想从我们家讹钱?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刘玉兰最后大手一挥,那架势,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 周玉梅屁滚尿流地缩回了自家院子,连门都不敢探头。 刘玉兰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打了胜仗的潇洒。 王恒看得叹为观止,冲着老娘的背影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谁知刘玉兰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头,凌厉的眼神直接扫向王仁洪:“还愣着干啥!赶紧跟村长去村委会!多大年纪了,打架还好意思了?” 王仁洪刚扬起的下巴瞬间耷拉下来,灰溜溜地跟上。 训完丈夫,刘玉兰又换上一副歉意的表情,对村长张爱民说:“爱民啊,真对不住,又给你添麻烦了。” 张爱民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骂战里,半天才回过神,挠着头干笑:“没事没事,嫂子……以后,咱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他感觉这村长当得,比下地干活还累心。 热闹没了,看戏的村民们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大嫂领着王海涛和王彩霞从屋里出来,王海涛一溜烟跑到刘玉兰跟前,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奶奶,你刚刚太厉害了!跟戏文里的大将军一样!” 刘玉兰被小孙子逗得哈哈大笑,刚才那股子煞气瞬间烟消云散,她摸了摸王海涛的脑袋:“走,大将军带你们回家!” 王恒跟在娘身后,心里乐开了花。 至于他爹和大哥,则是一脸严肃地跟着村长去做检讨了。临走前,张爱民还象征性地去王仁富家慰问了两句,毕竟村长得一碗水端平,面子上的事总要做足。 回到自己屋里,王恒关上门,长舒一口气。 他从床底下摸出自己的小铁盒,开始清点最近的收获。 卖货前,家里存着一千块整的,自己手里还有两百多的活钱。 这次进山,一张猞猁皮卖了六百,四头半野猪卖了五百。给了王洪军三十块的介绍费,这钱不能省,没有他的人脉,那几百斤猪肉烂在手里都卖不掉。 最惊喜的是唐修杰走之前塞的那个信封。 王恒拆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大团结。 “六百……”王恒咂了咂嘴,不愧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出手就是大方。 他把钱摊在炕上,一张张数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600 + 500 - 30 + 600 = 1670块! 加上之前存的一千,再加上手头的零钱,他现在的小金库已经暴涨到两千八百多,离三千块的大关就差那么一点点! 买拖拉机的钱,已经凑够三分之一了! 一想到那冒着黑烟、突突作响的铁家伙,王恒就觉得浑身是劲。 他小心翼翼地把大额的钱用油纸包好,塞回床板下的暗格里,只留了不到两百块在身上备用。这年头治安不算好,财不外露的道理他懂。 清点完家当,王恒往炕上一躺,昨晚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 多吉和扎西从王恒那里拿到物资后,分出一部分,由多吉先送回安置区的家里。 这些粮食和药品,足够妻子曲珍和孩子们安稳过冬了。 他和扎西则打算留在南边的冬季草场,这里的牧草早就备好,雪也比北边薄,是他们过冬的老地方。 多吉骑着马,特意绕了远路,分了好几趟才把东西运进安置房。 他不想太张扬,在这片物资匮乏的地方,一袋袋白花花的大米,足以引来无数双觊觎的眼睛。 将马拴在屋后,多吉扛着最后一袋米推开了门。 “曲珍,我回来了。” 一个穿着藏袍的中年女人闻声从里屋走出,她面容带着几分风霜,眼神却很温柔。 她就是多吉的妻子,曲珍。 曲珍默默接过米袋,入手的分量让她心里一沉,她看着丈夫,忧虑地问:“多吉,你那位汉人朋友,真就白送了这么多东西?他……没从你这拿走什么?” 她不是不信多吉,只是在安置区待久了,听多了也见多了。不少邻居被人用几块糖、几尺布,就换走了祖上传下来的老珠子、老药材,事后才知道那些东西在山下有多值钱。 多吉憨厚地笑了笑,拍掉身上的尘土:“放心吧,王恒不是那种人。他跟那些镇上的人不一样,有机会,我带你和孩子去他那住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坐下喝了口热茶,向妻子打听起安置区最近的情况。 当初镇上的人来动员他们搬迁,说得天花乱坠,什么新房子、新学校,待遇好得不得了。 可住进来才发现,房子是漏风的,物资是短缺的,镇上人看他们的眼神,也像是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肥羊。 一些以前下过山的族人偷偷溜进镇里一打听,才发现镇上人卖给他们的东西,价格比外面贵了一倍不止! 这下,矛盾彻底激化了。 曲珍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还能怎么样,就这么僵着。好多人都想搬回山里去了,觉得被骗了。这房子烂得一下雨就漏水,大伙都说,他们当初就是冲着我们手里的皮子和药材来的。” 多吉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沉默了许久,才沉声说:“你多留意着点,要真住不下去了,就带着孩子跟我去帐篷那边。” “好。”曲珍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扎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一边跑一边嘶声大喊:“多吉!多吉!不好了!” 多吉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扎西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出事了!” 第159章 藏民安置区事起! 多吉心脏猛地一沉,一把攥住扎西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扎西一个踉跄。 “出事了?我们的人和镇上的人打起来了?” 他声音发紧,右手下意识地摇晃着扎西的身体,仿佛想把答案从他身体里晃出来。 “哎别摇了,骨头要散架了!”扎西赶紧拍开他的手,“不是闹矛盾,是我儿子丹增,他身上烫得吓人!不光他一个,安置区里好些孩子都病倒了。” “什么!” 多吉脸色一变,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曲珍,快去把达瓦和巴扎都给我喊回来!” 达瓦和巴扎是多吉的两个儿子,大的十四,小的才十二,正是满山疯跑的年纪。 曲珍不敢耽搁,应了一声就匆匆出了门。 多吉则在原地焦急地踱步,脑子里飞速旋转,猛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来。 王恒,王恒好像给过他什么药? 扎西还六神无主地杵在那,正盘算着是去找部落里懂草药的老人,还是另想办法。 只听多吉一声大喊:“我想起来了!王恒兄弟不是给过咱们一些药吗?说是生病能用的!” 扎西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浑身一激灵,随即一拍大腿,对啊!自己家里也有一份! “多吉,你快找,我这就回去翻!” 话音未落,扎西已经转身往自己家跑去。 多吉也火烧眉毛似的冲回屋里,听扎西的意思,这次生病的孩子不止一个,能多找出一份药,或许就能多救一个孩子。 小孩子发高烧最是要命,他亲眼见过自己的一个堂弟,就是那么烧着烧着,人就没了。 多吉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柜子里的衣服、床底的杂物被他扔了一地,总算在一个木箱的角落里,摸到了那个熟悉的塑料袋。 他刚抓着药袋冲出门,就和带着两个儿子回来的曲珍撞个满怀。 “人呢?有没有不舒服?”多吉顾不上别的,一手一个抓住儿子的胳膊,急切地打量着他们。 他伸手探向两个孩子的额头,入手一片光洁,温度正常。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听着!”他脸色一肃,盯着两个儿子,“现在外面不太平,很多孩子都病了,丹增也躺下了。你们俩不准再出去乱跑,听见没有!” 达瓦和巴扎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担忧:“丹增他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看他吗?” “不行!”多吉断然拒绝,“万一被传染了就麻烦了!我过去看看情况,你们老实待在家里。” 多吉平日里积威甚重,兄弟俩不敢忤逆,只好乖乖点了头。 多吉拿着药,脚步匆匆地赶往扎西家。 果然,扎西也找到了他那份药,正和他老婆德吉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块,对着一张小纸条发愁。 王恒当初怕他们弄混,细心地在纸条上写了每种药的用途和用量,可问题是,他用的是汉字。 这弯弯绕绕的方块字,在扎西眼里,跟天书没什么两样。 德吉看自家男人拿着张破纸条看得出神,儿子还在屋里发着高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你看什么呢?看纸条能看出花来?孩子都快烧糊涂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发呆!” “我这不是在研究药怎么用吗!”扎西委屈地辩解。 “药?”德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袋,哗啦一下倒在手心,五颜六色的药片,她一个也不认识。 扎西叹了口气:“我就是不知道哪个是治发烧的,该吃几颗。”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多吉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看到两人杵在门口,急道:“扎西,找到药了怎么还愣着?” “找到了,可这上面写的鬼画符,谁看得懂?”扎西把那张要命的纸条递了过去。 多吉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也不认识。 沉默片刻,他忽然眼中一亮,做了个决定:“走,我们去找镇上派来的医生!” 安置区建立后,镇里派了不少人过来,负责沟通管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医生。 虽然条件简陋,但看个头疼脑热还算靠谱。只是最近因为一些摩擦,藏民们对这些外来人普遍没什么好脸色。 扎西一听,也反应过来了:“对啊!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快走!” 多吉见他拿着药就要跑,一把拉住他:“别空着手去,直接把丹增抱过去!” “行!” 扎西二话不说,冲进屋里小心地抱起烧得满脸通红的丹增,德吉紧紧跟在后面,一行人朝着卫生院的方向快步跑去。 所谓的卫生院,不过是和他们住的安置房差不多的屋子,门口挂了块木牌,用藏语和汉字写着名字。 多吉上前,“砰砰砰”地敲响了门。 “进来。”一个略带疲惫的中年男人声音传了出来。 推开门,屋里的景象让几人愣住了。地上铺着的地毯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孩子,一个个小脸烧得通红,嘴里哼哼唧唧,显然都是高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蹲在地上,挨个给孩子们检查,他就是程均。 程均一抬头,就看到了扎西怀里的丹增,他眉头一皱,指了指旁边一块空地:“又一个发烧的?先放下我看看。”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 多吉和扎西这才回过神,他们不是来求医的,是来问药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放下丹增,而是径直走到程均面前,把手里的药袋和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程医生,你快帮忙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药该怎么用?” 程均正忙得焦头烂额,本不想理会,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那熟悉的药袋包装时,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接过药袋和纸条。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是沙漠里看见绿洲的旅人。 “这……这是退烧药和抗生素!你们从哪儿弄来的?”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一个朋友给的。”多吉言简意赅。 程均拿着纸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狂喜和庆幸交织的神色:“来得太及时了!卫生院的药已经见底,我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这……” 他话没说完,目光殷切地看向两人。 多吉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怀里揣着的那袋药也掏了出来,一股脑塞到程均手里。 “用吧,程医生!别说我们的,只要能治好孩子,什么都行!” 程均拿着两袋救命的药,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他重重地拍了拍多吉的肩膀:“谢了!兄弟,真的谢谢你们了!” 他不再多说废话,转身冲着旁边一个年轻的助手大吼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烧热水,准备喂药!按纸条上的剂量,先给每个孩子都喂一遍,观察情况!” 整个卫生院,瞬间因为这两袋药的到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第160章 暴露了?! 程均急得在卫生院里团团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镇里派他来当医生,本以为是个镀金的好机会,干好了回去怎么也能提一提。 哪知道这鬼地方缺医少药,简直就是个大坑! 他早就打报告说药快没了,可他的助手跑去镇里,负责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一句:“还没用完急什么?用完了再说!” 程均当时听到这话,差点没冲到镇上把那人的祖宗牌位给掀了! 果不其然,一换季,牧民们又常带孩子在外面风吹日晒,不少娃娃都病倒了。 今天一早,卫生院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送来的全是发烧的孩子。 他手里的药早就开光了! 幸好多吉和扎西及时送来了药,程均赶紧给孩子们用上,病情总算暂时稳住。 其他孩子的家长都认得这两人,纷纷围上来感激。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也是碰巧有药。”多吉连连摆手。 眼看丹增的烧退了些,多吉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家。 临走前,他特意叮嘱扎西:“你在这儿看着丹增,我先回去了。” 扎西点头应下:“行,你先回吧。” 多吉前脚刚走,后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高头大马停在卫生院门口,马上翻身下来一个皮肤黝黑、身穿藏族服饰的中年汉子,肩上还背着一把油光发亮的猎枪。 他刚站稳,里面就有人激动地跑了出来。 “强巴!你可算来了!” 被称作强巴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声音沉稳:“孩子们怎么样了?” 正在照顾丹增的扎西一抬头,看到强巴,心里咯噔一下。 强巴可是他们这片所有藏民的主心骨,打猎放牧样样是好手。 年轻时就爱帮衬大伙儿,威望极高。 后来设立安置区,镇里给藏民安排职位,这护林队队长的位置,除了他强巴,没人坐得稳。 平日里,大伙儿有啥事都爱找他,这次孩子们集体生病没药,自然第一时间就有人去通知他了。 领他进来的人三言两语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强巴听完,没先找别人,径直走向程均。 “程医生,那些药,没问题吧?” 程均见是强巴,态度都客气了几分:“强巴队长,你放心,药没问题。就是量太少了,要是能再多点就好了。我助手已经去镇里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要来。” 强巴点了点头:“好,这事我记下了,回头我也去镇上说说。” 程均苦笑:“那就麻烦队长了。这些药店的药只能应应急,有些处方药,还得去医院才能开到。” 强巴嗯了一声,把话记在心里,随即转身,目光锁定了人群中的扎西。 他朝扎西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外面。 扎西心里一紧,跟妻子德吉小声交代:“你先看着孩子,我出去一趟。” 德吉点了点头。 扎西跟着强巴走到门外,刚站定,强巴蒲扇般的大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容分说地将他拉进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 “说,怎么回事?”强巴压低了声音,眼神却锐利得很,“药哪来的?你是不是傻了,拿家里的老东西去跟镇上那帮人换了?我挨家挨户说过多少遍,别跟他们交易,会被坑死!” 他以为扎西是救子心切,拿了宝贝去换药。 谁家没点压箱底的玩意儿,可具体值多少钱,大伙儿心里都没谱。他最怕的就是有人为了救急,把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当玻璃珠子给卖了! “不是!不是!”扎西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那么傻,这药是我一个朋友……帮我和多吉买的。” 话一出口,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坏了!怎么把多吉也给说出去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才卫生院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俩拿出药,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强巴愣住了,凑近一步,眉头拧成了疙瘩:“多吉也有份?什么朋友?你给我仔细说说,别让人给下了套!” 安置区里不少人被山下的人坑过,打着交朋友的旗号,先给点芝麻绿豆的小好处,等骗取了信任,转手就是一个大坑。 强巴不能不防。 “不会的,真不会!”扎西急忙解释,“那人叫王恒,是山下村里的一个年轻人,不是镇上那些人。” 他不敢隐瞒,把怎么认识王恒,王恒又怎么三番两次帮忙买东西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强巴听着,脸色变幻不定。 当听到王恒是来钓鱼的,他眉头紧锁;听到王恒帮忙买物资,他神色稍缓。 直到最后,他听到关键处,忍不住打断了扎西:“等等!你说,你们用一张猞猁皮,换了米面和生活用品?” “对啊!” “换了多少?”强巴的声音有些发紧。 扎西没多想,伸开双臂,在身前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兴奋地比划着:“那么多!堆起来跟个小山似的!” 强巴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扎西,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花来。 扎西被他看得发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强巴?你……你这是咋了?” “没……没什么。”强巴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扎西的胳膊,语气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急切,“走,带我去多吉家!快!” 扎西被他这反应弄蒙了,但还是立刻转身:“哦,好,走吧。” 强巴把马往卫生院门口的拴马桩上一拴,大步流星地跟在扎西身后,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向多吉家。 刚到门口,巧了,多吉正好拉开门准备出来。 多吉看见强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还没来得及开口,强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带我进去,看看那个叫王恒的朋友,给你们换了多少东西。” 多吉闻言,下意识地瞥了旁边的扎西一眼。 完了。 他就知道,扎西这个大嘴巴肯定什么都说了! 他刚回家就后悔了,忘了叮嘱扎西,千万别把王恒换了多少东西的事说出去。 一张猞猁皮换来堆成山的东西,这事要是传开,非炸了锅不可! 强巴常年跟镇上的人打交道,知道他们给的价黑,但也不清楚具体有多黑! 但现在不一样了,王恒这帮忙送来的物资数量和猞猁皮价值一对比,强巴自然能猜到这些年被人那些人坑了多少! 这事要是让整个安置区的人都知道了,大伙儿积压多年的怨气,怕不是要被自己这点火星子给彻底点爆! 看着多吉变幻不定的脸色,强巴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拍了拍多吉的肩膀,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带我去看看。” 第161章 求药!大闹! 多吉见强巴丝毫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带他进到屋里。 三人穿过一个房间,来到堆放米面的地方。 果然先前王恒给他买的米面就堆放在这里。 不过多吉没有全部搬来,只搬了一半过来。 强巴看了多吉一眼道:“我能去看看有多少吗?” 多吉见已经这样了,他也懒得管了,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强巴走上前去,仔细检查起堆放在角落里的米面。 他越翻看手臂上的青筋就越多! 曲珍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不远处看着。 达瓦看到家里居然有这么多粮食,眼前一亮:“阿妈,我们家居然有这么粮食了!” 曲珍笑着说:“都是你阿爸和朋友换的。” 外面在闲聊,里面的气氛可就不太好了。 大概检查了一遍后,强巴紧紧皱着眉头回头看向站在门口两人。 “还有吗?这些就是全部吗?” 多吉见局面已经挽回不了,便打算全盘托出了:“不是,这里只是一半,然后那张猞猁皮是换了我和扎西两个人,每人一份比这样还要多一倍的粮食。” “什么!”强巴激动的喊了出来,他真没想到,一张猞猁皮居然能换这么多! 那以前他们岂不是被坑惨了?! 强巴强忍住怒火,黑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身问了一句:“你们两人有空吗?” 多吉点头:“有空。” “那陪我去拿药吧,到时候也让镇上的人把你们那份药补偿给你们。待会去卫生院找我。” 强巴说完就准备卫生院走去,他的马还拴在那里。 扎西走过来看了多吉一眼,随后问道:“我们真要跟去吗?” “去!”多吉跨步而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骑着他那匹马来到门口:“曲珍你看好他们,最近容易生病,别让他们出去乱跑,我去去就回。” 扎西连忙出声喊住他:“等我,我也一起去,把我送回家,我也去骑马。” 多吉伸出手道:“上来!” 多吉把扎西送到他家后,扎西也骑上自己那匹马,两人骑着马来到卫生院门前。 正好看到强巴从里面拿着一张字条走出来。 他见两人已经骑着马赶了过来,说道:“准备出发吧。” 强巴翻身上马,他骑着马往前走,回头示意两人跟上。 三人又沿着小道骑马一路前行。 大概骑了有十来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附近最近的镇子,也就是专门负责他们这一批的藏民安置工作的大泽镇。 刚进镇里,就有不少人笑脸相迎过来,其中有一些人还会用藏语打招呼。 如果换作是第一次来的藏民,可能会觉得他们很热情很欢迎藏民。 但真相是,这些人都是想着法子把手里的垃圾东西卖给藏民。 准确的来说不是卖,而是换,因为藏民手里基本没啥山下用的钱。 但他们手里有价值不菲的皮子! 所以大泽镇的人就盯上了这些藏民,一个个都把三人当成肥羊了! 强巴冷哼一声,鞭子挥动,吓退围着的人:“滚!” 他一声大喝,然后骑着马朝镇里卫生院所在地方而去。 强巴这次是真打算先来拿药的,毕竟不少孩子都还在生病,先解决药的问题先。 三人来到一栋气派的建筑前,这就是镇上的卫生院,修建的很大,能容纳不少病人。 强巴熟练的来到后门,门卫拦住三人,强巴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对方。 然后就让几人进去了。 强巴来的地方是卫生院专供药品的地方,他们安置区的药就是要来这里拿。 只不过按理来说,应该是每个月镇卫生院都有专人把药送过去,而不是让他们来取。 强巴敲响了一处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从木门后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强巴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多吉和扎西就跟在他后面。 两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在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办公桌。 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肥胖中年男子。 他咧开大嘴,笑盈盈的说:“强巴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强巴冷着脸走上前去,缓缓说:“褚主任,安置区药不够了,我来拿药。” 褚主任哈哈一笑,然后道:“这药啊,我们院里也不多啦,我是想要调一批药给你们,但是......” 他说着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摩擦了一下,看着意思就知道他想要好处。 强巴冷声道:“你想要什么?” “哎,你这话可不对。”褚主任笑着说:“我不想要什么,只是听说你们经常能在山里打到很多珍稀的动物,我这人就是听别人说的,想借强巴队长的猞猁皮看看。” 强巴闻言,瞳孔一震! 多吉和扎西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镇里人居然这么贪心。 强巴强忍怒气说:“没有,我很久没碰到过猞猁了。” “哎,话不是这样说的,怎么能让强巴队长出血呢?”褚主任嘿嘿一笑道:“安置区那么多藏民,总会有人打到过吧,我只是借来看看,又不是不换,况且你们拿药也是给大家一起用的.....” 三人听他这话,自然明白,这褚胖子就是在要好处! 强巴回头看了多吉和扎西一眼。 褚主任也发现两人,笑脸相迎说道:“不知道这两位怎么介绍。” “哼,褚胖子,你真当我是傻子?”强巴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在桌上! 爆发出一声巨响,桌面传来的震动不经意间震到褚荣顶着桌子的肚皮! 强巴怒目而视,眼中充满怒火直勾勾看着褚荣的肥头大耳! “褚胖子!你真是贪心,这本就是你份内的事,居然还想找我要猞猁皮?!” 在强巴知道多吉和扎西用一张猞猁皮换了那么多物资,他才想起来这些年,山下人把他们坑的有多惨! 褚荣第一次看到强巴发这么大火,他连忙笑着解释说:“我不是说借来看看吗?又不是不还?” “哼!借?我难不成还不了解你的为人!” 强巴伸手直接抓向褚容的领口! 用力把他从椅子上拽了出来! “痛痛痛,停停停!!”褚荣哭嚎道。 强巴把他拽了出来后,直接摔在地上,他被三人围住。 多吉看他这满脑肥肠的样子,顿感反胃! 扎西则是和强巴一样愤怒,抡起拳头就想狠狠砸下! 当他要动手的时候,强巴出声阻止了他。 第162章 矛盾起,搬家! 强巴心里有数,现在要是在这把人打出个好歹,这事最后还得算到他们头上。 他一抬手,拦住了还要动手的多吉和扎西。 两人这才收了拳头,各自往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地上哼唧的褚荣。 褚荣被他俩盯得浑身肥肉一颤,胆子都快吓破了。 他想不通,平日里任他拿捏的软柿子强巴,今天怎么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强巴走过去,蹲下身,蒲扇般的大手在褚荣那张肥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并没有用力但却把褚容吓的不轻,声音压得很低。 “把药拿来。” “拿!我拿!我这就批条子!” 褚荣连滚带爬地窜回办公桌后,手忙脚乱地签了单子盖了章,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你们要的药,都在这了。” 强巴一把抓过纸条,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拍在桌上,指了指多吉和扎西。 “他们两家也把自家的药拿出来救急了,这上面的,你们得补给他们。” “啊?” 褚荣看着纸条上那串药名,脑门上的汗又冒了出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这不合规矩吧。” 话音刚落,强巴手腕一翻,一把藏刀从腰间滑入手中,他右手反握,对着面前的木桌狠狠往下一插! “砰!” 一声闷响,半截刀身都没入了桌面,刀柄兀自颤动,刀刃泛着瘆人的寒光。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强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褚荣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腿一软,“刺溜”一下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他撞上强巴那双沉寂的眼睛,魂都飞了,立马改口尖叫:“可以!可以!肯定可以!我马上写!你们等着,马上去拿!” 褚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用眼角余光不住地偷瞄那三尊煞神。 他想不明白强巴今天哪来的胆子,但他更爱惜自己的小命。 他飞快地又开了一张单子,双手奉上。 强巴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右手握住刀柄,猛地一拔,将藏刀收回鞘中。 “走,拿药去!” 他推门而出,多吉和扎西立刻跟上。 三人步子很快,直奔取药的库房。 负责审查的人看了看纸条,印章签名都没问题,不敢多问,没一会儿就把两份药都配齐了。 三人拿了药,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朝安置区奔去。 程均看到他们带回来的药,激动得手都在抖。 “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们了!还是你强巴有办法,真能从镇上把药弄回来!” 强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扎西则直接冲进去看丹增的情况。 多吉跟着强巴走出了卫生院。 “强巴,”多吉抢先开了口,“我们今天这么干,怕是不太好。” 他指的是用刀逼着褚荣批条子的事。 强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多吉,你找个机会,带着家人搬走吧。” “什么?”多吉心里一惊,他知道强巴不是在赶他,而是……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多吉问的是强巴和镇上那些人的矛盾。 强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余地了。你那边物资不缺,又有不错的朋友,别掺和进来。你找时间先走,那些坑了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话里的寒意,让多吉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强巴对镇里那些人的怨气,已经积攒到了顶点,随时都会爆开! 多吉知道劝不动了,只好沉重地点头:“好,你们多保重。” 他骑上马,心里沉甸甸地往家赶。 到家后,多吉把事情跟曲珍一说。 曲珍听完,只说了一句:“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在一起。你跟扎西说了吗?他的帐篷也在那边。” “光顾着着急,给忘了,我等会就去找他。” 多吉家立刻开始悄悄收拾东西,准备先搬到帐篷里去。 那边有吃有喝,砍些树搭个小木屋,过冬不成问题。到时候把扎西家也喊上,两家人做个伴,不至于太冷清。 晚饭后,多吉家正忙着打包,扎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多吉!多吉!” 多吉拉开门,正好省得他再跑一趟。 “怎么了这是?我正要去找你呢。” 扎西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别说你找我了,出事了!强巴!他带了一帮人出去了!不知道要去干嘛!我们快去看看,他白天那样子就不对劲!” 多吉脸色一变,一把将扎西拽进屋里,压低了声音。 “别去!他们是去找镇里那些人算账的!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就走,先搬去帐篷那边!” “啊?!”扎西懵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多吉三言两语把强巴的计划和决心告诉了他。 扎西听完,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半天吐出几个字:“完了,这下要出大事了。” “是啊,要出大事了。你快回去跟德吉商量,现在就走!” “好,我这就回去!” 扎西连滚带爬地跑了。 与此同时,镇子外的小树林里,几匹马被拴在树上,不安地打着响鼻。 强巴带着五个精壮的汉子,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潜入了镇子。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一个,就是那个坑了他好几张狼皮的死胖子,褚荣! 褚荣家里,灯还亮着。 他刚吃完晚饭,一想到白天受的窝囊气,就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该死的强巴!一个泥腿子也敢拿刀吓唬我!你给我等着,下次老子不弄死你!” 他骂骂咧咧,浑然不觉,院墙外,几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 屋里的灯光,在窗户上投射出他肥硕的身影。 院子里,强巴对着身后的兄弟,用手指挥大伙,准备进去。 不过来之前他也叮嘱过大伙,别动手伤人,他们只是来拿回被坑的东西,又不是来打人的。 所以强巴虽然很愤怒,但他还是保留了理智,带过来的人都是能听他话的。 那些脾气特别大的人他可不敢带过来。 不过他们被坑的东西,强巴心里都有数。 强巴朝后招了招手,示意大伙准备进去! 第163章 新的鱼类! 强巴夜袭大泽镇的事,彻底让双方的矛盾摆到了台面上,再无缓和的可能。 多吉和扎西搬走后,其他藏民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安置区。 县里的领导下来审查,大泽镇被搞得鸡飞狗跳,但强巴已经拉起了一支藏民护林队,摆明了不想再和外界有任何交涉。 曾经热闹的安置区,如今空空荡荡,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不过,这些山里的风风雨雨,暂时还没吹到远在下沙村的王恒身上。 自从带唐修杰他们打完猎,大哥又去王安民家闹了一场后,村里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过了一天,大哥把家里的事处理妥当,王恒抽空送王海涛去了一趟学校。 只是,当王海涛看见王恒推出的那辆锃亮的永久牌单车时,小嘴巴立马嘟了起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高兴”。 王恒乐了,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怎么了这是?以前不老吵着要我骑车送你上学吗?” 王海涛压低声音嘟囔:“三叔,你不是能借到拖拉机吗?下次……下次能不能开拖拉机送我啊?” 说到最后,他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瞅着王恒,充满了期待。 王恒哭笑不得,伸出食指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小子,单车还满足不了你了?那下次我干脆去借辆小汽车送你好不好?” “小汽车!”王海涛的音量瞬间拔高,兴奋得原地蹦了一下,“真的吗?三叔你连小汽车都能借到?” 王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小脑袋:“想得美!当然是假的,还想坐小汽车上学,赶紧上来,你姐快出来了。” “哦。”王海涛嘴上应着,小脸却垮不下来,走到单车旁边时,还是忍不住笑开了花。 能坐三叔的单车,还是很威风的。 王彩霞这时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王恒,乖巧地喊了一声:“谢谢三叔。” “一家人客气啥,快上来。”王恒指了指后座。 骑车送两个小家伙去学校的路上,王海涛坐在前面的横杠上,一路咋咋呼呼,跟碰到的每个同学炫耀个不停。 送完孩子回家,王建国正在猪圈里忙活,往猪食槽里添食。 王恒也跟着凑了过去,想看看那只小野猪怎么样了。 “大哥,那小家伙长得咋样了?” 一提起这个,王建国就来了精神,脸上带着笑: “野猪就是不一样!咱家养的猪吃饱了就睡,那家伙可倒好,一天到晚最有活力的就是它,吃得多,还到处拱来拱去,我怕它跑了,特意又把猪圈加固了一下。” “好家伙。”王恒听着也乐了,“那得看着点,看年前能长多大,要是够肥就给它宰了。这玩意儿不敢养太久,万一真让它从猪圈里冲出来,撞到人就麻烦了。” 王建国深以为然地点头:“是这个理,真要伤了人,咱还得赔钱,那才叫麻烦。” 王恒跟着大哥进了猪圈,那小野猪一看见生人,立马警惕地哼哼起来,油光水滑的,体型比刚抓来时大了快一倍。它腿上的伤口在王建国的照料下已经结了疤,现在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完全不影响它活蹦乱跳。 这生长速度,确实惊人。 喂完猪,王恒和王建国拿上水桶和背篓,准备上山去捞雅鱼。 国庆节过去这么久,天天饭店的砂锅雅鱼虽然定价不菲,但依旧挡不住那些为了尝一口鲜美不惜一掷千金的老饕。 王恒盘算着,这两天多捞一些,到时候还得去清河村借拖拉机,给饭店送过去。 顺道还能去镇上一趟,让王洪军挑两条好的,给那个买了野猪的老板送去,看看能不能再拓宽点销路。 要是生意真能做大,或许过几个月,真得考虑考虑水产养殖的事了。 只是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要是能有个懂行的专业人士帮忙就好了。 当然,现在也只是想想。 王恒收拾好东西出门,王建国早已在门口等着他。 “走吧大哥,又得麻烦你陪我跑一趟了。”王恒有些不好意思,“前几次都多亏了你,等这次鱼卖了,钱分你一部分,当报酬。” 王建国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这说的是什么话!帮自家弟弟捞几条鱼,还要什么报酬,不行不行!” “没事,大哥你拿着。”王恒拉住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我最近赚了不少,修房子结婚的钱都绰绰有余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帮我这么多忙,这钱该拿。” 见王建国还想张嘴拒绝,王恒直接打断他:“行了,先去捞鱼,这事回来再说!” 王建国只好点了点头,两人不再多言,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因为来过太多次,两人对山路熟得很,走到湖泊边的时间比之前缩短了不少。 当头顶的树木变得稀疏,最终完全消失,露出那片纯净的蔚蓝天空时,熟悉的广阔草地再次出现在眼前。 “不管来多少次,这地方的风景还是这么带劲!”王恒忍不住感叹。 两人上来后,王恒带着大哥径直朝着多吉扎营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就看见原本帐篷的位置附近,堆放了许多粗壮的木头,看那架势,像是在建木屋? 等两人走到跟前,多吉和扎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正光着膀子,嘿咻嘿咻地处理着木料。 多吉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是王恒,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用力朝他招了招手:“你来了!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多吉,扎西。”王恒笑着回应。 打过招呼,从他们身后又走出来两个身影,是两位穿着藏族传统服饰的妇女。王恒一看便知,这应该就是多吉和扎西的妻子了。 多吉笑着介绍:“曲珍,德吉。” 简单几句交谈,王恒才明白,他们竟然打算在这里建木屋,冬天搬到这边来住。 安置区那边,藏民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王恒虽然听说安置区出了事,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竟然到了让所有人都离开的地步。 不过他没忘记正事,简单了解了情况后,便准备告辞。 “我先去捞鱼了,你们慢慢忙,要是缺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多吉四人笑着点头,目送王恒和王建国离开。 王恒从多吉那里拿上渔具,和大哥来到湖边,开始撒网捞鱼。 两人配合默契,忙碌了好一阵子。 “差不多了,开始收网吧。”王恒看了看天色。 两人轮番上阵,合力往回收网,渔网入手沉甸甸的,显然收获不小。 王建国将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雅鱼从网里摘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带来的大桶里。突然,他手里一顿,一条背侧灰黄、腹部黄白的鱼在他眼前扭动着,这鱼的模样,明显不是雅鱼! 这湖里,原来还有别的鱼? 王建国一把将那条鱼抓牢,举到王恒面前,满脸都是新奇:“哎,王恒,你看这是什么鱼?我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种鱼呢!” “什么?” 王恒正忙着解网,闻声侧过头来,当他看清大哥手里那条鱼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惊呼出声。 “花斑鳅?我靠!这湖里居然还有这种鱼?” 第164章 这可是好东西啊! “花斑鳅,这鱼你认识?”王建国把鱼倒进桶里,好奇地凑过去瞅了一眼,“这玩意儿能吃?” 王恒扯好网,麻利地给地笼换上新饵料,重新甩进湖里,这才拍拍手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大哥桶里那几条活蹦乱跳的花斑鳅。 这鱼背上是灰黄色,肚子白里透黄,身上还有一排排褐色的斑块,相当好认。 王恒伸手从桶里捞出一条足有一斤多的,那鱼在他手里还使劲甩着尾巴。 “哥,这鱼可是好东西。”王恒笑着掂了掂,“花斑鳅,肉嫩得跟豆腐似的,入口就化,鱼香味足,关键是刺还少。” 一听这话,王建国眼睛都亮了,盯着桶里那几条鱼,像是看宝贝一样。 “真这么好吃?那这鱼得值不少钱吧!”他立马想到了雅鱼,那可是卖了大价钱的。 王恒摇了摇头,把鱼扔回桶里:“不好卖,湖里这玩意儿不多,凑不成量,人家饭店不要。不过嘛,我们可以抓一点带回去吃,这鱼的味道好的很。” 他没再多说,转身继续收拾剩下的地笼和渔网。 兄弟俩一直忙活到太阳快下山,收了满满两大桶鱼,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下山前,王恒特地绕到多吉他们家那边去看了看。 两人搭木屋的效率确实高,一个屋子的大框架已经起来一半了。 多吉和扎西都是干活的实在人,先把所有木头砍好、削好,再动手搭建,有条不紊。 王恒走过去,和他们闲聊起来:“你们以后住这儿,孩子上学咋办?” 多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我那娃上学晚,学习也跟不上,实在不行,就跟我学放牧吧,还能有口饭吃。” “我回头去镇上帮你们打听打听,你们那边的情况上面都知道了,估计很快就有解决办法了。”王恒安慰道,“日子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娃还是能回去上学的。”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多吉和扎西激动得不行,一人抓住王恒一只手,一个劲地摇。 “上次你送来的药,那可真是救了命了!安置点当时缺医少药,好几个孩子都病倒了,要不是你的药顶上了,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小事,举手之劳。”王恒摆摆手,“既然药用了,我明天再给你们带点上来。” “不用不用!”两人连忙拒绝,“强巴后来带我们去领了,都补上了,现在我们手里还有呢!” 王恒这才点头:“那行,要是用完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去镇上给你们捎。” “好的,好的!” 聊了几句,王恒便起身告辞。 他和大哥把竹筏和工具都放在多吉家院子外,一人提着一桶沉甸甸的鱼,往山下走去。 路上还碰到了多吉和扎西家的三个小孩,正在泥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小家伙们怕生,一看到王恒两个陌生人,“嗖”地一下就躲到了自家阿妈的身后,只敢从布裙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偷偷地打量他们。 王恒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便和大哥继续赶路。 提着几十斤的鱼,两人走不快,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挪。 路过两山之间一处阴凉潮湿的洼地时,一片黄澄澄的菌子闯入眼帘。 有不少黄色的鸡油菌长着。 王恒眼睛一亮,也没闲着,顺手就往随身带着的小袋子里抓了一把。 王建国看到这黄色的菌子,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这东西你认识?可别有毒!山里的蘑菇可不能乱吃,万一吃错了那是要命的。” 王恒抓了一朵递给大哥,让他看个仔细:“你瞧瞧这个,叫鸡油菌,没毒。洗干净了,拿来炒着吃、煮汤喝,味道好得很。” “真的假的?”王建国捏着那朵菌子,翻来覆去地看,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 以前村里就有人吃错了蘑菇,一家子全躺板板了,那场面他现在还记得。 后来他也跟着人上山摘过,可拿回家,对着那花花绿绿的蘑菇,愣是一口都不敢下嘴,生怕吃完就去见阎王了。 王恒乐了:“当然是真的,我还能拿咱自家人开玩笑?这玩意儿我认得,放心摘,回去尝尝就知道了。” “那行,你都这么说了。”王建-国一咬牙,也蹲下来加入了采摘的行列。 这鸡油菌长得密,两人没一会儿就装满了王恒带的小口袋。 “哎,这个呢?这个能不能吃?”王建国指着旁边一棵红伞白杆,长得格外鲜艳的蘑菇。 王恒脸色一变,急忙大喊:“别碰!那个有剧毒!” 王建国吓得魂都快飞了,手一哆嗦,脚下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差点坐倒在地。 王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心有余悸地说:“哥,以后除了这鸡油菌,别的你可千万别乱摘!这鸡油菌好认,数量也多,等吃过觉得好,咱再来摘就是了。” 王建-国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好,好,别的打死我都不敢带回去了,这要是吃出问题,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差不多了,咱走吧。” 两人提着鱼,揣着菌子,满载而归。 一回到家,王恒推开门就先忙着分鱼。 花斑鳅单独放在一个空桶里,雅鱼则归到另一个桶里。 他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再上山一趟,中午回来借拖拉机,下午就能把鱼送到县里去。 有了拖拉机,来回一趟能省下大半天时间。 桶里一共就四条花斑鳅,王恒捞出两条个头大的递给大哥:“哥,你拿回去尝尝鲜,让你嫂子随便做,这鱼品质好,趁新鲜吃味道最正。” 王建国接了过来,心里还是好奇:“行,那我今晚就让她整一条试试,我倒要看看,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好吃着呢,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分完鱼,王恒自己也留了两条。 他挑出那条活力稍差的,准备今晚就吃了,麻利地刮鳞剥肚处理好,等会儿让娘下锅。 接着,他端着那袋鸡油菌到院子里准备清洗。 菌子这东西好吃,晒干了还能存很久,是个好东西。 “下次可以多摘点,喊上丽娟,她肯定喜欢干这个。”王恒一边洗着菌子上的泥土,一边小声嘀咕。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我喜欢什么呀?三哥!” 王丽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看到王恒手里那黄澄澄的菌子,小脸立马就皱了起来。 “哥,你洗这玩意儿干嘛?你要吃这个?” “是啊,专门摘回来吃的,鸡油菌。” “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王恒被她这跟大哥如出一辙的表情逗笑了,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头来。 “毒?你哥我亲自摘的,还能有毒?”他故意板起脸,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神秘的笑容,“放心吃吧,保管你吃一次,还想第二次!” 第165章 好吃的鸡油菌 “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王丽娟悄悄往后挪动了好几步,小脸都白了。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村里老人说过,以前有人不懂装懂,上山乱摘菌子回家吃,结果一家人都躺板板上的事。 这事以后,整个下沙村,就没几个人敢碰山里的菌子。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人认识几种能吃的,也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 毕竟这玩意儿是山里白捡的,教会了你,大家都去抢,他们自己还吃个啥? 人心嘛,都是自私的。 王恒这次摘回来的鸡油菌不少,但除了自家人,要是外人上门来问怎么辨认,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万一对方眼花看错了,吃了有毒的蘑菇出了事,这锅最后还得赖到自己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恒随手捡起一把还没洗的鸡油菌,递到王丽娟面前。 “拿着,看清楚了,这叫鸡油菌,没毒,而且好吃得很,以后有空我带你上山一起摘。” “真的吗?三哥!” 王丽娟接过菌子,本来还愁眉苦脸的,一听王恒愿意带她进山,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那三哥你能不能把枪也带上?” 王恒洗菌子的动作猛地一停,侧过头,眼神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 “我是带你去摘菌子,不是带你去打猎,带枪干什么?” 王丽娟一听只是摘菌子,小嘴一撇,顿时不乐意了。 “切,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山里打猎呢。” “胡闹!” 王恒“哗啦”一下站起身,声音都大了几分。 “打猎是去玩儿的吗?山里多危险!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可是,你上次不都带了三个人去山里吗?”王丽娟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王恒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是迫不得已!你别再想我带你去打猎的事,上次带他们进山,都差点没能回来。” 王丽娟听到这话,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赶紧凑了过来,一边笨拙地搓洗着手里的鸡油菌,一边满脸好奇地追问。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三哥,你快说来听听?” 王恒看了自己这好奇心旺盛的小妹一眼,只能把那晚的惊险简单说了一遍。 当王丽娟听到关于“猪抬头看人”的诡异传闻时,她整个人都吓得僵住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嘴巴微微张着,满脸都是震惊。 “三哥,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别编故事吓我啊!” 王恒看小妹吓得不轻,再加上那晚遇到的野猪确实透着一股邪性,便笑着安抚道。 “家猪那个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真假。但那天晚上的野猪,确实不对劲,太精了,差点就让它给暗算了。” 他顿了顿,脸色也沉了下来。 “所以啊,进山打猎根本不安全。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保住小命还有几分把握,但凡多带一个人,危险就成倍地增加。 上次也就是运气好,只碰到一头那么精的野猪,要是再多来两头,那天晚上,真就有人要永远留在山里了。” 王丽娟听完王恒的讲述,心里那点对打猎的美好幻想,瞬间碎了一地。 她以前总觉得三哥每次都能带回猎物,打猎肯定又刺激又好玩。 现在才知道,每一次进山,都是在跟野兽斗智斗勇,更是跟整座大山博弈。 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难怪现在村里打猎的人越来越少了,以前穷得没办法,为了口肉才敢去山里拼命。 现在包产到户,日子好歹有了盼头,谁还愿意去冒那个险,安安稳稳种地不香吗? “所以啊,山里太危险了,你就在家好好复习,将来考上老师,吃上商品粮,再也不用下地干活,那才是正道。”王恒最后劝了一句。 王丽娟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哥。不过……下次去山里摘菌子,你可一定要带我去啊,我还是想去山里看看。” “摘菌子没问题。快洗吧,把这些都洗干净,吃不完的就晒成干,能放很久。” 王恒说完,两人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总算在爹娘收工回来前,把所有鸡油菌都清理干净了。 晚上,饭桌上。 一盘腊肉炒鸡油菌金灿灿地摆在桌子中央,香气扑鼻。 王仁洪却迟迟不敢下筷子,他看看那盘菌子,又看看王恒,眼神里全是怀疑。 “这啥子鸡油菌?真能吃?不会有毒吧。” 王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抄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鸡油菌塞进嘴里,当着一家三口的面,大口咀嚼,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放心吃吧,我跟李游学过,他家祖上是采药的,不光认药材,山里的蘑菇菌子也门儿清。这鸡油菌没毒,好吃着呢!” 这话当然是骗他们的,不过王恒的确是认识不少山里的菌子,比竟打猎你有时候打不到东西,还能捡点菌子或者药材去卖钱。 光靠打野猪来赚钱吃饭,太不稳定了。 三人面面相觑,见王恒都这么说了,又想起他最近办的事一件比一件靠谱,心里的疑虑才消了大半。 三人试探着,各自夹起一筷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嗯!” “嗯!” 几乎是同时,三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这菌子,真的好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独属于山野的鲜香在嘴里炸开,口感脆嫩爽滑,火候也恰到好处。 一家人风卷残云,没一会儿,一小盘鸡油菌就见了底。 又过了一阵子,身上没出现任何不舒服的反应。 看来是真的没毒! “你小子,懂得还真不少!”王仁洪一拍大腿,满脸赞叹,“想不到这山里的菌子这么好吃,下次我也去山里捡点回来!” 王恒笑着应道:“爹,捡回来可以,但你可得认准了。待会儿我好好教你怎么认鸡油菌,其他的可千万别乱摘!山里有些毒蘑菇,长得比这还好看,吃一口人就得躺地上。” 他太了解自己爹娘了,一听这玩意儿是免费的,肯定会动心。但山里蘑菇种类太复杂,不懂的人乱摘,那就是在拿命开玩笑。 王仁洪连连点头:“好,好,那你待会儿可得好好教教我。”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王恒就爬了起来。 昨天回来时,他就跟大哥王建国说好了今天要早起。 简单吃过早饭,王恒提着一小袋洗干净的鸡油菌,敲响了大哥家的门。 “大哥,这菌子你拿着吃。昨晚我们家刚吃过,腊肉炒的,没毒,好吃得很。” 王建“国见王恒说得笃定,便接了过去,进屋跟媳妇李红英嘀咕了几句。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没一会儿,大哥就拿上工具准备出发了。 王恒在前面带路,兄弟俩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上。 当两人来到湖边时,一阵沉闷的蹄声从不远处传来。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王恒心里一动,还以为是多吉和扎西他们来了。 可他定睛往前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来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五个! 五个骑着高头大马,背上赫然都背着长枪的彪形大汉! 那五人也发现了他们,领头那人目光一扫,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 “驾!” 五匹马瞬间散开,从五个方向朝两人飞速合围过来,马蹄翻飞,尘土飞扬,转眼间就将两人困在了中央。 最前面的两人“唰”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锋在晨光下闪着寒芒。 后面的两人更是直接,一把将背上的枪拽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王恒和王建国!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骑着马,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第166章 藏民护卫队 马蹄声骤然响起,五个高大的藏族汉子骑着马,如同一阵风,将王恒和王建国两人死死围在了中间。 气氛瞬间凝固。 王建国哪里见过这阵仗,脸都白了,下意识就举起了双手,连大气都不敢喘。 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就那么直直地对着他们兄弟俩。 王恒却异常冷静,他缓缓举起双手,视线越过那冰冷的枪口,直直地看向为首的那个汉子。 “我来找我的朋友,多吉,还有扎西。顺便来海子里捞点鱼。”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为首的汉子,正是强巴,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用锐利的视线反复审视着王恒。 强巴身后一人按捺不住,用藏语低声催促:“强巴,这肯定是来偷东西的,直接捆了!” “他们认识多吉和扎西。”强巴摇了摇头,同样用藏语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 他催马向前两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王恒:“你怎么认识多-吉和扎西的?” 王恒见他们似乎真的认识,心里有了底,扯了扯嘴角:“我叫王恒,他们都是我朋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带我过去,当面对质。” “王恒?” 强巴咀嚼着这个名字,脸上的戒备似乎松动了一丝,但随即又紧绷起来。 他哈哈一笑,声音却没什么笑意:“我听多吉他们提起过你。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冒充,你们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找多吉和扎西,确认一下身份。”强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掉转马头,“你是王恒,那你旁边这个是?” “我大哥,王建国。” 强巴不再多话,一抖缰绳,带头朝多吉他们搭建木屋的方向走去。 王恒和大哥对视一眼,立刻拿起地上的东西跟上。 强巴的五人队伍很有章法,三人走在前面,剩下两人则不紧不慢地在王恒兄弟俩身后,将他们夹在中间,彻底断了他们逃跑的可能。 王建国走得胆战心惊,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衣服,被人拿枪在后面指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王恒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步子迈得不急不缓。 没走多远,正在搭建木屋的多吉就看到了他们,他兴奋地冲着领头的强巴挥手。 “强巴,这儿!” 强巴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等到了近前,多吉也看清了被“押送”过来的王恒两人。 “哎?那人就是我说的王恒,你们怎么把他给抓了?”多吉迎上来,一脸错愕。 强巴翻身下马,利落地把马拴好,才瓮声瓮气地解释:“我知道你说的王恒,但我又没见过真人。这不,带过来让你认认。”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人没错,都散了吧。” 那四人闻言,这才各自散开。 大哥王建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王恒没急着去捞鱼,而是走上前去,跟多吉和扎西打了声招呼。 多吉笑着一把将强巴推了出来:“强巴,我们这片藏民的领头人。你别看他长得凶,人不错的。” 强巴冷哼一声:“我哪儿凶了?” 他主动朝王恒伸出手:“刚才误会了,抱歉。” “没事,误会解开就好。”王恒伸手与他重重一握。 简单聊了几句,王恒正准备带大哥去海子边,强巴却突然喊住了他。 “最近山里天麻熟了。”强巴的表情严肃起来,“引来不少人进山偷挖,你们在山里小心点,那些人里,有一些是亡命徒。” 王恒心里一凛:“多谢提醒,我下次上山也把枪带上。” “行。”强巴点了点头,“真遇到什么事,就过来找多吉他们。要是抓到人,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好。” 告别了强巴,王恒和大哥扛着竹筏和渔具走向海子。 强巴那几个手下对这些捞鱼的家伙什很感兴趣,都投来好奇的视线。 等王恒两人下网后,有两个藏族汉子还悄悄凑了过来,站在不远处观望。 当看到王恒和王建国两人合力收网,网里全是活蹦乱跳的大鱼时,那两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站在不远处用藏语激动地聊着天。 王恒能听清声音,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他一边把鱼扔进桶里,一边琢磨着强巴刚才的话。 天麻熟了,偷挖的人就多了。 这事他熟啊,上辈子他就是其中一员。对他们这些山里的猎人来说,找天麻比那些外来的“耗子”专业多了。 这年头,钱财动人心。 为了这玩意儿,别说动手流血,就是杀人都有可能。 深山老林的,随便找个坑一埋,谁能找得到? 不过,这一世不一样了。 王恒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强巴五人。 很明显,强巴他们自发组织了护林队,这片山林,现在有了自己的规矩。 两桶鱼很快装满,王恒和大哥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先前过来看热闹的一个年轻藏族汉子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他指了指王恒桶里的鱼,又指了指山林深处,嘴里快速说了一串藏语,还比划了一个挖掘的动作。 王恒没听懂,看向大哥,王建国也是一脸茫然。 这时,强巴走了过来,替他翻译:“他问你,愿不愿意用鱼换点东西。” “换什么?”王恒问道。 强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那年轻人示意了一下。 年轻人立马从马鞍旁的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 布包里,是几株还带着新鲜泥土的根茎。 王恒的呼吸猛地一滞。 是天麻!而且看个头和品相,绝对是顶级的野生货! 强巴看着王恒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是刚才是巡山的时候,逮到了两个偷外天麻的人,我们直接给他收缴了,怎么样这东西我们没什么渠道去卖,你要是想换可以换一下。” 王恒看着那人手里的天麻点了点头说:“可以啊,我拿几条鱼和你换一下,或者你可以自己来挑,看看想要什么鱼。” 那人上前随手抓起两条鱼后,就把包裹递给了王恒。 “交易愉快。” 强巴点了点头,带人离去,王恒收拾好东西也和大哥一起下山。 第167章 再次运输雅鱼! 王恒带着大哥一路下山,山风清爽,吹得人精神一振。 “三弟,你看那一片,是不是也是鸡油菌?”王建国指着一处潮湿的腐木,有些不确定地问。他常年跟庄稼打交道,对山里这些野东西反倒不如王恒熟悉。 王恒扫了一眼,笑着点头:“是,而且长得还不小,咱们运气不错。” 他停下脚步,麻利地采摘起来,嘴上还不忘叮嘱:“大哥,你摘的时候注意点,旁边那种白色的伞盖菇可碰不得,有毒。” “知道了,我又不傻。”王建国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摘错了。 两人手脚都快,没一会儿就摘了小半袋。 王恒掂了掂分量,说道:“行了,够吃了,咱们赶紧回家弄鱼,那才是今天的大头。” 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 兄弟俩先把雅鱼按照大小简单分了分类,小心翼翼地装进四个大木桶里,这可是他专门去镇上买的好桶,就是为了路上不折腾。 一切准备妥当,王恒走到小妹王丽娟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丽娟,丽娟!” “哎,来了!”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丽娟探出头,好奇地问,“哥,怎么了?” 王恒把装着鸡油菌的袋子递过去:“把这个洗了,晚上吃。我等下要去县城送货。” 王丽娟一听是鸡油菌,眼睛都亮了。 昨晚那顿鲜美的炒菌子,她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这么多!好嘞!哥你放心去吧,我保证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等你晚上回来吃现成的!” 王恒笑着补充道:“洗干净了,记得给大哥家送一半过去,这里面有他的一份。” “知道啦!”王丽娟笑着应下。 “行,那你先出来洗菌子,顺便帮我看着院子里的鱼,别让哪个手欠的给摸了去。”王恒叮嘱完,转身便把自己的单车推了出来,骑上就往清河村去了。 清河村离得近,王恒蹬了没多久,就到了村长顾荣轩家门口。 顾荣轩正在院里编箩筐,一见是王恒,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站了起来:“又来借车了?” 王恒跳下车,点头道:“是啊,顾叔,又得麻烦您了。” 顾荣轩把拖拉机的钥匙递给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跟我客气什么。你上次帮村里解决了野猪的大麻烦,这车你想用就用。” 王恒接过钥匙,顺手把单车往院里推:“那我先把单车停您这儿,大概天黑前回来。” “停屋檐下吧,那儿晒不着。”顾荣轩指了指旁边。 “谢了顾叔。” 王恒停好车,熟练地跳上拖拉机,一拧钥匙,伴随着一阵“突突突”的轰鸣声,拖拉机冒着黑烟,朝着下沙村开了回去。 如今村里人对王恒开着拖拉机进出,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伙儿都知道,这是人家凭本事从隔壁村借来的。 当初还有人眼红,也想去借,结果被顾荣轩一句话就给怼了回来:“王恒是帮我们村除了野猪的隐患,你们凭什么来借?” 几次下来,也就没人再动那份心思了。 王恒把拖拉机停在村口的空地上,从兜里摸出几块水果糖,招手喊来几个玩泥巴的小屁孩。 “去,帮我把王建国大哥和王丽娟姐姐喊来,这糖就是你们的。” 孩子们看到糖,眼睛都直了,一把抢过去,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不一会儿,王建国和王丽娟就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 “丽娟,你在这里看着车,别让人靠近了。大哥,咱俩回去抬鱼。”王恒分派完任务,便和王建国快步回了家。 四桶鱼分量不轻,兄弟俩一人一头,来回两趟才全部搬上车斗。 王恒坐上驾驶座,回头看了一眼车斗里的四个大桶,又望了望村外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去县城的路可不好走,还有几个大陡坡,他一个人开车,根本顾不上后面的鱼。 “大哥,你今天有事没?”王恒冲着正要离开的王建国喊道。 王建国停下脚步,回头:“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闲着呢,咋了?” 王恒脸上露出笑容:“那正好,你跟我去一趟县城吧。这路太颠,我怕桶倒了,到时候一桶鱼洒了,咱俩得心疼死。” 王建国往车斗里瞥了一眼,四个大桶里可都是活蹦乱跳的钱啊! 这要是真倒一桶,肠子都得悔青了。 再说,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去过县城,心里也痒痒的。 “行!那走吧!”他当即拍板,转身就爬进了车斗,找了个稳当的位置坐下,这才冲着小妹喊,“丽娟,跟你红英嫂子说一声,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跟老三去县城!” “啊?!”王丽娟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小跑到拖拉机旁,嘟着嘴,“我也想去!” 王恒笑着安慰她:“下次,下次一定带你去。你乖乖在家把鸡油菌洗好。还有,下午千万别一个人进山,最近山里来了不少挖天麻的外地人,那些人下手黑着呢,危险!” 见王恒说得一脸严肃,王丽娟不敢再闹,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 “走了!” 王恒一踩油门,拖拉机再次轰鸣起来,目标,先去镇上。 到了镇上,王恒把车稳稳停在供销社门前。 “大哥,你车上等我会儿,我进去办点事。” 他跳下车,径直推开了供销社的大门。 柜台后面,王洪军还是老样子,躺在一张摇椅上打盹。柜台前站着的,却换成了一个面生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看到王恒,脸上立刻挂上职业的微笑:“同志你好,请问你是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王恒摆摆手,笑着朝里头喊了一声:“都不是,我来找人!王哥!” 躺椅上的王洪军一个激灵,熟悉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连忙爬起身,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你小子,真是稀客!说吧,这次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王恒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王哥,上次跟你提的雅鱼,还记得吗?我弄到了几桶,正准备拉去县里饭店,你看看上次收野猪那个老板,对这玩意儿感不感兴趣?” “雅鱼?”王洪军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哦哦,这事啊!好说!我去拿个桶,你先装两条出来,我这就联系他们。他们也都是识货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人家肯定得先验货,毕竟这东西金贵。” “那是自然。”王恒干脆利落地应道,“走,车就在外面。” 两人说着就往外走。 新来的女员工看着王恒的背影,又看了看对王恒热情无比的王洪军,心里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凑到旁边一个老员工身边,小声打听:“姐,刚才那人是谁啊?跟王叔这么熟。” 老员工一边理着货,一边笑着说:“他呀,王恒,咱们供销社的老熟人了。别看他年轻,那可是个打猎的好手,山里那些稀罕玩意儿,就没他弄不来的。上次那头大野猪就是他打的,连崔股长都点名夸过他呢!” 听完介绍,新来的姑娘两眼放光,忍不住透过敞开的大门,直勾勾地盯着王恒那挺拔的背影。 这年头,有本事又有胆气的年轻男人,可不多见啊。 第168章 再至码县 王恒带着王洪军走到拖拉机旁,大哥王建国在停车后,正仔细地把四个大木桶的盖子打开检查。 因为没有增氧设备,长途颠簸下来,有些鱼已经翻了白肚,剩下的也只是勉强活着,状态并不算好。 这也是为什么王恒每次捞鱼、送鱼都争分夺秒,一刻也不敢耽搁。 送到天天大饭店就不同了,他们有专门的大鱼缸,设备齐全,能养得住。 王洪军提着个小桶跟在后面,王恒让他就在车斗旁站着。 “王哥,你在这儿等一下,我给你挑几条好的。” 王恒说着,翻身跳上车斗,伸手在其中一个桶里搅了搅,专门挑出四条在水里还扑腾得最欢实的雅鱼,一条条递了下去。 “王哥,多的两条算我送你尝个鲜,这鱼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王洪军低头看着桶里那几条鱼,个头都不小,背上那条线清晰可见,确实是正宗的雅鱼,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那可太谢谢你了,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你放心,我尽快联系那镇上的老板,他们要是看到这品质的野生雅鱼,保准抢着要!” “那就多谢王哥帮忙介绍渠道了,我们先走了,下次聊。” 跟王洪军道别后,王恒先去附近给拖拉机加上油,这才突突突地开着车,朝码县进发。 另一边,王洪军提着满满一桶雅鱼走回供销社,他这边的柜台主要是负责收各种山货土产。 他刚一进门,其他柜台的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看他桶里的东西。 第一眼看过去,都以为是普通的河鱼,可再仔细一瞧,又觉得不对劲。 “王叔,你这提的什么鱼?瞅着挺怪的,没见过啊。” 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一脸的疑惑。 王洪军扫了一眼,把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那点得意劲儿就上来了。 他把木桶往柜台上一放,轻笑一声:“都没见过吧?”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这些在供销社上班的,平日里眼界高,自认见多识广,最瞧不上的就是那些不识货的土包子,同事之间也免不了暗暗攀比。 但在王洪军面前,这点傲气可就拿不出来了。 毕竟王洪军的见识和人脉,是他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都过来瞧瞧,给你们长长见识。” 王洪军招呼着众人,详细讲解起雅鱼的由来,怎么辨认,哪里的最正宗。 把活生生的雅鱼摆在眼前,加上王洪军那生动的讲解,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算是开了眼界。 “行了,都散了吧,这玩意儿能亲眼见到活的可不容易,金贵着呢。” 王洪军提着鱼去后面打了点清水养着,准备中午就给隔壁镇饭店的老板打电话。 一个新来的女员工,看着王洪军重新躺回他那张专属的太师椅上,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好得不得了,便鼓起勇气凑了过去。 “王叔,刚刚来找你的那人是谁啊?”她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王洪军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这姑娘的心思,那眼神就差把“我看上他了”写在脸上了。 他睁开眼,乐呵呵地说:“哦,他叫王恒,附近下沙村的。我瞅着好像还没对象,怎么,丫头动心了?要是想认识,等他下次来我给你俩牵个线。” 小姑娘一听这话,脸“唰”一下就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王洪军的眼睛,蚊子似的“嗯”了一声:“那……麻烦王叔了。” “小事一桩。” 王洪军摆摆手,又闭上眼躺了回去,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晚上这雅鱼是清蒸好,还是做成砂锅鱼头汤好。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啊! …… 另一边,王恒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赶。 路况比想象的还差,好几段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拖拉机开过去,整个车斗都跟要散架似的。 突然,车轮陷进一个大坑,车身猛地一斜! “哎哟!” 王建国在车斗里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死死抱住一个差点翻倒的大木桶,桶里的水“哗啦”一下泼出来不少,溅了他一身。 王恒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这鱼半路洒了,那可就亏大了。 “看来以后送货,还真得多带个人帮忙。”他心里暗道。 拖拉机这玩意儿在县城里绝对是个稀罕物,一路上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不少小孩还跟在车屁股后面追着跑。 王建国坐在车斗里,稳住木桶后,又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 码县比起镇上可大太多了,两三层的楼房随处可见,街上人来人往,还有他从没见过的小轿车,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 王恒可没空欣赏风景,一门心思开着车,直奔天天大饭店。 当拖拉机那独特的“突突”声出现在天天大饭店门口时,一个一直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眼睛一亮,立马小跑着迎了上来。 “王恒同志,您可来了!李老板吩咐了,您直接把车开到这边来。” “好,你带路。” 王恒跟着服务员,把拖拉机开到了饭店的侧门。 刚一停稳,就看到老熟人陈龙正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朝他招手。 “王老板,这里这里!把车停那片空地上就行,我叫人来搬鱼。” “麻烦陈师傅了。”王恒点点头,带着大哥从车上跳下来。 陈龙一挥手,后厨里立刻跑出来四五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小伙子,七手八脚地把四个沉重的大木桶抬了进去,动作麻利得很。 “王老板,快里面请,这次带的货不少啊!待会儿称重的时候一起看看。”陈龙热情地引着两人往里走。 “陈师傅太客气了,叫我王恒就行,我就是个卖鱼的,可当不上什么老板。”王恒笑着摆摆手。 进了后厨,一股热气和菜香扑面而来。 厨房的人把鱼从桶里捞出来,开始分拣称重,活的归活的,死的归死的。 一路上颠簸,死鱼在所难免。 陈龙检查了一下,开口道:“王同志,你看这样行不,活的还是老价格,五块一斤。这刚死的,毕竟不新鲜了,只能给一块钱一斤。” “行,就按陈师傅说的办。”王恒很爽快,这价格公道。 四个桶清点下来,活鱼足有二百三十四斤,死鱼二十三斤。 陈龙拿着单子,对两人说:“你们吃饭了没有?要是没吃,我先安排你们去吃饭,我把单子给老板过目,走之前把钱给你们结了。” 王恒看了一眼旁边正东张西望,满眼都是好奇的大哥,点了点头:“那行,我们先去吃饭。” 陈龙立刻朝旁边一个年轻的厨师学徒喊道:“梓豪,带两位贵客去楼上包厢!” “好嘞,师傅!” 从后厨出来,一路上到二楼包厢。 一进门,王建国眼睛都直了,摸着那擦得锃亮的红木圆桌,看着墙上挂的山水画,嘴里啧啧称奇:“乖乖,这地方真排场,这包厢设计的真好看。” 王恒一笑,把菜单推到他面前:“别看了大哥,先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包厢门就被人“笃笃”敲响了。 “进来。” 王恒有些奇怪,菜单还没看热乎呢,怎么就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西装裤,理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却不及眼底,径直走到王恒身前,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老板,能否赏脸,去我们飞鸿酒楼一叙?我们老板想请您吃顿便饭。” 什么? 飞鸿酒楼? 第169章 肚量很小的林宏量。 “飞鸿酒楼?”王建国一头雾水,压低声音凑到王恒耳边,“老三,怎么还有别的饭店找上门了?这飞鸿酒楼是干啥的?” 王恒心里冷笑一声,对方的狗鼻子倒是挺灵,这么快就顺藤摸瓜找到了自己这个供货商。 可惜,晚了。 “没事,大哥,这事交给我。”王恒把菜单又推回王建国面前,指了指,“你继续点菜,看上啥就点啥,别客气。” 交代完大哥,王恒这才抬眼,看向门口那个站姿笔挺的中年男人,语气平淡地开口:“我不是什么王老板,就是个来天天大饭店吃饭的普通客人。你们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就不吃了。” 飞鸿酒楼和天天大饭店的恩怨他早有耳闻,虽然和自己无关,但飞鸿酒楼的某些手段,实在让他不齿。 挖人墙角这种事,天天大饭店至少明面上没干过。 门口的中年男人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又挤出笑容,搓着手上前一步: “王老板说笑了,谁不知道您是天天大饭店的财神爷,这雅鱼可全靠您呐。我们老板就是想跟您交个朋友,谈谈合作。多一个买家,您不也能多赚一份钱吗?” 他这次来,可是揣着老板林宏量给的死命令,必须把人请过去。 王恒眉梢一挑,故作沉吟:“这可不好办啊。我跟天天大饭店的李老板是有约在先的,这雅鱼也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至于你们林老板,只能说声抱歉了。” “王老板!”中年男人急了,几步走到桌前,声音都拔高几分,“您再考虑考虑!吃顿饭而已,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不用了。”王恒的耐心耗尽,直接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句,“服务员!麻烦过来一下!” 他指了指身前的中年男人,对闻声赶来的两个年轻服务员说:“这位飞鸿酒楼的朋友,非要拉我去他们那儿吃饭,你们看这事怎么办?” 两个服务员一听“飞鸿酒楼”四个字,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两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那个中年男人。 好家伙!挖人挖到自家包厢里来了! 这是把天天大饭店当什么了?自家的后花园吗?! “你们飞鸿的是什么意思?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是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儿是你们飞鸿开的分店呢!”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服务员直接开骂。 另一个也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逼近:“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中年男人一看这架势,知道今天这事是办砸了。他自己理亏,要是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他恶狠狠地瞪了王恒一眼,嘴里嘟囔了句什么,转身就往外跑,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王恒看着他屁滚尿流的背影,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场闹剧结束,王建国还沉浸在刚才的对峙中没回过神,轮到他点菜时,他指着菜单,小心翼翼地点了一道麻婆豆腐。 “就……就要这个吧。” 王恒接过菜单,哭笑不得:“大哥,来都来了,就吃个麻婆豆腐?那可不成。” 他大笔一挥,又加了回锅肉、卤牛肉、藤藤菜,三荤一素,这才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些,麻烦快点上。” 另一边,灰头土脸的陈金龙一路小跑,回到了飞鸿酒楼。 他推开老板林宏量的办公室房门时,心里还在打鼓。来之前准备的一肚子说辞,什么高价收购、长期合作,结果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人轰了出来。 “怎么样?人请来了吗?”林宏量坐在老板椅上,头也没抬地问道。 陈金龙一个哆嗦,连连摇头,哭丧着脸说:“老板,那小子软硬不吃!我一提是您请他,他二话不说就喊人把我赶了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宏量抬起头,那张最近因为心烦意乱,而略显消瘦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 最近天天大饭店就靠着一道砂锅雅鱼,把他的生意抢走了一大半。 那个李老板还特别会造势,把雅鱼吹得神乎其神,搞得现在码县里但凡有点钱的,都以能去天天大饭店吃一顿雅鱼为荣。 他花了大力气,才买通内鬼查到这个姓王的供货商,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这么不识抬举! “砰!” 林宏量一巴掌重重拍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门口的陈金龙吓得一缩脖子。 “妈了个巴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林宏量眼神阴鸷,盯着陈金龙,“金龙,去,找几个靠谱的人。” 他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狠劲:“给他点颜色看看!再把他进城的路线给我摸清楚了,既然他不肯卖,那我们就去路上‘拿’一点!我林宏量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别想得到!” 陈金龙心里一惊:“老板,这……这要是被抓到,可是抢劫啊……” “你猪脑子啊!找人蒙着脸,在城外的乡道上动手!手脚干净点,谁知道是我们干的?”林宏量不耐烦地骂道。 陈金龙一听,用力点了点头:“好!老板,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安排!” “去吧。”林宏量挥了挥手。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林宏量面目狰狞,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被人压一头,还无力反抗的感觉。 “哼,一个卖鱼的泥腿子,赚了两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的面子也敢驳!” …… 王恒和王建国吃得沟满壕平,陈龙也适时地走了上来,递给王恒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里面是两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一共一千一百九十三块,你点点。”陈龙看着桌上被一扫而空的盘子,心情极好。 对于厨师来说,光盘就是最高的赞誉。 王建国撑得直打嗝,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菜,心里庆幸还好早上跟过来了。 “不用数了,陈师傅。”王恒笑着接过布包,直接揣进怀里,“合作这么多次了,我信得过李老板和您。” 这份信任让陈龙很是受用,亲自把两人送了出去。 “这批鱼够用一阵子了,下一趟你可以晚点再来。”陈龙嘱咐道。 雅鱼毕竟是高档菜,过了最初那股新鲜劲,销量也趋于平稳了。 “知道了。”王恒点点头。 重新发动拖拉机,突突突的声响再次响起。想着大哥第一次来县城,王恒没急着回去,准备带他四处逛逛。 可就在拖拉机启动的那一刻,王恒后背的汗毛忽然立了起来。 一股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四周一圈,街边几个闲逛的男人,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这些人,不对劲。 第170章 再次遇到李警官! 王恒没有声张,大哥王建国重新坐回车斗,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开着拖拉机先在县城里逛一逛,王恒觉得就算有人跟踪,多半也不敢在县城里面动手。 县城的治安可比镇子上要好上不少。 当然因为县城人口众多,鱼龙混杂,小偷扒手也多。 王恒把那一千多块钱的布包死死抱在怀里,这年头,这可是一笔能让人眼红的巨款。 要是给哪个不长眼的顺走了,他得心疼死! “突突突……” 拖拉机在县城的街道上缓缓前进,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王恒不敢开太快,只能慢悠悠地往前挪。 他一边开车,一边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很快就锁定了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总是在不远处缀着他们。 王恒常年在山里打猎,对这种被人盯梢的感觉极其敏锐。 那些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在他眼里,就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扎眼。 “怎么了?”王建国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王恒老是朝四周打量,神情紧绷:“出啥事了?” 王恒听到大哥问话,头也没回,声音压得很低。 “有人跟着咱们。” “什么!” 王建国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 “别回头!”王恒立刻出声制止,“别打草惊蛇。” 王建国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可一颗心却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县城,真要是遇上麻烦,喊人都不知道往哪喊。 王恒心里倒是不慌,他从天天大饭店出来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事。 自己来县城没得罪过谁,怎么就被人给盯上了? 难不成是县城的小偷团伙这么专业,知道他卖鱼赚了大钱? 不对,这事只有李老板和那个陈龙知道。 李老板的师傅顾横早就不管事了,应该不清楚。 那会是谁? 一个中年男人的阴沉面孔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飞鸿酒楼的人?”王恒低声自语。 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谁派来的人,而是怎么甩掉这些苍蝇。 王恒回头冲大哥喊了一声:“大哥,咱们先不急着走,去边上逛逛,买点东西!谅他们也不敢在城里动手。” 王建国还是有点担心:“真没事?” “没事,先不管他们。”王恒把拖拉机找了个地方停好,带着大哥就近去了百货大楼。 进去前,王恒拉住大哥,很认真地开口:“大哥,这次捞鱼、运鱼,你出了大力,这钱得分你一份。三七开,怎么样?” 王建国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就是搭把手,拖拉机是你弄的,卖鱼的路子也是你找的,我哪能拿那么多!八二,我拿二就成。” 王恒却不干:“大哥,就三七!你平时那么辛苦,以前你跟大嫂也没少照顾我和小妹。就这么定了,钱多了,你也好多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见王恒态度坚决,王建国只好点头:“那……那行吧,就三七。先进去看看有啥要买的。” 两个大男人买东西,目的明确,直截了当。 王建国先去工具区,挑了把崭新的镰刀。 家里那把老旧的,把手都松垮垮的,用起来直晃荡。 这把新的,钢口好,分量足,到时候割猪草肯定省力。 光这一把镰刀就花了八块多,真不便宜。 随后,两人又买了些酒水、糕点和糖果,零零总总花了十五块左右。 “大哥,不给大嫂扯几尺布做身新衣服?”王恒记得上次带小妹来,她在卖衣服的柜台前看了好久。 王建国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点憨厚的笑:“我哪知道你嫂子喜欢啥花色。还是留着钱,下次我带她自己来镇上挑。万一我买回去她不喜欢,想换还得跑县城,太折腾了。” “也行。”王恒笑着点头,“那咱把东西放车上,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就在兄弟俩闲逛购物的时候,一处木制茶楼的二楼雅间,陈金龙正端着茶杯,透过窗户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停放在路边的拖拉机。 揍他们一顿是小事,关键是要摸清楚这两个家伙的底细,到底是从哪个村来的。 不然以后连去哪抢货都不知道。 更何况,在县城里动手,动静太大,容易惹麻烦。 眼看着王恒两人大包小包地从百货大楼出来,陈金龙眼里的贪婪和嫉妒几乎要溢出来,他忍不住低声咒骂:“妈的,真有钱!看来那批鱼让他们发了笔横财!” 他扭头对身旁的小弟吩咐道:“去,通知外面的人准备好,等他们出城就动手!这两人身上肯定带着不少现金!” “好嘞,龙哥,我这就去安排!”那小弟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快步下楼。 陈金龙的视线再次落在王恒身上,充满了怨毒。 “小子,谁让你他妈的那么狂,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子!我倒要看看,等会你钱货两空的时候,还怎么狂!” …… 王恒和王建国把东西都搬上车斗,发动了拖拉机。 虽然天色还早,但知道后面有尾巴跟着,两人都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看能不能冲出包围圈。 拖拉机“突突突”地启动,朝着来时的路开去。 随着拖拉机驶出县城大门,隐藏在暗处的陈金龙立刻打了个手势,早已埋伏好的人手,悄然跟了上去。 出城后,一路开阔,王恒把拖拉机的速度提了起来,但路上却异常平静,并没有遇到什么拦截。 王建国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看来街上那些人就是些想顺手牵羊的小偷,看咱们有防备,不敢跟出城了。” 王恒却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像,那伙人盯梢的站位和配合,太专业了,不是一般小毛贼。” “现在这路上空荡荡的,应该安全了吧?”王建国看着四周,拖拉机跑得不慢,想在这样的路上抢劫可不容易。 王恒刚想说点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前方原本平坦的土路上,不知何时横亘着一根粗壮的树干,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去路! 他猛地踩下刹车,拖拉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停下。 埋伏在道路两侧草丛里的陈金龙和他的手下们,全都屏住了呼吸,手里的棍棒握得更紧了。 就等王恒下车,他们便一拥而上,来个瓮中捉鳖! 王恒刚刚熄火,车还没停稳,草丛里的人影已经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冲出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阵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谁啊,这么缺德,把树干扔路中间了?” 一辆警队用的三轮车开了过来,同样被树干挡住了路,骑车的人把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熟悉的面孔。 王恒听到这个声音,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愣住了。 “李警官?这么巧?” 第171章 连抓五人! “王恒?”李宇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当初那件盗墓案在县里动静不小,他对这个胆大心细的年轻人印象很深,甚至动过心思,想把他拉进局里。 可这才几个月不见,当初那个在山里打猎的村里小伙,怎么连拖拉机都开上了?看这车头崭新的样子,恐怕价格不菲。 李宇辉把三轮摩托车熄火停在路边,绕开那根碍事的树干走了过来。 王恒也跳下车,示意大哥王建国跟上。 “李警官!真想不到能在这儿碰见您!”王恒笑着迎上去,声音特意拔高了几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早上来的时候,这条路还好好的,偏偏回去的时候就多了一根树干,再加上县城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尾巴,这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把姓倒过来写。 这会儿把动静闹大点,就是想看看藏在暗处的老鼠们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他这一嗓子喊出去,路两边的林子里,原本悉悉索索的动静瞬间就停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林子深处,几个正准备冲出去的混混,听到“李警官”三个字,腿肚子都软了。 “谁?谁在外面?” “好像……好像是警察,听着像是李宇辉!”一个探头看了一眼的小弟,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什么?那个活阎王怎么会在这里?” 这帮在码县街面上混的,谁不认得李宇辉这张脸。 想当年码县治安乱得一塌糊涂,警察局里都有内鬼,跟他们这些地痞流氓勾结,搞得乌烟瘴气。 后来市里派人下来严打,带头的就是这个从大城市主动请缨回来的李宇辉。 这人是码县本地人,下手却比谁都狠,大刀阔斧一顿整治,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砍得七零八落,黑警抓了一批,他们这些混混更是被清扫得只能在阴暗角落里讨生活。 李宇辉这三个字,在他们这行里,跟催命符差不多。 “他娘的,怎么这么倒霉!不就是教训个外地佬吗,怎么把这尊神给招来了!看样子他们还认识!” 一个脸上带刀疤的壮汉啐了一口,压低声音骂道:“怕个蛋!他一个警察,加那俩农民,才三个人!我们这边十几个弟兄,一人一棍子都把他们砸成肉泥了!干了!” 这话一出,有几个被说得心头火热,可一想到李宇辉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刚提起来的胆气又泄了。 他们这边嘀嘀咕咕,自以为隐蔽,却不知这点动静根本瞒不过两个感官敏锐的人。 王恒和李宇辉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宇辉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树干横在路中间,要说是风刮倒的,鬼都不信。 他没有声张,而是转身走回自己的三轮摩托车,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两把黑黝黝的手枪。 他递了一把给王恒,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会用?” 王恒没有废话,伸手接过,手指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保险,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李宇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简短地解释了一句:“本来是和于岩一起出任务,那小子病了,枪忘在车上。” 说完,他也检查好自己手里的枪,子弹上膛。 两人一左一右,像两头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林子里,刀疤脸还在给手下打气:“都愣着干什么!今天要是怂了,以后还怎么在码县混!陈老板给的钱……” 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猛地灌进他们耳朵里。 “不许动!警察!” 李宇辉的身影从树后闪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刀疤脸的脑门。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五个地痞,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僵在原地,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恐取代。 拿刀拿棍子的手,现在抖得筛糠一样。 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这谁敢动啊! “把手里的家伙都给我扔了!双手抱头,蹲下!”李宇-辉厉声喝道。 五人哪敢迟疑,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手里的武器掉了一地。 另一边埋伏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人爬上高处一看,瞧见了那要命的手枪,魂都吓飞了。 “快跑!有枪!” 一声喊,剩下的人作鸟兽散,头也不回地钻进林子深处,连同伴的死活都顾不上了。 刀疤脸眼珠子乱转,他不甘心就这么被抓。趁着李宇辉的注意力被逃跑的人吸引了一瞬,他猛地推了一把身前的同伙,自己则是一个懒驴打滚,想往旁边的灌木丛里溜。 然而,他刚滚出去不到一米,一个更年轻,也更冷漠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我劝你别动,子弹可不长眼睛。” 刀疤脸一抬头,正对上王恒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以及那同样指着他的枪口。 他彻底绝望了。 李宇辉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王恒反应快,今天还真可能让这家伙跑了。 王恒见状开口:“李警官,先让他们把路清了,我陪您把人押回局里。” “好!”李宇辉点头,“光天化日,拦路劫道?真是胆大包天!都给我起来,去把树干搬走!” 五个人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去搬树。 他们心里清楚,拒捕或者袭警,警察真敢开枪。 当年那场大清洗,他们可是亲眼见过不听话的混混是什么下场。 王建国在拖拉机旁等得心焦,就见弟弟和那个警察进去没一会儿,就押着五个人出来了! 再看到另一边林子里仓皇逃窜的人影,他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靠!这帮狗娘养的,真敢动手啊!”王建国破口大骂,又指着另一边的林子,“刚才那边动静也老大,肯定也是他们的人!” 王恒看了一眼:“跑了,追不上了。” 李宇辉把那五人赶到路边,让他们把树干挪开,随即皱眉问道:“你们十几个人,是专门来埋伏我的?” 五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我们哪有那个胆子伏击您啊,李警官!” “那是怎么回事?” 王恒走了过来,神色平静:“李警官,他们是冲我来的。” 他三言两语把自己的猜测和在县城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宇辉的脸色沉了下来,转向那五人:“受人指使,来教训他们兄弟俩?” 五人嘴硬,死不承认。 路被清开后,李宇辉对王恒说:“王恒,你得跟我回一趟县局。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路上随便劫道,以后谁还敢来我们码县?” 王恒也正有此意,总被一条毒蛇在暗地里盯着,睡觉都不安稳。 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好,李警官,我们跟你走。” 李宇辉的警用三轮摩托在前面开道,王恒发动拖拉机,载着大哥和一车的东西,跟在后面。 车斗里,五个垂头丧气的劫匪挤作一团,谁也不敢出声。 第172章 水产养殖专家? 王恒把拖拉机停在警察局门前,这动静引得不少人探头张望。 李宇辉从局里叫了两个人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五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押了进去。 拦路抢劫,这事儿可大可小,但性质极其恶劣。 局里不光要办这五个人,更要顺藤摸瓜,把他们背后那个雇主给揪出来! 李宇辉在进去安排审讯前,对王恒说道:“你先把拖拉机靠边停好,待会儿找人给你做个笔录,把你的情况也说说。” 王恒点点头:“好。” 没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年轻警察拿着本子走了过来,有些拘谨地记录着王恒的推测。 虽然只是推测,但王恒一个外地人,来码县的次数屈指可数,能有能量找人半路堵他的,脚趾头想也知道,对方在码县不是一般人。 “好的,我大概都记下来了,辛苦你们了。”小警察记录完,客气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王恒摆了摆手。 …… 与此同时,茶馆二楼。 陈金龙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派出去十个人,只跑回来五个,另一个领头的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陈金龙的肺都快气炸了。 “陈哥,我们是真倒霉啊!谁能想到那条路上能撞见李宇辉那个煞星!现在另外五个兄弟,全折在局子里了!”为首的小混混哭丧着脸,就差跪下了。 “废物!” 陈金龙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他却丝毫未觉。 “十个人,堵两个外地人,还能撞上警察?你们是猪吗!他们被抓了,你们怎么不跑?等着过年吗!” 他越想越气,要不是自己不方便出面,哪用得着花钱养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现在好了,人被抓进去,万一嘴不严实,把自己给供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想到这,陈金龙心里就一阵烦躁。 他食指在湿漉漉的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那几个跑回来的混混,垂着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出发前他们还拍着胸脯保证,说收拾两个外地人跟玩儿似的,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那五个人,嘴巴都牢靠吗?”陈金龙声音冰冷地问。 小头目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哈腰:“陈哥放心,都是老兄弟,规矩都懂,绝对不会乱说话。” “懂规矩就好。”陈金龙的眼神扫过他们,“你们也一样,最近都给我老实点,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乱嚼舌根……” 他话没说完,但那威胁的意味,让几个混混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我待会儿去找林老板说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人捞出来。毕竟你们只是拦路,还没动手,事情不算太大。” 陈金龙站起身,心里盘算着怎么去跟林老板交差。 任务又办砸了,这位老板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另一边,审讯室里。 李宇辉的手下,一个老警员满脸晦气地走了出来。 “这几个家伙都是老油子,嘴巴闭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肯说。” 李宇辉眉头紧锁,在原地踱了两步:“你们继续审,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开口!我先出去一下。” 他走出办公室,正好看到做完笔录的王恒两兄弟。 “你小子,可以啊!”李宇辉走过去,锤了王恒一拳,指着门口那台崭新的拖拉机,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几个月不见,连拖拉机都开上了?” 王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哪能啊,借的,借来送货的。” “送货?”李宇辉顿时来了兴趣,“从你们下沙村那么远的地方,送什么好东西到码县来?” “雅鱼。”王恒言简意赅。 “什么玩意儿?”李宇辉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恒只好又重复了一遍:“雅鱼。” 这两个字一出口,李宇辉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天天大饭店那个……那个雅鱼?!” 王恒点了点头:“对,李警官也去吃过?” “我吃个屁!”李宇辉一拍大腿,“那玩意儿死贵,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吃几顿的!听人说过,但没想到,供货的居然是你小子!”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王恒,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王恒笑了笑:“没事,下次我再来送鱼,给你留两条,拿回去尝尝鲜,自己做不难。” “那感情好!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李宇辉大笑起来,心里对这小子是越看越顺眼。 提到雅鱼,王恒心里一动,正好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他打算学习水产养殖,镇上肯定没这方面的人才,但码县就不一定了。 要是能搞定鱼苗,那以后就不用愁了。 想到这,王恒试探着问道:“李警官,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咱们码县,有没有搞水产养殖的专家?我想去请教请教。” “水产养殖?”李宇辉愣了一下,随即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朝身后不远处指了指:“你别说,还真有!咱们码县农业学院里,有个苏教授,叫苏学林。他可是这方面的权威,听说专门研究各种鱼类养殖。你要是想去,我找人带你过去。” 王恒一听,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没想到真有这种人才!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们了。”王恒连忙摆手,“你把大概地址告诉我,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那也行。”李宇辉很爽快,“苏教授以前是我爸的朋友,我跟他还算认识。我给你写封介绍信,再画个路线图,你自己拿过去。” 说着,他转身回屋,很快就拿了一张纸出来,刷刷点点画了个简易地图,又写了封信,一并递给王恒。 “行了,我要继续去忙了。你们自己小心点,要是在县城里还有人不开眼,随时来找我!”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李警官!” 王恒郑重地收好东西,带着大哥,开着拖拉机,按照地图的指示,一路找到了位于码县郊区的农业学院。 把介绍信递给门卫后,王恒让大哥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他一路打听,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负责水产养殖的研究区。 还没走近,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者,正蹲在一排长方形的水池边,拿着个小本子在记录着什么。 王恒走上前,还没开口,那老者就头也不抬地问:“李宇辉那小子介绍你来的?” 王恒一愣,随即笑着回应:“是的,苏教授您好。” 苏学林这才抬起头,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找我有什么事?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去吧,我这儿忙着呢。”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朝另一边的水池走去,那片区域里摆放着更多专业的仪器设备。 眼看就要被赶走,王恒急了,连忙追上去,语速极快地说道:“苏教授!我想请教一下,雅鱼的人工育苗,您有兴趣吗?” 正往前走的苏学林,脚步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此刻迸发出一道精光,死死地盯住了王恒。 “雅鱼?” 第173章 兴奋的苏教授! “是裂腹鱼吧?你小子可别随便拿条鱼就说是雅鱼。”苏学林一把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眼神锐利地审视着王恒,话语里带着学者的严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王恒笃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天天大饭店的雅鱼,是你提供的?”苏学林立刻联想到了最近县里的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 学院里几个嘴馋的同事还真去奢侈了一回,回来后啧啧称奇,说那鱼肉质如何鲜嫩,还特意提到了那根标志性的剑形鱼骨。 当时他就动了心思,只是没想到,源头居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是我送过去的。”王恒坦然承认。 这下苏学林的好奇心彻底被点燃了,他往前凑了半步,追问道:“你在哪儿弄来这么多雅鱼的?” 他自己搞水产养殖,可研究的都是四大家鱼这些传统项目,虽然小有成果,但说白了都是在重复前人的路。 而雅鱼,这种对水质和温度要求极为苛刻的冷水鱼,在码县这地界几乎就是个传说,现在活生生的样本源头就站在自己面前,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王恒见他兴趣盎然,便也不再藏着掖着:“我们村子后面,得翻几座山,到一个高原上的海子里,那里的水冰凉刺骨,里面全是这种鱼,还有花斑鳅。” “高原海子……”苏学林嘴里念叨着,眼中光芒大盛,猛地一拍大腿,“你刚才说,想搞人工育苗?” 王恒郑重地点头:“对。野生的东西再多,也经不住天天捞。这鱼不愁卖,要是能自己养,这可是一条能发家致富的路。” “好小子,有眼光!”苏学林赞许地看着他,“脑子转得快,还懂可持续发展的道理!我正好也想研究研究冷水鱼的养殖,这课题有挑战性!下次,你给我带几条活的过来,记住,一定要活的!我先研究一下它们的生活习性。” 王恒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专家肯牵头,这事就成了一半。 他连忙应下:“没问题苏教授,我下次给您带几条最肥的过来,活蹦乱跳地送到您手上。育苗的事,就全拜托您了。” “嗯。”苏学林已经陷入了沉思,脑子里开始飞速构建研究方案,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得去资料室查查文献,这是个新课题,得好好准备。” 看他这副痴迷的模样,王恒笑了笑,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走出农学院,重新坐上拖拉机,王恒的心情就像这发动机一样,充满了干劲。 拖拉机突突地启动,准备踏上归途。 “老三,你刚进去是干啥的?”王建国坐在旁边,一路憋着没问,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找人问问怎么养鱼。”王恒目视前方,大声回道。 “养鱼?那有啥好问的,挖个塘子不就行了?” 王恒笑了起来:“哥,这可不一样。我想养的是雅鱼,光靠捞,迟早有一天得捞光。要是能自己养,以后销路根本不愁,说不定过几年,咱家都能买上小汽车!” “小汽车!”王建国眼睛都瞪圆了,“真的假的?养个鱼这么赚钱?那咱还等啥,回去就挖个大水池,把抓来的雅鱼全扔进去养着!” 在他的认知里,养殖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王恒被他逗笑了,苦笑着解释:“那不行。雅鱼是冷水鱼,跟咱们这儿的鱼不一样,娇贵得很。把它放家门口的水塘里,跟放蒸锅里没区别,活不了几天。而且最难的是怎么让它产卵,孵出小鱼苗,这才是关键。” 他简单讲了讲冷水鱼养殖的难点,从鱼苗的培育到模拟原生环境的高昂成本,再到漫长的生长周期,每一样都是在烧钱。 王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也明白了一件事。 这事,难,但要是成了,真能赚大钱。 两人说话间,拖拉机顺利出了县城,一路畅通无阻。 下午四点多,回到镇上,加满了油,便直接开往下沙村。 拖拉机刚到村口,早就放学回家的王海涛眼尖,远远看到他爹坐在车上,立刻扯着嗓子追着车跑。 “三叔!爹!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王恒无奈地停下车,王建国跳下车,一把将王海涛和旁边文静的彩霞都抱进了车斗里。 王海涛一上来就疯了,在车斗里撒欢乱窜。 “给老子坐好!”王建国大手一伸,精准地抓住儿子的胳膊,一声低吼。 王海涛瞬间老实了,乖乖地坐下,但脸上那股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拖拉机在村口的空地上停稳。 “大哥,你们先把东西拿回去,我去还拖拉机,待会儿来找我拿钱。”王恒跳下车说。 王建国点点头:“行,你快去快回。” 他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其中一大包糖果瞬间吸引了王海涛的目光。 “爹,我帮你拿!”小家伙立刻殷勤地凑了上来。 东西搬下车,王恒开着拖拉机,突突地朝清河村驶去。 可刚到村口,他就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村口的小路上,一对男女正拉拉扯扯,那画面实在有些清奇。 女的身形壮硕,一条胳膊几乎有男的大腿粗,此刻正铁钳似的箍着男人的手臂,任凭男人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那个男人,不是贺向文又是谁? 他此刻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满脸的生无可恋。而他身旁那位,正是黄花花,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王恒放慢车速,凑得近了些,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俩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他坏笑着从两人身旁经过,故意扬声喊道:“花花!可以啊,啥时候结婚记得喊我喝喜酒!” “要得!”黄花花爽朗地回头应了一声,手上的力道更紧了。 贺向文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比哭还难看,尤其是在对上王恒那戏谑的眼神后,更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花花姑娘,我再说一遍,我去你们村真不是找你的!”贺向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黄花花却用力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拽,笑得更甜了。 “啥子哦,你不是来找我,还能是找哪个嘛?我懂,我都懂!” 贺向文绝望地闭上了眼。 不,你不懂! 第174章 震惊的大家 王恒把拖拉机开到顾荣轩家院里停稳,翻身下车,将还带着余温的钥匙递了过去。 “多谢了,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磕着碰着。” 顾荣轩接过钥匙,也没多看,只绕着拖拉机扫了一眼,大手一挥。 “没问题,你办事我放心。” “那我先走了,天快黑了。”王恒跨上自己的单车,脚下一蹬,链条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年头的村道可没路灯,天一黑就伸手不见五指,摸黑骑山路,跟玩命没区别。 顾荣轩看着王恒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朝屋里喊了一句:“这后生,可惜不是咱们村的。”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探出头来:“什么后生?又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王恒?” “可不是嘛,有本事,脑子活。”顾荣轩咂咂嘴,转身回了屋。 王恒骑着单车一路飞驰,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他开着拖拉机出村,回来时却骑着一辆自行车,这场景落在村里人眼中,滋味可就复杂了。 “看见没,我就说那拖拉机是借的吧?他还真能买得起不成?” “就是,买了辆自行车就够扎眼了,他要是再买台拖拉机,咱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 村口几个闲汉聚在一起,酸溜溜地议论着,仿佛王恒没买拖拉机这件事,让他们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 最怕的不是一直穷,而是原先跟你一样穷的人,突然就变有钱了,那滋味,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王恒哪有空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分钱。 刚到家,他就冲着隔壁院子喊了一声:“大哥!过来一下,晚上在这边吃!” 王建国应声而出,大嫂李红英却没有跟来。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男人这是过去算账分钱去了。 亲兄弟明算账,可村里多少亲兄弟,就是因为算不清账,最后反目成仇的? 她心里七上八下,只能在家里默默等着。 王恒家这边,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王建国一进屋,王恒就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大哥,快来,菜刚上齐,就等你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子正中间那盘鸡油菌炒腊肉,油光锃亮,香气扑鼻,显得格外惹眼。 他伸出筷子,精准地夹起几朵菌子和一片肥瘦相间的腊肉,一同送进嘴里。 腊肉的咸香瞬间引爆了鸡油菌独特的鲜美,菌子爽滑的口感混着肉香,在舌尖上绽放。 “嗯!”王建国眼睛一亮,嘴里含糊不清地赞道:“嘿,这玩意儿是真好吃!” “好吃吧?下次咱们再进山,多弄点回来。”王恒笑着说。 王丽娟一听,立马举手,嘴里的饭都来不及咽下去:“我也要去!三哥,这菌子可都是我洗的,你不能忘了我!” “忘不了你这大功臣。”王恒被她逗乐了,“行,明天带你一起上山,多摘点晒成干菌,冬天炖汤喝,那味道更绝。” 刘玉兰也心动了:“要不明天让你爹一个人去割猪草,我也跟你们去?” 正埋头扒饭的王仁洪闻言,脸顿时一黑,抬起头来:“那不行!浇地、割猪草,那么多活让我一个人干,想累死我啊?有建国和丽娟去就够了,你老实跟我下地。” 王恒笑着打圆场:“娘,家里鸡鸭猪都得您喂呢,离不开您。放心,我们多摘点,保证让您吃个够。” “那行吧。”刘玉兰这才作罢,又叮嘱道,“你们拿大点的口袋,别让村里人瞅见了,省得眼红。” 饭后,王恒进屋开始算账。 这次雅鱼一共卖了1193块,加上之前卖菌子和跑运输的钱,一趟下来净赚接近两千块! 这雅鱼简直就是水里流动的金子! 他把所有钱都倒在床上,一张张捋平,加上自己原有的存款,手里已经有了4700块的巨款。 不过,亲兄弟明算账。 之前跟大哥说好了三七分,按两千块算,大哥应得六百。 扣掉这六百,自己还剩4100块。 半个“万元户”的目标,近在咫尺! 王恒仔细数出六十张大团结,整整齐齐地塞进一个信封里,信封瞬间变得厚实鼓囊。 他拿着信封走出去时,王建国刚帮着刘玉兰收拾好碗筷,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神情有些拘谨。 王仁洪倒是悠闲,提着个收音机在院里听戏,隔壁的王海涛被收音机声吸引,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王恒拉了把椅子,在王建国对面坐下,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推到他面前。 “大哥,说好的三七分,这里是六百,你点点。” 刚从灶房出来的刘玉兰听到这数字,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了地上。 “多……多少?六百?!”她声音都变了调。 王恒笑着解释:“娘,这次抓鱼卖鱼,大哥出了大力气,没他我一个人可不成。” 屋里几人都明白了,但还是被这个数字震得不轻。 王建国更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信封推了回来,连连摆手:“三弟,这太多了!我就是跟着你搭了把手,跑跑腿,怎么能拿这么多?给个百八十的辛苦费就顶天了!” 六百块!他辛辛苦苦种一年地,刨去成本,也就能落下这个数! “不一样。”王恒把信封又推了回去,态度强硬,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大哥,这不是辛苦费,这是你该得的。县城什么情况你看到了,山里什么情况你也清楚。这趟买卖,看着赚钱,但还是有不小的风险。” 他盯着王建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事,我只信得过你和二哥。这钱你要是不收,以后这种玩命的活,我还能喊谁?难道去找村里那些人?万一见财起意,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这钱你必须拿着!不然,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弟弟!”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而是信任,是兄弟情。 王建国看着桌上那个厚实的信封,又看看三弟不容置疑的眼神,胸口一阵发热。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缓缓拿起了信封。 入手很沉,沉的不仅仅是钱的分量。 “好,我收下。”他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以后有任何事,只管开口!” 门外,悄悄竖着耳朵听的李红英,在听到丈夫收下钱的那一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紧接着,又被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晕眩感所包围。 六百块…… 自家男人,去捞了几天鱼,就赚了六百块? 这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赚了? 第175章 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躺板板。 钱的事顺利解决。 毕竟自家大哥这些年没少帮衬家里,现在自己日子好过了,自然不能忘了大哥的好。 王恒站起身,准备去烧水洗澡,扭头对还坐在那儿的大哥说道:“大哥,明天去摘菌子,你和丽娟一人带个大点的袋子就够了。我得把枪带上,腾不出手。” “带枪!” 话音刚落,一直安安静静的王丽娟眼睛瞬间就亮了,小跑到王恒跟前,满脸兴奋地仰头问:“三哥,明天你要去打猎吗?打野猪还是打兔子?” 王恒被她这副财迷又好战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不是打猎。”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山里天麻熟了,不少人偷偷进山盗挖,那些人里头,有不少是走投无路的亡命徒,不带枪,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啊?山里这么危险了?”王丽娟面露惊讶,但又有点好奇的问:“三哥,那个天麻是什么?很值钱吗?比雅鱼还值钱?” 提到天麻,王恒才想起之前藏民朋友拿来换鱼的那几块,个头还不小,一直被他随手放在了屋里。 他转身进屋,很快就拿着几块疙疙瘩瘩、沾着干泥的块茎走了出来,往桌上一放:“喏,这就是天麻,不过是没处理过的。这东西跟半夏一样,得炮制处理过后才能卖上高价。” 王丽娟好奇地凑上前,用手指戳了戳,一脸嫌弃:“这东西长得也太丑了,跟个烂地瓜似的,真能卖钱?” “你懂什么,这可是名贵药材,救命用的,跟好不好看有啥关系。”王恒解释了一句,转头看向刘玉兰,“娘,家里蒸笼还有没有?我待会把这天麻处理一下。” 刘玉兰也瞅着桌上那几块其貌不扬的东西,疑惑道:“就这么点,处理好了能卖几个钱?” “娘,您可别小看它。”王恒拿起一块,掂了掂分量,嘴角微微上扬,“这玩意要是处理干净了,品相好的一等品,一斤能卖到三十五块钱左右!” “多……多少?一斤三十五!” 正准备跟媳妇一起回家的王建国,脚下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他瞪大了眼睛,扭过头,死死盯着桌上那几块“烂地瓜”,声音都有些发颤。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几块东西上。 一斤三十五!这比镇里不少工人工资都要高了! 王恒很满意家人的反应,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价。所以说,山里遍地是宝。天麻药用价值高,需求大,价格一年比一年高,咱们这山里长的,可都是纯野生的,价更高!” 王丽娟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钱的符号了,她一把抓住王恒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三哥,三哥!那我们明天也去挖天麻好不好?我们发财了!” “不行!”王恒断然拒绝,“我刚说什么你忘了?山里现在全是偷挖的人,龙蛇混杂,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更何况山里还有藏民在巡山,专门抓盗挖的,这事犯法,咱可不能干,传出去名声都坏了。” 王丽娟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小脸一垮,耷拉下脑袋:“好吧……那,那咱们明天摘的菌子,值钱吗?” 她还是不死心,天麻不行,那鸡油菌总行吧? 王恒看她这副小财迷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鸡油菌当然也能卖钱,但前提是得找到识货的大老板。” “你这要是拿到镇上卖,你看有几个人敢买?吃菌子中毒的事儿可不少,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一听这话,王丽娟彻底没了兴趣,不过转念一想,能摘点回来炖鸡汤喝,也算不错了。 王恒见她情绪不高,柔声说道:“怎么了,钱不够花了?前几天不是才给你买了新衣服,这就又缺钱了?” “你啊,别整天想着赚钱,好好复习,准备年底的考试。等考上了教师,三哥给你置办一身最风光的行头,零花钱也少不了你的。” 王丽娟听着三哥的承诺,心里暖洋洋的,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三哥!” “行了,看书去吧。”王恒挥挥手,拿起桌上的天麻,“我去把这玩意儿处理了,弄完睡觉。” 处理天麻的工序不复杂,先仔细清洗掉表面的泥垢,再上蒸笼蒸透,最后拿出来压扁,趁着天气好,明天放到太阳底下暴晒烘干就行。 等处理完天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猎枪的机簧和子弹,王恒才回屋睡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恒和习惯了早起的大哥就都起了床。 把还在赖床的王丽娟从被窝里拖出来,三人草草吃了早饭,挖菌子小分队便正式出发。 王恒依旧选择上次去找多吉他们的那条路,顺道还能去看看那两兄弟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山路崎岖,三人走得不快。王恒背着枪走在最前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林间。 “大哥,小妹,这边!”王恒忽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朝前方一个缓坡下指了指。 只见一片腐烂的落叶下,一丛丛金黄色的鸡油菌探出头来,长势喜人。 王建国和王丽娟连忙跟了过去,蹲下身子,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是上次吃过的那种,才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放进袋子里。 山里的毒菌和食用菌长得太像,稍有不慎就可能吃出人命,没人敢大意。 王恒在前面开路,心里琢磨着,既然枪都带了,要是能碰上一两只野鸡野兔,正好打下来晚上加餐。 这山里的宝贝是真不少,可惜附近村里人对菌子种类不熟,胆子也小,不认识的都不敢碰,这可让自己捡了不少便宜。 走走停停,没一会儿,两人的袋子就装了小半。 翻过一个山头,王恒站上高处,习惯性地朝下方望去,视线中,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赫然出现! 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衬衣黑裤,和藏民的服饰完全不同,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正猫着腰在林子里四处翻找着什么。 盗挖天麻的? 这么快就让自己给撞上了? 王恒心头一凛,迅速将猎枪从肩上取下,同时对身后的王建国和王丽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旁边的灌木丛,示意他们躲起来别动。 这是上山前就说好的暗号。 王建国和王丽娟立刻会意,脸上带着紧张,迅速藏进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王恒则放轻了呼吸,悄无声息地朝那人摸了过去。 对方全神贯注地俯身在地上刨着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近了,更近了。 王恒猛地一个箭步上前,冰冷的枪口瞬间抵住了那人的后脑勺,声音冷得像山里的寒风。 “别动!把手举起来!” 那人浑身一僵,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举起双手,声音带着哭腔:“别……别开枪!好汉饶命!我……我就是来摘点蘑菇……”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转过身。 当看清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时,王恒也愣住了。 “李游?!怎么是你!” 第176章 原来有这么多蘑菇都可以吃啊! 李游看清来人,魂都快吓飞了! “王恒!你小子想干嘛!”他长出一口气,心脏还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感觉嗓子眼都快跳出来了。 他放下手,没好气地去捡地上的袋子:“枪口挪开点,这玩意儿可不长眼,万一走了火,我找谁说理去。” 王恒也从惊愕中回过神,赶紧把枪收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李大哥,我还以为是偷挖天麻的贼。” “盗挖天麻?”李游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我说呢!刚才在那边碰到个家伙,鬼鬼祟祟的,看了我一眼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原来是做贼心虚!” 王恒心里一动:“你碰见他们了?” 李游回想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就打了个照面,那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说怎么回事呢,敢情是进山干这不要命的勾当。这帮人真是胆子包天。” 王恒笑着走近,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心里那点怀疑还没完全消散。 毕竟江润叶的姐夫,以前可没听说他有独自一人进深山的胆子。 “那你呢?我刚才在山顶上可瞅着你在这儿刨半天了,真不是冲着天麻来的?” 李游哭笑不得,干脆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你自己看,我这手艺,能干那粗活吗?” 王恒接过来打开一瞧。 好家伙! 里面五颜六色,装满了大大小小各种蘑菇,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其中大部分,王恒在路上都见过,但愣是没敢伸手,生怕吃了直接去见阎王。 “李大哥,这些……都能吃?”王恒捏起一个红菌盖、白菌杆的蘑菇,眉头紧锁,“这玩意儿长得也太鲜艳了,别是毒蘑菇吧?” 这不就是上辈子段子里说的,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的催命符吗? 李游被他那谨慎的样子逗笑了,接过蘑菇:“你小子,这是红菇,好东西!你看它这菌盖,是纯红色,光滑没斑点。要是上面长了白点点,那才是剧毒的鹅膏菌,碰都不能碰。” 说着,他像是献宝一样,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展示。 “这个,牛肝菌,切开会变色,但炒熟了香得很。” “还有这个,羊肚菌,金贵着呢!这个是黄丝菌,我还掐了点野葱和蕨菜,这些可都是难得的山珍。” 王恒看着他如数家珍,眼睛都直了。 “你怎么什么都认识?”王恒是真服了,他只知道李游家传采药,没想到对山里的花花草草、菌子野菜也这么门儿清。 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山林百科全书》! 李游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嘛。以前在老家,年景不好,买不起菜和肉,就跟着长辈漫山遍野地找吃的,不认识就得饿肚子。” 王恒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彻底打消。既然是熟人,他转身朝身后招了招手:“大哥,小妹,过来吧,是李大哥。” 王建国和王丽娟正紧张地等着,听见喊声,连忙跟了过来。 “怎么样?是盗挖天麻的?”王建国边走边问。 王恒侧开身子,让李游露出来:“不是,是李游李大哥,也是来山里采菌子的。” 王建国一看真是李游,也乐了,提着袋子走上前:“哎哟,真巧啊,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还能碰见熟人。” “建国,好久不见。”李游笑着回应。 上次一起挖了十天半夏,那批人彼此间都混熟了,王建国和李游更是聊得来,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王丽娟也凑过来,脆生生地喊了声:“李大哥好。” 李游的目光落在王建国和王丽娟的袋子上,当他看清里面清一色的鸡油菌时,眼前一亮,随即又化为不解:“你们也是来采菌子的?怎么……就只采这一种?” 王恒苦笑一声,摊了摊手:“李大哥,我们哪有你那本事。这山里菌子千奇百怪,我们就认识个鸡油菌,安全第一,不敢乱摘。” “哦哦,原来是这样。”李游恍然大悟。他被王恒那手神乎其神的打猎本事给镇住了,倒是忘了,辨认菌子这活儿,没个几年言传身教的功夫,光看书本是学不来的。 王建国和王丽娟也好奇地探头去看李游的袋子。 这一看,两人眼睛都瞪圆了。 “天呐,这么多蘑菇,还有野菜!”王丽娟张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游,这些真的都能吃?”王建国也忍不住问,语气里满是惊奇和羡慕。 “当然!”李游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开了句玩笑,“不能吃我采回去干嘛?毒死自己啊?我可还没活够呢。”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兄妹三人是典型的“守着宝山不识宝”。 于是他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要不这样,你们跟我一起吧。我教你们认几种常见的,保管你们以后进山收获翻倍。不过说好了,不认识的千万别乱动,采之前先问我。” 王恒闻言心中一喜。 他刚才带大哥小妹过来,就存着这份心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年头,这种安身立命的知识,谁不是藏着掖着,哪有轻易教人的道理。 没想到李游如此大方。 “那可太好了!多谢李大哥!” 三人自然是乐得学习。 “走,跟我来,我知道个地方,那边潮,出的菌子又大又多。”李游招呼一声,带头走在前面。 四人小队正式成立。 一路上,李游成了移动的讲师,看到什么就教什么。 “看这蕨菜,要掐这种拳头状,还没完全展开的,才嫩。那种长开了的,就老了,不好吃。” “快过来,看这个!这就是羊肚菌,野生的就这么大,你们记清楚它的样子,蜂窝状的脑袋,空心的杆。这东西跟别的菌子长得不像,不容易认错。” 李游摘下一朵,递给三人轮流观察,王恒恨不得把它的每个褶皱都刻在脑子里。 有专家带着,效率就是不一样。 四人在山里走走停停,没一会儿,三人的袋子就都丰富了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山沟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咔嚓”的轻响,还伴随着压低了的说话声! 王恒的神经瞬间绷紧,打猎练就的警觉让他立刻抬手,示意身后三人噤声。 山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而且,多半就是那帮为了钱不要命的家伙! 他将枪悄悄握在手中,放轻脚步,朝声音来源摸了过去。 拨开一道浓密的灌木,下方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两个穿着普通衬衣和黑裤子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小锄头在疯狂地刨着什么,动作飞快。其中一人刚挖出一根带着泥土的根茎,正是天麻! 真让他给撞上了! 盗挖天麻的贼! 第177章 首遇贼人! 王恒压低身子,借着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枪身冰冷,紧贴着他的掌心。 山沟下方,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其中一人刚从泥里刨出一根肥硕的天麻,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爹,你看这个!个头真不小!”年轻的那个声音里透着喜悦。 年长的那个接过天麻,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泥土,宝贝似的塞进腰间的破麻袋里,嘴里催促道:“别废话,趁着没人赶紧再挖几棵。” 两人埋头苦干,完全没察觉到王恒已经绕到他们身后。 “别动。” 一道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两人耳后响起。 两人浑身一僵,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年轻的那个手一抖,小锄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僵硬地扭过头,当看到那黑洞洞、散发着金属寒光的枪口时,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湿了衣裳。 “别……别开枪!好汉饶命!” 两人魂都快吓飞了,高高举起沾满泥土的双手,姿态要多标准有多标准。 王恒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一张饱经风霜,一张稚气未脱,眉眼间有七八分相似。 好家伙,居然还是父子档,组团来山里盗挖天麻。 要知道,这片山里的野生天麻都是受保护的。 原本的计划是让附近的藏民组成护林队,成熟季节统一采摘,由供销社收购,也算是给他们创收。 只是大泽镇和强巴他们那边的关系有点闹僵了,这事就一直没落实。 但强巴他们也懂山里东西的金贵着呢,时常会派人在山里巡逻,专门抓这种偷挖的。 “好汉,好汉,我们不是故意的。”年长的那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看,我们也没挖多少,要不……这些都给你,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爷俩走?” 他见王恒没穿藏服,心里顿时活络起来。 只要不是藏民,那就有商量的余地。 用这小半袋天麻换条活路,总比被藏民逮住,人财两空要强得多。 王恒摇了摇头,枪口稳稳地指着他们,没有丝毫动摇。 “放你们走?国家规定不准私自盗挖野生天麻,你们是把这话当耳旁风了?” “知道,知道的!”两人点头如捣蒜,被枪指着的滋味可不好受。 “知道还来?”王恒的声音冷了几分。 两人脸上顿时露出苦色,年长的那个长叹一口气:“唉,好汉,不来不行啊,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王恒一时无言。 他明白这种穷困的滋味,只是,穷不是犯法的理由。 就在这时,李游和王建国见王恒半天没动静,也悄悄跟了过来。当看到王恒已经用枪控制住两人时,才快步上前。 “老三,就是这两个小子?”王建国压低声音问。 王恒点了点头,下巴朝着那鼓鼓囊囊的麻袋一扬:“把袋子递过来!” 那袋子被年长的汉子死死攥在手里,他看看王恒,又看看旁边的王建国和李游,抓着袋子的手青筋毕露,怎么也不肯松开。 这可是他们父子俩累死累活大半天的成果,还指望着用它换钱,回家给婆娘和娃买点肉吃。 见他犹豫,王恒的语气更冷了:“交出来。我把你们交给附近的藏民,是送你们下山还是去所里,让他们决定。” 这话一出,父子俩脸色剧变! 他们本以为王恒是同行,想搞黑吃黑。 这种事在山里不少见,大不了破财消灾,回头换个地方再挖就是了。 可现在听王恒的意思,居然要把他们交给藏民? 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 年轻的那个顿时急了,梗着脖子吼道:“你想黑吃黑,我们认栽!东西给你!可你不能把事做这么绝,还要把我们送去给藏民!” 王恒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俩人是脑补了一出大戏。 他没好气地解释道:“谁跟你们黑吃黑?我们是来摘菌子的。”他晃了晃自己脚边的袋子, “看清楚,里面全是蘑菇,一棵天麻都没有。至于藏民,他们是我朋友。你们在我朋友的地盘上偷东西,还偷出理来了?” 父子俩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们不知道王恒说的是真是假,但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今天不仅要空手而归,还可能要被抓走! 这是进山给人家打白工来了? 年长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把手里的麻袋塞到儿子怀里,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儿子快跑!拿着它下山,卖了钱好好过日子!” 吼声未落,他竟转身朝着王恒的枪口直挺挺地撞了过来,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势。 “开枪啊!你打死我!想让我们白干活,门都没有!我今天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让我儿子跑掉!” 他声嘶力竭,状若疯狂,那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劲,让王恒都愣了一下。 真开枪?那不可能! “大哥,去追那小子!”王恒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对王建国喊道。 王建国也回过神,放下自己的袋子,拔腿就追! 那年长的汉子见状,立刻张开双臂,死死拦在王建国身前,想凭一己之力拖住他们。 “大哥你抓着这老的,我和李大哥去追!”王恒当机立断。 李游也把手里的袋子一扔,跟着王恒从另一侧包抄了上去。 可王恒刚追出没几步,心里猛地一咯噔。 不对! 那小子跑的方向,不正是他们来时的路吗? 大哥和李游都过来了,那小妹呢?王丽娟去哪儿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前方的林子里就传来了女孩子的惊叫声。 王恒心中一沉,拨开眼前的树枝,眼前的一幕让他双目瞬间赤红! 只见那个逃跑的年轻小子,正用那把挖天麻的小锄头,将锋利的一面对准了王丽娟纤细的脖子! 王丽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本来在原地乖乖等着,结果突然从林子里窜出一个人,二话不说就拿凶器挟持了她。 此刻她吓得浑身发抖,小脸煞白,连哭都忘了。 那小子看到追来的王恒和李游,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得意,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利。 “把我爹放了!不然我手一抖,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恒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鬼精,非但没跑,反而绕回来抓了自己最薄弱的一环。 “放开我妹妹,我放你们走。”他的声音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你先把我爹放过来!不然没得谈!” 这时,王建国也制服了那老汉,拖着他赶了过来,一看到自家小妹被劫持,顿时气得目眦欲裂。 “你个小王八蛋!赶紧把我妹妹放了!” “你们先放人!” “好!”王恒打断了大哥的怒吼,他盯着那年轻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就放了你爹,你也必须把我妹妹放了。”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对着身后的王建国打了个手势。 然而,就在那年轻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恒和王建国身上时,王恒的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年轻人身后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第178章 怒而出手! 两伙人仍在林中对峙,那人的老爹急得直跺脚,冲着儿子喊道:“你这憨小子,让你跑你不跑,管我这个老骨头做什么!” “不行,爹,要走一起走!”年轻人目光死死锁住王恒,透着一股子狠劲,“快把我爹放了,不然……不然……”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灌木丛里猛地传来“呼”的一声! 一道长长的黑影撕裂空气,带着尖啸,精准地抽向他紧握锄头的手腕! “啪!” 一声脆响,清亮又骇人。 “啊!”年轻人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钳夹住,剧痛之下,五指一松,那柄小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鞭影回弹的瞬间,一直紧绷着身体的王恒如同猎豹般扑了出去! 他整个人重心压低,一记猛冲,肩头狠狠撞在那年轻人的腹部。 “呃!” 年轻人被撞得一口气没上来,身体向后倒去。 王恒顺势而上,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背,右手手肘压在他的后颈上。 “别动!” 一声低喝,满是不容置疑的警告。 “儿子!”那老头见状,还想冲过来,王建国早就防着他这一手,蒲扇般的大手一伸,直接扣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直到这时,王恒才抬起头,看清了灌木丛中走出来的人。 正是上次带人围住自己的藏民领头人,强巴。 他手里正不紧不慢地盘着那根牛皮长鞭,鞭梢还在微微颤动。 “没事吧?”强巴沉声问道。 “多谢强巴队长!”王恒手上依旧死死压着身下的人,那小子趴在地上,手脚还在拼命扑腾,嘴里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但王恒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 敢拿他妹妹来威胁,这事儿没完! 李游跟在强巴身后走了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面露诧异:“不是……你们俩认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感觉王恒这小子在山里比他这个老猎人都吃得开。 王恒言简意赅地回道:“之前见过。强巴队长,这两人是进山偷挖天麻的。” “偷挖天麻?” 强巴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扎在王恒身下的那人身上。 “好大的胆子!挖东西挖到我们这儿来了!”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林子里又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几个高大的藏民汉子。 几人用藏语飞快地交流了几句。 随即,两个汉子拿着一捆粗麻绳,走到了王恒面前,示意他可以松手了。 “我放手了,你们按紧了!”王恒提醒了一句,这才撤掉力道,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王恒刚一松手,一人便用膝盖顶住那人的腰,另一人手臂一绞,直接将他双臂反剪在身后,麻绳三下五除二就捆了个结结实实。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小子被捆得像个粽子,兀自奋力挣扎。 强巴冷哼一声:“哼,偷东西还想走?不把你们抓回去,留着你们把这山挖空吗?给我捆结实了!还有那个老的,一起带走!” 父子俩就这么被强巴的人带走了,强巴弯腰捡起那个装天麻的袋子,掂了掂,打开看了一眼。 “嚯,这小半袋子,挖得还真不少。这些人比狐狸还狡猾,昨天就差点让我们逮住一个。” 强巴拎着袋子,准备带人离开。 王恒走上前去,真心实意地道谢:“强巴队长,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要是不出手,我今天还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 “小事。”强巴拍了拍王恒的肩膀,态度亲近了不少,“你是多吉和扎西的兄弟,我也就不跟你见外了。我们最近……粮食有点紧,你还能弄到不?放心,不让你吃亏,用皮子或者这天麻跟你换。”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这玩意儿,在山下应该挺值钱的吧?” 王恒脑子飞快转动,这事可不能一口答应。 他谨慎地问道:“强巴队长,具体是多少人需要?不是我推脱,我一个人,实在买不了太多粮食。上次给多吉和扎西弄那点,还是托了供销社领导的关系才办成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解释:“山下的情况你们可能不清楚,现在管得严,我一个人要是买几百斤粮食,马上就得被人盯上。” 他必须把难处说清楚,这可不是一两张嘴吃饭,强巴身后可是一整个寨子。 强巴看出了王恒的为难,倒也爽快,挤出一抹笑容:“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要是能办,我肯定找你交易,你这人,比山下那些奸商可信多了。” “多谢队长信任。这事我记下了,回去我帮您问问领导,看有没有别的路子。真要交易,那肯定是公平交易,绝不搞坑蒙拐骗那一套,您放心。” 强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带人押着那对父子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远,一直提心吊胆的几人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王建国没顾上去捡自己的袋子,快步冲到小妹身边,一脸紧张地上下打量:“小妹,没事吧?那浑蛋没伤着你吧?” 王丽娟刚才真是吓傻了,整个人都绷着,此刻见危险解除,大哥又在身边,那股后怕的劲儿才涌上来。 她嘴一瘪,“哇”的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王恒也走过去,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几句,然后才走到李游身旁,感激道:“李大哥,今天也多亏你把强巴队长他们带来了。” 李游摆了摆手,心有余悸地笑道:“我哪有那本事,我就是顺着你追的方向找过来,半路碰巧遇上他们,就急急忙忙带过来了。谁能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认识他们领头的,真是神了。” “一面之缘,算不上熟。”王恒笑着应道。 等王丽娟情绪平复下来,几人重新收拾好各自的袋子,李游拿起一个牛肝菌,特意叮嘱道:“这玩意儿也叫见手青,回去吃的时候可炒熟了才能吃,然吃了可是要看见小人跳舞的。” 三人连连点头,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 又在山里转了一会儿,眼看天色不早,袋子也都装满了,王恒看了看方位,忽然发现这里离多吉和扎西的住处不远了。 他心里一动,提议道:“附近住着我两个藏民朋友,要不,我们顺路过去看看?” 王丽娟早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了,一听是藏民朋友,眼睛顿时亮了,刚才虽然也看到了几个藏民,但当时都快吓傻了,哪有心思细看。 她立刻雀跃道:“好啊好啊!三哥,我还没见过藏民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呢,他们吃什么呀?” 李游和王建国也都表示没意见,反正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那行,跟我来。” 王恒在前面带路,沿着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向上。 走了一刻钟左右,眼前的树林豁然开朗。 “哇——” 王丽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远方,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银光,山脚下是无垠的碧绿草原,蓝天如洗,白云舒卷,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走吧,就在前面。” 第179章 在山里建个木屋? 王恒走在前面,三人提着沉甸甸的蘑菇袋子,紧跟其后。 还没走近,一股木头的清香就顺着山风飘了过来,夹杂着工具敲击的清脆声响。 眼前,两栋粗犷的木屋已经拔地而起,主体结构基本完工,只剩下一些收尾的活计。 多吉和扎西正踩在脚手架上,手里拿着斧子和锯子,仔细修整着屋檐的接口。 高原的冬天雪大风硬,木屋里头是要生火塘的,怎么排烟,怎么防火,都是要命的细节,马虎不得。 “多吉,扎西!”王恒隔着一片草地喊了一声。 两人闻声,停下手里的活计,一转头看见是王恒,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王恒你来了!今天又要去捞鱼?家伙什都还在老地方,你自己去拿就行。”扎西的声音洪亮。 王恒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走上前:“不是来捞鱼,进山里捡菌子,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你们。怎么样,房子快弄好了?” 多吉从木架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热情地招呼道:“快了快了,就差里头没整,用不了几天!后面这几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王恒身后。王建国他们是认识的,但另外那一男一女,就面生了。 “这是我妹妹王丽娟,这位是我朋友李游,山里的菌子他最懂,我们今天就是跟他学的。”王恒说着,从大哥手里接过一个袋子,把袋口敞开给两人看。 多吉和扎西好奇地凑过头,往里一瞧,下一秒,两人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王恒,这玩意儿能吃?”多吉一脸惊疑,指着袋子里的菌子,“山里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好多都有毒,你们山下人胆子这么大的吗?” 扎西更是往后退了半步,连连摆手:“吃不得,吃不得!我阿爸说过,越好看的蘑菇越要命!” 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王恒忍不住笑了:“有些确实有剧毒,不过我们摘的这些都没事,味道还好得很。这都多亏了李大哥,他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不然我哪敢乱摘。” 听到王恒的解释,两人也只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显然对这种在他们看来是“毒物”的东西毫无兴趣。 在他们的观念里,山神赐予的食物是牛羊和青稞,而不是这些奇形怪状的菌子。 王恒见他们兴趣缺缺,便岔开了话题:“你们的羊和马还放在老地方?” “是啊,怎么了?”多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想骑马,还是想吃羊了?想吃的话今天别走了,我这就去杀一只招待你们,保证让你吃得走不动道!” “不用不用,”王恒连忙摆手,“我就是带我妹妹去看看,平常村子很少见这些。” “那行,你自个儿带他们去吧,就在那边山坡上,你认得路。” 王恒点点头,跟两人打过招呼,便领着王丽娟他们朝不远处的草坡走去。 期间还遇到了多吉和扎西的妻子,她们正带着孩子在屋外鞣制羊皮。 见到王恒领着这么多人过来,两个女人显得有些怕生,只是远远地对着王恒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孩子们则怯生生地躲到了母亲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些陌生人。 王丽娟一看到草地上悠闲吃草的羊群、骏马,还有那几头体型硕大、长毛及地的牦牛,眼睛都亮了。 “三哥,快看!那牛好大啊,毛那么长!”她兴奋地扯着王恒的袖子,这些都是在村里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她心里庆幸极了,这次跟三哥出来真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整天待在家里看书学习,人都要闷坏了。 李游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看着远处连绵的雪山,近处如茵的草甸,还有成群的牛羊,只觉得胸中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不少。 过往的一些烦心事,在这样开阔的天地间,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王建国则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感觉浑身都舒坦。 特别是想到这里的雅鱼,让他扎扎实实赚了六百块,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有了这笔钱,过年就能给全家人扯布做身新衣裳,再买几副红彤彤的对联贴上,好好喜庆喜庆。 就在三人都沉浸在美景中时,王恒却频频回头,目光在多吉和扎西搭建的木屋,和自己背后的猎枪之间来回移动。 最近太忙了,晚上进山打猎,也只能在村子后山附近转悠,天一黑,根本不敢走远。 要是……要是在这深山里,自己也能有个落脚点呢?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他脑海里破土而出,并且疯狂生长! 不用太大,能遮风挡雨,能生一堆火就行。 白天可以早早过来,深入到更远的山林里去,晚上打完猎也不用摸黑赶路,直接在小屋里歇下。 甚至可以带点米面锅碗,在山里多待上几天!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丰富的猎物,更安全的狩猎环境,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王恒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大哥,你们在这边逛逛,我去找多吉和扎西商量个事!”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木屋的方向跑去。 “好!”王建告答应一声,再一抬头,王恒已经跑远了。 王恒气喘吁吁地跑到工地前,多吉和扎西正合力抬着一根粗大的房梁。 “怎么了?跑这么急。”扎西放下木头,擦了把汗。 王恒咧嘴一笑,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多吉,扎西,我想请你们帮个忙,能不能……也帮我建一个这样的小木屋?不用大,我一个人住就行。放心,工钱和材料钱我肯定照付!” 多吉和扎西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多吉一巴掌拍在王恒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个趔趄:“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想搬过来跟我们做邻居啊!好事啊!热烈欢迎!一个木屋而已,说钱就见外了!” “是啊!”扎西也从旁补充道,“我们这房子弄完就给你弄!我们是兄弟,哪有兄弟之间还算钱的道理!” “不是不是,”王恒哭笑不得地解释,“我不是要搬过来住,我是想在下面那片山里,就是离我们村不太远的地方,建个小屋,以后进山打猎方便,有个歇脚的地方。” “哦……这样啊,懂了!”多吉恍然大悟,“行!你待会儿就去选地方,我们做个记号。这事你放心交给我们兄弟,保证给你建个结结实实的!” 两人说得斩钉截铁,上次王恒帮忙买药,救了族里好几个孩子的命,他们正愁没机会报答呢。现在王恒有求于他们,正是还人情的好机会。 见两人如此爽快,王恒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但还是坚持道:“那太谢谢你们了!不过报酬我肯定是要给的,钱你们不要,那我回头看看你们缺什么,去山下给你们买!” “真不用!”多吉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你买的那些药,比什么都金贵!我们还没谢你呢!” 两人的热情让王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带着他们下山,在自己预想的区域里,选了一处背风向阳、地势相对平缓的地方。 “就这里吧,之后就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你就擎好吧!” 等王恒重新回到王丽娟他们身边时,几人自然好奇地围上来询问。 王恒把事情简单一说,王建国和李游都为他感到高兴。 “就是这报酬的事有点头疼。”王恒挠了挠头,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他们死活不要钱,可这么大个人情,我总不能白占便宜。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我该送点什么,他们既需要,又肯收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