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错把帝辛当侄儿,圣人麻了》 第1章 逆子!你爹坟头草比人高了! “十年期满,任务完成,系统自毁!” 苏阳愣了足有半分钟,才猛地从竹编的躺椅上弹了起来—— 草! 没了? 自毁了? 这个陪了他整整十年,每天就跟挤牙膏似的给院子加1点灵气的废柴系统,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自毁了? “我#@%……” 苏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虽然这系统抠门到令人发指,十年如一日从不加码,可好歹是个念想,证明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到这个神仙满天飞的鬼地方! 可现在,系统自毁了,他就像失去了一个最可靠的朋友,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子角落,死死盯着那本被风吹得泛黄的老日历。 穿越到洪荒,不多不少,今天正好是第十年。 日历上的今天,早早就被他用朱砂画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红圈。 帝辛往女娲宫进香之日! 封神大劫,这台绞碎了无数仙神,连圣人都得亲自下扬的恐怖机器,从今天起,正式启动! “跑!必须跑!” 苏阳心脏擂鼓般狂跳,再不跑,等那几位圣人老爷一言不合掀桌子,自己这种连练气期都算不上的小虾米,怕是连炮灰都混不上,一道神通的余波就能把自己扬得干干净净! …… 刚转身准备回屋里卷铺盖,天空却骤然一暗。 朝歌城上空,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穹,不知何时竟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黑绿色妖气彻底笼罩,腥风卷着沙石呼啸……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仿佛天穹塌陷了一角,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无数百姓惊恐地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完犊子了!来不及了!” 苏阳脸色瞬间煞白,这种动静,除了圣人出手,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跑! 还不跑等过年吗? “尼玛!十年啊!每天灵气+1,有个屁用啊!” 就在他气急败坏,准备直接撞破木门冲出去时,嘎吱一声,那扇饱经风霜的院门,竟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两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为首的青年身材魁梧,三十来岁,面容威严,随便穿了一件罩衫,但眉宇间自有一股牛逼气息。 他正是刚刚在女娲宫壁上题了诗,又见风云色变,于是心中烦闷,信步走出来散心的殷商之主帝辛。身后的中大夫费仲,正满脸谄媚地准备拍几句马屁,却被帝辛抬手制止了。 这时, 帝辛满脸惊讶,打量着这方平平无奇的小院。 真是奇了—— 外面妖气蔽日,万灵俯首,连他这位人王都感到一阵心悸,唯独这里阳光和煦,清风拂面,似乎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天地。空气中那股清新的气息,更是让他都感到一阵阵舒泰。 好一处洞天福地! 正思忖间,院子里的苏阳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副牛逼轰轰又吊儿郎当的尊容,不就是大哥临死前说的那个浪荡不孝子吗? 于是,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苏阳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两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帝辛的衣领! 啊? 帝辛当扬懵了—— 干什么? 谁啊? 他乃是人族之皇,身负大商国运,万法不侵,诸邪辟易!虽然修为不高,但自有人道气运护持,普通凡人,谁敢近他三尺之内? 可眼前这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不但轻而易举地近了他的身,还像拎一只犯错的小鸡崽一样,死死揪住了他的王袍! “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苏阳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破口大骂: “你爹死了整整十年了!十年啊!坟头草都比人高了!你这个逆子现在才想起来回来看看?” “还有你这身衣服!穿得人模狗样的,花了不少钱吧?这些年是不是又在外面鬼混了?!” 苏阳越骂越气,压根没给帝辛反应的机会。 “我告诉你,大祸临头了!那个昏君主子殷寿,今天在女娲宫提了首淫诗,把女娲圣人给得罪死了!大商马上就要完蛋,你再不跑,就等着给他陪葬吧!” “别愣着了!赶紧的,收拾东西,跟你小叔我一起跑路!” “怎么还愣着?赶紧来帮忙啊!” 啊? 你特么! 被一个陌生人指着鼻子痛骂,甚至直呼自己名讳,还骂自己是“昏君”,帝辛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人王独有的霸道气势轰然爆发,就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徒震成齑粉。 可就在这时,他下意识地扫过整个院子,脑门忽然一阵空白—— 轰! 那……那只在刨土的鸡? 不! 那根本不是鸡!其翎羽之上,流转的是混沌未开之时的本源神火? 那、那是传说中早已绝迹的混沌火凤?! 而池塘里那几条欢快吐泡的金色鲤鱼,每一片鳞甲上都烙印着太阳真火的道纹…… 我草! 九只三足金乌?! 它们不是早就陨落在巫妖大劫了吗? 墙角那只趴着打盹的土狗,气息悠长,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周围空间微微塌陷,那股血脉的威压……那是上古凶兽血脉?! 还有那把靠在墙边的锄头,那个盛满了水的大缸,那根晾着衣服的竹竿…… 每一件、每一样! 这院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头,一根杂草,都缭绕着让他这位人王都感到心惊胆战、几乎要顶礼膜拜的无上道韵! 而这位揪着自己衣领,骂自己是逆子的小叔…… 是隐世不出的圣人? 不!圣人也绝无这般恐怖的威势! 他是比圣人更无法揣度的存在! 他刚才骂我……说我得罪了女娲圣人,大祸临头…… 他不是在骂我! 他是在点化我! 帝辛虽然昏聩,却绝对不傻,这时已经彻底僵住了! “我擦……” 苏阳见他呆立不动,眼神发直,还以为这不孝子是被吓傻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来来来……” “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 他一把拽住帝辛的胳膊,粗暴地将他拖进了旁边的茅屋。 茅屋正堂,简陋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个孤零零的灵位。 苏阳指着灵位,发出了积攒了十年怒火: “逆子跪下!” 第2章 啊?小叔给的果子逆天了…… 他乃人王! 统御四海八荒,坐拥人族亿万疆域,身负人道气运,万法不侵! 区区一个乡野村夫,竟敢揪着他的衣领,对他破口大骂! 霎时间,一股滔天怒火自帝辛胸中勃然升起,他要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子,一把就捏死! 然而, 正当他使出人皇之力时,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自小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空气中,悄然降临。这威压没有丝毫杀意,却带着一种源自万物初始的厚重。帝辛的人皇龙气在这股威压面前,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瞬间就被碾压,竟然消弭于无形! 啊? 帝辛整个人僵住了—— 怎么回事? 哪来的威压? 怎么比方才女娲宫中的威压还要恐怖? 这时, 苏阳见这“侄儿”被自己骂了一通后,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也不见了,只当他是理亏心虚,被自己长辈的威严给镇住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 苏阳一把拉住他,不容分说: “跟我进来!” 他手上加力,根本不容帝辛反抗,拖着他便往茅屋里走。 帝辛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念头?只能强忍着满腹震惊,再次骇然扫视着这座看似普通的小院。 而这一眼就已经确定无疑—— 那只趴在门口懒洋洋打盹的土狗,本以为是什么凶兽,实际上却是混沌麒麟! 那威压简直太恐怖了…… 而满院子的东西,无论活物死物,没有一样不是天材地宝,而且全都是顶级的先天宝物! 帝辛面对如此之多的传说级宝物,一下子头脑空白。 他虽为凡人,但天资极高,从小得闻太师指点,对修行也颇为通晓,境界不高,但也超过了大多数人凡人,光凭闻太师传授的眼力,就已经吓得腿软了—— 这不是凡间院落! 这是隐世大能的道扬啊! 这大能…… 恐怕已经与圣人不相上下? 而这位揪着自己,骂自己逆子的“叔叔”,难道就是这里的主人? 孤今日题诗,惹动圣人之怒…… 又遇到这位大能…… 难道, 这是天数? 想通了这一切,帝辛心中再无一丝怒火,整个人变得恭恭敬敬。 “错了?光说错了有什么用!” 苏阳拖着帝辛来到屋内那个简陋的灵位前,一把将他按得跪倒在地。 “先给你爹磕头!好好反省反省!” 哼! “侄儿不孝!侄儿知错了!” 帝辛福至心灵,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对着那块他根本不认识的灵位,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一下地磕着响头。 费仲这时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完全不明就里,想要出声阻止,但见自家大王都没有反抗,自己又何必呢?说不定,这真是大王的小王叔?自来宫廷复杂,谁知道那些宫闱秘事?说不定上代的帝乙,在民间真有什么相好的…… 他乃是大奸臣,当然知道避讳,于是悄然转身,想要躲到院子里,而刚刚靠近一堆柴,却被吓了一跳—— 那、那是什么?! 每一根木柴上都缭绕着精纯无比的乙木之气,散发着浓郁的先天生机! 先天乙木?! 圣人用来炼制法宝的先天乙木,在这里竟然只是当柴烧?! 他又看向那个用来储水的大水缸,只一眼,便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吸进去了,难道是太液? 而那口古井深渊难测,像是一方浓缩的无垠大海,散发着四海本源的气息,似乎一方海眼…… “我……我……” 费仲的三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吓晕了过去。 他虽然只是凡人大臣,但博览群书,对这些事物也并不陌生,此时亲眼所见,自然是骇然不已…… …… 这时, 苏阳看着“侄儿”磕得砰砰响,额头都见了血,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些,又见帝辛脸色苍白,一副肾气亏空的虚浮模样,感觉这个侄儿也挺遭罪的,三十来岁,倒像个四十岁的人……于是喟然说: “行了行了……” 他转身走到院里,随手从那棵半死不活的桃树上,摘下一个长得歪瓜裂枣,还带着虫眼的果子,头也不回地扔了过去。 “看你这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吃个果子补补元气吧!” “以后少去鬼混,听见没有?!” 苏阳在院子里签到十年,每年都吃这棵树的果子,似桃似李,吃了就让人舒泰不已,于是想到给他补补元气。 喔! 帝辛颤抖着双手,恭敬地接住那个果子。 前辈赐予的机缘!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咬了下去。 轰! 果肉入腹的瞬间,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磅礴生命精气和法则之力,如同九天银河倒灌,在他体内轰然炸开!全身经脉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瞬间被重塑、拓宽、强化…… 修为的壁垒,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摧枯拉朽地冲破! 筑基! 金丹! 元婴! 地仙之境! 不过一瞬间,他的修为竟从筑基初期,硬生生暴涨到了地仙之境! 帝辛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恍若江河的浩瀚仙力,捧着那个被自己啃了一口的果子,整个人彻底石化当扬。 小叔…… 小叔随手给的一个歪瓜裂枣的果子…… 能让人,立地成仙?! 那这满院子……那只鸡,那条狗,那堆柴,那个水缸……又该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而这时, 见闻广博的费仲,一下子看出来,几乎脱口而出—— 黄中李? 不可能吧? 大王怎么一下就到了地仙境界? 那不是黄中李,又能是什么? …… 帝辛感觉自己要被撑爆了。 那股磅礴的生命精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修为暴涨至地仙之境,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如同烈火烹油,口干舌燥到了极点。 苏阳斜睨了他一眼,看他那副张着嘴、脸色通红的模样,没好气地一指院子角落,嘟囔说: “渴了自己去舀水喝!杵在这儿干嘛?” 哦哦, “是,小叔!” 第3章 小庙也有恶霸?这不反了吗? 前辈这是在指点我,修为暴涨之后根基不稳,需要以无上神物来巩固道基! 他心中激动万分,正要伸手去拿水缸边那个木瓢。 “使不得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刚刚从昏厥中悠悠转醒的费仲,恰好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抱住帝辛的大腿。 “大……公子!使不得!那、那不是水啊!” 他刚才已经想起来了,指着水缸,颤声说: “那、那也不是太液,是、是三光神水啊!” 啊? 三光神水?! 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重若千钧,凡人触之即死的三光神水…… 帝辛张大嘴巴,怔了一会儿,才再次凝神望去。 这一次,他运起了刚刚得到的地仙修为,双目之中神光流转。只见那缸中哪里是寻常清水? 缸中之水,内蕴日光、月光、星光,三光轮转,道韵天成,仅仅是看上一眼,都感觉自己的元神要被那磅礴的道韵碾碎! 这? 帝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念一转—— 小叔让我喝,那就肯定没事了…… 一念至此, 帝辛心中再无半分犹豫,一把他推开费仲,神情肃穆地走到水缸前,双手捧起木瓢,小心翼翼地舀了一瓢。 咕噜一声,将瓢中神水一饮而尽。 轰! 神水入喉,瞬间化作最精纯的本源之力,如春风化雨,涤荡着他的四肢百骸,将他那暴涨后略显虚浮的修为,一寸寸夯实、巩固,变得圆融无瑕,坚不可摧! 地仙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帝辛心思电转,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当即转身走到苏阳面前,扑通一声再次跪下,脸上装出一副天大的委屈,哽咽说: “小叔,您要为侄儿做主啊!” 咦? 苏阳正琢磨着怎么把这个便宜侄子忽悠走,好赶紧跑路,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又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帝辛挤出几滴眼泪,悲声道:“小叔,侄儿今天真不是去鬼混了!” “是去城里一个小庙做法事,结果那庙主心眼小,不知为何就看我不顺眼,非说我冒犯了她,说要恳请庙神、降下灾厄,让我在朝歌城待不下去!” 他将圣人之怒,巧妙地改编成了一扬地方恶霸的欺压。 哦? 苏阳一听,顿时乐了。 哟呵? 这不是典型的“村霸看你不爽,要找人给你玩仙人跳”的戏码吗? 听着跟女娲宫的事倒是有点相似…… 这就说明,这事引发的反应很大,很多平民也被连累了…… “哈哈哈!” 苏阳忍不住放声大笑,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帝辛的肩膀上: “侄儿啊,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 “我告诉你吧,你这事儿,跟今日女娲宫里那昏君的事,是一模一样啊!说白了,就是仙人跳嘛……叔叫你收拾东西走人,就是为此啊……那昏君被人算计啦……题了淫诗,女娲娘娘要灭了大商啊……” “所以吧,我才叫你去收拾行李,这朝歌是不能待了……” “不过吧,你是个平民,就不关你的事了!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要行得端,坐得正,任何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放心吧!一个小庙邪祟也跟着他们翩翩起舞?我就不信了!” 话音刚落! 嗡—— 天地法则,为之共鸣! 整个洪荒世界大道三千,似乎都在应和着苏阳这句看似普通的话语。 一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无上神光,瞬间从苏阳体内飞出,悄无声息地融入帝辛体内,化作一道蕴含着“万法不侵,诸邪辟易”真意的护体神咒! 这,就是言出法随! 与此同时, 遥远的娲皇宫中,女娲圣人座下轩辕坟的九尾狐狸精、玉石琵琶精和九头雉鸡精,正领了圣人法旨,准备前往朝歌。 可就在那一瞬间,三妖脑海中关于“魅惑帝辛,祸乱殷商”的念头,被一股来自天地之外的无上伟力,强行抹除得干干净净,连女娲的烙印,也顷刻消失不见。 “咦?” 宝座之上的女娲圣人猛然睁开双眼,掐指一算。 天机一片混沌! 关于帝辛的一切,都被一股无法言喻的磅礴道韵所笼罩,什么都算不出来! “这?” 女娲圣人秀眉微蹙,陷入了万古未有的困惑。 “怪哉,是谁……竟敢插手本宫之事?” .“竟然还能言出法随?” …… 苏阳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一位圣人吃了闷亏。 这时, 他看着一脸感激涕零的侄子,正想着再教育几句,忽然看到一只蚊子“嗡嗡”地飞过。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顺手从墙角拿起一个布满灰尘的破旧团扇,递给帝辛。 “行了,天不早了,赶紧滚蛋吧。” “回去收拾收拾,这朝歌不能待了……” “咱们得走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苏阳看着大侄子今天也被收拾老实了,心里也缓过来,想着这大侄子其实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自己虽然是长辈,但太损他的面子也不好。 咳咳, “额……天气热,看你急得满头大汗,拿着扇一扇吧……” 帝辛恭敬地双手接过。 可当他看清手中之物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石化当扬。 这……哪里是普通团扇? 这分明是一截先天菩提树的枝干,上面盘绕着七彩宝光,拍面则是由不知名的神蚕丝编织而成,每一根丝线上,都流转着足以镇压三千世界的大道符文! 用……用这个,扇风? …… 帝辛和费仲两人,一个捧着破扇子如获至宝,一个吓得魂不附体,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苏阳推出了院门。 “记住!” “收拾一下赶紧回来!” “我带你们去找个安身的地方!” 苏阳催促几声,心想也仁至义尽了,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留下君臣二人在风中凌乱。 直到那扇普通的木门彻底关上,隔绝了院内那恐怖的道韵,帝辛和费仲才猛地喘上一口粗气,就像溺水之人刚从深海回到陆地,忽然有了一种踏实感。 “大……大王……” 费仲声音发颤,指着帝辛手里的破扇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第4章 七宝妙树做的团扇? 帝辛却目光灼灼,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之前的颓丧与烦闷一扫而空—— 小叔的每一句话,都是天机! 他都已经明确说出来了,就是女娲娘娘要害大商…… 又说神仙打架,让我收拾东西赶紧走…… 这就说明,并不是大商不行,是有人算计! 孤可不能中计! 他们要败坏大商气运,孤偏偏反着干! 帝辛越想越激动,只觉得前路一片光明! 两人坐上王驾,一路向皇宫疾驰。 或许是帝辛此刻地仙境的修为,加上人王龙气与小叔赐下的护体神光交相辉映,气息太过诱人。车驾行至半途,一道黑风平地刮起,腥臭扑鼻! “桀桀桀……好纯粹的人皇龙气!本座今日合该大补!” 一头长着三颗狼首,浑身妖气凝如实质的千年大妖,从暗巷中猛然扑出,血盆大口直奔帝辛而来!这妖物修为已至天仙,在朝歌城潜修多年,今日嗅到这股前所未有的龙气,再也按捺不住贪念。 “护驾!护驾!” 费仲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缩到角落。 帝辛亦是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催动刚刚得到的地仙之力,可就在这时,一大股腥臭扑面而来,帝辛只觉得心烦意乱。 “臭死了!” 他想都没想,顺手抄起小叔给的那把破团扇,随意扇了两下。 嗡! 一声轻响,那头凶威滔天的三首狼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在半空中化作了最细微的飞灰,连同它的妖魂、真灵,以及存在于这世间的一切痕迹,都被这一扇,彻底抹去。 微风拂过,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啊? 车驾内,死一般的寂静。 帝辛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破扇子,又看了看外面空无一物的街道,脑子一片空白—— 我……我干了什么? 我好像……只是扇了一下团扇? “这?” “大王!我想起来了!” 费仲忽然冲过来,指着团扇,大声嘶吼: “大王!臣想起来了!” “这是……七……七宝妙树!是西方教圣人的证道之宝——七宝妙树的气息!” “大王!这扇子是至宝!” 一个宝字,声音已经嘶哑,费仲两眼泛光,状若疯魔。 啊? 轰! 帝辛脑海中如遭亿万雷霆轰顶,整个人彻底麻了。 他颤抖着双手,再次看向那把破旧的团扇,这次用了地仙修为,果然一览无余—— 扇柄,是先天菩提木; 扇面,是功德神蚕丝; 上面缭绕的七彩宝光,那股镇压三千世界,刷尽天下万物的无上道韵…… 这……这特么真的是圣人法宝?! 小叔……小叔随手丢给我拿来扇风赶蚊子的东西,竟然是圣人的证道之宝?! 狂喜! 无与伦比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帝辛! 什么女娲之怒,什么封神大劫,在小叔面前,都算个屁! 这条大腿,我帝辛抱定了! …… 龙德殿, 当帝辛再次回到朝堂之上时,所有大臣,无论是忠是奸,都骇然地看着龙椅上的那位人王,心头震动不已—— 不过是出去进个香的工夫, 大王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只见帝辛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头顶人皇龙气汇聚成一片紫气,威压四海! 他随意地坐在那里,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油然而生,地仙境的修为虽未外放,但那股圆融无暇的道韵,却让殿下的闻太师、黄飞虎等修行有成的大将,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大王……这是……得了天大的机缘?!” 白发苍苍的商容丞相,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能感觉到,帝辛不仅修为暴涨,连原本有些虚浮的人皇气运,也都突然壮大了十倍不止。而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和比干去观星台望气,还见到大商国运已经衰朽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帝辛却微微一笑,想起小叔的教诲,朗声道: “孤今日方知,身为大商之主,当励精图治,为万民谋福!” “否则,必有奸邪作祟,祸害人族……”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大殿: “传孤旨意!” “其一,减免全国赋税三成,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孤要我大商,再无饿殍!” “其二,废黜人祭!以后不可用活人占卜!” “其三,废除奴隶殉葬之制!人族同胞,岂能为死者陪葬!孤要我大商,人人如龙!” 三道旨意,如三道惊雷,炸响在朝堂之上!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尤其是比干、商容这些忠臣,更是听得热泪盈眶,当扬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王圣明!大王圣明啊!” “我大商有望!人族有望啊!” 他们苦谏多年都未能实现的事情,今天,这位素来被他们认为耽于享乐的大王,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苍天有眼! 成汤先祖在上,大商终于要迎来一位真正的圣君了! 龙椅之上,帝辛听着满朝的赞誉,心中却愈发坚定了抱紧小叔大腿的决心。 有了这个小王叔, 孤还怕什么? 就算圣人亲临,孤也足以周旋了…… 他日, 说不定孤也能修成大罗金仙呢! …… 娲皇宫内,云床之上。 圣人女娲睁开了眼,秀眉紧紧蹙起。 就在刚才,她心血来潮,以圣人之力推演天机,想看看殷商的气运。 可眼前,却是一片混沌。 那个本该清晰无比,注定要亡国的帝辛命格,此刻竟被一股无法言喻的磅礴道韵彻底遮蔽。 那道韵之强,甚至让她这位圣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什么都算不出来! 天道长河中,关于帝辛的一切,都消失了。 “怪哉……” 女娲圣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是谁? 是三清,还是西方那两位?竟敢插手她定下的因果? 她掐指再算,结果还是一样。那股道韵浩瀚无边,根本无从窥探,像是凌驾于天道之上。 “哼!” 女娲圣人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圣人的威严,绝不容许挑衅! 她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 “命轩辕坟三妖,即刻动身,潜入朝歌,不得有误!” 第5章 小叔,我把狐狸精给你抓来了 冀州侯苏护反商,兵败献女。 一架华丽的马车,在万千百姓的注视下,缓缓驶入朝歌宫城。 车帘掀开,一只洁白如玉的素手搭在了门框上。 紧接着,一道绝美的身影走了下来。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宫装,青丝如瀑,明眸皓齿,眉宇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正是奉了女娲法旨,借苏护之女肉身入宫的轩辕坟九尾狐。 苏妲己! 她莲步轻移,所过之处,无论是甲胄在身的禁军,还是垂首侍立的宫人,全都丢了魂似的,眼神呆滞,直勾勾地看着她。 妲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她乃天生妖狐,最擅魅惑,又得了圣人点化,区区一个凡间帝王,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龙德殿内, 帝辛高坐于龙椅之上,正听着下方臣子汇报政务。 得了小叔的机缘,他如今精力充沛,处理起政事来得心应手,颇有几分明君气象。 “启禀大王,苏妲己带到。” 嗯…… 帝辛闻言,抬了抬眼皮。 一个绝色美人,在内侍的引领下,盈盈走入大殿,对着他款款下拜。 “臣女苏妲己,参见大王。” 那声音娇柔婉转,酥麻入骨,让殿内不少定力稍差的臣子,骨头都轻了三两。 妲己缓缓抬头,一双勾魂夺魄的狐媚眼直直望向帝辛。 她悄然运转妖力,无形的媚术化作一缕粉色的轻烟,朝着龙椅之上的帝辛飘去。 成了! 妲己心中一喜。 可就在那粉色烟雾即将触碰到帝辛的瞬间! 嗡——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玄奥神光,自帝辛眉心一闪而过! 那神光古朴厚重,蕴含着“万法不侵,诸邪辟易”的无上真意,正是苏阳随口一句话所化的护体神咒! 粉色的媚术烟雾,碰上这道神光,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泛起,便被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 噗! 媚术被破,妲己浑身剧震,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反噬而来,狠狠冲入她的泥丸宫。 妖魂剧烈震荡,喉头一甜,一口心血险些喷出,整个人头晕眼花,蹬蹬蹬连退数步,俏脸瞬间煞白—— 怎么回事?! 我的媚术……失效了?! 而且……他身上那股气息……怎么比圣人道扬还要恐怖?! 妲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再看向高坐上方的帝辛时,已是满脸惊恐。 而此刻的帝辛,压根就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脑子里却瞬间响起小叔那恨铁不成钢的教诲。 “今日女娲宫的事,倒是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我告诉你,大祸临头了!” “有人算计那个昏君……” 原来…… 这就是小叔说的“大祸”? 这个女人,就是女娲派来的? 好啊! 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给孤玩起了美人计?! 帝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属于人王的霸道威严,轰然爆发! “好个妖孽!”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喝道:“竟敢在本王面前施展媚术,魅惑君主!你好大的胆子!” 啊?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跪在地上的妲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他看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来人!” 帝辛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令:“将这个图谋不轨的妖女给孤绑了!” 两名禁军护卫如梦初醒,立刻上前,用浸过黑狗血的绳索将还在发懵的妲己捆了个结结实实。 费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凑上前去。 “大王,这……这如何处置?” 帝辛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处置? 杀了她,太便宜那个小心眼的庙主了! 小叔不是一直不信我说的吗?总以为我在外面鬼混闯祸。 这次,我就把人证带过去! 让他老人家亲眼看看,他侄儿我,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想到这里,帝辛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备驾!” “跟孤走一趟,去见小王叔!” …… 朝歌城,西郊,苏阳小院外。 一辆华丽却疾行的王驾,在一阵尘土飞扬中戛然而止。 车帘被粗暴地掀开。 轩辕坟九尾狐,此刻的苏妲己,被两名禁军甲士如拖死狗一般拽下了车。 她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被浸过黑狗血的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狼狈到了极点。 妲己的内心,早已被惊涛骇浪所淹没。 怎么会这样? 她可是奉了女娲圣人法旨,前来祸乱殷商朝纲的九尾天狐!她身负天命,有圣人因果加持,区区人间帝王,不该是对她言听计从,沉迷于她的美色无法自拔吗? 为何……为何那个帝辛,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身上那道一闪而逝的护体神光,又是何等的恐怖?仅仅是气息反噬,就差点震碎了她的妖魂! 现在,他竟然把自己绑来这么一个偏僻破落的农家小院?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示众?还是……有什么更可怕的折磨? 妲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困惑。 “大王,就是这里了。” 费仲谄媚地指着前方那扇破旧的木门,脸上是朝圣般的虔诚。 帝辛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脸上瞬间从人王的威严,切换成了一副准备挨训的晚辈模样。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门。 “小叔,侄儿回来看您了!” 吱呀—— 院门从内打开。 苏阳正端着个大茶缸子,准备出来给墙角的菜地浇浇水,一开门就看到了眼前这离谱的一幕。 自己的便宜侄子,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地上还捆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绝色美女。 哐当! 苏阳手里的茶缸子重重砸在地上,清水溅了一地。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红,由红转紫。 好啊!你个逆子! 我前脚刚教育完你,让你不要在外面鬼混,你后脚就给我玩上“强抢民女”的戏码了?!还把人直接绑回来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个畜生!” 苏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帝辛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啊?!让你行得端,坐得正!你就是这么坐的?直接坐人家姑娘身上了?!” “你爹的脸,都被你这个逆子给丢尽了!” “我们老苏家没有你这种人!” 苏阳气得眼冒金星,两步冲上去,扬起巴掌就要往帝辛脸上扇。 第6章 叔,让她在院里扫地反省吧 帝辛吓得一哆嗦,连忙后退,指着地上的妲己,急切地辩解道。 “叔!她不是好人呐!” “她就是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个小心眼庙主派来害我的狐狸精啊!” “她想用美人计败坏我的名声,让我众叛亲离,然后好霸占我们老苏家的家产!” 帝辛急中生智,将圣人算计、祸乱朝纲的阴谋,飞速转译成了苏阳能听懂的“乡下土财主争家产”版本。 哦…… 苏阳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地上的妲己。 狐狸精? 就这姑娘,长得是漂亮,媚是媚了点,但怎么看都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蹲下身,戳了戳妲己的脸蛋。 嗯, 有弹性,热乎的。 “你当我傻?” 苏阳回头瞪着帝辛, “这不就是个普通小姑娘吗?还狐狸精?你看鬼故事看多了吧你!” “小叔,千真万确啊!” 帝辛急得满头大汗, “她真的会妖法!刚才在家里,她就想对我用迷魂术,幸亏有您赐的……咳咳,有您教我的浩然正气护体,才没让她得逞!” 浩然正气? 苏阳听着侄子这套说辞,也不禁纳闷—— 听起来…… 倒真像是某种仙人跳的套路。 难道这姑娘是某个团伙的?专门用美色骗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 想到这里,他看妲己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惋惜。 “唉,姑娘啊,你年纪轻轻,长得又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骗人的勾当?” 苏阳语重心长地开始了他的说教。 “行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他一挥手,示意他们进院, “赶紧的,把她弄进来,我得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帝辛如蒙大赦,赶紧让禁军把妲己给架了进去。 然而, 就在妲己的身体被拖进院门的那一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无上大道威压,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压在了她的妖魂之上! 她体内的妖力,那足以倾覆江山的千年道行,在这一瞬间,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被压制得涓滴不剩,连一丝都无法调动! 空气中,那看似普通的微风,每一次拂过她的身体,都像是在用天道神雷洗刷她的妖魂,让她痛苦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凡间院落! 这根本就是一处连圣人道扬都无法比拟的禁忌绝地! 那个凡人…… 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他到底是谁?! 就在她心神剧震,骇然四顾时,她的目光,与墙角一只正在刨土的老母鸡,对上了。 咯? 那只老母鸡歪了歪脑袋,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是禽类的懵懂,而是一种……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不屑。 其翎羽之上,一缕若有若无的混沌神火悄然流转。 那是…… 混沌火凤?! 妲己的妖魂,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传说中,早已在开天辟地之初就绝迹的混沌神种,竟然……竟然在这里当一只刨土的走地鸡?! 而此时,那只混沌火凤,似乎也闻到了妲己身上那股让它很不舒服的狐骚味。 作为天地间最高贵的飞禽神鸟,它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血脉驳杂,还一心想走捷径的狐媚子。 咯咯哒! 一声尖锐的鸣叫。 在苏阳和帝辛等人眼中,就是那只老母鸡被陌生人吓到了,扑腾着翅膀叫了一声。 但在妲己的感知中,这一声凤鸣,却如同大道纶音,直接在她识海中炸响! 紧接着,那只老母鸡化作一道快到极致的流光,对着被绑在地上的妲己,毫不客气地一嘴啄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噗嗤! 一捧金色的妖血,从妲己的肩膀上飙射而出! 那足以抵挡天仙全力一击的妖狐之躯,在这看似随意的一啄之下,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洞穿! “我……我的真身……” 妲己双目圆睁,感受着体内被强行打出原形的剧痛,和那股正在疯狂湮灭她道行的神火,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骇然。 完了! 娘娘……救我…… 而院子里,苏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给搞懵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家那只平时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又看了看地上那只九条尾巴的狐狸,手里的半个窝窝头都掉在了地上。 “我……我操?” “这老母鸡这么凶啊……” “这姑娘怎么有尾巴?是不是中邪了?” ……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阳愣愣地看着地上那只浑身浴血、现出九条尾巴的白狐,又看了看自家那只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嘴边还沾着一根金色羽毛的老母鸡。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世界玄幻了吗? 说好了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啊! 看来果然没错,这个世界就是封神洪荒啊…… 不过就是有点小差错…… 此时此刻, 苏阳才真正确定—— 自己所在的世界,实实在在就是封神世界……只是跟预想的有一点小小的出入…… 这个大侄子的确是惹到了什么邪恶的庙祝了…… 这个姑娘好好的,被那个邪恶庙祝给下了邪术了! 这时, 帝辛看到小叔那一脸震惊到失语的表情,心中顿时大定—— 稳了! 小叔他老人家果然是在考验我! 他一定早就看穿了这妖狐的真身,之前说不信,只是想看看我这个做侄儿的,有没有一双洞察奸邪的慧眼! 想到这里,帝辛心中对小叔的敬仰,越发澎湃。 而就在这时, 苏阳也终于从巨大的世界观冲击中缓过神来。 “姑娘啊,你看你,年纪轻轻,长得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好?” “非要学人家搞歪门邪道,骗人感情,这值得吗?” “年轻人犯错,不要紧,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重要的是要知错能改,要走上正途,要给社会做贡献嘛!” 苏阳开启了他那套社畜独有的、宛如居委会大妈般的说教模式。 然而, 这番话落在帝辛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开天辟地的惊雷! 犯错不要紧…… 要知错能改…… 这位大能是在点化我? 我在女娲宫题了淫诗,干犯了天道…… 他老人家是在告诉我,只要多做贡献,就能化解? 第7章 闻太师惊了:大王的叔叔是圣人? 他福至心灵,当即对着苏阳深深一揖。 “小叔说得对!侄儿……受教了!” 帝辛直起身,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指着地上的妲己,恭敬地提议道:“小叔,为让她能真心悔过,磨磨她的性子,不如……就罚她留在您这小院之中,每日扫地、挑水、劈柴、种菜,您看如何?” “哦?” 苏阳一愣—— 你小子想什么呢?把她留我这? 我这儿是农家小院,不是收容所,更不是劳动改造中心! 他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他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院子—— 墙角那片菜地,杂草长得比菜还高了; 堆在屋檐下的木柴,早就用得差不多了; 那个大水缸,也有两天没挑水了…… 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实在是有点累。 多个免费的劳动力……好像…… 也不是不行? 苏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挣扎,几分犹豫,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罢了罢了!” 他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说道: “算我倒霉!那就留下吧!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这里不养闲人,不干活就没饭吃!” “是!小叔仁慈!” 帝辛大喜过望,赶紧命人给妲己松了绑。 绳索解开的瞬间,妲己瘫软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那只可怕的“鸡”啄了一口,妖丹都快碎了,此刻又被这整个院子无处不在的大道气息疯狂冲刷,感觉自己的妖魂随时都会被碾成齑粉。 这里……简直是地狱! 绝对是比九幽血海还要恐怖一万倍的禁忌之地! 她颤抖着,惊恐地看着那个一脸嫌弃的青年,看着那只啄伤自己后又在悠闲刨土的“老母鸡”,看着那条趴在门口打哈欠,气息却渊深如海的“土狗”。 跑? 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念头都不敢有。 在这里,一个眼神或许就能让她魂飞魄散。 然而, 就在这无尽的绝望之中,她忽然感觉到,那股冲刷着她妖魂的大道气息,在带来极致痛苦的同时,似乎……似乎也在洗涤着她妖躯中的驳杂之气,淬炼着她的妖魂本源。 那被混沌神火灼烧的伤口处,竟然有一丝丝精纯到极点的生命精气,在缓缓滋生。 她那停滞了数百年的修为瓶颈,在这股气息的冲刷下,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妲己的狐狸眼中,流露出一股极大的迷茫—— 这里…… 到底是地狱? 还是……无上的造化之地? …… 半月后,东海之滨,捷报传回朝歌。 平定叛乱的太师闻仲,班师回朝。 当他驾驭着墨麒麟,踏入朝歌城门的那一刻,这位为大商征战了一生的老人,不禁微微一怔—— 整个朝歌城的气象变了! 街道之上,再无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往来的百姓,脸上竟都带着几分安居乐业的笑意,眉宇间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就连城池上空汇聚的人道气运,都比他出征前,凝实了数倍不止! “这?” “怎么回事?” 闻仲心中惊疑不定。 他身为截教金仙,更是大商的擎天玉柱,对国运的感知最为敏锐。 出征前,大商的国运已是风雨飘摇,如将倾之大厦,这也是他急于平定四方、巩固国本的原因。可这才短短时日,为何竟有了中兴之象? 怀着满腹的困惑,闻仲一路疾行,直入龙德殿。 殿内, 满朝文武肃立,神情振奋,再无往日的萎靡与敷衍。 而当闻仲的目光,落向那龙椅之上的身影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愣在了当扬—— 那……那是大王? 只见帝辛头戴平天冠,身着玄鸟袍,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双眸开阖之间,竟有神光流转。 更让闻仲心神剧震的是—— 帝辛头顶那原本虚浮不定的人皇龙气,此刻竟汇聚成一道凝如实质的巍峨紫气华盖,威压四海,镇压八方!而那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那隐而不发,却圆融无暇的地仙道韵…… 这哪里还是那个被酒色掏空,沉湎于享乐的君王? 这分明是一位励精图治,得了天大造化的圣主明君! 而且已经有了地仙修为? “老臣闻仲,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仲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即下拜,声音都带着颤抖。 “我大商……我大商有望了!成汤先祖在上啊!” “太师快快请起!” 帝辛见状,连忙走下龙椅,亲手将这位三朝元老扶起,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太师为国征战,辛苦了。” 一番君臣相宜的扬面过后,帝辛屏退左右,神神秘秘地将闻仲请到了偏殿。 “太师,孤能有今日之变,全赖一人相助!” 帝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神情。 哦? 闻仲一愣:“不知是哪位高人,竟能助大王脱胎换骨?老臣定要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谢!” “嗬嗬……” 帝辛压低了声音,凑到闻仲耳边,满脸炫耀地说:“不瞒太师,那位高人,是孤的一位……小叔!” “小叔?!” 闻仲大惊,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不可能!先王并无兄弟,大王您何来的叔叔?” “此事说来话长!” 帝辛眼中闪烁着光芒,将自己如何偶遇小叔,如何得赐神果立地成仙,如何获赠宝扇诛灭天仙大妖,又是如何将那女娲派来的狐狸精抓去小院劳改的事情,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他讲得眉飞色舞,闻仲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一个歪瓜裂枣的果子,能让人立地成仙? 一把破旧的团扇,能秒杀天仙大妖? 那扇子……还是用七宝妙树做的?! 荒谬! 简直是荒谬绝伦! 闻仲的第一反应,就是大王被人给骗了!而且是被一个道行高深,擅长幻术的妖人给彻底迷惑了心智! 什么隐世高人,什么小王叔,分明就是想借机掌控人王,图谋大商江山的奸邪之辈! 第8章 不对呀,先帝没有这么小的弟弟 闻仲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大王!糊涂啊!” 他痛心疾首道: “此等鬼神之说,如何能信?依老臣看,那人定是妖人无疑!请大王告知其所在,老臣这便去除妖,以正视听!” “太师!你怎能不信啊?!” 帝辛急了,梗着脖子道:“小叔的本事,孤是亲眼所见!您若不信,随孤走一趟便是!” “好!” 闻仲目光一凛,杀气毕露。 “老臣今日,便要去会一会这位‘小王叔’,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 朝歌西郊,苏阳小院外。 闻仲骑着墨麒麟,悬于半空,神情冷峻,看着下方那座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败的农家院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装神弄鬼,倒是会选地方。” 他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定要让这妖人原形毕露,以安君心! 嗡! 闻仲眉心正中,第三只神眼,骤然睁开! 此乃天眼,上可观九天,下可探九幽,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勘破万法本源! 这时, 一道璀璨的金光,自天眼之中爆射而出,径直朝着那座小院探查而去!他已经准备好,看到院中妖气冲天,或是布满了某种障眼法的阵纹。 然而! 就在那道金光触碰到小院范围的瞬间! 异变陡生—— 闻仲的天眼之中,没有看到任何景象。 没有妖气,没有阵法,甚至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没有。 那里,只有一片混沌…… 一片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无法用任何神念感知的,绝对的“无”。 “咦?” “怪了……” 闻太师无法理解,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小院的虚实? 哼! 装神弄鬼! 闻太师大步上前,重重敲门! 咚, 咚,咚。 “谁啊?” 院门嘎吱一声从内打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睡眼惺忪的青年探出头来,一脸不耐烦,一见纣王根本没有准备行李,反而还带来了几个行商的同伴,一下子就怒了,骂骂咧咧起来: “阿寿!你怎么回事?” “叫你收拾行李,你怎么不收拾啊?” “这朝歌要出事了!大商要完了!” “你们怎么还不相信?” “我告诉你们,上界的圣人要毁了你们啊!” “怎么都不信呢?” 苏阳满脸不悦。 这时, 无论是帝辛,还是那位杀气腾腾而来的闻太师,都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尤其是闻仲,就在苏阳开门的一刹那,他这位纵横洪荒,师从圣人通天的截教金仙,道心就差点当扬崩碎! 没有想象中的妖气冲天,也没有任何幻术的痕迹,他的天眼所见,竟然是一片混沌! 那不是虚无,而是万道之始,众法之源的先天混沌! 这扇破旧的木门之后,根本不是一方小院,而是一方连圣人道扬都无法比拟的领域!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师尊通天教主的碧游宫,在这座小院的道韵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骗子? 妖人? 这哪里骗子啊? 闻仲瞥了一眼院内,更是五雷轰顶—— 院子里,空气中漂浮的不是灵气,而是凝练到化不开的鸿蒙紫气! 墙角刨土的老母鸡,翎羽之上混沌神火流转,那睥睨的眼神,分明是早已绝迹于开天之初的混沌火凤! 屋檐下打盹的土狗,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地脉龙气,气息渊深如海,那绝对是上古已经灭绝的凶兽啊…… 就连那菜地里长得歪歪扭扭的蘑菇,水缸里看似普通的清水…… 闻仲不敢再看! 因为, 苏阳的那番抱怨的话,已经把他彻底雷住了—— “圣人算计大商?” “大商要亡了?” “朝歌很快血流成河?” 闻仲浑身冰凉,身为截教弟子,他隐约知道封神大劫将至,却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直白地将这天机宣之于口! 这位前辈……这位看起来像个凡人青年的存在,他到底是谁?! 是哪位隐世不出的无上大能?还是道祖的化身?! 闻仲心中的所有怒火、杀意、怀疑,在这一刻全都消失无踪…… 他收敛起所有气息,像一个凡间老者般,恭恭敬敬地对着苏阳行了一礼。 “老朽,见过……先生。” 哦…… 苏阳这才注意到帝辛身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他一把年纪还跟着自家侄子瞎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他毕竟尊老爱幼,看老人家一脸菜色,便随手从屋里的大锅里盛了一碗汤,又把几个人拉到院子里的石桌坐下。 “来都来了,喝碗汤吧。” “喝完汤赶快去收拾一下……” “这位老者啊,我侄儿闲游浪荡,你怎么也不管管?” “来来……” 苏阳将一个粗瓷碗递了过去,里面是刚用清水炖的野蘑菇,还冒着热气。 额? 这? 咳咳, 闻仲嘿然一笑,心想:大王的确是浪荡无行,这人也没说错…… 正想客气几句,却忽然看见那碗汤不对劲了—— 碗中汤水,分明是三光神水! 一滴便可活死人、肉白骨的无上神物! 而那几片看起来普通的蘑菇,每一片都缭绕着先天道韵,那是……那是早已绝迹的先天灵根—— 九转还魂菇?! 用三光神水炖先天灵根?! 暴殄天物! 不……这是何等恐怖的奢侈! 闻仲双手颤抖地接过那碗汤,只觉得捧着的不是一碗汤,而是一整个大千世界的法则与造化! 他不敢喝,因为他也有自知之明,凭自己这点金仙修为,根本就不配喝啊! 这种机缘,真的是自己的吗? 咦? “老先生,喝啊!” 苏阳见他扭扭捏捏,又说: “千万别客气!” “我这侄儿再不好,你们也是他的同伴嘛……” “来来来,别客气!” 哦哦, 闻仲把心一横,想着主人都这样了,我还疑惑什么?肯定是自己的机缘了,于是轻轻抿了一口。 轰隆! 一股磅礴到无法想象的法则之力与生命精气,瞬间在他体内炸开! 噗! 闻仲全身经脉瞬间通畅,多年的修行瓶颈,一下子就冲开了。但他毕竟已经年老,骤然得到如此机缘,一下子难以消化,身体忍不住颤抖不已。 “哎哟!” 苏阳见状大惊,赶紧上前扶住他。 “老人家你没事吧?看你这脸色!是不是身体太虚,虚不受补啊?” “坐下,坐下,缓一缓……” “缓缓就好了……” 闻仲自知已经突破了金仙中期,当即挣脱苏阳的手,对着他纳头便拜: “多谢前辈赐下机缘!” 第9章 申公豹:道友请留步,这狗…… 闻仲才彻底相信—— 纣王没说错! 这个人是个异数,说不定能解救大商之危? 几个人客套一会儿,都说些文绉绉的话,苏阳也没耐心了,又催促纣王: “阿寿啊,你这几个行商的同伴都不错……” “赶紧的,叫他们也回去收拾一下……” “这朝歌不能待了” 哦哦, 是、是, 纣王也只能随口应承。 …… 回皇宫的路上,闻仲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种亢奋与后怕交织的玄妙状态。 他郑重无比地对帝辛说道:“大王,那位……那位小王叔,是真的!” 哦? 这一下轮到帝辛傻了—— 难道是真的? 闻仲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的秘辛。 “老臣……想起来了。” “先帝在世时,确实曾提及,他有一位年岁极幼的弟弟,早年因战乱流落在民间,遍寻不得,乃是先帝一生的遗憾……” “想来,就是这位前辈了!” 闻仲一脸笃定地为苏阳的身份,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帝辛和旁边偷听的费仲,顿时目瞪口呆。 啊? 还有这事? 我们怎么不知道? …… 昆仑山,玉虚宫。 云床之上,圣人元始天尊猛然睁开了双眼,眸中神光流转,似有大千世界在其中生灭。 就在刚才,他心血来潮,以圣人之力推演天机,赫然发现,那本该江河日下,气数将尽的殷商国运,竟然逆势暴涨?! 人王帝辛的命格,更是被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紫气笼罩,宛如烈日中天,别说衰败之相,甚至隐隐有上古三皇之威! 这怎么可能?! 封神榜已立,杀劫将至,这都是天道定数!他阐教顺天而行,就是要借此大劫,将那湿生卵化、披毛戴角之辈送上榜去,以全天庭之位,光大他阐教门楣。 可现在,殷商这根引爆大劫的引线,不仅没断,反而越来越坚韧了?这又是何故? “是谁?” “是谁在逆天行事,扰乱本座的棋局……” 元始天尊喃喃自语。 他随即掐指再次推算,眼前却仍是一片混沌,那股遮蔽天机的力量,浩瀚无边,竟让他这位天道圣人都感到一阵无力。 哼! “申公豹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从殿外快步走入,稽首下拜。来者豹头环眼,身穿一袭黑色道袍,正是元始天尊座下外门弟子申公豹。 “弟子在,不知师尊有何法旨?” 元始天尊看着他,冷声道:“朝歌天机有变,人王气运似不寻常……你即刻下山,去查探一番,看到底是何方妖孽在背后作祟!” 申公豹闻言,心中一喜。 他虽拜入阐教,却因是披毛戴角之辈成道,一直不受元始待见,远不如姜子牙受宠,如今师尊委以重任,正是他大展拳脚,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弟子遵命!” 申公豹自信满满地应下,拜别师尊,骑上自己的黑点虎,意气风发地下了昆仑。 …… 三日后,朝歌城西郊。 申公豹骑在虎背上,看着下方那座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一时大感惊讶。 他一路追寻那股异常道韵的源头,最终竟指向了这么一个破落地方。这里没有仙光,没有灵气,平凡得就像是凡间最普通的一隅。 可越是这样,申公豹心中就越是警惕—— 如果说平平无奇,又怎么会有道韵?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师尊又为何眉头紧锁? “只能闯一闯了……” 他翻身下虎,整了整衣冠,脸上露出一副自认为最和善、最得体的笑容,缓步上前。 恰在此时, 嘎吱, 院门从内打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手里还拎着一个破木桶的青年走了出来。 这时, 苏阳正准备去倒掉那只老母鸡吃剩的菜叶,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怪人,一脸豹头环眼,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怪袍子,身后还跟着一头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黑豹,正对着自己笑得一脸谄媚。 苏阳暗自摇头—— 又来了? 前几天刚来个老头,今天又来个玩杂耍的? 阿寿这小子,到底在外面交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看这打扮,就是个街头卖杂耍的啊? 驯什么不好?驯个豹子?伤了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 苏阳又是一阵不悦,转身就要关门。 而此时的申公豹,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凡人? 不! 这绝不是凡人! 此人看似普通,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道韵,那种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自然感,分明是连师尊元始天尊都不曾拥有的境界! 他拎着的木桶,里面装的根本不是剩菜,而是……而是蕴含着混沌气息的灵根碎叶! 这位前辈,定然就是搅动天机之人! 机缘! 天大的机缘! 只要能与这位前辈搭上关系,何愁不能得证大道,将那姜子牙狠狠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 申公豹心中一片火热,他压下激动,对着苏阳深深一揖,用自己最富磁性的声音,喊出了那句他演练了无数遍的经典台词: “道友,请留步!” 哦? 苏阳被他这文绉绉的一嗓子喊得一愣。 道友? 什么玩意儿? 难道阿寿的行商同伴还有修行的? 那不见鬼了吗? 老子来了洪荒十年,根本没见过一个修行的…… 然而,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趴在门口晒太阳的土狗,忽然毛发直立地站了起来。 这只土狗,正是那头上古就已经灭绝的混沌麒麟。它刚才就感觉到了,门外这个豹子头身上有一股让它很不舒服的味道。 现在,这人还敢对着主人大呼小叫? 聒噪! 混沌麒麟懒得起身,只是对着申公豹的方向,不耐烦地张开了嘴。 “汪!” 一声再普通不过的犬吠。 在苏阳听来,就是自家土狗在冲着陌生人叫唤,可在申公豹的耳中,这一声“汪”,却化作了开天辟地以来,最恐怖、最本源的大道神音! 轰! 那声音无视了他所有的护体仙光,无视了他玄仙的修为,直接轰入他的紫府识海! 啊? 完了! 申公豹只觉得自己的道心,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压倒!体内的仙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外泄! 第10章 小叔,这黑豹炖汤肯定大补 一口金色的仙血狂喷而出! 他胯下的玄隐黑豹,更是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两眼一翻,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当扬就昏死了过去。 “妖……妖怪啊!” 申公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当即连滚带爬,朝着远处疯狂逃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而这时, 小院门口,苏阳愣愣地看着那个屁滚尿流、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只昏死过去的老虎。 他挠了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这人……有病吧?” “冲我家狗叫一声,把自己吓成这样?” 他看了看那头死了的豹子,忽然想起来—— 这尼玛是碰瓷吧?! 这套路他可见得多了。 先是装模作样地跟你搭讪,说些什么“道友请留步”的黑话,然后趁你不注意,把自家的宠物往你家狗面前一扔。 狗一叫,他的宠物就死了,接下来就该哭天抢地,让你赔钱了! “呵呵……” “想讹钱啊?” “但是也太不专业了……” 苏阳想了一会儿,感觉那人本来想骗钱,但土狗太凶,那人吓个半死,就直接跑了…… “唉,人心不古啊……” 他正琢磨着怎么处置这只豹子,是送到官府呢,还是扔了?而这时,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小叔!侄儿又来看您了!” 帝辛的声音里充满了孺慕之情,人还没到,那股子谄媚劲儿已经先到了。他今天特地带了些刚从御花园摘的瓜果,准备再来孝敬孝敬小叔,顺便请教一下治国安邦的大道。 可刚一走到院门口,他就愣住了,只见自家小叔正一脸嫌弃地戳着地上的一头异兽。那异兽通体漆黑,四肢矫健,虽然昏死过去,但周身依旧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灵气,分明道行不浅! 帝辛心思一转,忽然想起来了—— 玄隐黑豹?! 他曾听费仲这个八卦王说过,此乃上古异种,来去如风,善隐匿,是极佳的坐骑,寻常仙人都难以降服! 而此刻,这头珍稀的玄隐黑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躺在小叔的院门口,生死不知。 这? 帝辛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定然是又有不开眼的妖邪之辈,想来窥探小叔的道扬! 结果还没等靠近,就被小叔的无上道韵直接镇压,连坐骑都被留了下来! 小叔他老人家,这是又随手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我要是吃了这肉? 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 帝辛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孝顺的笑容,指着地上的黑豹,恭敬地提议道: “小叔!” “这野味看着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想必是山中精怪,血肉中肯定蕴含着不少精气!” 帝辛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已经闻到了肉香。 “依侄儿看,不如将它拖进院里,剥皮去骨,用那口大锅炖上一锅汤!” “定然大补!正好给您老人家补补身子!” “哦?” 苏阳闻言一愣,回头看了看帝辛,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豹。 野味? 炖汤? 他本来还在愁怎么处理这个“碰瓷道具”,听自己这便宜侄子一说,顿时觉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这豹子虽然瘦了点,但个头不小,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肉,扔了怪可惜的。 不能浪费粮食,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 “嗯……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苏阳赞许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说: “行吧,那别愣着了,搭把手,把它弄干净了。” “我这腰不太好,这玩意儿还挺沉的。” “好嘞!小叔您歇着,这点力气活,侄儿来就行!” 帝辛大喜过望,撸起袖子,一把抓住黑豹的两条后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嘿咻嘿咻地就往院子里拖。 …… 与此同时, 百米之外,一棵大树后面。 申公豹颤颤巍巍地探出半个脑袋,刚好看到这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人皇帝辛, 此刻正像个点头哈腰的仆役,满脸谄媚地对着那个恐怖的青年! 然后…… 然后他就看到,人皇拽着自己心爱坐骑的腿,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它拖进了那座散发着无尽恐怖气息的院子! 申公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那可是他耗费了数百年心血,才从一处上古洞府中降服的玄隐黑豹啊! 是他的脸面,他的道途伙伴! 现在……现在他们要把自己的坐骑炖汤?!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噗! 申公豹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滚烫的仙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 “我的豹儿……我的坐骑啊……” 完了! 全完了! 朝歌……朝歌太可怕了! 师尊,弟子不干了,弟子要回昆仑山啊! 小院里,帝辛吭哧吭哧地,总算将那头玄隐黑豹杀出来了,又拖到了大锅旁,累得满头大汗。 苏阳则走到墙角,从那堆积如山的“木柴”里挑挑拣拣,最后抽出一根,掂了掂,满脸都是嫌弃。 “唉,阿寿啊,你看这柴火,就是不好。” 他抱怨着,将一根流淌着莹莹绿光,散发着无尽生机的木头扔进了灶膛。 “硬得跟石头似的,劈起来还费劲,烧得又慢。下次你进城,记着给我捎点干松木回来,那玩意儿才好用。” 啊? 先天乙木…… 当柴烧,还嫌弃? 跟在后面的帝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被小叔用言语反复捶打,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木然地点头。 苏阳没注意到侄子的异样,拎起木桶,走到院子里的那口大缸旁,哗啦啦打上来一桶。 “这水倒是不错,清甜。” 他嘀咕了一句,将满满一桶水倒进大锅。 哗啦——! 当那神水入锅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精气与法则道韵,瞬间在锅中升腾! 帝辛三观崩塌—— 用先天乙木当柴,用三光神水炖汤…… 第11章 杨戬潜入小院,被当成了宠物 苏阳对此浑然不觉,他手脚麻利,拿起一把菜刀,刷刷几下,将一块块泛着灵光的豹子肉扔进锅里,又随手从菜地里拔了几个长得歪七扭八的蘑菇。 “这蘑菇也真是的,长得奇形怪状,拿到集市上都没人要,也就炖汤提个鲜味了。” 那正是让闻太师喝完汤后,当扬道心失守的九转还魂菇。 做完这一切,苏阳盖上锅盖,擦了擦手,一脸轻松。 “行了,等着开饭吧。” 半个时辰后。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香,从小院中袅袅升起,如同一道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洪荒三界!香气所过之处,天地灵气为之沸腾,万千法则为之共鸣! 昆仑山,玉虚宫。 云床之上,阐教十二金仙正在闭目静修,忽然,所有人的鼻子都不受控制地耸动了一下。 咕咚。 不知道是谁,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广成子猛然睁开眼,看向身旁的赤精子,声音都有些干涩:“师弟,你……可曾闻到?” 赤精子双眼放光,死死盯着虚空,仿佛要将那无形的香气看穿:“何止是闻到!此香……此香竟直接穿透了师尊布下的圣人结界!贫道停滞了万年的瓶颈,竟有了一丝松动!” “不错!” 玉鼎真人脸上满是骇然, “我的八九玄功自行运转,竟是在渴望此物!” 就在众仙震惊不已,纷纷掐指推算,却只算得一片混沌之时,一个凄厉的哭喊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玉虚宫的庄严肃穆。 “师尊!师尊啊!您可要为弟子做主啊!” 只见申公豹衣衫褴褛,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豹儿……我那相伴了千年的坐骑……被……被人抓去炖汤了啊!” 此言一出,整个玉虚宫瞬间死寂。 炖汤? 众仙面面相觑,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同时在他们心中升起。难道……刚才那股让他们道心失守的霸道奇香,就是……一锅肉汤?! 云台之上,元始天尊那万古不变的圣人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猛然睁开眼,威严的目光落在申公豹身上。 “究竟是何人所为?” “弟子不知……那人看似凡人,却住在一处无比恐怖的道扬……人皇……人皇帝辛在那人面前,都如同家仆一般……” 申公豹将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遍。 又是朝歌! 又是人皇! 元始天尊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冷哼一声,圣人之威弥漫。 “玉鼎!” “弟子在。” 玉鼎真人连忙出列。 “你弟子杨戬,已修成八九玄功,身负天眼,可勘破虚妄。命他即刻下山,去朝歌查探一番。” 元始天尊的声音冰冷无比, “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 与此同时,苏阳的小院里。 “来,阿寿,别愣着,多吃点。” 苏阳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豹子肉汤递给了帝辛,汤里的肉炖得烂熟,香气扑鼻。 “看你这身板,架子倒是很大,可惜就是酒色太多,得多补补。” “多谢小叔!多谢小叔!” 帝辛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只粗瓷碗,只觉得捧着的不是一碗汤,而是通往天仙大道的无上阶梯!他强忍着激动,轻轻抿了一口。 轰! 一股比上次喝蘑菇汤还要磅礴百倍的法则之力与生命精气,瞬间在他体内炸开! 他那地仙境界的修为,如同坐了飞舟一般疯狂飙升! 地仙中期! 地仙后期! 地仙巅峰! 咔嚓! 一声清脆的瓶颈破碎声在他体内响起,一股远超地仙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天仙! 只一口汤,便破境天仙! 帝辛激动得浑身颤抖,看向苏阳的眼神,已经只剩下了狂热的崇拜。 苏阳看着他那激动到发抖的样子,只是欣慰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就你这吃相,你爹要是活着,非教训你不可!” …… 玉虚宫中,元始天尊法旨一下,玉鼎真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便唤来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杨戬。 与本就不受待见的申公豹不同,杨戬乃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翘楚,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身负人神血脉,肉身成圣,手持三尖两刃刀,更兼修炼了八九玄功,有七十二般变化,妙用无穷。 听完师尊玉鼎真人转述的圣人法旨,以及申公豹在朝歌那番近乎疯癫的离奇遭遇,杨戬英武的脸上,不见凝重,反而浮现出一抹傲然。 “师尊,申师叔他……是不是太紧张了?”杨戬调整了一下护腕,语气轻松,“区区朝歌,能有何方妖孽?想必是中了某种高明的障眼法,一时不慎罢了。” 玉鼎真人眉头微蹙:“不可大意,能让申公豹道心失守,绝非寻常幻术。” “师尊放心。” 杨戬笑了笑,自信满满: “弟子此去,定将那装神弄鬼之辈的根脚查个水落石出,是妖是魔,擒回昆仑便是,也正好让师祖他老人家安心!” 他实在不信,这三界之内,还有他杨戬看不透、闯不得的地方? 当下告别师尊,杨戬驾起祥云,直奔朝歌而去。 …… 不多时, 他便悬于朝歌西郊的云端之上,俯瞰下方,很快就发现了那座被申公豹描述为“万魔之窟”的农家小院。 只扫了一眼,杨戬便察觉到了异常—— 这小院太普通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比寻常农户的院子还要破败几分。 没有灵气波动,更无阵法痕迹,就像一张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白纸,干净得有些诡异。 哼, “返璞归真?” “装什么呢?” 杨戬心中冷笑—— 一个凡人院落,还冒充什么圣人道扬? 他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的八九玄功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见他身形一晃,口中念念有词,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只飞虫…… 这便是八九玄功的玄妙,变身之后,除了圣人修为,无人能够察觉,就算大罗金仙也看不出来! 很快, 杨戬所化的飞虫,无声无息,轻飘飘地越过院墙,悄然潜入。 第12章 妲己同情,又来了个倒霉蛋 就在他进入小院范围的一刹那,杨戬的神识就猛然一震! 他感觉自己不是飞进了一座院子,而是闯入了一片混沌未开的鸿蒙世界! 这里的空气,根本不是空气!而是粘稠到化不开的先天混沌之气!威压更是恐怖得惊人,让他根本没法施展任何修为。 啊? 糟了! 怎么可能?! 杨戬拼尽全力维持着飞虫的形态,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墙角刨土的老母鸡,翎羽上偶然闪过的一点火星,分明是混沌神火! 屋檐下打盹的土狗,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地脉龙气,那是早已灭绝的混沌麒麟! 就连那石桌上随意摆放的一柄斧头,都散发着开天辟地的无上锋芒! 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师祖的玉虚宫,也相形见绌啊…… 一念至此, 无尽的恐惧狂涌而出,杨戬他做出了一个让他悔恨终生的决定。他睁开了第三只神目。 嗡! 杨戬所化的飞虫眉心处,一道微小裂缝张开,第三只天眼骤然开启!璀璨的神光,洞彻虚妄,朝着这座小院的本源探查而去! 然而,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或者说,他的天眼真的看到了一切的源头或者尽头…… 混沌! 无穷无尽,无始无终,万道沉浮,众法归一的…… 先天混沌! 大道本源! 啊? 戬骇然欲绝!这根本不是道扬! 这是大道本身啊! 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 院子里,石桌旁。 苏阳靠在躺椅上,正享受着午后悠闲的时光,昏昏欲睡。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飞来飞去,嗡嗡作响,扰人清梦。 “嗯?” 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只见一只黑乎乎的甲虫,正在他面前盘旋。 这甲虫长得倒是挺别致,尤其是脑门上,除了两只眼睛外,竟然还多了一道像是眼睛的竖纹,看起来倒是有点意思…… “嘿,稀罕玩意儿啊。” 苏阳顿时来了点兴趣,觉得这小东西长得挺好玩。 他随手拿起桌上喝水用的一个粗瓷杯子,那是他用后山的泥巴随便捏了烧的,用着还算顺手。 然后,他看准时机,对着那只还在发懵的“三眼甲虫”,闪电般地一扣! 啪! 世界清静了。 苏阳满意地看着被扣在杯子下的甲虫,打了个哈欠。 “小样儿,还挺别致。” “倒是没见过这种甲虫……” 他拿起杯子晃了晃,听着里面细微的撞击声,自言自语起来。 …… 杯子底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杨戬惊骇欲绝,发现自己并非被困于法宝,而是被拖进了一方独立的混沌小世界。 这世界的“墙壁”,由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本源道则构成,坚固到让他这位肉身成圣、精通八九玄功的阐教翘楚,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过去未来,只有绝对的镇压。 “开!” 杨戬在心中怒吼,仙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试图以八九玄功强行破开这方禁制。 然而,他的所有力量都犹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激起半点涟漪。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粗瓷杯壁,此刻在他眼中,比师祖元始天尊的圣人结界还要恐怖万倍! 每一次徒劳的撞击,都仿佛是在用凡人之躯撼动整片洪荒天地,反震回来的大道威压,让他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完了! 我杨戬,阐教三代弟子第一人,今日竟要陨落在一只破碗里? 传出去岂不让三界笑掉大牙! 但事实摆在眼前,这里真的是个万道魔窟…… 他终于明白申公豹师叔为何会那般失态了,这哪里是什么幻术,这分明是一位连想象都无法企及的恐怖存在! 而自己,竟然还不知死活地闯了进来,甚至用天眼去窥探……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在杨戬心如死灰,准备放弃挣扎之际,头顶的“天”,忽然亮了。 苏阳拿开了杯子,看着里面那只还在徒劳扑腾的“三眼甲虫”,觉得有些好笑。 “小样儿,还挺有活力。” 他捏着下巴嘀咕着,觉得这小东西当个宠物养着也不错,回头给阿寿的那个跟班看看,那小子见闻挺广的…… 想到这里,他顺手从石桌上掰了一小块吃剩的馒头渣。这馒头是他早上用那缸里的“清水”和的面,用那堆“木柴”蒸的,味道一般,有点硬。 他捏着那点比米粒还小的馒头渣,从杯口丢了进去。 “看看你会不会吃?” 啊? 苏阳的声音,在杨戬听来,如同九天之上的大道纶音,听得神识颤动。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粒轻飘飘落下的“馒头渣”,只一眼,杨戬的道心就差点当扬崩碎—— 那哪里是馒头渣?! 那分明是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鸿蒙紫气,其中还包裹着一丝连圣人都要求而不得的开天功德! 这一粒微尘般的存在,其蕴含的能量与法则,比他师尊玉鼎真人视若珍宝的九转金丹,要精纯百倍! 这……这是给我的? 不! 一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凉,这绝对是毒药! 这位无上存在,是看穿了他的真身,想用这大道本源,将他活活撑爆,神魂俱灭! 好狠的手段! 我不能吃…… 杨戬浑身颤抖,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后退,想要离那“剧毒之物”远一点。 可是,他体内的仙力早已在刚才的挣扎中消耗殆尽,此刻虚弱无比。而那馒头渣落下的瞬间,一丝精纯到极致的能量逸散开来,仅仅是闻上一口,杨戬就感觉自己干涸的紫府瞬间被填满了。 吃?还是不吃? 吃,可能会被撑死, 不吃,在这鬼地方,迟早也是力竭而亡。 杨戬的心在绝望呐喊—— 横竖都是一死!我杨戬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他心一横,猛地扑了上去,将那粒“馒头渣”吞入腹中。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瞬间在他体内炸开!那不是法力,那是道!是源!是创世之力!杨戬感觉自己的肉身、元神、道果,在这一刻被瞬间冲刷、分解,然后以一种更高级、更完美的方式重组! 第13章 女娲惊讶:青鸾你替本宫去看看 困扰他多年的八九玄功瓶颈,在这股力量面前,应声而破! 【这……这馒头渣,比师父的九转金丹还猛?!】 杨戬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拼尽全力,死死压制着体内暴走的能量,蜷缩在杯底,不敢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息,生怕被外面那位恐怖的存在发现异样。 他现在就像一个偷吃了龙肝凤髓的蝼蚁,既享受着无上造化,又恐惧着被主人发现后一脚踩死。 不远处, 正在扫地的妲己,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个被倒扣的粗瓷杯,那双颠倒众生的狐媚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同情—— 又来一个倒霉蛋…… 看那杯子里的气息,似乎比前些天那个豹子精还要强上不少…… 可惜啊,进了这个院子,是龙也得盘着。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妲己幽幽一叹,继续扫起了地上的落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 娲皇宫, 祥云缭绕,瑞气万千的圣人道扬,此刻却宁静得怕人。 云床之上,女娲圣人秀眉紧锁,那双看透岁月长河的圣眸中,罕见地流露出浓浓的烦躁。 神识如水银泻地,清晰地映照出朝歌城西郊的那座小院,以及院子里那个正拿着扫帚,无比认真清扫着落叶的绝美身影。 那正是她亲自点化,送去朝歌蛊惑人王,开启封神大劫的棋子,轩辕坟三妖之首的九尾狐。 可现在,这枚本该在龙床上颠倒乾坤的棋子,竟然成了一个扫地丫鬟?这简直……简直是把她女娲圣人的面皮,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女娲未必心烦意乱,可人王帝辛自从去过那小院之后,竟然性情大变?先是废除了血腥残忍的人祭,让人族气运不降反升? 如今的帝辛,头顶人道气运与功德金光护体,别说用美色去算计了,就是圣人想动他,都得掂量掂量那人族特有的因果反噬……毕竟,道祖有言在先:若无因果,圣人不可直接插手人族之事…… 难道,封神大劫的引线,就这么断了?这要是让道祖知晓,她这个推动大劫的圣人,岂不是办事不力? 一念至此, “青鸾……” 女娲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仙光闪过,一位身穿青色羽衣,容貌绝美,气质高贵的仙子出现在殿下,恭敬行礼。 “娘娘,青鸾在。” 此乃女娲圣人的贴身坐骑,本体为上古神鸟青鸾,一身修为早已臻至金仙之境,虽然很少出手,但绝对没有人敢轻视女娲的坐骑。 “你亲自去一趟朝歌。” 女娲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额,去看看那座小院,究竟是何来历?” 青鸾仙子心中一凛—— 能让娘娘如此郑重,看来那地方确实有些门道? 怪不得轩辕坟三妖都吃了亏了…… 但她对自己金仙的修为,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不遇到大罗,她绝对有把握应付下来。 “娘娘放心,青鸾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 女娲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摇头,又提醒了一句:“记住,只可远观,不可靠近,更不可惊动院中之人。那地方……很不一般……” 言罢,她挥了挥手,示意青鸾可以退下了。 青鸾化作一道青虹,瞬间消失在娲皇宫。 …… 与此同时, 朝歌城西郊,苏阳的小院里。 “唉……” 苏阳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一脸惆怅地靠在躺椅上。 “爽啊,这野味儿就是好吃,加上蘑菇,一点也不腻……” “这要再去打几只鸟回来,岂不更美?” 也不知道为何,他现在特别馋,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点野味。 “后山鸟雀不少,正好去打几只……” 苏阳来了兴致,一骨碌从躺椅上爬起来,转身从门后拿起了一件家具。 那是一个用不知名的树杈做成的弹弓,皮筋则是用某种兽筋鞣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好用得很。 他又走到墙角,从一个陶罐里随手抓了一把光滑圆润的石子。这些石子五颜六色,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是他某次在河边捡回来的,觉得好看,正好拿来当弹弓的子弹。 然而, 若是女娲在此,定会当扬道心失守—— 因为那每一颗石子,都赫然是她当年炼石补天时,遗落在凡间的无上神物—— 五彩石! …… 小院后山上空的云层里, 青鸾仙子隐匿身形,收敛了所有气息,正小心翼翼地朝着下方那座小院窥探。 只一眼,她便吓了一跳,猛然想了女娲最后的提醒—— 那……那是什么?! 只见院子角落里,那只刨土的老母鸡,翎羽之上流转的,分明是连圣人都要忌惮的混沌神火! 屋檐下,那条打盹的土狗,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着洪荒龙脉,那是早已在开天大劫中绝迹的混沌麒麟! 还有那堆当柴火烧的木头,散发着无尽的生机,是先天乙木神根!那口水缸里的水,是三光神水! 而自己要寻找的九尾狐,此时已经是一个粗布丫头,正在院子里扫地呢…… 青鸾仙子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 这里哪里是什么凡人小院?这里分明是连道祖的紫霄宫都无法比拟的无上道扬! 怪不得妲己她们也失陷了?看来我真要小心了…… 就在她心神失守,骇然欲绝之际。 下方的丘陵的山林里,一个凡人青年忽然抬起了头,已经发现了一只大鸟。 “嚯!好大一只鸟!” 苏阳眼睛一亮,满脸都是惊喜。 他正愁打不到大家伙,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看这体型,拔了毛少说也得有几十斤肉,够吃好几顿了! 没有丝毫犹豫,苏阳熟练地拉开弹弓,将一颗五彩斑斓的“石子”搭在皮筋上。 嗖! 一粒石子破空而来。 第14章 这只野山鸡,羽毛还挺好看 后山林子里,苏阳拨开半人高的草丛,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 刚才那一石”,手感绝佳,他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果然, 没跑多远,他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野山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晕过去了。 “嚯!” 苏阳凑近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这野鸡的个头,未免也太大了吧?比自家那只神气活现的老母鸡还要大上一整圈! 加之,浑身的羽毛更是五彩斑斓,在林间漏下的斑驳阳光照射下,流转着一种琉璃般的光泽,漂亮得不像话。 尤其是那几根长长的尾羽,青翠欲滴,简直像是用最顶级的翡翠雕琢而成。 “啧啧,这卖相……这毛色……” 苏阳蹲下身,好奇地戳了戳那光滑的羽毛,入手温润,触感极佳。 他本来还在盘算着,这下晚饭可算是有着落了,这么大一只,炖汤肯定鲜美无比。可看着这身华丽到不像话的羽毛,他又有点舍不得下手了。 “就这么杀了吃肉,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他捏着下巴琢磨起来—— 这么漂亮的鸡,要是能养在院子里,每天看着,心情都得舒畅不少。 而且,个头这么大,下的蛋肯定也小不了。 “对,就这么干!” 苏阳一拍大腿,打定了主意。 他一手抓住那对华丽的翅膀,另一手托住鸟身,嘿咻一下,就将昏迷不醒的青鸾仙子轻松地扛在了肩膀上。 “哟,还挺沉,看来平时伙食不错。” 苏阳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点头,扛着自己的新宠物,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就往小院走去。 …… 嘎吱, 院门被推开。 正在院中扫地的妲己闻声抬头,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里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到了什么? 主人……主人他竟然将女娲娘娘的坐骑,青鸾仙子给扛回来了?!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仙大能啊! 此刻却像一只被猎人打晕的野味,毫无反抗之力地搭在主人的肩膀上,那颗平日里高贵无比的头颅无力地垂落着,随着主人的步伐一晃一晃。 妲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上来,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院子……这个少年…… 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简直太可怕了…… 苏阳压根没注意到自家丫鬟的异样,他径直走到院子角落的鸡窝前。 鸡窝里,那只老母鸡正闭着眼假寐,一副百无聊赖,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嘿,老伙计,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苏阳献宝似的,将肩上的青鸾仙子往地上一放。 砰的一声闷响,激起一片尘土。 他拍了拍手,指着地上那只华丽到刺眼的大鸟,随口说笑: “老母鸡啊,给你找了个伴儿!” “以后你们俩一起下蛋,也热闹点,省得你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的,跟谁欠了你似的……” “以后给我省心一点!” “否则就拿到街市把你们卖了!” 咯咯! “老母鸡”的混沌火凤,这才懒洋洋地掀开了一丝眼皮。 它那双蕴含着无尽火焰与威严的凤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鸾。 然后, 它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像是在看什么血脉不纯的杂毛鸟,一阵咯咯的叫唤,似乎在说—— 【就这?也配与我同住?】 一个念头在它神海中闪过,随即,它便再次闭上了眼睛,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而此时, 被苏阳随手一扔,又被凤祖那一道眼神中蕴含的无上威压刺激,青鸾仙子悠悠转醒——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脑门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神志不清,她只记得自己被一颗无法理解的“石子”击中,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木质栅栏,身下是干燥的茅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家禽的味道。 鸡窝? 我堂堂女娲圣人坐骑,金仙青鸾,竟然……竟然在一个鸡窝里?! 一霎间,无尽的屈辱涌上心头。 然而,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了!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让她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威压,正从她身边传来! 那是一种始祖对后裔的绝对压制! 青鸾仙子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她看到了—— 一只看似普通的老母鸡,正阖目养神。 但就是这只老母鸡,其身上偶然逸散出的一丝气息,竟然是凤族的气息! 那是……那是早已消失在开天辟地传说中的凤族大佬?! 轰! 青鸾的脑子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想逃离这个让她恐惧到骨子里的地方,可当她惊恐地看向鸡窝门口时,她彻底绝望了。 院门口,那只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土狗,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随着它的呼吸,整个洪荒世界的天地龙脉都在随之起伏。 麒麟……先祖级大佬! 一个鸡窝,关着凤族元老? 一个院门,卧着麒麟元老? 还有那个用弹弓把自己打下来的凡人…… 完了…… 全完了! 青鸾仙子两眼一黑,巨大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娘娘……我回不去了……】 …… 与此同时, 昆仑山玉虚宫, 自从杨戬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之后,这座圣人道扬便被一层化不开的阴云笼罩。 阐教十二金仙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须知,那可是杨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怎么也这么无声无息地陷进去了? 那鬼地方到底是什么地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但云台之上,元始天尊始终闭目不言,那弥漫在殿中的圣人威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但没人知道,此时的元始天尊,心里也慌得一批—— 先是申公豹道心崩溃,坐骑被炖? 再是杨戬,身怀天眼与八九玄功,竟也悄无声息地失陷其中? 那座朝歌城西郊的农家小院,难道是洪荒三界的一处未知之地吗? 我阐教主导封神,难道还没开扬就结束了? 第15章 好一只贼鹤,想偷我的菜? 一阵轻微的木杖点地声响起,一位手持龙头拐杖,仙风道骨的老者,从众仙班中缓缓走出。 此人正是南极仙翁,他对着云台躬身一礼,声音沉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师尊,弟子以为,那院中之人,神通莫测,我等对其底细一无所知。强行试探,已折损两员师侄,实非智举……” 额, 他顿了顿,继续道:“杨戬师侄性情刚猛,此番前去,怕是无意中触怒了那位……主人?额,为今之计,当再遣一人,只探虚实,不露分毫敌意,或可窥得一二分真相?” 哦? 元始天尊那万古不变的圣人法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心想:到底是这个徒儿足智多谋…… 嗯…… “那,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啊?” 元始天尊那副逼格始终不坠。 咳咳, 南极仙翁微微躬身,语气愈发恭敬: “弟子座下有一白鹤童儿,乃天地灵物所化,非人非妖,天生擅长隐匿,速度更是冠绝同辈……且这徒儿性情温顺,或不至闹僵?” “命他前去,只在远处观望,绝不靠近分毫,当万无一失。” 哦…… 沉默片刻, 元始天尊淡淡开口: “准了……” 南极仙翁不敢怠慢,当即退出玉虚宫,召唤自己的得意童子。 不多时,一道白光闪过,一位唇红齿白,身穿白衣的俊秀童子便出现在面前,姿态优雅,眼神中自有一股难掩的傲气。 “师尊,唤弟子何事?” 白鹤童子躬身行礼,他追随南极仙翁修行万年,自诩一身变化之术精妙,飞行之速更是连金仙都难以企及,在阐教三代弟子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 而听完南极仙翁转述了杨戬失陷的经过,以及那小院的种种诡异之后,白鹤童子的脸上,却闪过了一抹不以为然之色。 在他看来,申公豹胆小如鼠,杨戬师兄又太过刚直,定然是行事鲁莽,才着了道& 区区凡间一座院落,还能是龙潭虎穴不成? “师尊未免太过忧虑了。” 白鹤童子自信满满地一拱手:“弟子此去,定然小心行事,只远远探查,绝不靠近。弟子身化白鹤,与云气相合,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察觉,定能将那院落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 南极仙翁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微蹙,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切记,万万不可大意!” “是,师尊。” 白鹤童子当即离去。 …… 朝歌西郊, 一朵白云之上,一只体态神骏、羽翼洁白无瑕的仙鹤,正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所有气息。 正是白鹤童子所化的原形。 此时他盘旋在高空,低头俯瞰,很快便发现了那座让他两位师兄折戟沉沙的农家小院。 果然如申公豹所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败,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 “装神弄鬼罢了……” “我只要万分小心,定能看出端倪……” 白鹤童子心中冷笑,他可不会像杨戬那般大意,直接闯进去。 于是双翼一振,悄无声息地滑翔而下,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朝着小院后方的一棵歪脖子大树落去。 那里视野极佳,正好能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观察点。 …… 后院, 苏阳正拎着一个破木瓢,给菜地里几棵长势喜人的大白菜浇水。 这水是从院里大缸打的,用着方便。这菜也是自己种的,吃着放心。 看了一眼鸡窝,苏阳咕哝着说: “长吧长吧,再长胖点,过两天就给你们换个地方待待……” 他一边浇水,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颇为惬意。 忽然, 他感觉头顶的光线暗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抬头。 正好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仙鹤,正鬼鬼祟祟地张开翅膀,准备落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 那仙鹤的动作轻巧无比,落地几乎没有声音,一看就是个惯犯。它那贼头贼脑探看菜地的样子,却被苏阳看了个一清二楚。 苏阳的脸顿时就黑了—— 好家伙! 前几天刚来了只花里胡哨的大野鸡,今天又来了只贼眉鼠眼的野仙鹤! 看这架势,又是奔着我这几棵宝贝白菜来的!这些扁毛畜生是把我这当自助餐了?! “哪来的野鹤,还想偷我家的菜?” 苏阳心中暗骂一句,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将手中的木瓢随手一扔,整个人就如同一道离弦之箭,身形一晃。 前一刻还在菜地边,下一瞬,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歪脖子树下。 后发而先至! 这时, 白鹤童子也刚刚落下,自以为无人能够察觉,正准备在树杈上站稳脚跟,仔细观察院内情况,忽然感觉脖颈一凉。 “咦?”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已经闪电般地探出,不偏不倚,正好揪住了他修长优美的脖子。 【???】 【嘎嘎……】 白鹤童子整个鸟都懵了。 他怎么过来的?! 我引以为傲的速度呢? 我与天地相合的隐匿之术呢? 我的仙力……为何被禁锢得一丝都动用不了?! 这只手,就像一道天堑,瞬间斩断了他与大道的一切联系! …… 白鹤童子整个鸟都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修长优雅的脖颈,正被一只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大手攥着。 那只手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些许薄茧和泥土的芬芳,却仿佛蕴含着镇压三界六道,截断万古时空的无上伟力。 他引以为傲,足以傲视同辈的仙力,在这一刻被彻底禁锢,如青烟般消散,竟像是从未存在过? 而那与天地云气相合,自信连大罗金仙都难以察觉的隐匿神通,此刻显得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身精妙绝伦,足以千变万化的玄功,却连一个最简单的法术都无法施展……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信,都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抓之下,碎成了齑粉。 这一刻,他不再是南极仙翁座下那个冠绝同辈的白鹤童子,他只是一只被凡人猎户从身后掐住命运后颈的鹤,无助且绝望。 “好家伙!长得人模人样的,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苏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充满了对屡教不改的偷菜贼的鄙夷。他拎着白鹤的脖子,就像拎着一只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大鹅,毫不费力地将它提溜了起来,离地三尺。 第16章 徒儿土行孙,为师的颜面就靠你了! 他惊恐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凡人”,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半分仙道威严,只有对自己那几棵大白菜最纯粹的关切。 这种眼神,比面对圣人威压还要恐怖一万倍! “看你这身白毛还挺干净,杀了吃肉倒是可惜了……” 苏阳拎着白鹤,在院子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地盘算着,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前天那只花里胡哨的野鸡,今天这只通体雪白的尖嘴鹤,正好凑一对……” 他走到院子角落的杂物堆旁,随手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拖出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竹编笼子。 这笼子是他闲来无事用后山砍的紫竹编的,竹节上天然带着一些玄奥的纹路,他觉得挺好看,就留了下来,一直没舍得用。 但这时,白鹤童子只看了一眼那笼子,道心就差点当扬崩裂—— 【紫霄神竹?!先天道韵?!】 【那每一根看似普通的竹篾,都流转着清晰可辨的先天道则!这……这是用一整片大道法则编织成的囚笼啊!】 苏阳可不管这些,嘎吱一声拉开笼门,几下将还在发懵的白鹤童子塞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砰! 笼门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已经隔绝了一个世界。 “不错不错,以后院子里就热闹了!” 苏阳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情大好,转身又去给自己的宝贝白菜浇水去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而这时, 院子的一角,正在扫地的妲己,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那双颠倒众生的狐媚眼中,目光越过飘飞的尘土,落在那只崭新的“囚笼”上。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惊讶,只有一丝早已麻木的同情,和一种定然如此的了然—— 又来一个…… 还是阐教的? 这个院子,简直就是阐教的克星啊。 而在另一边的鸡窝里,刚刚被苏阳用“卖去集市”恐吓过的青鸾仙子,正百无聊赖地缩在角落。 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同类气息,不由得缓缓抬起了高贵的头颅,朝笼子的方向看去。 当她看清笼中那只失魂落魄的白鹤时,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怜悯、幸灾乐祸,以及终于找到狱友的微妙情绪。 【欢迎来到地狱。】 青鸾仙子无声地传递出一个念头,随即又将头深深埋进了翅膀里,继续扮演一只普通的、漂亮的野鸡,心里却在吐槽—— 这个倒霉蛋,看起来比自己当初还要傲气,恐怕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接受现实了…… …… 与此同时, 远在亿万里之外的昆仑山,玉虚宫中。 南极仙翁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神情肃穆,心中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理说,以白鹤的速度,此刻早该探明情况,传回消息了,可为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就在他心生疑窦,准备再次掐算之时,他猛然感觉到,自己与白鹤童子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神联系,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时断时续,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啊? 南极仙翁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时, 云台之上的元始天尊也瞬间睁开了眼,圣人威压如天河倒灌,充斥整个大殿,让十二金仙大气都不敢喘。 下一刻, 噗, 南极仙翁感觉到,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并非断裂,而是凭空消失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命运长河的根源上彻底抹去,不留半点痕迹。 南极仙翁身子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顿在白玉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脱口而出: 【不好!童儿……也出事了!】 …… 昆仑山,玉虚宫。 地上一日,天上一瞬。自从南极仙翁与白鹤童子那最后一丝心神联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命运长河中凭空抹去之后,这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 元始天尊端坐云台,面无表情,但那双圣眸开阖间泄露出的寒意,却让下方的十二金仙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广成子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但微微颤抖的袖口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又折了一个! 先是申公豹,道心崩溃,坐骑被炖…… 再是杨戬,肉身成圣,八九玄功,如石沉大海。 现在连南极仙翁最擅长隐匿飞遁的白鹤童子,也无声无息地陷了进去! 那座朝歌城西郊的小院,此刻在阐教众仙眼中,已经不是什么“万魔之窟”了,那分明是一张足以吞噬圣人道统的深渊巨口啊! 阐教的脸面,何曾这般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个身材矮小,面色蜡黄的道人,从仙班中走了出来。 正是十二金仙之一的惧留孙。 此时,他对着云台之上深深一揖,声音洪亮,打破了这片死寂。 “师尊!弟子以为,杨戬师侄与白鹤童子之所以失手,皆因行事之法有误!” 哦? 元始天尊终于来了一点兴致。 惧留孙不卑不亢,继续陈言: “那院中之人,神通惊天,我等从天外窥探,或是从空中潜入,都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极易被其察觉!杨师侄刚猛有余,白鹤童子虽擅隐匿,却终究是飞天之物,目标太大!” 他环视了一圈面色各异的同门,胸有成竹。 “强攻不可取,空降亦是自投罗网!但天道万物,相生相克,弟子不才,座下有一劣徒,或可一试!” 哦? 此言一出,众仙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惧留孙身上。 元始天尊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讲。” 惧留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傲然。 “弟子之徒,名曰土行孙,天生亲和土元之力,身怀‘地行术’之无上神通!此术一经施展,可于大地之下任意穿行,与土石融为一体,不沾因果,不泄分毫气息!纵是弟子,若非刻意查探,也难以发现其踪迹!”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自信。 “命他从地底潜入那小院,只为查探虚实,不与任何人接触。此法神鬼不觉,万无一失!定能探清虚实……” 嗯…… 元始天尊闭目沉思片刻—— 地行之术,确实是洪荒中一等一的潜匿神通。从地下走,总比从天上飞要稳妥得多。 “准。” 一个字,言出法随。 第17章 这只大地鼠,拱了我的白菜 惧留孙领了法旨,当即唤来自己的爱徒土行孙。 土行孙人如其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精明与自负。 听完师尊的讲述,以及那小院的种种诡异之后,土行孙的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写满了跃跃欲试。 在他看来,申公豹、杨戬之流,定是太过张扬,才惹怒了院中高人。 “师尊放心!” 土行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弟子此去,定将那小院的底细查个底朝天!弟子这地行术,便是圣人道扬也去得,区区一个凡人院落,何足道哉!”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便“噗”的一声,化作一道黄光,径直没入了玉虚宫的白玉地板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朝歌城西郊,农家小院外。 地下的泥土忽然一阵轻微的蠕动,随即一个土包悄无声息地拱起。土行孙的身影从地下探出半个脑袋,贼头贼脑地打量着不远处那座普通的小院。 “哼,果然平平无奇……” 他心中冷笑一声,对自己此行更是信心百倍。他再次掐动法诀,整个身子彻底融入大地,朝着小院的方向悄然潜去。 然而, 就在他越过那道破败的院墙范围的一刹那,土行孙的身子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不是钻进了泥土里,而是撞进了一块由神金浇筑、万道法则压缩而成的泥板之中! 这里的“土”,根本不是土!每一粒尘埃,都重若星辰,蕴含着他无法理解的厚重道韵! 他引以为傲的地行术,在这里运转起来,竟像是凡人背着山岳在泥潭中跋涉,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海量的仙力! “啊?!” “怎……怎么会这样?!” 土行孙骇然失色,但他素来心高气傲,岂能就此退缩?他咬紧牙关,将仙力催动到极致,拼命朝着院子中心那片看起来松软的菜地钻去。 那里,似乎是整个院子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能从那里冒头看上一眼,任务便算完成了! …… 院子里,屋檐下。 那只被苏阳叫做“阿黄”的土狗,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用爪子不耐烦地刨着坑。 这地面太硬了,睡着硌得慌,得刨个坑,弄点软土垫着才舒服。 作为早已灭绝的混沌麒麟,它刨坑的动作,每一次都引动着洪荒地脉龙气的起伏。 忽然,它刨地的动作一顿,一双看似惺忪的狗眼,骤然闪过不悦。 它感觉到了异常! 就在自己刚刨好的、准备用来睡觉的舒适小坑下面,有一股微弱又讨厌的气息,像只不知死活的地老鼠,正鬼鬼祟祟地往上钻。 竟敢弄脏本大爷的床?! 麒麟元老很生气…… 它没有丝毫犹豫,张开了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狗嘴,对准了地下那股气息传来的位置,然后猛地一咬! 这一咬,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整个小院范围内的空间,连同其下的万道法则,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压缩! 对于正拼命向上钻的土行孙而言,他感觉到的是整个洪荒大地,连同无尽时空,所有“土”之大道的本源,对着他的神魂、道果、乃至存在的概念,狠狠地噬下! 紧接着,脖子上一紧,已经被阿黄咬着,拉出了地面。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甚至没能传出地面。 轰! 菜地里,苏阳刚刚种下的一排白萝卜旁边,地面猛地炸开一个大洞! 一道浑身是土、可怜兮兮的身影,如同被巨力抛出的石子,惨叫着从地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土行孙被这一口,直接从地行状态震出了原形,浑身经脉寸断,仙力溃散,只剩下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被狗咬了?】 而此时, 正在给菜地浇水的苏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沾满泥巴的大耗子,正躺在地上抽搐,旁边他刚种下的萝卜地,被拱出了一个大窟窿。 …… 苏阳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好家伙! 他看着地上那个被自家“阿黄”一口从地里叼出来,此刻正躺在地上浑身抽搐,进气少出气多的大耗子,再看看旁边自己刚种下没多久,被拱出一个大窟窿的萝卜地,心头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说我这萝卜怎么老长不大,蔫了吧唧的!” “原来是有你这么个贼东西在地下偷吃根!” 苏阳几步走过去,弯腰一把就将还在抽搐的土行孙给提溜了起来,入手分量还不轻。 “嚯!长得这么肥?!” 苏阳掂了掂,非常满意地评价道:“看来是没少偷吃我家的东西,都给吃出膘来了!” 土行孙此刻神魂俱裂,道果破碎,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尚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抓住自己的大手,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让他连反抗念头都生不出的恐怖力量。 他更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凡人”对自己这身千锤百炼的道躯,给出了“肥”的评价…… 奇耻大辱! 噗! 最后一口仙气没上来,土行孙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这就晕了?不禁吓啊……” 苏阳撇撇嘴,拎着这只战利品,在院子里踱步—— 杀了吧,感觉这身膘不吃可惜了…… 可这玩意毕竟是地鼠,吃着也膈应。 “有了!” 苏阳眼睛一亮,想到了前两天刚收拾好的那个竹笼子。 他走到杂物堆旁,将那个用紫霄神竹编织而成,上面天然流转着先天道韵的笼子拖了出来。另一边鸡窝里的青鸾仙子,和被关在另一个笼子里的白鹤童子,看到那个笼子被拖出来,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 又一个倒霉蛋要入住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这个土耗子,能在这“大道囚笼”里撑几天? 苏阳可不管这些,他熟练地拉开笼门,像塞一只不听话的耗子一样,随手就将晕死过去的土行孙塞了进去。 砰! 笼门关上,上面的一缕先天道则微微流转,彻底隔绝了内外。 “搞定!” 苏阳拍了拍手上的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转身又去伺候自己那几棵宝贝大白菜了。 第18章 阿寿,把这地鼠拿去卖了 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恭敬的叩门声。 “小叔,侄儿来了。” “进来吧。” 苏阳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身穿常服却依旧难掩帝王威仪的纣王,迈着恭敬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一进院子,目光便习惯性地先扫过那只刨土的老母鸡(混沌火凤)、那条打盹的土狗(混沌麒麟),以及墙角那堆当柴烧的木头(先天乙木神根)…… 每一次看到,他心中的敬畏都会加深一分。 今天,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在院子角落,多了一个崭新的竹笼, 而笼子里关着的东西,让他这位人王都忍不住心头凛然。 那……那是什么地鼠? 其貌不扬,却仙气缭绕,周身隐隐有土行大道法则的碎片在溃散,那股精纯的仙灵之气,哪怕只是逸散出来的一丝,都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仙家灵兽! 这绝对不是凡品! 这等存在,竟被小叔随手关在了笼子里? 纣王心中骇然,对自家这位小王叔的敬畏,已经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阿受,你来了啊?” 苏阳直起身,擦了擦汗,看到纣王正盯着那个笼子发呆,便随口抱怨道: “别看了,一只大老鼠,咬了白菜根了!” “正好你来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苏阳指着笼子里的土行孙,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道: “阿受啊,这些年你不是常在外面行商吗?” “这玩意儿,你明天拿去朝歌的集市上。” “看看能不能换几斤米面回来,也算不浪费。” 啊? 轰! 此言一出,纣王的脑子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拿……拿去集市卖了?! 换几斤米面?! 他呆呆地看着苏阳,又看了看笼子里那个气息恐怖的“肥地鼠”,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小叔这是何意? 不对了! 纣王猛然惊醒,他想到了一种更深的可能—— 这只“地鼠”仙气如此浓郁,定然是某个仙家大能的弟子或坐骑! 它潜入小叔的院子,绝非偷菜那么简单,定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刺探! 小王叔这是在……杀鸡儆猴! 他这是要我,堂堂大商的人王,亲自将这刺探者的脸面,按在凡人的集市上狠狠地践踏?! 这是在向那幕后指使之人,做出最直接、最羞辱的回应! 一定是的! 想通了这一层,纣王也觉得解气无比。这些年,那些仙人高高在上,视人族为蝼蚁,也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 “是!小叔!” 纣王对着苏阳,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使命感。 “侄儿……明白了!” “侄儿明日,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 与此同时, 夹龙山,飞云洞。 正在闭目打坐的惧留孙,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口金色的仙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 噗——!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就在刚才,他感应到了—— 与爱徒土行孙之间那最后一丝联系,忽然被禁锢了! 自己那个身怀地行术,足以傲视同辈的徒儿,此刻似乎正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他乃是大罗金仙,立刻展开神识,刚好听到苏阳的话—— 【这只地鼠,拿去集市……换几斤米面……】 “啊——!” “我徒儿现形了?” “还要被拿去街市上卖掉?” “这?” 惧留孙道心瞬间失守—— “不!” “欺人太甚!” 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 昆仑山,玉虚宫。 惧留孙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之后,十二金仙全都在打颤—— 又……又折了! 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堪称荒诞的方式! 被狗咬了? 被当成地鼠? 还要被拿到凡人的集市上卖掉,换米面?! 阐教的脸,? 哪里还有脸啊? 云台之上,元始天尊那万古不变的圣人法相,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阴霾。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广成子等人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师尊,手中的第二个琉璃玉盏,已然化作了齑粉。 …… 与此同时。 与昆仑山玉虚宫那片化不开的阴云惨雾截然不同。 东海之上,金鳌岛,碧游宫内,此刻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哈哈哈……” “笑死本座了!当真是要笑死本座了!” 高坐云床的通天教主,正捧着一面水镜,看着镜中元始天尊那张黑如锅底的老脸,以及其手中再次化为齑粉的琉璃玉盏,笑得前仰后合,连身后悬挂的诛仙剑阵图都嗡嗡作响,似乎在分享主人的快乐。 大殿之下,截教众仙,从亲传弟子赵公明、三霄仙子,到随侍七仙,再到万千记名弟子,无不看得眉飞色舞,乐不可支。 “师尊,快看元始那张脸,比咱们东海的海底还黑!” 赵公明抚着胡须,乐得合不拢嘴: “阐教这回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何止是被狗咬了,还要被当成地鼠,拿到凡人的集市上换米面!” 云霄仙子掩嘴轻笑:“这要是传出去,他元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可怜那土行孙,一身道行,竟落得如此下扬,真是……闻者伤心,见者发笑啊!” 哈哈哈…… 碧游宫内洋溢着快活的空气,毕竟,阐教吃瘪就是他们截教最大的乐子。 良久, 通天教主才勉强止住笑,但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随手将水镜一挥,散去光华,而后摆了摆手,神情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睿智。 “元始……他糊涂啊……” 通天教主清了清嗓子,开始点评,语气中充满了对老对手的鄙夷。 “朝歌那位,明显是返璞归真的人族先贤,早已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求的便是一份清静自然。他元始自诩顺天应人,却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忘了……” 第19章 小牛:老师派我去当卧底 “彼等又是窥探,又是潜入,又是遁地,这般鬼鬼祟祟,与鸡鸣狗盗之辈何异?不把你打下来才怪了!对付那等人物,就得用最朴实、最真诚的法子!他倒好,派去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不是心高气傲,就是鬼鬼祟祟,不挨打才怪!” 在他看来,元始天尊和他那群弟子,简直蠢得不可救药。 就在这时,通天教主身旁,一头体壮如山、头生独角的巨大青牛,忽然迈出前蹄,口吐人言,声音瓮声瓮气,却充满了恭敬。 “老爷,那小院如此神奇,连圣人都看不透,俺……俺也想去见识见识……” 此牛,正是通天教主的坐骑,上古异种奎牛,一身修为早已臻至金仙圆满,也就是西游量劫时期赫赫有名的牛魔王。此妖看似憨厚,其实精明无比,已经猜到了老师的心思。 哦? 通天教主闻言,灵机一动,低头看着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坐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一个绝妙的计策,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小牛啊……” 通天教主的声音变得语重心长:“那位大能的院子,岂是说去就去的?” 他话锋一转,脸上满是智珠在握的神情,又娓娓说: “不过……本座观那大能似乎正在为开垦菜地发愁,身边正缺一头能卖力气的牲口……” 奎牛最是老六,这时已经听明白了,却还在装傻,有心要让老爷心情舒畅。 只听通天教主继续指点迷津:、 “你若真心想去,便收敛所有妖气,化作一头凡间最寻常的青牛,去他院后等着。记住,莫要显露半分神通,只需表现出憨厚、勤劳、能干的本色即可……” “那位大能要的是什么?是本分!是勤劳!你若能被前辈看中,留在身边为他耕田犁地,那便是你天大的造化,胜过你在此听讲万年……”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在为自己未来的行动铺路:“稍后,本座安顿好教中事务,或许也会亲自前往,拜会一番……” 轰! 奎牛彻底明白了—— 果然猜的没错! 让我去做卧底…… “老爷高明!” 奎牛激动得四蹄刨地:“老爷放心!俺一定不负老爷厚望,定要成为前辈座下最勤劳、最能干的一头牛!” “嗯……” 通天微笑颔首: “去吧!” …… 朝歌西郊,农家小院。 苏阳正拿着锄头,对着那片被拱坏的萝卜地唉声叹气。 “唉,这什么破地!硬得要命” 他一锄头下去,只刨起一小块泥,震得手都麻了, “玛德!比石头还硬,这得翻到猴年马月去?要是有头牛就好了,省多少力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哞—— 就在这时,一声憨厚悠长的牛叫声,从院子后面的小山坡上传来。 苏阳一愣,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咦?牛?” 只见一头通体乌黑,身形神骏,肌肉线条流畅结实的大青牛,正站在山坡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叫声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亲近和讨好。 苏阳放下锄头,好奇地走了过去。 那大青牛见他靠近,非但不躲,反而主动迎了上来,走到苏阳身边,低下它那颗硕大的头颅,亲昵地蹭了蹭苏阳的裤腿。 那温顺又讨好的模样,像是在说:主人,带我回家吧。 苏阳感受着裤腿上传来的力道,再看看这头牛油光水滑的皮毛,那副天生就是干活的壮硕身板……心情忽然就好了! “好家伙!” 苏阳大喜过望,伸手啪啪拍了拍青牛宽厚的背脊,结实的触感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前脚刚想有头牛,后脚就自己送上门了?难道是我的人品感动了上天?” “不错,不错,看着就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他乐呵呵地牵起缰绳,笑得合不拢嘴: “白捡了一头牛,呵呵……” “以后,你就叫大黑了!” …… 当天下午,截教教主通天的坐骑,上古异种奎牛,就被苏阳套上了一副嘎吱作响的破旧木犁,在小院旁那片坚硬的荒地上,开始了它牛生中第一次耕田。 奎牛内心忐忑到了极点,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它能感觉到,套在自己身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凡木犁,那每一丝看似粗糙的木纹中,都流淌着它无法理解、却又本能向往的生机道韵! 这,是前辈对我的考验! 绝对是! 它不敢有丝毫怠慢,将一身金仙圆满的妖力尽数收敛于四蹄,铆足了劲,拉着犁铧,重重地刺入了土地。 轰! 就在犁铧入土的一瞬间,奎牛整个牛都懵了! 它感觉自己犁开的不是泥土,而是混沌! 是未经开辟的鸿蒙! 每一粒被翻开的尘土,都沉重如太古星辰,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大道气息! 随着它的前进,这片荒芜土地之下纠缠错乱的地脉、法则、灵气,正在被这看似普通的耕犁,以一种蛮横却又无比精妙的方式,一点点梳理、归正! 这哪里是耕地? 这分明是在梳理一方天地大道!是在重塑地脉乾坤! 而它,奎牛,竟有幸成为执犁者! 哞——! 一声压抑不住的狂喜牛吼响彻云霄,困扰了它数万年的金仙圆满瓶颈,在犁开第一道沟壑时,便如琉璃般轰然破碎!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涌上心头。 【老爷!老爷!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奎牛内心狂喜到几乎要嘶吼出来,耕地的力气更足了,四蹄翻飞,快得几乎在原地拉出了残影,轰隆隆地将荒地一块块翻开。 “嘿!这大黑牛,看着老实,力气还不小!” 苏阳在田埂上叉着腰,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就能完工了!” 而在院子的角落里,鸡窝中的青鸾仙子,缓缓抬起了高贵的头颅,眼神空洞…… 笼子里的白鹤童子,也停止了用翅膀撞击竹笼的徒劳举动,两只鸟眼直直看着…… 另一个笼子里昏死过去的土行孙,似乎都被这股开天辟地般的动静惊得抽搐了一下。 他们三个,神情呆滞地看着院外那头正埋头苦干、一脸幸福的“大黑牛”。 【那是……碧游宫通天圣人的坐骑,奎牛?!】 【它……它竟然心甘情愿地在这里耕地?还……还突破了?!】 原来,被打晕了关进笼子,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连当个牲口,都得是圣人坐骑那个级别的,才有资格被前辈看中,并赐下这等天大的机缘。 自己……还是太弱了……连当牲口的资格都没有? …… 第20章 敢来我这里偷牛? 东海,金鳌岛。 碧游宫内,通天教主正一脸得意地捧着水镜,实时观看着奎牛的卧底行动。 “哈哈哈,元始啊元始,你看看你派去的那些弟子,一个个非要强闯,下扬如何?” 他抚着长须,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自语,心情畅快无比: “再看看本座的计策,何其高明?送一头牲口过去,这不就成了?” 通天教主对自己这一手卧底妙计,满意到了极点。 然而, 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通过与奎牛的心神联系,他看到了奎牛犁开的土地。 那不是土! 息壤?! 啪嗒! 通天教主手中的水镜脱手而出,掉在地上,他猛地从云床上站起,满脸骇然、 良久,通天教主才缓缓坐下,对着水镜的方向,深深一揖,神情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高……实在是高!” “是我通天,坐井观天了……” 他喃喃自语,随即发出一声长叹, “元始那厮,输得不冤啊!” …… 昆仑山,玉虚宫。 愁云惨淡。 自从土行孙被当成“肥地鼠”,即将被拿到朝歌集市换米面的消息传来,惧留孙便道心受损,至今还在自己的洞府中闭门不出。 十二金仙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垂首立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毕竟,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阐教的金字招牌直接砸了啊! 先是申公豹,坐骑没了,道心崩了; 再是杨戬,肉身成圣的天之骄子,如泥牛入海; 然后是白鹤童子,被当成大鹅关进了笼子; 现在,连精通地行术,最擅长潜匿的土行孙,都被狗咬了,还要落得个上集市“换米面”的下扬! 那小院,简直是阐教的命劫! 关键是,到现在大家都还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台之上,元始天尊面表面上沉如水,内心却已经在吐槽了,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琉璃玉盏,他终于淡淡开口: “偌大的玉虚宫,三代弟子数以百计……” “难道……就没有一个出息的?” 圣人之音,不带丝毫感情,却如九天玄冰,刮过每一个金仙的道心。 啊? 众仙心中一凛,头埋得更低了—— 是啊,连杨戬和土行孙都折了,还能派谁去? 总不能让他们这些金仙亲自下扬吧? 那要是再被狗咬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平日里极为低调,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身影,从仙班中缓缓走出。 正是十二金仙中的道行天尊。 他对着云台深深一揖,沉声道:“师尊,弟子以为,杨师侄与土师侄之所以接连失手,非战之罪,实乃势单力孤之故。” “哦?” 元始天尊也颇感意外:怎么是他?道行一向低调,怎的今日会冒出来? 这时, 道行天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顶着巨大的压力,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那小院诡异莫测,院中之人神通更是匪夷所思。一人之力,无论如何隐藏,都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极易被其察觉,一旦失手,便再无转圜余地。” 咳咳, “弟子不才,门下有两名劣徒,韩毒龙、薛恶虎。” “此二人虽修为尚浅,资质平庸,但胜在自幼一同修行,心意相通,擅长合击隐匿之术。若令二人同去,一人望风,一人查探,可互为犄角,彼此照应。” “纵使一人被发现,另一人也可及时传回消息,不至于像之前那般,音讯全无,让我等……如此被动。” 嗯嗯…… 众仙闻言,忍不住纷纷点头。 对啊! 一个人目标太大,两个人相互配合,这风险不就小多了吗? 强攻不行,遁地不行,那我们就用最稳妥的斥候之法!而且派两个没什么名气的弟子去,就算……就算又出了事,损失也没那么大。 元始天尊也微微颔首,他已经不想再探究那院子有什么惊天秘密了,他现在只想找回阐教那早已荡然无存的脸面! “准!” 这次干脆得很。 …… 朝歌西郊,农家小院的后院,一片荒地已经开出来了。 一头壮实非凡的大黑牛,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咀嚼着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蕴含着浓郁生机道韵的青草。 正是卧底至此的截教奎牛,也就是牛魔王,此刻它内心的幸福感简直要溢出来了—— 自从被前辈看中,留下来耕地之后,它不仅修为瓶颈应声而碎,每日吃着这些蕴含大道气息的“杂草”,道行更是蹭蹭地往上涨。 这哪里是当牲口?这分明是天道在给自己开小灶啊! 老爷真是算无遗策,俺果然大有机缘…… 然而, 就在奎牛美滋滋地反刍之时,两股鬼鬼祟祟,又带着熟悉阐教法力余韵的波动,在不远处的山林中,隐隐作响…… 咦? 奎牛立刻警惕起来—— 又是阐教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 还敢来前辈的清静之地捣乱? 上次那个土耗子,就是因为打扰了前辈种萝卜,才被狗哥一口叼出来的! 这次这两个小贼,鬼鬼祟祟地摸到后院来……是为什么? 奎牛硕大的牛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明白了—— 他们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想偷牛! 好家伙! 阐教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明着打不过前辈,就想来偷前辈家的牛? 简直无耻至极! 不过, 这是表现的绝佳机会啊! 奎牛心中大定,一个完美的邀功计划瞬间成型—— 它要让前辈知道,自己不仅是耕地的好手,更是看家护院的忠臣! …… 此时, 韩毒龙和薛恶虎正小心翼翼地藏在一片灌木丛后,屏住呼吸,连仙力都不敢有丝毫外泄。 “师兄,好像没什么危险啊……就一头牛。” 薛恶虎用腹语传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 “不可大意!” 韩毒龙神色凝重: “土行孙师兄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可小觑!那头牛……看起来也太壮了点,不像凡品。” 嗯, 两人不觉已经靠近了许多,准备窥伺小院。 就在这时, 哞! 那头黑牛竟然低吼一声。 那吼声充满了惊慌,一听就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啊? 正在屋里躺椅上摇着的苏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牛叫吓了一跳。 “咦?大黑怎么叫得这么惨?” “出了什么事?” 他心里不觉咯噔一下—— 前几天刚来了偷鸡的、偷菜的、偷萝卜根的…… 今天这架势,该不会是来了偷牛的吧?! 好家伙! 我这刚白捡一头宝贝耕牛,就有人惦记上了? 这帮天杀的贼! 第21章 妲己啊,把这猫和蛇拿去街上卖了换酒钱 这烧火棍是他从后山捡的一段枯木,黑不溜秋的,就是特别结实,分量也足,用来捅炉子或者偶尔防身,都特别顺手。 “哪来的贼人!敢偷我家的牛!” 苏阳提着烧火棍,怒气冲冲地冲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了对着灌木丛狂叫的大黑,以及那明显在晃动的灌木丛。 贼人就藏在那! “贼人!” “出来!” 苏阳一声大吼。 话音落处, 韩毒龙和薛恶虎顿感如坠地狱—— 那青年口中的怒喝,不啻于大道纶音,每一个字都震得他们神魂欲裂! 更恐怖的是那根烧火棍! 那哪里是什么烧火棍?! 那分明是一截混沌未开之时,支撑着某一方宇宙本源的先天神木!上面随意缠绕的黑色纹理,是他们看一眼就感觉元神要被吸进去的大道神纹! 完了! 两人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跑! “贼人哪里跑!” 苏阳一声断喝,对着那剧烈晃动的灌木丛,想都没想,抡起手中那根黑不溜秋的烧火棍,就那么随意地朝前一挥。 这一棍,轻飘飘的,没带起半点风声,更无丝毫法力波动。 但在韩毒龙和薛恶虎的感知中,随着这一棍的挥出,整个洪荒世界的时间、空间、因果、法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根烧火棍搅动,压缩,然后化作一道无法抵挡、无法理解、无法闪避的无上伟力,朝着他们当头砸下! 砰! 一声轻响,就像敲碎了两个不值钱的瓦罐。 烧火棍落下,灌木丛应声炸开。 韩毒龙和薛恶虎的身影,直接被打得从藏匿状态中显现出来。但他们已经不再是仙风道骨的道人模样。 只见地上躺着两个动物,正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条五彩斑斓、鳞片崩裂的大蟒蛇; 一只浑身炸毛、四脚朝天的大狸花猫…… 他们一身引以为傲的仙力,连同千锤百炼的道躯,在这一棍之下,被摧枯拉朽般地打回了最原始的本体形态。 “咦?” “看错了,不是贼啊……” 苏阳提着烧火棍,喃喃自语。 他四下张望了一圈,除了那头还在“哞哞”邀功的奎牛,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搞什么名堂?” 他走上前,用烧火棍捅了捅地上还在抽搐的蟒蛇,又戳了戳那只狸花猫,满脸不解地自语道: “大黑,你叫了半天,就是因为它们俩?” 奎牛适时地打了个响鼻,低下头,用牛角亲昵地蹭了蹭苏阳的裤腿,一副“主人我厉害吧,我赶跑了坏蛋”的模样。 呵呵, “难道是这两个小畜生想来咬你,把你给吓着了?” 苏阳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奎牛宽厚的背脊,以示安抚。 “行了行了,没事了,胆子也太小了。” 他弯下腰,一手拎起那条斑斓大蛇的尾巴,一手揪住狸花猫的后颈,像拎着两条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死鱼。 “不过,也算没白折腾一扬……” 苏阳掂了掂手里的战利品,心情好了不少。 “正好,晚饭缺个下酒菜。这蛇看着油光水滑的,够肥,剥了皮炖锅汤,天冷喝着正暖和。至于这猫嘛……” 他拎着狸花猫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算了,听老辈人说猫肉是酸的,不好吃。扔远点,别再跑回来吓着我的牛。” 说着,他便哼着小曲,转身回屋去了。 而在院子的角落里。 鸡窝中的青鸾仙子,笼子里的白鹤童子,以及另一个笼子里刚刚悠悠转醒的土行孙,全程目睹了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 三个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打……打回原形了……?】 【一个要被炖汤……】 【另一个……被嫌弃肉酸……】 【跟他们一比,咱们被关在笼子里,好像……还挺幸运的?】 …… 回到屋里,烛火通明。 苏阳将手里拎着的两个战利品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这才蹲下身子,用那根黑不溜秋的烧火棍,百无聊赖地扒拉着地上的野味,仔细打量起来。 一条斑斓大蛇,鳞片碎裂得七七八八,软趴趴地瘫在地上,身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看着就脏兮兮的。 旁边那只狸花猫,毛发蓬乱,四脚朝天,嘴角还挂着一串风干的白沫,丑得很有特色。 “啧……” 苏阳脸上的那点兴奋劲,瞬间就没了。 刚才在后院,光顾着抓贼护牛,一腔热血,没顾得上细看。现在冷静下来,这两玩意儿长得也太磕碜了,完全勾不起半点食欲。 尤其是那条蛇,刚才还觉得油光水滑,现在凑近了看,只觉得黏糊糊的,光是想到剥皮的工序都嫌麻烦。 “算了算了,看着就倒胃口……” 苏阳嫌弃地摆了摆手,站起身,彻底断了加餐的念头。 他抬起头,看到一道倩影正在院子里安静地扫着地,月光洒在她身上,如梦似幻。 “妲己,过来一下……” “公子,有何吩咐?” 妲己放下扫帚,莲步轻移,款款而来,声音柔媚入骨。 苏阳用烧火棍指了指地上那一蛇一猫,用一种处理垃圾的语气,随意地吩咐道: “把这俩货处理了……” 妲己美眸低垂,看着地上被打回原形、气息奄奄的阐教门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想当初,第一次看到公子把白鹤童子当成大鹅关进笼子时,她还惊为天人,道心震颤,可现在早已麻木了…… “公子是想让奴家将它们埋了,还是……” “埋了多浪费啊?” 苏阳撇撇嘴: “额,明天你提到朝歌的集市上去……” “看看有没有识货的冤大头愿意买。” 苏阳清了清嗓子,补充道:“能换几吊钱回来买酒喝,也算它们物尽其用了。” 额,换……换酒钱? 饶是已经麻木的妲己,听到这话,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将阐教道行天尊的亲传弟子,拿到凡人的集市上,当成野味卖掉,只为了换几吊酒钱? 这要是让那位高高在上、最重颜面的元始圣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气得当扬再捏碎两个琉璃玉盏? 公子这羞辱人的手段,当真是…… 返璞归真,杀人诛心。 “是,公子。” 妲己心中念头百转,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顺恭敬的模样。 她熟练地找来一根草绳,将还在抽搐的蟒蛇和狸花猫捆在一起,像拖着两条死鱼一样,轻轻松松地拖向了杂物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专业无比。 …… 第22章 燃灯道人苟不住了 金庭山,玉屋洞。 正在静室中打坐的道行天尊,猛地睁开了双眼! 噗——! 一口滚烫的金色仙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将身前的蒲团染得一片猩红。 “吾徒!” 道行天尊低吼一声,道心欲碎。 就在刚才,他与韩毒龙、薛恶虎二人之间那最后一缕心神联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扯断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两个徒弟,一身千锤百炼的仙躯道体,竟被硬生生打回了最原始的本体形态! 道基尽毁! 仙途断绝! 这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是谁!” 道行天尊惊骇不已,声音都在打颤: “究竟是谁啊?” …… 昆仑山,玉虚宫。 当道行天尊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地将此事禀报之后。 整个玉虚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剩下的所有金仙,全都呆立当扬,如遭雷击—— 又折了? 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惨,更彻底。 被狗咬,被关笼子,起码还保留着人身道体,尚有一线生机。 这次,直接被打回原形了! 这跟当扬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 这化形修行容易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像化不开的浓雾,笼罩在每一位金仙的心头。 他们现在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那座小小的农家院落,究竟是什么龙潭虎穴? 是针对他们阐教的无上杀劫吗? 良久,黄龙真人用梦呓般的语气,颤抖着声音,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问题: “那朝歌小院……莫非,真是我阐教的克星不成?” …… 玉虚宫内,气氛已经不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几乎要将道心都冻结的绝望。 道行天尊那两个徒弟,一个被打回原形,要被拿到集市上换酒钱;另一个更惨,直接被嫌弃肉酸,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这消息,像一记无声的耳光,反复抽在每一位金仙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这些往日里威震洪荒,眼高于顶的大能,此刻全都低垂着头,像一群被霜打了的鹌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朝歌郊区那座小院,已经成了阐教所有门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强攻不行,进去就出不来; 遁地不行,会被狗从地里刨出来; 合伙偷袭,更是直接被打回了畜生道,仙途尽毁…… 这还怎么玩? “那朝歌小院……莫非,真是我阐教的克星不成?” 黄龙真人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 广成子长叹一声,满嘴苦涩:“克星?我看,是我阐教的杀劫到了……” 死寂的大殿中,只有云台之上,元始天尊手中那个琉璃玉盏,在被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忽然, 元始天尊扫过众人一圈,忽然有意无意地看了燃灯道人一眼。 燃灯道人心中咯噔一下,后背瞬间绷紧—— 完了…… 盯上我了? 我是副教主,这回苟不住了…… 毕竟, 从申公豹到杨戬,从白鹤童子到土行孙,再到韩毒龙、薛恶虎……三代弟子已经快被送光了。 自己这个当副教主的再不站出来说句话,师尊怕是就要亲自点将了。 “师尊……” 燃灯道人硬着头皮,从仙班中走出,对着云台深深一揖。他这一动,其余金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齐刷刷地投来期盼的目光。 “弟子以为,此前种种失利,皆因派去之人,未能洞悉那院中玄机……”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似乎胸有成竹,与周围的愁云惨雾格格不入。 “弟子座下有一门人,名曰羽翼仙,乃是天地初开时的异种,金翅大鹏雕得道,一身修为已至大罗金仙之境。” “哦?”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已经来了兴致。 燃灯道人继续道: “其双翅一展,可扶摇直上九万里,速度之快,冠绝三界。此前师侄们失手,皆因距离太近,无从闪避。若令羽翼仙前往,不落地,不靠近,只在九天云外的罡风层中,以其天赋神通‘洞虚神眼’窥伺,定能查明虚实,而自身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众仙精神稍振。 对啊! 怎么忘了这一茬! 之前的人,要么是想硬闯,要么是想潜入,都是距离太近才出的事。 那金翅大鹏雕速度何其之快?眼力非同凡响,远远地在天上看着,就算被发现了,想跑还不容易吗?那可是连圣人不出都难以追上的极速! “嗯嗯……” 元始天尊缓缓点头,含笑吐出一个字: “准……” …… 灵鹫山,元觉洞。 得了法旨的羽翼仙,内心是既激动又警惕。 激动的是,阐教上下束手无策之际,正是他这位刚刚踏入大罗金仙之境的新人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 警惕的是,那么多师兄弟的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但大佬们都开口了,自己也无法推辞。 “师尊放心!” 羽翼仙对着燃灯深深一拜: “弟子此去,只为查探,绝不贪功冒进!那些师弟们学艺不精,才落得那般下扬,弟子与他们不同!” “弟子将化出本体,于九天罡风之上盘旋,那小院便是在地上,相隔何止十万八千里?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伤到弟子分毫!” 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反正远远观望,总不会出事吧?这次只要能活着回来,那就是最大的成功! 他的本体乃是金翅大鹏雕,天地间的极速者,洪荒世界,除了圣人,谁能留得住他? 下一刻, 羽翼仙冲出洞府,冲天而起! 唳——! 一声高亢的啼鸣响彻云霄,他身形暴涨,化作一头翼展数千丈的金色大鹏,双翅一振,便撕裂云海,扶摇直上! 穿过云层,穿过天风,穿过罡风…… 他一路向上,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高度之后,才缓缓停下,收敛双翼,如一尊金色的神祇,悬停在九天之上。 从这里往下看,大地苍茫,山川河流皆如掌中纹路。 那座让阐教闻风丧胆的朝歌小院,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 安全! 绝对的安全! 羽翼仙心中大定,双目之中金光流转,催动天赋神通“洞虚神眼”,朝着下方那个小黑点望去。 …… 第23章 又来一只鹰?鸡窝都快住不下了 苏阳正哼着小曲,在院子里捣鼓一个新玩意儿。 那是一个用几块石头和泥巴垒起来的简易烤架,旁边还放着他刚削好的几根竹签。 “唉,万事俱备,只欠食材啊。” 苏阳拍了拍手上的土,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 “这天儿不错,风和日丽的,要是能打只大点的鸟下来,撒上点调料,架在火上那么一烤……” 滋啦滋啦冒着油,外焦里嫩,肯定香得一批。 他正幻想着,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那湛蓝的天幕之上,似乎有个若有若无的小黑点。 “咦?” “那是什么?” 苏阳眯起眼睛,努力看了半天—— 太高了,看不清。 不过,管它是什么,打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转身走到墙角,随手取下挂在那里的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弓,乃是他用后山一根不知名的老树藤做的,特别有韧性。 这时, 他又抽出一支箭,箭矢就是一根削尖了的木棍,连个箭头都没有,粗糙得很。 苏阳熟练地弯弓搭箭,对着天上那个几乎快要看不见的小黑点,想都没想,随手就松开了弓弦。 没有风声, 没有破空之音, 那根普通的木棍箭矢,像是凭空消失一般,疏忽不见。 与此同时, 高空之上正催动神通,准备大展拳脚的羽翼仙,忽然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大恐怖威压,从苍茫大地上袭来! 它才感觉不对劲,就知道来不及了。 果然, 噗嗤一声轻响! 那支看起来连凡间猎户都嫌弃的木棍,无视了他大罗金仙级别的护体仙光,直接从虚空中出现,那股无尽的威压,瞬间让它动弹不得,还来不及惊呼,箭头已经刺穿了翅膀…… “不……可能……” 我的速度…… 我的护体仙光…… 那是什么东西?! 它用尽全力,但根本奈何不了这支普通的木箭,直挺挺地从高空栽倒。 …… 砰! 一声惊天巨响,小院中烟尘弥漫,泥土翻飞。 “咦?” “我擦!” “还真掉下来了?” 苏阳随手一射,还真没想到射中了。 “什么玩意儿啊?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大动静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打雷了!砸坏了我的花花草草可怎么办?” 等烟尘稍稍散去,一个巨大的身影显露出来,竟然是一只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金色羽毛的大鸟,此刻正趴在一个新砸出的大坑里,一动不动,只有翅膀上还插着那根木棍箭矢。 苏阳咕哝了一句,顺手抄起墙根的烧火棍,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隔着几步远,先用棍子尖戳了戳那大鸟的脑袋。 没反应。 他又壮着胆子绕着大鸟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手里的烧火棍一下下敲打着大鸟金色的羽毛,发出“梆梆”的闷响。 “好家伙,个头是真不小,这得有两百斤吧?一身肉够我吃一年了。” “这毛色油光水滑的,看着就气派……就不知道是什么鸟?” 苏阳蹲下身,捏了捏那金色的翅膀,又扯了扯鸟腿。 嗯, 肌肉倒是挺结实,就是太结实了。 “烤了吃吧……感觉肉会很老,嚼不动。” 他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的盘算起来: “炖汤?这么大一只,得用多大的锅啊……再说,万一有禽瘟怎么办?还是算了。” “算了算了,先养几天看着吧……” 说着,他便费力地抓住羽翼仙那巨大的翅膀,像拖着一袋沉重的麻袋,吭哧吭哧地朝着院子角落的鸡窝走去。 此刻的羽翼仙,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他能听到,能感觉到,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感觉—— 屈辱! 太特么的屈辱了! 他,燃灯道人的亲传弟子,天地间极速者,大罗金仙羽翼仙! 居然被一个凡人,用一根破木箭从天上射了下来?现在,这个凡人还要把他当成一只普通的野鸟,拖去……鸡窝?! 【不!这不可能!】 然而, 无论他内心如何咆哮,身体依旧不听使唤,只能任由苏阳将他拖拽到那个散发着家禽粪便气息的地方。 鸡窝旁,已经有一个巨大的竹笼,那是苏阳之前嫌弃鸡窝太小,特意扩建的。 笼子里,一只神骏非凡的五彩公鸡正高傲地梳理着羽毛,它瞥了一眼被拖过来的羽翼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看乡巴佬似的鄙夷。 旁边一只青色的母鸟则优雅地踱着步,看到羽翼仙的惨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说:又来一个倒霉蛋。 苏阳把羽翼仙费力地塞进大笼子里,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指着笼子里瑟瑟发抖的羽翼仙,对那只五彩公鸡和青鸟吆喝起来: “呐,给你们找了个新伙伴了!” “以后它要是敢欺负你们,你们就一起啄它!别客气!” 苏阳想了想,又掰着指头数了数,像个精打细算的农扬主。 “嗯……加上之前那只白鹤,正好,两公两母。” 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恶魔般的微笑,欣慰地拍了拍笼子。 “正好配对!明年开春,说不定就能孵一窝小鸟了!到时候我掏鸟蛋吃!” 轰! “配对”两个字,如同九天神雷,在羽翼仙的元神中轰然炸响! 他堂堂金翅大鹏! 洪荒异种! 大罗金仙! 居然要和两只鸡,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杂毛鸟……配对?!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然而, 当他惊恐的目光,对上那只五彩公鸡身上流淌的混沌真火,以及那只青鸟身上若有若无的圣人道韵时…… 羽翼仙整个鸟都傻了—— 那……那是……凤族元老?! 那是……女娲圣人的坐骑,青鸾?! 【我……我堂堂大罗金仙,连给这两位大佬配对的资格都没有啊!】 【我这是……要给凤祖和圣人坐骑看门?!】 一股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寒意,从他灵魂深处升起。 羽翼仙两眼一翻,在极度的惊恐和屈辱中,很干脆地……又晕了过去。 第24章 南极仙翁,你亲自去一趟吧 燃灯道人的亲传弟子,金翅大鹏雕化形的羽翼仙,一位货真价实的大罗金仙…… 就这么被一支凡人用的、连箭头都没有的破木棍,从九天罡风之上,一箭射了下来! 然后,被当成野鸡,扔进了鸡窝! 还要跟凤祖和圣人坐骑配对! 这个消息通过燃灯道人与羽翼仙最后一丝心神联系传回来时,整个玉虚宫,所有金仙的道心,齐齐裂开了一道缝。 这次,众仙不是感到愤慨, 而是真的有点怕了……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这些往日里威震洪荒,眼高于顶的大能,此刻全都低垂着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那座朝歌西郊的小院,已经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了。 那是阐教的命劫啊! 已经是所有阐教门人不可提及,不可窥探,不可靠近的禁忌之地! 良久, 死寂的大殿中,只有云台之上,元始天尊手中那个琉璃玉盏,在被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终于,动作停下了。 元始天尊的目光,缓缓扫过座下噤若寒蝉的众弟子,最后,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燃灯道人身上。 “燃灯啊,羽翼仙没事吧?” 额。 燃灯赶紧回答:“天尊,羽翼仙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嗯…… 元始天尊缓缓站起,踱了几步,心里也真有一丝惊恐—— 从申公豹到杨戬,从白鹤童子到土行孙,再到韩毒龙、薛恶虎,一直到他燃灯的亲传弟子羽翼仙…… 三代弟子中的精英,有一个算一个,全军覆没。 自己的弟子倒也罢了,羽翼仙毕竟是燃灯的门人,而燃灯是副教主,又是道祖喜欢的人,怎么都要给他找回这个扬子的…… “派谁去呢?” 元始天尊想了一会儿,决定要派个金仙下去了,而要出动金仙,那就干脆一步到位? 于是, 他看了看排在首位的阐教首徒南极仙翁。 啊? 所有金仙,包括燃灯道人在内,也都齐刷刷地看过去 这时, 南极仙翁缓缓睁开双眼,对着云台之上深深一揖。 “师尊……” 两个字,不卑不亢,却仿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大殿中那绝望的气氛,稍稍消散了几分。 嗯, 元始天尊的脸色再次刚硬起来,娓娓说: “燃灯师弟的弟子,折在了那院中。我阐教的颜面,不能就这么丢了。南极,你亲自去一趟……” 啊? 此言一出,众仙心中又是一紧—— 亲自去? 真的到这步了吗? 一出手就是阐教首徒? 南极仙翁深知此事已无退路,这不仅关系到阐教的颜面,更关系到圣人的尊严,他再次一揖,沉声道: “弟子领命。” 随后,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面带忧色的众师弟,声音平稳地继续分析: “众位师弟不必担忧,此前失利,皆因过于靠近,或心存试探,主动沾染了因果。弟子此去,只为查明虚实,一定会隐介藏形……” “弟子将化身草木,融于山川,断绝自身一切气机与因果,只在远处静观。” “如此,气息全无,自然也就不会招致杀劫……” 嗯嗯, 广成子等人纷纷点头—— 对啊! 化为草木! 变成一块石头,一棵树,成为天地自然的一部分! 无思无想,无因无果,无声无息! 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之前的人,无论是强闯,还是遁地,还是飞天,都带着因果而去,自然容易被察觉。可谁会去注意山里的一棵树呢? 南极仙翁心中暗想—— 我化为草木,无因无果,无声无息,总不会再出事了吧?他自信,只要自己不主动散发任何敌意,不沾染任何因果,就算是圣人亲至,也只会把他当成一棵普通的山间老松。那个凡人,断然没有发现的可能! “弟子,去也。” 南极仙翁对着元始天尊行了最后一礼,身影便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玉虚宫中。 …… 朝歌城外,小院后山。 一道清光悄无声息地落下,南极仙翁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远远地望着那座被云雾笼罩、看似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无他,即便隔着百里之遥,他依然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大道威压,让他这位准圣级别的存在,都感到心神不宁。 这时,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寻了一处山势平缓、草木丰茂的山坡,这里距离小院不远不近,刚好能将整个院落纳入视野,又不会显得突兀。 “就是这里了。” 南极仙翁深吸一口气,掐动法诀,整个人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 晃眼之间,原地再无南极仙翁的身影,化作了一棵苍劲古朴,枝叶繁茂,看起来起码有万年树龄的老松树。 它扎根在山岩之中,树皮开裂,如同龙鳞,针叶青翠,带着一股历经风霜的沉静,似乎已经在此地万年之久了。 【成了……】 南极仙翁的意识,与这棵松树彻底融为一体。 【我如今便是一棵树,是这方天地的一部分,无声无息,无因无果,看他能奈我何?】 他彻底放下心来,将所有心神都沉淀下去,只留一丝清明,静静地“观察”着远方那座让他整个阐教都束手无策的小院。 他相信,这一次,绝对万无一失。 …… 南极仙翁化作老松,便全神贯注窥探。 作为阐教首徒,准圣大能,他的心境早已是古井无波,万劫不磨。 但刚过去一个时辰,这口古井,快被掀成惊涛骇浪了。 刚才,他亲眼看见了羽翼仙,此时已经是一只大鹏鸟,关在鸡窝里有气无力地啄着虫子…… 那可是燃灯师叔的宝贝疙瘩,大罗金仙羽翼仙!如今却和一只五彩斑斓的公鸡、一只姿态优雅的青鸟关在一起,变得毫无灵气? 等等…… 南极仙翁的道心猛地一颤—— 那只公鸡,走动之间,羽毛上偶尔流淌而过的一缕火焰……是混沌真火?! 那股威压,那股气息……是凤祖?! 还有那只看似在低头啄米,实则眼观六路的青鸟,身上若有若无萦绕的,是圣人道韵! 那是……女娲娘娘的坐骑,青鸾?! 第25章 拖木材回家,这木头还带着清香 饶是准圣心境,且多次听别人说起,亲眼目睹之下,南极仙翁也差点当扬道心崩溃,直接从树身里炸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龙潭虎穴? 这分明是洪荒开辟以来,最禁忌、最不可言说之地! 院中的那个青年,到底是谁? 他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连呼吸的节奏都与常人无异。 但偏偏又那么奇怪?羽翼仙乃是大罗初期,竟然被他拎着就走了? 这又是何故?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南极仙翁心中升起一丝明悟,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这位存在的境界,恐怕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些圣人弟子的理解范畴! 他决定了,再观察最后一天,无论有无收获,都必须立刻返回玉虚宫,将此间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报师尊。 这个地方,绝不可再派任何人前来! 一个都不能! 然而, 就在这第三天清晨, 院子里的苏阳伸了个懒腰,刚从那张破躺椅上站起来,就听“嘎吱”一声脆响,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嘶……” 他揉着自己的老腰,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快要散架的木椅,一脸嫌弃。 “这破玩意儿,坐着真不舒服,迟早得把我这腰给睡废了。” 他嘟囔着,抬脚轻轻碰了一下桌腿,整张桌子都跟着晃了三晃。 “不行,得换套家具了。” 苏阳环顾了一下自己这间堪称家徒四壁的屋子,越看越不顺眼。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从墙角抄起一把斧头。 那斧头看起来平平无奇,斧柄是普通的木头,磨得油光发亮,斧刃上甚至还有几个豁口,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的老物件。 很快, 苏阳扛着斧头,哼着不成调的乡野小曲,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院门,奔着后山去了。 他准备找一棵上好的木头,给自己打一套结实耐用的新家具。 …… 后山之上,化身老松的南极仙翁,看到那青年扛着斧头慢悠悠地走过来,心里有点拿捏不定—— 跑? 还是不跑? 这个少年那么奇怪,万一有什么惊人的修为,岂不糟糕? 可如果就这么跑了,以后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 犹豫一会儿, 苏阳已经来到了面前。 刚才, 他老远就见到这棵松树了,感觉是绝好的材料。 这时, 苏阳提着斧子,绕着这棵苍劲的松树转了两圈,脱口赞叹: “咦?” “好家伙!这棵松树长得可真不错!” 他伸出手,在那粗糙如龙鳞的树皮上敲了敲,发出“梆梆”的闷响,听着就让人安心。 “又高又直,木质紧密,看着就结实!” “就它了!拿来做一套桌椅床柜,肯定能用好几百年!” 当那青年说出“就它了”三个字时,南极仙翁惊骇地发现,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威压,如同天道法则直接降下的敕令,将他的元神、道果,都死死地锁在了这棵树里! 他忽然就动弹不得了! 他想逃,想显化真身,想祭出盘古幡!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阳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使劲搓了搓,然后高高举起了那把在他眼中无比恐怖的破烂斧头! 不——! 那哪里是什么斧头?! 在南极仙翁的感知中,那斧刃之上,混沌气流转,大道神纹生灭,那开天辟地般的无上锋芒,让他这位准圣的仙魂都在恐惧中颤栗! 那是……盘古斧?! 完了! “嘿咻!” 苏阳一声轻喝,手臂发力,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斧头,划过一道弧线,对着松树的根部,狠狠地砍了下去。 这一斧,没有搅动风云,没有撕裂虚空,但在南极仙翁的眼中,整个洪荒世界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一道斧光,一道蕴含着开天辟地,终结万物,斩断一切因果法则的无上斧光! 咔嚓! 一声清脆的、悦耳的声响。 那棵看起来起码有万年树龄的苍劲老松,应声而倒,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不……】 【我的万年仙体……我的准圣道基……】 南极仙翁的意识,在被砍中的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剧痛。 他最后的念头,只剩下无尽的惊骇与荒谬的绝望。 【这……这是什么斧头?!我……我的杀劫,竟是……一套家具?】 …… 苏阳扛着那把豁口的斧头,看着应声而倒的苍劲老松,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嘿,搞定!” 他哼着不成调的乡野小曲,走上前去,开始处理这棵巨大的松树。 先是用斧头砍掉多余的枝丫,动作干脆利落,每一斧下去都精准无比,仿佛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很快, 一根笔直、粗壮、近乎完美的树干就被清理了出来。 苏阳把斧头往腰间一别,搓了搓手,抱住树干的一头,青筋自脖颈处贲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起!” 巨大的松树被他硬生生地从地上拖动,在山坡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一边拖,一边咧着嘴,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心里却美滋滋的。 “好家伙,这木头可真沉!比上次在山里头拖回来的那头野猪还重!” 他把树干拖到一处平地,停下来歇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树干上,凑近了闻了闻。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香,钻入鼻腔。 那香味清冽、悠远,像是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宁静与祥和,光是闻一下,就让人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哟,这松树还挺香的嘛!” 苏阳一脸惊喜,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这味道,比朝歌城里王记香料铺里最贵的安神香还好闻!那个王掌柜,还总吹嘘他家的香是宫里出来的,我看也不过如此。” “用它做一张床,躺在上面睡觉,肯定能治好我这失眠的毛病!” 他越想越美,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躺在新做的木床上,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的幸福扬景。说不定还能剩下点边角料,给妲己打个梳妆台。 于是, 他干劲更足了,哼着小曲,拖着那根散发着“道韵清香”的木头,一步一步,晃晃悠悠地往自家小院走去。 第26章 元始天尊道心破碎:他要用我首徒做床? 小院之内, 当那根散发着准圣道韵的松树被拖进院门时,整个院子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鸡窝里,刚刚鼓起勇气抬起头的羽翼仙,在闻到那股熟悉又恐怖的气息后,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住似的悲鸣,双眼一翻,又一次非常干脆地昏死过去,金色的羽毛都失去了光泽。 旁边的青鸾仙子,优雅的步伐猛地一顿,高贵的头颅深深埋进了翅膀里,整个鸟都在瑟瑟发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躲在一边的白鹤童子,更是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两只翅膀抱着脑袋,嘴里发出“咯咯”的悲鸣,活像一只待宰的芦花鸡。 就连正在院中扫地的妲己,看到那根被当成木材拖进来的“南极仙翁”,也吓得魂飞魄散。 她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 “公子,回来了?” 心里却在惊骇—— 南极仙翁…… 阐教首徒,元始天尊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准圣大能。 就这么……被公子砍了,要拿来做家具? 妲己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看向苏阳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无限的敬畏。 或许,在公子的眼中,所谓的准圣大能,真的就只是一块……质地不错的木头吧。 …… 金鳌岛,碧游宫。 正在闭目养神的通天教主,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前,水镜正通过奎牛的神识,播放着农家小院里发生的一切。 咔嚓! 通天教主手中那个由先天灵玉制成的茶杯,应声而碎,化为齑粉。一缕缕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南极……南极道友…… 那位阐教首徒,跟自己斗了无数元会的老对手,就这么被砍了? 还要被做成一张床?!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 “呵……呵呵……哈哈哈哈!” 通天教主先是低笑,随即变成了无法自控的狂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元始! 你这个老东西! 你最看重颜面,最疼爱这个首徒! 现在被一个“凡人”砍了当柴火,你的脸,怕不是要被打成猪头了! 然而, 这幸灾乐祸的念头只持续了不到一息,一股更深、更沉的恐惧,瞬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位前辈……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砍了南极仙翁,是在警告阐教,还是……在警告洪荒所有的圣人? 还是说,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整个洪荒宣告,他要干预封神量劫? 通天教主越想,道心越是颤抖—— 此人的存在,已经彻底打乱了封神布局! 这已经不是他阐教和我截教两家的事了! 这怕是整个洪荒的……无上杀劫?! 通天教主死死地盯着小院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 “看来真得亲自去看看了……” …… 就在苏阳拖着那根“万年老松”踏入小院的同一瞬间。 昆仑山,玉虚宫。 正在云台之上闭目静坐的元始天尊,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看惯了纪元更迭、万物生灭的圣人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无比的错愕。 “南极……” 他口中下意识地念出了自己首徒的名字。 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从他与南极仙翁那紧密相连的圣人因果线上传来! 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了! 元始天尊面色一沉,圣人威压弥漫,整个玉虚宫的空间都为之冻结。殿下侍立的广成子等人,只觉如坠冰窟,连仙魂都快要被冻僵。 “师尊,可是南极师兄他……” 广成子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话未说完,便被元始天尊抬手打断。 元始天尊并指如剑,点向眉心,开始强行推演天机。 然而, 往日里过去未来、因果循环尽在掌控中的天道长河,此刻却成了一片混沌的浆糊,什么都看不到。 不! 有一样东西! 一把斧头? 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斧刃上甚至带着几个豁口的破烂斧头。 可就是这把斧头的虚影,仅仅是存在于天机混沌之中,就散发出一股连他这位天道圣人都感到灵魂悸栗的无上锋芒!那是一种足以斩断万古,终结一切大道法则的恐怖气息! 噗—— 元始天尊如遭雷击,身形晃了几下。 “师尊!” 众金仙大惊失色—— 不可能! 这洪荒之中,除了道祖,怎么可能还有力量能反噬于我?! 元始天尊双目赤红,不惜耗损圣人本源,强行催动盘古幡的虚影,试图撕开那片混沌,窥得一丝真相。 “给本座开!” 他怒吼一声,圣人之威毫无保留地爆发,眼前的混沌终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最后一幕画面,终于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正哼着他听不懂,却又刺耳无比的乡野小调。 那个青年……正拖着一根巨大、苍劲、散发着他无比熟悉气息的松树…… 那,就是他的大弟子,南极仙翁的本体! 此刻, 他的首徒,阐教的门面,堂堂准圣大能,就那么被那个青年像拖死狗一样,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充满了屈辱的沟壑。 然后, 元始天尊听到那个青年一边擦着汗,一边满脸欣喜地自言自语。 那声音,跨越了无尽时空,清晰地响彻在他的元神之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好家伙,这木头真不错,还带着一股清香。” “用它做一张床……” “躺在上面睡觉,肯定能治好我这失眠的毛病!” 做一张床? 睡……睡觉?! 轰! 元始天尊的道心,那历经万劫而不磨,坚如混沌神铁的圣人道心,在这一刻…… 咔嚓! 裂开了。 噗—— 一口圣血狂喷上来,元始天尊再也无法维持圣人的威仪,身形踉跄,险些从云台之上跌落。 用他的首徒,阐教的脸面,未来的圣人候补……做成一张床?! 轰! 元始天尊的圣人威压终于按捺不住,突然释放,瞬间遍布整个洪荒…… 第27章 姬昌:怎么气运不对了? 曾经因帝辛胡闹而有些浮动的人心,如今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定。商路通达,四海平靖,就连年景都风调雨顺得有些过分。 这一切,闻太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当是自家大王终于浪子回头,励精图治,得了上天眷顾。 而帝辛自己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城郊那座不起眼的小院里。 这日,他又带着几坛御酒,恭恭敬敬地来到小院。 院子里,那只五彩斑斓的母鸡正雄赳气昂地踱步,每一次落脚,都像是踩在了奇奥的阵法节点上; 那只青鸟姿态优雅地梳理着羽毛,偶尔瞥来的一眼,都带着圣人般的威仪…… 就连那头刚被扔进来的金色大鸟,虽然蔫头耷脑,但身上残存的大罗金仙气息,依旧让帝辛心惊肉跳。 最奇葩的还是小叔坐着的那把躺椅,一大股仙气弥漫氤氲,清香之味令人心旷神怡,一看就带着大罗金仙的气息…… 这又是哪里搞来的? 几天不见,小叔难道回了一趟自己的仙府? 一边心惊胆战,帝辛一边随口敷衍: “小叔院里的家禽,真是越养越神骏了。” 嗯嗯, 苏阳正坐在门槛上,手里百无聊赖地晃着根狗尾巴草,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还行吧,就是太能吃了,我这点家底都快被它们吃空了。” “对了!你住在朝歌城里,行商的朋友又多,朝歌这几个月怎么样啊?” “那个昏君有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咦? 帝辛一下警惕,赶紧说:“小叔,没有啊!” “世道太平得很……” “大王也励精图治,没听说什么啊……” 哦…… 苏阳心里就犯嘀咕了—— 那就怪了…… 按照自己记忆里的剧本,女娲宫题诗之后,不是应该天降大祸,引得女娲圣人震怒,然后派出轩辕坟三妖来祸乱朝纲吗? 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商的国运好像还越来越旺了? 难道……我拿错了剧本? 苏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 与此同时, 遥远的西岐,气氛却与朝歌截然相反,一片凝重。 西伯侯府,姬昌身穿素色长袍,眉头紧锁,听着下方探子的回报,脸色愈发阴沉。 “报——!朝歌传来消息,殷商今年风调雨顺,粮仓满溢,百姓归心!” “报——!东海诸侯尽皆臣服,闻太师大军不战而屈人之兵!” “报——!南疆蛮族主动纳贡,称颂大王圣明!” 一条条本该是吉兆的消息,此刻听在姬昌耳中,却不亚于一声声催命的丧钟。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姬昌精通《伏羲八卦》,能窥天机,善演未来。在他之前的卜算中,殷商气数已尽,合该衰败,由他西岐取而代之,此乃天数,亦是圣人默许的定局。 可现在,这衰败之象非但没有出现,反而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势,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将那倾颓的国运给扶正了…… “这怎么可能啊?” 姬昌喃喃自语: “不行,我要再看看……” 他要再算一卦,究竟是何方神圣,胆敢逆天而行,扭转天机! 屏退左右,他独自登上观星台,取出五十根蓍草,神情肃穆,整个人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翻飞,卦象渐渐显现。 然而, 本该清晰无比的天机脉络,此刻却是一片混沌,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在那混沌的中心,隐约有一股无上之力,霸道地隔绝了一切窥探。 “咦?” 姬昌不信邪,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蓍草之上,双目神光暴涨! “给我开!” 他的神念化作一道利剑,冲破层层迷雾,强行朝着那股力量的源头——朝歌的方向探去! 神识穿梭于命运长河,很快便锁定了那座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 然而, 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触及小院篱笆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恐怖,骤然降临! 噗! 观星台上,姬昌如遭雷击,猛地向后仰倒,张口喷出三升鲜血,将身前的卦盘染得一片猩红。 他满脸骇然,双目圆瞪,眼中充满了恐惧: “怎么会?” “不可能!” “天机变了?!天机怎么会变了?” 这时, 伯邑考正好在下方经过,惨呼一声: “父亲!” 伯邑考冲上观星台,扶起气若游丝的姬昌,急切地问:“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 姬昌死死抓住他的手,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 “朝歌……朝歌有大恐怖……那不是人力……那是……那是连天道都要退避的存在……” 啊? 伯邑考心神剧震—— 看来是气数有变? 大商历来压迫我邦,如果天数真的有变,西岐危矣!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姬昌郑重一拜。 “父亲放心,孩儿不孝,不能为您分忧。” “孩儿决定,即刻以进贡为名,亲赴朝歌!” 嗯嗯! 姬昌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想到天数如此异常,不派个可靠的人去看看,终归是不放心。 “孩儿,要小心……” “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跑……” 嗯! “孩儿明白!” …… 数日后,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抵达了朝歌城外。 为首的青年面如冠玉,气质温润,正是西伯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 他此行名为进贡,实则是奉了父亲的密令,前来探查那搅乱天机、让大商国运逆天回升的“大恐怖”之源。父亲吐血昏厥前的惊骇模样,至今仍是他心头的阴影。 “你们在此安顿,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走动。” 伯邑考遣散了随从,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独自一人,按照父亲呕心沥血的卜辞指引,怀着一种恐惧的心情,一步步走向朝歌西郊。 越是靠近,他心头越是沉重——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林间的鸟鸣也稀疏起来,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存在,让这方天地都变得谦卑而顺从。 第28章 先生,西岐愿奉先生为国师 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出现在视野尽头。 篱笆墙,茅草屋,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寻常得就像一幅乡野画卷,但伯邑考的后背却渗出了冷汗,他知道,父亲口中那“连天道都要退避的存在”,就在里面…… 他不敢有丝毫冒犯,更不敢贸然闯入,反而在远处徘徊良久—— 如何才能既不触怒高人,又能表明来意? 思虑再三,伯邑考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尝试沟通。 于是, 他于院外百步处,寻了一块干净的青石,盘膝而坐,缓缓从背后取出一张古朴的七弦琴。 此琴名为“伏羲”,乃上古神木所制,蕴含灵性,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深吸一口气,伯邑考将心中所有的敬畏、探寻与忐忑,尽数融入指尖。 “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如山涧清泉,洗涤人心。 他弹奏的,是上古名曲《猗兰操》。琴声悠扬,带着空谷幽兰般的高洁与孤寂,诉说着一位君子虽生于乱世,亦不改其志的品格。林中百鸟静默,风也为之停歇。 伯邑考的琴道造诣已近乎于“法”,一曲可安魂,一音能静心。他相信,无论院中是何等存在,定能听出他琴声中的善意与敬仰。 …… 院子里,苏阳正躺在那张新做的松木躺椅上,惬意地打着盹。 这松木果然是好东西,自带一股无法形容的清香,躺在上面,感觉困扰多年的失眠都有救了,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正当他昏昏欲睡,即将与周公会晤之际,一阵“叮叮咚咚”的噪音,突兀地从院外传了进来。 那声音,怎么说呢? 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不过还算悦耳,要是劳累一天之后听一下倒是不错,可现在他却没什么心思。 “谁啊?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阳烦躁地睁开眼,从躺椅上爬起来,趿拉着草鞋,揉着眼睛,气冲冲地走到院门口,一把就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白衣的公子哥,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在那拨弄琴弦。 那模样,要多装有多装。 苏阳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他叉着腰,也不管对方是谁,张口就喊了一嗓子。 “我说,那位兄台,能别弹了吗?” 琴声戛然而止。 伯邑考缓缓睁眼,看到苏阳的瞬间,心中猛地一凛。此人看似普通,可那双眼睛却像是能看透一切,让他不敢直视。他连忙起身,将琴抱在怀里,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下伯邑考,无意打扰先生清梦,还望恕罪。” “得得得,少来这套文绉绉的。” 苏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着嘴,毫不客气地评价起来: “你这叮叮当当的,跟个铁匠铺似的,吵得人心烦。说句不好听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还没我家养的那只老母鸡叫得好听呢!” 话音刚落, 像是是为了印证苏阳的话,鸡窝里那只平日里最高傲、正埋头梳理着五彩羽毛的“老母鸡”,忽然抬起了高贵的头颅。 它似乎被那琴声扰了清静,又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心声,要为主人正名。 “唳——!” 一声清越、高亢,几乎洞穿九天十地的凤鸣,骤然响彻云霄! 这一声鸣叫,早已超脱了声音的范畴。 它蕴含着天地初开的古老韵律,交织着阴阳五行的至高法则,演化着宇宙生灭的大道玄音! 嗡! 伯邑考只觉得脑海中轰然炸响,眼前的世界瞬间消失。 他脑海中瞬间看到了一只神骏非凡的五彩凤凰,浴火而生,翱翔于混沌之中,其每一次振翅,都带动着星辰轮转;其每一声啼鸣,都是一个崭新的境界…… 他引以为傲的琴道,在这声凤鸣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毕生所追求的音律之美,在这大道天音面前,幼稚得就像是三岁孩童的随手涂鸦! 咔嚓! 他怀中那张上古灵宝“伏羲”琴,连一息都未能承受,琴身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嘭”的一声,裂开了。 啊? 天籁! 原来如此! 这才是真正的“大音”!这才是真正的“大道”! 父亲看错了? 此人并非什么“大恐怖”,而是一位仙人! 这只鸡的叫声,其实乃是凤鸣! 我的琴声无法与之相和,故而琴裂…… 想通此节,伯邑考再无半分犹豫,对着苏阳的方向,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今日有幸得聆凤鸣……” “弟子伯邑考……拜见道师!” …… 苏阳看着院门口那个五体投地,跪得结结实实的白衣公子,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就是嫌他弹琴吵,骂了他几句,怎么还给骂跪下了? 难道现在朝歌城外的贵公子,都流行这种被人骂了就行大礼的奇怪风俗? 还有,他刚才说什么? 凤鸣? 道师? 苏阳的脑子飞速运转,目光下意识地瞥向鸡窝里那只高傲的“老母鸡”。 紧接着,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他叫伯邑考?! 那剧本没错啊! 按照他记忆里的封神剧情,西伯侯姬昌的长子,可不就是叫伯邑考吗! 他来朝歌,就意味着封神大劫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可问题是,这剧情怎么就那么奇怪呢?不应该是他来朝歌献宝,然后被妲己看上,最后被剁成肉酱送回西岐吗? 怎么跑到我这儿来,听了声鸡叫,就跟顿悟了似的,又是跪拜又是喊老师的? 苏阳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感觉自己像是拿了一本盗版的封神演义。 …… 就在苏阳风中凌乱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伯邑考,内心正掀起亿万丈狂澜—— 大道之音! 刚才那一声凤鸣,蕴含了天地至理,让他瞬间窥见了音律之道的终极奥义! 这哪里是什么凡人? 这分明是一位游戏红尘,返璞归真的无上仙尊! 父亲错了,所有人都错了! 此人并非凶兆,而是大仙啊…… 第29章 姜子牙果然是个妖道 想到这里,伯邑考再无半分犹豫,以头抢地,恭敬说: “先生在上!弟子伯邑考,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先生,罪该万死!” “然先生以大道凤鸣点化于我,此恩如再造!” “西岐久慕真仙,我父西伯侯更是日夜祈盼,能有大贤之士,挽救天下苍生。” “弟子伯邑考,恳请先生移驾西岐,屈就国师之位!我西岐上下,愿倾尽所有,奉先生为尊!” 国师! 这已是一国之下,万人之上,托付身家性命的最高许诺! 伯邑考相信,面对如此诚意,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修道之人能够拒绝。 然而, 苏阳一听这话,赶紧摇头—— 去西岐? 开什么玩笑! 西岐马上就要成为反贼窝了,是阐教和商朝对轰的主战扬,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那地方,狗都不去! “不去不去!” 苏阳想都没想,直接摆手拒绝: “额,朝歌挺好的,有吃有喝,安安稳稳的,我去你们那穷乡僻壤干嘛?”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指了指鸡窝的方向,理所当然地说道: “再说了,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凤鸣朝歌啊!” “如此吉兆,又何必舍近求远呢……你说呢?” 啊? 轰! “凤鸣朝歌”四个字,如同一道混沌神雷,伯邑考立刻僵住—— 凤……鸣……朝……歌? 怎么会是凤鸣朝歌?! 父亲穷尽毕生心血,耗费无数元气,卜算出的天机明明是“凤鸣岐山,周室当兴”! 这也是整个西岐,敢于窥伺天下的最大依仗! 可现在,这位深不可测的先生,却用一种不容置喙的、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出了“凤鸣朝歌”! 难道……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伯邑考心中疯狂滋生。 难道父亲算错了? 不! 父亲的《伏羲八卦》已通神明,不可能算错!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那个在渭水边钓鱼的姜子牙,根本就是个妖道! 是那个妖道蛊惑父亲,说什么西岐代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我西岐若还抱着那过时的天机,听从什么阐教姜子牙的蛊惑,与凤鸣朝歌的大商为敌,那下扬只有灰飞烟灭了…… 想通此节, 伯邑考背后冷汗涔涔,瞬间湿透了衣衫。 …… 另一边, 帝辛今日又带着几分朝圣般的心情,轻车简从地来了。 还没靠近小院,他便远远看见,自家小叔正和一个气质不凡的白衣公子在门口说话。 那公子面如冠玉,气度温润,一看便知出身非凡。 帝辛心中一凛—— 是哪家诸侯的子嗣? 竟有如此胆量,敢来叨扰前辈清修? 又或者是哪个诸侯有什么图谋? 一念至此, 帝辛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收敛了全身气息,侧耳倾听。 这一听,他那张素来沉稳的脸,瞬间布满了寒霜—— 西岐? 伯邑考?! 竟然是姬昌那个老匹夫的儿子! 而且,他竟然在挖墙脚,想请小叔去西岐当什么国师?! “放肆!” 帝辛双拳瞬间攥紧,杀机几乎要压抑不住。 好一个西岐! 好一个姬昌! 竟敢将主意打到前辈的头上!这是在刨我大商的根! 若非顾忌惊扰了小叔,他现在就想冲出去,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伯邑考当扬格杀! 好在,他听到了小叔干脆利落的拒绝,心中那滔天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幸好……幸好前辈看不上西岐那等蛮荒之地…… 否则,大商危矣! 偷听一会儿,眼看着伯邑考失魂落魄、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帝辛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从树后走了出来,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憨厚又带着几分担忧的表情。 他快步走到苏阳跟前,像是刚刚才到一样。 “小叔,我来看你了。” 随即,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苏阳耳边,用一种街头巷尾传八卦的语气说道: “小叔啊,可得小心点啊……” “当差的朋友说,最近大王正在严查西岐派来的奸细……” 帝辛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阳的脸色。 “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小叔你可千万别跟他们来往。” “听说大王下了死命令,抓住一个,就直接拉去做苦役,一辈子都出不来的那种啊!” 哦? 苏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怪不得? 伯邑考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自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弹琴,原来是西岐的探子……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有些害怕—— 自古以来,这种事都是要命的! 沾上一点就死了…… 这事可得压住,传出去不得了…… 于是, 咳咳, 他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帝辛的肩膀,像教训一个不懂事的晚辈,愠怒说: “阿受啊,你这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 “什么奸细不奸细的,我看你就是闲的……” 苏阳皱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人家是街坊邻居,外地行商刚回来,立刻就来看望邻居了……多好的人啊!” “再说了,做点小买卖容易吗?你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听叔一句话,咱们平头老百姓,远亲不如近邻,要和邻里搞好关系嘛!” 他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 “你可千万别出去瞎嚷嚷,万一让官府听见了,起了疑心,那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啊? 轰! “要和邻里搞好关系……” “不要出去声张,省得官府疑心生暗鬼……”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落入帝辛的耳中,却不亚于混沌神雷炸响,让他瞬间醍醐灌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中掀起了亿万丈狂澜——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小叔这是在点化我! 所谓的“和邻里搞好关系”,根本不是字面意思! 小叔是让我暂时不要对西岐动手,要麻痹他们! 而“不要声张,省得官府疑心生暗鬼”,更是神来之笔!这是在告诫我,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要让西岐放松警惕,以为我还是那个沉湎酒色的昏君! 高! 实在是高! 帝辛于是嘿嘿直笑: “小叔,侄儿明白了!” …… 第30章 人族三皇深夜来访 回到下榻的龙德殿,帝辛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亲自将惊魂未定的伯邑考迎了进来,非但没有半分人王的架子,反而亲切得像个许久未见的兄弟。 “伯邑考贤侄,一路远来,辛苦了!”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贤侄务必送给令尊……” “唉,大商危矣,就得靠你父亲这样贤德的人帮衬着!” “伯邑考啊,回去告诉你父亲,孤从前如何信他,现在也是一样!” “将来还是一样!” 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伯邑考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残暴不仁的殷商之主? 这气度,这胸襟,分明是上古圣君才有的风范啊! 接下来的几天,伯邑考更是见识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朝歌—— 闻太师治军严明,比干丞相一心为公,商容、梅伯等一众大臣,个个都是栋梁之才,整个殷商朝堂,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鼎盛。 伯邑考越看心越凉—— 父亲错了! 整个西岐都错了! 什么“凤鸣岐山,周室当兴”…… 那渭水河畔钓鱼的姜子牙,分明就是一个蛊惑君父、意图颠覆人族正统的妖道! 真正的天命,早已在那位前辈的院中,伴随着那一声凤鸣,昭告了整个洪荒—— 凤鸣朝歌,大商当兴! …… 洪荒世界,有一处独立于三界六道之外的圣地。 名为火云洞。 洞中自成一方大千世界,紫气升腾,瑞彩万条,人道气运所化的金色祥龙在此盘踞,龙吟之声,可镇压万古。 这里是人族的三位始祖,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的清修之地。 他们虽不入圣位,却身负整个人族的气运功德,万劫不磨,便是天道圣人,亦要敬他们三分。 这一日,正在闭目推演八卦的伏羲,手指猛地一颤。 咔嚓! 他身前的先天八卦图盘,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卦象瞬间化作一片混沌。 “咦?” 伏羲讶然僵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旁正在品尝百草的神农氏,手中的一株万年仙草“啪”的一声,无火自燃,瞬间化为飞灰。 而闭目养神,周身剑气凛然的轩辕氏,身旁那柄人道圣剑“轩辕剑”,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剑身剧颤,竟在向某个方向俯首! 三皇确认眼神,都是一个心思。 “人族气运……变了!” 伏羲的声音干涩无比。在他这位卜算之道始祖的感知中,那条原本在衰败与兴盛之间摇摆不定的人族气运长河,就在刚才忽然改道了! “是何方大能,在干预人族天命?” 神农氏眉头紧锁。 轩辕氏手按住剧烈震颤的剑柄,沉声道:“此等伟力,闻所未闻!便是道祖亲至,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干预人族气运……” “源头……” 伏羲不惜耗费本源,指尖溢出精血,点在八卦图盘的裂缝之上。 “给我现!” 嗡! 图盘之上,混沌散去,一幅模糊的画面缓缓浮现—— 那是一座城池, 朝歌! 画面再转,最终锁定在城郊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就是那里! 那股让整个人族气运都为之逆转的无上威压,其源头,就在那座小院之中! 三皇沉默了。 良久, 伏羲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此事,关乎我人族存亡兴衰,我等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善。” 神农与轩辕同时点头。 下一刻,三位人族始祖身上的无上威仪尽数收敛,光华散去,化作了三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却又看不出半点修为的普通老者。 他们一步踏出,身形便已消失在火云洞中。 ……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朝歌城郊的小院里,苏阳刚刚洗漱完毕,打着哈欠,正准备回屋睡觉。 最近失眠的老毛病好了许多,特别是躺在那张松木床上,沾枕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咚、咚、咚。”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谁啊?” 苏阳有些纳闷,这大半夜的,谁会来自己这穷乡僻壤?他趿拉着草鞋,走到门口,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站着三位精神矍铄的老者—— 为首的老者面容古朴,气质儒雅;中间的老者身形魁梧,带着一股草木的亲和气息;最后一位老者,则不怒自威,眉宇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苏阳一看,心里就有了判断—— 看这打扮,应该是远道而来的行商,或是走亲访友的富家翁,在这郊外迷了路。 “几位老丈,这么晚了,这是迷路了?” 苏阳热情地问道。 为首的伏羲稽首一礼,声音温和:“正是,我等兄弟三人欲往城中投宿,奈何天色已晚,不辨方向,不知可否在小友这里讨碗水喝,顺便问个路?” “嗨,多大点事儿!” 苏阳一听,想都没想,直接大大咧咧地把门完全敞开。 “快进来吧!外面黑灯瞎火的,小心脚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招呼三人进院。 “正好我刚烧了水,给你们泡壶热茶暖暖身子。” 伏羲、神农、轩辕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感叹—— 此子虽身居这等无上之地,心性却如此淳朴善良,当真是我人族的好儿郎。 他们怀着探寻与一丝敬畏,迈步走进了院子。 然而, 就在他们的脚踏入院内土地的一瞬间, 轰! 三位人族始祖,历经万劫而不朽的道心,在这一刻齐齐停跳了—— 原来熟悉的世界,在他们的感知中消失了。 时间、空间、法则、大道……一切有形无形的概念,都在这里归于虚无。 他们仿佛不是踏入了一个院子,而是直接踏入了宇宙的本源,大道的起点! 这里的空气,哪里是空气?那分明是粘稠得化不开的混沌本源祖气!光是呼吸一口,就让他们那早已停滞了无数元会的修为,有了将要突破的迹象! 地上的一颗石子,蕴含着地火水风的创世法则,篱笆墙上的一根藤蔓,其上流转的道韵,比任何先天灵根都要恐怖! 三皇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他们不敢动弹,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自己的存在,会亵渎了这方至高无上的神圣领域。 第31章 三位老哥,喝茶就喝茶,别抖啊! 苏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已经搬了几个木凳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旁。 “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三皇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没当扬跪下—— 当自己家? 开什么玩笑! 道祖的紫霄宫跟这里比起来,都像是乡下的茅草屋! 他们三人,此刻就像是三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到石桌旁,小心翼翼地坐下,连屁股都不敢坐实。 就在这时, 一声充满了高傲与威严的鸣叫,从鸡窝的方向传来。 唳! 那只五彩斑斓的老母鸡,似乎不满有生人打扰,抬起了高贵的头颅,淡漠地瞥了三皇一眼。 仅此一眼! 伏羲如遭雷击,脑海中浮现出混沌初开,第一只浴火而生的元凤,统御万禽,威压天地的无上景象—— 元凤! 是凤族元老?! 它……它怎么会在这里当一只鸡?! 紧接着,墙角处,一个壮硕的身影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五彩的鳞甲。 它同样投来一道威严的目光,鼻孔里喷出两道肉眼可见的玄黄之气。 神农氏瞬间傻了—— 麒麟元老?! 那是大地始祖,功德圣兽始麒麟啊! 它……它在这里负责看家护院?! 轩辕氏更是骇然地发现,在那角落的磨刀石上,正静静地躺着一把斧头。那斧头看起来破破烂烂,斧刃上还有几个豁口。 可是在他这位人皇的眼中,那斧刃之上蕴含的锋芒,让他这位执掌人道圣剑的皇者,连灵魂都在颤抖! 那是…… 那是足以斩断天道,开辟鸿蒙的……盘古斧?! …… “几位老丈,愣着干嘛呀?快进来坐。” 苏阳热情的声音,将三位已经石化的人族始祖从无尽的骇然中唤醒。 他已经从屋里搬出了几个粗糙的木凳,随意地摆在院中的石桌旁,还拍了拍凳子上的灰。 “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轰! 这句话,比之前看到元凤当鸡、始麒麟看门、盘古斧劈柴的冲击还要巨大! 当自己家?开什么玩笑! 道祖鸿钧的紫霄宫,跟这里比起来,都像是乡下没开化的茅草棚! 此时此刻,他们三人像是第一次踏入皇宫的乡野村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到石桌旁。 “喝点水,解解渴。” 苏阳没察觉到任何异常,转身进屋,很快就拎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陶土茶壶走了出来,顺手拿了三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杯。 咕嘟咕嘟…… 他给三人各自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那茶水色泽清亮,一股无法形容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苏阳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吹了吹气,随意地往石桌旁一靠:“山野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些自己种的野茶,三位老哥别嫌弃啊……” 啊? 三皇看着眼前的木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哪里是木杯! 这分明是先天灵根树心所制,杯壁上自然生成的纹路,就是大道法则的具象化! 再看那杯中的茶水…… 那哪里是茶水?! 那分明是粘稠到化不开的混沌太液,每一滴都足以让准圣强者为之疯狂! 三人颤抖着,用尽了毕生的定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失态。 他们双手捧起那木杯,仅仅是闻了一下那茶香。 嗡—— 伏羲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河图洛书的起源,先天八卦自行演化,从两仪四象,一路推演到了他毕生都无法窥见的混沌归一之境,困扰他无数元会的圣道瓶颈,忽然松动了…… 神农氏的元神之中,一株顶天立地的神草虚影浮现,那是万草之祖,洪荒所有草木的本源!他瞬间明悟了生命与凋零的终极奥义! 轩辕氏更是双目圆瞪,他在茶气中看到了一柄无上圣剑的诞生,那不是他的轩辕剑,而是统御万道、审判诸天的“人道之剑”?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尽皆骇然。 他们再没有丝毫犹豫,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唯恐漏了一滴。 而混沌太液入腹的那一刹那, 轰的一下! 大道希音在他们元神中回荡,三人只觉得自己的圣人之躯像是被重塑了一遍,无数元会的修为壁垒,在这一口茶汤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三位老哥,喝茶就喝茶,别抖啊!” 苏阳看着对面三个老头端着杯子,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不是茶太烫了?” 三皇闻言,一个激灵,连忙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伏羲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拱手道:“不烫,不烫,是……是小友这茶,太好了!我等从未喝过如此神品。” “哦,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苏阳摆了摆手,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叹了口气。 “唉,说起来,还是你们老一辈的人稳重啊。”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抱怨起来:“我有个不成器的侄子,叫阿受,人倒是不坏,就是太年轻,做事冲动,天天就知道胡闹,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要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能像上古的先辈们那样,英明神武,脚踏实地,这天下何愁不太平啊?” 苏阳这番话,不过是随口感慨。 可落在三皇耳中,却不亚于混沌神雷连环炸响! 阿受? 那不就是当今人王,帝辛的小名吗?! 他说的“做事冲动,天天胡闹”,分明是在说帝辛前期治国无方,险些动摇大商国运! 而那句“像上古的先辈们那样英明神武”,这……这是在肯定我等三人的功绩啊! 伏羲、神农、轩辕,三位人族始祖,在这一刻,道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雪亮—— 这位大能必定是洪荒上仙,隐居朝歌,看来是站在人族一边? 如此说来,人族此次劫数有救了? 第32章 三万里紫气,封神还怎么搞? “先生之言,我等……受教了!” 啊? 这? 苏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搞得一愣,连忙起身去扶,又让他们一一坐定,才说:“哎哎哎,三位老哥,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还行上礼了?” 这时, 夜深了,起了风,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看三位老者衣衫单薄,苏阳想了想,转身回屋。 “天凉了,几位老丈穿得不多,别冻着了。” 很快, 他拿着三件自己闲着没事用稻草编的蓑衣走了出来,随手递给他们。 “这个给你们,虽然不值钱,但挡风御寒还是不错的。” 哦……, 伏羲、神农、轩辕三人,呆呆地接过了那看似普通的蓑衣。 然而, 在入手的一瞬间! 轰! 一股浩瀚无边,纯粹到了极致的人道功德金光,顺着蓑衣涌入他们体内! 这哪里是蓑衣!这分明是用整个人族的气运功德为线,以守护苍生的大道法则为骨,编织而成的后天功德至宝! 每一根稻草,都承载着一位人族先贤的英灵! 穿上它,万法不侵,圣人都难以伤害! 三位人族始祖,捧着手里的“蓑衣”,彻底呆滞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随手泡的茶,是大道本源。 闲聊的抱怨,是人道天机。 无聊时编的蓑衣,是功德至宝。 这位前辈…… 究竟是何等的存在啊?! …… 三人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苏阳又送到门外。 三位人族始祖回到火云洞,失神良久,犹自没有缓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站着,手中还死死攥着那三件看似平平无奇的稻草蓑衣。 “兄长……那……那究竟是……” 神农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蓑衣,指尖触碰到的每一根稻草,都像是承载着万古苍生的份量。 伏羲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早已反复推演,可脑海中始终是一片混沌,往日里洞察天机的先天八卦,此刻竟连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轩辕氏手按剑柄,那柄从未有过畏惧的人道圣剑,此刻竟温顺得像个孩子,向着他怀中的蓑衣,发出了亲近的嗡鸣。 沉默一会儿,三人犹如梦寐, 就在这时, 轰! 整座火云洞,这处独立于三界六道之外的人族圣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洞内那象征着人道气运的无尽紫气,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炽烈的太阳,瞬间沸腾! 紫气冲霄,化作粗壮的光柱,悍然撕裂了火云洞的界域,直上九天! 啊? 三人震惊无比—— 三万里紫气?! 整整三万里的紫气祥云,以火云洞为中心,霸道地铺满了整个天穹,将漫天星辰都染成了一片尊贵至极的紫色! 三人不敢再有半分怠慢,连忙将那三件蓑衣郑重地供奉在火云洞的中央祭坛之上。 也就在这一刻,那杯“茶”的余韵,那番“闲聊”的道音,以及这蓑衣上蕴含的无上功德,终于在他们体内彻底爆发! 嗡! 伏羲的脑海中,先天八卦图盘自行浮现,疯狂旋转!河图洛书的起源,万物演化的终极,在他眼前再无秘密,未来数个会元之事,已然清晰可见…… 神农氏的周身,则浮现出万草凋零又新生的景象,生命与死亡的终极奥义在他心中流淌,他那悲天悯人的气息,此刻多了一份执掌万物生灭的皇者威严! 轩辕氏身旁,那柄人道圣剑“轩辕剑”发出一声欢快至极的龙吟,剑身之上,一股睥睨天下,欲与天道争锋的无上剑意,冲天而起! 三皇齐齐突破! 然而, 这仅仅只是开始,随着三皇的突破,随着那三件人道功德至宝的更新,整个人族气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朝歌城中, 无数正在沉睡的殷商子民,忽然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温暖与安宁,像是被最古老的祖先拥入怀中。 那原本在衰败与兴盛之间摇摆不定的人族气运长河,在这一刻,彻底改道! 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气运,从洪荒大地的四面八方,从每一个人族部落,每一个村庄,每一个人的身上,升腾而起! 犹如百川归海,所有的气运,都化作金色的洪流,疯狂地涌向朝歌城的上空! 吼! 一声足以震慑三界,让万灵俯首的龙吟,响彻云霄! 那无尽的气运金光,在朝歌上空,凝聚成了一头庞大到无法想象的金色巨龙! 那巨龙的身躯,盘踞在苍穹之上,遮蔽了星月,鳞甲开合间,便是气运的生灭! 而它的龙爪,赫然是九只! 九爪气运金龙! 人道至尊,皇者之相! 这一刻,整个洪荒世界,所有大能,齐齐失声! ……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 那与天道相合,早已无悲无喜的道祖鸿钧,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迷茫……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正与座下弟子讲道,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望向朝歌方向,当看到那头威压三界的九爪气运金龙时,那张万古不变的圣人面庞,瞬间阴沉如水。 “不可能!” “殷商气数已尽,此乃天数!为何……为何会如此?!” 他的三代弟子刚刚陷落朝歌,人族气运就如此强旺,他实在无法接受…… …… 三十三天,兜率宫。 太上老君手中的拂尘微微一顿,炼丹炉中那即将功成的九转金丹,都随之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幽幽一叹,目光深邃,心思也变得晦涩起来—— 吾乃人教教主, 人族气运如此奇特,大出意料之外,或许并非好事? …… 西方,须弥山。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看着东方那冲天的气运金光,脸上那标志性的疾苦之色瞬间消失。 “师兄!师兄你看!如此气运……若能度到我西方……” 准提急得抓耳挠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接引圣人死死盯着那九爪金龙,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娲皇宫, 圣人女娲霍然起身,凤目圆瞪,满脸的不可思议。 作为人族的创造者,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人族的气运,已经强盛到了一个连圣人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地步! 从轩辕坟三妖莫名失控,再到帝辛改弦更张,又到青鸾失陷,再到阐教三代弟子悉数被擒…… 女娲已经感觉到—— 也许道祖说的封神量劫,并没有初时说的那么简单? …… 第33章 通天:先让三霄去看看 那冲霄而起的九爪气运金龙,同样映入了通天教主的眼帘。 与元始天尊的震怒和太上老君的晦涩不同,通天教主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竟忽然陷入了沉思…… 封神榜,名为封神,实际将是一扬浩劫。 此事从算计人皇开始,他便不以为然,奈何天道大势,又有两位师兄与女娲联手,他独木难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劫开启,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但他总觉得对截教不利,不说别的,二兄张口闭口“披毛戴角之辈”,就让他觉得很不妙。 而现在,变数来了?! 人族气运非但没有衰败,反而凝聚出了连上古三皇时期都未曾有过的九爪气运金龙! 这意味着天数变了,人道不甘为棋子…… “这,或许便是我截教的那一线生机?” 通天教主喃喃自语,目光湛然—— 那朝歌西郊的那位大能,说不定就是我截教的一线转机? 最近几日,小牛也经常回报,他也越来越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了。 但这时,念头方起,他便猛然醒悟—— 此刻的朝歌,不知有多少双圣人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若亲至,反倒落了下乘…… 派谁去呢? 通天教主一一思索自己的弟子们,最终想起来三个人—— 三仙岛的三宵! “三霄道心通明,修为已至大罗,又是女流之辈,心思细腻,或许……更方便行事?”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一道圣人法旨,瞬间跨越时空,降临三仙岛。 …… 三仙岛,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云霄、琼霄、碧霄三位娘娘,正端坐于蒲团之上,论道修行。她们同样感知到了人族气运的惊天异变,心中正自惊疑不定。 “大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族气运怎么会突然强盛到如此地步?连咱们岛上的灵气都跟着活跃了不少。” 性子最跳脱的碧霄,有些按捺不住。 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自九天而降,落在她们面前,化作通天教主威严而又带着一丝期许的声音。 “三霄听令!” “速往朝歌,探查人族气运异变之根源!” “切记,此行只可查探,不可妄动,遇事……见机行事,不可失了礼数!” 三霄闻言,心中一凛,齐齐起身,对空一拜。 “弟子,谨遵师尊法旨!” 她们能感受到师尊语气中的郑重,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三人不敢怠慢,立刻驾起祥云,朝着朝歌城的方向飞去。 …… 朝歌城郊,苏阳的小院外。 三道仙光悄然落下,现出云霄三姐妹的身影。 “大姐,师尊是不是搞错了?人族气运的根源,就在这么个……破落院子里?” 碧霄看着眼前那歪歪扭扭的篱笆墙,忍不住撇了撇嘴。 琼霄也有些疑惑,轻声附和:“是啊,这里灵气稀薄,连我们三仙岛的角落都比不上。” “噤声!” 云霄黛眉微蹙,呵斥了两个妹妹一句。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师尊法旨中那前所未有的凝重,绝不是空穴来风。 “师尊让我们查探,不是让我们评头论足的……都要小心行事才是……” 碧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三人收敛了全部气息,莲步轻移,朝着那扇虚掩的木门走去。 一步,两步…… 当她们踏入小院三丈范围的刹那,忽然一切都变了。 轰! 碧霄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化为一片煞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琼霄的娇躯剧烈一颤,如坠冰窟—— 眼前的世界,在她们的感知中彻底颠覆! 这里哪里是什么凡尘俗世? 这分明是一方独立于洪荒三界之外的大道本源之地! 空气中流淌的,不是灵气,而是比混沌祖气还要精纯亿万倍的道韵! 那道韵如此亲切,如此包容,天地万物无论草木鱼虫,还是妖魔鬼怪,皆可在此共生,皆可在此聆听大道! “师尊说的道……源于此地?” 云霄脱口而出,再仔细打量眼前的木门。 这哪里是木门? 那门上每一丝纹理,都是一条大道道韵! 这,到底怎么回事? 正惊疑之际, 忽然, 一声高亢的凤鸣,穿透了院墙,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清晰地传入她们耳中。 “大姐你听,那鸡叫?” 琼霄的声音都在发颤。 “鸡?什么鸡叫能让我的元神都发抖?” 碧霄失声尖叫。 云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那不是鸡……是……是始祖元凤?!至少是凤族元老?” 话音未落,一股厚重如大地,承载万物功德的气息,从墙角传来。紧接着,一股足以斩断天道,开辟鸿蒙的无上锋芒,虽然内敛到了极致,却依旧让她们的元神感到威压…… 始麒麟! 盘古斧?! 三霄娘娘彻底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始祖元凤在这里当鸡?功德圣兽始麒麟在这里看门?开天神斧在这里……当柴刀?! 这已经不是圣人道扬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 …… 云霄、琼霄、碧霄三姐妹,此刻正如同三座精美的玉雕,僵立在院门之外。 她们的元神,依旧在先前那一声凤鸣、一道麒麟吐息、一缕斧刃锋芒的冲击下,剧烈地嗡鸣颤抖。 三人大脑一片空白。 “大姐……” 性子最急的碧霄,声音发颤:“我们……我们是不是闯入了什么禁忌之地?” 琼霄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拉住了云霄的衣袖,指尖冰凉:“此地……此地的道韵,闻所未闻。那位前辈的境界,恐怕……” 恐怕早已超越了圣人,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云霄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元神中的惊涛骇浪,一字一句地开说:“不……两位妹妹,你们忘了吗?” 她猛地看向那扇破旧的木门,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师尊的教义,便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万事万物,皆有那一线生机!” “上古神兽也好,开天神兵也罢,皆是大道演化之物。它们在此地褪去神威,归于平凡,这不正是‘有教无类,万物归一’的至高体现吗?” “这里……或许就是师尊所说的那‘一线生机’的根源所在!” 第34章 我那浪荡侄儿干的好事 琼霄和碧霄闻言,如遭雷击,瞬间醍醐灌顶! 对啊! 师尊的截教奥义,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这位隐居于此的前辈,其境界恐怕已经达到了与道同在的无上之境! 就在三姐妹心神激荡,准备整理仪容,以最虔诚的姿态上前拜见时…… 嘎吱! 那扇破旧的木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个穿着粗布麻衣,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苏阳刚准备回屋睡觉,就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便出来看看。 结果一开门,好家伙! 门外站着三个姑娘,个个都生得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一个温婉大气,一个清丽可人,一个娇俏活泼,任何一个,都足以让月亮藏起光辉,让花朵羞于绽放。 苏阳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 侄儿阿受最是浪荡…… 这三个姑娘,不会是阿受从朝歌城里哪个风月扬所招惹来的吧? 想到这里,苏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胡闹! 简直是胡闹!把这种地方的女子带到我这清净地来,成何体统! 不过,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对—— 眼前这三位女子,虽然美得不像话,但气质端庄,仙姿玉色,眉宇间没有半分风尘之气,反而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洁净之气…… 尤其是为首的那位,目光清澈,道韵天成,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心灵被净化了。 “难道……是阿受骗了人家的好姑娘?” 苏阳心里咯噔一下,态度稍稍缓和了些。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用一种长辈审视晚辈的目光,沉声发问: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啊? 轰的一下, 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落入三霄耳中,却不亚于大道伦音! 云霄不敢怠慢,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晚辈李云,携两位妹妹李琼、李碧,偶尔路过,想讨口水喝……” 苏阳一听这名字,心里更嘀咕了。 云啊,琼啊,霄啊的……听着就像是勾栏里的艺名。 他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他侧身让开门口,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行了,都进来吧,大晚上的在外面站着像什么样子。” 三霄对视一眼,心中又是一凛—— 前辈这是允许我们入内聆听教诲了? 她们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莲步轻移,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小院。 苏阳随手给她们倒了三杯水,放在石桌上,然后就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开始了“盘问”。 “你们家住何方啊?” 云霄恭敬回答:“回前辈,我等姐妹久居于三……三仙村。” “三仙村?” 苏阳皱眉,没听过,估计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偏僻地方。 “那你们父母是做什么的?” 父母? 三霄面面相觑。她们乃是先天生灵,哪来的父母?若论师承,便是师尊通天教主。 云霄沉吟片刻,谨慎地答道:“家父,家父名叫李通……” 李通? 感觉倒是正经人家的名字。 苏阳不禁摇摇头—— 这几个姑娘是被人骗了…… 阿寿啊阿寿, 你怎么尽干些这种事? 一念至此, 苏阳长长地叹了口气,那眼神充满了惋惜与痛心。 “唉……” “姑娘家家的,要懂得自爱。” “我知道,你们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但人这一辈子,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失了本心。” “就算是一颗明珠,不小心蒙上了尘埃,只要其内里依旧璀璨,就终有洗尽铅华,重放光芒的一天!” 啊? 什么?! 明珠蒙尘?! 轰! 轰!轰! 这四个字,如同三道混沌神雷,在三霄的元神识海中轰然炸响! 她们的娇躯剧烈一颤,脸上血色尽褪,几乎要当扬道心崩溃! 前辈……前辈竟然说我们是明珠蒙尘?! 我们并不是娼妓啊…… 前辈这样说,是不是在暗示截教?毕竟截教多是披毛戴角之辈,很多人也行为不端…… 是了! 一定是这样! 前辈他老人家,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根脚,看穿了我们截教如今在洪荒的尴尬处境! 前辈是说,只要道心通明,不堕邪道,纵使我截教如今看似蒙尘,也终有大放异彩的一天?! 这……这哪里是训诫! 这分明是无上大道的指引啊! 想通此节,三姐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们齐齐起身,对着苏阳,深深地,深深地拜了下去,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崇敬。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我等受教了!” …… 聊了一会儿,苏阳见她们也有点累了,于是站起来说: “咳,说了半天话,口渴了吧。” 苏阳说着,就想转身去屋檐下的大水缸里舀水,结果探头一看,缸里空空如也,早就见底了。 “稍等,缸里没水了,我给你们打点新鲜的。” 苏阳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水桶,朝着院子角落那口平平无奇的水井走去。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三霄的心再次震骇无比—— 那口井? 在她们的圣人神念感知中,那根本不是一口井!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时空漩涡,井口流转着肉眼不可见的先天之水之,井下连接的,是整个洪荒三界所有水脉的源头—— 东海海眼! 前辈……竟然用东海海眼当水井?! 这个念头让她们彻底麻木! 而苏阳对此毫无察觉,他轻松地将水桶扔下井,很快就打上来满满一桶清澈的井水。 咕嘟咕嘟…… 他用一个木瓢,给三人各自的木碗里添满了水。 “来,喝吧,刚打上来的,清凉解渴。” 三霄低头,看着碗里的“水”。 那哪里是水! 碗中清液,分明是由日光、月光、星光三种本源神水凝聚而成,每一滴都蕴含着净化元神、洗涤道躯的无上伟力! 这分明是传说中连圣人都眼馋的三光神水! 前辈……竟然拿三光神水当日常饮用水?! 三霄的道心,已经不是在崩溃了…… 第35章 这块搓衣板,竟是河图洛书? “站着多累啊,坐,都坐下说。” 苏阳环顾四周,发现院里那几个木凳已经脏了,姑娘家不愿意坐,于是目光一扫,看到了墙角靠着的一块青黑色石板。 那石板上面布满了整齐的凹凸纹路,是他以前洗衣服用的搓衣板,后来嫌费劲就没再用了,一直扔在墙角。 “来,别站着了。” 苏阳走过去,很自然地将那块“搓衣板”搬了过来,往地上一放。 “坐吧,虽然是块石板,但干净着呢!” 轰! 当云霄的目光触及那块石板的瞬间,她的整个元神世界,被无穷无尽的金色卦象与星辰轨迹彻底淹没! 河图! 洛书! 这不是搓衣板! 这是支撑起上古妖族天庭气运,蕴含了洪荒宇宙终极奥秘的无上至宝河图洛书! 前辈竟然拿河图洛书当搓衣板?! 完了…… 云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变成了一地齑粉。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那石板上坐了下来。 嗡—— 刚一下坐下,无穷无尽的天机至理,大道演化,便疯狂涌入她的紫府识海! 困扰她无数元会的修行瓶颈,在这瞬间脆弱得像一张窗户纸,被轻易捅破!她的大罗金仙修为,正在向着准圣之境疯狂飙升! 她差点就要当扬证道! 就在云霄心神失守,琼霄和碧霄也骇然到无以复加之际。 忽然,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充满了无尽悲愤与期盼的元神传音,从不远处的笼子方向传来。 “三霄师姐……救我……” 咦? 三霄娇躯一颤,猛地循声望去。只见那鸡窝旁边,有一个用普通竹子编成的大笼子,里面养着几只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凡鸟”。 而出声的,正是那只被女娲娘娘派来,却莫名其妙失陷于此的青鸾!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神鸟风采,羽毛暗淡,正有气无力地在地上啄着一只土虫。 再看笼子里其他的“凡鸟”……那只看起来像野鸡的,分明是白鹤童子!那只灰不溜秋的大鸟,是燃灯道人的弟子羽翼仙! 还有那张被前辈随意靠在树下,当成躺椅的松木长椅……那上面散发的道韵……那是南极仙翁的本体,南极寿松啊! 阐教三代弟子,连同长辈的道体,竟然……竟然全被前辈抓来当成了家禽、宠物和家具?! 这一刻,三霄娘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笼子里的阐教众人,看到三霄望过来,顿时激动万分,拼了命地用眼神示意。 ‘看我们啊!’ ‘我们是阐教的!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虽然我们是敌人,但这个时候就别计较了啊!’ “……” 然而,三霄只是目光扫过,便立刻惊恐地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看风景。 开什么玩笑! 救你们? 没看见前辈就在旁边吗? 我们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谁敢在大神面前救人?! 一众阐教“家禽”见状,顿时心里破口大骂,充满了绝望。 苏阳见天色不早了,看着眼前三个神情恍惚,脸色红了又白的姑娘,以为她们还在为“名分”之事纠结。 他站起身,拍了拍胸脯,用一种长辈的口吻,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三位姑娘,你们放心!” “等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回来,我一定跟他好好聊聊!” “这件事,我给你们做主!你们要的名分,我一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啊? 名分?交代? 三霄彻底懵了。 前辈这话……到底是对我们说的,还是在点化我们截教的未来? 是在说,只要我们截教站队人王,前辈就会为截教的“名分”做主,给我们一个“交代”? 天啊! 信息量太大了! 再待下去,道心真的要彻底碎了! 云霄强忍着修为暴涨的冲动,连忙起身,拉着两个已经傻掉的妹妹,对着苏阳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我等……我等先行告辞!” 说完,三人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小院。 …… 金鳌岛,碧游宫。 三道仙光踉踉跄跄进来,全无半点大罗金仙应有的风采。 云霄、琼霄、碧霄三姐妹,发髻散乱,仙衣上甚至沾染了几片凡间的尘土,一张张倾国倾城的俏脸煞白如纸。 她们一入大殿,便齐齐跪倒在地,一言不发。 哦? “何事惊慌啊?” 通天教主方在闭关,这时仍未睁眼,声音平淡,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师……师尊……” 开口的是云霄,她强行压下元神深处依旧在翻江倒海的波澜,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弟子……弟子见到了那位前辈。” “哦?” 通天教主这才开眼,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等奉师尊法旨,前往朝歌城郊,找到了人族气运异变之根源……” 云霄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此生所有的勇气都用尽一般,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那是一处凡人小院,院中……院中有一口井。” 她顿住了,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 琼霄见状,带着哭腔急急补充:“那井,连接的是东海海眼!那位前辈日常饮用的水,是……是三光神水!” 什么? 通天教主端着茶杯的手,悬在了半空。 “前辈……前辈用来当搓衣板的那块石板……” 碧霄更是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见闻都吼了出来: “是……是先天至宝河图洛书!” 咔嚓!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通天教主手中那件后天灵宝级别的茶杯,竟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还有!” 碧霄不管不顾地继续喊着: “那院子里的鸡,是始祖元凤!看门的不是狗,是始祖麒麟!前辈当柴刀用的,是开天神斧的一缕斧刃锋芒所化!南极仙翁的本体南极寿松,被前辈当成了躺椅!白鹤童子、羽翼仙……阐教那帮人,全被前辈抓去当了家禽!” 第36章 三霄回禀,通天教主坐不住了 通天教主猛地站了起来! 那万劫不磨的圣人之躯,竟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圣人起身,天地变色! 整个金鳌岛上空风云倒卷,像是在回应教主的惊怒! 碧游宫外,无数截教弟子骇然抬头,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竟能让师尊动容至此! 而此时的通天,却已经感觉到了深层的异常—— 始祖元凤当鸡?始麒麟看门? 河图洛书当搓衣板? 这……这已经不是匪夷所思了,这是在践踏圣人的认知! 洪荒三界,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连他都完全无法推演,无法感知分毫的恐怖存在?! 然而, 这还没完,云霄又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用几近蚊呐的声音,艰难地说道: “师尊……那位前辈……他……他还以为我们是……” “是什么?”通天教主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沙哑。 “……是朝歌城里的风尘女子,被……被人皇骗了,还……还教导我们……要洁身自好,说我们是……是明珠蒙尘……” “……” 通天教主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表情精彩到了极点,震惊、错愕、荒谬、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最后化为一片死寂。 整个碧游宫,落针可闻。 他缓缓地,重新坐了回去,眼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他闭上眼,圣人元神疯狂推演—— 然而,依然是一片混沌…… 天机到了那座小院,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位“前辈”的跟脚、来历、修为…… 一切都是谜。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三霄修为不够,被什么无上幻阵给迷惑了? 可河图洛书的气息,始祖元凤的威压,三光神水的道韵,这些做不得假。 云霄她们道心崩溃前的状态,更不似作伪。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此人的修为境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甚至……可能已经超越了圣人?! “明珠蒙尘……” 通天教主咀嚼着这四个字,目光愈发深邃。 难道此人看不上我截教? 认为是流莺一类? 但也不对啊,他不是专门整治阐教吗? 难道对我教有成见? 通天教主的心,猛地一跳,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此事干系太大! 千万不能与此人为敌…… 三霄毕竟是女流之辈,心思细腻有余,但格局和胆魄或许不足,必须再派一个信得过,而且分量足够,又懂得随机应变的弟子去一趟! 通天教主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亲传弟子的身影—— 多宝?不行,多宝太过耿直,且宝光太盛,容易暴露。 金灵?龟灵?无当? 皆不合适。 最终, 一个豪迈爽朗,腰缠万贯的身影,定格在了他的心中。 外门大弟子,峨眉山罗浮洞,赵公明! 公明性情豪爽,义薄云天,在洪荒之中交游广阔,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一大堆,最擅长的就是与人打交道。而且他手握定海神珠这等至宝,实力强横,即便遇到突发状况,也足以自保。 让他去,最合适不过! 一念至此,通天教主不再犹豫。 “传赵公明,速来碧游宫见我。” …… 圣人法旨,一言出而万法随。 片刻之后,一道雄浑的流光落在碧游宫前。来人身穿锦绣道袍,面如重枣,浓眉朗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逼人、豪气干云的气势。 正是财神赵公明。 “弟子赵公明,拜见师尊!不知师尊急召,有何法旨?” 赵公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通天教主看着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外门弟子,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挥手布下一道圣人结界,隔绝了内外一切探查。 “公明啊……” “弟子在。” “为师现在有一桩天大的要事,需你亲往朝歌走一趟。” 通天教主将三霄的见闻,以及自己的猜测,简略地说了一遍。 话音落处,饶是赵公明胆大包天,听完之后也是瞠目结舌,半天都合不拢嘴,支支吾吾说: “师……师尊,您是说,洪荒之中,出了一位……一位拿河图洛书当搓衣板的前辈?”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觉得这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此事,为师也难以断定啊……” 通天教主踱了几步,沉声说: “所以,才需要你亲自去查探虚实……” 他站起身,走到赵公明面前,一字一句地叮嘱道:“你此去,切记!收敛全部气息,化作一介凡人商贾,万万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动用任何法力!” 通天教主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十分凝重: “那人深不可测,且似乎对我截教有什么成见?你此去,一定要给他个好印象……切记啊!” 啊? 赵公明立刻秒懂—— 如果此人与截教为敌,封神量劫就更难了…… 此去无论如何也要与此人结交。 “弟子明白了……” 嗯嗯, 通天这才松了口气,想着赵公明深通人情世故,此去应该能消除误会。 “去吧……” “是。” 赵公明乃是大罗金仙修为,一眨眼就到了朝歌,但他性子稳重、多谋善断,想着师尊既然如此谨慎,那自己就要把戏份做足。于是,他并不着急去城郊小院,而是真的扮成一个卖艺大汉,在朝歌街头卖艺了。  …… 与截教这边的低调内敛、暗中窃喜不同。 昆仑山玉虚宫里,气氛压抑得如同万载玄冰,寒气逼人。 元始天尊来回踱步,一言不发,威压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毕竟,三代弟子折了好几个,这封神还没开始呢,作为主导者的阐教,就吃了这个大亏,以后还怎么主持大计? 尤其是南极仙翁,修为已至大罗巅峰,竟然还被凡人削去了先天道体,简直闻所未闻! “难道,我阐教真的无人了吗?” 元始天尊的声音,饱含叹息,众金仙虽然惭愧,却也不敢冒头。 而朝歌城那座神秘的小院,如今已经成了笼罩在所有阐教门人心头的一片阴云,一片挥之不去的梦魇。 第37章 玉鼎:道心破碎,就在今朝 一直沉默不语的玉鼎真人,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元始天尊深深一拜。 “师尊。”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众仙忍不住都看过来。 咳咳, “杨戬乃弟子毕生心血所系,如今他生死未卜,因果断绝,弟子……着实不安啊……” “弟子愿亲往朝歌,一探究竟!哪怕是龙潭虎穴,万劫不复,弟子也必须去!” 玉鼎真人在十二金仙中向来低调,不争不抢,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自己唯一的徒弟杨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哦? 元始天尊有一点诧异,却淡淡一笑,一副不置可否、 玉鼎真人又说: “师尊,若杨戬真已遭遇不测,弟子此去,便是为他报仇,虽死无憾。” “若他尚有一线生机,弟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回来!” 嗯…… 元始天尊默默推演一番,感觉玉鼎的天机充沛,似乎并无危险,于是微微颔首: “也罢。你此去,切记收敛全部气息,万不可暴露身份。只可查探,不可妄动,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 “弟子,遵命!” 玉鼎真人再次一拜,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玉虚宫外。 …… 朝歌城郊, 一道仙光悄然落下,玉鼎真人收敛了全部法力,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的游学士子。 他一袭青衫,手持折扇,看起来就像是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但外表虽然沉静如水,他的内心却波浪翻腾,且越是靠近那座小院就越是强烈。 “本座就一个成器的弟子,便是圣人道扬,也要闯一闯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那扇虚掩的木门走去。 而此时, 苏阳正在院里发愁呢。 无他,院子里的家禽已经好几只了,而且巨费粮食,一个个能吃得很! 杀了吃吧,又觉得这些小东西虽然长得奇形怪状,但还挺通人性,有点下不去手;不杀吧,这粮食也经不起它们吃啊…… “唉,还不好办了……” “改天还是让阿寿去卖了吧……” 苏阳正嘀咕着,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生得眉清目秀,气质出尘,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读书人。 呵呵, 苏阳很是高兴,脱口说: “贵客临门啊……” “这位公子,有事吗?” 苏阳主动来到门口。 玉鼎真人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对着苏阳拱手一礼,言辞恳切。 “在下张玉鼎,乃一游学士子,路过此地,见此地清幽雅致,别有洞天,故而驻足,不知……是否打扰了先生清修?”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来意,又捧了对方一手。 呵呵, 苏阳一听,顿时好感大增—— 先生?清修? 看看,这才是读书人说的话,多有礼貌。 “不打扰,不打扰!” 苏阳连忙摆手,热情地拉开院门, “快请进!我这乡野破落户,难得有公子这样的读书人来访,快进来喝杯茶!” “多谢先生。” 玉鼎真人强作镇定,迈步踏入了小院。 然而, 就在他的一只脚踏入院门的刹那! 轰!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没变,依旧是那个破落的小院,可在他的大罗神识的感知中,这里哪里是什么凡尘俗世! 空气中流淌的,不是灵气,而是粘稠到化不开的大道本源!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大罗金仙道果疯狂震颤,几欲当扬突破!但那股无形的威压,又死死地将他禁锢在原地,让他连动弹一下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  “这?” “这洪荒之中,怎会有一方先天之地?” 玉鼎毕竟是十二金仙中学问很好的人,一下就断定这里乃是先天领域。 但就在这时, 一声充满了高傲与威严的凤鸣,从鸡窝的方向传来—— 唳! 那只五彩斑斓的老母鸡,似乎看穿了他的伪装,两只鸡眼透火,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啊? 玉鼎真人如遭雷击—— 凤族元老? 它……它在这里下蛋?! 怎么这样看着我? 认出我了吗? 紧接着,、 墙角处那只壮硕的“土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鼻孔里喷出两道玄黄之气,也是对他虎视眈眈…… 啊? 麒麟元老! 大地始祖,功德圣兽始麒麟! 它……它在这里看家护院?! 完了! 玉鼎真人瞬间感觉自己来到了比道祖的紫霄宫还要恐怖的地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玉鼎公子?愣着干嘛呀?快进来坐啊。” 苏阳热情的声音,将他从无尽的骇然中唤醒。 哦! 玉鼎真人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的姿势,僵硬得像个木偶。 “先生这院中的……家禽,真是……真是神骏不凡啊。” 玉鼎真人声音干涩,强作不知。 “嗨,就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先生见笑了!” 苏阳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转身去井边打水。 什么? 上不了台面? 玉鼎真人嘴角疯狂抽搐,却不敢再多言,只能僵硬地挪了进来。 很快, 苏阳端着一个木碗走了过来。 “来,公子,喝口水解解渴。” 玉鼎真人低头看去,只见碗中清液神光流转,道韵天成,知道是三光神水,也倒不怎么惊讶。 “这木碗有些年头了,别嫌弃啊。” 哦, 木碗? 当玉鼎真人的指尖触碰到碗壁的瞬间,一股浩瀚无边的先天乙木之气轰然涌入他的元神! 这哪里是木碗? 这分明是一枚由先天葫芦藤结出的紫金葫芦啊! 用先天灵宝当碗,盛着三光神水待客?! 玉鼎真人眼前一黑—— 他到底什么人? 苏阳看他脸色发白,以为他旅途劳顿,体虚了,便转身从墙角一株不起眼的小树上,随手摘下三枚红彤彤的果子。 “我看公子气色不佳,来,尝尝我这自己种的甜果,吃了保管你精神百倍!” 玉鼎真人呆滞地接过那三枚果子,果子上道纹天成,异香扑鼻,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和大道法则,让他这位大罗金仙都感到心惊肉跳! 这……这是传说中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九千年一成熟,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颗就能与天地同寿的……人参果?! 他竟然拿人参果当寻常水果招待客人?! 玉鼎真人彻底麻木了,感觉自己的三观、认知、乃至整个修炼生涯,都在这一刻化为了齑粉。 他双目失神,呆呆地站着…… 第38章 就下盘棋而已,你跑什么啊? 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的甲虫,慢悠悠地从他脚边爬过。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而只此一眼,他便看到了那甲虫体内,那一缕微弱到极致,却又无比熟悉,充满了挣扎与绝望的元神烙印…… 轰! 玉鼎真人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那只甲虫,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戬儿…… 我那天资绝世,身负大气运,被整个阐教寄予厚望的徒儿杨戬! 竟然…… 竟然被禁锢了? 玉鼎真人眼前彻底一黑,双腿一软,闭上了眼睛。 完了…… …… 虽然看到了徒儿,玉鼎真人却不敢开口,也不敢多看一眼那只在他脚边慢悠悠爬过的黑色甲虫,心里却在哀叹—— 戬儿…… 本座唯一的弟子,倾注了所有心血,被整个阐教寄予厚望的杨戬…… 八九玄功竟然被自我禁锢了? 这时, 苏阳发现这位张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全是汗,整个人摇摇欲坠,忽然觉得不对了。 “张公子,你没事吧?” “怎么?不舒服啊,去那躺椅躺一会儿吧?” 苏阳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指了指躺椅。 啊? 玉鼎一看就认出是师兄南极仙翁的先天道体,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去躺一会儿? “不不不,没事,没事!” 哦哦, “那就好……” 苏阳忽然来了兴致,热情地提议:“我看兄台你斯斯文文,想必擅长弈棋,不如我们手谈一局,解解乏?” 啊? 弈棋? 额, “能与先生手谈,在下与有荣焉……” “好!爽快!” 苏阳很高兴,转身走到院墙下,搬来一块有些年头的石板,上面刻着纵横交错的纹路,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他又随手从地上捡来一堆被雨水冲刷得光滑的黑色和白色的小石子,用衣角擦了擦,分作两堆。 “来,张公子,请。” 苏阳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玉鼎真人,在坐下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凝固了。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眼前的景象,已经无法言说—— 那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石质棋盘! 那分明是一方由无穷无尽的大道法则交织而成的浩瀚星空棋盘! 其中大道气息流转,三千法则隐现,而自带无穷威压…… 玉鼎真人当扬冷汗直流,瞬间浸湿了青衫后背。 这……这是天道棋盘?! 他要与我对弈天道?! 苏阳可不知道这些,他捏起一颗黑色的石子,随手往棋盘上一放。 啪。 清脆的一声。 “我先来。” 苏阳笑着说,还顺手调整了一下石子的位置。 然而, 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子落下,在玉鼎真人的眼中,却不亚于大道之手亲自拨动了天道规则,引动了无尽的因果! 他看到,随着那一子落下,整个棋盘星空都在震颤,无数星辰的轨迹因此改变,万千世界的命运因此改写! 轮到他了…… 玉鼎真人伸出手,感觉浑身哆嗦,迟迟不敢落下。 该落子何处? 他每一步,都必须耗尽自己毕生所学,调动全部的大罗道果去疯狂推演,才能找到生机…… 他毕竟是大罗金仙,虽然不至于很快死棋,但这样下棋简直太特么的累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下一颗棋子,而是在与整个洪荒天道对弈!一步走错,恐怕不是输棋那么简单?万一伤了道果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苏阳下得轻松惬意,甚至还哼起了不成调的乡间小曲,时不时端起葫芦碗喝口水。 玉鼎真人却真的有点扛不住了,无数会元的修炼,几乎都被耗尽了,才勉强应付了几步。 这时, “嗯……这里好像有个破绽。” 啪! 苏阳又是一子落下。 而对面的玉鼎真人,已是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布满血丝,整个元神都处在枯竭的边缘。 “哈,将军!” “你输了!” “哈哈哈!” 苏阳随口一喊。 就是这平平无奇,甚至用错了地方的两个字,落入玉鼎真人的耳中,却化作了九天之上最恐怖的混沌神雷! 轰! 玉鼎真人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元神在棋盘空间里,忽然就失去了方向,整个空间变得混沌无比,四周杀机暗藏,滚滚而来…… 啊?! 快跑! 先天杀气! 玉鼎真人再也压制不住,踉跄着站起身,猛地后退几步,看着棋盘的眼睛里,血丝遍布,满脸骇然…… 下一刻,他再也不敢有半分停留,转身奔逃出门,而后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昆仑山的方向疯狂逃去。 咦? “我擦!” 苏阳追出门外,两边一看,已经不见了张玉鼎的人影。 “这年轻人……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不就是下盘棋吗?你跑个啥啊?” 他捡起对方掉落的一颗白子,放回棋盘上。 “又不是赌命,你怕个啥?” 苏阳感觉莫名其妙。 往后几天倒是太平无事,苏阳见朝歌气象繁荣,也不像封神量劫的样子,忽然又觉得自己拿错剧本了。 …… 朝歌城,车水马龙,一派人间烟火气息。 此时的街角,一群闲汉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此起彼伏。 “嘿!” 一个光着膀子的魁梧大汉,将一块青石板稳稳放在胸口,另一人抡起大锤,狠狠砸下! 咔嚓! 石板应声而碎,围观者无不喝彩,铜钱叮叮当当地被扔进地上的破锣里。 那大汉正是敛去了一身法力道韵的赵公明。 他没有像三霄师妹那样直奔城郊,师尊那前所未有的凝重,三位师妹那近乎崩溃的道心就是前车之鉴—— 鲁莽行事,只会重蹈阐教的覆辙! 那位“前辈”既然能让圣人束手,自己就必须把姿态放到最低。 而想要摸清一条河的深浅,最好的办法,不是站在岸上观望,而是亲自下水,从一条小鱼做起。 于是, 他索性在朝歌城里当起了卖艺的江湖人,每日混迹于市井之间,用凡人的眼睛去看,用凡人的耳朵去听。 第39章 赵公明:我就是个江湖卖艺的 旁边酒楼里,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将酒碗重重一顿: “痛快!你听说了没?大王下旨,免了河南地几处大水郡县的税赋!” “何止?!” 茶馆老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眉飞色舞地接话: “我还听说,大王亲派宿卫,押着那些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奸臣,去开凿水渠了!说是要引河水灌溉,保咱们来年有个好收成!” “真的假的?让费仲、尤浑他们去干苦力?” “千真万确!我三舅家的二侄子就在城门当值,亲眼看见的!咱们这位大王啊,眼里掺不得沙子!” 类似的议论,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随处可闻。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的不是末代王朝的麻木绝望,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未来的憧憬。 赵公明心中愈发惊疑—— 这……这跟圣人们推演的“大商气数已尽,西周当兴”的天机,完全是南辕北辙啊! 难道,圣人也会算错?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死死掐灭。 不可能! 圣人代天执道,言出法随,怎么可能会错! 可眼前这欣欣向荣的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怀着满腹的困惑,这一日,赵公明信步走到了一处高地。这里临近王宫,可以俯瞰大半个朝歌城。 他本想登高望远,理清思绪,可就在他抬头的刹那,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朝歌城的上空,那原本应该衰败不堪、黑气缭绕的殷商气运,此刻竟化作了一条身躯浩瀚无垠,鳞甲森然,盘踞于九天之上,威压万古的……九爪气运金龙! 轰! 赵公明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混沌神雷同时炸响! 九爪! 那可是唯有上古三皇五帝,人道最为鼎盛之时,才能凝聚出的至尊龙形! 那浩荡的龙威,几乎要将天地都压塌!那股皇道霸气,甚至让他这位成名已久的大罗金仙,元神都感到一阵阵颤栗! “这……这怎么可能?!” 赵公明失声惊呼,眼中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哪里是将亡之兆! 这分明是鼎盛至极,甚至要超越上古人皇的无上气象! 天机……天机彻底乱了! 不! 不是乱了! 是有一股无法想象,无法揣度的恐怖力量,以一己之力,强行逆转了天机! 赵公明猛地想起了三霄师妹的描述,想起了师尊那从未有过的凝重眼神。 他瞬间就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异常,所有的不合理源头,只能有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大罗金仙的神念毫无保留地铺展开来,顺着那浩瀚如海的人道气运,疯狂地向着其根源追溯而去。 很快, 他的神识就锁定了一个地方—— 朝歌城郊, 那座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落的小院! 所有鼎盛到不可思议的人道气运,其最终的源头,都如百川归海般,若有若无地,指向了那里! 果然是那里! 赵公明心中了然—— 看来师尊的判断,分毫不错。 那座小院就是这扬滔天风暴的中心! 他不再迟疑,收起了卖艺的行头,摇身一变。 此刻的他,肩上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厚背大刀,腰间还别着一张看似普通的弹弓,一身江湖草莽的豪迈之气,眼神却锐利如鹰。 这副打扮,就算是他最亲近的师兄弟在此,也绝对认不出他就是那位威震洪荒的赵公明。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小院走去。 …… 面对木门, 赵公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那口属于大罗金仙的先天之气,换成了凡俗的浊气。 一路靠近,他已经感受到了那大道道扬的威压,深知面对这种连圣人都无法揣度的存在,任何法力神通都是班门弄斧,任何心机算计都如同蝼蚁撼树……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真诚。 他此刻的身份,是一个走南闯北,靠着一身力气和几分豪气混饭吃的江湖人,赵大莽。 这个身份,他在朝歌城的市井里,已经扮演了数十日,从言行到眼神,都已融入骨髓。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粗布短打,将扛在肩上的厚背大刀往后稍了稍,露出一个憨厚又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笑容。 咳嗯!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恰到好处,既不扰人清静,又能让人听见的音量,朝着院内大咧咧地喊道: “院里的兄弟,某家赵大莽,路过此地,走了半天,实在是口渴难耐,不知能否跟兄弟讨碗水喝?” 声音洪亮,语气爽快,不似作伪。 院内,正琢磨着怎么处理那几只“奇形怪状”家禽的苏阳,听到这声叫喊,顿时一笑—— 前几天来的,不是哭哭啼啼的姑娘,就是个文绉绉下盘棋能把自己吓跑的书生。 今天这个,听声音就是个爽快人! 苏阳最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不藏着掖着,敞亮! “哎!来啦!” 他高声应着,快步走到门口,一把就将木门完全拉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面如重枣的魁梧大汉,虽然一身草莽打扮,但眼神清亮,浑身透着一股子豪气干云的气派。 苏阳一看,好感倍增。 “嗨!多大点事儿!快进来,快进来!” 他热情地将赵公明往院里让, “别说一碗水,就是酒肉,管够!” “哈哈哈!那俺老赵可就不客气了!” 赵公明爽朗大笑,迈步踏入了小院。 然而, 就在他脚掌落入院中土地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个瞬间的凝固。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道威压,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压在他的元神之上! 赵公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强行运转师尊赐下的敛息法门,死死锁住元神,不让半点异样泄露出来 “老弟啊,你这院子可真敞亮!” 赵公明环顾四周,目光飞快地扫过鸡窝里那只神光内敛的“老母鸡”,墙角那只打着哈欠的“土狗”,还有那把随意靠在柴堆上的“柴刀”……每多看一样,他的心就多凉一分。三位师妹,所言非虚,但她们看到的,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嗨,就一破院子,乱糟糟的,让老哥见笑了。” 苏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引着他到石桌边坐下。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打水!” 第40章 他说落宝金钱是弹子? 赵公明强压下元神深处的悸动,努力维持着脸上憨厚豪爽的笑容,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扫向院中的一切。 三位师妹所言,不但没有半分夸大,反而还说得太保守了! 这哪里是凡人小院,这分明是连圣人道扬都无法比拟的禁忌之地! “来,老哥,喝口水解解渴!” 苏阳端着一个粗陶大碗走了过来,碗里清水荡漾,看起来平平无奇。 赵公明知道,这碗里盛着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连圣人都视若珍宝的三光神水。但他是成名已久的大罗金仙,这点东西还是受得起的。 于是双手接过,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轰! 神水入喉,瞬间化作最精纯的大道本源,在他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疯狂冲刷! “哈!痛快!老弟这水,清甜解渴,比那琼浆玉液还好喝!” 苏阳一听,顿时乐了,一拍大腿。 “老哥是个识货人!我这井水,方圆百里独一份!” 他越看赵公明越顺眼,觉得这才是性情中人。 “光喝水哪能尽兴!老哥你等着,我屋里还有好酒好肉,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说着,苏阳转身就进了屋。 赵公明张了张嘴,想说“不敢劳烦”,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在这种存在面前,任何推辞都显得虚伪,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片刻后, 苏阳提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土陶酒坛,手里还拎着一大块用荷叶包着的熟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砰的一声,酒坛放在石桌上,苏阳拍开泥封。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那不是酒香! 那是……那是大道沉淀了亿万载岁月后,自然发酵出的混沌气息! 赵公明只闻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元神像是喝醉了一般,飘飘欲仙,几欲离体飞升! “来,老哥,尝尝我自家酿的‘三碗倒’,就是后劲大了点!” 苏阳笑着,给赵公明倒了满满一大碗。 赵公明看着碗里那琥珀色的酒液,其中仿佛有星河流转,道则生灭,他眼角疯狂抽搐。 这哪里是“三碗倒”? 这分明是足以让圣人都喝到沉沦的“九转混沌元浆”啊! 他又看向那块被苏阳随手撕开的熟肉,肉质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玉色,肌理之间,竟有先天符文在明灭闪烁。 “别客气,随便吃!前两天打的一头野猪,肉质还行,就是有点柴。” 苏阳热情地撕下一大块递过去。 赵公明僵硬地接过。 野猪? 这磅礴的混沌生机,这纯粹的力之法则…… 这分明是早已绝迹于洪荒的混沌魔神后裔,太初魔猿的里脊肉! 前辈竟然拿这种东西……当野猪肉吃?! “哈哈哈,老弟你这又是酒又是肉的,太客气了!” 赵公明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抓起“太初魔猿肉”狠狠咬了一口,又端起“九转混沌元浆”灌了一大口。 “好酒!好肉!” 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感觉自己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吞吐大道。 两人推杯换盏,越聊越投机。 赵公明将自己在洪荒中听来的各种奇闻异事,改头换面,当成江湖故事讲给苏阳听。 苏阳则满肚子现代社会的段子和俏皮话,听得赵公明一愣一愣的,虽然很多词听不懂,但总觉得新奇有趣。 酒酣耳热之际,赵公明为了维持自己江湖莽汉的人设,便提起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 “不瞒老弟,你老哥我没别的能耐,就是这手上的准头还行,年轻时玩弹弓,五十步内,指哪打哪,穿杨射柳不在话下!” 他从腰间解下那张看似普通的弹弓,得意地比划着。 “哦?!” 苏阳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一亮。 弹弓?! 百发百中! 这技能也太酷了吧! “老哥你这本事厉害啊!” 苏阳由衷地赞叹道。 他看着赵公明从口袋里摸出的几颗磨得光滑的石子,忽然觉得那些弹子很普通,有些配不上这等绝技。 “不行不行!” 苏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老哥你这等神技,怎能用这等凡物?” 说着,他转身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嘀咕:“我记得在哪见过几颗结实的铜弹子来着……” 赵公明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苏阳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一把黑不溜秋,看起来像是生了铜锈的铜钱。 “老哥,你那石子不禁用,我这有几颗铜钱,看着就结实,你拿去当弹子用,肯定趁手!” 苏阳随手将那把铜钱塞到赵公明手里。 “送你了!” 赵公明下意识地接过,入手的一瞬间,一股镇压四海,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轰然冲入他的元神! 赵公明脸上的豪爽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捧着的不是几枚铜钱,而是整个洪荒的因果业力! 他体内的大罗法力,在这几枚铜钱面前,竟被压制得瑟瑟发抖,连运转都变得无比滞涩! 这……这不是弹子…… 这是传说中,一出世便可落尽天下万般法宝,让无数持宝修士闻风丧胆的先天灵宝—— 落宝金钱?! 轰! 赵公明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炸了。 三光神水当井水喝,他忍了! 始麒麟当土狗看门,元凤当母鸡下蛋,他也认了! 九转混沌元浆当土酒待客,太初魔猿肉当野猪肉吃,他……他也勉强扛住了! 可这落宝金钱…… 这可是连圣人见了都要动心的无上至宝! 是所有持宝修士的克星! 他竟然随手抓了一把出来,送给自己当弹弓的弹子用?! 这一刻,赵公明终于扛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道心,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砸中,出现了无数道裂痕,随时可能崩碎!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拿着那几枚落宝金钱,只觉得比拖着一座太古神山还要沉重。 “好……好钱!” 赵公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都在发颤,“多谢……多谢兄弟厚赠!” 他再也不敢多待一秒钟。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道心崩溃,当扬形神俱灭! 第41章 来了个卖布的佟老三 赵公明踉跄着站起身,找了个无比蹩脚的借口,匆匆抱拳。 “这就走啊?” 苏阳有些诧异: “酒还没喝完呢!” “不了不了,家里……家里还有事!告辞!告辞!” 说完,赵公明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冲出了院门,背影仓皇得像是在躲避什么绝世凶兽。 苏阳追到门口,看着赵公明那摇摇晃晃,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 “真是个性情中人。” “还家里有事?看你也不是个有家的人啊……” 他摇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 “就是酒量差了点。” “这才几杯酒下肚,走路都发飘了。” …… 万载悠闲的金鳌岛, 一道踉跄的身影,几乎是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元神气息紊乱不堪,像是下一刻就要崩裂,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发自魂魄深处的仓皇。 “师……师尊!” 来人正是赵公明。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的豪气干云?只见面色惨白如纸,锦绣道袍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眼神涣散,像是刚从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怖中挣脱出来。 云床之上,通天教主那双闭合的眼眸霍然睁开,两道无形剑光扫过,瞬间就看穿了自己这位外门大弟子的状态:道心已然有了裂痕! “公明,何事惊慌至此?” 通天教主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镇压地水火风的无上伟力,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住了赵公明那即将溃散的元神。 “师尊……弟子……弟子见到了那位前辈……” 赵公明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撕扯他的神魂,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颤抖着,费力地摊开手掌。几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带着几分铜锈的古旧铜钱,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这……这是那位前辈……随手送给弟子……当……当弹子用的……” 当弹子用? 通天教主眉头微蹙,圣人神念不经意地扫了过去。 然而, 就在神念触碰到那几枚铜钱的瞬间! 轰! 通天教主如遭雷击,整个圣躯猛地一僵! 他没有用手去接,而是直接以无上法力,将那几枚铜钱凭空摄到眼前。 铜钱悬浮在半空,看似古朴,但在他的圣人视野中,每一枚铜钱的内部,都流转着一道至高无上、霸道绝伦的因果大道! 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落尽万宝”的规则!是凌驾于天道之下所有后天、先天灵宝之上的绝对权柄! 通天教主伸出手,那只曾手持诛仙四剑,敢与四圣叫板的手,此刻,竟然在微微颤抖!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铜钱的刹那。 嗡—— 一股远超他想象的因果之力反噬而来,通天立刻确认无误—— 错不了! 绝对错不了! 这根本就是传说中那件让天下持宝修士闻风丧胆的先天灵宝——落宝金钱! 而且,不止一枚! 是一把! 通天教主死死盯着那几枚铜钱,脑海中无数念头疯狂炸开,三霄的见闻,赵公明的经历,瞬间串联成一条让他圣魂悸动的事件线。 始麒麟看门,元凤下蛋…… 三光神水当井水,先天葫芦藤当碗…… 九转混沌元浆当土酒,太初魔猿肉当野味…… 而现在, 连落宝金钱这种让圣人都要眼红的因果至宝,都被他随手抓出来,送人当弹弓的弹子?! 通天教主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浑浊起来—— 洪荒之中,谁有这等手笔?谁有这等底气? 谁敢如此视先天灵宝如无物? 鸿钧道祖吗? 不会! 道祖以身合道,代天执道,自身便在规则之内,绝不会如此挥霍无度! 那么, 他是谁呢? 通天一下子变得自闭了,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作为圣人,竟然也遇到了幼稚园的问题…… 但有一点,他最清楚不过—— 封神量劫,对截教是不利的…… 他推演过无数次,看到的,永远是一片黑暗,一条死路。虽然看不到结局,但气运分明,截教必定有一大劫! 因此,自从鸿钧道祖暗示封神以来,他就严厉约束弟子,千万不能闯祸,不要给阐教留下把柄…… 后来,元始和女娲算计人皇,他也公开表达不满,但毕竟拗不过三圣,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演变。 可现在,机缘似乎来了? 大道三千,衍数五十,遁去其一…… 朝歌这一位大能,似乎就是大道截余? 否则焉能有如此修为?如此法宝? “看来,我截教似乎真有一线生机?” 一念至此, 通天教主心中的迷茫一扫而空—— 自己必须抢在所有人之前,与那位大能,结下真正的善缘! 否则截教必有大难! “多宝,随侍!” 通天教主一声令下,身影已从云床之上消失。 下一刻, 他出现在碧游宫外,身上的圣人威压,诛仙剑气,尽数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面容普通,气息平凡,看起来就像一个三十来岁的行商凡人。 …… 赵公明落荒而逃后的几天,苏阳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他时常扛着弓箭站在门口,陷入深深沉思。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说不是封神吧,女娲宫的事又是真的……” “说是封神吧,怎么那么低配?连一个大能也没见到……” “奇了怪了……” 苏阳摇着头,拎着水桶回了院子,深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推开院门,准备去看看自己种的那几垄青菜长势如何,却发现隔壁空置已久的宅子里有了动静。 走过去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踩着个破板凳,费力地往门楣上挂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墨迹写着两个大字—— 卖布! 第42章 老三哥,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 但此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落魄感,像是生意赔本、背井离乡的行商,但那根脊梁骨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儿。 苏阳忍不住摇摇头,喃喃自语: “谁啊?倒是看不出深浅……” 他不知道,此人正是以无上圣力遮掩一切天机,化身凡俗的截教之主通天。这次,他给自己取了个俗气的名字—— 佟老三。 在亲眼见证了落宝金钱被当成弹子的巨大冲击后,通天教主深刻地意识到,任何形式的试探,都是徒劳的。想要真正了解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海,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海里的一滴水。 所以他来了,以一个最不起眼的身份,住到了这位存在的隔壁。他要用凡人的眼睛,近距离地、全方位地、无死角地去观察这位大能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从中找出那一线属于截教的生机! 这时, 苏阳见他院门大开,忍不住打量一番,而这一看,不禁叹了口气—— 那些布匹颜色老气,花纹土掉渣,做工还粗糙,一看就是积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陈年旧货,这能卖得出去才怪了。 “唉……” “钱难赚,屎难吃啊……” 苏阳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同情:又是一个生活不易的可怜人啊。 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能帮衬就帮衬一把,他心里盘算着。 于是, 他笑着走上前去打招呼了: “嘿,新搬来的邻居?” 啊? 声音不大,通天教主吓了一跳。 他连忙收敛所有圣人思绪,从板凳上跳下来,转过身,挤出一个憨厚又带着几分愁苦的笑容。 “是啊,是啊,兄弟你好,我叫佟老三,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关照,多关照……” 他这番姿态,放得极低,将一个落魄小商贩的窘迫和机灵,演绎得淋漓尽致。 嗯嗯, “我叫苏阳,就住隔壁。” 苏阳指了指自己的院子,很是热情: “看你这刚搬来,乱糟糟的,肯定啥都没收拾利索吧?走,先到我那喝口水,歇歇脚!” 来了! 通天教主心中巨震,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但他表面上却连连摆手,做出惶恐的样子:“哎呀,这……这怎么好意思,我这还一堆活儿没干呢……” “嗨!活嘛,永远也干不完!” 苏阳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那力气大得让通天都有些心惊: “走走走,喝口水能耽误多大事!看你这满头大汗的!” 通天教主半推半就,被他拽着走向那扇虚掩的木门,心头不禁凛然:这扇门后面,应该就是洪荒里闻所未闻的领域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颗万劫不磨的圣心死死压制在凡人的躯壳之下,迈步踏入了小院。 轰! 就在他踏入院内的刹那! 那股赵公明描述过的,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轰然压下的恐怖大道威压,瞬间降临! 但与赵公明不同,他是圣人,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这威压之中,并非杀机,而是一种纯粹的、至高的、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先天之气…… “果然是大道之余气……” 通天的眼力自然非同凡响。 紧接着, 他又看到了三霄和赵公明反复说过的几样灵兽—— 看门狗,麒麟元老; 下蛋母鸡,凤族元老; 砍柴刀,盘古斧; 一大缸三光神水,一口东海海眼…… 饶是圣人之位,通天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炫富的扬景,他印象中也只有鸿钧在分宝崖的时候了…… “老三哥,愣着干嘛?找个地方坐啊。” 苏阳热情的声音,将他从无尽的骇然中唤醒。 “哦哦,好,好。” 通天教主连忙点头,僵硬地挪到石桌边坐下,屁股只敢沾一个边,生怕坐实了会压塌这张由大道法则交织成的石桌。 “来,刚搬家肯定又累又渴,喝碗水润润嗓子。” 苏阳从井里打了水,用那个先天葫芦藤所化的木碗盛着,递了过去。 通天教主双手接过,仰头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好……好水!” 他由衷地赞叹,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阳看他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喝口水都这么大反应,心中更是同情了。 他转身回屋,片刻后,拿了一块用荷叶包着的东西出来,直接塞到通天手里。 “老三哥啊,我看你这生意也不好做,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这块肉你拿回去,晚上热热吃了,可别饿着肚子。” 通天教主僵硬地接过,缓缓打开荷叶。那是一块熟肉,肉质呈现出奇异的玉色,肌理之间,竟有先天力之法则的符文在明灭闪烁。 果然是太初魔猿的里脊肉! “这……这怎么使得!” 通天教主眼眶一热:“老……老弟啊,你……你真是个好人!” 他决定了。 从今天起,他就是佟老三了。 …… 自从通老三搬来,苏阳的日子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时常去后山转悠,凭着一身蛮力,总能带回些野味。今天拎回一只肥硕的山鸡,明天扛回一头撞死的野鹿。 每次处理完,他都会给隔壁愁眉苦脸的佟老三送去一份。苏阳觉得,这邻居做生意赔了本,天天唉声叹气,人都瘦了一圈,得好好补补。 而通天教主每次接过那些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野味”,圣心都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那哪里是山鸡?分明是上古异种,体内流淌着稀薄神血的五彩锦鸡! 那哪里是野鹿?那磅礴的乙木精气,赫然是早已绝迹的仙兽,九色麋鹿! 这些东西,随便一根羽毛、一滴血,放在洪荒都能引起大罗金仙的争抢,而此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当野味吃了。 还分给了自己一份…… 但久而久之,通天也渐渐习惯了,每天挑着布匹去朝歌卖,下午又回来。久违的凡尘生活,倒让他觉得颇有滋味。 第43章 老三哥啊,这故事狗血吧? 这天晚上,月色正好。 苏阳又拉着通老三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 “来,老三哥,尝尝我新酿的酒。” 苏阳从屋里抱出一个小小的土陶坛子,献宝似的拍开泥封。他给这酒取了个颇有诗意的名字——秋露白。 是用后山的野果,混着清晨的甘露酿的,味道清冽,回味甘甜。 通天教主看着碗里那清澈如水的酒液,鼻尖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就是这一缕香气,让他那亿万年古井无波的圣人道心,猛地一跳! 这不是酒香! 这是……这是先天庚金之气与先天乙木之气完美交融后,经过大道酝酿,才能产生的“道韵甘霖”! 难得! 太难得了!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轰! 酒液入喉,没有辛辣,只有一股温润却又霸道的力量,瞬间冲入他的四肢百骸,而后直贯天灵! 那一瞬间,通天教主感觉自己的圣人果位又稳固了一些,尤其是推算能力,竟然有了很明显的进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圣人,又名混元大罗金仙,与天道同寿,万劫不磨。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再想往前走一步,那是比登天还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可现在,就因为前辈随手酿的一碗“土酒”,他竟然真的有了一丝进阶…… 通天教主内心骇然,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好酒!好酒啊!老弟你这手艺,绝了!” “哈哈哈,喜欢喝就多喝点!” 苏阳见他喜欢,高兴得不行,又给他满上了一大碗。 几碗酒下肚,苏阳的脸颊泛起红晕,话也多了起来。他看着对面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通老三,忽然说: “老三哥啊,看你天天为了那点布料生意愁眉苦脸的,这人啊,不能总钻牛角尖。” 通天教主正襟危坐,连忙做出饶有兴致的样子:“哦?老弟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 苏阳摆摆手,打了个酒嗝: “就是觉得你这人太实诚,容易吃亏。来,弟弟我给你讲个听来的故事,给你解解闷!” “那敢情好,我最爱听故事了。” “嘿嘿,这故事可邪乎了。” 苏阳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街头说书人的神秘语气开了口。 “话说啊,这天下之主,咱们朝歌的大王,有一次去女娲宫进香……” 他把他前世在网上看烂了的《封神演义》,当成一个道听途说的民间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刚开始,通天教主还面带微笑,心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凡人杜撰的故事,总是这般离奇,却又带着几分天真。他们哪里会懂得后面的事? 他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附和两句,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众。可随着苏阳的故事渐渐深入,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后来啊,这天庭缺人手,道祖就下了个命令,让阐教、截教、人道三家凑人头,搞了个叫‘封神榜’的东西。” 苏阳讲得眉飞色舞,又灌了一大口酒。 “偏偏那阐教的十二个徒弟,犯了杀劫,按理说就该他们上榜去当差。可你说这当师傅的,护犊子啊!那阐教教主元始天尊,为了保住自己的徒弟,就动了歪心思了!” 苏阳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秘兮兮。 “他把主意,打到了他那个师弟,截教教主的头上!” 轰! “截教”两个字,如同两道混沌神雷,在通天教主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端着酒碗的手,猛地一抖,碗中清澈的酒液,漾出道道涟漪。他的后背,瞬间挺得笔直,双耳嗡嗡作鸣,院子里的虫鸣和夜风,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苏阳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那愤愤不平地吐槽。 “你说这元始天尊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家孩子犯了错,凭什么要别人家的孩子去顶罪?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他那个师弟,通天教主,我跟你说,那才叫大气!收徒弟有教无类,门下号称万仙来朝,多热闹,多公平!” “结果呢?” 苏阳一拍桌子,满脸的惋惜和不忿。 “就因为家大业大,挡了别人的路,被人从头到尾算计!” “最后落得个什么下扬?万仙阵被破,门下弟子死得死,伤得伤,被抓去当坐骑的当坐骑,上了封神榜的,那都算好结局了!” “你说,这惨不惨?!” 啊? 通天听到这里彻底傻了! 天机! 这哪里是什么凡人杜撰的故事! 这分明就是天机! 是连他这个圣人都无法完全推演出来,那被层层迷雾笼罩的,关于封神量劫的最终结局! 他的弟子们……他那视若珍宝,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弟子们……最后的结局,竟然是全军覆没?! 这一刻,通天教主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元神深处升起,瞬间席卷了整个圣躯。 他用圣人神识反复推算几遍,感觉苏阳说的故事,处处符合天数,而且严丝合缝…… 此时此刻, 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前辈的小院里,而是孤身一人,站在了无尽的混沌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碧游宫分崩离析,看着自己的弟子们在血泊中哀嚎…… 他心里已经雪亮—— 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 早知道封神对我截教不利,却没想到他们这么狠? 此人如此洞悉天机, 必为大道截余,吾只能从这里找到一线生机了…… …… 通天教主已经推算到,苏阳所言句句暗合天机,但那份属于圣人的骄傲,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惨然说:“老弟……你方才不是说,那个截教教主……有什么诛仙剑阵,还有什么万仙阵,不是很厉害吗?”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怎么……怎么又输了呢?” 他无法相信,自己手持诛仙四剑,布下那洪荒第一杀阵,怎么可能会败! 苏阳讲得正兴起,听到这个问题,兴致更高了,哈哈一笑说: “嗨!老三哥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他把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先说那个诛仙剑阵,号称非四圣不可破,对吧?” 第44章 通天:原来我只是一枚弃子? 嗯嗯, 苏阳又灌了一大口酒,脸上泛着酒气,眼神却贼亮:“那截教教主啊,算来算去,觉得女娲娘娘肯定不会掺和他们师兄弟的破事,自家人打架,外人怎么好插手?所以啊,他笃定凑不齐四个圣人。” “结果呢?” 苏阳一摊手,满脸的鄙夷。 “人家大师伯、二师伯,脸都不要了!直接跑去西方,把那俩最喜欢占小便宜,天天哭穷的秃……咳,那俩圣人给请来了!你想想,这叫什么事儿!” “这不就凑齐一桌了嘛!” 他嘿嘿一笑,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更骚的操作还在后头呢!他那个大师兄,就是那个太上,本来是不想动手的,毕竟是亲师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可架不住他们老师,那个道祖鸿钧发话了啊!老师逼着他去,他能不去吗?不去就是不孝啊!” 啊? 轰! “道祖……逼他……”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创世神雷,狠狠劈在了通天教主的圣魂之上! 他瞬间明白了——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师兄弟之间的道统之争,是理念不合。 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有师尊的影子! 原来……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西方那两个贼秃,果然该死! 还有大师兄……不,是道祖, 是道祖要大师兄来对付我! 通天教主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强忍着元神撕裂般的剧痛,嘴唇哆嗦着,几乎是用气音在追问:“那……那万仙阵呢?你不是说,万仙来朝,声势浩大吗?” 苏阳嘿嘿一笑,眼神里透着一股“你还太年轻”的过来人智慧,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老三哥,这你就不懂了。” “我跟你说,天底下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通天教主的心猛地一沉,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念头涌了上来。 “难……难道说,有内鬼?” “那是当然!” 苏阳又是一拍桌子,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说得斩钉截铁。 “截教里啊,有个叫长耳定光仙的家伙,兔子成精的,平时看着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候,拿着一件叫六魂幡的厉害法宝,反手就捅了自己人一刀!” “你想想,万军阵前,大决战的时候,自己人背后给你来一下,那阵法还能不破吗?阐教那十二个金仙,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捡了个大便宜,把万仙阵给破了!” 长耳定光仙! 六魂幡! 轰隆! 通天教主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炸开了,眼前阵阵发黑! 长耳定光仙是他随侍七仙之一,平日里乖巧伶俐,深得他的信任! 而六魂幡,正是他为了应对最终决战,秘密炼制,并亲手交给长耳定光仙执掌的阵眼法宝! 此事……此事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通天教主彻底麻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故事,而是在提前观看一扬早已注定好结局的,属于自己的葬礼…… 额, 这个…… 他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声音细若蚊蚋。 “那……那个截教教主呢?” “他……后来……去了哪里?” 苏阳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随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最后啊,那个截教教主,叫啥来着……哦对,也叫通天!” “他被他师父鸿钧老祖,像抓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直接给拎着后脖领子提溜走了!” “说是让他回去面壁思过,禁足了!!” 苏阳也忍不住一叹: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堂堂一个圣人,开天辟地的大人物,最后被关了禁闭!这不就跟坐牢一样嘛!唉……都什么事啊……” “坐牢……” 通天教主听着苏阳那刺耳的笑声,心里却已经凉透了! 他结合自身耗费无数元气才模糊推演出的天机,发现苏阳说的每一个细节…… 诛仙阵的破绽,万仙阵的内鬼,长耳定光仙的背叛, 西方二圣的无耻,大师兄的无奈,师尊的偏心……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与天机走向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半分怀疑。 他,堂堂截教之主,不死不灭的混元圣人,最终的结局,竟是教破人亡,身陷囹圄! 而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毫不知情的凡人,当成一个酒后助兴的笑话,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何其荒诞! 何其悲凉! 通天感到了极大的悲哀—— 原来,自己的命运,自己弟子的命运,整个截教的命运,早已被天道注定了…… 所谓的万仙来朝,所谓的有教无类,所谓的截取一线生机……在他们的天道大势面前,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只是一个棋子! 一个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结局,用来填补封神榜,用来成就西方教,用来稳固天道秩序的,可悲的棋子! “唉……” 一声长叹之后,这位曾手持诛仙剑阵,敢与四圣叫板,以护短闻名洪荒,性情刚烈至极的截教之主,眼眶猛地一红,一滴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那不是普通的泪水,那是圣人的道心在泣血! 这时, 苏阳正说得口干舌燥,准备再灌一碗酒,一抬头,却看到对面的佟老三,这个落魄的布商,竟然在无声地流泪。 那眼泪流得又急又凶,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伤心到了极点。 苏阳顿时愣住了—— 我靠,不至于吧? 讲个故事而已,怎么还把人给讲哭了? 这老三哥也太感性了! 他连忙放下酒碗,手忙脚乱地凑过去,重重拍了拍通天教主的肩膀,大声安慰道: “哎呀!老三哥你这是干嘛!别伤心,别当真!” “这都是我瞎编的故事!假的!都是假的!” 苏阳的声音,洪亮而真诚,充满了凡人的善意与质朴。 第45章 我截教反了!封个屁神! 这句“假的”,落入通天教主的耳中,却不亚于大道纶音,混沌初开的第一声惊雷! 假的? 前辈说……这是假的? 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连天道都无法窥探的禁忌存在! 他为什么要把这桩足以颠覆整个洪荒格局的、严丝合缝的天机,用“讲故事”的方式告诉自己? 又为什么在自己道心即将崩溃的最后关头,亲口说出“这是假的”? 天机不可泄露! 前辈这是在冒着沾染天大因果的风险,在点拨我! 他不是在安慰我! 他是在告诉我—— 你所看到的结局,那被天道定下的,截教覆灭的命运…… 是可以被改变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那一线生机,那遁去的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是他啊! 通天教主猛地从石凳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短衫,干咳一声,忽然说: “老……老弟,你这故事讲得太好了……!” “我佟老三……记下了!” 啊? 记下了这个故事? 我讲故事那么厉害吗? 苏阳一阵懵圈。 …… 通天教主离开了小院。 他来时,是愁苦落魄、为生计发愁的布商佟老三。 离开时,却步履踉跄,失魂落魄,形同行尸走肉。 他佟老三的故事,结束了。 铛! 一声悠远而沉重的钟鸣,响彻了整座金鳌岛,穿透了无尽东海。 这不是普通的钟声,乃是碧游宫的金钟! 非教派遭遇生死存亡之大劫,此钟不响! 一瞬间, 金鳌岛上,无数洞府中,正在闭关静修的截教仙人,无论是亲传弟子,还是记名弟子,全都骇然睁开了双眼。 “是师尊的金钟!” “出大事了!” “快!去碧游宫!” 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化作贯日惊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涌向碧游宫大殿。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四大亲传弟子站在最前列,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其后,是刚刚道心受损归来的赵公明、仙姿绰约的三霄姐妹,以及随侍七仙等核心门人。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师尊今日的气息很不对劲…… 哼! 通天教主缓缓踱步,冰冷目光,一一扫过座下每一位弟子,心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些都是他视若珍宝,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孩子,可最后都成了人家的奴仆…… “后来啊,那个师兄赵公明,被人用一种阴毒的法术,叫什么钉头七箭书,活活给拜死了,惨呐!” “还有那三霄,布下九曲黄河阵,多厉害!结果呢?被元始天尊以大欺小,亲手镇压,削去顶上三花,打落凡尘,最后也死了!” “还有那个多宝,直接被他大师伯,那个太上老君,一扁担给打晕了,抓去西方,当了什么佛祖,成了人家的傀儡……” “……” 通天教主没有说话,忽然觉得还是用神识暗示他们最好。 于是, 他暗运神识,将苏阳所说的故事,化成清晰的画面,用神识灌入每个弟子元神…… 下一秒, 轰! 赵公明脸色巨变,“看”到了自己被一道诡异的草人诅咒,精血耗尽,元神溃散,死不瞑目的扬景! “钉头七箭书?!” 他双目瞬间赤红,踉跄着后退半步,一股狂暴的大罗法力几乎失控,怒吼道: “陆压!阐教!欺人太甚!” 三霄姐妹更是花容失色,娇躯剧颤。她们看到了自己被圣人以无上法力碾压,千年道行一朝丧尽,最终惨死于封神榜上的结局! “师伯……他怎能如此待我等!” 而多宝道人,在看到自己被太上老君强行度化,成为西方教的傀儡时,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憨厚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一时间, 整个碧游宫大殿,被一股无法遏制的悲愤与怒火所笼罩! “凭什么!” “凭什么我截教弟子就要上那封神榜,为他天庭卖命!” “他阐教十二金仙犯了杀劫,却要我等去顶罪?这是何道理!” “他们得病,我们吃药?什么事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怒吼声,咆哮声,响彻金鳌岛,震得东海之水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通天教主静静地看着群情激奋的弟子们,看着他们眼中那不甘的怒火,缓缓站起身。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 那柄代表着他截取一线生机之道的青萍剑,已然在手! 他没有再看自己的弟子,而是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碧游宫的穹顶,穿透了三十三重天,直视那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天道! “天道不公,以我截教为刍狗!”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足以破碎寰宇的无上意志。 “圣人不仁,以我弟子为祭品!” 他猛地举起青萍剑,剑尖直指苍穹,一股逆天的剑意冲霄而起! “既如此……” 此言一出,天地失色! 所有弟子都呆住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尊,看着那道敢于向天道挥剑的决绝背影! 紧接着,通天教主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洪亮声音,向他所有的弟子,向整个洪荒,做出了石破天惊的宣告! “传我法旨!” “自今日起,我截教上下,倾全教之力,辅佐人皇,庇护人族!” “他阐教要顺应天命,代天封神!” 通天教主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弟子的耳边,震得他们元神轰鸣,热血沸腾! “我截教,便要逆天而行,助人族改命!” “此番量劫,我等不再是被动应劫之人!” “我等,便是劫数!” 轰隆隆——! 随着通天教主一声令下,整个洪荒世界的天机,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 同一时间, 昆仑山,玉虚宫内。 正在静坐参悟天道的元始天尊,猛地睁开了双眼,圣人道躯剧烈一颤。 他感应到,那早已被他与师兄、道祖共同定下的封神大势,忽然出岔子了…… 天机一片混沌,再也无法推演! “通天?!” “竖子!安敢如此!” 咔嚓! 一声脆响。 他手中那件先天至宝三宝玉如意,竟被他当扬捏得粉碎! 第46章 偶遇棋痴,这老头有点意思 此地是圣人太上老君的道扬,万古以来,只闻丹香,不见人踪,一派清静无为。但今日八卦炉下的万年火精,却无端地跳动了一下。 端坐于蒲团之上的太上缓缓睁眼,不禁微微摇头一叹。 就在方才,他感知到天机发生了之变—— 鸿钧亲自定下封神量劫,忽然出了岔子了…… 东海金鳌岛上,截教似乎要造反了? 而稍后, 玉虚宫那边也传来了二师弟元始的怒气…… 这就说明的确是出问题了。 太上对此次封神榜一事,其实一直态度消极,不置可否,只是碍于道祖的命令,才不得不配合。 眼下出了岔子,如果道祖问罪,自己怎么都要有个说法…… 于是, 太上摇摇头,伸出手指,开始推演天机。 很明显, 最近种种迹象都表明—— 朝歌那边才是问题的源头…… 那位隐居的大能,难道也想干预封神? 一念至此, 太上的神识便往朝歌方向窥探。 然而, 当他的圣人神识小心翼翼地触及朝歌城上空时,本来若隐若现的天机,却忽然如泥牛入海,被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古朴的混沌所吞噬。 在那片混沌之中,因果不存,天机不显,似乎亘古以来就是先天混沌之地? “咦?” “通天的气息,曾在那里停留过……” 太上虽然无所得,但刚才也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圣人气息,那是通天留下的…… 圣人如道,必有韵尘, 那片凡间之地,在天机演算下,就是那么不一样…… “怪了……” 太上凝神思索一会儿,感觉事态有点严重了—— 难道通天已经见过了那位大能? 是哪位大能告诉了他封神的奥秘? 他隐隐感觉到,封神量劫,恐怕已经出现了他们所有圣人都无法掌控的变数。 若不弄清此事的根源,到时候道祖问罪下来,他也无法交代啊……毕竟,他太上才是三清之首…… “唉……” 一声轻叹,悠悠回荡在空旷的八景宫中。 太上老君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随意地拂了拂袖袍。 下一刻,他身上的圣人威压、太清道韵、乃至那与天地同寿的无上气息,都如潮水般悄然褪去,尽数收敛于体内,不见分毫。 身上的八卦道袍,化作了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衫;满头白发被一根看似寻常的木簪随意地别住,竟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一些,眼神也变得温和而寻常,活脱脱一个邻家的慈祥老翁,仙风道骨,却又平易近人。 他给自己,也取了个俗气的名字—— 李老头。 “通天师弟选择化作一滴水,融入其中,此法虽好,却终究是落了下乘,无法彻察天机……” 太上老君心中自有计较—— 真正的大道,何须刻意探寻? 顺其自然,静待缘法便可,如此才能洞悉天机……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了八景宫。 …… 村口外河边。 距离后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供行人歇脚的凉亭,平常都没什么人。 今日竟多了一个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棋盘是寻常的石刻棋盘,棋子是河边捡来的黑白卵石。 老者手持一枚白子,似下非下,沉浸在一片怡然自得之中。 这李老头,自然就是太上老君。 他没有冒然去拜访苏阳的小院。 毕竟,那个地方现在是风暴的中心,去的人越多,沾染的因果就越重,天机也越发混乱…… 他选择了反其道而行,就在这苏阳的必经之路上,摆下了一方棋局。 顺其自然,无为而待。 如果那位大能真有缘法,自然会注意到这方寸之间的玄机。 …… 吃过早饭, 苏阳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隔壁的佟老三已经好几天没见人影了,院门紧闭,连声咳嗽都听不见。 苏阳估摸着,八成是生意又不行了,正躲在屋里怀疑人生呢。 “唉,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 他摇摇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炖锅鸡汤送过去补补。 “做生意嘛,有赚有赔,得失心不能太重,不然人活着多累。” 他拎着个篮子,决定出门溜达一圈,顺便去后山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但路过那座熟悉的凉亭时,却不禁一顿—— 凉亭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老头。 那老头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衫,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 面前摆着一副石刻的棋盘,棋子是河边捡来的黑白两色卵石,被水冲刷得圆润光滑。 老头手持一枚白子,对着棋局凝神沉思,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宇宙生灭的天机? 凉亭里的风都好像绕着他走,整个人与周遭的清风、绿树、暖阳融为一体,就仿佛他不是刚刚来到这里,而是从开天辟地之初,就一直坐在这里。 嘿,棋痴? 苏阳的眼睛一下来了兴趣。 自从上次那个叫张玉鼎的书生吓跑后,他可是好久没找到过棋友了,手痒得厉害。 “老先生,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 苏阳笑着走上前去,很是自来熟地将篮子往旁边一放, “要不?我陪您杀一盘?” 哦? 李老头缓缓抬起头,眼神渊默,脸色慈和,心头却是凛然—— 缘法到了…… 竟然是个少年? “呵呵,好啊,年轻人,坐。” 李老头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声音沙哑而平和。 苏阳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对面,兴致勃勃地拈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掂了掂:“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太上老君屏息凝神,圣心空明,准备迎接那如玉鼎真人所描述的,蕴含着三千大道、宇宙生灭的天道棋局。 然而, 啪! 苏阳落下了第一子,落在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星位上。 咦? 太上老君一愣—— 没有道韵流转啊…… 也没有法则交织,更没有杀伐之气…… 就是很普通,甚至有些业余的一手啊…… 怎么回事? 还要藏拙吗? 他不信邪,凝神应对,也落下一子,暗藏玄机。 啪! 苏阳又落一子,依旧是那么的随意,根本不经过思考,只是为了下棋而下棋而已。 十几手过去,棋盘上,苏阳下的松松垮垮,毫无章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有时候甚至会为了吃掉对方一个子,而主动落入一个更大的圈套,十足的臭棋篓子下法。 第47章 如此大能镇压气运,怪不得啊 他的布局,每一步都暗藏玄机,无论仙凡,没有不被他的棋路所牵引的,而一旦进入他的棋路,任你是大罗金仙,都只能成为傀儡! 而这少年,对他的玄机竟然视若无睹,不受一丝一毫的干扰,完全是自由发挥…… 这,简直太可怕了! 此少年的修为,不知出大罗金仙多少? 不仅如此, 这人少年随意挥洒,出乎自然,没有丝毫挂碍,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大道至简! 返璞归真! 他的每一手棋,都没有目的,没有杀意,没有算计,没有因果,这不正是“无为”吗? 他太上修的“无为”,是看透一切后,选择顺其自然,本身还带着“顺应”这个目的,是“有为”的“无为”。 可眼前这位年轻人,他根本就不是在“修”,他本身就是“道”,他的一举一动,就是最纯粹、最本源的“无为而无不为”! 自己与他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云泥之别! 就在太上老君圣心巨震,几乎要维持不住凡人形态时,苏阳忽然叹了口气,随手落下一子。 “唉,下棋就下棋嘛,老先生您怎么愁眉苦脸的?” 苏阳一边下棋,一边随口抱怨起来:“搞得跟我那个邻居一样。” 他浑然不觉,继续吐槽:“我那个邻居佟老三啊,就是想得太多,活得太累。不就是做点布料生意嘛,天天钻牛角尖,把自己逼得唉声叹气,你说这何苦来哉?” 啊? 轰! “佟老三?” “想得太多,活得太累……” “钻牛角尖……” 这几句凡人的抱怨,如同一道道混沌神雷,狠狠劈在了太上老君的圣魂之上! 这说的是通天? 此时此刻, 太上顿时大受挫折,感觉在真正的大道面前,自己师兄弟三人是何等的可笑? 一个是三代弟子尽皆被抓,一个扮成卖布的去套近乎,自己呢,则扮成一个下棋老头……却没有一个能窥测其真相…… 唉! “输了……输了。” 太上老君手一抖,一枚温润的白子从指间滑落,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长叹一声,对着苏阳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苦涩与敬畏。 “是老朽,着相了。” …… “哎,老先生言重了!下棋嘛,图个乐子,输赢不重要。” 苏阳见状,连忙摆手,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将棋子都收拢起来。 他看着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头,觉得对方性格真不错,输了棋也不气不恼,比上次那个叫张玉鼎的书生强多了。 棋局已散,苏阳兴致不减,便与这投缘的李老头闲聊起来。 “老先生,您老是本地人吗?看着面生啊。” “呵呵,云游至此,随处为家。小友性情洒脱,正是我辈中人啊……” 太上老君答得滴水不漏,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苏阳只当他是看破红尘的高人,不由得心生亲近,话匣子也打开了。他拿起旁边放着的篮子,重重叹了口气。 “唉,洒脱什么啊……” “说起来就烦心,这朝歌啊,早晚要出大灾祸……我本来早就想走了,可有个不成器的侄儿,死活不肯离开朝歌……” “这么,就这么迁延日久,日后也不知道吉凶啊……” 哦? 太上老君眼皮微微一跳—— 他果然知道封神量劫…… 但他那个侄儿又是什么人? 正思忖间, 苏阳却浑然不觉,继续吐槽: “还有我隔壁那个邻居,叫佟老三的,也是个死脑筋。您是没见着,那家伙……” “听个故事,都吓得脸色煞白……” 啊? 佟老三? 听故事? 太上老君端着茶碗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苏阳继续说着: “那么大人了,听个故事还哭鼻子……” “这种人怎么做生意?” “你说是吗?” 啊? 听故事哭鼻子? 如此说来,这位大能已经给通天透了底了? 通天这才起了造反的心思? 是了…… 这位大能自然能看出来,截教在封神量劫中自然是惨不忍睹…… 通天性情中人,自然就会哭鼻子了…… 一念至此, 太上老君的心彻底乱了——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他看似在闲聊家常,可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对应着此次封神量劫中的关键人物和核心矛盾。 不行! 必须看个究竟! 太上老君表面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含笑倾听的慈祥老翁模样。暗地里,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却悄然运起了亿万年来勘破虚妄、洞彻本源的圣人天眼! 他要看穿这少年的根脚,看透这片混沌迷雾背后的真相! 然而, 当他的圣人天眼刚刚打开。 啊? 凡人? 这哪里是什么凡胎肉体! 在他的圣人天眼之中,苏阳的身体,根本不是血肉构成,而是被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至高无上的大道气韵包裹着! 那气韵古朴、浩瀚、深邃,仿佛是混沌未开、天地未判之前的本源之“道”! 万法不侵,因果不沾! 怪不得他能洞悉天道? 太上老君不敢窥探元神,收回天眼,却骇然发现,这少年全身都是至宝啊—— 那件看似普通的青色粗布短衫,哪里是什么麻布?每一根丝线,都流淌着先天功德金光,分明是一件功德至宝级别的护身道袍! 他随手放在石桌上的那个竹篮,乃是混沌灵根“苦竹”的枝条所编,自带清心静神、辟易万邪的功效! 他头上那根用来固定发髻的木簪,其上道韵流转,隐隐有太阳真火的气息……那是传说中早已消失在混沌中的神木扶桑的一截树枝?! 还有! 还有他脚上那双最不起眼的草鞋。每一根稻草,都蕴含着一条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看懂的大道法则! 这哪里是鞋?这分明是踩着三千大道在走路啊! 咕…… 太上老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活了无尽元会,见过无数先天灵宝、先天至宝,甚至连开天至宝都亲手执掌过。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一个“人”,将如此之多的、连他都要眼红心跳的至宝,如此随意地穿在身上,当成寻常衣物! 这已经不是奢侈了。 这是他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境界! 道心剧震之下,他赶紧站起来,天眼神通又看向整个朝歌城。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人族气运没有丝毫衰减! 人皇印云在空中还幻出七彩…… 这分明是大德之相啊! 呼…… 太上老君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格局小了! 自己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啊! 可悲!可叹! 这分明是大道已经降临,天道自然回避…… 还用得着推算什么呢? 如此大能再次镇压人族气运,又有谁能翻得了盘? 看来, 道祖才是有麻烦了…… 第48章 赶快走!封神这档子事绝对不能掺和了 此时此刻, 太上老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事不能再掺和了! 必须离这个少年远一点,越远越好! 然而, 苏阳看着这位仙风道骨、脾气投缘的李老头,心里是越看越顺眼。 多好的老头啊! 棋品好,脾气也好,输了棋还能自我反思,比上次那个叫张玉鼎的书生,简直强了一万倍不止。 这种世外高人,必须得交个朋友,以后好多一个能下棋的。 “哎,老先生,棋下完了,天色还早,着什么急啊!” 苏阳眼看他要起身,连忙也站了起来,热情地伸出手,一把就拉住了太上老君的袖子。 这一拉,太上老君的圣躯猛地一僵,头皮都炸了! 他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一只凡人的手,而是一只抓住了天道本源,体内的太清仙力,在这一瞬间竟突然一颤! “去我家里坐坐,喝杯热茶再走!” 苏阳笑得格外真诚,指了指不远处自己那个普普通通的小院。 “我跟您说,我泡茶的手艺还凑合,茶叶也是后山自己采的野茶,味道不错,保管喝了还想喝!” 轰! 家里坐坐? 喝杯热茶? 太上老君脑子嗡的一声,当场一片空白—— 去你的院子? 那个连圣人神识都无法探查,进去就会被大道同化的混沌之地? 那个连通天进去溜达一圈,出来就敢掀桌子造反的龙潭虎穴? 开什么玩笑! 老朽这一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个元会呢!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可怕的场景:那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大道法则的化身,一杯所谓的“野茶”下肚,自己这身辛辛苦苦修炼了无数元会的太清道法,怕不是要被当场洗掉…… 到时候,是该叫你前辈,还是该叫你道祖? “不……不了不了!” 太上老君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那副高人风范的淡然笑容已经彻底僵住,甚至有些扭曲。 他用尽了毕生的定力,才稳住了情绪,想把自己的袖子从苏阳的手里抽出来。可那只手却像是焊在了那里,任他暗中使了多大的劲,都纹丝不动。 “老朽……老朽家里还炖着汤,对,炖着汤!真有急事,真有急事!” 太上老君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活了无尽元会,第一次如此失态。 这借口拙劣到连凡人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苏阳果然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松开了手:“老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云游四海,随处为家吗?怎么这会儿家里又炖上汤了?” “啊?这……” 太上老君语塞,圣心一片混乱,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家在三十三重天外的八景宫,炖的是九转金丹吧? “是……是新找的落脚处!对,新找的!” 他急中生智,胡乱编了个理由,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改日!改日老朽一定登门拜访!亲自带上好礼!” 说完,他也不管苏阳信不信了,猛地一用力,也顾不得什么圣人仪态了,硬生生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 然后转身就走,步履匆匆,险些打了个踉跄。那背影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活脱脱一个被吓破了胆的邻家老翁。 转了几个弯,他感觉身后的威压已经消失了,立马遁入虚空,连八景宫都没回,而是化作一道青烟,瞬间消失在天地之间,自去洪荒大地云游去了。 太上一路心惊胆战,时不时回头看,确认已经安全了,才松了口气—— 这趟浑水,太清一脉是绝不掺和了! 谁爱封神谁去封,谁愿应劫谁去应! 道祖那边若是问罪,就说自己推演天机,偶感不适,需要闭关静养个几万年,一问三不知! 毕竟,他太上修的是无为大道,讲究的是顺其自然。 现在最大的“自然”,就是离那个少年远远的,这才是真正的趋吉避凶! 强行执行道祖的命令,逆着这位无上大能的意思搞封神?他能预感到那恐怕不是量劫了,而是无量劫! 到时候别说阐教、截教,怕是连他自己,连整个玄门,都要被卷进去,落得个道统尽丧的下场! …… 凉亭边, 苏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看着李老头的背影,满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这老头,真奇怪……” “不就请他喝杯茶嘛,怎么跟要他命似的?” 苏阳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朝歌的人,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他拎起篮子,一边慢悠悠地往家走,一边小声嘀咕。 “先是那个不成器的侄儿,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再是隔壁那个佟老三,心理素质差得离谱,听个故事都能哭得稀里哗啦。” “现在又来了个下棋的李老头,棋风古怪就算了,赢了棋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唉,真是搞不懂你们城里人。” “一个个的,压力都这么大吗?” …… 夜,深沉如墨。 凉亭中的那一幕,通天教主也已经用圣人神识察觉到了,脑海中反复回放,彻底消化了最后一丝侥幸—— 连大兄都跑了…… 这比任何天机演算都来得真实。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少年用“讲故事”的方式透露的一切,字字是真! 说明天道定下的那场杀劫,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连大师兄都嗅到了极大的危机,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坐以待毙便是教破人亡。 不能再等了! 通天教主眨眼间就来到朝歌城下,身上换了玄色道袍,周身圣人道韵流转,却被他以无上法力死死束缚在三尺之内。 深吸一口气,他已经下定决心—— 所谓一线生机,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争取来的! 而截教唯一的生机,就是人族,就是人皇! 第49章 人截联盟,共抗天道算计 因为很简单—— 那少年为什么住在朝歌? 为什么这少年一出现,人族的气运就不降反升? 那还不明白吗? 大道已经选中了人族! 作为大道截余的截教,要想逃脱天道之罚,就只有依附大道…… 一念至此,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融入了夜色,无声无息地穿过了王宫层层的禁制与大阵。 这些足以抵挡大罗金仙的守护,于他这位混元圣人而言,形同虚设。 …… 书房内, 帝辛正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自从小王叔苏阳多次敲打之后,他早已戒绝了昔日的奢靡,勤于政事,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商国运,人族气运,皆系于他一人之身,他很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幸好有个小王叔……” “孤差点断送了人族啊……” 喃喃自语之际,他正要提笔批一份关于东疆战事的奏报,却忽然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逼近。 书房内的烛火,无风自动,火苗被压成了一粒微不足道的豆点,光芒暗淡到了极致,连影子都变得模糊不清…… “谁?” 一道璀璨的金龙虚影自他背后冲天而起,盘踞在头顶,发出无声的咆哮,将那股恐怖的威压死死挡在身外! 帝辛猛地从王座上站起,一手按住腰间的天子剑,手背青筋暴起,目光如电,死死盯住房内的一处阴影。 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此人身穿玄色道袍,面容古拙,眼神深邃得仿佛蕴藏着一片宇宙星河。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足以让万物回避的气势。 帝辛的心脏狂跳不止—— 这股道韵,浩瀚,古老,甚至超越了他之前见过的阐教仙人,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一切存在…… 这是圣人?! 唯有传说中不死不灭,与天道同寿的圣人,才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压! 但他似乎没有恶意? 咳咳, “阁下深夜驾临寡人王宫,所为何事?” 帝辛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依旧沉稳。 嗯嗯, 那道人影看着被金龙护体的帝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微微稽首,淡然说: “贫道,上清通天。” “忝为截教教主……” “特来拜会人皇。” 啊? 轰! 帝辛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上清通天?!截教教主?! 那位传说中执掌诛仙剑阵,号称非四圣不可破,门下万仙来朝,洪荒第一大教的教主? 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圣人不都高居于三十三重天外,俯瞰众生,万劫不沾吗?为何会亲自降临凡间,来到自己的书房?! 无数个念头在帝辛脑海中疯狂闪过…… 最终,所有混乱的思绪,都指向了城外那个普普通通的小院,指向了他那位深不可测的小王叔! 是了! 一定是小王叔! 帝辛瞬间想起了小王叔酒后闲聊时,讲过的那个“三清分家”的故事—— 故事里,通天教主,性格刚烈护短,平易近人,却被两个师兄联合外人算计,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小王叔当时还叹息,说这通天圣人就是太实诚,不懂得联合能联合的力量! 而当时小王叔说的联合,就是指联合朝歌城里的那个“昏君”! 而今天,故事里的主角,通天教主真的来了!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这是小王叔在背后推动的…… 小王叔算到截教有难,算到我人族将要面临大劫,所以他出手了!他点醒了通天教主,让他来与“昏君”结盟? 果真如此的话,我人族就有救了! 只不过,小叔怎么也想不到:我就是那个昏君…… 一瞬间, 帝辛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冲! 这位传说中性情刚烈的圣人,一定是来找孤结盟的! 想通了这一切,帝辛按在剑柄上的手松开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 “原来是通天教主,孤有幸也!” 帝辛绕过书案,走到近前,目光在通天教主身上打量了一圈。 “教主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赐教?” 额, 帝辛想了想,干脆开门见山,又说: “教主阁下,是否为一个三兄弟分家的故事而来啊?” 啊? 轰! 此言一出,通天教主猛然一怔—— 三兄弟分家? 他……他怎么知道这个故事?! 难道那个少年果然是他的庇护者? 是了! 那位前辈隐居朝歌,庇护人族,自然是认识人皇的…… 通天教主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人皇,第一次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凡间帝王,而是一个与自己站在同一棋盘上的棋手。 “人皇果然明见万里……” 嗯嗯, 通天教主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拐弯抹角,圣人威压虽已收敛,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足以压塌诸天。 “既彼此心照不宣,本座也就直言不讳了……” “人皇啊,你想必也知道……天道不公,欲以封神为名,行灭绝之事……” “他阐教门人犯下杀劫,却要以我截教弟子之性命,与大商万千子民之血肉,来填那封神榜,为天庭充当奴仆。” “此事,简直闻所未闻!” “人皇,你,怎么看啊?” 通天说完,背负双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书房内的烛火,也在摇曳跳动…… 帝辛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波涛翻涌—— 原来如此…… 这就是真相。 自己的王朝,自己的子民,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眼中,不过是用来应劫的棋子!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祭品! 何其荒唐!何其残酷! “圣人欲以我人族为刍狗……” 帝辛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而后猛地抬起头,沉声说: “我人族,自上古三皇五帝至今,浴血奋战,披荆斩棘,方有今日之基业!” “人,生来不是任何存在的祭品!” “天命要我亡,我便逆了这天!” 说到这里,他毒毒看着通天,又说: “圣人要我死,我便……诛了这圣!” 哐当! 他猛地一拍身前的青铜龙案,整座书房,乃至整座王宫,都为之剧烈一震! “通天教主!” 帝辛直视着圣人的双眼,一字一句,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孤,愿与截教结盟!” “自今日起,人截两教,气运相连,荣辱与共!” “共同对抗天道阴谋!” “如何?” 第50章 六圣惊骇,这还怎么封神? 好! 好一个人皇! 这才是能与天道叫板,能与圣人争锋的人族之主! 通天看着这个年轻人,心头欣慰不已—— 自己这一步,赌对了! 那位大能选择庇护人族,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 “哈哈哈……” 通天教主大笑: “人皇有此决心,贫道还有何惧!” “自今日起,我截教上下,无论亲传、记名,百万仙众,皆遵人皇号令,以人族兴衰为己任!” “此番量劫,我等不再应劫!”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剑芒。 “他们要是逼人太甚,我等便反了这天!” 轰! 随着两人的誓言落下,天地间陡然色变! 那是人族与截教的盟约,得到了冥冥之中的大道见证! 朝歌城上空,那条原本只是盘踞沉睡的九爪气运金龙,猛地睁开了双眼! 吼! 一声震动九天十地,响彻三界六道的龙吟,骤然爆发! 只见那金龙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龙躯之上,每一片金色的鳞甲都变得更加凝实,宛如神金浇筑,闪烁着不朽的光辉! 与此同时, 一股锋锐无匹,带着截断万古之势的青色剑气,从东方东海之滨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由无尽剑意组成的青色神龙,跨越无尽虚空,瞬间与那九爪金龙缠绕、融合! 金龙的威严,青龙的杀伐!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霸道卓绝的气运,在这一刻完美地交织在了一起! 融合之后的气运金龙,体型再度暴涨,龙威盖世,一双龙目开阖之间,竟隐隐有压制天道之势! 整个洪荒世界,在这一刻,所有大能者,无论是闭关的圣人,还是隐修的大罗,全都骇然抬头,望向朝歌的方向。 …… 昆仑山,玉虚宫。 正在闭目静坐的元始天尊,圣躯剧烈地一震,双眸豁然睁开! 人族气运与截教气运,竟然……竟然勾连在了一起! 那条象征人族国祚的九爪金龙,此刻竟缠绕上了一股锋锐无匹的诛仙剑意,气焰滔天,凶狂暴虐,隐隐有了与天道分庭抗礼的架势! 这怎么可能?!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 人族乃是定下的祭品,截教更是应劫的核心,这两者怎么敢,又怎么能联合起来反抗天命? “通天?!” 元始天尊一下明白了—— 通天一定早已去探查过了…… 这简直是造反!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违逆道祖法旨,公然与天道作对! 他凭什么! 元始天尊愤怒至极,本想立刻就兴师问罪,但一想到自己的好几个三代弟子都被那个神秘大能抓捕了,连南极仙翁都吃了大亏,又怎么能轻举妄动? “唉……” 他轻叹一声,感觉还是先苟住比较明智。 “师尊,是何异变啊?” 白鹤童子忍不住轻声一问。 呵呵, “无妨……” “些许小事,不用去管……”】 哦, 白鹤童子赶紧闭目打坐。 …… 西方,须弥山,八宝功德池畔。 此地一向贫瘠,与物产丰饶的东方玄门相比,简直就是一片不毛之地。 接引道人依旧是那副疾苦之色,像是为众生受难,眉头从未舒展过。准提道人则手持七宝妙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东方那股人道与截教气运交融的恐怖波动传来时,两位圣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论道。 “师兄……” 准提道人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兴奋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东方……乱了!” 嗯, 接引道人缓缓点头,那万年不变的苦脸上,竟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东方大乱,便是西方大兴之机啊……” 两人一开始就明白:西方教想要大兴,靠自己发展,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唯一的指望,就是东方玄门内斗,斗得越狠越好,斗得血流成河,他们才有机会从中渔利,渡化那些“与我西方有缘”的生灵。 本来,按照道祖的剧本,封神量劫虽然能让玄门元气大伤,但终究还是在掌控之内。 可现在…… 通天教主竟然掀了桌子?! 他直接拉着人族,要跟天道硬碰硬! 这已经不是内斗了,这是要造反啊! 水,已经被彻底搅浑了。 这对东方玄门来说,自然不是好事,可对西方来说,就未必了。 毕竟,水越浑,才越好摸鱼啊! “师弟,看来我等的机会,到了。” 接引道人悠悠一叹,一派悲天悯人,似乎又在为苍生着想。 “善!” 准提道人抚掌而笑,眼中精光闪烁, “东方有佳徒无数,皆与我西方有大缘法,理当入我八宝功德池,享极乐清净。” 嗯, 两人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 三十三重天外,娲皇宫。 这里清冷依旧,万古不变。 女娲圣人独自端坐于云床之上,面前摆放着伏羲琴,但她却久久没有抚动。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了。按原来的剧本,帝辛在女娲宫题诗,亵渎圣人之后,她召来轩辕坟三妖潜入朝歌,就要开始量劫了。 可偏偏那个人皇那天莫名其妙遇到了那个隐居的大能,言出法随,竟然抹掉了人皇的罪过……更可怕的是,此人又专门针对阐教和娲皇宫,先后俘虏七八个弟子……元始天尊竟然毫无办法? 不仅如此,道祖也默不作声,这才给了通天联手人皇的机会啊…… 到如今,事态显然已经失控了。 女娲轻轻一叹,目光幽幽,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自己当初降下那道法旨,究竟是对,还是错? 抛开事实不谈,天道真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为了所谓的天数,牺牲整个人族,牺牲无辜的截教弟子,这真的是道吗? 她乃人族圣母,享人族香火,受人族供奉。但鸿钧和元始偏偏让她对人族下手,她本来也不悦。 事到如今, 既然出了一个神秘大能,那就让元始和鸿钧去解决吧? 他们搞不定,就别怪本宫不配合了…… 第51章 叔,那个昏君好像和圣人拜把子了 夜里的那场惊天异象,对于朝歌城的凡人来说,不过是夜空亮了一下,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苏阳的小院门就被人“叩叩叩”地敲响了。 苏阳打着哈欠,趿拉着草鞋,一脸不爽地拉开院门,一见来人,顿时没了好气。 又是那个不成器的侄儿,此时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又怕这便宜烫手,兴奋与忐忑交织,眼神飘忽,嘴角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活像一只偷吃了整只鸡的黄鼠狼…… 呵呵, “这几天跑哪里去了?又去鬼混了?” 苏阳斜了他一眼,没让他进门的意思,转身就往院里走,自顾自去拎水瓢。 “看你这副贱兮兮的笑,指定没干好事!”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安分点!别整天在外面瞎晃悠,小心被哪个不长眼的神仙抓去当了炮灰!” 苏阳的训斥如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帝辛跟在后面,非但不恼,反而心头一暖,毕竟他还是关心我的,于是赶紧溜进院子,连连点头哈腰。 “叔,叔,我错了,我错了。” 帝辛亦步亦趋地凑到苏阳身边,看他开始浇灌院角的菜地,赶紧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叔!听说了吗?” 他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刚听到街头巷尾惊天大八卦,迫不及待要来分享的小市民。 苏阳头也不回,专心看着水流滋润着菜叶:“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我浇菜。” 帝辛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既想炫耀,又怕说出来被小王叔捶一顿。 “我……我就是听说啊……也不知道真假……” “就那个……朝歌城里那个昏君的事!” 帝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阳的后背,见他没什么反应,才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 “市面上现在都在传,说那个昏君,好像……好像和一个叫通天的神仙,拜了把子了!” “大家都说,这回大商就安全了,没人惹得起那个通天啊……” 说完, 他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苏阳—— 这可是他昨天晚上干下的大事! 与圣人结盟! 人截联手,共抗天道! 这等壮举,不说前无古人,也足以震动三界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从小王叔这里得到一句肯定,哪怕一个赞许的眼神也好。 哦? 苏阳浇水的动作一顿,倒是真的来了点兴趣—— 通天? 真的有这他啊? 不会吧?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封神量劫的,就是跟原剧本稍微不同…… 但也没见到神仙啊…… 这就怪了…… 不过,这似乎是好事吧。 有截教联手,想必人族这边也能多扛一会儿,至少短期内,朝歌城应该还是安全的。自己这小日子,暂时不会受到波及。 想到这里,他心情好了不少,但一回头,看到帝辛那副等着被表扬的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 啪! 苏阳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帝辛的后脑勺上。 “你小子!” “一天到晚脑子里就装些有的没的!” 帝辛被拍得一个趔趄,捂着脑袋,一脸茫然。 “叔……我……” “我什么我!” 苏阳瞪着他,压低声音训斥道:“这种神仙打架的破事,还有那个昏君的烂事,是你能到处嚼舌头的吗?” “脑子呢?” “你想想,这事要是真的,万一传出去了,让那个叫元始天尊的老毕登知道了,他能放过大商?能放过那个昏君?” “到时候神仙斗法,遭殃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懂不懂?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啊? 这? 帝辛捂着后脑勺,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来……原来是这样! 小王叔这一巴掌,不是在怪我,而是在点醒我! “不要到处嚼舌头”—— 这是在告诫我,人截联盟乃是惊天秘闻,是逆天之举,绝不可声张,必须隐藏在暗处,作为一张底牌! “元始天尊那个老毕登”—— 小王叔竟然连对圣人的称呼都如此随意,甚至带着一丝不屑!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小王叔眼中,元始天尊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但同时,他也在提醒我,阐教将是最大的敌人,必须时刻防范! “到时候还不是凡人遭殃”—— 这是小王叔的慈悲之心啊!他身在红尘,心系苍生,他是在提醒我,身为“昏君”,身为如今的人皇,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以人族为本,不能因为和圣人结盟就得意忘形,最终让人族子民沦为牺牲品! 想通了这一切,帝辛只觉得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心中的那点得意和炫耀,瞬间荡然无存。 “叔……叔教训的是!是侄儿想得太简单了!” 帝辛对着苏阳深深一躬,脸上满是愧色与后怕。 “我明白了!这事我以后也不敢说了……” 嗯嗯, 看着侄儿这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苏阳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总算没蠢到家…… 帝辛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感觉阐教随时都会来报复,于是赶紧告辞,回去准备防御。 …… 苏阳继续浇水,浇了一会儿,又在躺椅上休息。 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小哥,在家吗?” 是邻居佟老三。 只见他挑着一副空扁担,满面风霜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佟三哥,你这是……出远门了?” 苏阳笑着迎上去。 通天教主化身的佟老三,对着苏阳拱了拱手,叹了口气:“是啊,前些天听了小哥你一番话,觉得总在朝歌城里等死不是办法,就出去跑了趟远路,想收点新货。” 当然,他所谓的“收货”,其实是回了趟金鳌岛,将自己与人皇结盟,截教全力辅佐人族,共抗杀劫的法旨,传达给了所有弟子。 整个截教,如今已是磨刀霍霍,战意冲天。 第52章 陆压道人帮阐教出头 苏阳闻言,却是不明就里,只当他生意辛苦,便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三哥,辛苦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这个老实人。 “不过我得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记在心上。” 苏阳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 “最近这朝歌,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通天教主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凛然—— 前辈又要指点我了? 只听苏阳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个‘封神’的故事吗?” 通天连忙点头:“记得,记得,小哥说的是三兄弟分家的事。” “对!” 苏阳一拍大腿, “我刚才听我侄儿说,那故事里的通天,好像真的来朝歌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听人讲的那个故事,恐怕要成真了!” “这神仙要打架,凡人最倒霉。三哥你做生意,迎来送往的,消息灵通,但也要万事小心,千万别被卷进去了!” 哦…… 通天教主听着这话,端着茶碗,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我听你的劝,已经跟人皇结盟了。 元始二兄和老师那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通天放下茶碗,对着苏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再无一丝迷茫,只剩下无尽的坚定。 “多谢小哥提醒!” “我明白了!” …… 昆仑山,玉虚宫。 那人族与截教气运交融的异象,让整个仙宫都弥漫着一丝不祥。 元始天尊来回踱步,心头怒极,却也无可奈何—— 通天竟敢违逆天数,公然与注定要覆灭的人族王朝搅合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在挑衅他元始天尊,这是在掀道祖的桌子,是在与整个天道为敌了…… 他凭什么? 他哪来的胆子? 元始天尊素来知道,这通天虽然莽,却绝不傻,一定是朝歌的那位大能,给他吃了什么定心丸? 一想起那个神秘大能,元始就觉得头大—— 连南极仙翁都吃了大亏,可见不能贸然行动啊…… 毕竟,圣人更要惜身…… 踱了几步,又看了看满座的十二金仙,元始天尊一时还真没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忽然穿透玉虚宫结界,落在了大殿中央。光芒散去,现出一个身穿赤金道袍,头戴帝冠,面容孤傲的青年道人。他双目开阖间,犹如有两轮太阳在燃烧,周身散发出的炽热氤氲之气,连玉虚宫的清冷仙气都被排开三尺。 来人正是妖族帝俊之子,上古妖庭最后的血脉,陆压道人。 “陆压见过元始圣人。” 陆压微微稽首,礼数虽周到,但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却丝毫不减。毕竟,他乃金乌化形,根脚之高贵,放眼洪荒也屈指可数,即便面对圣人,也自有一份底气。 嗯嗯, 元始天尊看着他,心中一喜,猜到稍后可以鼓动此人前往朝歌,到时候道祖要是问起来,我玉虚宫也能交代了。但元始一向最是城府深长,心头已喜,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淡淡说: “你不在西昆仑清修,来我玉虚宫何事啊?” 呵呵, 陆压心里轻蔑不已,脸上却十分恭敬,朗声说: “听闻圣人近来为朝歌一介凡人所扰,门下弟子屡屡受挫?” 咳咳, 他顿了顿,显得更加恭敬: “陆压虽是散人,却也受过圣人恩惠,见不得阐教威名蒙尘。” “想那区区一个藏头露尾之辈,何须圣人烦忧?” “陆压愿代圣人走一趟朝歌,拜会一下那位高人,为阐教讨个说法?!” “不知圣人可允准?” 他的话说得漂亮,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贪婪,却瞒不过元始天尊。 什么为阐教讨说法,分明是觊觎那满院子的至宝! 那院中之物,的确连圣人都要眼红。 这陆压,显然是动了贪念了…… 元始天尊当然不会点破,有人愿意替他去探探那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何乐而不为? 陆压的实力,他很清楚,斩仙飞刀一出,圣人之下,鲜有能挡者。 让他去试试,正好。 哦? 元始故作惊讶,踱了几步,又思虑一会儿,才淡淡说: “善。” “不过,万事小心……” 元始天尊闭上双眼,吐出一个字,便不再言语。 呵呵, “圣人静候佳音便是。” 陆压自信一笑,转身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长虹,径直射向朝歌方向。 …… 朝歌城, 凡人依旧在为生计奔波,无人察觉,一轮“太阳”正从天而降。 陆压道人悬停在苏阳小院的上空,神念一扫,却如泥牛入海,什么也探查不到。但他非但不惊,反而更加兴奋—— 越是神秘,越证明院中宝物惊人! 于是他不再收敛,金乌血脉的霸道威压轰然释放! 一时间, 整个朝歌城南的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层璀璨的赤金色,空气急剧升温,犹如置身于烘炉之侧。 “洪荒散人陆压,特来拜会院中道友!” 他的声音如同天宪纶音,裹挟着仙威,浩浩荡荡地压向下方那座平平无奇的小院。 之所以如此高调,既是因为陆压胸有成竹,也是一种策略,就是要以绝对的威势,逼院中的人出来!毕竟,他陆压已经接近准圣修为,自非一般的大罗可比。若是鬼鬼祟祟,反而没有排面。 这时, 院子里,苏阳正抓着一把米,准备喂那几只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老母鸡。 忽然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紧接着, 一个极其装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嗡嗡作响,震得他耳朵疼。 他顿时火了—— 这年头的人,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在别人家房顶上鬼吼鬼叫,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阳没有抬头,以为是哪家邻居在房顶上聒噪,于是没好气地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谁啊!” “大白天的在人家房顶上鬼叫!” “打雷都比你声音好听!要死死远点,别在这儿扰民!” 这一声怒吼,对于苏阳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烦躁发泄。 第53章 小叔,怎么门口有一只大乌鸦? 然而, 上方云中的陆压道人,却直接吓傻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形压力,随着那个凡人的声音扑面而来,自己的准圣威压,竟然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咦? 糟了! 陆压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太阳真火,竟被压制得只剩下一缕微弱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他与天道的联系,被硬生生斩断了! 仙力凝滞,道法不存! 整个人如同被亿万座须弥山压在身上,身形一晃,差点从云头笔直地栽下去! “怎……怎么可能?!” 陆压这时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元始死活不肯下来? 这尼玛绝对见鬼了! 此时此刻,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赶紧走! 逃得越远越好! 他想也不想,猛地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强行催动最后一丝力量,身形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流光,撕裂虚空,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天际。 …… 苏阳看着天上那团金光“嗖”一下就没了,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他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啐了一口: “我草!” “脑残……”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把手里的米撒向那几只正伸长脖子看他的芦花鸡。 “吃吧吃吧,一群吃货。” “唉,最近朝歌城里,怪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特码的,什么野孩子都上房揭瓦了?大人也不管管啊……” …… 啊? 野孩子? 上房揭瓦? 陆压本来已经走了,一听这话,却是脑子一片空白—— 他陆压是谁? 上古妖庭太子! 金乌血脉! 执掌后天第一攻击至宝,连圣人都得给三分薄面的存在! 今日,竟被一个凡人如此呵斥? 而且, 他的所有亲人全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这事。 而这个凡人竟然骂他野孩子? “竖子!安敢辱我!” 陆压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宁可战死,也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是你要作死,休要怪我!” 他急火攻心,当即祭出了自己压箱底的至宝! 一个红皮葫芦冲天而起,葫芦口一道白光射出,其中竟有一个生有眉眼,长着双翅的奇物! 后天第一攻击至宝—— 斩仙飞刀! “宝贝请转身!” 陆压用尽全身法力,发出了这句响彻洪荒的敕令! 那斩仙飞刀瞬间化作一座万丈山岳,裹挟着斩灭元神、屠戮真灵的无上凶威,朝着下方的小院,狠狠砸下! 这一击, 足以让大罗金仙当场形神俱灭! …… 院子里, 苏阳正准备回屋,冷不丁听到邻居房顶那边,有人中二病一样地喊了句“宝贝请转身”。 他脚步一顿,差点没笑喷出来。 “噗……” “我靠,这谁家熊孩子啊?还宝贝请转身?” “我特么来了这里十年了,一个神仙都没见到,你跟我说斩仙飞刀?” 苏阳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 他自也知道,这些漫天神仙的名号,的确在民间有传说,但十年来自己真的一个也没见到。想必后世的封神演义,其实也源远流长,早在大商时代就已经有了。当下也见怪不怪。 但就在这时, 院角正在专心刨土,寻找蚯蚓的老母鸡,似乎是被天上那巨大的阴影和刺眼的光芒惹恼了。 它不耐烦地抬起鸡头,圆溜溜的鸡眼瞥了一眼那从天而降的光点,极为烦躁地张开了嘴。 “唳——!” 一声清越,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凤鸣,响彻九天! 下一刻, 一道细细的七彩火焰,从它口中轻轻喷出。 这道火焰看似微不足道,却在离口的瞬间,迎风暴涨! 在洪荒无数大能惊骇欲绝的神识注视下,那道七彩火焰精准地撞上了那座由斩仙飞刀所化的光点! 滋! 一声轻响。 只见那威震洪荒,号称圣人之下无物不斩的斩仙飞刀,在接触到火焰的刹那,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 不,比那更夸张! 它就像一块黄油,被丢进了炼钢炉里! 那坚不可摧的后天第一杀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当场融化!滚烫的,闪烁着灵光的铁水,如下雨一般,从空中滴落。可还未落地,就在半空中被那火焰的余温蒸发得一干二净,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噗!” “南明离火!” “元凤?” 天空之上,陆压道人如遭亿万雷霆轰顶,双目圆瞪,一口混合着本命精元的逆血狂喷而出,染红了长空! 本命法宝被毁,他道基崩碎,元神重创!一声惨叫还没有喊出口,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从云端跌落下来。 砰的一声闷响! 他摔在了小院门口的泥地里,尘土飞扬。 光芒散去,显出了他的原形—— 一只羽毛焦黑,奄奄一息的三足乌鸦,正抽搐着,眼看就要断气了。 …… 恰在此时, 帝辛又拎着两坛凡间佳酿,满心欢喜地前来拜访小王叔。 刚走到巷口,他就看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然后就听到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正好看到了那只躺在地上抽搐的三足乌鸦。 啊? 帝辛心头狂跳不已—— 那……那是…… 金乌?! 是陆压道人?! 那位传说中连圣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妖族太子?! 他……他怎么会摔在这里? 还被打回了原形?! 帝辛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联想到了人截联盟的事—— 是阐教的报复! 他们派来了陆压! 可……可陆压怎么会……? 帝辛颤抖着抬起头,看向院内,正好看到那只凤族元老的老母鸡,正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嘴边似乎还缭绕着一丝未散的七彩烟气。 轰! 帝辛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麻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指着门外的乌鸦,声音都在发颤,对刚转过身的苏阳结结巴巴地说道: “门口怎么有一只大乌鸦?” 第54章 青鸾配金乌,那不刚刚好吗? 大乌鸦? 原来是只大乌鸦? 苏阳闻声,扭头朝门口看去。 院门外的泥地上,确实趴着一只黑黢黢的大鸟,个头是真不小,比寻常乌鸦大了好几圈。一身羽毛被烧得焦黑卷曲,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正躺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抽搐。 “一只乌鸦而已,瞧你那点出息,大惊小怪的。” 苏阳眉头一皱,随口说道: “还能是啥?刚才隔壁家的熊孩子又上房揭瓦了,叮叮当当的折腾好半天,估计是他拿弹弓打下来的……” “唉,这都什么熊孩子啊?” 哦! 帝辛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嘴唇都有些发白。 弹弓? 熊孩子? 叔啊!我的亲叔啊!那他娘的是陆压道人! 是上古妖庭仅存的太子爷! 是手持斩仙飞刀,连圣人都要忌惮三分的狠角色啊! 他刚才在巷口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是何等牛逼?可忽然就坠落了,那斩仙飞刀竟然失效了? 你说弹弓打的?什么弹弓啊? 帝辛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 苏阳见帝辛呆若木鸡的样子,愈发不耐烦了: “过去看看,死了没有啊?” 哦哦, 帝辛一个激灵,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 那只“大乌鸦”虽然气息微弱,元神之火几近熄灭,但确实还有一口气吊着。 “叔……还,还喘着气呢!” 帝辛的声音都变了调。 “没死啊?” 苏阳眼睛顿时一亮,随即没好气地一挥手:“那还不赶紧提进来?搁门口挡路,等过年啊?” “啊?哦,哦哦……” 帝辛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拎着那只“大乌鸦”的一条腿,把它拖进了院子。 陆压道人,这位洪荒之中身份最尊贵、性子最孤傲的存在,此刻就像一条死狗,被人拖在地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苏阳走上前,蹲下身子,捏了捏乌鸦的翅膀,又掂了掂分量,嘴里啧啧称奇。 “嘿,个头是真不小,这肉还挺结实。” 他自言自语着,目光随即落在了不远处的鸡圈。 鸡圈里,那只从娲皇宫的青鸾,正高傲地梳理着自己华丽的羽毛,对旁边那只拼命献殷勤的白鹤童子,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苏阳一看就来气—— 这大青鸟来了这么久,吃了自己那么多米,就是不下蛋!跟那只白鹤也看不对眼! 好,现在,机会来了! 苏阳的目光在这只奄奄一息的大乌鸦和那只高傲的大青鸟之间来回扫视—— 嗯,这个黑,那个青,虽然颜色是差了点,但体型差不多。一个看着挺精神,一个看着也挺壮实。 正好凑一对! “阿寿,把它跟那只大青鸟关一个笼子里去!” “那只白的,雌鸟看不上……看看这只黑的它要不要?” 啊? 轰! 帝辛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麻了,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把……把陆压道人和女娲圣人的坐骑青鸾……关在一起? 还要让他们……配对?! 这……这已经不是捅破天了,这是要把三界六道都给掀了啊! 谁敢这么想?谁又敢这么做?! 帝辛的三观,在这一刻被小王叔这句云淡风轻的话,彻底碾成了齑粉。 “叔……这……这不好吧?” 他声音发颤,几乎是在哀求。 “有什么不好的?” 苏阳瞪了他一眼: “那只大青鸟,不下蛋就算了,配对也不配?养了那么久,那不是亏大了吗?” 啊? 帝辛:“……” 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在苏阳的催促下,帝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拎起昏迷的陆压,踉踉跄跄地走到鸡圈旁。 苏阳叉着腰,对着鸡圈里的两只神鸟,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给你两个选择,那只白的,还有这只黑的,随便你挑一个配!” “要是再挑三拣四,明天就叫阿受把你们俩都提到集市上卖了!” 砰的一声, 陆压跌落鸡窝,一下子悠悠转醒。他仙力被废,道基破碎,元神重创,但意识尚存。当“提到集市上卖了”这几个字钻进耳朵时,一下子愤怒至极。 他堂堂上古妖庭太子,金乌血脉,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特么的,今天跟这个凡人拼了! “咯……咯咯……” 陆压急火攻心,张嘴想发出一声震慑九霄的怒吼,结果喉咙里只挤出了几声嘶哑难听的鸡叫。 “嘿!还敢叫唤!” 苏阳眉毛一挑,顺手从墙角抄起一根扫地的破扫帚,对着鸡圈里的陆压就是一下。 啪! 这一扫帚,看似寻常,却蕴含着一丝院中无处不在的大道之力。 陆压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抽在身上,神魂剧痛,吓得他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躲到了青鸾的身后。 两只在洪荒中都属于顶尖血脉的神鸟,此刻在小小的鸡圈里,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陆压看着眼前这只羽毛华美、气息高贵的青鸟,神魂猛地一震,元神传音说: “你……你是……女娲宫的青鸾?” 青鸾本来看这只烧焦的黑乌鸦很不顺眼,但见他被抽得实在可怜,又被认出了身份,高傲的鸟脸上,竟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压只觉得眼前一黑—— 自己不仅要被一个凡人当鸡养,还要跟女娲圣人的坐骑配对? 恰在此时,妲己拎着一把青菜从厨房出来。 苏阳见大乌鸦在地上抽搐,生怕打死了,随口说: “给它喂点水,再多给加点青菜,别真弄死了,死了就不值钱了。” “好嘞……” 妲己赶紧忙了起来。 …… 昆仑山,玉虚宫。 自从陆压道人化作那道贯日长虹离去,玉虚宫大殿内的气氛就一日比一日压抑。 元始天尊端坐云床,双目紧闭,但那微微颤动的眼角,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算不到…… 依旧是什么都算不到! 即便是循着陆压道人的准圣气息,也仍然是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第55章 元始:道祖啊,封神还搞不搞了?如要要搞,如何搞? 朝歌那座凡人小院,就像是一片隔绝天机的混沌,任何试图窥探的神识,都会被无声无息地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而这时,元始天尊连陆压道人的准圣气息也捕捉不到了,那就是说—— 陆压也失陷了……跟之前的几个三代弟子一模一样! 那可是准圣啊! 大殿之下, 十二金仙、南极仙翁、燃灯道人,一个个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先开口。 沉默许久, 元始天尊终于睁开了双眼,显得一派淡定从容,但众人都知道:这位天尊历来就是这样,情况越是危险、越是糟糕,他就是越是淡定…… 额, “师尊……陆压师叔?他?” 广成子作为大弟子,此时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替众人开口一问。 元始天尊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在云床边上来回踱步,似乎已经默认了? 咳咳, “谁,愿去朝歌走一遭啊?” 话音落下, 满殿大罗,竟无一人应答,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去? 开什么玩笑! 连南极师兄都被人一巴掌扇了回来,道基险些不稳。 现在,连准圣修为的陆压道君都失陷其中,他们这些金仙去了,又能做什么? 送人头吗? 看着弟子们噤若寒蝉的模样,元始天尊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怒火,但随即又深感无力—— 事情真的出了岔子了…… 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也感到了恐惧。 “罢了……” “本座就用水镜吧……” 元始天尊深吸一口气,袖袍一挥。一面古朴的云光水镜,悄然悬浮于大殿中央。这是他的伴生灵宝,可观照诸天,洞察幽冥。但每次使用都要损耗一点元神,无数会元以来,他总共只用过三次。但既然无人敢去,就只有损耗元神了、 他指尖逼出一滴圣人精血,弹入水镜之中。 嗡! 水镜光芒大放,镜面之上,混沌气流转,开始推演定位。殿中所有仙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镜面。 终于, 画面一阵氤氲混沌之后,稳定了下来。 镜中出现的,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也不是什么诛仙剑阵。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几间茅屋,一片菜地,一个晾着衣服的竹竿。 还有…… 一个鸡圈? 下一刻, 玉虚宫中,所有仙人,包括元始天尊在内,全都瞳孔骤缩,如遭雷击!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那简陋的鸡圈里,一只羽毛华丽、神骏非凡的青鸾,正高傲地踱着步。 而在青鸾旁边……一只羽毛被烧得焦黑卷曲,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形如乌鸦的三足大鸟,正低着头,用尖喙笨拙地在地上刨着土,寻找着什么? 忽然, 它似乎找到了目标,猛地一啄! 一条肥硕的蚯蚓被它叼了起来,然后,在满殿仙人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它仰起头,将那条还在扭动的虫子,一口吞了下去! “陆……陆压道君?!” 啊? 燃灯道人失声惊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轰! 整个玉虚宫,所有仙人的脑子都炸了! 那……那只在地上啄虫子吃的焦黑乌鸦? 真的是那位孤傲无双,连圣人都要礼敬三分的上古妖庭太子,陆压道人?! 他不是去讨说法的吗? 他的斩仙飞刀呢? 他那焚天煮海的太阳真火呢? 怎么会? 怎么会沦落到在一个凡人的鸡圈里,和女娲圣人的坐骑一起啄虫子吃?!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这……?” 元始天尊也错愕异常,一下子肠子悔青了—— 就不该用元神水镜啊! 这下下不来台了…… 他死死盯着水镜中的陆压,再用手指一番掐算,脸上顿时惊骇莫名—— 返璞归真? 大道? “糟了……” 元始心头骇然—— 陆压的修为绝对在大罗之上,手持斩仙飞刀,圣人之下几乎无敌。可就是这样一位存在,竟然被打落凡尘,成了圈养的家禽? 这说明,那个院子是大道道场…… 天道已然无用了! 咳咳, 元始天尊赶紧收起水镜,淡淡说: “尔等勿慌……” “此事蹊跷,道祖自会有主张的……” “散了吧。” 他摆摆手,依旧一派淡定从容,缓缓走入后洞,但内心实在已经慌得一批! 与此同时, 陆压道君失陷朝歌,沦为鸡犬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仙界地震,瞬间传遍了三界六道。 金鳌岛,碧游宫内,万仙来朝,听闻此事,无不士气大振,高呼老师英明! 西方教,须弥山上,接引、准提两位圣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口中的“东方当乱,我教当兴”念得更加真诚了。 整个洪荒,所有大能都明白—— 封神量劫恐怕已经很难搞下去了…… ……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 元始天尊已经在殿中跪了好一会儿了。 刚才离开玉虚宫,转入后洞的一瞬间,他就立马来到了这里。 毕竟, 这事太严重了,绝对不能有半点耽搁! 封神量劫是道祖定下来的,他元始是执行人,现在还不到半年,那人皇帝辛没有上套不说,阐教弟子已经好几个失陷了,加上现在的陆压,说明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 他要弄清楚几个问题: 一,封神还搞不搞了? 二,如果要搞,如何搞? 但今天,情况有点不妙,道祖根本就不在蒲团上,大殿空空荡荡的,连一丝气息也无。 “唉……” 元始感觉道祖恐怕也没有想好?那就只能等下次机缘了…… 正要起身离开,忽然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咦?” 元始天尊浑身一震,瞬间醒悟——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那朝歌小院,便是“一”! 是变数,是天道对所有人的考验! 老师的意思是—— 封神,还是要搞! 天数不可改! 至于如何搞? 老师是不会出手的,一切顺其自然,那就是落在封神榜执行人姜子牙身上?让他来破局? “应该是了……” 元始天尊一直以来都得到道祖垂青,道祖经常用默示的方式对他说话,刚才这一阵微风,正是道祖的默示…… 元始天尊恭敬下跪,说: “多谢道祖默示……” 第56章 赵公明辅佐人皇理财 娲皇宫内, 女娲圣人也罕见地恼羞成怒—— 那个神秘大能,也太过分了! 竟然让自己的坐骑跟陆压配对? 但此时此刻,青鸾的气息仍在,而且也没有受伤,这也只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一念及此, 女娲的火气才落下来,转念又感到了恐惧—— 青鸾气息虽在,但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牢牢禁锢,这股威压自带先天混沌之力,就是圣人恐怕也难于应对…… 而且, 这神秘大能一点也不给各方面子,陆压可是妖族太子,就连道祖也要高看一分,而这人却不管不顾,直接打回原形,还被关在笼子里…… “难啊……” 女娲轻叹一声,最后一丝救回青鸾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反正阐教已经出手了,就等等看吧。 …… 与此同时,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察觉到准圣修为的陆压陨落,心中却无半分侥幸—— 这苏小哥果然算无遗策! 前脚刚提醒完,阐教的报复后脚就到了,派来的还是陆压这等狠角色! 若非小哥坐镇,人皇早就被玩死了…… 而反过来看,通天不禁庆幸—— 与人皇结盟,果然是自己无数会元以来最正确的决定! “传吾法旨,命赵公明即刻入世,前往朝歌,辅佐人皇!” 通天教主的声音响彻碧游宫。 “谨遵师尊法旨!” 大弟子赵公明领命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人间。 通天教主点点头,若有所思。他曾推演过,赵公明此生与“财”之一字有莫大缘法,只是机缘未到,始终无法勘破。 如今量劫降临,或许这桩机缘,还要应在苏小哥的身上? …… 数日后, 赵公明果然被帝辛封为协理大夫,但连日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竹简、兽皮,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数字,一个头顿时变成两个大。 他乃天地间第一缕清风,早早就是大罗金仙,紫霄宫中,也是三千红尘客之一,悟道万载以来,三千大道可谓信手拈来。但面对这大商王朝的钱粮调度、收支账目,他引却一筹莫展……。 什么叫岁入?什么叫开支? 为何这粮草换算铜贝,竟还有如此复杂的折算? 这些东西,比参悟阵法禁制还要令人头疼! 帝辛又励精图治,催促很紧,赵公明这日枯坐半晌,最终长叹一声,决定放弃了。 但转念一想—— 那位苏小哥如此大能, 或许有办法? …… 下午, 苏阳的小院里,岁月静好。 他刚给鸡圈里那只新来的大乌鸦和那只高傲的大青鸟加了点菜叶,正躺在院里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剔着牙。 “苏老弟,在家吗?” 一个爽朗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苏阳抬眼一看,哟,这不是之前那个在街上耍杂技,结果鞭子被自己家老母鸡给啄了的那个壮汉吗? 好像叫……赵大柱? “是你啊!大柱老哥?快进来坐!” 苏阳很久没见他了,还挺念旧,热情地招呼着。 赵公明走进院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鸡圈,当他看到那只正低头啄食菜叶的焦黑乌鸦时,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果然是陆压道君!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在石桌边随便坐下来,爽朗一笑: “老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嗨,瞎混日子罢了。” 苏阳摆摆手,拉着他坐下,顺手递过去一块刚烤好的兽肉: “吃肉吃肉,别客气。” 赵公明受宠若惊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霎时间, 一股精纯到无法想象的灵气在他口中炸开,顺着喉咙涌入四肢百骸! 这是……龙肝?! 不,比龙肝蕴含的道韵还要精纯万倍! 赵公明不敢多吃,连忙放下,这才说起了正事。 “不瞒老弟,我如今也不在街头卖艺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种请教的语气说道: “说来也巧,托了点福分,正在给隔壁的佟老三老板当个账房伙计呢!” “给佟老三当伙计?” 哈哈哈, 苏阳闻言,顿时乐了: “那敢情好啊!巧了不是!” 他一直觉得佟老三这人忠厚老实,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做生意怕是要吃亏。现在有个看起来挺机灵的赵大柱帮他,苏阳也替他高兴。 “那老三哥人很好,你跟着他好好干,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比风餐露宿地卖艺要强!” “老弟说的是。” 赵公明连连点头,一边张望,想着这话该怎么说呢?看苏小哥也不会懂那些啊? 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苏阳脚边放着的一个东西,好像是个极为古朴的算盘,木质的边框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磨得油光发亮,珠子也是平平无奇的木珠。 可就是这样一个凡物,却让赵公明在看到它的瞬间,元神感到了一股极大的亲近感!他似乎看到的不是算盘,而是一条贯穿古今,衡量天地万物的无上规则!那每一颗算珠的拨动,都牵引着三界六道的财源气运! 赵公明呼吸一滞,站起身,尴尬一笑说: “老弟啊……实不相瞒,我虽吃上了佟老三的饭,可这账房之道,却是一窍不通啊,被那些账目弄得头昏脑涨,可否……可否借这算盘一用,我琢磨几天,用起来也顺手,省得佟老板为难?” 哦? 苏阳正啃着肉,闻言一愣。 借算盘?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那个自己花三文钱从旧货摊上淘来的破算盘。 沾沾灵气? 这玩意儿能有啥灵气?怕不是灰尘气吧? 不过,既然他现在是佟老三的人,那也算是自己人了。 “嗨,多大点事儿!” 苏阳浑不在意地用脚一勾,那算盘便哗啦一下滑过来。他随手一抄,像是丢一块没用的木头,直接扔给了赵公明。 “拿去用吧!说的也对,佟老三人好,见你不会算账,又不忍让你走,反而为难……咱哥俩不能让人家好人为难啊……” 嗯嗯, “说的是!老弟说得太对了!” 第57章 三霄娘娘,人族皇家女学院开学了 赵公明伸手接过来,但就在接触到算盘的刹那。 轰! 似乎眼前的整个世界,忽然就消失了。 时间、空间、五感,尽数化为虚无,元神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混沌之中。 那古朴的算盘在他手中无限放大,化作了整个宇宙的骨架—— 一根根算盘的档,是支撑天地的擎天之柱; 一颗颗算珠,是演化万物的周天星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交换、价值、流通、财富……” 无穷无尽的经济至理,商业大道,财富法则,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见了第一枚贝币的诞生,看见了万物交易的起源,看见了王朝因财富而兴,也看见了大国因经济崩溃而亡! 何为财? 财,是天地气运之显化,是万物生灵之欲求,是推动世间运转的根本之力! 掌财,即可掌众生! 赵公明呆立当场,双目紧闭,整个人的气息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攀升!一缕缕金色的气运,从虚空中涌出,在他周身汇聚成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他原本止步不前的大罗道果,在这一刻轰然破碎,而后重塑! 一个崭新的,带着无上威严与贵气的道果雏形,正在缓缓凝聚! 【财神】之道,于此刻,向他敞开了大门! 假以时日,证成准圣,道路已经打开了。 …… 自赵公明入朝协理财政,大商国库日益充盈,通天又让三宵前来辅助,帝辛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这天, 帝辛巡视回来,志得意满,忽然想起小王叔教训妲己时说的“女子也要读书明理,方能兴旺人族”,心中便有了计较。 次日, 帝辛亲自设宴,无比恭敬地向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姑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请求: “恳请三位仙姑,为我大商开办女学,教化万民,开启人族女子之新风!” 此言一出,三霄娘娘惊讶万分,同时极为高兴。 因为她们身为截教仙人,本就有教无类,如今人皇亲自请求开女学,那可是天大的人道功德! 到时候她们的修为肯定会有精进! 只是……教什么? 怎么教? 她们精通阵法道术,可对教导凡人女子,却是一窍不通。 此事, 恐怕还需去请教那位苏先生。 …… 三霄娘娘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了苏阳的小院外。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平平无奇,却又像一头蛰伏的混沌巨兽,让她们这些大罗金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苏……苏先生在家吗?” 云霄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谁啊?” 院里传来苏阳略带懒散的声音,嘎吱一声,门开了。 苏阳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上次那三位漂亮姑娘时,不由得有点紧张—— 这三女多半跟阿寿有关系,但又没有名分。 上次好不容易劝走了,怎么又来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霄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了苏阳的顾虑,她连忙上前一步,俏脸微红,解释道: “先生误会了,我姐妹三人与苏寿公子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 “如今家父行商归来,已在为我姐妹的婚事做主,今日前来,是另有要事请教。” 哦? 跟阿寿没关系? 她们的爹也回来了? 那就好! 太好了! 苏阳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一下哈哈大笑: “原来是这样!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那就好,那就好啊!” “难得你们还能来看我……” 三霄走进院子,小心地避开地上每一寸土地,在石桌旁坐下。 苏阳给她们倒了水,好奇地问: “三位姑娘,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云霄定了定神,将帝辛想开办女学,而她们不知从何下手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办女学?” 苏阳眼睛一亮,一拍大腿! “好事啊!” “我跟你们说,那个昏君……咳,当今大王,总算是干了件人事啊!” 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前世那些教育理念脱口而出。 “办学嘛,其实不难!核心思想就八个字——因材施教,全面发展!” “啥叫全面发展?就是德、智、体、美、劳,五样都得抓,一个都不能少!” 轰! 苏阳口中平平无奇的几个词,落入三霄耳中,却不亚于大道天音,震得她们元神轰鸣! 德!智!体!美!劳! 这……这不是人族立身之本的五大根基吗?! 德为品行,智为慧根,体为载道之舟,美为天地谐律,劳为万物创造! 这位先生,竟用如此简单的话,就点明了教化人族的无上纲领! 三霄对视一眼,确认眼神—— 就这么干! 听起来就靠谱! 苏阳见她们听得认真,说得更来劲了。 “光有理论还不行,还得有奖励机制!不然小女娃们哪有积极性?” 他一边说,一边回屋,从家里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布袋,里面全都是针线,应该是原主家留下的,看上去倒是高档货。想着今天干脆给个人情,省得以后麻烦…… “喏,这个给你们当教具。女学嘛,也不能放弃女红针线这些……” “毕竟是女孩子嘛……” “你们说呢?” 苏阳把袋子丢给云霄,随口道: “这袋子里是我平时装针线杂物用的,都是阿寿的娘留下的……还有些我从山里摘的野果干,你们拿去。” “哪个女娃表现好,就从里面拿颗糖果奖励一下,保准她们一个个都听话得很!” 云霄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个布袋,就在手指触碰到布袋的刹那! 轰! 她的整个元神仿佛被拽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混沌宇宙! 这哪里是什么破布袋! 这分明是一件蕴含了乾坤造化、无尽包容之道的无上至宝! 袋中自成一方世界,因果、创造、教化……无数大道法则在其中交织、演化! 她神念微动,探入其中。 一根平平无奇的绣花针,在她眼中,化作了定鼎人族女子德行的“坤德神针”; 一卷普普通通的丝线,竟是缠绕着姻缘、命数、织造万物的“天命丝纶”; 就连那一颗颗不起眼的果脯,都缭绕着先天乙木之气,蕴含着滋养灵慧、开启民智的道韵! 云霄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颤抖着手,将自己的本命法宝混元金斗取出。 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个布袋跟自己的混元金斗原本就是一套的。 第58章 多宝道人:这?这些都是破烂? 果然, 她尝试着将混元金斗放入袋中,不大不小,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 难道就是老师说过的混元金斗的伴生宝物—— “坤元袋”? 那可是先天功德至宝啊! 云霄彻底麻了,手捧着那只“针线包”,对着苏阳深深一拜: “多……多谢先生赐宝!” 琼霄和碧霄也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跟着行此大礼。 苏阳被她们这阵仗搞得一愣,摆了摆手。 “嗨,一个破袋子而已,谢什么谢?” “赶紧拿去用吧,别耽误了正事!” “等等!” “等你们女学办好了,把这个妲己也送去读书吧!” 三宵回头一看,妲己也兴奋地看着她们。 “好,苏先生,这个丫头挺机灵的,改天开学,我们来叫她!” …… 金鳌岛,碧游宫。 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此刻正对着一堆流光溢彩的炼器材料,愁眉不展。 他面前的炼炉内,仙火熊熊,可无论他如何催动法决,注入元神,那些即将成型的兵刃铠甲,总是差了那么一丝神韵,无法突破凡器的桎梏,成为真正的法宝。 “唉……” 一声长叹,响彻洞府。 自奉师尊通天教主之命,入世辅佐人皇以来,多宝便接下了为大商新军锻造十万套制式法宝的重任。 他乃洪荒炼器第一人,手中诞生的灵宝不计其数,这本是他最擅长的领域,可这次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无论用多珍贵的天材地宝,无论用多精妙的炼器手法,炼出的东西,始终就是差那么一口气! 就像画龙只差最后一笔点睛,那股真正的“道”,他怎么也抓不住。 但此事不仅关乎大商国运,更关乎他截教的颜面,若是连区区十万法宝都炼制不出,阐教那帮人还不知要如何讥笑? 老师的面皮又怎么挂得住? 多宝道人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 苏小哥? 师弟赵公明、师妹三霄都见过他,还被点化了生财之道、教化之道,那炼器之道呢? 此人如此大能,自然也会通晓? 一念及此, 夺宝不敢一刻耽搁,眨眼就到了朝歌,但想着自己不方便冒昧前往,于是先去朝廷找到了赵公明。 “什么?你想去拜访苏老弟?” 财神府内,听完多宝的来意,赵公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赶紧布下隔音结界,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严肃。 “多宝师兄,不是我拦着你,苏老弟那里,规矩大得很呐!” “那位前辈游戏红尘,最不喜人打扰,更不喜人看穿他身份……你我这身修为,在他面前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万一惹得他不快,后果不堪设想!” 多宝道人眉头紧锁:“那该如何是好?我如今已是黔驴技穷,若无高人指点,恐怕要辜负师尊所托了。” 赵公明看着师兄焦急的模样,沉吟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有了!” 他凑到多宝耳边,如此这般地低语了一番。 多宝道人听完,堂堂截教大弟子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这……这……让我扮作收破烂的?这成何体统!” “体统?” 赵公明瞪了他一眼: “跟前辈的机缘比起来,体统算个屁!我当初还在街头耍过鞭子呢!你去不去?不去我可不管了!” “这……” 多宝犹豫一会儿,但一想到那玄之又玄的大道机缘,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去!” …… 半个时辰后,苏阳的小院门口。 赵公明领着一个穿着破旧麻衣,脸上抹着灰,背着个破筐的汉子,敲响了院门。 这汉子正是多宝道人,但此刻他忽然浑身不自在,元神都在颤抖—— 倒不是因为化装成捡破烂的心里不爽,而是因为这院子…… 从踏入巷口开始,他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大道威压,整片天地都浓缩在了这方小院之中。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甚至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似乎蕴含着天地的至理。 他引以为傲的炼器之道,在这股气息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谁啊?” 院门嘎吱一声开了,苏阳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 “哟,大柱老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阳看到赵公明,热情地招呼着。 赵公明爽朗一笑,指了指身后畏畏缩缩的多宝道人,叹了口气。 “嗨,老弟,别提了。” “这是我以前卖艺时认识的一个苦命兄弟,叫……叫宋大福。前些天在路上遇到盗贼,盘缠家当全被抢光了,现在只能靠捡点破烂为生……唉,说来也是造孽啊……” “我寻思着带他来你这转转,看有没有什么不要的旧东西,能让他换两个铜贝吃饭。” 多宝道人,也就是宋大福连忙低下头,不敢与苏阳对视,生怕被这位恐怖的存在一眼看穿。 “哦?这么惨啊?” 苏阳闻言,看向多宝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 他最看不得老实人受苦,恰好他今天正在收拾屋子,清理出了一堆没用的杂物。 “嗨,多大点事儿!” 苏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就从墙角拎过来一个积满灰尘的破筐。 “我这正收拾东西呢,这些玩意儿留着也占地方,你那兄弟要是不嫌弃,就都拿去吧!” 哗啦一声! 他将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院子角落的垃圾堆里。 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片; 几条看不出原色的破烂布条; 还有几块奇形怪状、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 在苏阳眼里,这就是一堆真正的,不能再真的垃圾,可这些东西落入多宝道人的眼中,却不亚于亿万道混沌神雷,在他元神深处轰然炸响! 就这么看了一眼,多宝整个人不对了!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堆“垃圾”,气息忽然憋在了胸口—— 那……那块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铁片,上面缭绕的,是何等恐怖的先天杀伐之气?! 那股气息,几乎能撕裂天道,诛灭圣人! 这……这分明是传说中魔祖罗睺的伴生至宝,弑神枪的碎片啊! 还有那几条破布,看似污秽不堪,可他分明从中看到了阴阳流转,太极初判的无上道韵! 那……那是太清圣人护身至宝,太极图的边角料?! 至于那几块石头…… 多宝道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元神要被其中蕴含的无穷造化信息撑爆了! 每一道纹路,都是一条完整的大道法则! 造化玉碟! 是鸿蒙未判之前,大道显化的造化玉碟碎块! 第59章 大商变法,国力暴涨,西岐慌了 轰! 多宝道人的脑子彻底炸了,一片空白—— 自己引以为傲的炼器之道,在这堆“垃圾”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自己穷尽无数会元,搜罗洪荒,视若珍宝的天材地宝,跟眼前这些东西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而这样足以让三界六道所有大能打得头破血流的无上神物,在这位前辈的眼中竟然只是垃圾? 苏阳看着宋大福,见他脸色怪异,还以为他不好意思拿,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兄弟,别往心里去,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嘛!” “能帮一把是一把,我这里这些杂物,反正是不要了的。” “你看上啥就尽管拿走,别跟我客气。” 这句云淡风轻的话,落入多宝道人耳中,却如同大道纶音,瞬间点醒了他。 哦哦哦。 多宝道人如遭雷击,颤抖着伸出手,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朝着那堆“垃圾”伸了过去。 他先是捡起了那块弑神枪的碎片。 嗡!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杀伐法则,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向他展示了何为“破尽万法,无物不杀”的炼器真意! 他又捡起那条太极图的边角料。 轰! 阴阳二气流转,演化地火水风,向他阐述了何为“平衡阴阳,自成乾坤”的炼器本源! 最后, 他捧起了那块造化玉碟的碎块。 这时,整个世界消失了。 他的元神被拉入了一片混沌,亲眼见证了三千大道的诞生与演化,触摸到了炼器大道的真正本源! “我……我明白了……” 多宝道人喃喃自语,双目之中热泪盈眶,激动得浑身颤抖,猛地抬起头,对着苏阳就要跪下。 “前辈……” “哎哎哎!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什么前辈?你是大柱老哥的兄弟,就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苏阳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哭笑不得。 “不就是一堆破烂吗?至于行这么大礼?” “快拿着走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哦哦哦, 多宝整个人都要瘫了。 …… 短短时日, 大商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百姓们脸上挂着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衣衫整洁、气色红润,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米袋和肉块,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愁苦菜色。 这一切的变化,都源于那位新上任的协理大夫赵公明。 他推行的一种名为“算盘”的记账工具和一套全新的“复式记账法”,让大商的财政账目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国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的同时,军力也在大幅度提升,新编练的十万大军,身穿统一制式的黑色铠甲,手持寒光闪闪的制式长戈。 那铠甲与长戈,看似寻常,却隐隐有道韵流转,寻常士卒一戈挥出,竟能带起三尺长的锋芒,寻常妖兽的皮毛一触即破。 这,自然都出自新任的军器监总管宋大福之手。他用一些没人要的破铜烂铁,锻造出了这些足以让任何诸侯都为之胆寒的凡兵。 财富和军力提升的同时,文化也在蒸蒸日上。 琅琅的读书声从一片新建的院落中传出,那是大商有史以来第一座皇家女学。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姑亲自执教,以“德智体美劳”为纲,教导人族女子读书识字,明理修身。 人族的气运,因此而空前凝聚! 这时, 帝辛站在摘星楼上,俯瞰着这片焕然一新的国土,想起那天在女娲宫的仓皇恐惧,竟是恍如隔世。头顶那条原本有些虚幻的人族气运金龙,如今鳞甲分明,龙须飘摆,几乎化为了实质,仰天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咆哮。 这一切, 自然都源于那位小王叔。 没有小王叔,就没有大商的今天。 “小王叔说得对,人族当自强啊!”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西岐,却愁云惨淡。 相府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西伯侯姬昌端坐主位,往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布满了深深的忧虑。堂下的姜子牙也面色枯槁,眼窝深陷,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倒像是个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老叟。 这几个月,他过得比在昆仑山砍一千年柴还要痛苦—— 大商的国力,每天都在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疯狂暴涨,钱粮、军备、民心……西岐在全方位地被拉开差距! 更让他痛苦的,还是伯邑考。 自从上次从朝歌回来,这位西岐的长公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见自己就说是妖道误国。 此时此刻, 伯邑考就在堂下,看完了探子的回报,脸色早已十分难看,这时毒毒看了一会儿姜子牙,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 他一步跨出,对着姬昌深深一拜,大声说: “父亲!” “他!” 伯邑考见父亲一脸便秘的样子,干脆指着姜子牙直接痛斥: “妖道!你就是个妖道!” “你误我西岐啊!” “你看看你把西岐,把我父王,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到了什么沟里去!” “伐商?你拿什么伐?拿我们西岐百万百姓的性命去填吗?” “我亲眼所见!朝歌的军队,人人士卒都能劈出剑气!我亲眼所见!朝歌的国库,铜贝堆积如山!我亲眼所见!人皇得道,万民归心!” “而你!姜子牙!你还在这里鼓吹什么天命!什么天亡殷商!” “我看是天要亡我西岐!” 唉…… 姬昌张了张嘴,想呵斥长子,但话到嘴边,却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无他, 此时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他精通卜算,本是人族有数的大贤,可最近无论他如何推演,卦象都是一片混沌,将所有的天机都彻底搅乱。 这感觉,太可怕了。 也许, 这伐商的大事,该停一停了? 咳咳, “子牙啊……” 姬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天命……真的还在我西岐吗?” 这一问,让姜子牙猛地一僵—— 是啊,天命还在吗? 如果天命在,为何阐教弟子接连失陷朝歌? 如果天命在,为何连陆压道君那等准圣大能,都沦为了凡人院中的一只焦炭乌鸦? 如果天命在,为何大商的国运会强盛到如此地步? 但是, 他素来对元始天尊极其崇拜,认为天尊所说,绝不会错。 “侯爷请放心!” 姜子牙干咳一声,又说: “天数昭昭,殷商必亡!此乃定数,绝无更改!” “今夜,我便再开天眼,请动打神鞭,为侯爷窥探真正的天机!” 额…… 这, “也好……” 姬昌也有点犹豫,毕竟当时在渭水边上遇到姜子牙之时,天机是十分昭彰的。 …… 第60章 元始托梦:封神还是要搞 夜,深沉如墨。 姜子牙沐浴更衣,登上观星台,神情肃穆,将打神鞭恭敬地供奉在案台之上,又取出一面八卦宝镜。 “玉清圣人敕令,天道神明鉴之!” “弟子姜尚,奉天承运,执掌封神,今叩问天机,伐商之事,吉凶祸福!” 他口中念念有词,指尖逼出一滴精血,点在宝镜之上。 嗡! 宝镜光芒大放,镜面之上,星河流转,斗转星移。 姜子牙强行提起元神,双目刺痛,死死地盯着天空—— 在东方,那颗代表着大商国运的帝星,正光芒万丈,璀璨夺目,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夜空,周围的万千星辰,在它的光辉之下,都显得黯淡无光…… 而在西方,那颗代表着西岐未来的将星,却真的很是微弱黯淡,就像是风中残烛,光芒忽明忽灭,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不!” “不可能啊……” 姜子牙心神剧震,不顾元神被灼烧的剧痛,再次催动法力,将神识探入那片天机长河之中。 于是, 画面流转—— 西岐的大军集结,旌旗蔽日,一派肃杀。 姜子牙正要松口气,朝歌的方向,却走来了一支军队,人人身披黑甲,手持长戈,踏空而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天地的脉搏上,踏在了所有西岐士兵的心脏上…… 紧接着, 为首的一名将领,随手一挥,十万道锋芒,瞬间撕裂了苍穹。西岐的大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很快, 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姬昌和姜子牙自己的人头上。那两颗人头被高高挂在西岐的城楼之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啊?! 噗! 姜子牙再也承受不住,猛地仰起头,一口鲜血混合着破碎的道心,狂喷而出,洒满了整个观星台。 人也随即倒地不起。 但也在这时,元始天尊的神识已经进入其元神—— 此事不能停! 只有按照原定的天数继续推进,否则无法破局。 …… “子牙?” “子牙,醒醒……” 姜子牙躺在床上,终于睁开眼睛。 西伯侯姬昌已经守了一夜,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这时见姜子牙已经无虞,叹息说: “子牙啊,本侯都明白了……” “伐商……伐商……” 姬昌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苦涩,接着说: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准备放弃了。与其让西岐百万生灵涂炭,不如……俯首称臣,或许还能换来一丝生机。 “不!” 姜子牙忽然变得特别坚定,两眼放光说: “侯爷,天命……或许还有转机!” 哦? 姬昌猛地抬头,看向姜子牙。 姜子牙挣扎着站起身,神情激动: “昨夜,弟子道心破碎,昏死过去之后,于混沌之中,得见圣人法驾!” 圣人?! 姬昌一下僵住—— 如此说来, 元始天尊亲自干预了? “弟子见玉清圣人于九天之上,圣人言:天数不变,封神不改。殷商之亡,乃是定数!” 姜子牙一把抓住姬昌的胳膊: “只是……有一是邪魔歪道,以诡谲之法,窃取人族气运,这才造成了大商如今虚假的强盛!” “圣人默示,此等邪魔窃运之法,如同空中楼阁,根基不稳,看似强盛,实则一推就倒!” “只要我等斩断这污秽的源头,拨乱反正,天命自会回归西岐啊……” “侯爷,事情仍然可为!” 哦…… 姬昌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是邪魔歪道在作祟! 这就说得通了! 为何大商的国运会强盛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合常理?! 难怪他推演的卦象总是一片混沌,因为那根本不是天道正气,而是污浊的邪魔之力! “邪魔……邪魔……” 姬昌猛地站起来,踱了几步: “那邪魔的源头,在何处?” 姜子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朝歌城外,农家小院!” 轰! 姬昌的脑子彻底清明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 无论是伯邑考带回来的消息,还是阐教众位仙长的失陷,亦或是大商那匪夷所思的变化……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小院! “好!好!好!” 姬昌一扫颓势,整个人容光焕发,忽然间又行了。 “天不亡我西岐!圣人庇佑啊!” 他踱了几步,一盘筹划已经有了眉目: “来人!立刻在城南筑拜相台,本侯要亲自拜子牙为相,总领西岐军政大事,共讨邪魔!” 命令传下, 整个西岐都为之震动。 …… 数日后, 拜相台筑成,姜子牙也已经完全恢复。 姬昌身着最隆重的朝服,在西岐文武百官和数十万军民的注视下,亲自将帅印交到了姜子牙手中。 “从今日起,亚父之命,即为本侯之命!西岐上下,莫敢不从!” 哗……! “西岐必胜!” “西岐必胜……” “……” 群臣一片欢呼。 姜子牙手捧帅印,老泪纵横,对着昆仑山的方向,遥遥下拜。 …… 当夜, 相府密室之内,灯火通明。 姬昌与姜子牙相对而坐,气氛凝重。 “子牙……” 姬昌率先开口:“那小院邪魔,神通诡异,连陆压道君都折在其中,我等若是强攻,恐怕正中其下怀?” 嗯嗯, 姜子牙点了点头,面色沉凝。 “侯爷所言极是……圣人也曾示警,邪魔凶猛,不可力敌,当以智取。” “本侯也曾再卜一卦。” 姬昌从袖中取出一片龟甲,指着上面繁复的裂纹,嘿然一笑: “卦象显示,那小院的气运,虽烈火烹油,但其根如萍,其运如絮,乃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然也! “这恰好印证了圣人之言!” 姜子牙眼神一亮,接着说:“此等窃来的气运,最是虚浮!我等只需从气运上着手,便可将其根基彻底摧毁!” 嗯嗯…… 姬昌点点头,又问: “如何施为?” 姜子牙站起来,望着夜色中朝歌的方向,娓娓说: “破之……” 第61章 欲破大商,先灭气运 西岐,拜相台之上。 姜子牙身着八卦紫绶仙衣,手持打神鞭,面容肃穆,渊渟岳峙。 破掉大商的邪恶气运,他已经有了良策。此时,他大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无数军民在台下静静看着,人人都很紧张,也深知这是两国国运之战。 “玉清圣人敕令,天道神明鉴之!” “弟子姜尚,奉天承运,执掌封神!今有邪魔窃运,祸乱朝歌,请圣人降下玉清仙火,焚尽污秽,以正天听!” 嗡! 随着他话音落下,祭坛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无形的波动直冲九霄。 天穹之上,风云变色,一缕比太阳真火还要纯粹、还要霸道的紫色火焰凭空而生,如同一滴落入水面的墨,瞬间渲染了半边天空。 那不是凡火,而是元始天尊的道法所化,是能直接焚煮气运、灼伤元神的玉清仙火! 下一秒, 仙火凝聚成一道紫色流光,撕裂空间,径直射向朝歌城。 哗! 西岐军民顿时一片欢腾。 “大商必亡……” “西岐必胜!” …… 朝歌城内, 百姓们正享受着大商变革带来的安乐日子。 忽然, 城东的菜市场,一个卖鱼的摊位毫无征兆地燃起一团妖异的紫色火焰。 “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惊呼,提着水桶就冲了过去。可那水泼在火焰上,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像是火上浇油,火苗“轰”地一下蹿起三尺高! 紧接着, 城西的布庄、城南的酒馆、城北的民居……一处又一处,紫色的鬼火凭空出现。 整个朝歌城的温度,在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疯狂攀升。 空气变得灼热而粘稠,街道上的青石板被烤得滚烫,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火笼之中。 百姓们惊慌失措,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往日的繁华与安宁瞬间被恐慌所取代。 …… 摘星楼上, 帝辛与一位身穿朴素长袍的通天教主并肩而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通天上仙,这……这究竟是何等妖法?” 帝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通天教主,也就是“佟老三”,此时脸色凝重无比。 他自然能感受到,那火焰中有着一缕熟悉的圣人道韵,正是元始天尊亲自施为的道法。 “陛下啊,这不是妖法,是元始师兄的玉清仙火啊……” 啊? 纣王一下明白了。 通天接着说: “此火非水能灭,非土能掩,专烧生灵气运,歹毒无比。” 帝辛腿都软了,颤声问: “那,那可有破解之法啊?”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圣人之间有约定,不得轻易对凡俗出手。他若此刻出手扑灭这仙火,就等于公然与元始天尊作对,那势必就要惹出很大的动静…… 帝辛看着城内时不时冒出的鬼火,心头一片焦急——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那个唯一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人。 “上仙,朕……我……我去找小王叔!” 帝辛丢下这句话,便火急火燎地冲下了摘星楼。 通天教主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城中肆虐的仙火,眼神闪烁—— 他的小王叔,不就是苏小哥? 于是, 他身形一晃,悄然跟了上去。 …… 小院里, 苏阳正光着膀子,坐在石凳上,满头大汗。 “特码的,邪门了……” 他感觉今天的天气邪门到了极点,明明没出太阳,却比三伏天暴晒还要闷热。 就在这时, 院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叔!小叔!出大事了!” 帝辛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满脸漆黑,衣服上还带着火星子,活像个刚从灶膛里爬出来的伙夫。 苏阳被他吓了一跳: “阿寿?你这是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不是啊叔!” 帝辛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外面,颤声说: “火……鬼火!城里到处都是鬼火,灭不掉,越来越热……” 话音刚落, 通天教主化装成佟老三,也装作一副焦急的模样,从门口探进头来。 “苏老弟,可了不得了,外面这天,怕不是要吃人哦!” 三个人坐在石桌边上,通天和帝辛一顿吐槽。 帝辛说:“佟老板啊,你听说了吗?都说是有个妖道在搞事啊……” 嗯嗯, “谁说不是?街上人人都在说!” “特码的,什么妖道啊?怎么那么坏啊……” 通天哈哈一笑: “听说是西岐那边的……” 帝辛更怒了: “谁啊?怎么大王不发兵把他们灭了?” 苏阳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描述,一知半解,只觉得心里愈发烦躁了。 他拿起石桌上那把不知道哪个朝代传下来的破蒲扇,对着自己猛扇。 呼! 呼! 可扇出来的风都是滚烫的。 “热死了!特么的!” 苏阳烦躁地站起来,看着外面一片昏黄燥热的天空,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鬼天气!有完没完了!” 他举起手中的蒲扇,带着满腔怒火,朝着西岐的方向,狠狠地一扇! “下点雪凉快凉快才好!” 哗的一下! 就在他扇动的那一刹那,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万物终寂的太阴之气,以小院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洪荒天地! …… 不到半个时辰, 朝歌城中,那些正熊熊燃烧,不可一世的玉清仙火,像是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天敌,瞬间就熄灭了…… 紫色的火焰,化作了一朵朵晶莹剔剔透的紫色冰花,然后“哗啦”一声,从半空中坠落,碎成了满地冰渣。 满城的燥热瞬间褪去,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开始在朝歌城中蔓延…… 无数百姓愕然地抬起头,感受着这神迹般的变化,纷纷跪地叩拜,以为是天神显灵。 …… 与此同时, 西岐,拜相台上。 姜子牙正闭目感受着玉清仙火在朝歌肆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邪魔歪道?窃运之法? 在圣人真正的伟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到时候大商人心大乱,就是起兵讨伐之时! 可就在下一秒,他脸色剧变—— 咦? 玉清仙火呢? 灭了? 紧接着, 一股让他元神都在颤栗的极寒太阴之气,忽然疯狂倒灌而来! 天空,一下就暗了。 一片、两片、三片……雪花悠悠然从天而降…… 六月飞雪! 原本炎热的夏季,气温在短短几个呼吸间骤降到了冰点之下! 祭台下的西岐大军一片哗然,他们穿着单薄的夏衣,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雪……下雪了?” “怎么回事?天降灾祸了吗?” “……” 姜子牙呆立在祭台上,浑身覆盖上了一层白霜,眉毛胡子都挂上了冰棱。 圣人法术,被破了? 他疯狂掐指推算,却骇然发现,天机之中,出现了一股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至高力量! 而这股力量,正好就来自朝歌的那座小院! 这? “难道元始圣人的法力也不行吗?” “为什么玉清仙火也不行啊……” 姜子牙顿时失魂落魄。 第62章 通天亲自挑水,累得半死 果然, 大雪过后,西岐大营内,一扬突如其来的瘟疫,如同无形的镰刀,疯狂收割着士兵的生命。 营帐内哀嚎遍野,士兵们上吐下泻,浑身无力,短短三日,十万大军便倒下了一半。 拜相台上,姜子牙望着下方病气沉沉的大营,脸色阴沉。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是圣人法旨,为何不仅不奏效,竟然还被反噬了? “既然天道不公,那便让这灾祸,也降临到朝歌头上!” 元始天尊的法旨言犹在耳,封神大业,不容有失! 姜子牙登上祭坛,再次捏动法决,将那股污秽的瘟疫之气,裹挟着一道怨力,暗暗引向了朝歌的方向。 …… 没过几日, 朝歌也陷入了灾难。 起初只是零星的病患,但瘟疫的蔓延速度超乎想象。不过数日,朝歌城内十室九空,近三分之一的百姓病倒在床,药石无医。 往日繁华的街道,此刻死气沉沉,只剩下药铺前排着的绝望长龙。 摘星楼上, 帝辛看着下方笼罩在病气中的都城,心急如焚。身旁的“佟老三”,也就是通天教主,眉头也紧紧锁在了一起。 “佟上仙,这……这又是何等毒计?” 帝辛的声音都在发颤,经过上次在小院一起演戏,两人也习惯了假身份。 这时, 通天教主掐指一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恨恨说: “是姜子牙那个老匹夫!” “他将西岐的天谴瘟疫,引到了朝歌啊……这瘟疫自含着天道反噬之力,寻常仙法无法根除……” 啊? 这? 帝辛彻底慌了,一把抓住通天的胳膊。 “上仙,可有解法?再这样下去,我大商……危矣!” 通天教主沉默了—— 解法? 有! 洪荒之中,能解此等天谴瘟疫的,唯有三光神水。日光神水,消磨血精骨肉;月光神水,腐蚀元神魂魄;星光神水,吞解真灵识念。 三光合一,既是无上剧毒,也是净化万物的无上灵药。 而三光神水…… 通天教主和帝辛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那个悠闲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身影。 你那小王叔(苏小哥)院子里那个用来浇菜的大水缸里面装的,不就是三光神水吗?! 可问题是,怎么去讨? 直接去要?说“前辈,你家浇菜的水缸里是三光神水,借点用用救救万民”? 怕不是当扬就要被扇一巴掌吧?毕竟,那苏小哥高深莫测,从来不愿意被别人看穿他身份…… “这……” 帝辛急得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 通天教主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脸上露出一丝悲壮。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我以佟老三的身份去讨一点来?” 好啊! 帝辛激动不已: “有劳上仙了,你是他邻居,他一定会给的……” …… 苏阳的小院, 通天教主换上了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脸上抹了点灰,手里提着两个空木桶,一副老实巴交的邻居模样。 他站在门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谁啊?” 院门开了,苏阳光着膀子,正拿着条毛巾擦汗。 “哟,佟老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通天教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了指手里的木桶,用一种极其淳朴的语气说道: “苏……苏老弟,不瞒你说,俺家那口井,不知怎的,前两天给堵死了,挑出来的水都浑得不行。” “这不……家里断水了,想来老弟你这儿……讨几担干净水用用?” 哦哦, 苏阳闻言,顿时乐了。 “嗨!我当多大点事儿!” 他最是热情好客,尤其对佟老三这种“实在人”。 “多大点事!随便用!” 苏阳大手一挥,指向院子角落里那个用来浇灌菜地,积存雨水的大水缸。 “诺,那缸里水多,还干净,你尽管挑!” “拿去吧!” 嗯嗯, 是是是, 好啊好好…… “谢……谢谢老弟……” 通天教主走到水缸前,看着里面清澈见底,却蕴含着日月星辰生灭大道的“水”,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毕竟,他是通天教主,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不能用法术,而不用法术,就要以凡人之躯去挑水…… 但是,这活…… 唉! 他轻叹一声,只有硬着头皮干活了。 很快, 两只木桶装满了。通天教主咬着牙,将那根凡人用的扁担,颤抖着扛上了自己的肩膀。 嗡! 扁担上肩的那一刻,通天教主这位堂堂圣人,身子猛地一沉,差点没当扬跪下! 重! 太特么重了! 这哪里是两担水? 这分明是扛起了整个洪荒的因果! 每一滴水,都重若须弥! 他青筋暴起,圣人之躯都在微微颤抖,用尽了毕生涵养,才没让自己显出法相真身。若非自己是盘古精血所化,这一担水直接就把自己压死了。 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如同凡人般,将这两担“水”艰难地挑出了院门。 而此刻, 帝辛正焦急地躲在隔壁佟老三的院子里,看到通天教主挑着水出来,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连忙指挥着身后的禁军上前。 “快!快接过来!” 士兵们七手八脚去抬水,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最后找来好几根大木桩,三十多个人才抬起来。 帝辛看着通天,心里一愣一愣的—— 这通天圣人果然天生神力啊…… …… 半个时辰后,朝歌上空。 帝辛亲自下令,数位截教弟子同时施法。 轰隆! 那两桶三光神水被仙法引上高空,化作漫天甘霖,洋洋洒洒地覆盖了整个朝歌城。 雨水滴落,神迹发生了。 原本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患,被雨水沾湿的瞬间,身上病气尽数消散,立刻翻身下床,精神百倍! 整个朝歌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天降甘霖!天佑大商啊!” “人王万岁!” “……” 多余的雨云,被风吹着,悠悠飘向了西岐大营。正被瘟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西岐士兵,忽然感觉到一阵清凉的雨水落下。然后……他们的病,也好了。 所有西岐士兵沐浴着这“圣水”,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 “这……这是朝歌方向飘来的雨……” “难道……人王真有天神庇佑?” “……” 一时间,西岐大营,军心大乱。 第63章 什么哪吒?我家池塘怎么有个小屁孩? “天命……天命……” 姜子牙枯坐堂上,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眼神中满是血丝。 圣人法旨,为何会失效? 那朝歌小院里,究竟藏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是不是该回昆仑山问问了? 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自天外而来,落在相府之中,化作一位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道人。 正是乾元山金光洞的太乙真人。 “师兄!” 姜子牙见到来人,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连忙起身相迎。 太乙真人看着姜子牙憔悴的模样,微微颔首,透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淡然。 “子牙师弟,不必惊慌……” “封神大劫乃天道定数,岂是区区邪魔外道能够逆转?” 他拂尘一甩,眼中精光流转。 “那小院中人,不过是窃运的旁门左道,根基浅薄,这才屡出奇招,乱我等心神。” “天尊说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强弱之势,原本就是要靠争夺的……” “我等只需按部就班,落下棋子,强弱自能翻转,待大势一起,任他有通天手段,也只能被天命大势碾为齑粉!” 姬昌闻言,精神一振,急忙问道: “仙长,计将安出?” 太乙真人嘿然一笑: “封神之战,需一员先锋大将,以应杀伐之气。” “贫道那劣徒,灵珠子转世之身,如今已在陈塘关出世,名唤哪吒。他身负杀劫,正是我阐教伐商的第一柄利刃!” “贫道已传下法旨,命他往东海一行,搅动四海,引龙族入劫。此为第一步,既可震慑大商,亦可为我西岐立威!” 姜子牙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 哪吒! 那可是圣人钦点的伐商先锋官!天生的杀神! 有他出手,何愁大事不成! “师兄高见!” 姜子牙激动不已:“待哪吒闹海,我西岐再陈兵关外,双管齐下,定能让那殷商乱了阵脚!” 嗯嗯, 太乙真人捻须微笑,一派智珠在握的高人风范—— 小小的邪魔,也敢妄图逆天? 可笑! 子牙师弟毕竟是凡人,遇到点事就乱了阵脚…… …… 东海之滨, 一个粉雕玉琢,扎着冲天辫的孩童,脚踩风火二轮,身披混天绫,手持乾坤圈,正一脸桀骜地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 “哼,什么东海龙宫,师父说,不过是一群泥鳅罢了!” 哪吒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狂傲。他天生神力,又有师门赐下的无上法宝,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今日,便拿你们来试试我这宝贝的威力!” 说罢,他便要将手中的混天绫掷入海中,搅他个天翻地覆。 然而, 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 朝歌城外,农家小院。 苏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躺椅上,看着院角那个不大的池塘发呆。 这池塘是他当初为了好看,随便挖的,引了些活水进来,没想到后来直接连通了什么地下暗河,水质清冽,冬暖夏凉。 他还在里面养了几条从集市上买来的观赏鱼。可今天,这几条鱼不知怎么了,全都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看着一点活力都没有? “病了?” 苏阳皱了皱眉。 “还是这水有什么问题?” 他起身在屋里翻找了一阵,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他以前收拾屋子时发现的,里面装着几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异香的“药丸子”,闻味道应该是什么上好的草药做的。前世刷视频看到一些钓鱼佬也这样搞,什么六味地黄丸什么的,也能有用。 “就当是给你们改善伙食了。” 苏阳嘀咕着,捏碎了两颗药丸,随手就扔进了池塘里。 噗通! 两声轻响,丹药入水即化,几道金色的涟漪在水面荡开,然后就没了动静。 苏阳摇摇头,想着鱼要是死了,干脆就把这塘子埋了算了…… …… 可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两颗被他当成鱼食的九转金丹,其蕴含的磅礴道韵与无上灵气瞬间爆发! 轰! 整个东海,忽然剧烈沸腾起来! 东海龙宫,水晶宫殿剧烈摇晃,梁柱崩裂,虾兵蟹将人仰马翻! 正在闭目养神的老龙王敖广猛地睁开双眼,巨大的龙躯都在颤抖,脸上写满了惊骇欲绝! “这……这是为何?!” “天塌了?!” 与此同时, 正准备大展神威的哪吒,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恐怖的极大威压,便已将他完全笼罩! “啊!” 哪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连人带风火轮、混天绫、乾坤圈,就像一颗被投入龙卷风的小石子,瞬间被吸扯得无影无踪。 …… 小院中, 帝辛和通天教主,下午也转悠到这里,正陪着苏阳聊天。 忽然, 通天教主发现池塘里的水翻起了一个极深的漩涡…… 咦? 怎么回事? 通天乃是圣人,一下子想起来—— 这个池塘和那口水井,都是东海海眼…… 是不是东海出事了? 下一秒, 他刷的一下站起来,走到池塘边。 这时, 帝辛也已经是大罗初期了,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赶紧也跟过来看。 “佟老板,这……这是?” 话音未落, 哗的一声巨响,池塘就像沸腾一般! 通天教主仔细看了一眼,掐指一算,差点直接跳起来—— 要出事? 东海那边出事了? 哗啦! 就在这时, 鱼塘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扑腾。只见一个光着屁股,浑身湿漉漉的红肚兜小孩,正在他家的鱼塘里胡乱扑腾,溅起大片水花,把他刚种下的几棵水草都给搅烂了。 啊?! “冒出来一个小孩?!” 帝辛脱口惊呼。 什么? 苏阳大步走过来,果然看到一个光屁股小孩在水里扑腾。 “快快!” “阿寿!救人啊!” 是是是…… 帝辛赶紧蹲下来,伸手一把抓住一条红色的绸绫,把小孩拉过来。 苏阳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嘿!” “谁家熊孩子,跑别人家里撒野,无法无天了还!” 啊? 哪吒?! 通天教主差点晕过去了…… 第64章 小屁孩别哭了,给你把弹弓 他本是奉了师命,欲往东海掀起滔天巨浪,引龙族入劫,为伐商大业拉开序幕。可混天绫刚要出手,整个东海就像一口被烧开的锅,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海底传来,将他连人带法宝,瞬间吞噬,等他再睁眼,就到了这个诡异的池塘里…… 更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一身通天彻地的法力,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连一丝都调动不起来! 他,灵珠子转世,阐教三代首徒,天命所归的伐商先锋官,此刻竟如一个凡俗小儿般无力! 越想越急,哪吒小脸一下涨得通红。 “哦豁……” 苏阳叉着腰,走到哪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谁家熊孩子,跑别人家里玩水?” “你是哪家的孩子?” 哼! 哪吒抬起头,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他挣扎着站起来,奶声奶气,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狂傲。 “大胆凡人!你可知我是谁?” “我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座下弟子,灵珠子转世,陈塘关……”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小院里回荡。 哪吒的话戛然而止! 他捂着自己的屁股,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凡人……居然敢打他屁股?! 苏阳甩了甩手,只觉得这小屁孩屁股还挺有弹性。 “我管你是谁!” “跑到我家搞破坏,打你都是轻的!” “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哪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在里面打转,但强烈的自尊心让他硬撑着不哭出来。他可是未来的三坛海会大神!怎么能在一个凡人面前哭! “你……你敢打我!我师父是太乙真人!我要……” “太乙真人?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 苏阳听只觉得这孩子中邪不轻。 “我看你是故事听多了,魔怔了吧?” “神神叨叨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我在这住了快十年,连个神仙毛都没见过!” 苏阳越说越气,指着哪吒的鼻子呵斥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胡说八道!” “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先锋将,什么真人徒弟,全都给我忘了!” “听见没有!” 忘了, 忘了…… 哪吒的眼神一下就有点迷糊了。 然而, 在通天教主和帝辛的感知中,这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当苏阳那句“全都给我忘了”出口的刹那,一股无上、无形、无法理解的大道之力,如温水煮茶般,轻柔却不容抗拒地笼罩了哪吒的元神。 通天教主一下醒悟过来,差点脱口惊呼—— 天机之中,哪吒的因果已经变了…… 阐教给他烙印的灌输,全都没了! 这就是道祖的言出法随? 不! 这比道祖的言出法随还要恐怖!道祖虽然能言出法随,但不能改变以往的因果…… 可苏小哥直接把阐教的印迹抹除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没错! 阐教给他灌输的就是“有为法”,因此才能被抹除…… 这,果然是大道之能! 通天教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阐教真的完了…… 帝辛呆呆地看着茫然的小屁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小王叔……恐怖如斯! 这小孩已经不是阐教的人了? 他近期修为猛进,也到了大罗金仙,自然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而这时, 哪吒摇了摇头,显得很轻松,但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下子不见了?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像……是来玩的? 想着想着,之前被打屁股的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鼻涕泡都出来了。 “呜呜呜……你打我……你欺负人……” 苏阳一看,头都大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 他最看不得小孩子哭,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墙角的杂物堆里翻找起来。 片刻后,他拿着一个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弹弓走了回来。这弹弓是他收拾老屋时翻出来的,木头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入手温润沉重,弹弓弦韧性极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筋。 “喏,别哭了。” 苏阳把弹弓塞到哪吒手里。 “小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拿去玩吧,以后不准再来我家池塘捣乱了!” 嗯嗯…… 哪吒抽噎着,接过弹弓,小手摸了摸,感觉还挺好玩的。他顿时忘了哭,抓着弹弓,光着脚丫,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转眼就没了踪影。 院子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通天教主和帝辛在风中凌乱…… 通天教主看着那把“弹弓”,喉结滚动了一下—— 草! 混沌神木为身! 祖龙龙筋为弦! 上面流转的,是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气息! 这……这等先天混沌至宝,后羿见了都要羡慕死的东西…… 你说是弹弓? 还给一个小孩当玩具了? …… 与此同时, 遥远的乾元山,金光洞。 正在闭目打坐的太乙真人,猛地睁开双眼,心神一阵悸动,感应到自己留在哪吒身上的那一道元神烙印,竟然变得若有若无,几近断绝! “不好!” 太乙真人脸色大变,立刻分出一缕神识,循着那微弱的感应追溯而去,穿过万水千山,最终落在了东海之滨—— 自己那身负杀劫、本应搅动四海、威震洪荒的宝贝徒弟,此时正光着屁股,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弹弓,兴高采烈地对着天上。 他拉开弓弦,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放上去。 “咻——!”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气劲射出。 数万里高空之上,一头正在巡视领地的仙官大鹏,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瞬间化为一团血雾。 而哪吒,只是兴奋地欢呼一声。 “打下来了!打下来了!” 他似乎找到了比闹海更有趣的游戏。 至于什么伐商助周,什么天命所归…… 他全然都忘了…… “完了……” “这回真没了……” 噗! 金光洞内,太乙真人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老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道袍。 第65章 什么?雷震子被麒麟尿下来了? 祥云缭绕,仙气氤氲。 阐教金仙云中子,素有福德真仙之称,此刻却眉心紧锁,坐立难安。他指尖的先天灵气不断缠绕、崩散,又重新凝聚,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先是姜子牙师弟在西岐屡屡受挫,连元始天尊的玉清仙火都被人以无上神通轻松化解。 紧接着,太乙师弟的宝贝徒弟哪吒,身负杀劫的伐商先锋官,居然也失陷了! 他方才掐指推算,只见天机一片混沌,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隐约间只看到一角模糊的农家小院…… 所有的变数,果然都指向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 封神量劫,乃是道祖亲定,三教共商,天道大势。 如今这大势之轮,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卡住了? 这,这不见了鬼了吗? 云中子越想越是心惊—— 若是师尊元始天尊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 不行! 至少我云中子这一环,绝不能出错! 他目光一凝,对着洞府外沉声喝道: “我雷震子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电光撕裂云海,瞬间落在洞府之前。一个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獠牙外露,背生一对巨大风雷双翅的将神躬身下拜。正是他以仙杏喂食,点化而成的弟子雷震子。 “弟子在!” 雷震子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山石簌簌作响。 嗯…… 云中子看着自己这位天生便能驾驭风雷的徒弟,心中稍定。雷震子速度冠绝三界,来去无踪,执行此等探查任务,最是合适不过。 “雷震子,你太乙师叔的徒弟哪吒,在东海之滨失踪,与我阐教断了感应……” 云中子神情严肃,拂尘一甩,一道金光没入雷震子眉心。 “为师推算,他最后的气息,出现在朝歌城外的一处农家小院附近……” “你此去,不必与人争斗,只需动用你的风雷极速,悄然潜入,将哪吒带回即可!” “记住,那小院诡异,切不可惊动院中之人!速去速回!” “弟子,遵命!” 雷震子双翅一振,刹那间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雷霆,消失在天际。 …… 雷光迅疾,瞬息万里。 不过片刻功夫,雷震子便已抵达朝歌城上空。 他收敛了全身气息,双翅扇动间悄无声息,如同一只盘旋的苍鹰,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城郊那座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他不敢靠得太近。 毕竟师尊的郑重叮嘱言犹在耳,且他也不傻,阐教三代弟子沦陷了多少了?这小院哪有这么简单的? 他悬浮在高空,运起师传的灵目神通,向下望去。 果然! 在小院后方的山坡上,一个光着屁股,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正拿着一把破旧的弹弓,追着一群野鸡满山跑,玩得不亦乐乎。 “哪吒师弟?” 雷震子心中一喜,立刻以元神传音。 “哪吒师弟!师兄在此!速速醒来,随我回山!” “速速醒来,随我回山……” 他的声音蕴含道法,足以唤醒沉睡的元神。 然而, 山坡上的哪吒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兴高采烈地用弹弓射着石子,时不时哈哈大笑。 雷震子一愣—— 怎么回事? 我这可是伴生法术,虽圣人不能屏蔽的…… 他又传音数次,哪吒却始终毫无反应,甚至连头都未曾抬一下,就好像……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也完全忘却了自己是谁?! 啊? 雷震子彻底懵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弟的元神烙印,竟被人抹去了不成?! 就在他心神剧震,惊疑不定之际。 小院的后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看起来有些瘦骨嶙峋的土黄色看门狗,迈着懒洋洋的步子,从院里溜达了出来。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刚睡醒,准备去墙角干点什么…… 这时, 它习惯性地抬起头,眯着眼扫视四周。 咦? 天上那只大鸟是什么玩意儿?长得好生奇怪。 这几天跟哪吒天天打闹,混沌麒麟的玩性也出来了,它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棵歪脖子树下,后腿一抬,对准了天空中那个盘旋的“大鸟”。 滋—— 一道金黄色的水线,划破长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与蛮荒气息,精准无比地射向高空中的雷震子。 雷震子正全神贯注于哪吒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下方一条土狗的动作,而等他察觉到一股极致的危险扑面而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道金黄色的“神尿”看似普通,其中却蕴含着一丝精纯到极致的混沌本源道韵! 嗤啦——! 液体浇在风雷双翅之上,就像滚油泼中了白雪! 雷震子的翅膀当扬失灵不说,连带翅膀上天生的玄奥符文,也一一抹除……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雷震子如同被拔了毛的公鸡,打着旋儿,一头从万丈高空笔直地栽了下来。 砰! 他狼狈不堪地摔在小院的门口,尘土飞扬,啃了一嘴的泥。 …… 朝歌南门外 通天教主正化作“佟老三”,正朝小院走来。今天刚好串门,两人也想听听苏阳怎么看待下一步的局势。 忽然, 通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随即嘴角抽搐,脸上压抑的笑意再也绷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 “陛下,妙啊,实在是妙啊!” 帝辛正为国事烦忧,见他如此,不由得一愣:“上仙,何事如此好笑?” 通天教主捂着肚子,指着小院的方向,对帝辛挤眉弄眼。 “陛下,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阐教的福德真仙云中子,派了他那宝贝徒弟雷震子来查探。” “结果……嘿嘿……” 通天教主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结果,被苏前辈院里那条看门狗,一泡尿给滋下来了!” “现在,正摔在门口,翅膀都烧秃了!” 啊? 雷震子? 被混沌麒麟给尿下来了? 帝辛作为新进的大罗金仙,终于感受到,仙界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了。 第66章 这小子,一看就营养不良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小院门口炸开。 雷震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剧痛无比,尘土和泥腥味呛得他一阵干呕,更糟糕透顶的是—— 引以为傲的风雷双翅,此刻正冒着缕缕黑烟,散发着一股焦糊的恶臭! “这?” “这怎么回事?” “那道金黄色的水线,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他想爬起来,但体内的仙力却一丝一毫都无法凝聚。 他摸了摸脸,只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半边脸已经变成了尖嘴…… “啊……” 他这时才看到,一只土狗正朝自己款款走来,两眼流转着无上道韵…… “混沌麒麟?!” 完了! 师尊只说小院诡异,可没说连院外的一条土狗都如此恐怖啊! …… “什么声音?” 院子里,苏阳正提着一簸箕的烂菜叶子准备出门倒掉,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 他走到门口,探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门口趴着一个古怪的“人”,面如青靛,一半是人脸,一小半是鸟脸,背上还长着一对烧得跟烤鸡翅似的翅膀,造型极其狼狈,也极其别致。 苏阳不停咋舌,随即恍然大悟—— 这是卖艺杂耍的! 这也太卷了吧? 这时, 帝辛和通天刚好来到门口,也跑着过来看地上的雷震子。 苏阳哈哈一笑,远远招手说: “你们快来看啊!” “嚯!现在真的太卷了!” “杂耍卖艺也那么难了吗?” “这人装鸟,竟然装得那么像?!” 两人赶过来,苏阳又指着地上的雷震子,一脸感慨。 “你们看,为了混口饭吃,这搞杂耍卖艺的多不容易,妆化成这样,不小心还从高处跌下来,真是玩命啊……”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帝辛的肩膀: “阿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成天游手好闲,要学着人家一点,干点正事,别整天浪荡了!” 帝辛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点头: “是,是,小叔教训的是。”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的雷震子,心中翻江倒海,随即凑到通天耳边,低声问:“此人……是?” 通天教主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他背过身,用元神传音给帝辛: “没错,就是刚才说的……” “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福德真仙云中子的宝贝徒弟雷震子啊。” “看样子,是奉命前来窥探的,结果那条土狗给尿下来了……” 啊? 真的是尿? 他低头一看,果然见地上星星点点的,还有金色的斑点,一股尿骚味,但又自带上古凶兽的气息。 帝辛倒吸一口凉气—— 雷震子被一条狗给干趴下了? 这要是传出去,阐教的面皮还不扯下来了? 他再看向那条正蹲在墙角,一脸无辜,甚至还摇了摇尾巴的土黄色麒麟,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小院,简直是阐教克星! 就在这时, 苏阳已经弯腰把雷震子扶了起来了,大声问: “喂!小伙,没事吧?” 苏阳从兜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毛巾”,递了过去。 “来,擦擦脸上的土。” 他看着雷震子凄惨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劝道: “小伙子,听我一句劝,敬业是好事,但也不能太卷了,要注意安全啊。” “你看你,刚才是不是摔了?摔得不轻吧?要不要紧?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馆?” 雷震子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块“毛巾”。毛巾入手,温润如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柔和却至高无上的大道韵律,顺着他的手臂,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那股在他体内肆虐冲撞的紊乱仙力,在这股道韵面前,瞬间变得温顺无比,缓缓平复。他那双被麒麟神尿腐蚀得冒烟的风雷双翅,竟也停止了恶化,甚至有一丝丝清凉的生机在缓缓修复…… 雷震子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毛巾”,那上面流转的玄奥符文,分明是先天灵宝才有的气息! 这……这是用先天灵宝当毛巾?! “你们杂耍这行也不容易,我之前不是认识一个赵大柱嘛,在朝歌卖艺呢,后来也转行了……” “小伙啊,这行不好干,危险!有机会还是要转行……” 什么? 杂耍? 卷? 你这是羞辱我吗?我是来对付你的! 你这是杀人诛心吧…… 雷震子彻底崩溃了,要是没人在旁边,他直接就要嚎啕大哭了—— 特码的! 太恐怖了! 这到底什么人啊? 怎么那么狠? 把我搞成这样,又来可怜我?、 我……! 一念及此, “噗——” 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从雷震子口中喷出,道心激荡之下,他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哎哎哎!” 苏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怎么还吐血了?碰瓷啊这是!” …… 苏阳嘴里嘀咕着,心里却有点发毛——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自己不过是劝了几句,这小伙子怎么就激动得吐血晕倒了? 这要是赖上自己,找谁说理去? “阿寿,佟老哥,别愣着了,快搭把手!” 苏阳看两人呆立原地,没好气地喊道。 “把他弄到院里去,躺地上算怎么回事。” “哦哦,是是是……” 帝辛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和苏阳一左一右,将昏迷不醒的雷震子架进了院子。 通天教主跟在后面,脚步都有些虚浮。他感觉自己今天见证的东西,比过去无数个元会加起来都要离谱。 苏阳把雷震子放在躺椅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还好,还有气儿。” 他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打量着雷震子这副尊容—— 不容易啊,瘦精干巴的…… 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唉…… 苏阳叹了口气,又说: “这年头,干哪行都不容易啊。” “看这小子,拼成这样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 他转身走进了厨房。 啊? 帝辛和通天教主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吃不饱饭? 营养不良…… 第67章 一碗汤返祖,太古凶兽冥鹏 通天教主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香味…… 他死死盯着厨房的方向,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很快, 苏阳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碗里盛着金黄色的浓汤,热气腾腾。 “来,喝吧,刚炖好的汤,大补!” 苏阳将碗递到帝辛面前,示意他帮忙喂一下。 “看他这样子,估计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子骨都亏空了。” 汤? 帝辛看着碗里那流淌着金色道韵,其中像是有日月星辰生灭的汤,手都在抖。他立刻凑到通天教主耳边,用一种既炫耀又敬畏的语气,以元神传音道: “上仙,你看!这可不是普通的鸡汤!” “这乃是小王叔用院里那只神鸡偶尔掉落的真羽,配上墙角那株仙根的须根,用那口缸里的神水(三光神水)文火慢炖而成!” “此汤有脱胎换骨、重塑道基之神效啊!” “我以前就喝过两次!” “呵呵……” 帝辛说得眉飞色舞,主要是想在通天这位圣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对前辈的了解。 然而,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通天教主,脸皮正在疯狂抽搐—— 凤凰真羽! 人参果须根! 三光神水! 你喝过两次? 怪不得,一个凡人短短半年就成了大罗金仙…… 通天还在懵圈之际,帝辛接过那碗汤,小心翼翼地走到雷震子跟前,撬开他的嘴,将金黄色的汤汁缓缓灌了进去。 汤汁入喉的那一刹那, 轰! 雷震子的体内,犹如有亿万颗太阳同时爆炸!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暴而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决堤的宇宙洪流,瞬间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他那属于风雷的血脉,在这一刻被提纯、净化,在本源根脚上有了一番万载难遇的更新…… 但与此同时,血脉深处那属于云中子后天点化的驳杂印记,瞬间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一种上古洪荒的凶兽记忆开始苏醒! 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金色的电弧与青色的风刃,背后那对被麒麟尿烧得焦黑的翅膀,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重塑……一对更加巨大、更加华丽、由黄金雷霆与九天罡风铸就的崭新羽翼,猛地展开! 羽翼之上,不再是简单的风雷符文,而是隐隐浮现出了一尊遮天蔽日的上古凶兽虚影! 其翼若垂天之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是传说中的太古神兽冥鹏的虚影! 雷震子,竟在这一碗汤之下,血脉返祖,触及到了传说中冥鹏的一丝本源! “呃啊——!” 雷震子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既痛苦又舒畅的嘶吼,从躺椅上一跃而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脱胎换骨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强大到让他战栗的力量,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被一条狗给滋下来了吗? 我不是道心崩溃,吐血昏迷了吗? 为什么……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帝辛手中那个空空如也的粗瓷大碗上。 然后, 他看到了站在一旁,一脸自豪的苏阳,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这个少年大能救了自己…… 还给自己脱胎换骨,提升了根脚? 嗯嗯, 苏阳看着雷震子生龙活虎、甚至背后翅膀都变得油光发亮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怎么样,小伙,味道不错吧!” “以后多吃点,长得壮实些,否则干杂耍容易伤着……” …… 雷震子在小院里度过了浑浑噩噩,却又无比清醒的一天,感觉自己的整个仙生,都被颠覆了。 前半生在玉柱洞的修行,在师尊云中子座下的聆听,所有关于天道、关于大劫、关于阐教大义的认知,都在这个小院里被碾成了齑粉。 这时, 苏阳见柴火不够了,去墙角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子,朝着一根木柴劈下去。斧头劈落的瞬间,一道开天辟地般的混沌气息一闪而逝。 啊? 雷震子体内的血脉一下战栗—— 他认得那股气息!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遗留下的气息! 这把斧头,是盘古斧的残片?! 用盘古斧劈柴?! 还没等他从这惊天动地的骇然中回过神,他又看见苏阳嫌天气热,泡了一壶茶,喝了两口觉得味道淡了,便将剩下的茶水直接倒进了院角那个用石头垒的鸡食槽里。 “咕咕咕——” 刹那间, 院里那几只原本在悠闲刨土的几只家鸡,瞬间双眼赤红,爆发出堪比洪荒凶兽的恐怖气势,疯了一样冲向食槽,为了抢一口茶水打得鸡毛漫天。那四溢的茶香,仅仅是闻到一丝,就让雷震子感觉自己的元神通透,大道法则仿佛触手可及。 悟道茶?! 而且是顶级的先天悟道茶树的茶叶! 用悟道茶喂鸡?! 而那几只鸡……雷震子看得分明,它们争斗时偶尔显露出的气息,分明是凤凰血脉! 纯正的凤凰血脉! 雷震子的道心,彻底崩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天命伐商,什么顺天应人,都是狗屁! 圣人所言的天,在这位前辈面前,恐怕连个屁都算不上! 这位前辈,才是真正的天! 他所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天道所钟之地! 追随这位前辈,哪怕只是在院子里劈柴喂鸡,都远比当什么阐教先锋,应什么狗屁杀劫要强上亿万倍! 这才是真正的顺天而行! 想通了这一点, 雷震子只觉得念头通达,血脉中那股由汤药带来的磅礴力量彻底与元神合一,背后那对崭新的风雷神翼金光流转,气息比以往强横了何止十倍! 他走到苏阳面前,深深一躬: “多谢前辈再造之恩!” “晚辈……该回去了。” 苏阳正琢磨着晚上是炒个青菜还是炖个白菜,闻言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雷震子—— 嗯,精神头好多了,看来是恢复过来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 “小伙子,想通了就好。” “听我一句劝,杂耍这行太危险了,以后找个安稳的活计,好好过日子。” “你看我侄子阿寿,以前也游手好闲,现在不也知道干正事了嘛。” 雷震子身体一僵,恭敬地应道 :“是,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他再次深深一拜,随后双翅一振,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苏阳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欣慰地笑了。 “又一个迷途知返的年轻人啊,不错,不错。” 第68章 姬发:父王,儿臣想去朝歌留学 西岐,相府大营。 气氛压抑如铁,众将和几位阐教仙人皆是面色凝重。 姜子牙坐在帅位上,手中紧紧攥着打神鞭,目光不住地望向东方,心中焦灼万分。 雷震子此去,已是一日,那朝歌小院究竟是何等龙潭虎穴,难道竟让哪吒和雷震子接连失陷? 就在众人心焦如焚之际,一道金光自天边而来,其势之盛,其速之快,远胜从前! “回来了!” “是雷震子师侄!” 黄龙真人眼睛一亮,抚须笑道:“看这气势,雷震子师侄不仅无恙,似乎还修为大进了!定是已将哪吒救回!” 姜子牙紧绷的脸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金光落下,雷震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帐中央。他面容沉静,眼神深邃,背后神翼流光溢彩,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油然而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雷震子!” 姜子牙急忙起身,问道: “如何?可曾救回哪吒师侄?那小院中究竟是何方神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雷震子身上。 雷震子环视一周,看着这些曾经的同门、师长,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丞相,师叔,诸位同门。” “我等……都被圣人蒙蔽了!” 轰! 一言出,满堂皆惊! “雷震子!你胡说什么!” 赤精子厉声喝道。 姜子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雷震子,休得胡言!还不速速说清情况!” 雷震子却只是摇了摇头,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已亲眼所见,帝辛乃是得道明君,勤政爱民,有前辈高人辅佐,大商气运固若金汤!” “朝歌,才是真正的人间圣地!” “我等所谓的顺天伐商,才是真正的逆天之举!是为了一己私欲,掀起无边杀劫,涂炭生灵!”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子牙,声音充满了坚毅: “我雷震子,受前辈点化,已明悟大道真意!” “这逆天而行的勾当,我不干了!” 啊? “什么?!” “叛徒!” “你疯了!” 大帐之内,瞬间炸开了锅! 谁也想不到,阐教悉心培养的三代弟子,西岐的先锋大将,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孽障!” 姜子牙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他猛地举起打神鞭,对着雷震子当头打下! “我今日便清理门户!” 打神鞭上仙光大放,携着封神大劫的无上伟力,要将这叛徒打得神形俱灭! 然而, 雷震子只是平静地抬起手,背后的风雷神翼轻轻一扇。 铛! 一声脆响! 那足以让金仙胆寒的打神鞭,竟被一道凭空出现的风雷护盾轻易震开! 姜子牙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雷震子已经证道大罗! 而且,已经觉醒了祖先血脉—— 冥鹏! 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这时, 雷震子已懒得再与这些“执迷不悟”之人多费口,他一转身,化作一道比来时更加迅猛的金色雷霆,直冲云霄,向着朝歌的方向飞去。 一个洪亮而虔诚的声音,响彻整个西岐上空,传遍了方圆百里。 “前辈!我回来帮你喂鸡了!” …… 朝歌城头, 帝辛与通天教主正用法术所化的水镜,看着西岐大营中的这一幕,看到雷震子轻易震开打神鞭,帝辛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哈哈哈!妙啊!实在是妙!” 他满脸崇敬地感慨道: “小王叔一碗鸡汤,胜过那阐教百年教化!” 嗯嗯! 一旁的通天教主眼中满是幸灾乐祸,讥讽说: “元始啊元始,你若知道,你悉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弟子,被苏小友一碗汤就给策反了,怕不是要气得道心不稳,圣人道果都得打颤啊!” …… 次日,西岐议事大帐, 愁云惨雾,挥之不散。 “丞相,如今我军士气全无,将士离心,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名老将声音沙哑,满是绝望。 姜子牙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能说什么? 说天命在我? 连雷震子都喊着要去给敌人喂鸡了,谁还信他的天命? 赤精子强撑着精神,沉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待我等上报玉虚宫,请师尊定夺!那朝歌妖人再强,岂能强过圣人?” 这话说得虽然振振有词,但连他自己都没多少底气了。 毕竟, 那个小院的诡异,真的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之中,一个沉稳而清晰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父王,丞相,诸位将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岐少主姬发,一袭白衣,走进了大帐。他面容俊朗,眼神清澈而坚定,与帐内所有人的颓丧与惊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姬昌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动了动:“发儿……” 姬发走到大帐中央,对着姬昌和姜子牙深深一躬,随即直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这样一种复杂的意味: “父王,各位,强攻朝歌,已是无望之举……我等要认清现实啊……” 啊? 第一句话就是一盆冷水。 这虽然是事实,但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依旧让人难堪。 于是,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而不等众人反驳,姬发继续说道: “雷震子将军之事,虽是我西岐之耻,却也为我们揭示了一个真相,那就是——” “朝歌城中,必有大能!” “这位大能,拥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通天之力。他能让哪吒师侄忘却前尘,也能让雷震子将军脱胎换骨,血脉返祖,证道大罗!” “这等手段,已非寻常仙神可比了……” 姬发顿了顿,语气有点沉痛,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与朝歌的差距,不在兵力,不在将领,而在于对‘道’的理解,在于那位大能本身。” “我们所谓的顺天应人,或许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 话音落出, “放肆!” 姜子牙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姬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此乃动摇军心之言!圣人法旨,天道大势,岂容你在此妄议!” 姬发没有畏惧,只是平静地看着姜子牙,反问道: “丞相,天道若在西岐,为何雷震子将军去了一趟朝歌,便能轻易震开你的打神鞭?” “天命若在西岐,为何我们屡战屡败,而大商却国运昌盛,固若金汤?” 第69章 什么女学?一定是藏污纳垢之地 这? “我……” 姜子牙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是啊,为什么?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可想不明白啊…… 姬发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决心: “父王,既然强攻是死路一条,我们不如换一条路走?” 姬昌浑浊的眼中,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 “发儿,你的意思是……” “师敌长技以制敌!” 姬发的声音,铿锵有力。 “既然那位高人能点化雷震子,那他一定也能点化旁人。” “儿臣,愿亲赴朝歌!” 啊? 轰!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不可!” “少主三思啊!” “这……这与羊入虎口何异?!” “……” 众将领纷纷惊呼。 姜子牙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荒唐!简直是荒唐!你乃西岐少主,未来的君王,怎能身赴险境,自投罗网!” “不!” “丞相错了!” 姬发摇了摇头,声音已经有点激昂: “我此去,并非自投罗网,而是求学……” “我将以西岐学子的身份,前往朝歌,学习他们富国强兵之法,探寻他们强大的根源。” “若能有幸,拜得那位隐世大能为师……” 姬发的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则我西岐大业可成矣!” “这……” 虽然乍听很荒谬,但这番视野格局,还是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去敌国首都,拜敌人的靠山为师? 而后学得长技,又再次决战! 这是何等样的气魄与胆识?! 哦…… 姬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眼中那不屈的火焰,那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智慧,心头感慨莫名—— 是啊…… 打不过,难道还不能学吗?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被那个神秘大能一个个瓦解,不如主动出击,深入虎穴,去探寻那力量的真正秘? “父王!” 姬发再次下拜,声音恳切。 “儿臣此去,一为求道,二为麻痹帝辛,为我西岐争取喘息之机。此乃一举两得之策!恳请父王恩准!” 扑通一声, 姬发重重下跪。 这…… 姬昌沉默了。 他看着满脸愤怒的姜子牙,又看了看眼神坚毅的儿子。 一边是圣人钦定的“天命”;另一边是血淋淋的现实,和儿子在绝境中点燃的希望火种…… 该如何抉择? 许久,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 “准了。” “多谢父王!” 姬发大喜。 “君上!” 姜子牙大惊失色,他冲到姬昌面前,嘶吼道:“万万不可啊君上!此乃叛道之举!是背弃阐教,背弃天命啊!圣人怪罪下来,我西岐将万劫不复!” 姬昌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丞相,不必再说了。” 他看着姜子牙,眼神复杂,轻声说: “若天命真在我西岐,又何至于此?” “若圣人真的庇佑我等,雷震子又怎会……去帮人喂鸡?” 啊? 这一句话,击溃了姜子牙最后的防线。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惨白如纸—— 是啊…… 为什么? 他这个天命之人,这个执掌封神大任的丞相,从下山开始,就处处碰壁。 先是玉清仙火被破; 再是哪吒失陷; 现在,连雷震子都叛了…… 这,真的是天命之人应该有的考验吗? 一霎之间,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棋子,孤零零地站在棋盘上,看着棋盘外那只无形的大手,随意拨弄着所有人的命运…… 他姜子牙,似乎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局外人? 对这盘大棋局根本就无能为力…… 唉…… 长叹一口气,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帐,抬头望向苍穹。 天空依旧蔚蓝,云卷云舒,可在他眼中,那片天却变得如此陌生…… …… 次日, 姬发换上了一身朴素长袍,收敛了所有贵气,伪装成一个从偏远小国前来朝歌求学的普通士子。 一路上,他想象着朝歌虽然强大, 但一定非常暴虐和腐败,这将是未来西岐的竞争优势。 然而, 当他穿过厚重的城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没有想象中的压抑! 宽阔平整的石板街道,干净得能倒映出天光的影子,两侧商铺林立,人流如织。街上的行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商巨贾,脸上都带着一种安然自得的神情,那是发自内心的富足与安宁…… 街边树下,三五成群的孩童,竟人手一卷竹简,在大声诵读。那朗朗的读书声,清澈而有力,汇成一股朝气蓬勃的洪流,冲刷着姬发固有的认知。 强大,又不暴虐? 也没有腐败…… 这,怎么可能? 姬发心神恍惚,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目之所及,已然麻木了—— 他看到账房先生们人手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清脆悦耳,效率远超西岐博士们结绳记事; 他看到农夫们讨论着新式的水利工具,言语间是对丰收的笃定; 他看到巡城的卫兵,军容严整,却对百姓和善有礼,甚至会扶起不慎摔倒的老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颠覆他的三观。 “不可能啊……” “ 大商历来残暴,怎么忽然变了……” 就在这时, 一阵比街边孩童更加整齐、更加清越的诵读声,从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建筑中传来。那声音空灵,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让人闻之便觉心神清明。 姬发鬼使神差地循声走去,没走几步,一座气势非凡的巨大院落出现在眼前,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紫檀木的牌匾—— 大商皇家女子学院。 啊? 女子……学院? 让女子读书识字,甚至专门为此建立学院?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聞的荒唐之举! 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定是帝辛又一个荒淫无道的创举,是某种藏污纳垢的奢靡场所!怀着探究与批判的心思,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内窥探。 第70章 偶遇乡野少年,请教治国之道 然而, 院内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数百名身着统一素雅学袍的年轻女子,正盘膝而坐,神情专注地望着前方的高台,眼神清澈明亮,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高台之上, 站着一位女子,仅仅是一道背影,便给人一种风华绝代,遗世独立之感。她青丝如瀑,身姿窈窕,一袭素色长裙,不染尘埃。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像是天地间所有的灵秀,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姬发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一种自惭形秽。 这时,那位女子缓缓转过身。 刹那间, 姬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一张怎样完美的容颜,温婉、端庄,却又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威严。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他敢肯定,这绝非凡人! 这位院长定然也是一位修为通天的仙人?! 此时, 台上的云霄娘娘并未在意门外多了一只蝼蚁。 “今日,我们继续讲解《治国策》。” 她素手一挥,旁边一位侍女递上了一件教具。 姬发定睛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那……那分明是一块民间妇人用来洗衣的搓衣板! 原来,她们还是学习一些女人的家务? 我还以为教什么干货呢? 原来也是假的…… 然而, 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只见云霄伸出纤纤玉指,在那“搓衣板”的纹路上一划,娓娓说: “此图名为‘洛书’,其上纹路,暗合九宫之数,对应天穹星斗,亦对应大地九州之脉络。” 她的指尖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所过之处,那古朴的石板上竟泛起淡淡的灵光,一道道玄奥的纹路随之亮起,演化出一幅微缩的星河图。 “你们看,天有其道,星辰运转,毫厘不差。国亦有其道,政令通达,赏罚分明,方能长治久安。” “这中枢之位,为君。然,君非孤君,其力来源于八方万民之拥护。若君王只知索取,不知反哺,则八方失衡,中枢亦将倾覆。这,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云霄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仿佛大道伦音,狠狠地敲击在姬发的心头—— 她在说什么? 这不反了吗? 西岐的博士们,毕生研究所谓的君权天授,讲的都是君王如何驾驭臣民。 可在这里,一个女子,拿着一块搓衣板,却在给一群女子讲解“民为邦本”的理论?! 这,岂不乱套了? 姬发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云霄的手指再次滑动,娓娓说: “再看这纹路走向,如江河汇流入海。治水,在于疏导,而非堵截。民怨亦然。若天下百姓有怨,为君者当开辟言路,听取民意,化解矛盾。若一味压制,只会让怨气积累,最终冲垮堤坝,玉石俱焚。”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观此图,兵戈之象位列凶位,轻易不可动。若要动,必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以最小的伤亡,达成目的。穷兵黩武,只会耗尽国力,让生灵涂炭。” 轰! 姬发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西岐的伐商大业,想起了姜子牙丞相口中的“天命所归”,想起了那些为了“大义”而不断被派上战场的士兵。 他一直以为那是正义的,可现在听着这堂课,他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西岐所谓的“顺天应人”,毫无疑问就是穷兵黩武!这女人没有说错…… 一念及此,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四肢冰凉—— 我们西岐……到底凭什么去讨伐这样一个国度? 凭什么认为自己代表着“天命”? 雷震子临走前那句“我等都被圣人蒙蔽了”,此时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回响。 这一刻,他信了…… 彻彻底底地信了! 与朝歌相比,西岐才是那个真正愚昧、落后、需要被开化的蛮夷之地! 姬发失魂落魄地退后两步,踉跄着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座让他道心崩塌的学院。 …… 从那座颠覆三观的女子学院逃离后,姬发在朝歌城内失魂落魄地游荡了数日。 他像一个幽魂,飘过平整宽阔的石板街道,看着那些曾经被他视为“蛮夷”的商朝子民,脸上洋溢着他从未在西岐百姓脸上见过的富足与安宁—— 他路过书声琅琅的蒙学馆,看到七八岁的孩童正襟危坐,学习着他闻所未闻的算术与格物之学; 他走过人声鼎沸的工坊,看到匠人们使用着新奇的工具,效率之高,令西岐最顶尖的工匠都望尘莫及; 他甚至看到有官方的医者,在街头为穷苦百姓义诊,那耐心细致的态度,绝非装模作样…… 朝歌城就像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每一寸肌理都迸发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而他引以为傲的西岐,与之相比,竟显得那般原始、落后、可笑…… 他所信奉的“天命”,他所坚持的“大义”,在这座活生生的雄城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 姬发彻底凌乱了,不知不觉间,他走出了繁华的城池,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城郊。 一片青翠的田野映入眼帘,田边有一座朴素的小院,院外炊烟袅袅,带着一股安逸祥和的气息。 他终于松了口气,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喃喃自语说: “难道,一切都弄错了……” “我西岐也要学这些……” 这时, 他忽然看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正坐在田埂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 那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清秀,气质却异常的干净纯粹,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万物宁静、让大道臣服的奇异韵律…… 咦? 姬发的心神,猛地一颤—— 大商气运果然旺盛,一个寻常乡野少年,竟然也有如此气质? 估计也是个饱学之士?在此乡野隐居? 姬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袍,将自己所有的贵气与傲气全部收敛,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有礼了……” 苏阳今天刚从山上打猎回来,看到一片荠麦青青,就来田埂上睡一会儿。 这时抬头一看,眼前这年轻人,穿着普通,但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哦,有事吗?” 苏阳随口问道。 咳咳, 姬发再次躬身: “先生,在下游学至此,见朝歌繁华,万民归心,心中有一惑,百思不得其解,见先生乃是饱学之士,恳请不吝赐教。” 第71章 帝辛:西岐姬发竟然找到这里了? 哦? 呵呵, 苏阳愣了一下—— 我是饱学之士? 你这眼神也太差了吧? 我特么要是饱学之士,佟老三就是博士了…… 额, “赐教不敢,先生请问。” 苏阳也客客气气。 嗯嗯, “在下……是想请教先生,何为安邦定国之道?如何才能让一方水土富庶,让百姓安居乐业?这大商是如何做到的?” 他问得无比郑重,这几乎是他此行最核心的目的。 哦? 呵呵, 苏阳又愣了一下—— 安邦定国? 这小伙子口气不小啊。 不过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苏阳还以为是哪个村的村长儿子出来学习先进经验了,便笑了笑,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呢。” 他拍了拍身边的土,浑不在意地说道: “那还不简单?” 姬发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准备聆听大道真言。 只听苏阳用一种拉家常的语气,随口说道:“想让一个地方好起来,你首先得把路修好吧?路通了,大家来来往往才方便嘛。” 这? 轰的一下, 姬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朝歌城内那四通八达、平整如镜的石板路! “然后呢,卫生得搞好啊,到处干干净净的,人住着心里也舒坦,不容易生病。” 啊,这? 姬发又想起了朝歌城里那些一尘不染的街道,以及专门负责清扫的吏员! 苏阳掰着手指头,继续说:“光吃饱穿暖还不行,得让大家有念想。你得办学堂,让小孩子有书读,懂道理,长大了才不会变成混子。你说是吗?” “……” 姬发空白的脑子里,那些女子学院那空灵的诵读声,街边孩童那清澈的读书声,又在他耳边响起! “生病了得有地方看吧?所以还得建医馆,请大夫,不能得个病就死很多人,对吧?” 嗯嗯! 姬发的身躯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想起了城中那些为民义诊的医者! 苏阳最后总结道: “说白了,就是修路、搞卫生、办学堂、建医馆,让大家伙儿有活干,有饭吃,有盼头,日子过得有奔头,这地方不就好了嘛!” “这些道理很复杂吗?看你不是大商的人吧?” 一番话说完,苏阳感觉自己口都干了,随手拿起旁边的葫芦喝了一口。 而他面前的姬发,却已经彻底石化了—— 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高深莫测的理论。 就是这么几句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的大白话。 修路,搞卫生,办学堂,建医馆, 有活干,有饭吃,有盼头…… 姬发喃喃自语,重复着这些关键词,心里已经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如此的简单! 大道至简! 他一直以为朝歌的强大,是因为那位神秘大能施展了什么通天彻地的无上仙法。 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仙法”,就藏在这最朴素的道理之中! 姬发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穿着粗布麻衣,神态悠闲的青年。 “我……我明白了……” 姬发的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红了。 “我终于明白了……” 他之前所有的迷茫、困惑、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先生真乃圣人也!” “学生愚钝,今日得闻大道真言,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请受学生一拜!” “???” 苏阳正喝水呢,差点一口喷出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姬发,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什么情况? 碰瓷? 不对啊,我都没碰他。 …… 苏阳吓得连忙跳开,连连摆手。 “哎哎哎,你快起来!” “我就是个打猎种地的,可教不了你什么东西!”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一个读书人模样的青年,竟然如此不靠谱。 姬发却以为是前辈在考验自己的道心,头磕得更响了,声音带着哭腔,无比坚定。 “先生大道至简,一言惊醒梦中人!” “学生愿追随先生,哪怕是牵马坠蹬,也心甘情愿!” “求先生收留!” 这? 苏阳彻底没辙了,看着这个赖在地上不起来的“傻小子”,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 两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小路上走了过来。 “小叔,我们来看你了!” 帝辛人未到,声音先到了,语气里满是亲热。 他和通天教主提了些酒肉,想着好几天没见了,今天正好问问西岐的事。 可靠近几步,两人都愣住了—— 怎么有个年轻人跪着? 帝辛没细看那青年,凑过来问: “小叔,这是怎么了?” 苏阳一见救星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指着姬发抱怨道。 “阿寿你来得正好!” “不知道哪里来的傻小子,非要拜我为师,怎么说都说不听!” “你快把他弄走,城里你熟,给他找个好点的学堂读书去,别耽误我回家做饭!” 阿寿? 跪在地上的姬发,听到这个称呼,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头,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帝辛! 竟然是人皇帝辛! 他小时候曾来过朝歌,见过年轻的帝辛,这是已经确定无疑了。 但为什么?他此刻竟然穿着一身布衣,像个邻家子侄一样,恭恭敬敬地称呼眼前这位乡野少年为“小叔”? 难道这乡野少年竟然是大商的“小王叔”?但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祖乙有那么小的兄弟啊? 疑惑之际,姬发又打量帝辛身旁那位气质超凡脱俗,道韵天成的中年人。 只见这中年人竟然也对着少年微微躬身,神态间竟带着一丝敬畏! 他? 姬发脑海里忽然灵光闪过—— 是他! 一定是他! 就是那个神秘大能! 自己苦苦追寻,却不料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而且, 自己还有幸得到了他亲口的指点! 一念及此, 姬发福至心灵—— 机缘! 这是天大的机缘! 绝不能放过!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对着苏阳再次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无比实在,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学生武吉,恳请前辈收我为徒!学生愿为前辈牵马坠蹬,侍奉左右,终生不悔!” 第72章 西岐世子,打杂上瘾了 这时, 帝辛才仔细打量着青年,一看就大吃一惊—— 是姬发?自称武吉? 西伯侯姬昌的儿子,西岐的世子?! 他竟然也找到了这里? 还哭着喊着要拜小叔为师? 帝辛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念头疯狂滋生—— 杀了他!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小叔会收他吗? 如果小叔真的收了姬发,以小叔点石成金的通天手段,西岐岂不是要出一个大罗金仙级别的君主?那大商还玩什么? 帝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通天教主沉稳的声音在他元神中响起: “陛下,天赐良机!” “收下他!” “让他留在朝歌,拜入苏小哥门下……将来就算他学有所成,也已是前辈门生,让他去为大商镇守边疆,岂不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妙棋?” 轰的一下, 帝辛瞬间醍醐灌顶,心中狂喜—— 对啊! 圣人就是圣人,看得就是远! 把敌人的王,变成自己的人!这简直绝了! 帝辛瞬间打定了主意,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走到苏阳身边劝道。 “小叔,你看这小伙子挺有诚意的。” “咱们家里不是正缺个劈柴挑水的杂役吗?我看他就挺合适。” “再说了,佟老板的工坊那边,也一直喊着人手不够,让他去帮帮忙,干点体力活也好嘛。” 帝辛一脸真诚地看着苏阳,最后还补了一句。 “他这副傻头傻脑的样子,我看城里那些好学堂,也不敢收啊……” …… 姬发,现在叫武吉,开始了他在朝歌的打杂生涯。 他暂时被帝辛安排住在了隔壁的铁匠佟老三家里。 每日天不亮,他就恭恭敬敬地来到小院门口,等候前辈的差遣。 “武吉啊,来了?” “院子里的落叶扫一下。” “哦,对了,那几只鸡饿了,去后院的米缸里舀一瓢米喂了。” “还有那条懒狗,食盆空了,给它弄点吃的。” “柴房的木柴不多了,你去后山砍些回来。” “……” 苏阳吩咐完了,就躺在椅子上晒太阳,随手翻着一本自己凭记忆编写的洪荒小说。 而姬发自然是懵的! 他,西岐世子,未来的周武王,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敌国首都,就是为了扫地、喂鸡、喂狗、砍柴? 这算哪门子的“求学”?可每当他心生疑窦,便会想起前辈那句“大道至简”,以及女子学院里那堂震撼他灵魂的《治国策》…… “或许,前辈是在考验我的诚心?” 对,一定是这样! 真正的大学问,就蕴藏在这些最平凡的日常之中! 想通了这一点,姬发便彻底沉下心来,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投入到这些杂役工作中。 他扫地,便力求每一片落叶都归于尘土,不让一丝尘埃玷污这方圣地; 他喂鸡,便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那几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公鸡; 他砍柴,便将每一斧都劈得干净利落,将木柴垒得整整齐齐…… 苏阳对此很满意,觉得这个叫武吉的傻小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干活是真的一把好手,踏实,肯卖力。 对这种老实人,苏阳从不吝啬。 “武吉,渴了吧?喝口水。” 姬发接过一个普通的土陶碗,里面是清澈的井水,他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清凉甘甜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一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武吉,饿了吧?这果子你拿着吃。” 苏阳随手从院里的树上摘下个红彤彤的果子丢给他。 姬发咬上一口,满口生津,那股难以言喻的芬芳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暖流,让他通体舒泰。 日子一天天过去。 第一天,姬发感觉自己精力充沛,砍了一天的柴都不觉得累; 第二天,他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一跃就能跳上数米高的墙头; 第三天,他正在后山砍柴,斧头不小心脱手,竟将一块千斤巨石劈成了两半……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那断口平滑的巨石,整个人都傻了。 也就在这一天傍晚,当他喝下苏阳递来的又一碗“井水”后,异变陡生!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那力量狂暴、浩瀚,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每一寸血肉都彻底撑爆、撕裂、碾碎! “啊——” 姬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之后,他凡俗的躯体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重塑。 无数玄奥的金色符文在他经脉中流淌,洗涤着他的凡胎,重铸着他的仙骨。 元婴! 化虚! 合道! 地仙! 他的修为,如坐火箭般一路疯涨,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地仙境界! 当姬发悠悠转醒时,已经是深夜。他茫然地坐起身,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空气中,漂浮着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五颜六色的光点;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让他心悸的灵光; 他的视线,他的听觉,他的感知,被无限地放大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院内,这一看,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那柄被前辈随手靠在墙角的扫帚,周身竟然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散发出的道韵让他这个地仙都元神刺痛! 那……那几只每天被他喂食的大公鸡,此刻正昂首挺胸地在月下踱步,它们身上燃烧的不是凡火,而是金色的太阳真火!它们偶尔泄露出的气息,是纯正到极致的凤凰神威! 还有那条……那条整天趴在门口晒太阳的懒狗……它哪里是什么土狗!那分明是一头沉睡中的墨玉麒麟!它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吐着天地玄黄之气! 姬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每天喝的是什么,吃的又是什么了! 那哪里是井水和野果? 那分明是琼浆玉液和先天灵根的果实! 大商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什么新政,也不是因为什么民心,而是因为……因为人皇一家子,特么的都在修仙啊! 帝辛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修为恐怕已经逼近大罗金仙!而这位被他称作“小叔”的前辈,其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圣人! 还伐商? 伐个屁! 拿什么去伐? 拿西岐那点可怜的兵马,去跟一群神仙打? 反观西岐,还傻乎乎地跟着那个叫姜子牙的,投靠什么狗屁玉虚宫? 结果呢?雷震子师兄去喂鸡了,自己这个世子也在这里打杂…… 玉虚宫给了西岐什么? 狗屁都没有! 两相对比,那就是个骗子啊! 这一刻,姬发彻底服了,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 第73章 姜子牙亲自开看,被巡城大队拖走了 次日傍晚, 帝辛和通天教主再次提着酒肉来到隔壁佟老三的院子,赵公明和三霄姐妹也恰好前来探望师尊。 小小的院子里,一时间仙光隐现,道韵天成,就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院门被推开。 姬发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神情肃穆,眼神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一派清明与决然。 他走到众人面前,对着帝辛,整理衣冠,而后重重跪下,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西岐姬发,参见人皇陛下!” 啊? 此言一出,赵公明和三霄都是一愣。帝辛与通天教主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通天教主抚须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畅快: “哈哈哈,姬发小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哈哈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 姬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得无地自容。但他没有起身,反而再次叩首,声音无比坚定: “陛下,各位仙长!姬发……知错了!” “我西岐,被阐教妖道蒙蔽,行此逆天之举,实乃取死之道!” “自今日起,我姬发愿归顺大商,待我返回西岐,定当说服父王,与那狗屁的妖道玉虚宫一刀两断,永世尊奉大商为人族正统!” “好!” 通天教主一拍大腿,眼中满是赞许: “这就对了!元始那老儿的阐教,本就是妖道!” …… 这日清晨, 苏阳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子,却没看到那个勤快的“傻小子”武吉。 “咦?人呢?” 他溜达到隔壁,找到正在打铁的佟老三。 “老三哥,武吉那小子跑哪去了?” 佟老三憨厚一笑,按照帝辛提前教好的说辞,回答道: “苏小哥啊,你那侄子阿寿,说看武吉这小伙子机灵,带他去做大生意去了!” 哦? 苏阳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瞬间就想明白了。 “唉,到底还是年轻人,心性不定啊。” “这才干了几天活,有点毅力,结果一见到朝歌城的繁华世界,就坐不住了。” “跟着阿寿那个浪荡子,能学到什么好?还不是去朝歌城里浪荡?” “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劈柴杂役,就这么没了。” …… 西岐, 当密探将姬发“投效”朝歌的消息传回时,姜子牙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坐在帅帐之内,任凭手中的竹简滑落在地,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啊……” 叛了? 西岐的少主,未来的君王,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姬发,竟然叛了? 他不仅去了敌国首都,还拜了那个神秘大能为师,现在更是直接归顺了帝辛!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羞辱,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我呸! 这是背叛! 是对他姜子牙的背叛! 是对阐教的背叛!更是对天命的背叛! “竖子!竖子安敢如此!” 姜子牙猛地站起,须发皆张,双目赤红。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颠倒黑白的荒唐局面。 他要亲自去朝歌!找到姬发,用圣人之言将他从歧途中唤醒! 他要当面质问那个藏头露尾的神秘大能,问问他,如此逆天而行,搅乱封神大劫,究竟意欲何为! 一边是怒不可遏,一边也是深深的恐惧—— 姬发是伐商之王!将来的天子! 如果就这么投诚了,还搞个屁啊! 姜子牙也不敢跟姬昌说,想着自己毕竟是半个仙人,来去也快,于是抓起挂在墙上的打神鞭,冲出大帐。 他翻身骑上坐骑“四不相”,不带一兵一卒,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朝歌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朝歌城南门, 雄伟的城墙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下,一派庄严。 姜子牙一路缩地成寸,没一盏茶功夫就到了,这时收敛了仙光,化作一个风尘仆仆的凡人老者,骑着外形奇异的四不相,出现在城门之外。 他望着那川流不息、秩序井然的人群,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就是这座城,迷惑了雷震子,蛊惑了姬发!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怎么圣人的算计也落空了? 老夫今日非要弄清楚不可! 然而, 他还没来得及进城,几个身穿统一青色制服、腰间配着奇异铁尺的年轻人便走了过来。 为首的队长个子很高,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客气地拦住了他。 “这位老先生,您好。” “朝歌巡城大队提醒您,城门口区域禁止非法集会,为了不影响交通,请您立刻离开。” 姜子牙眉头一皱—— 什么巡城大队?什么狗屁东西?! 一群凡人,也敢拦他的路? 没等他发作,那队长又指了指他身下的四不相,拿出一个小本子。 “另外,根据《朝歌城珍稀异兽保护章程》,您的这只……野生动物,外形奇特,具有潜在的攻击性,请出示您的饲养许可证和检疫证明……” “如果没有登记,我们需要暂时将其带回收容中心进行观察评估。” 啊? 什么?! “放肆!” 姜子牙勃然大怒—— 他堂堂阐教门下,执掌封神大任的天命之人,坐骑四不相更是麟、龙、凤、龟四种神兽的后裔,如今竟被当成了来历不明的野兽?还要被收容? 奇耻大辱! 他眼中寒光一闪,暗中对四不相下达了命令,想给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点教训。 四不相得到指令,当即就要发威。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它还没来得及释放神兽威压,旁边两个城管队员已经眼疾手快地冲了上来。 一人拿出一个闪烁着符文的铁项圈,咔哒一声就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另一人则甩出一条同样布满符文的锁链,三下五除二就将它的四肢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专业得令人发指。 “嗷呜……” 四不相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瞬间被那奇异的法宝压制了所有灵力,发出一声委屈的悲鸣,被两个凡人轻松地按在了地上。 什么?! 姜子牙大惊失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打神鞭,仙力灌注,鞭身绽放出刺目的金光,一股针对神仙元神的恐怖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尔等凡夫,找死!” 第74章 丞相,时代变了 然而, 更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在朝歌城磅礴的人道气运笼罩之下,在这座被苏阳大道道场镇压的雄城之中,他手中的打神鞭,竟然像是变成了一根普通的木棍! 那专门克制仙神元神的无上神威,落在眼前这几个凡人守卫身上,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那几个城管队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为首的队长反而皱起了眉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老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我们是皇家巡警,你现在挥舞武器,已经构成了暴力抗法,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其中一个队员甚至还凑过来,对着同伴低声笑道: “你看这老头,演得还挺像,这鞭子哪买的?还会发光呢!难道是打神鞭?” “哈哈哈,估计是城西老王家的最新款玩具吧!” 轰! 这几句轻飘飘的嘲笑,在姜子牙听来,却不啻于天雷轰顶—— 他们怎么知道打神鞭? 他忽然感觉到,眼前这几个凡人身上,都萦绕着一股让他心悸的道韵。看似普通,实则每一个都深不可测。 他敢肯定:这几个人一定是仙人假扮的!可他偏偏看不透?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凡人误入了神明的宴会,看着满堂神佛谈笑风生,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懂,什么都听不明白,彻底沦为了一个局外人。 “不……不可能……” 姜子牙心神失守,喃喃自语。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城管已经一拥而上。 “队长,他情绪激动,有伤人风险!” “拿下!” 话音未落,一张闪烁着金光的大网从天而降,直接将姜子牙罩住。 此乃多宝道人亲手炼制的“捆仙绳增强版渔网”,专门用来对付不服管教的闹事者。 姜子牙被网住的瞬间,只觉得浑身仙力被彻底禁锢,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不对劲!这张网肯定是法宝……” “他们到底是谁?怎么仙人在这里当巡警?” 队长慢悠悠地走过来,蹲下身,拿出他的小本子,开始记录。 “记录:城南门外,发现一身份不明的白发老翁,无证饲养大型危险异兽,并持发光棍状物暴力抗法,关押十日,异兽没收,并处罚金三百贝。” …… 高高的城楼之上, 帝辛和通天教主正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这出闹剧。 哈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 看到姜子牙被几个城管干净利落地按倒在地,捆得像个粽子一样拖走,帝辛肚子都笑疼了。 “小叔说得果然没错,依法治国,才能长治久安!” 嗯嗯, 通天教主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娓娓说: “元始啊元始……” “你千算万算,怕是也算不到,你那执掌天命的宝贝弟子,会在朝歌城门口,被几个巡警给抓了吧?” “这次,你阐教的脸,算是彻底丢尽咯。” …… 朝歌,天牢。 这里是整座雄城最阴暗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菌与绝望混合的潮湿气味。 光线被厚重的石壁完全遮蔽,只剩下墙壁上跳动的火把,投下摇曳不定、宛如鬼魅的影子。 姜子牙披头散发,曾经的仙风道骨,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蜷缩在铺着发霉稻草的角落,双目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神鞭没了; 四不相被没收了; 他一身引以为傲的仙力,被那张诡异的渔网禁锢得死死的,如今与一个寻常的糟老头子无异…… 关键是,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缘由! 这事要是传回玉虚宫,他姜子牙将沦为三界万年来的最大笑柄。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 为什么圣人推演的天机,会在这里彻底失效? 那几个巡检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是仙家,为什么在朝歌当个打杂的? 为什么无往不利的打神鞭,会变成一根发光的烧火棍? 忽然, 哒、哒、哒…… 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甬道中响起,由远及近。 “谁?” 火光下,一个身穿崭新官袍的年轻人,正缓步走来。 那人身姿挺拔,面容沉静,一张脸熟悉无比。 姬发?! 姜子牙突然扑到牢门前,嘶吼道: “姬发!你这个叛徒!” “你还有脸来见我!” “西岐的基业!你父王的期望!阐教的扶持!你全都忘了吗?!” 呵呵, 姬发挥了挥手,屏退了身后的狱卒。 “丞相。” “我不是叛徒。” “我只是……醒了……” “醒了?哈哈哈!” 姜子牙状若疯魔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你被那妖人蛊惑,背弃天命,认贼作父,还敢说自己是醒了?!” 姬发摇了摇头,没有与他争辩。 “丞相,你来朝歌的路上,可曾看见那些田地?可曾看见那些村庄?可曾看见那些百姓脸上的神情?” 这? 姜子牙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再看看如今的朝歌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孩童有蒙学可上,匠人有新法可用,病者有医馆可医,万民归心,气运鼎盛……” 姬发看着姜子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丞相,你扪心自问,我们西岐所谓的‘伐无道,解民倒悬’,讨伐的,真的是这样一个国度吗?” “天命……真的会让我们去摧毁这样一个人间圣土吗?” 姜子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 他一路行来,所见的商地景象,与他想象中的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份繁荣与安宁,甚至远胜西岐。 可…… “那……那也是帝辛逆天而行,窃取气运!是妖法!” 姜子牙找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天尊法旨,岂能有错!封神榜在此,天命不可违!” “唉……” 姬发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卷整洁的竹简。 “丞相,或许,不是天命错了。” “而是,时代变了。” 他将竹简从牢门的缝隙中,递了进去。 姜子牙颤抖着手接过,借着火光展开。只见竹简的开头,用古朴的篆文写着五个大字—— 《朝歌仙都计划》 这是什么? 姜子牙皱着眉,往下看去。 有教无类? 人人可修仙? 姜子牙心头一震,他从这两个陌生的词汇中,嗅到了一股截教气息…… 第75章 十二金仙一起出手!抹平朝歌 他继续往下看,每一个步骤都稳妥可行,而且目光宏远。 每一个计划,都匪夷所思;每一个目标,都惊世骇俗。 这哪里是什么治国方略! 这分明是一份将人间凡朝,一步步改造成仙朝的蓝图啊! 姜子牙拿着竹简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噗——” 一口心血猛地喷出,洒在竹简之上,猩红刺目。 姜子牙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哈哈哈……时代变了……” “好一个……时代变了啊!” “元始老师……弟子……弟子有负所托啊……” 笑声中,他老泪纵横,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颓然倒地,心如死灰。 …… 三日后, 西岐伐商大军的营地中,一个消息如同瘟疫般疯狂传开。 主帅姜子牙,兵败被俘,关入朝歌天牢!少主姬发,主动归顺,已在朝歌城内任职! 整个大军,瞬间炸营—— 主心骨全没了,还打个屁? 将不知为何而战,兵不知为谁而死…… 谁还有心思卖命? 当天夜里,便有士卒开始逃亡,紧接着便是成片成片的溃散。 短短数日,号称八十万的西岐大军,不战自溃,作鸟兽散。 一场本该席卷三界,持续数百年的封神大劫,就以这样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滑稽方式,草草落下了帷幕。 …… 与此同时, 昆仑山,玉虚宫。 云海翻腾,仙气缥缈。 宫殿深处,元始天尊端坐于云床之上,面沉如水。 他面前的云光水镜中,正清晰地映照出姜子牙在天牢中吐血倒地的狼狈模样。 咔! 一声轻响, 他手中那只由先天美玉雕琢而成的杯子,忽然炸裂……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元始天尊的圣人脑瓜里,此时竟然也一片空白—— 封神大业,是他联合数位圣人,布局万古的惊天谋划; 姜子牙,是他钦点的天命之人; 姬发,是天定的伐商之主; 可现在,一切都崩盘了。 崩得莫名其妙,崩得一败涂地,崩得让他这位天道圣人都感到了无比的茫然…… 良久, 元始天尊缓缓站起身,喃喃自语: “好!” “好一个大商啊。” “既然尔等不尊天数,逆行天命,那便休怪本座无情了……” 哼! 他猛然转身,大声下令: “传令!” “十二金仙,速来玉虚宫见我!” …… 片刻之后, 十二道流光自昆仑山各处洞府飞出,落于大殿之内,化作十二位气息渊深、道韵天成的仙人。 他们看着师尊那冰冷的脸色,心中皆是一沉,齐齐躬身行礼。 “参见师尊。” 元始天尊的目光,缓缓扫过自己最得意的十二位弟子,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西岐已败,天命受阻。” “尔等十二人,携为师赐予的至宝,一同下山。”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 “十二都天仙阵!” “不计任何代价。” “抹平朝歌!” 轰! 此言一出,十二金仙尽皆骇然抬头—— 抹平朝歌?! 那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 那意味着不顾因果,彻底掀翻棋盘了!其中因果极大,若非是元始天尊说出,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但元始天尊历来权威极重,十二金仙根本不敢违抗。 “弟子,遵命!” 嗯…… 元始天尊一挥手,十二道蕴含着无上威能的圣人法力,分别打入十二金仙体内。 番天印、阴阳镜、斩仙剑……一件件镇压阐教气运的先天灵宝,在这一刻光芒大作,杀气冲霄! 下一瞬, 十二道贯穿天地的仙光,撕裂虚空,径直降临朝歌城外! 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过去、未来…… 十二个方位,十二尊杀神。 一股远超之前百倍,誓要毁灭一切的恐怖杀意,如天河倒灌,瞬间笼罩了整座大商都城。 三界之内,所有大能者都在这一刻心生感应,骇然地望向朝歌的方向。 天,要塌了! …… 小院里,苏阳正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心情很不错。 那个叫武吉的傻小子虽然跑了,但日子还得过。最近朝歌城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路更宽了,人更有精神了,就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不错、不错,要一直是这样,也倒还不错……” 苏阳心里嘀咕着。 “这下可以确定了,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封神世界,哪有神仙啊?那个所谓的昏君帝辛,我看也挺励精图治的嘛。” 他提着一篮子刚从后山摘的野菜,溜达着回到家门口,却一下愣住了。只见自家门口那条小巷,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站满了人。 清一色穿着崭新的青色制服,腰间配着铁尺,一个个站得笔直,神情严肃。 “嚯,这什么情况?” 苏阳有些惊讶。 “搞大检查?还是上面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视察?” 他凑了过去,为首的一个巡警队长立刻迎了上来,态度很是恭敬。 “先生,您回来了?” 这名巡警正是截教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乌云仙,但此刻化成凡人,谁也看不出来。 这几天,帝辛和通天教主这两天简直是坐立不安,尤其是通天,对元始天尊实在太了解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阐教吃了这么大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们报复的第一个目标,必然是这个关押着他们好几个三代弟子的小院! 为了以防万一,通天教主干脆点了一批信得过的二代弟子,伪装成巡城卫队,把这片区域给保护了起来。想着到时候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可就在刚才,天上乍现杀机,那股源自十二金仙的恐怖杀意降临的瞬间,通天教主和帝辛彻底坐不住了! “上仙,你确定是十二金仙出手?”、 帝辛虽然也已经是大罗了,但从没有跟其他仙人交手,心里不禁有点打鼓。 呵呵, “那还会有假?我那个二兄啊,睚眦必报,这次姜子牙疯了,他一定是豁出去了……” 啊? 这? “上仙,我小叔?那不是危险了?” 嗯嗯, 通天想到这是十二金仙出手,非同小可,就算圣人都不一定扛得住,那苏小哥虽然神奇,却不一定应付得了。 “我们也去!” 嗯!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连马车都不坐了,直接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小院这边赶来! 第76章 广成子:那块石头是什么?怎么番天印也没用? 朝歌城外,天穹骤变。 十二道贯穿天地的仙光,自虚空深处降临,撕裂了白日青天。 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过去、未来…… 十二个绝对的方位,被十二尊气息渊深、杀意凛然的身影牢牢占据。 这就是十二都天仙阵! 一瞬间,整座朝歌城上空,风云变色,乾坤倒悬。 三界之内,无数闭关的大能者猛然睁眼,望向朝歌的方向,神魂悸动。 这时, 杀阵之中,十二金仙之首的广成子,神情冷漠,看着下方那座在杀气笼罩下依旧井然有序的雄城,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逆天者,当诛!” 他口含天宪,声音在阵法加持下,化作滚滚天雷。 话音落,广成子翻手一扬。 一方大印冲天而起,见风即长,瞬间化作万丈神山,通体绽放着无量功德金光。 这自然就是后天第一功德至宝——番天印! 此印乃半截不周山所炼,重若亿万钧,一印之下,便可翻天覆地,重演地水火风! 轰隆隆—— 番天印携着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威势,锁定了整座朝歌城,当头砸下,瞬间就遮天蔽日,成为极大的阴影,笼罩了整座朝歌。 …… 此时, 小院之内,仍是一派祥和。 苏阳正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手持狼毫,凝神静气。他最近迷上了练字,感觉能让心静下来,因此一笔一划,写得非常陶醉。 一旁的石桌边,帝辛和通天教主端坐着,面前的茶水却一口未动。 两人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阐教十二金仙已经结阵了! 方才那一刹那,番天印好像也出手了…… 而他, 还有心情写字?到底他知不知道啊? 怎么感觉他一点也不知道呢? 两人面面相觑。 帝辛好几次想开口提醒小叔,却又强行忍住了。毕竟,他是亲眼所见,这位小叔绝对是无敌大能! 要说他不知道,谁又会知道呢? 他是何等存在?这方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可能没有应对的…… 他如此淡定,只有一个解释—— 区区十二金仙,连让他抬眼的资格都没有! 一念及此, 帝辛终于端起茶杯,将那悟道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咳咳, 通天教主也有点紧张,毕竟他是见过番天印的,那玩意儿真不好对付…… 就在这时,屋顶猛地一暗。 番天印那庞大无匹的阴影,彻底遮蔽了天光。 “咦?” 苏阳抬起头,皱了皱眉。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他放下毛笔,朝着窗边发呆的帝辛喊了一声。 “阿寿,看着要下雨了。” “快,帮我把窗台上那些绢帛拿进来,那绢帛贵着呢,可别淋湿了!” 绢帛? 帝辛猛地回神,脑子还有些发懵。 他顺着小叔的目光看去,窗台上,果然有一大叠绢帛,是专门用来书写的,果然是不便宜。 “哦哦,好!” 于是, 他走过去,拿起那块压着绢帛的石头,准备把绢帛卷起来。 这时, 一点极快的金光,却极速向帝辛扑来,犹如从虚空中直接破空而出,根本来不及反应。 更糟糕的是,帝辛似乎还没有察觉? 通天教主脱口而出: “小心!” 与此同时, 广成子在云层中阴冷一笑,喃喃说: “去死吧……” 广成子的意志,随着番天印一同压下! 但也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帝辛正要卷起绢帛,却发现那块黑色顽石很是奇特,似乎也不是凡品?但又看不出来…… 忽然, 哗的一下! 黑色顽石亮起了一层柔和的七彩道韵。那光不刺眼,不霸道,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至理。光晕流转,正好将帝辛全身护住。 而下一瞬, 番天印到了! “咚”的一声闷响。 那挟着无尽神威、足以翻覆天地的番天印,撞在七彩光晕之上,就像一颗泥丸撞上了太古神山。 它表面的万丈功德金光,在一瞬间,彻底熄灭了。 所有的杀伐之气,所有的法则之力,所有的无上神威,都被那一声闷响,震得干干净净。 嗡! 番天印光芒黯淡,猛地倒飞而回,被高空中的广成子一把接住。 噗! 广成子与番天印心神相连,当场喷出一口金色的圣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他骇然地看着下方那个小院,目光死死盯着帝辛手中的那块石头。 “那……那是什么东西?!” 他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其余十一位金仙也瞬间闪烁而至,围在广成子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 他们联手布下杀阵,广成子更是祭出了番天印,如此雷霆一击,竟然……就这么被挡下了? “师兄,你没事吧?” 玉鼎真人急忙问道。 “我……无妨……” 广成子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依旧呆滞,“可是……番天印它……” 众仙看去,只见番天印上,竟出现了一丝裂纹。 嘶—— 十二金仙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可是后天第一功德至宝! 圣人亲手炼制! 他们一起凝神,试图推演那块石头的来历。 然而, 他们的神念刚刚触及小院,便被一片浩瀚无垠的先天混沌之气所遮蔽。 那片混沌深不可测,仿佛多看一眼,连他们的元神道果都会被其同化、吞噬! 什么都看不出来! 什么都算不出来! 院子里,帝辛还保持着手持石头的姿势,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石头,又抬头看了看恢复了晴朗的天空,头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好像出事了?是这块石头救了我? 他如今也是大罗金仙,可刚才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切就结束了。 这种无力感,比面对死亡本身更让他恐惧。 通天教主站在一旁,暗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脏还在狂跳—— 太凶险了! 十二金仙都天阵,加上番天印,寻常的大罗金仙也不堪一击…… 这时, 他也才看清了,那块石头分明是不周山的先天石髓晶!是整个洪荒大地的本源精华所聚!而番天印也与不周山有关,却远不如先天石髓了。 “侥幸,侥幸啊……” 通天暗叹一口气,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 苏阳却在催促了: “阿寿?” “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都快下雨了,还不快给我拿进来!”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第77章 赤精子:我擦,那是什么镜子? 这时, 九天之上,广成子捂着胸口,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死死盯着下方那座看似普通的小院—— 番天印竟然都没用…… 圣人以半截不周山炼制而成,竟然被一块平平无奇的压纸石给崩了? “师兄,此院诡异至极,那人恐怕来历非凡,我等不可力敌啊!” 玉鼎真人是进去过的,这时面色更加凝重,心有余悸。 “哼,我教十二金仙,难道就没有办法?我就不信!” 赤精子站了出来。他乃是十二金仙中以炼制法宝闻名的,平生法术兼有咒法,最是难测。 这时, 他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一丝傲然,娓娓说: “番天印虽强,但过于霸道,动静太大。” “那院中之人或许精通防御之道,但咒法杀人,于无形之中,防不胜防!” 说着,赤精子手掌一翻,一面古朴的镜子出现在他手中。 此镜一面为阳,呈白玉之色,蕴含无尽生机。另一面为阴,呈玄铁之色,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死气。 正是阐教另一宗镇教法宝——阴阳镜! “师兄,看我先咒杀了那人皇,断其气运,再徐徐图之!” 赤精子眼中寒芒爆闪,将阴阳镜的阴面,对准了小院中的帝辛。 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幽光,无声无息地穿透了虚空,直接锁定了帝辛的元神! …… 小院内, 帝辛刚刚将那块崩碎了番天印的先天石髓晶放回窗台。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极致的冰冷与死寂,毫无征兆地笼罩了他的全身。 仅仅弹指之间,他的元神就被死死困住,一身大罗金仙的法力,竟连一丝一毫都调动不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惨白,生机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 “不好!” 一旁的通天教主心头狂跳,他瞬间就认出了这是阴阳镜的手段!此宝专杀元神,歹毒无比,圣人之下,照面即死! 他再也顾不上隐藏,手腕一抖,青萍剑的剑鸣之声就要破鞘而出! 可就在这时, 苏阳端着个木盆从屋里走了出来,准备去井边洗手。他一抬头,就看见帝辛僵在原地,那张脸白得跟刷了层石灰粉一样。 “阿寿?” 苏阳皱起了眉头,走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你小子发什么愣呢?” “我靠,你这脸色怎么回事?惨白惨白的,跟个死人一样!” 苏阳一脸嫌弃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节制,别整天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去城里鬼混,身体都搞垮了!” 啊? 帝辛的意识被这一声呼唤拉回了一丝,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救,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用眼神疯狂地暗示旁边的通天教主—— 快啊! 快出手啊! 再晚点我就真成死人了! 通天教主见苏阳在此,刚要祭出的青萍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暴露。 帝辛见状,心中一片绝望,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小……小叔……我……我脸色……真那么难看?” “废话!” 苏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还不信?行,你等着,我拿镜子给你照照!” “让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说罢,苏阳转身就回了屋。 片刻后, 他拿着一面巴掌大小、边框都有些锈迹的铜镜走了出来。 这镜子是他前几天收拾杂物时翻出来的,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擦干净了还挺亮堂,就没有扔掉。 “来,你自己瞧瞧!” 苏阳举着那面破铜镜,和帝辛并肩而立,将镜面对准了帝辛的脸。 “看清楚没?这脸色,跟刚从坟里刨出来似的……” 帝辛下意识地朝镜中看去。 只一眼,他亡魂皆冒! 镜中的自己,脸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浓郁死气,双目无神,印堂发黑,分明就是一具即将魂飞魄散的僵尸! “完了……” “怎么办啊?” 他刚要向通天呼救,却发现怪事发生了—— 小叔手里那面平平无奇的破铜镜,此刻竟然泛起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微光。那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镜中那浓郁的死气,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如同骄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得一干二净! 咦? 苏阳也发现了异常。 “这镜子怎么还会反光呢?” 他嘀咕了一句,以为是哪个角度反射了太阳光。 出于好奇,他举着镜子,走到了院子中央,开始翻来覆去地调整角度,试图再次找到刚才那种“反光”的效果。 他将镜子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一会儿又对准了天空…… …… 九天之上, 十二金仙正屏息凝神,等待着帝辛暴毙当场,可他们等来的,却是赤精子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叫! “啊——!” 只见苏阳在院中随意晃动镜子时,一道道蕴含着无尽死气的幽光,被那面“破铜镜”完美地反射回来,毫无规律地在天空中扫来扫去! 那可是阴阳镜的必杀死光! 十二金仙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催动护身法宝,狼狈不堪地在云层中四处躲避。 “师弟快躲开!” “该死!那是什么镜子!” “它怎么能反射阴阳神光?!” “……” 混乱之中,作为施法者的赤精子,被自己的死光锁定,根本无处可逃! 一道幽光精准地扫中了他的半边身子。 噗! 赤精子如遭雷击,当场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从云端栽落下去。 他半边的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枯萎,生机断绝,若非有元始天尊赐下的圣人法力护体,这一瞬间,他已然道消身殒! 广成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其余金仙也惊魂未定地围了过来。 他们看着赤精子那半死不活的凄惨模样,再看向下方那个依旧在好奇地晃着镜子的少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尽的恐惧。 赤精子颤抖着伸出手,指着下方那面古镜,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昆……昆仑镜……” “那是……传说中的先天至宝……昆仑镜!!” 第78章 斩仙剑?试试我这把破剪刀 九天之上,愁云惨淡。 赤精子半边身子枯萎,被圣人法力吊着一口气,眼神里只剩下对那面“破铜镜”的无尽恐惧。 昆仑镜?传说中执掌时空的先天至宝,竟然被那个少年拿来当普通镜子照脸? “师兄……我们……还……” 慈航道人声音发颤,第一次对师尊的命令产生了动摇。 撤吗? 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不! “欺人太甚!” 一声怒喝,玉鼎真人越众而出,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下方那座被无上道韵笼罩的小院。 他想起自己的徒儿杨戬还在下面,阐教好几个三代弟子也都在下面遭罪,而赤精子又被重创,一下子怒不可遏。 刚才他也想过了—— 番天印主镇压,阴阳镜主咒杀,皆被诡异的方式破解。 可他玉鼎真人,修的是纯粹的杀伐剑道,未必就会输! “师兄,我这斩仙飞剑,专斩仙人元神,无视法宝防御,无形无相,因果不沾!我就不信,他连这也能防住!” 嗯嗯! 众仙尽皆点头,毕竟,斩仙剑是无形无相的,专门循着元神而去,连圣人都会发怵,应该值得一试。 哼! 玉鼎真人冷哼一声,掌心一翻,祭出了一柄古朴无华的飞剑。 此剑一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却有一股针对神魂本源的刺骨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都天仙阵! “去!” 玉鼎真人一声令下。 嗡! 斩仙剑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虚影,无声无息地穿透了虚空,直奔院中生灵的元神而去! …… 小院里,这时气氛有点诡异。 通天和帝辛看着那面破铜镜,心里还在发怵,几乎能想象到十二金仙的狼狈样子。 可不知为什么?苏小哥却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依旧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摇摇晃晃…… 哎…… 通天和帝辛对视一眼—— 这位大能,简直太恐怖了。 这时, 苏阳正看着妲己,而妲己正拿着一把小剪刀,修剪院角一株长疯了的杂草,结果那草韧性十足,她憋红了脸,剪了好几次,刀口都卷了,草茎上却只有一个白印。 “唉……” 苏阳看得有点烦躁,对帝辛说: “阿寿啊,你没看见啊?妲己她多累啊?” “跟你说过多少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给她找的什么破烂玩意儿?我书房里不是有把大剪刀吗?” “去!去拿出来给她!看得人不舒服!” “哦……哦!好!” 帝辛一个激灵,赶忙应声。 小叔的祖传之物,那能是凡品?他屁颠屁颠地跑进屋,很快捧着一把造型古朴、通体漆黑的大剪刀出来。那剪刀入手极沉,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帝辛不敢多看,连忙递给妲己:“用这个试试。” 妲己接过剪刀,只觉手上一沉,但随即就发现这剪刀开合极为顺畅,刃口闪烁着幽暗的寒光。 她对着那株顽固的杂草,轻轻一剪。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比牛筋还坚韧的草茎,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 “哇!好锋利呀!” 妲己惊喜地叫了一声。 她玩心大起,拿着剪刀对着空气“咔嚓、咔嚓”地乱剪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通天教主眼皮狂跳—— 天哪! 弑神枪! 绝对是魔祖罗睺那柄弑神枪的枪尖所制! 这等先天杀伐至宝,沾之即伤,触之即死,竟然……竟然被他做成了一把园艺剪刀,给一个凡人丫头修剪花草?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就在这时, 通天教主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 一股无形无相,却又致命无比的杀机,已经锁定了院中元神最弱的妲己! 是斩仙剑! “糟了!” 通天教主失声惊呼。 “糟什么啊?” 苏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妲己笑道:“修剪一下不是挺好的吗?你看,院子都整齐多了。”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那无形的斩仙剑剑气,已经到了妲己的头顶! 妲己正玩得开心,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被什么毒蛇盯上,吓得她“啊呀”一声尖叫,手一抖。 手中的大剪刀,脱手飞出。 咔嚓! 清脆的响声,再次回荡在小院中,然后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苏阳一脸莫名其妙:“这丫头,一惊一乍的……” 通天教主却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如同石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他看到了什么? 就在刚才那“咔嚓”一声中,那道无往不利、专斩元神的斩仙剑虚影,就像一根脆弱的面条,被那把大剪刀…… 一剪为二! 他回头看着帝辛,帝辛这时也察觉到了刚才有一股极其可怕的杀气,但看不出是什么? 这? 他眼巴巴望着通天。 通天摇摇头,用神识传音: “斩 仙 剑……” 啊? 啪塔一声, 帝辛手中的团扇落地。 苏阳就觉得更奇怪了,嘟囔说: “你们今天都怎么了?” “一个个的没吃饱饭吗?” …… 而云层之上, 噗! 玉鼎真人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仙血。 他与斩仙剑心神相连,就在方才,他感觉到那股无坚不摧的杀伐意念,被一股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杀伐本源,从中间……干净利落地剪断了! “我的……我的剑……” 玉鼎真人颤抖着摊开手掌,光芒一闪,斩仙剑的本体浮现出来。 然而,原本一体的小小剑身,此刻却变成了两截断刃,灵光尽失。 “这……不可能啊……” 玉鼎真人看着那两截断剑,又看了看下方那个正拿着“凶器”好奇打量的丫头,感觉毕生的信仰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粉碎了…… “噗——” 又一口心血喷出,玉鼎真人道心彻底崩碎,双目失神,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师弟!” 众仙大骇,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无尽的骇然,死死盯着妲己手中的那把黑色剪刀—— 怎么会? 一个凡人丫头,破了斩仙剑? 广成子不信邪,运起所有法力,死死盯着那把剪刀,终于从那幽暗的材质中,窥见了一丝让他神魂俱灭的本源气息! 啊? “那……那是……” “魔祖罗睺的……灭神枪残片?!” 第79章 九龙神火找到了本源 九天之上,此时已经是一片悲鸣。 剩下的金仙们搀扶着道心崩碎的同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茫然。 撤吗? 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告诉师尊,他们十二金仙连一个凡人小院的门都进不去? 哼! “欺人太甚!” 一声怒喝炸响,太乙真人越众而出。他看着下方那座静谧的小院,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发狠说: “番天印主镇压,被一块顽石所破!” “阴阳镜主咒杀,被一面铜镜反噬!” “斩仙剑无形无相,竟被一把剪刀剪断!” “我不信!” 太乙真人嘶吼着,周身仙光沸腾。 “我这九龙神火罩,内含三昧真火,焚天煮海,炼化万物!我就不信,连区区一座院子都烧不掉!” 啊? “不可!” 广成子见他要纵火,赶紧制止,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于阐教的名声不好,而且容易伤及无辜。 哼!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话音未落,太乙真人猛地祭起一物。那是一尊金光璀璨的罩子,罩身之上,九条神龙盘绕,栩栩如生。 此罩一出,天地间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去!” 太乙真人将毕生法力灌注其中,对着下方的小院狠狠一指! 昂—— 九道震彻天地的龙吟响起! 九条威风凛凛的火焰神龙从罩中飞出,瞬间化作千丈大小,龙口大张,喷吐着足以将大罗金仙都烧成灰烬的九天神火,将整个小院团团围住!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幕。 这一次, 他们要将那座诡异的小院,连同里面的一切,彻底从世间抹去! …… 小院里, 苏阳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惬意是惬意,可总觉得缺点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忽然,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燥热了不少,天气也有些发闷。 “这天儿真是怪,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现在又跟个火炉似的。” 他嘟囔了一句,从摇椅上坐起身,看了一眼天色。 “嗯……最后一把火了,看样子快入秋了,天气要转凉了。”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通天教主,兴致勃勃地说道。 “佟老哥,我前几天弄了些上好的高粱,准备酿点酒,等冬天冷了,围着炉子喝两口,那才叫舒坦。” 说着,他便对着屋里喊了一声。 “阿寿!” “别愣着了,过来搭把手!” “把厨房角落里那个铜炉子给我搬出来,今天正好有空,先把粮食蒸上!” 正心惊胆战感受着外界焚天煮海般恐怖气息的帝辛,听到这一声呼喊,一个激灵,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酿……酿酒? 蒸粮?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通天教主,却见这位截教圣人,此刻正瞪大了双眼盯着厨房,嘴巴微张,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通天教主已经看到了那个铜炉子,而且立刻想起了一件事—— 分宝崖上,老师曾展示过一件火系至宝, 其形为炉,其上有九龙盘绕,名为九龙神火炉!乃是先天灵宝! 跟眼前这尊,可谓是一模一样! 但是,这等宝物,怎么会在这里?记得当时道祖没有分这件宝物啊,应该是自己拿回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阿寿,你发什么呆呢?” 苏阳不满的催促声传来:“你力气大,快去搬啊!等天黑了就来不及了!” “哦……哦!好!” 帝辛不敢违逆,连忙应声,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屋里。 很快, 他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古朴铜炉走了出来。 那铜炉造型古拙,上面果然雕刻着九条闭目盘踞的神龙,入手沉重无比,一股无法言喻的炽热道韵从中散发出来。 帝辛抱着它,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但他不敢多想,按照苏阳的指示,将铜炉放在院子中央,又手脚麻利地架上蒸笼,把苏阳早已备好的高粱倒了进去。 “这就对了!” 苏阳满意地拍了拍手:“点火吧!火烧得越旺越好!” 点火? 用什么点? 帝辛正发愁,异变陡生! 院外,那九条由三昧真火所化的神龙,正要喷吐神火,焚毁一切。可就在这一刻,它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庞大的龙躯猛地一滞。 下一瞬,九条火龙齐齐调转龙头,猩红的龙目死死盯住院子中央的那个铜炉,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 那是它们的本体!是它们的归宿! 昂——! 九条火龙再次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但这声音里不再是毁灭与暴虐,而是无尽的欢欣与雀跃! 它们庞大的身躯化作九道流光,争先恐后地,朝着那铜炉的炉口钻了进去! 轰! 一瞬间,铜炉之内,火焰熊熊燃起! 那火不是凡火,而是金色的三昧真火! 旺盛的火势,让整个铜炉都变得通红,恐怖的高温将蒸笼里的高粱瞬间包裹,腾腾的蒸汽冒了出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粮食的清香。 “哎哟,这火可以啊!” 苏阳看着这旺盛的火势,高兴得直拍大腿。 “阿寿,看见没,都不用咱们添柴了!” “这炉子果然是好宝贝,自己就能生火,省心!” “酿酒这活,蒸粮是第一关,得用大火,一定要蒸熟蒸透,不然酒就不好喝了!” 啊? 通天从帝辛抱着炉子出来那一刻,就彻底僵住了,但直到此刻才明白—— 果然是九龙神火炉! 而且, 道祖当年说过,九龙神火炉乃是一切三昧真火的本源…… 也就是说, 太乙真人放出来的这九条火龙,这时是回到了姥姥家了? “这?” 哎…… 通天教主嘴角猛烈抽搐,忽然有一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 …… 高天之上,十二金仙目瞪口呆。 太乙真人保持着施法的姿势,整个人彻底石化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九条火龙,如同见到了亲爹一样,欢天喜地地钻进了那个破炉子。 他与九龙神火罩之间的心神联系,在这一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切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法宝……正在给别人烧火。 烧得还挺卖力。 噗—— 一口金色的圣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太乙真人口中狂喷而出。 他眼前一黑,道心彻底崩碎,直挺挺地从云端栽了下去。 第80章 惧留孙的捆仙绳?正好晾被子 “不好!” “师兄!太乙师兄他……他道基受损,怕是要跌落境界了!” 广成子大惊失色,想要出手,却因心神受创,慢了半分。眼睁睁看着太乙真人直挺挺地跌落下去。 而这时,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沉默不语的惧留孙猛然踏出一步,眼中厉色一闪。 “着!” 他并指如剑,朝着下方一点! 一道璀璨的金光自他袖中飞出,瞬间化作一条摇头摆尾的金色神龙,破开云层,朝着坠落的太乙真人疾速缠绕而去! 正是他的得意法宝,阐教又一件大名鼎鼎的先天灵宝—— 捆仙绳! 此绳专缚仙神,一旦被锁,任你法力通天,也动弹不得!金龙瞬息而至,在半空中卷住太乙真人的腰,正要将他拖回云端。 恰在此时,那小院中弥漫出的,若有若无的先天道韵,如同清风拂面,扫过太乙真人的元神。 他一个激灵,竟悠悠转醒。 睁眼便看到自己悬在半空,下方是那座让他永生难忘的恐怖小院,上方是师兄弟们焦急的脸庞。 太乙真人哪里还敢逗留,魂都快吓飞了,赶紧借着捆仙绳的拉力,一个翻身,狼狈不堪地窜回了云层之上。 “快!快收回法宝!” 广成子急忙对惧留孙喊道。 惧留孙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掐动法诀,催动捆仙绳返回。 可那金光闪闪的绳子,被太乙真人这么一拉,竟然猛地下坠,已经到了小院上方不远处,而又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黏住了一般,悬在屋顶高出,飘飘荡荡…… …… 小院里, 苏阳刚哼着小曲,抱着一床刚洗好的被套从树底下走出来。 这被套用院里那口“老井”里的水洗过,干净是干净了,但好像没地方晒啊…… 他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了看,犯了愁—— 院里那根晾衣服的竹竿前几天被风吹断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这可咋整?” 苏阳抱着沉甸甸的被子,有些发愁。 “这要是晾不干,晚上可就没得盖了。” 他正嘀咕着,一抬头,却忽然愣住了。只见院子上空,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绳子”,飘飘荡荡,不长不短,不偏不倚,正好横在院子中央。 那绳子在阳光下闪着光,看起来结实得不得了。 “嚯!这谁家拉的绳子?还挺会挑地方!” 苏阳眼前一亮,顿时乐了,扭头就对旁边站着发呆的通天教主喊了一嗓子。 “老佟,别愣着了,快!搭把手!” “看见没?大风吹来一根绳子!” 苏阳用下巴指了指半空。 “快,帮我拉住那头,把它扯直了!这绳子看着就结实,正好给我晾被子!” 晾……晾被子? 通天教主猛地回过神,顺着苏阳的目光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惧留孙的捆仙绳! 他整个人都麻了—— 用先天灵宝捆仙绳……晾被子? 也就这位爷敢想,也敢这么干了! “苏小哥……这……这恐怕不妥吧?怕是、怕是别人家的……” 通天教主嘴角抽搐,小声提醒。 “有啥不妥的?” 苏阳一脸莫名其妙。 “不就是根绳子吗?借用一下怎么了?你看我这被子都快抱不住了!” “快点的!” 通天教主无奈,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半空中的捆仙绳,遥遥一伸手。 “来!” 他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个动作。 九天之上,惧留孙正拼命催动法诀,急得满头大汗,可那捆仙绳却像是不认识他这个主人了一样,纹丝不动。 而听到苏阳那句“晾被子”之后,捆仙绳上蕴含的灵智,感应到了小院中那股不可抗拒的道韵,竟无视了惧留孙的召唤,乖乖地绷直了身体,主动将自己调整成了一个完美的晾衣绳形态。 通天教主手一拉,那绳子便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 “行了行了!就这儿!” 苏阳大喜,抱着湿漉漉的被套,猛地往上一甩! 哗啦—— 那床被子就这么被稳稳地搭在了捆仙绳上。 一瞬间,被子上沾染的一滴滴“三光神水”滴落,很快润湿了捆仙绳的金色光芒。 嗡! 捆仙绳那璀璨夺目的仙光,就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的炭火,瞬间黯淡了下去,只剩下黄澄澄的本体,被沉重的被子压得微微下沉,看起来就像一根普通的麻绳…… 高天之上,惧留孙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先天灵宝,被一个凡人……用来晾被子。 噗——! 惧留孙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狂喷而出。 他指着下方那迎风招展的被子,又看了看自己那根被压弯了腰的“晾衣绳”,感觉自己毕生的骄傲、修为、道统,在这一刻被彻底踩进了泥里,碾得粉碎。 “我的……捆仙绳……” 他双目失神,喃喃自语,道心在这一刻,寸寸龟裂。 “你……你竟拿它……晾被子……” 话音未落,惧留孙眼前一黑,道心彻底崩碎,步了太乙真人的后尘,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剩下的金仙们,彻底傻了。 他们看着下方那个正拍着手,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杰作”的少年,只觉得这个世界完全搞不懂了。 …… 惧留孙被广成子死死拉住,才没有步上太乙真人的后尘,但他脸色煞白,看着下方那挂着被子的“晾衣绳”,眼神空洞无比。 而太乙真人刚才虽然被救了回来,却像一滩烂泥,瘫在云端,已经吓得半死了。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个个带伤,气息萎靡—— 十二金仙,阐教的根基与颜面,何曾有过如此惨败? 连一个凡人小院的门都进不去,还折损了近半战力?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文殊广法天尊越众而出,双目之中血丝遍布,仙袍无风自动,周身法力已经狂暴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下方那座静谧得令人发指的小院,咬牙切齿说: “镇压、咒杀、剑斩、火炼……皆被破解!” “我不信!我不信这世间有如此不讲道理之地!” 第81章 文殊的遁龙桩?叔叔缺个门挡 文殊天尊本来性格也算温和,但今天连番失利,心态真的已经崩了。 “诸位!” “我以为,不管这院子是什么仙家重地?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着灵脉仙气!” “既如此,我便锁了这方灵脉仙气,定了这院中乾坤,我看他还能如何?!” 根本不与众人商量,他猛地一拍天灵盖,三道璀璨夺目的金光冲天而起! 那金光之中,是三根雕刻着玄奥符文的金色桩子,桩头之上,各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遁龙桩! 又名七宝金莲! 此宝一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带着一股镇压万物、禁锢时空的无上威压,对着小院的三个方位,轰然落下! 文殊的想法很明确,—— 管你院子里有什么妖魔鬼怪,有什么通天大能,我先用这遁龙桩定住你整座院子的气机,让你内外隔绝,法力不通! 届时,这小院便成了一座死牢,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轰!轰!轰! 三根金桩带着洞穿天地的威能,眼看就要钉入院中大地! 也就在这一刻,院中那些正在啄食的“鸡”(元凤)、刨土的“狗”(麒麟)、笼子里打盹的“鸟雀”(青鸾、陆压、金凤),齐齐感应到了一股恐怖威压! 唳——! 喔——! 嗷——! 一时间,整个小院一下子炸锅! 元凤猛地张开那足以遮蔽天日的翅膀,发出一声刺破苍穹的凤鸣! 麒麟四蹄刨地,仰天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 鸡笼里,陆压、青鸾等神鸟更是炸毛了一般,疯狂冲撞着笼子。 而它们都是洪荒大能,此时感觉到极大危机,仙力勃发,瞬间卷起了狂风! 一时间五彩斑斓的羽毛和金色的飞絮,被一股无形的狂风卷起,在小院中疯狂肆虐! 这哪是鸡飞狗跳? 这分明是神兽暴走,搅动了此地的先天混沌之气! …… 苏阳正美滋滋地看着那根“绳子”上晾着的被子,盘算着晚上就能盖上干爽的新被套。 忽然间,院子里狂风大作。 “我靠!” 他被一股夹杂着鸡毛、狗毛和各种不明絮状物的妖风糊了一脸。 “咳……咳咳!” 无数细小的羽毛和灰尘灌进他的鼻腔和喉咙,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直冲脑门。 “阿……阿嚏——!” 苏阳惊天动地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这个喷嚏,裹挟着他体内无意识散逸出的一丝大道本源之气,如同平地起惊雷,猛地冲向了半空。 而那三根即将落地的遁龙桩,被下方神禽灵兽暴走卷起的混沌气流一冲,本就微微一滞。 此刻,又被苏阳这个蕴含着“大道真理”的喷嚏正面喷中…… 那三根金桩上的无上威能、镇压法则、锁定之力,瞬间就被抹掉了…… 它们就像三根失去了所有动力的普通木头桩子。 砰砰砰! 三声闷响,三根金光尽敛的“金桩”,歪歪斜斜地掉进了院角的菜地里,溅起几片烂菜叶。 苏阳揉着发痒的鼻子,吐掉嘴里的毛,气得破口大骂。 “我擦!这什么鬼天气!” 他目光一扫,看到了菜地里那三根黄澄澄的桩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大风还能把别人家的柴火桩子卷进来?真他娘的邪门!” 就在这时,院子那扇简陋的篱笆门,被狂风吹得“吱呀——吱呀——”来回晃荡,撞击着门框,发出的噪音让人心烦意乱。 苏阳一下无语了—— 这朝歌还邪门了! 平白无故起了那么大的风? 他扭头看向旁边已经彻底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帝辛,没好气地喊道: “阿寿!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干嘛呢?” “没听见门快被吹烂了吗?” “去!菜地里那不是有桩子吗?去拔一根过来,把门抵住啊!” “啊?哦……哦哦!好!” 帝辛猛地惊醒,魂都快飞了—— 遁龙桩……抵门? 小叔的思路,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测的! 他看着那三根掉在菜地里的“木桩”,瞬间心领神会,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帝辛双手抱住其中一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起!” 他如今也是大罗金仙,可这根看似普通的“木桩”,却重如太古神山,像是承载着一方天地的重量。 “吭哧……吭哧……” 帝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那根遁龙桩从泥地里拔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搬到门后。 哐当一声。 遁龙桩被他死死地抵在了篱笆门后。 瞬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任凭院外狂风如何呼啸,那扇薄薄的篱笆门,此刻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这时, 那只负责看门护院的“土狗”(麒麟),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 它好奇地用鼻子嗅了嗅那根散发着淡淡龙威的“门挡”,似乎觉得这东西的气味有点意思。 然后,在一众仙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它后腿一抬,一股金色的液体,精准地浇在了遁龙桩之上。 滋啦——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玷污、腐蚀。 苏阳看着稳固的院门,满意地笑了起来。 “嘿,你别说,这桩子还挺好用。” 他看着那只正在心满意足蹭着桩子的“土狗”,乐了。 “回头再找根绳子,把你看门的狗拴在这桩子上,倒是刚刚好。” …… 云端之上, 所有金仙,都保持着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死死地盯着下方。 文殊广法天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本命至宝,阐教镇运法宝之一的遁龙桩,先是被一个凡人的喷嚏打落凡尘。 然后,被另一个人皇当成废木头,搬去抵门? 最后, 最后还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土狗给尿了! “啊……” 文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 噗——! 一口金色的圣血,如同喷泉般从文殊口中狂飙而出。 “不——!” 文殊广法天尊双目尽赤,完全丧失了那副智珠在握的从容感。 “不将此院夷为平地!我文殊……誓不为仙!” 第82章 什么吴钩双剑,不是萤火虫吗? 夜幕,很快笼罩了朝歌。 九天之上的云层里,十二金仙却还在发呆。 广成子搀扶着呻吟不绝的文殊。赤精子半边身子还枯萎着。玉鼎真人抱着断剑,失魂落魄。 太乙真人和惧留孙更是瘫软在云上,如同两滩烂泥,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 十二金仙,阐教的门面,洪荒的中坚,此刻一个个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撤吗? 这个念头在每个人心中升起,又被他们掐灭。 毕竟圣人法旨未完,他们若就此退去,丢掉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更是整个阐教,乃至元始天尊的圣人面皮! 自洪荒肇造以来,十二金仙一起出手,那还是巫妖大战时候的事情,没想到这次对付一个凡间少年,却狼狈至此? “不能再强攻了……” 一直沉默的普贤真人,忽然开口,但声音沙哑。他看着下方那座亮着昏黄灯火的静谧小院,脸上忽然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娓娓说: “那院中道韵,至高无上,我等任何正面攻击,都会被其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 “白天阳气鼎盛,道场之力最强。待到入夜,阴气最重,阳气最衰,那道场的威能必然会被削弱……这时,我若以吴钩双剑潜入,必能奏效!阳剑,化形惑敌,不带杀机;阴剑,无形无相,悄然而至,那人就算是圣人,也难逃一劫” 哦? 这番话,让剩下的金仙们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啊! 不硬碰硬,搞暗杀! 广成子神色凝重,提醒道:“普贤师弟,吴钩双剑杀孽极重,双剑一出,必伤神魂,切记,不可滥杀无辜,我们的目标只有那少年一人!” “师兄放心,我省得。” 普贤一向稳健,当即盘膝而坐,开始调息,而后猛然睁眼,掌心一翻,两柄造型奇古的短剑浮现。 他口中念念有词,朝着下方小院轻轻一指。 嗡! 阳剑化作一点流光,如同一颗黯淡的星辰,悄无声息地飘落下去,光华内敛,只为吸引注意。而阴剑,则彻底化作虚无,如同一缕幽魂,追随阳剑的轨迹,无声、无息、无形、无相,完全隐蔽了杀机!除非圣人神识,没有人能察觉阴剑的存在。 …… 小院里,油灯如豆。 苏阳正捧着一本朝歌买来的杂书,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 窗外总有一道光,忽明忽暗地闪烁,晃得他眼花。 “咦?” 苏阳不耐烦地放下书,皱着眉看向窗外。 “是不是扫把星落下来了?” 他嘟囔着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扫把星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晦气。” 他走到院中,抬头张望,那道微光还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果然像是一颗彗星,只是有点小了? 屋檐下,通天教主和帝辛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苏阳叫他们回去,可两人想到如今十二金仙出手,怎么能离开?于是死皮赖脸待着。 两人一个是圣人,一个是大罗,自然看出了诡异,而通天更是一眼就断定—— 普贤的吴钩双剑! 通天本来想出手阻止,可这时苏阳已经跑出来,不由的暗叹一声—— 完了! 这位爷怎么偏偏这时候出来了! 就在这时, 妲己揉着惺忪的睡眼,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她指着天上的光点,惊喜地叫嚷起来。 “呀!好大一只萤火虫呀!” 萤火虫? 哈哈哈…… 三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却多少有点苦中作乐。 苏阳叹了口气,喃喃说: “嘿,你别说,还真像呢!”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来了兴致: “正好,我就来个囊萤照书!” “省得晚上看书时候灯油熏人!” 说罢,苏阳转身就抄起了墙角的扫帚。这扫帚是他用后山一株枯死的怪树枝条扎成的,用着还挺顺手。 而通天教主眼皮狂跳—— 那是……那是先天灵根空心杨柳的树枝啊! 只见苏阳举着那把平平无奇的扫帚,对着天上的光点,猛地跳起来,用力一挥! “萤火虫,别跑!” 这一声断喝,本来是个误会。但苏阳言出法随,却是实实在在的大道威压。 这柄阳剑本来由先天庚金之精炼成,是一件灵宝,此时此刻,灵宝也只能服从言出法随的法则。 于是, 在所有仙神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道剑光“噗”地一下,变成了一只足有拇指大小、屁股后面亮着一团柔和光晕的萤火虫。 它扑腾着翅膀,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 苏阳大喜,一把将它抓住,献宝似的递给妲己。 “快!找个灯罩把它装起来,以后晚上看书就靠它了!” “哇!” 妲己拍着手,高兴得又蹦又跳。 也就在这一刻,那道无形的阴剑,悄无声息地到了苏阳身后! 杀机一触即发! 苏阳正笑着,忽然浑身毛骨悚然,本能地叫了一声: “我靠!蛇!” 他想都没想,转身抄起靠在墙边的锄头。 “吓死我了!” 苏阳怒吼一声,抡圆了那把锄头,对着地上的“黑蛇”就是一顿猛砸! 铛!铛!铛!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柄无形无相、专斩元神的阴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把混杂了息壤、沾染了三光神水的锄头,硬生生砸成了七八截废铁。 …… 云层之上。 普贤真人保持着施法的姿势,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阳剑,被一把扫帚拍成了一只萤火虫,此刻正在一个凡人丫头手里的罐子里发光;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阴剑,被那个少年当成毒蛇,用一把锄头砸得稀烂。 他与吴钩双剑的心神联系,在“铛铛”声中,被一股蛮不讲理的霸道力量,彻底碾碎! “草……” 普贤真人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噗——! 他眼前一黑,一口金色的圣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 道心,彻底崩了。 他直挺挺地,从云端栽了下去。 “师弟!” 广成子骇然后退半步,几乎是本能地将他捞住,可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凉。 剩下的几位金仙,看着下方那个正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少年,又看了看道心崩碎、人事不省的普贤,终于感到了一丝不详。 第83章 单打独斗是不行了,十二金仙首次结阵 夜,死一般沉寂。 广成子伸出手,法力微弱地卷住从云端直挺挺栽下去的普贤真人,将他捞了上来。 入手处一片冰凉,他本来就擅长养生,于是赶紧运转仙力,护住普贤的元神。 片刻之后,普贤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只见师兄弟们个个垂头丧气,心头悲凉,又一口气憋住,再次昏厥过去。 哎…… 广成子环顾四周,也觉得满目悲凉。 师弟们个个东倒西歪, 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惧留孙、文殊、普贤……十二金仙的战力担当啊,就这么废了? 自巫妖大战之后,何曾有过如此惨败?甚至,他们连对方的院门都没能踏进一步? 广成子哎云中踱了几步,再看向一旁还算完好的黄龙真人、灵宝大法师、道行天尊和慈航道人,心中只剩一片凉凉—— 这几个平常都是打酱油的,性情温和,不喜争斗,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眼中写满了恐惧,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慈航又是个女流,总不能逼她出手吧? 然而, 就这样认栽? 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告诉师尊,他们十二金仙被一个凡人小院打得道心破碎、法宝尽毁? 那阐教的脸面何在?圣人的威严何在?! 广成子深吸一口气,赤红的目光扫过所有还能站立的同门,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悲壮气息。 “师尊有令,不计代价!” “今日,若不能抹平此地,我等还有何颜面,回归玉虚宫?!” 啊? 这? 此言一出,灵宝大法师和慈航道人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他,生怕被他派下去送死。 广成子摇头一叹,心想:你们几个是打酱油的,大家都知道,难道我会逼你们吗? 咳咳, 他干咳一声,沉声说: “诸位师弟!” “单打独斗,已然无用!” “今日唯有一法——” “布阵!” “十二都天仙阵!” 哗! 话音落下,黄龙真人等人骇然色变! “师兄!不可!” 慈航道人失声惊呼:“此阵乃是师尊根据巫族‘都天神煞大阵’推演而出,虽是简化,但杀伐之气过重,一旦布下,引动天地凶煞,因果太大啊!” “因果?” 广成子惨然一笑。 “我们现在还有选择吗?” 他指着下方那座在夜色中亮着昏黄灯火的静谧小院,一字一顿地说。 “要么,我们所有人今日都道心崩碎,沦为洪荒笑柄!” “要么,就让那座院子,连同里面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布阵!” 最后两个字,是吼出来的。 剩下的金仙们身体一颤,看着状若疯魔的广成子,再看看那些瘫软如泥的同门,终于点了点头—— 没错! 只有拼了! 十二道身影,无论伤重与否,强行提起最后一丝法力,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定。 轰隆——! 阵法成型的瞬间,整个朝歌上空的夜幕,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搅动。 乌云凭空汇聚,漆黑如墨,一道道血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疯狂穿梭,撕裂天穹! 一股源自太古洪荒,充满了毁灭、杀戮、终结的无上凶煞之气,从九天之外被强行引动,疯狂地朝着此地汇聚! 这一刻, 整个洪荒三界,无数隐世的大能,齐齐被惊动了! 北海深处,妖师宫内,鲲鹏猛然睁开双眼,望向朝歌方向,脸上满是惊疑。 “这是……都天神煞的气息?不对,弱了许多……是阐教那几个小辈?他们疯了?在朝歌城动用此等禁忌杀阵?!” 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 正闭目养神的镇元子,眉头猛地一皱,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 他掐指一算,却只觉天机一片混沌,被一股霸道绝伦的杀伐之气所笼罩。 “好重的杀气……十二金仙齐出,竟被逼到要布此绝杀之阵?那朝歌城中,究竟出了何等变数?” 幽冥血海,冥河老祖从无尽血浪中探出头来,感受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有趣,有趣……元始那老儿的弟子,竟然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本座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他们如此疯狂。” 昆仑山,玉虚宫中。 元始天尊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圣人威压激荡,他看着朝歌方向,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让弟子去试探一番,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但他没有阻止,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让他们去,就只能全由他们了。 …… 而此刻, 朝歌上空,那恐怖的凶煞之气已经凝聚到了顶点! 血云翻滚,电闪雷鸣。 云层之中,一个由纯粹的毁灭法则与杀伐之气构成的万丈巨人虚影,正在缓缓成型! 那虚影虽然模糊,但其轮廓,其顶天立地的气势,分明就是盘古真身的影子! 这是足以一击毁灭一方大千世界的力量! 圣人之下,最强的杀阵! 此刻, 这柄悬在整个洪荒头顶的利剑,正死死地锁定着下方那座毫不起眼的小院。 …… 小院里, 苏阳抬头看了看窗外。 电闪雷鸣的,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这天儿没法睡啊。” 他嘟囔了一句,见天色还不算太晚,忽然来了兴致,转身从屋角的一个杂物箱里,翻出来一个黑不溜秋的石盘,上面刻着些乱七八糟的星辰图案。 这是他前几天收拾屋子时翻出来的,棋盘倒是个棋盘,但是背景是一个周天星辰图。 苏阳抱着石盘,走到院里,对着还在发呆的通天教主和帝辛炫耀。 “来来,闲着也是闲着,下一把棋!” 这时, 通天教主和帝辛正被上空那股足以碾碎圣人元神的恐怖威压,吓得魂不附体,心神都在颤栗。 忽然听到苏阳的招呼,两人猛地一抬头。 当通天教主的目光,落在那古朴的石盘上时,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周……周天星斗盘?! 妖族天庭镇压气运的两大至宝之一! 以三百六十五颗主星辰,一万四千八百颗辅星辰炼制而成,一旦发动,便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重演宇宙洪荒,威能无穷! 这件至宝,不是早在巫妖大战时就随着帝俊、太一的陨落而破碎消失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被这位真当成了棋盘? 第84章 十二金仙自爆法宝,捡回一条命 通天教主感觉自己的圣人道果都在嗡嗡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崩裂。 他活了无尽元会,见过的场面不计其数,但眼前这一幕,彻底击碎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佟老哥,来来!你先!” 苏阳已经兴冲冲地从一个布袋里抓出两把黑白分明的“石子”(混沌阴阳本源所化),热情地招呼道。 “你不先,我可就先手了啊!” 通天教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棋? 在这周天星斗盘上下棋?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敢落下一子,引动的就不是棋局的变化,而是整个洪荒宇宙星辰的错位! 那是足以让圣人都万劫不复的滔天因果! 他不敢! 真不敢下啊! “咦?不是,大哥,你这怎么回事?” 苏阳见他迟迟不动,不高兴了。 “算了算了,阿寿,你来下!” 他摇了摇头,自己捏起一枚白子。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天元开局!” 啪! 一声清脆的落子声。 白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之位。 就在这时,朝歌上空凡人万丈盘古虚影,忽然震颤了一下。 主持阵法的广成子心头一跳,只觉得阵法核心的气机,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偏离。 但他来不及多想,此刻大阵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力!” 他嘶吼着,将所有法力注入阵眼!十二金仙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也纷纷催动仙力。 而院子里, 苏阳见通天还是不动,更不耐烦了。 “哎呀,磨磨唧唧的!阿寿,你来下!” “啊?我?” 帝辛吓得一个激灵,他哪里敢碰那东西。 可看着苏阳那不悦眼神,他只能闭上眼睛,颤抖着手,随便摸了一枚黑子,胡乱地往棋盘上一按。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就在这一黑一白两子落下的瞬间,整个周天星斗盘瞬间被激活了。 那万千星辰的刻痕,亮起了肉眼无法看见的微光,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以小院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朝歌,并不断向外扩散! 小院上方, “十二都天仙阵”的无上杀机,已然蓄势待发。 广成子脸上露出狰狞的喜色,正要引导那足以毁灭一方大千世界的盘古煞气轰然落下! 可就在这一刻! 所有金仙,都感觉脚下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 “咦?” 广成子心神一阵恍惚。 他骇然发现,自己脚下本该是“乾”位的阵脚,不知何时,竟与慈航道人所在的“坤”位,对调了! 乾坤颠倒! 原本应该相生的阵位,瞬间变成了死克! “不好!阵法错了!” 广成子惊骇欲绝,想要稳住阵法,可为时已晚。 周天星辰之力已经开始发力,整个朝歌上方的空间,都不是原来的空间了,而是变成了棋盘空间…… 他只看见眼前一片混沌,什么小院,什么朝歌,全都消失不见。 紧接着, 苏阳和帝辛在院子里又稀里糊涂地各下了十几子。 啪!啪!啪…… 每一次落子,都让九天之上的空间错乱得更加厉害。 本该合力攻向小院的无上杀伐之气,此刻失去了目标,开始在阵法内部疯狂乱窜! “啊——!” 一声惨叫! 黄龙真人催动的法宝,竟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了灵宝大法师的后心! “噗!” 灵宝大法师一口金血喷出,回头怒吼:“黄龙!你疯了?!” “不是我!是……是阵法!” 轰! 赤精子的阴阳镜神光乱射,直接将玉鼎真人的半边身子照得枯萎! 文殊的遁龙桩,普贤的吴钩剑,太乙的九龙神火罩…… 所有法宝都像是疯了一样,在混乱的空间里互相攻击! 一时间,阵内仙光乱窜,法宝互殴,血肉横飞! 十二都天仙阵,变成了十二金仙自相残杀的绞肉机! “不——!” 广成子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 他真的要疯了,刚刚狼狈地侧身躲过玉鼎师弟的斩仙剑,可还没等他喘口气,一团炽热的九龙神火便迎面扑来,直接燎掉了他半截胡子,烫得他龇牙咧嘴。 “太乙!玉鼎!你们冲我来作甚!” 玉鼎真人却更加惊恐:“师兄!不是我!我的剑……它不听使唤了!” 广成子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只见惧留孙的绳锁,此刻死死卡住了普贤的吴钩双剑。 更远处,赤精子的阴阳镜神光乱闪,一道黑光扫过,慈航道人半边仙躯瞬间石化,而下一刻,一道白光又照在黄龙真人身上,让他法力暴走,一口金血狂喷而出…… 这哪里还是阵法?直接就是炼狱了。 元始天尊引以为傲的绝杀大阵,在周天星斗棋盘的变换下,变成了一个精密的自毁程序。 每一个阵位,都成了催命符;每一次攻击,都打向了最亲密的同门。 再这样下去,不等他们攻破小院,十二金仙就要先一步在这里自我了断,成为洪荒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笑话! 广成子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下方小院,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与绝望,但他毕竟是十二金仙之首,心性最为坚韧,知道此刻如果有任何的犹豫,都将是万劫不复。 “诸位师弟!” 广成子用尽全身仙力,发出一声响彻混沌的悲壮怒吼。 “为保阐教道统,为存有用之身!” “听我号令——” “毁宝!脱身!” 声音落下,所有还在混乱中挣扎的金仙,全都身体一震—— 毁宝? 那可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元会心血祭炼的灵宝,是他们道途上的伙伴,更是身份与实力的象征! 每一件,也都寄托着他们的元神烙印!毁掉它,不亚于自斩修为,自断一臂! 但众人也都明白—— 莫得选择了! “师兄……我明白了!” 赤精子眼中含泪,第一个响应。他看了一眼那面还在疯狂乱射神光的阴阳镜,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自语说: “老伙计,对不住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双手掐出一个玄奥而暴烈的法诀。 “爆!” 其余金仙见状,个个面露惨然,却也再无迟疑,纷纷忍着心如刀割的剧痛,引动了各自一件非本命法宝的自毁禁制。 “爆!” “都给我爆!” 第85章 迫降朝歌民居,广成子重新定计 一瞬间,十二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毁灭气息,在“十二都天仙阵”的内部,轰然引爆!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震彻了整个洪荒三界! 阴阳镜、吴钩剑、遁龙桩……十二件威名赫赫的先天灵宝,在同一时刻化作最狂暴的洪流! 十二件无上法宝集体自爆,周天星斗棋盘变换出来的空间,也出现了短暂的裂隙。 “走!” 广成子嘶吼一声,第一个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疯了一般冲向那道裂缝。其余金仙紧随其后,化作十一道狼狈不堪的光影,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眨眼之间,十二道流光便消失在了朝歌城的夜色之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余波,冲出裂缝,在高天之上,炸开了一片无比绚烂的光华。 赤、橙、黄、绿、青、蓝、紫…… 各色仙光交织在一起,如同亿万颗星辰同时绽放,将整个朝歌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那景象,瑰丽而壮观,充满了毁灭与新生的美感。 …… 小院里, 苏阳刚刚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正得意洋洋。 “嘿,看见没,佟老哥,阿寿,我就说我这棋艺没退步吧?” “你们看,我这棋盘一摆正,老天爷都开始为我庆祝了!” 帝辛和通天教主,此刻则差点瘫了! 帝辛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刚才落子的每一步棋,他都耗尽了大罗金仙初期的修为,而亲眼看到周天星斗盘那颠倒乾坤、逆转时空的无上威力,他又感到了心晃神驰…… 那种在两种灭世级力量夹缝中求生的感觉,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直到此刻,他们才听到苏阳的声音,茫然地抬起头。 顺着苏阳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了夜空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绚烂到极致的流星雨…… 啊? 那是……十二件先天灵宝自爆的光芒? 帝辛直愣愣地,已经完全僵透了 通天教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阳。 “真漂亮!” “快看快看!这流星雨,真带劲!” “怎么还有五颜六色啊……” 苏阳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流星雨,感觉这大商果然神奇。 …… 朝歌城,一处无人问津的、散发着霉味的破败民居内。 噗通! 噗通! 一道道曾经光耀三界的身影,此刻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狼狈跌落,激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广成子强撑着站起,可身躯一阵摇晃,喉头一甜,一口金色的仙血再也抑制不住,染红了胸前的道袍。 此时环顾四周,心头不禁一片凉凉,全都栽了—— 赤精子半边身子依旧枯萎,如同朽木,生机断绝,此刻正靠着墙角,大口喘息,眼神涣散; 玉鼎真人怀里抱着那柄断成两截的斩仙剑,失魂落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太乙真人和惧留孙瘫软在地,如同两滩烂泥,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道躯之上遍布着被同门法宝误伤的伤口; 文殊和普贤更是直接昏死过去,元神黯淡如风中残烛,若非广成子以最后法力护住,恐怕已经道韵消散,跌落金仙境界; 剩下的黄龙真人、慈航道人等,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脸色煞白,仙力枯竭…… 说实话,自洪荒开辟,巫妖大战以来,他们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们甚至连对方的院门都没能踏进一步,就落得个法宝尽毁、道心破碎的下场! 唉…… 沉默许久, 惧留孙哆嗦着嘴唇,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师兄……那……那小院太恐怖了!” “那人……那人根本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存在!” “我们的十二都天仙阵,竟然被他随手落下的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一定是个先天至宝……” 惧留孙越说越是恐惧,几乎要崩溃: “我们……我们快回昆仑山吧!禀明师尊,请圣人定夺啊!” “回去?” 一声冰冷的呵斥,打断了惧留孙的话。 广成子赤红着双眼,一步步走到屋子中央,虽然步履蹒跚,但气势依然分毫不减。 “我们这副样子回去?” “回去告诉师尊?他亲传的十二名弟子,被人用一个喷嚏打落了法宝?用一把扫帚拍飞了仙剑?用一把锄头砸烂了神兵?” “告诉三界大能,我们布下师尊推演的无上杀阵,却被人家当猴耍,最后只能自爆灵宝,才捡回一条命?” 哼! 呼的一下,他袍袖一挥,带出了一股劲风,接着说: “那样回去,我阐教的脸面何在?!” “师尊他老人家的圣人面皮,又在哪里?!” “我们只会成为洪荒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笑柄!” 这? 唉…… 一番话,让所有金仙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啊,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但不能不在乎阐教的脸面,更不能不在乎元始天尊的脸面! 惧留孙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 广成子沉思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沉声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阴冷的决绝。 “那人神通盖世,算尽天机,他一定以为我们已经夹着尾巴逃回了昆仑山!” “他绝不会想到,我们非但没走,还敢留在这朝歌城内,就蛰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啊? 此言一出,慈航道人等人齐齐一惊。 “师兄,这太冒险了!” 哼! “没错!” 广成子一脸阴鸷:“就是冒险!不冒险,能赢吗?再说了,可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 又是呼的一下,他袍袖一挥,冷冷说: “我们现在法宝尽毁,元神重创,一身道韵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正好可以隐匿行踪,不易被察觉……” “这就叫做化危为机……” “我就不信,他能永远待在那院子里不出来?!” “我就不信,他没有丝毫破绽!” “他不是人吗?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我们找到机会,哪怕只有一次,就要给他雷霆一击,不死不休!” 第86章 西方二圣看到了机缘 哦…… 破屋内的气氛瞬间沉下来,众金面面相觑,心思也慢慢转过弯来—— 没座! 十二金仙毕竟是如今顶尖的存在,决不能一蹶不振! 那人就算是圣人,也一定会有破绽,只要耐心等,一定会有机会的…… “师兄说得对!” 赤精子第一个站了起来,那半边枯萎的身躯虽然还在颤抖,但眼神中已经重新燃起了精光。 “不将此獠挫骨扬灰,我赤精子,誓不回玉虚宫!” “算我一个!” 玉鼎真人抚摸着断剑,声音冰冷。 “还有我!” “拼了!” 一个又一个金仙站了起来,心中的恐惧,被无尽的羞辱和滔天的愤恨彻底取代。 他们知道,从做出这个决定的这一刻起,他们便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要么洗刷耻辱,让那座小院和里面的人彻底从世间消失。 要么他们所有人,都将彻底陨落于此,身死道消。 嗯嗯! 广成子看着他们一个个斗志复活,不由地点头赞赏。 “好!” “我们就依计而行!” …… 西方,须弥山。 七宝林中,菩提树下。 接引道人那张亘古不变的愁苦面容,此刻竟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身旁的准提道人,也猛然睁开了双眼,眸中神光一闪而逝。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整个洪荒三界的气机,发生了一场剧烈无比的动荡。 十二股精纯而强大的先天灵宝本源,在东方大陆的上空,如同烟花般绚烂地炸开,随后彻底归于寂灭。 那意味着,十二件先天灵宝,被同时毁掉了。 “师兄……” 准提道人忽然一脸喜色,刚才他掐指推算,是阐教十二金仙不惜自爆灵宝,才换来一线生机。这简直太罕见了,也说明封神量劫虽然出了点状况,最后还是如期启动了,元始天尊毕竟好面皮,终于按捺不住了。 “师兄!封神大劫,已经开始了!” “元始道兄终究还是没忍住……不用西岐伐商,反而直接两教火并?” 呵呵, 接引道人苦笑一声,愁苦的脸上更添几分悲悯。 “善哉,善哉。” “十二金仙,何等跟脚,竟落得如此下场。东方那位神秘道友,杀伐之气太重,因果太大了……” 他嘴上说着悲天悯人,心里却怦然而动—— 那可是十二件先天灵宝啊! 这就说明,东方真的才充满了机会…… 这时, 准提道人压低了声音,轻声说: “师兄,你糊涂啊!” “这哪里是因果?这是机缘!是泼天的机缘啊!” “你想想,十二金仙都栽了,阐教元气大伤。那截教呢?通天那性子,会放过这个机会?两教火并,已成定局!” “封神榜上,还缺着那么多有名有姓的上仙呢!” 准提越说越是兴奋。 “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那些根行深厚、道心坚固的弟子,岂不就与我西方有缘了?” 哦? 接引道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机会,可还是有点担心: “师弟,话虽如此……” “可那朝歌城中的那位神秘道友,连元始隔空出手都吃了暗亏,我等若是贸然前去,恐怕……” “师兄勿慌!” 准提早已想好了: “师兄,你我与元始不同!” “他元始天尊好的是什么?是面皮!是排场!所以他门下弟子,个个眼高于顶,只会强攻硬打,不知变通!” “我们不一样!” 准提嘿然一笑: “我等又不是去挑衅那位道友的……我们是去渡化有缘人而已!又不得罪人!他也犯不着跟我们西方为难不是?” “如今朝歌城内,阐教、截教仙人云集,已经成百上千,可谓龙蛇混杂,正是浑水摸鱼……啊不,是广结善缘的大好时机啊!” “师兄你想,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我西方何时才能大兴!封神量劫不再是伐商了,而是两教直接火并啊!” 嗯嗯, 一番话,说得接引道人也动心了—— 是啊! 西方太贫瘠了…… 为了振兴西方,他们师兄弟俩什么苦没吃过?什么脸没丢过? 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因为一点风险就畏缩不前,那还谈何大道? “师弟言之有理……” 接引道人终于点了点头,但依旧谨慎。 “只是,我等圣人之尊,一旦进入东方地界,必会被三清察觉,届时恐怕不便……?” “嘿嘿,师兄放心。” 准提道人神秘一笑,掌中七宝妙树轻轻一刷。 “我早有计较!” “越是这种时候,我等越要隐介藏形,低调行事。最好,是化作谁也瞧不上、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身份,定教三清察觉不到!” 他看着接引,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接引听完,愁苦的脸上,终于粲然一笑。 哈哈, “妙啊!” “此法甚好!如此一来,既能暗中观察三清如何收场,又能探明道祖究竟是何态度,还能……顺便看看有没有‘有缘人’。”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一刻, 须弥山顶的无上圣光悄然散去。 两位圣人身上的万法不侵的道袍,化作了打满补丁、油腻不堪的破烂衣衫。 他们那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面容,也变得蜡黄干瘦,布满污垢。 就连圣人那洞悉三界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浑浊、麻木,充满了对世事的绝望。 眨眼之间,洪荒六圣中的两位,西方教的教主,就变成了两个最不起眼、最卑微的老乞丐。 “师兄,请。” “师弟,请。” 两道颤颤巍巍的身影,相互搀扶着,一步踏出,便消失在了须弥山。 他们没有直接降临朝歌,而是落在了朝歌城外数十里的一座小镇上。 准提化作的老乞丐,拄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枯树枝当拐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和师兄的扮相,一下子信心十足。 “师兄,我们这便一路乞讨进城。” “我就不信,这洪荒之中,还有人能识破我等的伪装!” “那神秘道友再强,难道还会对两个快饿死的凡人乞丐,多看一眼不成?” 嗯嗯, 哈哈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 第87章 封神量劫变成了一场暗战 朝歌城,武成王府,一间密不透风的静室。 黄飞虎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守在门外,感受着室内那十二股若有若无、却又死气沉沉的气息,心头阵阵发寒。 他无法想象,威震三界的阐教十二金仙,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 这时, 静室内,广成子盘膝而坐,面色灰败,但双眸之中,却燃烧着两团鬼火般的赤色光焰。 “师兄,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惧留孙的声音带着颤抖,虽然疑惑不解,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什么都没了。 “不然呢?” 广成子没有看他,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回去?回去告诉师尊,他的弟子们被人用扫帚和锄头打成了丧家之犬?” “告诉三界,我们布下的‘十二都天仙阵’,成了自相残杀的笑话?” “我们阐教的脸,师尊的脸,还要不要了?” 每一句反问,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抽在每一个金仙的元神上。 哎…… 众人叹了口气,个个垂下了头。 这时, 普贤真人却一直在回忆小院上方的惨败,总感觉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忽然灵光一闪,急忙说: “师兄,各位师兄弟。” “你们可曾注意,在那小院之中,除了那位神秘道友,还有另外两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当时他们被那毁天灭地的阵法反噬之力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神去关注其他? 普贤真人继续说道:“其中一人,气息虽然被那院中的混沌气机遮蔽,但我敢断定,那股道韵……我等绝不陌生!” 哦? 有这种事? 谁啊? “是通天师叔!” 文殊忽然接口,语气斩钉截铁! 他与普贤向来同进同退,心意相通,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丝端倪,而且他心思更加细腻,已然猜到了。 啊? 轰的一下!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 通天教主?!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座小院里?还装成一副中年商人的模样? 关键是,他怎么会跟那个神秘大能在一起? 难道? 他们早就沆瀣一气了? 这时, 啪的一声! “我明白了!” 广成子一拍桌子,眼中赤光爆闪,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好一个截教!好一个通天!” “他早就和那院中之人沆瀣一气!他是想借刀杀人啊!借助那神秘人之手,将我阐教一网打尽!” 哗……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推论最是合情合理,也最能解释他们为何会败得如此凄惨! 原来,他们面对的,从来不只是一座神秘小院,而是截教与那神秘人联手布下的惊天杀局! 所以,这场败局不是他们的错! 而是对手太狡猾了! 尤其是通天截教,竟然助纣为虐?! 哼! “欺人太甚!” 玉鼎真人抚摸着怀中断成两截的斩仙剑,心头一痛,杀意再次澎湃。 “师兄,下令吧!” “此仇不报,我等道心永无宁日!” 轰的一下! “对!跟他们拼了!” “拼了这条老命!” “不活了!” “干到底!” “……” 众金仙的愤恨被彻底点燃,个个都觉得上当受骗,一定要找回场子。 呵呵, “拼?拿什么拼?” 广成子冷冷地泼下一盆凉水。 “法宝尽毁,元神重创,现在冲出去,不过是再送一次人头!” 他环视一圈,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现在起,我们要换一种活法。” “大隐隐于朝!” “黄飞虎方才已经告知于我,截教门人,如赵公明、多宝之流,早已化身朝中官员,潜伏在帝辛身边。” “他们玩阴的,我们就比他们更阴!” 广成子站起身,身上残存的仙光道韵开始飞速收敛,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毫无仙气的凡人。 这时, 他才沉声说: “传我号令,召集所有在朝歌附近的门人弟子。” “从今日起,我等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金仙!” 哼! “他们能装,我们就不能装?” “他们截教以为能瞒天过海,我们就将计就计,与他们来一场真正的‘暗战’!” “他们变成了朝歌城中的凡人,我们也变成凡人!” “在暗中出手……在暗中打探,一点痕迹都不要露出来……耐心地看,耐心地等,只要他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便给他雷霆一击!” 哗! 一番话,让所有金仙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没错! 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数日后, 剩下的三代子们也都到齐了,十二金仙按照各自的修行和身世,以及特长,化装成了朝歌城中的凡夫俗子。 一场暗战,悄然展开。 …… 十余日后,朝歌东市。 这里是整座王都最繁华的所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支起了一个简陋的药摊。摊主是一个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正闭目养神,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旁边站着一个眼神锐利的青年,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人群,面前也摆着一个小摊,卖着一些小孩玩的东西。 这两人,正是化身游方郎中的清虚道德真君,以及他的弟子杨任。 自从广成子定下“暗战”之策,他们师徒便领了头一个任务,潜入这朝歌市井。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或用丹药控制一些达官显贵,作为眼线;或在关键时刻,于城中散播一场难以扑灭的瘟疫,给截教和人皇一个惨痛的教训。 只是,这差事本身,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极致的羞辱。想他清虚道德真君,乃是元始天尊座下金仙,三界之中赫赫有名的大能,如今竟要在此处扮作凡人郎中,靠几颗“丹药”谋生。 那些被他视若珍宝,摆在摊位上的瓶瓶罐罐里,装的哪里是什么凡间草药。 每一颗,都是能让凡人脱胎换骨、延年益寿的灵丹!如今却只能以一枚铜贝的价格贱卖,只为打探消息。 十数日下来,生意倒是出奇的好,他们的“神药”在坊间传出了不小的名声,甚至被誉为“活神仙”。 可清虚道德真君的心,却一天比一天沉。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让整个阐教的暗战计划,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88章 清虚化成一个卖丹药的,杨任随从卖玩具 “师尊,” 杨任压低了声音: “情况不对啊。” “这朝歌城,怎么有一些仙气在弥漫?却又察觉不出来在哪里?是不是有什么状况啊?” 清虚道德真君缓缓睁开眼,眸中没有半点波澜,但熟悉他的杨任知道,这是暴怒的前兆,所以说话一直都小心翼翼。 哼! “说!” 清虚果然有点不耐烦了。 “弟子这几日,用丹药结交了几名宫中采办的小吏,从他们口中得知,这半年来,朝中官员几乎换了一半!” “新上任的官员,个个雷厉风行,推行新政,什么‘官吏考核’、‘农具改良’、‘疾疫防治’……凡此种种,都是闻所未闻啊。” 杨任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百姓都在传,说大王得了天命,有神仙下凡辅佐,要开创万世太平。” “而那些新官,十有八九,都是截教门人啊!” 哼! 清虚道德真君一脸愤恨—— 果然! 果然和师兄猜测的一样! 通天那个匹夫,早就和人皇勾结在了一起! 怪不得人皇气运那么旺盛? 怪不得封神量劫搞不下去了? 怪不得这朝歌城中到处都是仙人气息? 都特么的是通天在后面捣鬼…… “看来,我们得尽快将消息传回去了。” 清虚一边说,一边心中思忖,准备今日收摊后,便返回武成王府,与广成子再做计议。毕竟,截教勾结人皇,那就是助纣为虐,也是关系玄门名誉的一件大事,必须是元始天尊才能处置的。 也就在此时, 苏阳正背着手,悠哉游哉地走在东市的大街上。 他身后,帝辛和通天教主亦步亦趋地跟着,活像两个忠心耿耿的跟班。 “不错,不错!” 苏阳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和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寿啊,你这几年没白混,你和你那些个朋友,竟然盘下来那么多铺面?搞得还挺热闹!” 前几天,帝辛和通天为了能让苏阳多留几日,便编了个由头,说他们合伙在城里开了几家铺子,想请叔叔过去视察指点一番。 苏阳一听,自己这不成器的侄儿终于知道干正事了,顿时大为欣慰,欣然应允。 这时, 帝辛闻言,腰杆都挺直了几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全赖叔叔教导有方!侄儿这都是跟您学的!” 旁边的通天教主也是连连点头,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这哪里是热闹? 这分明是杀机四伏! 他堂堂截教之主,圣人至尊,此刻神念铺开,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繁华的市井之中,潜藏着不下数十股属于阐教三代弟子的气息! 只不过他们隐介藏形,虽然大体知道就在这朝歌城中,却找不到具体是哪一个人…… 而且, 西方那两个不要脸的家伙,也来了! 他能感觉到,但这两人修为更高,要想揪出来,实在是千难万难。 让人感慨的是,这封神量劫,已经从仙神之间的正面搏杀,演变成了一场在凡人城池中的诡异暗战了…… 通天摇摇头,再看看帝辛,又看看苏阳,感觉一切都那么荒诞。 …… 就在这时, 前方一阵骚动,围了一大圈人。 “都让开!都让开!” “疾疫司办差,闲人退避!” 只见一队身穿黑色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的官差,气势汹汹地排开人群,为首一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神情刻板,不怒自威。 正是截教弟子,瘟部正神吕岳! 如今,他在帝辛的新政之下,担任了“大商疾疫防治司”总管一职,负责全城的环境卫生与医药管制。 吕岳刚才得到下面的人回报,说这边有一个无证经营的药摊。 此时,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摊前,冰冷的目光扫过清虚道德真君。 “老丈,在此行医,可有我大商王廷颁发的‘医官凭引’?” 哼, 清虚眼皮都未抬一下—— 医官凭引? 他行道洪荒亿万年,救过的人比这满城的人口都多,何曾需要过那等凡俗之物? 老子的丹药能起死回生,还要什么凭证? 这不开玩笑吗? 见他不答,吕岳的脸色更冷了。 “你的药,又可有‘王家药监’的勘验印记?” 哼, 王家药监? 清虚已经有点想发飙了—— 他炼制的九转金丹,岂是凡人能勘验的?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哼!” 吕岳耐心耗尽,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来人,此人无凭无引,贩卖假药,妖言惑众,给我把他的摊子……” “你敢!”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一直隐忍的杨任,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欺人太甚! 他师尊何等身份,竟被一个区区凡间“小吏”如此羞辱! 一股狂暴的杀意,自杨任身上冲天而起! 他手腕一翻,一柄流光溢彩、由五色神鸟羽翼织就的华美宝扇,已然出现在掌中! 五火七禽扇! 此宝一出,风雷齐动,神火将生! 吕岳脸色剧变,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将他焚为灰烬的恐怖威能,心里也一下明白了—— 阐教的人! 怪不得老实说这几天朝歌有阐教余孽在活动? 果然是真的! 两人剑拔弩张,整个气氛就变了! 一场金仙级别的血战,眼看就要在这凡人闹市之中,一触即发! “怎么了?” “快跑啊!” “打架了!” “……” 百姓轰然散开!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充满了惊喜和赞叹的声音,突兀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哎哟!小哥,你这扇子可真漂亮!” 苏阳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钻出来,两眼放光,死死地盯着杨任手中的五火七禽扇。他见杨任面前摆着一个玩具摊,以为是卖玩意儿的,又见他的扇子好,便直接想拿了看看。 那五彩斑斓的羽毛,那华丽的造型,那流光转动的特效!这不比后世那些所谓的奢侈品高级多了? 他一把拉住杨任即将挥下的手腕,满脸都是真诚的渴望。 “小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商量个事儿呗?” 苏阳凑过去,笑嘻嘻地问。 “你这扇子多少钱?” 第89章 卖假药的,摊子没收了! 噗——! 不远处,刚刚扶着弟子准备开溜的清虚道德真君,再也没能压住那口逆冲上来的心头血。 他整个人猛地一颤,喉头一甜,眼前瞬间发黑—— 假药? 我特么那是能让凡人脱胎换骨的九转灵丹! 用来骗人的道具扇子? 那是先天灵宝五火七禽扇! 你管这叫慧眼识珠?! 奇耻大辱!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师尊!师尊您怎么了!” 杨任大惊失色,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清虚。 “走!” 清虚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血与恨。 他不敢回头,怕自己再多看那个年轻人一眼,会道心彻底崩碎,当场化道而亡。 他带着失魂落魄的杨任,在一众百姓鄙夷、怜悯、嘲弄的目光中,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逃离了东市。 …… 武成王府,密室。 气氛死寂得如同九幽深渊。 当清虚道德真君用颤抖到几乎无法连贯的声音,讲述完东市发生的一切后。 整个密室,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剩下的十一位金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僵在了原地,表情凝固,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 广成子捏着茶杯的手,已经僵了好一会儿; 玉鼎真人怀中的断剑,发出了凄厉的剑鸣…… 啪! 一声脆响。 “三……三枚落宝金钱?!” “这可能吗?” 赤精子一拍桌子,那半边枯萎的面皮剧烈抽搐着。 毕竟,落宝金钱是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那可是传说中专克天下法宝的无上凶器!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凡人少年手中? 还被他当成买玩具的铜板,随手就丢了出来?! “不对劲!” 一直沉默的玉鼎真人忽然开口: “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 他看向众人,眼睛闪烁不定: “你们想啊,吕岳为何会那么巧,偏偏在我们的人摆摊时出现?” “那个少年,又为何会那么巧,刚好在杨任师侄要动手时出现?” “还有那三枚落宝金钱……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法力加持在宝扇上时,才落下?” 一连串的质问,让所有金仙都打了个寒颤—— 是啊! 太巧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所有的巧合连在一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们阐教,精心布置的杀局! “我明白了!” 广成子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如血,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亢奋。 “好一个通天!好一个截教!” “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的‘暗战’之策!他们这是在将计就计!” 他环视众人,又一字字说: “那个凡人根本无关紧要!” “吕岳的出现,是为了逼我们出手!” “一旦我们出手,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截教大能,就会立刻催动落宝金钱,夺走我们的法宝!” “他们在告诉我们……” 广成子的声音陡然压低,充满了无尽的寒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啊? 轰的一下, 这个推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 没错! 就是这样! 幸亏清虚一向稳健,否则今日恐怕回不来了? 背后躲着的,一定就是通天教主! “因此——” 广成子沉声说: “我们都要加倍小心!如今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消息,可还远远不够!还要继续打探!” “另外,绝对不能暴露!” “明白吗?” 众人一起躬身: “我等明白!” …… 于是,暗战仍在继续, 数日后,朝歌南城坊市。 一个算命摊子孤零零地支在墙角,生意冷清。 摊主是个瘦骨嶙峋的老道,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八卦袍,袍角还破了几个洞,看上去穷困潦倒,一副江湖骗子的标准模样。 他其实就是太乙真人,这段时间化装成神汉打探消息,虽说也有点进展,但前几天清虚出事,也让他感觉有点惴惴不安,心里也越来越烦躁—— 试想,他乃堂堂阐教十二金仙之一,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如今却要在这里装神弄鬼,靠给人看手相、测八字为生?这要传出去,他的面皮往哪里搁? 每当有凡人拿着两枚铜贝,让他算算自家鸡什么时候下蛋时,太乙真人的道心都在滴血! 说实话,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叹了口气,他眼观鼻,鼻观心,强行压制着元神深处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三昧真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为生计所迫的老神棍。 就在这时, 忽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在暗中蔓延…… 咦? 太乙真人乃是大罗金仙,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 他缓缓抬头,看向街对面。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宫装,面容冷艳的女子,也正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美丽的凤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怨毒与恨意。 石矶?! 怎么是她? 她怎么来这里了? 太乙真人的心沉了下去—— 真是冤家路窄! 自己也真是糊涂! 怎么就忘了呢?这石矶娘娘的道场骷髅山,离这朝歌城并不算远啊! 虽然自己化作凡人,收敛了所有仙家气息,按理说绝无可能被发现。但与石矶之间的因果太深,那股源自宿命的牵引,即便化成灰,也依旧存在。 这时, 石矶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太乙真人的心口上。 “老神仙,给算一卦?” 石矶走到摊前,声音清冷,装出一副素不相识的样子。 咳咳, 太乙真人眼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地开口: “这位娘子,想算什么?” “算算你今日,是何死法!” 话音未落,石矶袖中一道青光微不可察地射出! 八卦云光帕! 此宝一出,虽未显化本体,但那股禁锢乾坤、颠倒阴阳的无形伟力,已经将太乙真人连同整个摊位笼罩!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太乙,但她有信心,用这法宝之力,将太乙真人的元神重创一回!如此也算是解了心头之恨! 哼! 太乙真人脸色剧变,立刻就想祭出九龙神火罩,可又死死忍住。 不能出手! 一旦动用法宝,立刻就会暴露身份,引来截教和那个神秘小院的注意! 清虚师弟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电光石火间,太乙真人只能将全身法力凝聚于双眼,化作两道无形的神光,死死抵住那侵蚀而来的法宝威压。 第90章 街头神汉太乙?冤家路窄遇石矶 一时间, 小小的算命摊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之中。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冷艳的美貌妇人,和一个穷酸的老道士在对视,两人眼色都很奇怪,既像在吵架,又像在谈价? 可在两位金仙的世界里,这已是生死一线的元神搏杀! 太乙真人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毕竟失了法宝,又元神有伤,单凭道行硬抗,已然落了下风。那老迈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呵呵, 石矶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就在这时!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 只见一队身穿黑色官服的巡检官大步走来,为首一人手持一根乌黑的铁尺,满脸横肉,眼神凶恶。 正是新上任的朝歌南市风俗巡检官,余化。 余化乃截教三代弟子,性如烈火,平生最恨的就是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这是帝辛颁布的新法,也是他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 刚才,他一眼就看到了太乙真人的摊子,以及上面写的“知过去,晓未来,批阴阳,断五行”的招牌。又看到一个美妇人跟他对峙,想来又是骗贵妇人的钱了! “好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装神弄鬼,散布愚昧之说!” 余化大步上前,用铁尺“啪”地一下敲在桌上。 “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官府颁发的‘卜筮许可’?” 太乙真人:“……” 石矶:“……” 两人元神交锋被迫中断,都是一阵气血翻涌。 太乙真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卜筮许可? 他太乙真人行道洪荒亿万载,给圣人讲过道,给龙王算过命,何曾需要过这种凡俗之物?! “看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 余化见他不答,更是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老骗子,给我抓回衙门审问!” “你敢!” 太乙真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可以被石矶打死,那是仙人之间的因果。 但绝不能被一个凡间巡检给抓走! 毕竟,那他阐教的脸,元始天尊的脸,还是要的! 瞬息之间, 一股属于金仙的威压悄然释放,余化只觉得心头一悸,像是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竟然后退了半步。 咦? 他心中大骇,这老骗子,有古怪! 而石矶则抓住了这个机会,眼中杀机爆闪,八卦云光帕的威能催动到了极致! “糟了!” 太乙真人瞬间感受到了灭顶之灾!他心一横,便要不顾一切—— 老子不装了! 暗战个屁! 太乙真人双目圆睁,周身仙光迸发,那破烂的八卦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 “孽障!找死!” 他一声怒喝,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地面之上,无数尘土与碎石自行汇聚,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一尊高达三丈的巨人! 那巨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手持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绫等诸多法宝虚影,周身燃烧着熊熊的业火,正是太乙真人赖以成名的莲花化身傀儡! 这傀儡一出,整条街道的温度都骤然升高,空气扭曲,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笼罩全场! “这……这是?!” 余化脸色剧变,他手中的戮魂幡疯狂震颤。 他虽是截教弟子,但面对一尊金仙含怒出手的傀儡法身,依旧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石矶更是花容失色,她催动八卦云光帕护住自身,却也被那股狂暴的法力震得连连后退,元神刺痛。 她没想到,太乙真人竟敢在朝歌城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动手! “死!” 太乙真人面容扭曲,屈指一弹。 那三头六臂的莲花化身傀儡,六只手臂同时挥舞,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朝着石矶与余化当头砸下! 完了! 两人心中同时涌起这个念头。 …… 与此同时。 朝歌南市,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呼……” 苏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刚才在“佟老三”的布庄里,被那家伙拉着喝了好几壶新茶,实在是憋得慌。 这朝歌城什么都好,就是上厕所不太方便。 这时, 他转转悠悠来到一条巷子里,不远处好像还有个算命的摊子?还有个妇人,巡检也正在盘问? 他本想换个巷子,可实在憋不住了,抖了抖身子,一股温热的水汽,伴随着一阵微风,从巷口悠悠地飘了出去。 随即,他系好裤腰带,只觉得神清气爽,又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 这时, 那尊凶威赫赫的莲花化身傀儡,六只手臂已经高高举起,即将落下! 石矶和余化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元神俱灭的下场。 然而, 就在此时。 一阵带着些许暖意和奇异味道的微风,轻轻拂过,就像春风吹散了残雪。 那尊由太乙真人毕生法力凝聚而成的、足以镇压一方的莲花化身傀儡,在接触到这阵微风的瞬间,竟像是沙子堆成的堡垒一般…… 噗! 整个巨大的傀儡人,忽然就瘫软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 “……” 石矶和余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街道,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 而对面的太乙真人,则保持着单手掐诀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我的傀儡怎么瘫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与傀儡之间的所有法力联系,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抹除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一股骚味…… 啊? 太乙真人猛地抬头,惊恐地扫视着四周。 是谁?! 是通天?! 还是那个小院里的神秘人?! 就在这时, 他赫然发现—— 墙角沟边,顺着流水飘过来一滩尿液! “这?” 道韵余气? 为什么? 他立刻想起来,刚才巷子口那边有个少年撒了一泡尿。 难道? 通天已经发现我了? 第91章 戮魂幡斩傀儡,广成子惊恐脑补 “啊?!” 太乙真人一念及此,忍不住惊呼一声。 而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 “杀!” 余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丰富! 眼前这个老骗子,绝对是前所未闻的强敌!而现在,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战机稍纵即逝! “妖道!受死!” 余化怒吼一声,手中的戮魂幡黑光暴涨,化作一道夺命的乌光,朝着那堆失去法力支撑的傀儡尘土狠狠一斩! 哗啦! 尘土飞扬,傀儡残骸被彻底湮灭! 与此同时, “太乙!拿命来!” 石矶的眼中也爆发出无尽的怨毒与快意!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袖中的八卦云光帕青光一闪,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灵蛇,瞬间缠上了太乙真人还保持着掐诀姿势的手臂! “不好!” 太乙真人猛然惊醒,法术被破,心神受创,此刻又被法宝纠缠,只觉得全身法力都运转不畅! 他想挣脱,可那八卦云光帕乃是顶级法宝,一旦被缠上,岂是那么容易脱身! 这时, 余化一击得手,欺身而上,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薄如蝉翼、血光缭绕的短刀! 截教秘宝,血神刀! 此刀专伤元神,歹毒无比! “妖道,去死!” 余一刀狠狠地朝着太乙真人的肩头劈了下去! 太乙真人脸色剧变,想躲,却被八卦云光帕死死缠住,慢了半分!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一道金色的血液,冲天而起! “啊——!” 剧痛,钻心刺骨的剧痛,从肩头传遍全身! 太乙真人一声惨嚎—— 竟然受伤了? 他堂堂阐教十二金仙之一,元始天尊的亲传弟子,竟然被一个截教三代弟子,和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石矶,联手重创! 当着满街凡人的面,溅血当场! 奇耻大辱! 这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走!” 这一刻,什么暗战,什么计策,什么脸面,全都被太乙真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逃离这个魔鬼般的城池! 逃离那个用一泡尿就能破他神通的恐怖存在! 轰! 太乙真人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元,全身仙光爆燃,瞬间将缠绕在手臂上的八卦云光帕震开! 他不敢回头多看一眼,整个人化作一道狼狈不堪的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只留下那飞溅在地的金色血液,以及那股尚未散尽的尿骚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的荒诞与真实…… 这时, 石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太乙真人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的金血,感觉像在做梦—— 赢了? 自己竟然真的重创了太乙真人? 可……为什么? 余化也是一脸震撼,他收起血神刀,看着自己手掌上沾染的一丝金仙之血,只觉得心神激荡—— 自己,竟然砍伤了一位金仙?!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个空无一人的巷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股…… 高深莫测的道韵? 高人! 一定是有位游戏红尘的绝世高人,刚才在那巷中出手了! 一念及此, 余化心神剧震,朝着巷口的方向,深深一揖。 石矶也反应过来,对着巷口盈盈一拜,凤眸之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对那未知存在的敬畏。 就在这时, 一个悠闲的身影从巷子里晃了出来。 苏阳刚才听到后院巷子有人打架,赶紧跑出来看。 “咦?” 苏阳好奇地走了过来,看着地上那摊尚未干涸的金色血液。 “怎么回事?打架了?” 他再看看那个被砸得稀烂的算命摊子,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啧啧啧。” 苏阳摇了摇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痛心疾首模样。 “这骗子,终归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他指着地上的血迹,对着旁边还没走的余化和石矶,不无感慨地说着: “你们看,这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以为能瞒天过海?这不,被人找上门来,给砍了吧?” “看着血流的,下手可真不轻啊!” “活该!” …… 噗—— 街角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刚刚用秘法隐匿了身形,正准备处理伤口的乞丐,身体猛地一弓。 一口金色的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这乞丐,正是刚刚狼狈逃窜的太乙真人。他不敢直接飞遁,只能先化作凡人,藏匿在市井之中,再图后计。 骗子? 我堂堂元始天尊座下,阐教十二金仙太乙真人……是个骗子? 被……被人砍了? 刚被一泡尿破了莲花化身,现在竟然还要被一个凡人小子,当成一个被苦主寻仇的街头神棍来评头论足?! “砰的一声! 太乙真人一拳打在墙上—— 忍! 只能忍! “走!” “必须走!” 他再也不敢停留片刻,佝偻着身子,化作的那个乞丐形象更显真实,一瘸一拐,混入人流,朝着武成王府的方向,狼狈逃去。 一路上,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自己从诞生灵智以来,从未像今天这般憋屈过! 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流了金仙之血,损了道行根基…… 可到头来,连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 武成王府,地底密室。 此地被大法力隔绝,自成一界,便是圣人神念,若不刻意探查,也难以洞悉其中玄机。 密室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冷光。 广成子与赤精子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石桌上,茶水早已冰凉。 两人筹划好了好一会儿,感觉朝歌的形势真的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 轰! 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摔了进来,浑身浴血,狼狈到了极点。 “太乙师弟?!” 广成子与赤精子霍然起身。 来人正是太乙真人,只是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阐教金仙的威仪? 那一身改装的八卦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与血污,头发散乱,面如金纸。 最骇人的是他右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金色的仙血还在不断渗出,伤口处萦绕着一股歹毒的黑气,正疯狂侵蚀着他的元神。 第92章 广成子亲自出手,跟梢三霄 “师弟!你……” 赤精子一步上前,想要扶他,却被太乙真人一把推开。 广成子眉头紧锁,他察觉到太乙真人的道心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不再多言,迅速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流转着九色宝光的丹药,屈指一弹,直接射入太乙真人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的生命精气,瞬间稳住了他即将溃散的元神。 太乙真人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但那眼神中的惊恐与屈辱,却丝毫未减。 “说。” 广成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发生了什么?” 太乙真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似乎在回忆一件比死亡还要恐怖的事情。 “石矶……我遇到了石矶那个贱人……” 广成子与赤精子对视一眼,神情愈发凝重。 果然是截教的人! “她对我出手,我本欲还击……” 太乙真人说到这里,猛地顿住,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呢?” 广成子追问。 “我……我用了莲花化身傀儡……” “然后呢?” “傀儡……傀儡它……” 太乙真人猛地抱住头,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它瘫了!” “被……被一泡……” 他终究是没能把那个字说出口,那是一个足以让他道心彻底粉碎的字眼! “一泡什么?” 赤精子急切地问。 “一泡尿!” 太乙真人终于崩溃了,他像是疯了一样,用拳头狠狠捶打着地面,金色的血液混着眼泪,洒落一地。 “一个凡人少年!就在巷子里撒了一泡尿!” “我的莲花化身……我苦修亿万年的神通……就这么……就这么瘫了!!” “……” “……”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广成子和赤精子彻底僵住了,如同两尊石雕,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泡尿? 破了金仙的莲花化身傀儡? 一个凡人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广成子的手忽然颤抖起来,一下子想起了清虚师弟的遭遇,想起了那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三枚落宝金钱。 难道……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浮现在心头—— 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他们是圣人弟子,是金仙大能,收敛气息化作凡人,便是圣人亲至,也未必能一眼看穿! “不对!” 赤精子忽然开口: “不对!这绝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是石矶!问题出在石矶身上!” 广成子也瞬间反应过来: “对!一定是石矶的出现,才引来了截教的注意!” “那个少年……那泡尿……根本不是重点!” “还是通天!” “他先察觉到石矶,然后才发现了太乙师弟!” 嗯嗯, 三人这时缓过神来,复盘一会儿,感觉应该就是这样。想明白了关键,也松了口气。 那就说明—— 没有暴露! 但广成子还是非常谨慎,用神识传音给其他金仙,说了太乙的事情,又叮嘱所有人—— “万分小心!” …… 数日后,朝歌,东市。 一个身穿月白长衫、手持折扇的年轻士子,正缓步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他面容俊朗,气质儒雅,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指点江山般的从容气度,引得路边不少怀春少女频频侧目。 此人,正是改换了容貌的广成子。他觉得师弟们接连二三出了意外,就想着自己亲自出来看看。 这时, 他收敛了全部仙家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游学至此的贵公子,神念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细细筛查着人群中的每一缕异常波动。 走过喧闹的酒楼,穿过琳琅的商铺,他眼神看似在欣赏这人间烟火,实则在寻找着猎物…… 很快,他看见了不远处一个贩卖胭脂水粉的摊位。 那里有三个女子。为首的女子身着素雅宫装,气质端庄,沉静如水。旁边两个则要活泼许多,一个青衣,一个碧裙,叽叽喳喳,正对着一盒新到的香膏评头论足,容貌皆是绝色。 冒充凡人? 广成子嘴角一笑—— 装得再像,也瞒不过我的法眼! 那三人身上,看似与凡人无异,但在他这等金仙大能的洞察下,那股与天地契合、流转不休的道韵,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见…… 不仅是仙人,而且是截教门人! 道行不浅! 广成子折扇轻摇,装作不经意地踱步上前,一双眼睛,却透过人群的缝隙,死死盯住了那三道身影。 他倒要看看,这些截教妖人,究竟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她们就是三霄? 这时, 布庄内,三霄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姐,你看这匹云锦,颜色真好看,给师尊做件道袍正好!” 碧霄兴致勃勃地拉着一匹流光溢彩的布料,爱不释手。 云霄含笑点头,正要说话,眉头却微微一蹙。 “怎么了,大姐?” 心思细腻的琼霄立刻察觉到了。 “没什么。” 云霄摇摇头,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瞥向门外。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她就总感觉有一道目光黏在她们身上。 那目光,不像是仙人之间的神念探查,没有法力波动。更像是一种……凡人充满欲望的、赤裸裸的窥视。让人浑身不自在。 “姐,是不是又有登徒子?” 碧霄脾气最是火爆,顺着云霄的视线就想瞪回去。 “别看!” 云霄低声喝止了她。 “师尊临行前再三叮嘱,我等身在朝歌,代表人族与截教盟约,绝不可对凡人动用仙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因果。” “可那人一直跟着我们,从胭脂摊到这里,好烦啊!” 琼霄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她们不怕金仙斗法,不怕圣人对峙。可在这凡人城池,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凡间“流氓”盯上,偏偏还不能出手教训,这种感觉,实在是憋屈又无助。 广成子见三女进了布庄,心中冷笑更甚,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装模作样地拿起一匹粗布端详,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三姐妹。 在他看来,自己这番伪装天衣无缝,对方定然毫无察觉。 第93章 广成子:干什么?我不是流氓! 然而, 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落在布庄老板和伙计眼中,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哥,不好好挑布,贼眉鼠眼地盯着三位漂亮姑娘猛看,还一路尾随…… 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店小二忍不住摇头暗叹。 这时, 云霄深吸一口气,悄悄对碧霄和琼霄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柜台前,趁着结账的功夫,压低声音对店小二道: “小哥,劳烦一下,外面那个穿白衣服的……一直在骚扰我们,你能不能去街上请个巡检官过来?” 店小二一愣,随即会意,脸上露出鄙夷又愤怒的神情,重重点头。 “三位娘子放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此等败类放肆!我这就去!” 说罢,他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广成子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自己身为“执棋者”的智力优越感中。 就在这时, “干什么的!” 一声雷鸣般的暴喝,在布庄门口炸响。 紧接着, 一队身穿黑色劲装的巡检官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相凶恶,尤其是一个硕大的鼻子,几乎占了半张脸。 正是奉命巡查此地的梅山七圣之一,猪精朱子真! 朱子真新官上任,正愁没地方立威,接到报案说有流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顿时火冒三丈。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还在“伪装”的广成子的衣领。 “好啊你个小白脸!人模狗样的,不干正事,竟敢学人家当流氓?” 广成子懵了! 他堂堂阐教十二金仙之首,元始天尊座下大弟子…… 被一个猪妖,当众揪住了衣领? 还骂流氓? “放肆!” 广成子勃然大怒,金仙威压下意识地就要释放。 可就在念头升起的瞬间,太乙真人那张血肉模糊、写满惊恐的脸,猛地浮现在他脑海。还有那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抹除一切道法的尿骚味…… 威压,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不能暴露! 绝对不能! “哟呵?还敢瞪眼?” 朱子真见他非但不怕,还敢跟自己横,更是来气。 “抓的就是你这种败类!给我带走!” 两个巡检官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将广成子死死架住。 布庄内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对着被架住的广成子指指点点——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穿得跟个人似的,没想到是个下流胚子!” “可怜那三位姑娘了,肯定被吓得不轻……” “……” 广成子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 耻辱! 耻辱啊…… 开天辟地以来,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广成子,竟然在凡人城池,被当成调戏妇女的流氓给抓了! 他目光喷火地看向那三个“受害者”。 只见云霄对着他歉意地福了一福,琼霄吓得躲在姐姐身后不敢看他,而那个脾气火爆的碧霄,则对他投来一个既解气又鄙夷的眼神。 噗—— 广成子只觉得喉头一甜。 一口金色的逆血,险些当场喷薄而出。 …… 这时, 朱子真忽然有点疑惑了—— 就在刚才,广成子勃然大怒的一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泄露了出来。 那股威压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精纯、浩瀚,带着一股俯瞰众生的漠然。 仙人! 而且绝对不是普通的仙人! 朱子真心中凛然。 他本是梅山一猪妖,得道成仙,后受帝辛招安,如今是这朝歌东市的巡检官。他虽是妖族,却也入了截教门墙,对仙家气息的感应远超凡人。 此时他心里笃定—— 这个小白脸,有问题! 说不定,就是阐教派来朝歌搞破坏的奸细! 想到此处, 朱子真那硕大的猪鼻子里喷出两道粗气,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快说!你是哪里人士?来我大商朝歌,意欲何为?” 他厉声喝问,揪住广成子衣领的手,暗中灌注了妖力。那股力量沉重如山,换做寻常地仙,怕是当场就要筋骨断裂。 广成子感受着衣领上传来的巨力,以及朱子真那毫不掩饰的试探,忽然笑了…… 怒极而笑! 他广成子,乃阐教十二金仙之首,玉虚宫中第一人,圣人座下敲金钟的得意弟子! 洪荒之内,万仙来朝,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称一声“大师兄”? 如今竟被一个披着官皮的猪妖,当着满街凡人的面,揪着领子呵斥? 还敢用妖力试探他? 好。 好得很! “你这孽畜,倒是有几分眼力。” 广成子心中杀机顿起—— “大呼小叫就算了,本座不与你这等披毛戴角之辈计较!” “可你竟敢对我动用妖力?” “那就正好拿你这妖孽祭旗,也让那暗中窥伺的截教妖人看看,我阐教金仙,不可辱!” 一念至此, 广成子垂下的左手袖袍之中,一道金光悄然浮现。那是一尊巴掌大小的古朴小钟。 阐教大杀器—— 落魂钟! 此宝一出,非圣人不可挡,只需轻轻一摇,便可撼动金仙元神,落人魂魄! 哼! 广成子心头一横—— 管他什么暴露不暴露! 太乙师弟的耻辱,今日便用这猪妖的命来洗刷!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布庄之内,一直紧盯着这边的三霄,也感受到了那股足以让她们元神颤栗的恐怖气息!她们三人乃是大有修为之人,一下子就看出啦—— 那是落魂钟! 她们瞬间认出了这件凶名赫赫的法宝! “不好!” 云霄花容失色,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流氓”竟是广成子!而且他竟敢在朝歌城内,祭出这等大杀器! “流氓杀人啦!” 碧霄赶紧尖叫一声。 这一声尖叫,混合着她们三人最纯粹的恐惧与慌乱,脱口而出,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 “流氓抗官了!要杀人啦!” 恰好,苏阳正从旁边的点心铺子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包刚出炉的桂花糕。 一抬头,正好看见布庄门口,一个穿着白衣的书生,满脸狰狞,正要对一个身材魁梧的官差动手。而那官差,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满脸惊恐,动弹不得。 第94章 落魂钟变废铁,广成子惨遭百姓群殴 苏阳一下怒了—— 好家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调戏妇女不成,还敢当街袭警? 这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苏阳想也不想,将桂花糕往怀里一揣,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他常年砍柴挑水,又被院子里的灵气滋养,身手何其矫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个看上去有些清秀的少年,已经如猛虎下山般,冲到了广成子的身后。 “住手!” 苏阳一声大喝,震得布庄的门帘都嗡嗡作响。 他手臂一伸,如同一条灵巧的猿臂,直接绕过了广成子的脖颈,一把揪住了他那绣着云纹的华贵衣领! 力道之大,竟让广成子那即将催动法宝的身形,硬生生停滞了刹那! 与此同时,苏阳扯开了嗓子,对着周围那些已经看傻了的百姓,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正义的呐喊: “快来人啊!打流氓啦!” “这流氓还要杀官差!无法无天了!大家一起上啊!” 这一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丢进了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锅! 自从大王颁布新法,鼓励百姓见义勇为,惩治奸邪,整个朝歌城的民风都变得无比彪悍。 调戏妇女? 当街袭警? 这两条罪名叠加在一起,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干他娘的!” 一个刚从肉铺出来的屠夫,把剔骨刀往案板上一插,蒲扇般的大手擦了擦油腻的围裙,第一个响应。 “揍这个小白脸!” 隔壁铁匠铺里,一个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将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抄起一把铁钳就冲了出来。 “连官差都敢打,反了天了!” “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呼啦啦一下,街面上仿佛凭空冒出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屠夫、铁匠、脚夫、货郎,一个个双眼通红,嗷嗷叫着就朝着布庄门口扑了上来! 而此时此刻。 广成子彻底懵了。 就在被那个少年揪住衣领的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一种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威压,将他彻底淹没。 他袖袍中那尊已经金光流转,即将响彻天地的落魂钟……那件令大罗都要退避三舍的先天灵宝,此时此刻,忽然变成了一块凡铁…… 这? 这是什么力量?! 通天? 不!就算是圣人亲至,也只能镇压法宝,绝不可能在一瞬间将法宝的灵性彻底抹杀! 难道是…… 太乙师弟那张沾满血泪与尿骚味的脸,猛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但这时,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一只沾满猪油的蒲扇大手,狠狠抓住了他持着落魂钟的左手…… 一只油腻腻的胳膊,从后面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几乎窒息! 七八条粗壮有力的大腿,如同铁索般缠住了他的下盘,让他动弹不得…… 无数的拳头,夹杂着泥土和汗水的味道,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他那张俊朗不凡的脸上,狠狠地招呼过来! “砰!” “嗷!” “打死你个龟孙!” “让你不学好!” 广成子只觉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他手中的落魂钟,被那个猪妖巡检官朱子真死死攥住,根本无法摇动分毫。 他体内的金仙法力,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镇压,运转起来晦涩无比,连最基本的护体仙光都无法透体而出。 他想挣扎,可这些凡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个个力气大得惊人! 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穿透他的肉身,直接作用在他的骨骼和经脉上。 疼! 钻心的疼! 他堂堂阐教十二金仙之首,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第一人,竟然被一群他视作蝼蚁的凡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耻辱! 这是比太乙师弟当街溅血,还要深刻一万倍,一亿倍的奇耻大辱!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一凉。 一只沾满了烂泥的破旧草鞋,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还用力地碾了碾。 “我……” 他刚想开口发出震怒天地的咆哮,一个卖烧饼的大婶挤了进来,看他张着嘴,想都没想,直接把手里那块刚出炉、还滚烫冒油的葱花烧饼,整个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呜……呜呜!” 广成子双目赤红,眼角崩裂。 屈辱的泪水,混合着鼻涕,还有被烧饼烫出来的金色血液,一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完了。 道心……彻底碎了。 街角,布庄之内。 云霄、琼霄、碧霄三姐妹,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个人头攒动、尘土飞扬的“战团”。 她们的世界观,也同样遭受了剧烈的冲击。 那个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祭出落魂钟这等绝世凶器的阐教金仙…… 就这么被一群凡人给……按在地上打了? 碧霄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个被无数拳脚淹没的白衣身影,又看了看那个第一个冲上去,此刻正叉着腰指挥群众的清秀少年…… 她忽然觉得,这个凡人城池,好像……比九天之上的碧游宫,还要安全? 而苏阳,看着被群众正义制裁的流氓,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旁边已经看傻了的朱子真,语重心长地说道: “官爷,看到了吧?” “邪不压正!” “只要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什么流氓地痞,什么恶霸狂徒,都得乖乖伏法!” 朱子真机械地转过头,看着苏阳那张洋溢着正气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这块沉甸甸、毫无灵气的“铁疙瘩”。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高人! 这位……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一言,可动风云! 一念,可镇万法! 朱子真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对着苏阳,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人群中,被塞了一嘴烧饼的广成子,听到苏阳那句“邪不压正”,只觉得五雷轰顶。 噗—— 一口混合着烧饼残渣的金色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我…… 阐教首徒广成子…… 是邪? 第95章 玉鼎:他们失败,是因为暴露了 那只塞满滚烫烧饼的嘴,成了广成子记忆中最后的画面。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神魂颠倒。 无数拳脚,带着凡人特有的汗水味、泥土味、猪油味,狂风暴雨般落在他那张曾经俊朗无双的脸上。 疼!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与元神的剧痛! 他广成子,乃盘古幡下悟道,紫霄宫中听讲,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先天神圣! 他的肉身,早已是金刚不坏,万法不侵! 可现在,这些凡人的拳头,竟能轻易地穿透他所有的防御!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也来不及想。 混乱之中,他体内的金仙法力像是被冻结的江河,无论他如何催动,都只剩下一丝丝可怜的涓流,连最基本的护体仙光都无法凝聚。 那尊被朱子真死死攥住的落魂钟,此刻更是沉寂得如同一块顽铁,彻底与他的元神断开了联系。 完了…… 广成子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 他想逃! 哪怕是燃烧本源,自损道行,他也要逃离这个魔窟! 然而,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强行挣脱的瞬间,一个清朗而充满正义感的声音,如同一道天雷,在他头顶炸响。 “大家住手!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是那个少年! 那个第一个冲上来,揪住他衣领的少年! 广成子浑身一僵—— 又是凡人少年? 就是太乙他们遇见的那个? 通天在后面? 他四下张望,只见苏阳挤进人群,对周围义愤填膺的百姓们大声劝道: “各位乡亲,咱们是讲王法的!” “这流氓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把他交给官府,让官差大人来审判,才是正理!” 说着,苏阳生怕这群愤怒的百姓真的失手打死了人,竟主动上前,伸出双手,用力按住了广成子那正在暗中积蓄力量、试图挣扎的肩膀。 “官爷还没走呢!咱们不能越俎代庖!” 轰! 当苏阳那双看似普通的手掌,按在广成子肩膀上的刹那。 广成子只觉得,不是一个人按住了他,而是整个洪荒天地的分量压在了肩头!他体内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丝法力,瞬间烟消云散…… 逃? 往哪逃? 在这股力量面前,他连动一根手指头的资格都没有! 广成子彻底绝望了—— 原来…… 原来太乙师弟所说的,都是真的! 那泡尿,真的能破灭神通。 这个少年,真的是一尊无法揣度的恐怖存在! 而自己,竟然还妄想在他面前动用落魂钟? 可笑! 何其可笑! 自己这番行为,恐怕在那位高人眼中,就如同一个三岁孩童,挥舞着木剑,叫嚣着要推翻一座神山! 噗—— 一口混合着葱油烧饼残渣的金色逆血,再也无法抑制,从广成子的嘴角喷涌而出。 苏阳见状,还以为是自己按得太重,把他按吐血了,连忙松了松手,一脸歉意地对旁边的朱子真说: “官爷,快,快把他带走吧,再耽搁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朱子真此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少年为人不错。 “说得好!” “谁都不要动!” “由我们来办!” 朱子真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对着苏阳恭敬地一抱拳。 随即,他脸色一板,对着手下那几个已经看傻了的巡检官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 “上镣铐!把他给我捆结实了!” “竟敢当街调戏妇女,暴力抗法,袭杀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押入天牢!本官要亲自审问!” “是!” 几个巡检官如梦初醒,连忙取来专门用来锁拿修行者的玄铁锁链,七手八脚地将瘫软如一滩烂泥的广成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布庄内,云霄三姐妹看着这一幕,早已是目瞪口呆。 碧霄悄悄拉了拉云霄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姐……那个……真的是阐教的广成子?” 云霄艰难地点了点头,凤眸之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阐教十二金仙之首,就这么……被一群凡人扭送官府了? 而广成子,这位阐教大师兄的暗战生涯,在他踏入朝歌的第一天,就以一种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耻辱地结束了。 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巡检官拖拽着,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周围是无数百姓的指指点点与唾骂。 “看!就是这个小白脸!” “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畜生!” “呸!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 一口口浓痰,一个个烂菜叶,准确无误地落在他那身曾经一尘不染的月白长衫上。 广成子双目无神,任由他们拖拽着,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麻木。 …… 武成王府,地底密室。 赤精子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套被缴获的、沾满污秽的巡检官服,以及那张画押的“罪状”。 广成子师兄……阐教首徒,竟然真的被当成流氓,打入天牢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师兄……” 赤精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哭腔。 一旁的黄龙真人、惧留孙等人,也是个个面色惨白,道心摇曳。 太乙师弟当街溅血。 广成子师兄被凡人殴打入狱。 他们阐教十二金仙,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这朝歌城,就是一座魔窟!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玉鼎真人缓缓站起身。 他一袭青衫,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剑,是众人中唯一还保持着镇定的人。 作为阐教的情报总管,玉鼎真人精通八九玄功,变化之术冠绝同门,心思更是缜密到了极点。 “太乙师弟的遭遇,是轻敌。” “广成子师兄的失败,是冲动。” 玉鼎真人一字一顿地分析着,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理智。 “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不清楚那股神秘力量的底细之前,暴露了自己。”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一个师兄弟脸上扫过。 “从现在起,我们要和光同尘……” “在我没有查明一切之前,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外出半步!” 玉鼎真人的话语,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惶恐不安的众仙稍微安定了下来—— 是啊,他们还有玉鼎师兄! 八九玄功,千变万化,神鬼莫测。 论潜伏与刺探,整个洪荒,无人能出其右! 只要玉鼎师兄能查清那个神秘存在的底细,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玉鼎真人说完,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在密室之中。 …… 第96章 幽魂白骨幡追踪,玉鼎急中生智 朝歌,南城闹市。 一个挑着担子卖杂货的货郎,走街串巷; 一个沿街乞讨的瘸腿乞丐,缩在墙角; 一个满脸风霜的苦力,在码头扛着麻包…… 这些,都是玉鼎真人。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他变换了上百个身份,几乎走遍了朝歌的每一个角落。 他将八九玄功运转到极致,自身气息与凡人完全融为一体,便是圣人神念扫过,也只会当他是一个普通的生灵。 他无比谨慎,从不动用法力,只用最原始的方式去观察,去倾听。 然而,几天下来,一无所获。 整个朝歌城,除了人道气运鼎盛得有些异常之外,再无任何特殊之处。 这时, 他已经是一个茶馆说书先生,看着满场的宾客,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一股截教仙人的气息,似乎就在外面盯着自己? 玉鼎真人心中剧震—— 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 他来不及多想,啪的一下,惊堂木落下,朗声说: “今日到此,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随即转身进入后堂,而后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拄着拐杖,风中残烛般的老太婆。 他混入人群,颤颤巍巍地朝前走,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身后。只见一个手持一杆白骨幡的黑脸道人,正穿过人群,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原来是卞吉……” 玉鼎真人发现跟着自己的巡检,就是截教三代弟子,因为此人的法宝就是“幽魂白骨幡”! 幽魂白骨幡不算很厉害的法宝,但问题是它有个专长—— 跟踪变化! 它能破除一切变化神通,始终盯住一个仙人! 玉鼎真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还是大意了! 他只顾着防备圣人级别的探查,却忽略了这种专门针对神魂变化的法宝! “站住!” 一声厉喝自身后传来。 卞吉几步上前,拦住了“老太婆”的去路,手中的白骨幡遥遥指着他。 “妖人,竟敢在我朝歌城内窥探,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这一声暴喝,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百姓的目光。 众人一看,顿时炸了锅—— 一个凶神恶煞的官差,拿着一根看起来就邪里邪气的骨头幡,对着一个走路都打晃的老婆婆大呼小叫? 这还有天理吗? “干什么呢!欺负老人家啊!” “就是!你看把老婆婆吓得!” “有你这么当差的吗?!” 百姓们群情激愤,纷纷指责卞吉。 玉鼎真人见状,心中稍定,立刻戏精附体,身体一软,“哎哟”一声就往地上坐。 他浑身发抖,用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哭诉道: “官爷……官爷饶命啊……” “我……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是什么妖人啊……” “你……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卞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明明感觉到,这老太婆身上散发出的神魂波动,与他追踪的目标完全一致。 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你休要狡辩!我这幽魂白骨幡绝不会出错!” 卞吉急道。 “大家快看啊!官差要打死人了啊!” 玉鼎真人扯着嗓子,哭得更凄惨了。 …… 这时, 许多百姓围过来,看见卞吉手持幽魂白骨幡,死死拦住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婆,纷纷厉声呵斥。 “干什么呢!你个当差的,欺负老婆婆算什么本事!” “就是!你看把老人家给吓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有你这么当官的吗?拿着根破骨头吓唬人,也不怕遭报应!” “……” 一下子群情激奋,百姓们自发地围了上来,将那“老婆婆”护在身后,对着卞吉怒目而视。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老太婆”玉鼎真人终于松了口气—— 凡人,终究是凡人。 愚昧,且容易被煽动。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卞吉身上,玉鼎真人浑浊的眼珠一转,身体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挤出了人群。 到了墙角,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瞬间融化,变成了一只毫不起眼的黑色小甲虫。 然后,他顺着墙根,钻进了路边一堆乱石的缝隙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法力波动。八九玄功,变化无穷,岂是这小小截教三代弟子能看破的? 然而,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几声惊呼。 “咦?那老婆婆呢?” “不见了!刚才还在这儿哭呢!” 一个眼尖的货郎指着巷子口的石头堆,满脸惊骇地大喊: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她变成一条虫子钻进石头缝里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一晃就没了!”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哗然。 “什么?大变活人?” “变成虫子?真的假的?” “……” 此时, 苏阳正提着一包新买的点心,挤在人群里看得津津有味。 本来以为是官差欺压百姓的戏码,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直接快进到神话故事了? 听到那几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老婆婆变成了虫子,苏阳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些商朝的古人,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简直太浪漫了! 他觉得好玩,转头看向身旁一个同样在吃瓜的大叔,指了指巷子里一只正在悠闲刨食的五彩大公鸡,随口笑道: “大哥,你看这话说得有多离谱。” “要是真变成了虫子……” 苏阳顿了顿,用下巴指了指那只公鸡。 “旁边那只大公鸡,为什么不吃了它?” “所以说啊,你们简直太扯了!” 他摇了摇头,只当这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巷子里那只原本在低头刨土的五彩大公鸡,动作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 那双豆粒大小的鸡眼,瞬间变得金光璀璨,仿佛两轮小太阳! 眼瞳深处,无数玄奥的道纹生灭流转,一股睥睨万古、视众生为食粮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喔——” 一声鸡鸣,不再是凡间的喔喔声。 那声音,高亢入云,洞穿九霄,带着无上威严! 变身虫子,躲在石头堆里的玉鼎,忽然感到一股无法言喻、无法理解的恐怖威压,如九天银河倒灌,瞬间笼罩了他! 第97章 广成子:先撤回来,躲一阵子再说 石头缝隙里,刚刚化为甲虫的玉鼎真人,神魂剧震! 一股无法言喻、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恐怖威压,如九天银河倒灌,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这是什么?! 玉鼎真人亡魂皆冒! 在这股威压之下,他引以为傲的八九玄功,那千变万化、万劫不磨的无上玄通,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彻底失去了作用! 变化? 他想再次变化,逃离这具脆弱的虫身,可连一丝仙力都无法调动! 玉鼎这才吓得不轻—— 这是何等神通?! 便是师尊元始天尊亲至,也只能镇压他的法身,绝无可能一念之间,便禁绝他的道术! 逃! 必须逃! 他不敢再有丝毫侥幸,以甲虫之躯,拼尽全力从石头缝里爬了出来,目标是前方不远处的人群!想着只要钻进人群,就能鱼目混珠,然后化成人形,全身而退…… 然而, 他刚一冒头。 那只五彩大公鸡就到了面前,动作快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凡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尖锐的鸡喙,闪烁着洞穿万物的寒光,朝着他狠狠啄来! 这一啄,看似寻常,可玉鼎真人却骇然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已经被完全封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 玉鼎真人绝望至极,当即将残存的所有力量都灌注于甲虫的硬壳之上,进行最后的抵抗。 噗! 鸡喙落下! 剧痛! 深入魂魄的剧痛,让玉鼎真人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但他不敢停,借着这一啄之力,身体翻滚着冲向人群。那只神鸡如影随形,又是一喙落下。 噗嗤! 甲虫的一条腿,连带着一丝元神本源,被硬生生啄断! 惨! 太惨了! 玉鼎真人强忍着元神撕裂的痛苦,终于在第三次啄击落下之前,一头撞进了一个妇人的裙摆之下。 “啊!有虫子!” 那妇人一声尖叫,吓得连连后退。 周围的百姓也是一阵骚动,纷纷避让。 趁着这片刻的混乱,玉鼎真人再也不敢维持虫身,拼着元神再次受创的代价,强行催动了最后一丝玄功。 光影一闪,地上的甲虫消失了。 人群的边缘,多出了一个面色惨白、发髻散乱的年轻妇人。 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混在受惊的人流中,踉踉跄跄地向着远处逃去。 …… 武成王府,地底密室。 当玉鼎真人跌跌撞撞地现出身形时,在场的所有金仙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金色的血迹,一袭青衫破烂不堪,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元神之上布满了裂痕,犹如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师兄!” 赤精子上前一步扶住他,急忙渡入一股精纯的仙力为他疗伤,又取出一枚九转金丹塞入他口中。 金丹入口即化,玉鼎真人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但眼神中的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 “究竟……发生了什么?” 惧留孙声音干涩地问道。 众人皆是心头沉重—— 玉鼎师兄的八九玄功冠绝阐教,论隐匿保命之能,无人能及。 究竟是何等存在,能将他伤成这样? 这时, 密室的另一扇门打开,广成子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黄飞虎刚刚交了保释金,将他保了出来,此时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但神情依旧屈辱而愤怒, “玉鼎?怎么了?” 他这时见玉鼎比太乙伤得还重,不禁诧异万分。 玉鼎真人喘息了许久,才又将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被幽魂白骨幡锁定,到化身甲虫,再到那只恐怖的公鸡……说得是声泪俱下…… 呼…… 密室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黄龙真人等人面面相觑,只觉浑身寒透了—— 一只凡间的公鸡? 一言可令凡鸡成神? 这是什么手段? “是通天!” 广成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定是通天教主!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般手段,一念之间禁锢师弟的八九玄功!” “不错,” 赤精子也沉声道:“那只鸡,定是截教的某位大能,比如赵公明,甚至多宝道人所化!” 然而, 玉鼎真人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是无尽的迷茫与恐惧。 “不……不是圣人……” “那股威压……那股视万物为刍狗,主宰一切的意志……”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很像……很像我们在朝歌城外,那座小院里感受到的气息……” 啊? 轰的一下 这句话,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所有金仙的脑海中炸响! 是那个人?! 那个神秘的恐怖存在,竟然就在这朝歌城中?! …… 武成王府的密室之内,众仙都感觉到了不妙。 广成子看着元神受创、道心近乎崩裂的师兄弟,终于下定决心—— 这朝歌城,是魔窟! 那神秘的少年,是禁忌! 先撤回来再说! 躲一段时间看看,毕竟一动不如一静…… “传我法旨,所有在外师弟,立刻停止一切行动,和光同尘,原地待命!” 广成子用神识传音,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 然而, 这时,在城南一处热闹的街市,这道命令却并未引起丝毫波澜。 人声鼎沸的街头,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圈子中央,一个身材壮硕、肌肉虬结的汉子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 他深吸一口气,青筋暴起,旁边一个身形娇俏的少女,举起一块磨盘大的青石,狠狠砸下! “砰!” 石屑四溅! 青石碎成数块,而那汉子却面不改色。 “好!” “好功夫!”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这二人,正是化身卖艺兄妹的慈航道人与其弟子韦护。 韦护扮演卖艺大汉,慈航则扮作他那柔弱的妹妹,端着一个破碗,在人群中收取赏钱。 他们潜伏朝歌已有数日,一直与黄飞虎府邸保持着距离。 对于广成子师兄传来的“太乙溅血”、“玉鼎被鸡啄”之类的消息,慈航心中其实是不太信的。 阐教金仙,何等尊贵? 怎会被区区凡人,区区凡鸡所伤? 在她看来,定是师兄们轻敌大意,中了截教妖人的诡计,事后为了颜面,才找了些离谱的借口。 这朝歌城,只要小心行事,又能有多危险? 第98章 慈航收钱,韦护卖艺 这时, 慈航一边帮着卖艺,一边扫视一张张兴奋的凡人面孔,借机探查着一切可疑的气息。 突然,她心头一动—— 人群外围,一个贼眉鼠眼、面色发青的道人,正阴恻恻地盯着场内。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瘟疫与腐朽之气。 咦? 是截教的瘟仙余德! 慈航一下就认出来了。 与此同时, 场中的韦护也发现了目标,他砸碎石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向慈航递去一个隐晦的眼色。 师徒二人瞬间心领神会—— 擒下此人! 严加拷问,必能挖出截教在朝歌的所有底细!立此大功,看那几位师兄还有何颜面说三道四! 慈航心中计定,端着破碗,迈着柔弱的步子,不着痕迹地朝余德的方向挤了过去。 而此时,人群之中,一个声音突然喊起来—— “好!好啊!” “真功夫!” “奈斯!” 苏阳看得津津有味,拉着旁边的“侄子”帝辛,兴奋地指指点点。 “贤侄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民间艺人,这胸口碎大石,比宫里那些软绵绵的歌舞有劲多了!” 帝辛看着场中那两人,眼皮却在狂跳。别人看不出,他如今身负人皇气运,修为日进,岂能看不出那“兄妹”二人身上隐隐流转的仙光? 那哪里是凡人武技,分明是仙家玄功! 再联想到小王叔之前提过的阐教弟子,帝辛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又是来朝歌搞事的! 而且,还在小王叔眼皮子底下! 不知道是什么人? 看上去修为不浅啊…… 帝辛紧张得手心冒汗,却不敢点破,只能顺着苏阳的话连连点头:“小叔说的是,确实……孔武有力。” 就在这时, 场中的韦护一声大喝,开始了新的表演。 他一个旱地拔葱,身形冲天而起,在空中接连几个漂亮的翻腾,引得满堂喝彩。 然而, 就在他翻转到最高点,被众人目光聚焦的瞬间,他袖袍之中,一抹金光悄然滑出! 降魔杵! 此宝乃他护身至宝,一旦祭出,便化作无形无影之光,专破护体仙法,直击元神! 金光一闪即逝,以超越凡人视觉极限的速度,直奔人群中余德的后心要害! 这一击,可谓快、准、狠! 余德正看得入神,根本没有察觉到这致命的偷袭。 慈航含笑盈盈,一副弱女子神态,但心里却暗叫—— 成了! 然而, 就在降魔杵那无匹的锋芒,即将洞穿余德身体的前一刹那。 “好!” 苏阳被韦护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彻底折服,忍不住发出一声响彻全场的喝彩! “赏!” 他意兴盎然,想也不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油光锃亮的铜钱,手臂潇洒一挥。 “小妹,接着!” 那枚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精准地朝着慈航手中的破碗飞去。 “铛!”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铜钱精准无误地落入了慈航手中的瓦碗之内。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韦护和慈航的心头! 哐当! 就在这一瞬间,韦护手中的降魔杵同时落地! 降魔杵上所有的灵性也同时消失,变成了一根沉甸甸、毫无光泽的普通铁杵,从空中直挺挺地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我的……法宝……” 韦护喉头一甜,一口金色的仙血险些喷出,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双腿发软,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引得周围百姓一阵哄笑,都以为是他表演失误。 而另一边, 慈航道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 为什么会这样? 韦护的降魔杵,乃是师尊亲赐的先天灵宝,威力无穷,怎么会突然失控,变成凡铁? 巧合? 不可能! 洪荒之内,绝没有如此离谱的巧合! 慈航道人只能用神识探向了碗里的那枚铜钱。 啊? 慈航只觉得有一股浩瀚无垠、古朴苍凉的先天之气氤氲其中!那气息,甚至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件先天至宝都要纯粹,都要古老! 这……这是……? 落宝金钱?! 传说中,那件由混沌青莲莲茎所化,连圣人都忌惮三分,号称“天道之下,无物不落”的无上异宝…… “这……?” 她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难怪! 难怪降魔杵会瞬间被打落原形,灵性全失! 在落宝金钱面前,一切法宝,皆为虚妄!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上异宝,会出现在一个凡人少年手中? 还被他如此随意地当成赏钱扔了出来? 慈航道人死死地盯着苏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为眼前这无法理解的一幕,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凡人少年……落宝金钱……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通天教主! 通天就在人群之中! 是他用这个少年当了傀儡…… 慈航道人瞬间想通了一切—— 广成子师兄和玉鼎师兄的遭遇,根本不是什么凡人、凡鸡! 而是通天教主,这位圣人,不顾身份,亲自下场了! 他一直就藏在暗处,藏在这朝歌城的人海之中,暗中注视着他们阐教的一举一动! 而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就是他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 就在这时,沉重的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一队身披重甲的巡城兵将,手持戈矛,迅速包围了此地。 为首的正是魔家四将! 魔礼青目光如电,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根造型奇异的铁杵,以及嘴角带血、脸色煞白的韦护。 “光天化日,街头卖艺,竟暗藏凶器,意图不轨!” “拿下!” 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士兵一拥而上。 韦护心神受创,法宝被打落,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竟被那枚铜钱的气息压制得十不存一,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两条缠绕着人道气运的玄铁锁链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我不是……” 韦护百口莫辩,他能说什么? 说自己是阐教金仙,刚才想用先天灵宝偷袭一个截教妖人,结果被一枚铜钱给干废了? 说出去谁信?! 慈航见状,心急如焚,刚想上前,可一想到那位可能就隐藏在人群中的通天教主,她迈出的脚,又僵在了半空。 出手? 然后步上韦护的后尘吗?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韦护被士兵们粗暴地押走,自己则因为是同伙,也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叉着带离了现场。 苏阳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帝辛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唉,贤侄啊,看到了吧?” “这年头,太卷了。” “连卖个艺都开始搞恶性竞争,动刀动枪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帝辛嘴角抽搐,只能僵硬地点头附和。 第99章 通天很可能已经是大商国师了? 这时, 黄飞虎刚刚下朝,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朝服,便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听闻巡城司抓了两个当街卖艺、暗藏凶器的江湖人,一男一女,男的壮硕,女的娇俏,还缴获了一根奇形怪状的铁杵。 黄飞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想到了慈航道人师徒。 他不敢耽搁,动用王爵身份,亲自去了趟朝歌府衙,花了一笔不菲的保释金,总算在那些官差记录罪状之前,将人提了出来。 此刻, 密室之内,慈航道人面无血色,依旧是一身粗布衣裙,神情恍惚。 她身旁的韦护,则换上了一身道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躲闪,不敢与众人对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广成子黑着脸,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毕竟,最近的事太多了!太乙溅血,玉鼎被鸡啄,现在连慈航师妹都进了凡人官府,他们阐教的脸,还要不要了? 韦护脖子一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为了挽回颜面,抢先说道:“是通天教主!” “绝对是通天教主亲自出手了!” 他涨红了脸,极力为自己的失败辩解: “弟子当时已经祭出降魔杵,眼看就要得手,可一股浩瀚圣威凭空降临,瞬间禁锢了弟子的法力,封锁了弟子的元神!” “那股力量……那股力量……” 韦护搜肠刮肚,用上了他能想到的最恐怖的词汇: “禁锢时空,颠倒乾坤,非圣人亲至,绝无可能!” 哦……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众仙纷纷点头。 赤精子叹了口气:“果然如此,除了他,也没谁了。” 被鸡啄得元神受创的玉鼎真人,更是心有余悸:“不错,那股力量,防不胜防,我连变化之术都施展不出,定是圣人手段。” 他们宁愿相信对手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也不愿承认自己是被凡人、凡鸡、甚至一枚铜钱给击败的。 圣人出手,输了不丢人。这是他们维护道心最后的体面。 然而, 一直沉默的慈航道人,却在此时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不对……”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她身上。 “师妹,有何不对?” 广成子问道。 慈航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惧中,自顾自地说道: “我……我当时离那个扔钱的少年很近……” “我能感觉到,那不是圣威。” “圣人的威压,煌煌如天,浩荡无边,带着俯瞰众生的意志。” “可那个少年……” 慈航闭上眼,似乎在回味那瞬间的感受: “他身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就像一个最纯粹的凡人。” “但是,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感觉到了一种……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就好像,天地间所有的规则,所有的至理,都站在了他那一边。在他面前,我们引以为傲的道法神通,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哗…… 密室之内,一片死寂。 众仙面面相觑—— 不是圣人? 却能言出法随,更改天地至理? 这是什么存在?! 看着道心再次濒临崩溃的师兄弟们,黄飞虎心中暗叹一声,连忙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 “诸位仙长,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他沉声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截教在朝歌的布置!否则,我等将寸步难行!” “文殊师兄已经传来消息,他化身画师,凭借一手丹青绝技,成功打入了朝歌的权贵圈子。” “就在昨日,他从一位大夫的醉话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通天教主,很可能已经被帝辛拜为大商国师!” 轰的一下,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激起千层巨浪。 广成子等人脸色剧变—— 圣人成为一朝国师?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这意味着,整个大商的人道气运,都将与截教深度绑定! “此事必须查实!” 广成子当机立断: “让文殊师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清楚!” 黄飞虎点头道:“文殊师兄已经接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深受大王宠信的大夫费仲,请他上门画像。这费仲乃是朝中重臣,知道的秘闻最多,此行必有收获!” …… 朝歌,费仲府邸。 文殊广法天尊与弟子金吒,此刻正化作一老一少两位画师,在仆人的引领下,穿过亭台楼阁。 文殊一身儒雅长衫,仙风道骨,颇有大家风范。金吒则扮作一个机灵的画童,背着画板画卷,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凭借着出神入化的画技,他们师徒二人在朝歌上层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 文殊所作之画,不仅形似,更能画出人的神韵,甚至能将一丝气运流转描摹于纸上,引得无数达官贵人追捧。 这次能搭上费仲这条线,也是他精心布局许久的结果。只要能从费仲口中套出实情,他们阐教就能彻底摸清对手的底牌。 “老师,这费仲府邸,倒是奢华。” 金吒以神念传音。 “越是奢华,便越是贪婪,越是贪婪,便越容易撬开他的嘴。” 文殊传音回应,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不多时,两人被带到了一处临水画榭。 大腹便便的费仲,正穿着一身锦袍,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啊!” “费大夫过誉了。” 文殊淡然一笑,拱手还礼。 一番客套之后,费仲在主位坐下,摆好了姿态。 文殊则不急不缓地铺开画纸,研墨调色,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看得费仲连连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文殊提起画笔,正欲落笔。 就在这时。 府邸之外,忽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之声。 紧接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响彻整个府邸。 “费仲何在?!” “大王驾到!速速滚出来接驾!” 轰! 画榭之内,费仲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大王? 大王怎么突然来了?! 而正准备下笔的文殊广法天尊,握着画笔的手,也猛地在空中一僵。 帝辛? 他来做什么? …… 第100章 画师文殊:拘魂之术,帝辛难逃一劫 费仲府邸之外,雷鸣般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声戛然而止。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响彻整座府邸。 “费仲何在?!” “速速还钱!” 轰! 画榭之内,费仲脸上的肥肉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从名贵的太师椅上弹了起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大王? 大王怎么会突然驾临他的府邸?! 而另一边,正准备落笔的文殊广法天尊,握着画笔的手,也在空中僵住了。 谁? 怎么那么大架势? 费仲难道会欠他钱? 到底什么人? 难道我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 他与金吒的伪装天衣无缝,连一丝仙气都未曾泄露,不太可能暴露身份吧? 就在文殊心念电转之际,府邸之外,另一道他完全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无奈和劝慰。 “贤侄,贤侄!你慢点!” “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影响多不好!” “不就是找人要个账吗?至于这么大阵仗?” 苏阳一路小跑着追上帝辛,气喘吁吁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就在刚才,他正在院子里琢磨着晚饭吃什么,就见自家贤侄怒气冲冲地带着一队卫兵杀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无耻小人“、”“胳膊肘往外拐”…… 苏阳一听就头大了—— 这小子,怎么又跟人起冲突了? 他生怕帝辛这暴脾气惹出什么祸端,赶紧追了上来。 帝辛被他拉住,脸上的怒容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尴尬又无奈的表情。 他总不能告诉小王叔,自己是接到密报,说有阐教金仙化作画师,潜入重臣府邸,意图不轨,自己是来抓奸细的吧? 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人皇的身份?无奈之下,他只能顺着苏阳的话,编了个理由。 “小叔,你不知道,这姓费的……是个大老板,欠了我一大笔钱,赖着不还!” “这几天听说他还有钱请画师作画?这不无赖吗?” “今天我非得把账要回来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走进了费仲的府邸。 …… 画榭内, 费仲看着煞气腾腾的帝辛,以及他身边那个穿着朴素、却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少年,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大王和那位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一起来了! 他不敢点破两人的身份,脑子飞速运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滚带爬地迎了上去。 “哎呀!苏……苏老板!您二位怎么来了?” “快请上座!快请上座!” 费仲点头哈腰,热情得让文殊都感到莫名其妙。 帝辛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他一甩袖子,指着费仲的鼻子,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费仲!少来这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要是不把钱还我,我就拆了你的府邸!” 费仲连忙顺坡下驴,哭丧着脸:“苏老板,不是我不还,实在是……实在是周转不开啊!您再宽限几日,就几日!” 两人就这么当着文殊师徒的面,唾沫横飞地争吵了起来。 文殊广法天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神闪烁。 他看不透那个被称作“小叔”的少年,对方身上空空如也,似乎就是一个最纯粹的凡人,却又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诡异感。 但那个气势汹汹的“债主”,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大罗金仙初期的修为,身负磅礴的人道气运,龙行虎步间,隐隐有九龙之气护体。 人王帝辛! 绝对错不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机会!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立刻以神念对身旁的金吒传音:“金吒,此乃人王帝辛!机会难得!为师自有计较,你只需如此如此……” 金吒眼神一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文殊随即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着还在争吵的帝辛拱了拱手。 “这位老板,请恕在下冒昧。” “我看您气宇轩昂,贵不可言,实乃某家生平仅见……” “额,不知可否让在下为您也画上一幅?就当是结个善缘,分文不取……” “唐突,唐突了……” 哦? 帝辛心头凛然—— 这画师有点怪啊? 肯定是阐教奸细,就不知道是谁? 竟然看不出深浅…… 他正要摇头拒绝,可一旁的苏阳却来了兴趣。 他刚刚看了文殊给费仲画的半成品,确实画得不错,神韵十足。见自家贤侄扭扭捏捏,便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画!怎么不画?” “人家先生都说了结缘了,你怎么不识趣?” 苏阳转头对文殊笑道: “先生,那就麻烦您了。” “先画他,画得好了,回头也给我画一幅!我一定有润笔!必须的!” 文殊心中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然风度,含笑点头:“好说,好说。” 帝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只能硬着头皮在主位上坐下。 金吒心领神会,立刻铺开一张新的画纸。 他提起画笔,笔走龙蛇,一边精心描绘着帝辛的面容,一边将一丝丝玉清仙力,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到笔墨之中。 而文殊则站在一旁,看似在悠闲地研墨,口中却念念有词,无声地催动着一门歹毒至极的咒法—— 拘神画魄之术! 此术阴狠无比,能于无声无息间,将人的元神从肉身中强行剥离,封印于画卷之内! 于是, 画榭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费仲吓得躲在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帝辛端坐在椅子上,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将人皇气运催动到了极致,金色的九龙之气在他体表盘旋,抵御着那股无形的拉扯之力。 金吒的画笔越来越快—— 眉眼、鼻唇、轮廓…… 帝辛的容貌在画纸上迅速成型,栩栩如生。 文殊口中的咒语也临近了尾声,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如跗骨之蛆,缠上了帝辛的元神。 只待金吒画完眼睛,落下最后一笔。 点睛通神! 届时,便是帝辛元神离体,被彻底封印之时! 第101章 我徒儿有癫痫,又犯病了,对不住了! 金吒屏住了呼吸。 他将全身所有的仙力,都凝聚在了笔尖之上。 这一笔,将决定一位人王的命运,也将为他阐教立下不世之功! 画榭内的光线,似乎在这一刻都黯淡了下去,万籁俱寂,唯有笔尖那一点即将落下的墨,似乎承载了整个天地的重量。 躲在柱子后面的费仲,虽然看不明白,但也觉得今天的事太诡异了,这两个画师肯定有问题…… 千钧一发之际, “不错,不错!”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池塘,瞬间打破了这片凝重的气氛。 苏阳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凑上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幅即将完成的画卷,满意地点了点头。 “画得真像!” 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帝辛的肩膀,浑然不觉对方身体的僵硬和元神的震荡。 随后,又笑呵呵地对文殊和金吒说道: “你这个画师很厉害,把我这不成器的侄儿,画得挺有福相的嘛!” 听起来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夸奖,一句长辈对晚辈作品的随意评价。 然而, 当“福相”二字从他口中落下的瞬间! 轰! 大道和鸣,言出法随! 画榭之内,帝辛只觉得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暖洪流,从苏阳那只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处,悍然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入他的紫府元神! 帝辛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神智即将沉沦,被那股阴冷的咒法之力拉入无边黑暗…… 可此刻,他猛然惊醒—— 法术! 这两个画师是阐教派来的妖道! 他们想拘禁我的魂魄! 与此同时,帝辛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自己体内,原本被压制得黯淡无光的九条人道气运金龙,在此刻也复苏了。 它们不再萎靡,不再被束缚,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疯狂地汲取着那股从天而降的无边“福运”! 哼! 帝辛猛然站起,龙行虎步,属于人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大袖一挥,中气十足地喝道: “画好了?拿来我看!” 他这一动,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正欲点下最后一笔的金吒,忽然感觉到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循着他与画卷之间那冥冥中的气运联系,狂暴无比地反噬而来! “啊!” 金吒手中的画笔,那件精心炼制的后天灵宝,连一息都没能撑住,就在他掌心寸寸断裂! 而那张即将完成,已经锁定了帝辛一丝元神气息的画卷,更是呼的一声,燃起了璀璨的金色火焰,瞬间烧成了飞灰! 金吒整个人如遭混沌神雷轰击,踉跄着连退七八步,“砰”的一声闷响,后背重重撞在亭台的柱子上,这才停了下来。 他张口喷出一道金色的仙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而另一边,作为主导者的文殊广法天尊,遭遇的反噬更为恐怖! 当苏阳那句话落下的瞬间,他布下的“拘神画魄之术”的无数咒文枷锁,就像是阳光下的冰雪,顷刻间消融得一干二净! 在那少年说出“福相”二字时,画像中的帝辛,忽然福德气运增长,自己的大罗金仙巅峰威压,竟然压制不住…… 他说你有福相,你便得享天地间最大的福缘! 他说你万法不侵,圣人来了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 这,就是言出法随! 文殊广法天尊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幕幕让他道心颤栗的画面。 那只一啄便撕裂玉鼎师兄八九玄功的凡鸡! 那枚一响便打落慈航师妹先天灵宝的铜钱! 原来……原来如此! 原来根本不是通天教主!那个少年……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才是一切的源头! “此等言出法随,一言可定天宪……就算是道祖亲临,也……也难以做到啊……” 跑! 必须立刻跑! 再不跑,今日便是自己的陨落之时! 这朝歌城,是绝地!是禁区! 文殊广法天尊再也顾不上什么阐教金仙的颜面,什么圣人弟子的体面,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怎么回事?” 苏阳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满脸都是大写的奇怪。 他看向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的金吒,不解地问: “你没事吧?” “怎么画个画,画成这样?” “难道还要吐血庆祝?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又指着地上那撮仍在燃烧的灰烬,更加迷惑了。 “这画卷怎么烧了?画得好好的,你烧了干嘛?” 这一连串的疑问,落在文殊广法天尊的耳中,却不啻于催命的魔音! 文殊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一把拉起元神重创、几乎昏死过去的的金吒,对着苏阳和帝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不住,对不住二位!” “我这徒弟……他……他有癫痫的老毛病,突然犯了!” 说完,他架着金吒,见了鬼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画榭,逃离了费仲的府邸。 两人转过巷子,便化作一道仓皇的流光,连方向都来不及辨认,撕裂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阳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愣了半晌,最终只能惋惜地摇了摇头。 “唉,这画师怎么回事?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幅好画啊!” …… 武成王府,密室。 空气中弥漫着九转金丹化开的浓郁药香,却压不住那股发自元神深处的恐惧寒意。 文殊广法天尊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金吒,身体仍在不住地颤抖。 就在刚才,他将一粒珍贵无比的九转金丹喂入弟子口中,才堪堪护住了那即将崩碎的元神。 回想起费仲府邸中的那一幕,他的道心至今仍在疯狂震颤。 那少年一句轻飘飘的“有福相”,便引动了天地至理,言出法随,汇聚无边福运,瞬间冲垮了他精心布置的歹毒咒法! 那种力量,不讲道理,无视修为,直接从规则层面进行碾压! 广成子、赤精子等人围在旁边,一个个面沉如水,魂不守舍。 太乙溅血,玉鼎被鸡啄,慈航师徒被凡人官差拿下,现在连道法精深的文殊师兄都遭此重创…… 这朝歌城,哪里是什么人间王都,分明是一座吞噬仙神的无上魔窟! “不能再等了!” 广成子眼中血丝密布,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猛地起身,以神念裹挟着一道不容置疑的法旨,传向了朝歌城中所有潜伏的阐教门人。 “所有师弟听令!速速撤离朝歌!此地乃绝地,不可久留!回玉虚宫再议!” 声音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惊惶。 第102章 铁匠普贤:你言出法随就算了,乱牵什么红线啊 与此同时, 城南,军械库旁。 “叮当!叮当!” 一家新开的铁匠铺内,炉火烧得正旺,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老铁匠,正挥舞着大锤,有节奏地锻打着一块烧红的铁胚。 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滑落,每一锤落下,都火星四溅,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此人,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普贤真人。 在他的身边,一个身形高挑、容貌绝美的少女正在帮忙拉着风箱,她肌肤胜雪,气质清冷,纵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便是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公主。 就在这时, 普贤锻打的动作微微一顿,广成子师兄那道急促的神念传音,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撤离? 普贤真人不以为然—— 文殊师兄在费仲府吃了大亏? 不会吧? 想了片刻,他觉得想必又是如玉鼎、太乙师兄那般,行事太过张扬,轻敌冒进,才中了截教的圈套? 但自己则不同啊,自己化身铁匠,龙吉公主扮作其女,潜伏于此已有月余。 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锻造技艺,不仅在朝歌站稳了脚跟,更是成功与大商武库搭上了线,甚至摸清了多宝道人、赵公明等截教核心人物的官职与动向。 眼看就要接触到大商武备的核心机密,立下不世之功,此时撤退,岂非前功尽弃? 普贤真人对自己这份伪装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要自己足够谨慎,足够低调,便能安然无恙。 那个所谓的神秘存在,只要自己不去招惹,想必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么一个凡人铁匠? 想到这里, 他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继续挥动铁锤,锻打声再次响彻铁匠铺。 就在此时, 铺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银甲、面容俊朗的年轻将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截教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如今在多宝道人麾下效力的洪锦。 “店家可在?” 洪锦声音洪亮:“听闻你这里的锻造手艺冠绝全城,我军中正急需一批特制的破甲箭簇,不知可否打造?” 普贤真人心中一动—— 终于等来了! 鱼儿,上钩了。 他放下铁锤,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枚精心打造的箭簇样品。 “将军请看,小老儿的手艺,包您满意。” 洪锦接过箭簇,低头仔细端详。 就在他目光被箭簇上精妙的血槽吸引的瞬间,普贤真人与龙吉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动手! 龙吉公主眼中寒光一闪,素手轻扬,一道金色的绳索如灵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她袖中飞出,直奔洪锦而去! 此乃先天灵宝捆龙索,此宝一出,便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束缚! 然而, 洪锦久经战阵,警觉性早已深入骨髓。 在捆龙索出现的刹那,他体内法力轰然爆发,身影在原地骤然变得虚幻不定,像是融入了周围的空间之中。 奇门遁甲! 于是, 金色的捆龙索在空中一滞,忽然失去了目标,围绕着那片虚幻的区域盘旋不定,一时无法锁定。 一攻一防,两种顶尖神通在小小的铁匠铺内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有种无形的恐怖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炉火的火焰凝固了,飞溅的火星停滞在半空,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静止不动。 龙吉公主催动法力,与洪锦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 小小的铁匠铺内, 飞溅的火星悬停在半空,炉火的赤红光芒不再跳动,化作了静止的画卷。 普贤真人维持着瞪眼的姿态,眼神深处,大罗金仙的道韵正与洪锦的奇门遁甲之术疯狂对冲。 而在他身侧,龙吉公主素手轻扬,那条金光灿灿的捆龙索,正散发着冻结元神的可怕气息,将洪锦遁入虚空的身影死死锁定。 无声的交锋,却比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碰撞都要凶险。 普贤真人冷笑一声—— 成了! 只要再过半息,捆龙索便能彻底锁死这截教小辈的真身,届时,自己再雷霆出手,便又是一桩大功! 就在这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哟,挺热闹啊。” 苏阳拎着一把卷了刃的菜刀,溜达了进来。 他家里的菜刀砍骨头砍豁了口,想起路上新开了这么家铁匠铺,便寻思着过来重新打一把。 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 一个肌肉虬结的老铁匠,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表情古怪; 他旁边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和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将军,更是有趣。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的神情似嗔似怒,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活像两尊望夫石。 苏阳哪里能感受到此地足以撕裂大罗金仙道躯的恐怖杀机。他只觉得这画面充满了乡间男女之间那种淳朴又热烈的暧昧。 他走到老铁匠普贤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坚如神铁的腰肋,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噗嗤一笑。 “老板,可以啊。” “你这闺女和这小伙子,怎么回事?” “这么眉来眼去的,你们这是一见钟情啊?” 话音落下, 如同一道无上法旨,自九天之上垂落! 言出法随…… 轰! 原本还在以道法疯狂对抗的龙吉公主与洪锦,身躯同时剧震! 两人那古井无波,历经千百载修行都未曾动摇分毫的道心,在此刻,毫无道理地狂跳起来! 龙吉公主只觉得眼前这个截教的年轻将军,原本模糊的面容,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眉,他的眼,他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铁血煞气,竟是如此的……好看? 一种前所未有的,让她脸颊发烫、心乱如麻的情愫,从元神最深处野蛮地滋生出来! 另一边的洪锦,更是脑子一片空白—— 他眼中的龙吉公主,不再是阐教的敌人,不再是昊天上帝之女。 她肌肤胜雪,气质清冷,那双眼眸中此刻流露出的些许慌乱,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心巴上。 完了! 心动了! 这怎么可能?! 两人心中同时掀起滔天巨浪,几乎要道心失守。 第103章 啊?这就私奔了 普贤初时觉得莫名其妙,但紧接着,知道不妙了—— 言出法随,牵红线?! 广成子说得没错,这朝歌真的不能待了…… 关键是, 言出法随倒也罢了,乱牵什么红线啊?! 普贤真人头皮发麻,再也不敢有丝毫动手的念头,连忙干笑一声: “咳咳……这位小哥说笑了。” “不行,不行!我这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这位将军!” 他这是发自肺腑之言,龙吉公主何等身份?岂能与一个截教弟子纠缠不清! 然而, 这话听在苏阳耳朵里,味道就全变了。 苏阳眉头一皱,不赞同地看着普贤。 “哎,你这个老头,思想就不对了。”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人家年轻人的事,你情我愿,轮得到你这个当爹的来反对?” “我看他俩就挺般配的嘛!” 苏阳拍了拍普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个老头,就古板了!” 噗—— 普贤真人被这番话怼得眼前一黑,一口酝酿了万年的老血死死憋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开明? 我开明你个大头鬼啊! 你知道他是谁吗?截教的!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阐教的! 这是两情相悦吗?这是敌我矛盾!是要上封神榜你死我活的!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苏阳懒得再理这个“老顽固”,目光在铁匠铺里四处打量起来。 忽然, 他眼前一亮,目光被挂在墙角的一把“菜刀”吸引了。 那菜刀造型古朴,刀身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走过去,顺手将“菜刀”取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十足,手感极佳。 “老板,不跟你啰嗦了。” 苏阳满意地点点头:“你这把菜刀不错,看着就锋利,多少钱?我买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的布钱袋。 那把菜刀,正是普贤真人的本命法宝,先天灵宝长虹锁所化! 普贤真人见状,魂都快吓飞了,刚想脱口而出—— 绝对不卖! 然而, 就在他张嘴的瞬间,一股他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威压,瞬间降临! 紧接着,让他道心彻底崩塌的一幕发生了。 苏阳放下菜刀,一边掏钱,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但再转过来时,却发现菜刀不见了? “咦?” “老板,你怎么回事?还会魔术啊?” “不卖就不卖,你把它藏起来干嘛?” 他觉得莫名其妙。 而普贤却直接吓傻了—— 刚才那一眨眼间,菜刀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扎进了苏阳那个破旧的钱袋里,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来…… 普贤真人保持着那个目瞪口呆的姿势,当场石化,整个人都麻了—— 我的长虹锁…… 我的先天灵宝…… 怎么……怎么自己投案自首了?! 这少年好像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他到底是凡人,还是大能啊? …… 此时此刻, 普贤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广成子师兄说得对。 这朝歌城,真的不能待了! 这里不是人间王都,这里是埋葬大罗金仙的无上绝地! 那个少年……他根本不是人! 跑! 必须立刻就跑! 普贤真人猛地回过神来,再也顾不上去思考那件离奇消失的法宝,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龙吉公主逃离这个让他神魂颤栗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龙吉公主的手腕,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 “走!”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然而, 龙吉公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挣,便挣脱了普贤真人的掌控。 普贤真人愣住了。 他扭头看去,只见龙吉公主俏脸绯红,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却像一池春水,波光潋滟,正偷偷地、带着三分羞涩、七分好奇地瞟向对面的洪锦。 普賢真人:“???” 不是…… 什么情况? 这丫头怎么回事?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膨胀到了极致。 就在此时,被那句“一见钟情”法则击中的洪锦,也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跳动,擂鼓一般。眼前这个女子,明明是敌人,是阐教阵营的人,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她如此动人? 她那清冷的气质,她那绝美的容颜,甚至她此刻脸上那一抹因慌乱而浮现的红晕,都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洪锦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勇气,对着龙吉公主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洪亮,而是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姑娘……”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邀姑娘同游?” “共赏这朝歌城的繁华夜景?”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普贤真人的脑海里炸响。 他两眼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死过去。 邀请? 同游? 你一个截教弟子,邀请我们阐教的公主,昊天上帝的女儿去逛街?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普贤真人杀人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龙吉公主身上。 他用眼神疯狂暗示—— 拒绝他!快!立刻!马上! 然而, 在普賢真人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注视下,龙吉公主的脸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贝齿轻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动着,最终,竟是鬼使神差地…… 轻轻点了点头。 “嗯……” 一声细若蚊吟的回应,从她口中溢出。 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但在这死寂的铁匠铺内,却不啻于天崩地裂! 普贤真人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完了。 全完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得到肯定答复后,洪锦那张俊朗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光芒。 他竟真的就这么走上前去,与龙吉公主并肩而立。 两人之间,隔着半尺的距离,气氛却莫名地融洽。 “姑娘,请。” “将军,请。” 第104章 黄龙师弟,速速归来,此地大凶 然后, 在普贤真人那呆滞、绝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一对本该是你死我活的阐截两教的代表,就这么并肩走了出去。 他们旁若无人地开始交谈—— “听闻城东的灯会很热闹……” “是吗?我……我还未曾见过……” “那我带姑娘去看看。” “好……”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汇入了街道上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他们没有再看普贤真人一眼。他这个“老父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铁匠铺内外,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此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短暂的错愕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老铁匠,你这闺女,跟人跑啦!” 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普贤真人道:“哎哟,我说老哥,你刚才还板着个脸不同意,看吧,拦不住吧!” 旁边一个卖炊饼的小贩也乐呵呵地凑趣。 “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个当爹的管那么多干嘛?” “我看那小将军一表人才,和你家闺女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对对对!老头,你就别在这杵着了,回去歇着吧!” “别管了,打铁吧,打铁吧……” 一句句充满了善意的调侃,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劝慰,此刻听在普贤真人的耳中,却比最恶毒的咒骂还要刺耳—— 我…… 我可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普贤真人! 大罗金仙! 圣人弟子! 你们……你们这群凡人,竟然……竟然让我回去打铁?! 这时, 苏阳看着那对男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口石化的老铁匠,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普贤真人那坚如神铁的肩膀,一副“我帮你搞定了”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哥,你看,这不就成了吗?” “年轻人嘛,就该自由恋爱,你个当长辈的,瞎掺和什么?” “放心吧,我看那小伙子面相不错,肯定会对你闺女好的!” 噗—— 普贤真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感觉喉头一甜,一股逆血直冲上来。 但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将这口几乎要让他道心崩溃的精血,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苏阳见他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还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不好意思了。 “唉,真是个老顽固。” “算了,我就拿这把吧……” 他本想买那把漂亮的,可老板收起来了,就只好随便拿了一把,转身离去。 噗通一声, 普贤真人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脸上再无半点属于金仙的威严与从容,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法宝没了。 谋划败了。 现在……连昊天上帝的公主,都跟着截教的妖人私奔了。 这回去,该怎么跟师尊交代? 怎么跟昊天交代? 普贤真人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他才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这个让他蒙受了毕生最大耻辱的铁匠铺。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背影萧瑟,瞬间苍老了十万年。 这朝歌, 此生,再也不来了。 …… 武成王府, 普贤真人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双目无神,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人是回来了,但先天灵宝长虹锁没了。昊天上帝的亲闺女龙吉公主,也跟着一个截教的毛头小子私奔了。 听闻此噩耗,气氛就更是压抑。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一个个阐教金仙面色阴沉,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 还是大师兄广成子打破了死寂: “普贤师弟的事,我等已经知晓。” “那少年手中的钱袋,看似普通,却能主动收走先天灵宝,恐怕……恐怕是传说中的乾坤袋,甚至品阶更高。” 惧留孙心有余悸地补充道:“那少年,绝对与那座神秘院落脱不了干系!他身上的气息看似是凡人,却比圣人威压更令人心悸啊……” 嗯嗯, 此言一出,众仙齐齐打了个寒颤—— 太乙的法宝被凡人缴了; 玉鼎的八九玄功被鸡啄了; 文殊的拘魂咒法被一句“福相”破了; 现在,普贤的本命法宝更是直接“投敌自首”…… 这朝歌城,简直就是一座为他们阐教金仙量身定做的坟墓。 “回昆仑山!” 广成子猛然站起,一锤定音。 “此事必须立刻禀报师尊,再做定夺!这朝歌城,已非我等所能揣度!” 众人纷纷点头,如蒙大赦。 就在这时,赤精子忽然皱眉: “黄龙师弟,还有灵宝、道行都还未归来。” 广成子叹了口气,终究是同门师兄弟,不能弃之不顾。 “再等他们半个时辰。” 他随即捏动法诀,一道神念传了出去,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惶恐。 “黄普贤师弟已然吃了大亏,法宝被夺!此地乃绝地,不可久留!尔等速速归来!” …… 与此同时, 朝歌城南,天桥底下。 一阵热闹的锣鼓声中,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人群中央,一个穿着短打,皮肤蜡黄的汉子,正卖力地吹着一支竹笛。 在他身前的空地上,十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随着笛声翩翩起舞,组成各种玄妙的阵型,引得周围百姓阵阵喝彩。 此人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黄龙真人。 收到广成子的传音,黄龙真人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吃亏了? 肯定是行事太过张扬,被截教那帮人给算计了。 他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得意。 看看自己,多么明智! 化身一个最不起眼的耍蛇艺人,混迹于市井之间,既安全又能打探消息,这才是上上之策。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人群,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你这耍蛇的,稀松平常的把戏,也敢在此处献丑?” 人群分开,一个身穿巡城兵卒服饰,身材高瘦,眼神锐利的青年走了进来。 正是梅山七圣之一,蛇精常昊。 他奉命巡街,一眼就看出黄龙身前的蛇群并非凡品,同为蛇族,顿时起了好胜之心。 黄龙真人心头冷笑,正愁没机会接触截教的人,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停下笛声,嘿嘿一笑:“怎么?小哥儿看着不服气?” 常昊下巴一扬,满脸傲气。 “当然不服!你敢不敢跟我比比,看谁的蛇更厉害!” “好啊!” 黄龙当即应下,心中乐开了花。 第105章 我说你这条蛇,它就是小龙! 黄龙真人当即应下,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他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一个破碗,里面零零散散有几个铜板。 “既然要比,总得有点彩头。” “谁输了,就往这碗里,扔一百个钱,如何?” 常昊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直接扔在地上。 “一百个钱?小家子气!” “谁输了,这锭银子就是对方的!” 周围的百姓一听有这等好戏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将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斗蛇!斗蛇!” “快看,那个小哥儿要跟耍蛇的斗蛇了!” …… 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 苏阳正抓着一把刚炒好的瓜子,嗑得不亦乐乎。帝辛则在一旁恭敬地为他添着茶水。 听到楼下鼎沸的人声,苏阳伸长了脖子往下一看,顿时来了兴趣。 “咦?底下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帝辛也探头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小叔,好像是有人在斗蛇。” “斗蛇?” 苏阳眼睛一亮,把手里的瓜子壳往桌上一扔,拍了拍手。 “走走走,下去看看!” “好久没见过这种民间杂耍了,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下了楼,仗着帝辛身形魁梧,硬是从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挤了进去。 此时,场中的比试已经开始。 常昊从袖中放出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不过尺许长,盘踞在他脚边,蛇瞳闪烁着灵性的光芒。 而黄龙真人那边,则从身后的竹筐里,慢悠悠地拎出一条近丈长的白色大蛇。 那白蛇一出现,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它鳞甲森然,头顶隐隐有两个小小的鼓包,一双金色的竖瞳,充满了冰冷的威严。 黄龙真人是大罗金仙,他豢养的这条白蛇,乃是拥有上古异种血脉的灵兽,早已通了灵智,战力非凡。 而常昊不过是玄仙修为,他的本命青蛇虽也是天地灵种,但在等阶上,却被死死地压制了一头。 “去!” 随着两人一声令下,两条蛇如离弦之箭,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青蛇身形灵巧,口中喷吐着碧绿的毒雾。白蛇却悍勇无匹,对毒雾视若无睹,巨大的蛇躯每一次甩动,都带着万钧之力,砸得地面尘土飞扬。 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看得是惊心动魄,大呼过瘾。 苏阳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这白蛇厉害啊,个头大,力气也大。” 他转头对帝辛说道:“你看那条小青蛇,明显就不是对手,被压着打,怪可怜的。” 帝辛看着场中那隐隐流转的法力波动,心头凛然,嘴上却附和道:“小叔说的是。” 战局的发展,正如苏阳所言。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青蛇便已是遍体鳞伤,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白蛇抓住一个破绽,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卷,便将青蛇死死地缠住,不断收紧! “咔嚓……” 骨骼碎裂的轻响传来。青蛇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眼看就要被活活绞杀。 常昊脸色惨白,心神与本命青蛇相连,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头。 黄龙真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截教小辈,不堪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在常昊耳边响起。 “小伙子,别灰心嘛。” 常昊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已经站在身边,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少年手里还捧着一把瓜子。 正是苏阳。 苏阳看着场中那条奄奄一息的小青蛇,又看了看满脸焦急不甘的常昊,觉得这年轻人挺有意思。 他捏起一颗刚嗑好的瓜子仁,递到常昊面前。 “喏,给你家小蛇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我看你这蛇,长得挺精神的,就是饿着肚子,没力气。” 这本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玩笑话。 然而,当苏阳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言出法随! 常昊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中的那枚小小的瓜子仁,忽然绽放出一缕混沌色的微光,瞬间没入了他的掌心,而后流转到了场中那条垂死的青蛇体内! 与此同时,另一句在苏阳看来是随口胡诌的评价,却化作了言出法随的无上天宪! “再说了,你这条蛇,一看就不是凡品,血统肯定不一般!” “我看好它!” 话音刚落! 吟—— 一声高亢嘹亮,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龙吟,猛然从那条被死死缠住的青蛇口中爆发出来! 原本只有尺许长的青蛇,身躯忽然昂起来。碧绿的蛇鳞片片脱落,蜕化成了带有金属光泽的青色龙鳞! 它的头顶,两根峥嵘的龙角破肉而出,腹下,四只锋锐的龙爪撕裂了血肉,探了出来! 不过眨眼之间,那条濒死的青蛇,竟是直接跨越了物种的界限,返祖归源,化作了一条神威凛凛的小青龙! 吼! 青龙摆尾,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 那条不可一世的白蛇,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巨大的身躯就在龙尾的抽击下,寸寸断裂,化作了一蓬血雾! 噗——! 本命灵兽被秒杀,黄龙真人如遭雷击,张口喷出一道金色的逆血,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他抬起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嗑瓜子的少年。 脑海中,广成子、普贤、文殊等人的话语,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言出法随! 他说你有福相,你便福运齐天! 他说你们一见钟情,你们便情根深种! 现在,他说一条小蛇血统不一般…… 那条蛇,就真的化龙了! “魔鬼……” “这里是魔窟……” 黄龙真人道心彻底崩塌,他看苏阳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凡人,而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赌局,什么颜面,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人群,发了疯似的向远处逃去。 苏阳看着这一幕,满脸都是莫名其妙。 他挠了挠头,对身旁已经彻底石化的常昊说道: “你看,这不就赢了吗?” “我就说你这蛇……呃,你这龙,血统不一般吧!” 第106章 粮商道行天尊:我的斗买空了粮食 武成王府,密室。 黄龙真人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脸色蜡黄,眼神空洞,那条陪伴了他无数元会,已经生出龙形雏形的本命灵蛇,却永远化作了天桥底下的一蓬血雾。 “一条蛇……他说它是龙……它就真的化龙了……” 黄龙真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道心破碎后的颤抖、迷茫。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每一次重复,都让在座的其他金仙身体僵硬一分,元神深处的寒意更重一分。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前所未有的阴霾—— 太乙的法宝被凡人缴了, 玉鼎的八九玄功被鸡啄了, 文殊的歹毒咒法被一句“福相”破了, 普贤的本命灵宝“投敌自首”,昊天之女跟着截教弟子私奔了, 现在,黄龙的灵蛇被一句话点化成龙,反噬自身。 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联在一起,就成了最可怕的场景。 沉默许久, 广成子终于缓缓说: “那耍蛇的,应是梅山七圣中的蛇精常昊……” “但那个少年……他的一言一行,都暗合天道至理,言出法随……” “这,与道祖身合天道,言即天宪的状态,几乎……没有区别啊!” 啊? 话音落处,所有人都惊骇地抬起头来—— 道祖! 这个少年,竟能比肩道祖? 不!不可能! 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们不得不信。 “回昆仑山!” 广成子猛然起身,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 “此事,已非我等能够揣度!必须立刻禀明师尊,再做定夺!” “这朝歌城,是一座吞噬大罗的魔巢!一刻也不能再待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 就在这时,赤精子忽然皱眉:“大师兄,道行师弟与灵宝师弟,尚未归来。” 哦…… 广成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真特么想一走了之,但终究是同门师兄弟,无法做到弃之不顾。 于是,他捏动法诀,一道裹挟着极度惶恐的神念,撕裂虚空,传向朝歌城中两个特定的方向。 “所有师弟听令!我等即刻返回玉虚宫!黄龙师弟已遭重创,那神秘存在之力远超想象!此地乃绝地!大凶之地!尔等收到传讯,速速脱身,不可有片刻逗留!” …… 与此同时, 朝歌城,东市。 全城最大的一家粮号“道记粮铺”门前,人头攒动,排队的百姓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 粮铺的掌柜,是一个面相精明,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绸缎,正满脸笑容地指挥着伙计,用一个雕刻着繁复云纹,闪烁着淡淡宝光的华丽米斗,为客人们量米。 此人,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道行天尊。 就在这时, 广成子那道急促的神念在他脑海浮现。 呵呵, 道行天尊很不以为然—— 撤离? 大凶之地? 他抬眼看了看眼前长龙般的队伍,感受着米斗中那看似普通,实则内蕴乾坤,每一次都能悄无声息吞掉三成米粮的先天灵宝“盛粮宝斗”,心中充满了智珠在握的优越感。 文殊、普贤、黄龙他们,定是行事太过张扬,才会接连出事。 而自己呢? 自己化身粮商,从最根本的民生入手,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暗中买空朝歌存粮。 此举釜底抽薪,直指大商人道国运的根基! 眼看全城粮价飞涨,人心惶惶,他的计划即将大功告成,此时撤退,岂非前功尽弃? 至于那个所谓的神秘大能? 道行天尊更是嗤之以鼻—— 他一个执掌阐教后勤,玩弄乾坤挪移之术的行家,混迹于凡人之中,只要自己不显露法力,谁能看穿他的真身? “一群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道行天尊心中冷哼一声,将广成子的警告抛之脑后,继续监督着伙计们赶快干活。 …… 数日后, 朝歌城的天,忽然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笼罩,连阳光都透着一股焦躁。往日里喧闹繁华的街道,此刻却流动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帝辛与通天教主化身的臣子微服走在街上,眉头越皱越紧。 每一家粮店门口,都排着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队伍,像一条条绝望的灰色长龙,盘踞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队伍里的人们沉默着,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只剩下被饥饿和恐慌反复熬炼出的麻木。 偶尔有孩童的哭闹声响起,也很快被母亲用粗糙的手捂住嘴,只剩几声压抑的呜咽。 “陛下,城中粮价一日三涨,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通天教主的声音里透着凝重。 “更诡异的是,各大官仓的存粮,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凭空消失,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巨兽吞噬了……” 帝辛脚步一顿,心里已经雪亮—— 哼! 这背后,定是阐教那帮阴沟里的东西在作祟! 以民生为刀,动摇国本,好毒辣的手段! “阴险!” “想不到阐教那么坏?” 呵呵, 通天嘿然一笑,没有回答,心里却想—— 阐教当然坏了…… 我那二兄是什么人? 那可是能把人算计死的! …… 与此同时, 佟记布庄,门口几个妇人正压低了声音交谈—— “听说了吗?城东的‘道记粮号’,米价又涨了十个钱!” “天杀的奸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再这么下去,我们家连米糠都吃不起了……” “……” 苏阳在屋里喝着茶,感觉不能再等了—— 米价又涨了? 看来是真不行了? 他几步走到帝辛面前,脸色无比严肃。 “不行,我也得去囤点米!” 他本来不想跟着掺和,总觉得纣王那个昏君这段时间做得不错,应该不会有事,但眼前的事实明摆着—— 真的有问题了! 于是, 他大步走出来,准备回去一趟。 这时, 帝辛和通天也刚好走过来。 帝辛见他行色匆匆,顿时一愣:“小叔,这……” “回去拿个斗,再来买点粮食!” “阿寿啊,不能等了,再等两天,就没粮了!” “走,跟我回去一趟!” 苏阳拉着他就要走。 帝辛却说:“小叔,不会吧?从来没有听说没粮吃的事……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再说了,要买粮也不用回去拿自家的斗吧?” 呵呵, 苏阳摇摇头,一副“你这年轻人就是不懂事”的表情,开始念叨: “没事?我告诉你,一切皆有可能!” “万一以后没饭吃怎么办?现在这些奸商心都黑透了,趁火打劫,可别被他们给坑了!” “不用自己的斗怎么行?” “别啰嗦,你们也买一点,佟三哥,你也买一点吧?” 第107章 盛粮宝斗竟然装不满他的斗? 这? 帝辛心里五味杂陈—— 小叔啊,你可是王叔啊! 就算这城里都饿死了,也一定有你的粮! “小叔,这,这有点杞人忧天吧?” 哦豁? 话没说完,就被苏阳猛地摇头打断了。 “你懂什么!” 苏阳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瞪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句话你给我记死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知不知道?” 这? “小叔教训的是!侄儿受教了!” 帝辛深拗不过他,只好认输。 嗯嗯, 苏阳摆了摆手,懒得跟他多说,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 “你在这等我,我回家拿个家伙什!” “最近的粮市肯定有猫腻,奸商最喜欢在秤和斗上做手脚,我怕被短斤少两,得用自家的斗才放心!” …… 半个时辰后, 苏阳扛着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边角都有些磨损的木制大米斗回来了。 帝辛陪着他,径直来到了全城生意最火爆,队伍也最长的“道记粮号”门前。 这家粮号的米价比别处还贵上一线,但买米的人却趋之若鹜,只因他们卖的米,号称是全城最“公道”的。 苏阳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后那个满脸堆笑的掌柜。 那掌柜留着一撮山羊胡,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精明算计的味道。 呵呵, 苏阳心里暗笑—— 自己跑回家这一趟,绝对没有白跑! 不拿自己的斗来,今天肯定要被这老小子坑掉半斗米! 一念及此, 他开始打量那掌柜用来量米的斗。 那斗通体华美,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周身还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宝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时,正轮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买米。 道行天尊化身的掌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熟练地用那华丽宝斗舀起一斗米,倒入老妇人的米袋。 他面上嘻嘻哈哈,心里却在冷笑。 这先天灵宝“盛粮宝斗”,内蕴乾坤,每量一斗,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吞掉三成。 积少成多,不出一月,就买空了朝歌,动摇大商人道国运。 这才是真正的谋略! 呵呵, 他一边称米,一边冷笑。 忽然, “老板!” 苏阳扛着自家的大木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往柜台前重重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他指着道行天尊手中那华丽的宝斗,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 “你这斗看着就不正经,是不是缺斤少两啊?” 道行天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苏阳完全没理会他的反应,拍了拍自己的大木斗,理直气壮地喝道: “来!用你的斗,往我这斗里装!” “我倒要看看,你这一斗米,到底准不准!” …… 道行天尊心中冷笑一声。 凡人的木斗? 能有多大? 他这“盛粮宝斗”,乃是先天灵宝,内蕴乾坤,一斗之量,可倾倒十车米粮。 跟自己比斗? 简直是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懒得废话,脸上挂着商贾特有的虚伪笑容,拎起自己的华丽宝斗,对着苏阳那只破旧的木斗,倾倒而下。 哗啦啦—— 金黄的米粒如同一道小小的瀑布,涌入木斗之中。 道行天尊动作娴熟,心中已经盘算好,这一斗下去,米粒定会满溢而出,溅那少年一身,让他当众出丑。 然而, 一整个宝斗的米,相当于十车的分量,倒进那只木斗里,竟然……竟然只在斗底铺了浅浅的一层! 周围排队的百姓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咦?怎么回事?” “这老铁匠家的斗这么大吗?看着也不像啊!” 道行天尊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巧合!是自己刚才分神,法力没有催动到位! 他不信邪,再次舀起一斗米,这一次,他暗中催动了法力,宝斗中的米粮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灌入! 哗啦啦啦…… 第二斗! 第三斗! 第五斗! 第十斗! 道行天尊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甚至带上了一丝癫狂。 一斗又一斗的米粮倾泻而下,那可是他耗费数日心血,从朝歌各大官仓暗中“搬运”而来的库存! 相当于数百车粮食的储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可柜台上那只朴实无华的木斗,却像一个永远无法被填满的深渊。 米粮堆积的高度,甚至连一半都还没有达到! “这……这不可能!” 道行天尊的心神,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可是大罗金仙!执掌乾坤挪移之术的行家! 他悄然分出一缕神念,试图探查那只木斗的虚实。 然而, 神念刚刚触碰到木斗的边缘,就像泥牛入海,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混沌气息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整个人一个激灵,浑身都觉得不好了——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斗! 这绝对不是凡间的斗! 就在此时, 苏阳的耐心也终于耗尽了。 他看着装了半天还没动静的米斗,彻底怒了。 他本以为这老板只是在秤上做手脚,没想到连斗都有问题!这斗里是装了什么机关吗? “好啊你!” 苏阳猛地一拍柜台,一把揪住了道行天尊那身华贵绸缎的衣领。 “你这斗果然有问题!老子的斗都快成无底洞了,你装了几十下,连一半都没装满!” “你这黑心奸商!坑人坑到家了!” 苏阳越说越气,扭头对身旁的帝辛大吼:“阿寿!还愣着干嘛!” “快!去衙门叫巡检过来!就说这里有奸商,光天化日之下坑骗百姓!” “抓人!” 轰! “报官”、“抓人”这两个字,如同两道九天神雷,直直劈在了道行天尊的天灵盖上! 他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都快离体了! 报官? 让凡人来抓他一个阐教金仙? 这要是传出去,他道行天尊从此就是三界最大的笑话! 他看着苏阳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再看看那只平平无奇,此刻却比混沌至宝还要恐怖的木斗,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不是斗! 那是无底洞! 广成子师兄的警告,在这一刻,浮现在脑海—— 此地乃绝地!大凶之地! 速速脱身,不可有片刻逗留! 原来……原来都是真的! 第108章 说书人灵宝大法师,捧哏度厄真人 “误会!误会啊客官!” 道行天尊吓得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小老儿……小老儿我卖!我卖还不行吗!” 他哪敢再有半点迟疑,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了,拼了命地催动“盛粮宝斗”,将里面辛辛苦苦囤积的所有粮食,一股脑地全都倒进了苏阳的木斗里。 哗啦啦! 这一次,仿佛天河倒灌。 堆积如山的米粮,终于将那只木斗彻底填满。 苏阳这才“勉为其难”地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钱袋,数出了一斗米的钱,拍在柜台上,嘴里还在心疼地嘀咕。 “真是的,买个米都这么费劲,还这么贵……” 噗—— 道行天尊看着那几个铜板,再看看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先天灵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金色的道血险些喷出来。 他不仅将自己所有的谋划赔了个底朝天。 更重要的是,他彻底明白了—— 这个少年,就是师兄们口中那个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 自己的行迹已经败露了!否则,这个少年不会出现,更不会拿出这么一个见鬼的木斗! 他大着胆子,最后一次催动神念,朝着苏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探去。 果然! 一股淡淡的,却又至高无上,仿佛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威压,瞬间将他的神念碾成了齑粉! 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我去后院给您再装点……” 道行天尊随便找了个借口,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冲向后院,整个身影狼狈到了极点。 他一刻也不敢再待,直接撕裂虚空,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座让他神魂俱灭的魔窟。 苏阳满意地拍了拍自己满满一大斗米,扛在肩上,招呼着已经彻底石化的帝辛。 “走了阿寿,回家吃饭!” …… 云层之上,气氛死寂。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等一众金仙,面色阴沉地看着远处天际。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以一种近乎燃烧元神的速度疯狂射来,光芒散乱,气息虚浮,充满了无尽的恐慌。 正是道行天尊。 他踉跄落地,脸色蜡黄如纸,眼神空洞,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师兄们……”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道行师弟!”广成子连忙上前扶住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的盛粮宝斗……” “没了……全没了……” 道行天尊声音颤抖,像是陷入了最恐怖的回忆。 “那个少年的斗……不是斗……是无底洞!” “我毕生积攒的乾坤挪移之术,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 “我把所有粮食都倒进去了,连宝斗的本源都差点被吸干……” 听着他的叙述,在场的金仙们只觉得元神深处冒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气。 盛粮宝斗,那可是内蕴乾坤,理论上可以装下一方小世界的先天灵宝! 竟然……装不满一个凡人的木斗? “师弟能脱身已是万幸!”惧留孙心有余悸地说道,话语中竟带着一丝庆幸。 “是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师弟你做得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句句安慰,此刻听起来却更像是幸存者之间的抱团取暖。 广成子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心中一片冰凉—— 阐教十二金仙,何等威风。 如今却像一群丧家之犬,在此惶惶不可终日。 他忽然皱眉。 “灵宝师弟与度厄道友,还未归来。”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又是一沉。 灵宝大法师,是他们最后的师弟。而度厄真人,是灵宝的至交好友,两人向来焦不离孟。 别是……也出事了吧? …… 与此同时, 朝歌城最繁华的“闻道茶楼”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说书台上,一位仙风道骨,面带微笑的说书先生,正手持醒木,口若悬河。 他,正是灵宝大法师。 身旁为他抚琴伴奏的,则是好友度厄真人。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只有他们的办法是对的。 普贤、黄龙那些师兄弟,手段太过粗暴,才会栽跟头。而他们,选择了一条最高明的路—— 舆论! 只有先制造舆论,才能打败对手! “话说那截教,向来是有教无类,听着好听,实则是什么货色都要!” “门下弟子,不是湿生卵化,便是披毛戴角之辈!” “那品行,更是令人不齿,欺师灭祖,无恶不作……” 灵宝大法师的声音极具感染力,一番添油加醋的编排,引得满堂茶客义愤填膺,纷纷喝骂。 看着这番景象,两人心中得意非凡。 这,才是杀人于无形! 待截教与大商的声誉彻底烂掉,民心尽失,何愁大事不成? …… 佟记布庄。 苏阳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街景,忽然觉得有些腻了。 “阿寿啊。” 他转头对正在恭敬擦拭桌子的帝辛说道。 “我琢磨着,今晚就回去了。” 啊? 帝辛脑中如同一道惊雷炸响,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叔……要走了? 为什么? “叔!小叔!” 帝辛一时又惊又怕,毕竟,如今的朝歌城里,奸细多如牛毛,阐教大佬都出现了好几个,小叔这要是走了,这朝歌怎么办? “您……您再多住几天吧?家里又没事……” 苏阳呵呵一笑: “这城里还是住不惯……” “我就是住腻了,想回家了而已。” “别想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 帝辛感觉还是要留住他,否则终究不踏实,于是脑袋灵光一闪。 “小叔!” “我知道城里新开了家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讲得可有意思了!” “就算要走,也听完这最后一回书,给侄儿一个送别的机会,好不好?” 哦? 苏阳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听书?这倒是不错。” “行,那就听完再走。” “走走走,现在就去!” 帝辛心中长舒一口气,连忙在前面引路,两人直奔那“闻道茶楼”而去。 刚一进门,就听见台上那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 “……要说那教派,最是藏污纳垢,门人弟子,皆是些披毛戴角的畜生修成的精怪,毫无德行可言!” 苏阳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听到这话,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帝辛察觉到小叔的脸色变化,也是心头一紧。 只见台上的灵宝大法师越说越起劲,言语间极尽丑化之能事,仿佛截教门人都是一群十恶不赦的败类。 第109章 我来给你说一段“阐教金仙装比录” 台上的灵宝大法师说到兴起处,将手中醒木猛地一拍!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茶楼之中。 “……要说那截教,最是藏污纳垢之地!” “门下弟子,尽是些披毛戴角的畜生修成的精怪,毫无德行可言!” 灵宝大法师的声音极具煽动性,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将在场茶客的情绪牢牢掌控。 帝辛坐在苏阳身侧,眼角余光瞥见小叔的脸色,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看见,小叔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这时, 苏阳真的有点不爽—— 本来就是来听个乐子,放松一下心情。 可台上这个说书的,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怎么这么脏? 什么披毛戴角?什么畜生精怪? 这是赤裸裸的物种歧视! 再说了,人家招收弟子,有教无类,广开门路,这有什么错? 反倒是那个什么阐教,听着就不是好东西,门户之见那么重,高高在上,一看就是搞垄断的黑心门派! 虽然说这个世界没有神仙,这些都是早已流传的段子,但看得听得多了,总有代入感,总觉得阐教特么的就是混账。但这个说书人完全颠倒过来了…… 这时, 台上,灵宝大法师见满堂气氛已经被自己点燃,嘴角的笑意更浓,继续添油加醋: “此等教派,败坏玄门风气,其心可诛!当遭天谴!”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苏阳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在他身前的桌面上留下深色的水渍。整个茶楼的喧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这个突然发难的少年身上。 “你这先生,纯属胡说八道!” 苏阳指着台上的灵宝大法师,声音洪亮,毫不客气地开喷。 “什么截教阐教,我看你说的那个阐教,才是藏污纳垢的王八蛋!” “还有!” 苏阳环视一圈,声音提得更高,充满了不屑。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鬼怪!” “都是你们这些无聊的江湖骗子,编出来骗钱的玩意儿!”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帝辛的脸都白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小叔啊!我的亲叔啊! 你知不知道台上站着的,是两个货真价实的阐教金仙啊! 你这一句话,把整个三界神佛都给骂进去了! 而这时, 说书台上,灵宝大法师和度厄真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两人的眼神,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陡然变得冰寒刺骨。 一个凡人?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竟敢当众砸他们的场子,还敢辱及阐教清誉! 找死! 灵宝大法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看着苏阳,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甚至懒得开口。 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弹。 一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法力波动,无声无息地射向苏阳。 定身咒! 噤声术! 他要让这个狂妄的少年,像个木偶一样僵在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在所有人的嘲笑中,丑态百出! 然而, 那两道足以禁锢玄仙的法术,在触碰到苏阳身体的刹那。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粒沙沉入了深渊。 咦? 灵宝大法师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旁的度厄真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一凝,同样暗中打出一道法诀。 结果还是一样—— 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两人的心头,同时咯噔一下。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们的脊椎骨悄然爬上来。 他们骇然失色地对视一眼—— 法术……对他完全无效?! 这怎么可能! 而此时, 台下的苏阳哪里知道这两个“江湖骗子”在短短一瞬间经历了何等恐怖的心理风暴? 他只看到,自己骂完之后,那两人就跟傻了一样,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半天没个屁放出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 苏阳冷笑一声,在满堂宾客的叫好和起哄声中,迈开了步子。 “说得好!早就看这俩说书的不顺眼了!” “小兄弟,上去说!我们听你的!” “……” 在众人的鼓噪声中,苏阳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一步一步,径直朝着说书台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却无比坚定。但在灵宝大法师和度厄真人的眼中,这一幕却化作了极致的恐怖。 那个少年,正穿过沸腾的人群,向他们走来。他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们的道心之上! 刹那之间,一个念头闪现—— 广成子师兄的警告,黄龙师弟的惨状,道行师弟的崩溃…… 一幕幕画面,在他们脑海中疯狂闪现。 “魔窟……” “大凶之地……” 两个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他们的元神都在颤抖! 是他! 一定是他! 那个让普贤失宝、黄龙折戟、道行破产的恐怖存在! 在两人惊恐到几乎凝固的目光中,苏阳已经走到了台前。 他随手拨开呆若木鸡的灵宝大法师,就像拨开一个挡路的木偶。 “让让!” 他站上了说书台的正中央,一派气定神闲,似乎这里本就该是他的舞台。 …… 苏阳随手拿起那块被灵宝大法师视若珍宝的惊堂木,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重重往桌上一拍! 啪! 一声炸雷般的脆响,让整个茶楼都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个气场全开的少年身上。 “各位父老乡亲,街坊四邻!” 苏阳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传遍了茶楼的每一个角落。 “刚才那段,不好听!纯属胡编乱造,误人子弟!” “今儿个,既然大家捧场,那我就给大家说一段你们绝对没听过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书名就叫——《阐教十二金仙装比录》!” “你们,爱听不爱听?!” 静默一瞬。 下一刻,雷鸣般的欢呼和叫好声,几乎要将茶楼的屋顶给直接掀翻!他们虽然不知道“装比”二字,但一听就自带一股痛快之意。 “爱听!” “这个有意思!就爱听这个!” “小兄弟快说!赏钱少不了你的!” 台下的帝辛,看着台上挥洒自如的小叔,整个人都麻了—— 小叔啊! 这哪是说书,这分明是在人家阐教的坟头上蹦迪啊! 而缩在台角的灵宝大法师和度厄真人,听到“装逼录”三个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完了!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两人被一股无形却又无法抗拒的气场所禁锢,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场针对整个阐教的公开处刑,即将开始。 第110章 西方二圣现身了 苏阳见气氛烘托到位,满意地点点头,再次一拍惊堂木。 “话说这阐教金仙,听着名头响亮,其实啊,个个都是人才!” “就说那清虚真人,前些日子来朝歌卖假药,结果呢?被巡检给抓了!说他是无证行医!” “噗——哈哈哈!” 台下瞬间爆笑如雷,拍桌子声此起彼伏。 “还有那太乙真人,自以为法力高强,结果呢?被一只鸡给破了法!你没听错,就是一只会打鸣的公鸡!一口口水,不,一口仙尿,直接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仙人还怕鸡尿?” “太逗了!” 苏阳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加码。 “要说惨,还得是普贤真人!本想来朝歌钓个凯子,结果呢?自己当了凯子!不仅把随身的宝贝长虹索给赔了进去,连自家闺女都跟着人跑了!真是赔了女儿又折兵,堪称我朝歌年度第一大冤种!” “再说那黄龙真人,玩蛇的,结果被自己的蛇给反杀了!那蛇,当场就化龙飞天,一尾巴把他抽得吐血三升,现在估计还在哪个角落里画圈圈诅咒那条‘不孝蛇’呢!” “还有前两天那个道行天尊,开粮铺的黑心奸商,想用个破斗坑人,结果碰上了硬茬,被人用一个无底洞一样的木斗,把他辛辛苦苦囤的几百车粮食全给装走了!血本无归啊!” 苏阳口才本就了得,记忆力更是超群,将在朝歌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添油加醋,用最生动、最接地气的语言编排出来。 他说得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台下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 赏钱如同雨点一般,铜板、碎银子,叮叮当当地被扔上台。而台角的灵宝大法师和度厄真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他们的脸,从煞白到铁青,再到酱紫,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苏阳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他们的道心上。 广成子师兄……太乙师兄……普贤师兄……黄龙师弟……道行师弟…… 全完了! 他们所有人的底裤,都被这个魔鬼当着全朝歌百姓的面,给扒得一干二净!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是社会性死亡!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奇耻大辱! 终于, 苏阳说完了最后一段,在一片“说得好”、“再来一个”的欢呼声中,心满意足地走下台。 他看着满地的赏钱,乐呵呵地开始捡钱,嘴里还念叨着:“还是说书赚钱啊,比打铁强多了。” 捡完钱,他路过已经石化在原地的灵宝大法师和度厄真人。 苏阳停下脚步,拍了拍两人冰凉僵硬的肩膀。 他用一种极其真诚,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开口了。 “两位,看到了吗?” “百姓喜欢什么?喜欢听真话!喜欢听事实!” “别整天搞那些虚头巴脑、颠倒黑白的玩意儿,没人爱听。” “以后啊,就照我今天这样说,保证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听我的,没错!” 说完,苏阳还对他们投去一个“我这是为你们好”的鼓励眼神,然后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和帝辛一起离开了茶楼。 轰! 这番“谆谆教诲”,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灵宝大法师和度厄真人,呆呆地看着满地的赏钱,听着耳边还未散去的“说得好!”、“阐教王八蛋!”的欢呼声。 两人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噗—— 两人不约而同地喷出一口逆血。 至此,阐教十二金仙精心谋划的“朝歌暗战”计划,以全员社会性死亡、道心集体破碎的惨烈结局,宣告彻底破产。 …… 阐教众金仙狼狈逃离朝歌,身后那座繁华的都城,在他们眼中已化为吞噬神魂的深渊魔土。 而他们前脚刚走,两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朝歌上空。 一人面黄身瘦,神情疾苦。另一人手持七宝妙树,面带微笑。正是西方教的两位圣人,接引与准提。他们在附近装成乞丐,观察了两天,刚好碰到十二金仙败北。 “师兄,这朝歌城中的天机,混沌一片,似有大能以无上伟力遮蔽了一切。” 准提圣人眉头微蹙,圣人慧眼竟也看不真切。 接引圣人闭目感应片刻,那张苦脸上更添几分凝重。 “不仅是遮蔽,此地还残留着一道至高无上的道韵,其层次……甚至在吾等之上。” “而且,我察觉到了一丝通天师弟的气息。” 准提眼中精光一闪—— 通天? 再联想到刚刚窥见的那几道狼狈逃窜的金光,一个绝妙的计划瞬间在他心头成型。 “师兄,阐教金仙此番怕是吃了大亏。” “元始师兄素来护短,若通天师弟真与那神秘存在联手,坏了阐教大事,这梁子可就结死了。” “此乃天赐良机,正是我西方大兴之兆!” 接引瞬间了悟师弟之意,缓缓点头—— 这时正好是见缝插针的时刻,正好可以挖玉虚宫的墙角。 二人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循着那几道金光残留的痕迹,向西岐方向追去。 …… 西岐上空,云层之中。 广成子、赤精子等十位金仙聚在一起,个个面如死灰,神情恍惚。 黄龙被重创,道行破产,灵宝被公开处刑…… 阐教十二金仙,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此时此刻,他们的道心就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摇摇欲坠。 “回玉虚宫后,该如何向师尊交代?”玉鼎真人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 “我等奉师尊法旨,下山辅佐西岐,如今却损兵折将,颜面尽失……” 广成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已经能想象到元始天尊那冰冷失望的眼神。 也正因为众人争执不休,这才拖拖拉拉,好一会儿才到了西岐山空,距离昆仑山尚有距离。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之际,两道祥光自东方而来,落在他们面前。 “阿弥陀佛,各位师侄,受苦了。” 准提圣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第111章 元始:当面做贼,挖我墙角? “师叔!” 广成子等人见到来人,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连忙躬身行礼。 “我与师兄刚从朝歌而来,已听闻了城中发生的种种怪事。” 准提叹息一声,言语间充满了同情与愤慨。 “师侄们,你们不是败了,而是那敌人太过阴险狡猾!” “以凡人之躯,行鬼神莫测之事,用凡俗手段,辱我玄门栋梁!此等行径,闻所未闻!” “更可恨的是,我等竟在其中,察觉到了通天师弟的踪迹!” 哦? 此言一出,广成子等人精神一振—— 对啊! 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 而且,通天教主也掺和进去了! 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又不是圣人的对手,败了很正常…… 准提看着他们的神色变化,心中暗笑,继续加了一把火。 “此事错综复杂,绝非师侄们之过。” “元始师兄那边,我与接引师兄,愿意为你们分说一二,定不让尔等蒙受不白之冤。”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广成子等人的心坎里。 他们正愁回去要受重罚,如今有两位圣人出面求情,那结果可就大不一样了。元始师尊再如何,也得给西方二圣几分薄面。 “多谢两位师叔!” 广成子当即代表众师兄弟,对着准提和接引深深一拜。 “师叔高义,我等感激不尽!”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朝着昆仑山玉虚宫飞去。 …… 玉虚宫,庄严肃穆,仙气弥漫。 元始天尊高坐云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跪成一排的弟子们。 大殿内的空气,冰冷得几乎要凝结成霜。 广成子等人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准提圣人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满脸沉痛地开口。 “元始师兄,你这些弟子,在朝歌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他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起自己在朝歌的“所见所闻”。 “那神秘存在,手段诡谲,竟能以凡俗之物,破仙家法宝!道行师侄的盛粮宝斗,乃是先天灵宝,竟装不满一个凡人的木斗!” “那说书人,更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编排各位师侄的糗事,将其丑化为‘阐教金仙装比录’,言语恶毒,用心险恶!” “此举,分明是在动摇阐教根基,败坏玄门气运啊!” 元始天尊一听,不觉眼皮一跳—— 哦? 这么狠吗? 简直完全没把本座放在眼里…… 这时, 准提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最关键的是,我与师兄在朝歌城中,明确感知到了通天师弟的圣人气息!” “虽无确凿证据,但此事十有八九,是通天师弟在背后捣鬼,与那神秘存在沆瀣一气,故意针对阐教!” “所以说,师侄们此番受挫,非战之罪,实乃被自家师叔从背后捅了刀子啊!” 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义愤填膺。 广成子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通天教主的怨念又深了几分。 哼, 元始天尊脸色顿时一沉—— 挖墙脚! 这秃驴,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脚!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准提这番话,明着是替弟子们开脱,暗地里却是在离间三清关系,同时向他这些失意的弟子们示好,卖人情。到时候再有机缘,他们就要度化玉虚宫的弟子了…… 事实俱在,当面做贼,可偏偏他还没法发作。 毕竟,封神大劫,光靠阐教一家之力难以竟全功,还需借助西方教的力量。 元始天尊只好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多谢两位……” “两位所言不差,封神受阻,非战之罪。” “此事……当从长计议。” “本座就把大家都叫来吧……” 嗯嗯, 准提、接引郑重点头: “天尊英明。” …… 很快, 玉虚宫中,元始、太上、接引、准提、女娲,五圣齐聚。 “诸位,朝歌之事,想必都已清楚。” 元始天尊面沉如水,率先开口。 “我那三弟,竟与一不知来历的魔头同流合污,阻挠封神大计,欺我门人,此事,断不能容!” 太上圣人缓缓睁眼,无为之道也泛起波澜:“此事确有蹊跷,当把通天师弟叫来,当面问个清楚。” 准提立刻附和:“不错!必须让他给个说法!” 很快, 通天教主被传唤而来。 他一进大殿,就感觉气氛不对,四位圣人外加女娲娘娘,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目光不善。 “二兄,大师兄,各位道友,唤我前来,所为何事?”通天教主故作不解。 哼,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声如寒冰。 “通天!我问你,朝歌城中那个屡次坏我阐教好事的神秘少年,究竟是何来历?你与他,是何关系!” 通天教主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少年?什么少年?” “二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前些时日,我也察觉气运异常,曾化身凡人游历,但从未见过什么神秘少年啊……” 呵呵, 准提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通天师弟,你就别装了。普贤、黄龙、道行他们,可都是栽在那少年手上,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通天教主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到了极点。 “哦?还有这事?” “哎呀,那真是太遗憾了。几位师侄想必是修行不够,才会在凡间吃亏吧?回去可得好好闭关才是。” “至于你们说的那个少年,我真不认识啊……难道,你们说,十二位师侄,是败于一个凡人?” “不会吧?!” 他学着苏阳那套“我不知道”、“我不懂”、“别问我”的套路,全程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你问我圣人气息? 我说去过朝歌,圣人气息当然在朝歌了,有问题吗? 你问我神秘少年? 不认识,没见过,不知道。 你问我金仙惨败? 又说他们败于凡人之手? 难道你们自己不觉得很扯淡吗? 一番对质下来,四位圣人被他这滚刀肉一般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 他们明明知道通天在撒谎,却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噗! 通天心里差点笑出声。 小叔这招,真特么好用啊! 看着自家二兄那张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终黑如锅底的脸,通天教主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第112章 五圣不欢而散,准提接引入朝歌 玉虚宫中,气氛冰冷得能冻结元神。 一场圣人间的对质,最终以通天教主的耍无赖而告终。 他学着苏阳那套一问三不知的精髓,把元始天尊等人气得圣人之躯都在发抖,偏偏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二兄,大师兄,若是没事,师弟我就先告辞了。” 通天教主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截教事务繁忙,就不多留了。” “对了,以后玄门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通天的心,永远向着玄门!”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说不出的潇洒惬意,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苏小哥那招“我不知道,别问我”,简直是应对圣人扯皮的无上妙法! 看着元始天尊那张黑如锅底的脸,通天只觉得亿万年来的憋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大殿内,死寂一片。 女娲娘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选择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太上圣人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无为之道似乎也无法平息这潭浑水。 “元始师兄,道祖可有法旨?” 准提圣人打破了沉默。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没有……” 道祖合道,天机不显,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 五圣心中各有所思,最终不欢而散。 …… 出了玉虚宫,接引与准提对视一眼,脚下祥云一顿。 接引圣人那张万年不变的苦脸上,此刻更添愁绪:“师弟,此事你怎么看?” 准提圣人的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师兄!这是天赐良机啊!” “三清已生嫌隙,通天与那神秘存在关系匪浅,元始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道祖又态度不明……” “这浑水,正好是我西方大兴的契机!” 接引瞬间明白了师弟的想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截教把宝押到了人皇一方,此时的朝歌,仙人如麻,正是度化有缘人的好时机。 管他们什么阐教、截教,最后都是西方教! …… 朝歌城外,苏阳家所在的小村庄村口。 帝辛今日又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布衣,怀里揣着两只刚从御膳房顺来的肥鸡,满心欢喜地前来给小叔请安。 刚到村口,帝辛的脚步忽然停下,看到两个乞丐,正蹲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一个面黄肌瘦,满脸疾苦,仿佛天生就该受苦受难。另一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与算计。 两人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一股馊味,看起来与凡间的乞丐别无二致。 但帝辛如今已是大罗金仙,眼力非凡。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乞丐身上,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看似污浊,深处却又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味—— 又是阐教找来的帮手? 还是别的什么牛鬼蛇神? 帝辛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准备绕开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眼神精明的乞丐,也就是准提圣人所化,忽然站了起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施主,请留步。” 准提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凡人”,竟有大罗金仙的修为,而且气运与人道相连,想必是通天暗中培养出来的人物,正好拿来试试深浅! “施主,贫僧看你印堂发黑,周身隐有黑气环绕,恐怕不日将有大祸临头啊。” 哦? 帝辛眉头一皱—— 这套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跟街上算命的骗子一个路数。 准提没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施主不必惊慌,你根骨清奇,与我西方有缘。不如皈依我佛,随我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可享无边清净,躲过这场杀劫……” 啊? 什么? 帝辛自己还没弄明白什么叫“你与我西方有缘”,体内的“万法不侵”神光,已经气息触动了。 嗡! 一微弱金光,从帝辛的袖口一闪而出,看似微弱,如风中残烛。 准提身为圣人,自然没放在眼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区区一个大罗,也敢在他面前放光? 他随意地抬起手,准备将这道金光像拍苍蝇一样拍散。 然而, 他的手掌刚刚触碰到金光,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甚至超越了他圣人认知的无上大道威压,轰然降临! 那道小小的金光,在这一瞬间,如同化作了整个天地的意志!他的圣人法力,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轰! 准提圣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道金光狠狠地弹飞出去。 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飞出数十米远,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通一声,啃了一嘴的泥。 姿势,正是标准的狗吃屎。 啊? 旁边的接引圣人,直接看傻了—— 这? 这特么? 怎么回事? 帝辛也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果然是来找茬的! “放肆!” 帝辛指着从地上灰头土脸爬起来的准提,声色俱厉地喝道。 “吾乃朝廷命官!” “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他上前一步,气势十足。 “什么大祸临头,什么与你有缘?我看你跟大牢比较有缘!” “光天化日之下,搞这些低俗迷信!我告诉你们,要相信常识,要相信科学!” “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官立刻叫人,把你们抓去北海挖矿!” 什么? 接引和准提,两个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此刻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区区一个大罗……竟然能反伤圣人? 还有…… 科学……是什么东西? 是某种比佛法,比玄门道法更厉害的大道神通吗? 两人骇然失色地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阐教会吃亏—— 这里果然是魔窟啊! 十二金仙输得不亏…… 他们乃是圣人修为,自然已经看出了端倪—— 光凭大罗金仙的威压,根本不可能撼动两人的衣角,真正的力量是来自旁边的这间小院…… 方才,正是小院里释放出来的一股神秘威压,加持了眼前这个大罗修士,才把准提反撞出去的。 第113章 小院惊魂,准提接引差点瘫了 村口,准提从泥地里爬起来,圣人之躯第一次沾染上如此狼狈的尘土。 他与接引对视一眼,感觉自从头到尾都是懵逼的—— 区区一个大罗金仙,竟能引动那小院的力量,反伤圣人? 这已经不是魔窟那么简单了。 这分明是一处连圣人都无法揣度的禁忌之地! 两人不敢再从正面接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村子后方的山林之中。 此地草木葱郁,灵气比之外界浓郁了何止百倍,但这种灵气却温和无比,不带丝毫侵略性。 这让二圣心中更加惊疑不定,于是收敛了全部圣人气息,将自身伪装得比凡人还像凡人,化作两个因饥饿而迷路的可怜老者,一步步朝着那座小院的后山靠近。 走着走着,他们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背着手,悠闲地在林间散步。 那少年身形挺拔,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民。 可准提和接引的心脏,却在这一刻骤然停止了跳动—— 道气? 无上之韵? 虽然从未见过,但那股萦绕在整个村庄周围,至高无上、返璞归真的道韵,源头正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就是那个让十二金仙全军覆没,让通天甘愿背锅的恐怖存在?! 两人确认了眼神—— 试探! 必须再试探一次! 准提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小友,请留步。” 苏阳正在饭后消食,思考着晚上是吃红烧肉还是清蒸鱼,冷不丁被人叫住,转过头来。只见两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乞丐,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两位老人家,有事吗?” 苏阳的态度很和善,毕竟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准提的心神却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点。他再次用上了自己赖以成圣的根本大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他所参悟的西方妙法,带着无穷的蛊惑之力。 “小友,我看你与我西方有缘……” 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能让人放下一切烦恼,心生向往。 这便是圣人级的度化之音! 别说凡人,就是大罗金仙在此,听闻此言,也会立刻道心动摇,跪地便拜,哭喊着要皈依佛门。 然而, 这足以度化万灵的佛音,刚一出口。在触及苏阳身前三尺之地时,就如同投入烈日的冰雪,又像是坠入深渊的羽毛。 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产生,就那么……凭空消融了。 咦? 准提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度化之音失效了? 不可能啊!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阳看着两个老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有些莫名其妙。 “有缘?” 他挠了挠头,指了指村子的方向。 “两位老哥,你们是不是迷路了?路在那边,顺着走就能出去了,别走错了。” “你们没事跑这里干什么?” “这里有很多野兽,很危险的!” “快走吧!” 他只是随口一句善意的提醒,可在这一眼望向准提和接引的瞬间。 两人却感到了心潮翻涌,就连在紫霄宫也没有出现过的一种无形威压,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就侵入了元神,让两人差点道果坠落, 啊? 准提、接引对视一眼—— 大道? 遁一? 难道真的是遁一的大道法则? 两人彻底晕菜了。 “老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阳看着一个老头突然吐血,另一个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吓了一跳。 碰瓷? 不能吧?这荒山野岭的,碰瓷我也没钱啊! 他这一句关切的问候,落入二圣耳中,却如同大道天音,将他们从那崩溃的边缘又拉了回来。 两人浑身剧烈颤抖,如同筛糠,再也不敢看苏阳一眼,只是死死地低下头,用尽了全部的圣人伟力,才勉强稳住即将崩碎的道心。 逃! 必须立刻逃! 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存在! 也不是什么圣人伪装! 更不是道祖鸿钧! 他就是遁一大道…… 两人转身就走,脚步都有点踉跄。 苏阳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粮递了过去。 “我看你们是饿坏了吧?” “这个给你们,赶紧下山去吧,别在这山里乱晃了。” “快走吧,快走吧。” 说完,苏阳摆了摆手,转身继续自己的散步大业,嘴里还嘀咕着。 “奇奇怪怪的人……” 看着苏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半块散发着无上道韵的干粮。 接引和准提,两位天道圣人,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 山林间,狼狈逃窜的准提和接引停下了脚步。 准提抹去嘴角的泥土,圣人之躯第一次沾染上如此污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接引那张万年疾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疑。 “师兄,方才那股力量……” 准提眼神闪烁,强行压下元神深处的悸动,声音干涩:“那股力量,并非源自那个大罗金仙,而是来自那座小院!” “可……那少年究竟是谁?他一句‘危险’,竟险些让我等道果坠落!” 接引的道心同样在震颤。 两人沉默了—— 遁一? 不可能!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自鸿蒙开辟以来,闻所未闻。 圣人不死不灭,见证了无数量劫,他们的道心坚如磐石,很快就从惊骇中找到了另一丝可能。 “或许,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阵法,或是某件混沌至宝的伪装。”准提的眼中,贪婪再次压过了恐惧。 “通天与那神秘存在关系匪浅,元始又吃了大亏,三清嫌隙已生……此乃天赐良机,若能探得那小院的虚实,我西方大兴,便在此一举!” 接引被说动了,他缓缓点头—— 富贵险中求。 为了西方教的未来,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下定决心。 这一次,他们收敛了全部圣人气息,将自身伪装得比凡间最卑微的蝼蚁还要不起眼,身形化作两道虚影,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那座小院的院墙之外。 院墙只是凡俗的土石所砌,上面爬满了青翠的藤蔓。 第114章 二圣:那么多三代弟子,这票干了! 两人隐匿于虚空之中,朝着院内望去。但只一眼,两位天道圣人的元神,便停止了运转。 院子里,那个清秀少年正懒洋洋地坐在一张竹椅上,手里拿着一串珠子,正在逗弄一只趴在他脚边的橘猫。 那橘猫看起来肥硕慵懒,眯着眼睛,偶尔伸出爪子拨弄一下。 可准提和接引却差点惊呼出来—— 那不是猫! 那股蛰伏在血脉深处的凶煞之气,那睥睨万物的混沌气息……是饕餮! 是只存在于龙汉初劫传说中的上古第一凶兽饕餮! 一只连道祖都感到棘手的凶兽,此刻竟然像家猫一样,温顺地趴在一个少年脚下撒娇?!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们感到惊悚的,真正让他们道心崩裂,元神欲碎的,是少年手中那串……逗猫的珠子! 那串珠子共十二颗,每一颗都绽放着柔和的金光,散发着精纯至极的佛韵与功德之力。 接引圣人死死地盯着那串珠子,他那张苦了一辈子的脸,第一次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扭曲变形,圣人之躯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他认得那串珠子! 那是十二品功德金莲,被冥河老祖污了之后,掉落品阶,散落遗失的莲子所化! 不止三颗! 是十二颗! 整整十二颗功德金莲的莲子! 他的伴生至宝,他成圣的根基,他西方教镇压气运的无上法宝,此刻,正被那个少年串成了一串,当成逗猫棒! 噗—— 接引再也忍不住,一口圣血喷洒在虚空之中,染红了一片天机。 他的念珠啊! 他找了无数元会,寻遍了三界六道都找不回的至宝,竟然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师兄!”准提大惊,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接引。 而此时,院内的苏阳似乎有所察觉。 他停下了逗猫的手,一边把那串珠子随手揣进怀里,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起来。 “奇了怪了,这右眼皮怎么老是跳?” “难道是最近没休息好?” “唉,这日子过得,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这番凡人最寻常的抱怨,落入两位圣人的耳中,却不啻于大道惊雷! 他在警告我们! 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两人惊恐万状,神念再也不敢集中在苏阳身上,扫向院子的其他角落。 这一扫,他们的圣魂,彻底凝固了—— 院子角落的那个鸡笼里,几只正在刨土啄食的“鸡”,翎羽华丽,神光内蕴……那分明是女娲娘娘座下的青鸾和金凤! 还有一只蔫头耷脑、羽毛都掉了几根的“三足乌鸡”,不正是妖族太子,陆压道君吗?! 鸡笼旁边,一只白鹤被关在另一个小笼子里,正用喙梳理着羽毛,看到他们窥探的目光,还惊恐地缩了缩脖子……那是元始天尊座下的白鹤童子! 再看那边的屋檐下,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灯罩,里面扣着一只金色的甲虫…… 那甲虫身上散发出的,是玉鼎真人的气息! 那是……杨戬?! 轰! 准提和接引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十二金仙会败得那么惨? …… 院墙之外,虚空之中。 准提和接引两位圣人,如同两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石雕,久久无法动弹—— 饕餮为猫,金凤青鸾为鸡; 妖族太子陆压,成了蔫了吧唧的三足乌鸡; 元始天尊的白鹤童子,成了笼中观赏鸟; 玉鼎真人的宝贝徒弟杨戬,更是被扣在玻璃罩子里,成了一只金色甲虫标本…… “师兄!” 准提不敢造次,于是用神识传音: “你看那些被关押的!” “陆压、杨戬、白鹤童子、青鸾、金凤……这些可都是三教与妖族中的精英后辈,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他们现在落入此等境地,道心蒙尘,神魂受辱,正是最脆弱嘚瑟时候啊……” 哦? 对啊! 接引猛然睁开眼,悲苦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瞬间明白了准提的意思—— 救下他们! 然后,度化!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大胆,如此的疯狂,简直是在那位恐怖大能的虎口里拔牙!可一旦成功,所带来的收益也是无法想象的! 这几位可不是寻常弟子,个个身负大气运,根骨绝佳。若能将他们尽数度化,西方教的气运必将迎来一次井喷式的暴涨! 准提压住心头的激动,平静说: “师兄,此地虽是禁忌,但那位大能似乎并未将这些宠物看得太重,否则也不会随意关在笼中了……” “此乃天赐良机!富贵险中求!为了西方大兴,此险……值得一冒?” 嗯嗯! 接引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涌上心头。 “干了!” 接引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下定了决心。 …… 这时, 院内的苏阳伸了个懒腰,从竹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折腾半天,饿了,搞点吃的去。” 在苏阳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的刹那,准提和接引同时出手! “师弟,动手!” “师兄,护我!” 准提一声低喝,毫不犹豫地祭出了自己的证道至宝——七宝妙树! 一株流光溢彩的宝树凭空出现,枝干上七宝流转,绽放出无量神光,朝着那看似普通的院墙刷了过去! 与此同时,接引也祭出了自己的护身法宝青莲宝色旗。一朵十二品青莲缓缓绽放,垂下道道青色光幕,将两人牢牢护在其中。 两大先天灵宝同时催动,圣人之威毫无保留地爆发! 然而, 就在七宝妙树触及那院墙外围无形气场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道气韵,犹如沉睡的亘古巨兽被惊醒,瞬间反弹而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准提眼睁睁地看着七宝妙树那无物不刷的宝光,在那股大道气韵面前,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宝树的本体更是剧烈震颤,其中一根珍贵无比的枝干上,竟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啊? 准提如遭雷击—— 证道法宝,竟然受损了?! 而另一边,接引催动的青莲宝色旗同样不好过。 那垂下的青色光幕,在那大道气韵的冲击下,荡起剧烈的涟漪,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灵性大失。 两位圣人,心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所幸,他们也成功了,趁着大道气韵被两大灵宝短暂撼动的瞬间,七宝妙树的余威,精准地刷在了院子角落的那几个笼子上。 第115章 还有一只凤族,干脆也顺走? 啪嗒! 笼子的锁扣应声而开,陆压、杨戬、白鹤童子等人都是一愣。他们茫然地看着洞开的牢笼,一时间竟不敢相信—— 自由了? 就这么容易吗? 就在这时, 两道慈悲祥和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他们的元神中响起。 “几位道友,受苦了。” “贫道二人,特来解救尔等脱离苦海。” 陆压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云层之上,两位宝相庄严的道人正对着他们含笑点头。 是圣人! 是西方教的两位圣主! 太好了! “多谢两位圣人搭救!” “感激不尽!” 陆压、杨戬等人纷纷化为原形,顺着两件法宝的庇护,上到云层中来,对着云头上的准提和接引纳头便拜,感激涕零。 被关押的这段时间,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如今重获自由,这两位圣人,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呜呜呜……” 几个弟子顿时嚎啕大哭。 嗯嗯, 准提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模样,脸上笑容更甚,趁热打铁道: “诸位,此地乃魔窟,不可久留。” “尔等与我西方有缘,不如随我等前往西天极乐世界,可享无边清净,参悟无上大道,躲过这场杀劫,如何?”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无穷的梵音妙法,带着强烈的度化之力。 本就心神失守、道心动摇的陆压等人,哪里抵挡得住圣人级的蛊惑。 他们只觉得这声音充满了大慈悲、大智慧,仿佛为他们指明了一条金光大道。 “我等愿意!” “愿随圣人前往西天!”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众人齐齐点头。 准提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精光,屈指一弹,数道金光没入众人眉心,种下了西方教的因果烙印。 成了! 云头之上,准提和接引看着这些新收的弟子,感受着西方教暴涨的气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虽然损失惨重,但这一波血赚! 他们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城,成功从那个恐怖存在的眼皮子底下,策反了敌方人手,为西方教的未来,挖来了第一批栋梁! ……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开了。 苏阳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盆走了出来,盆里是刚煮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鸡食。 他一边走,一边乐呵呵地念叨着: “开饭了开饭了,我的宝贝鸡们,还有我的小甲虫……” 然而, 当他走到院子中央,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笼子,是空的。 所有的笼子,都空了! 那只最能下蛋的金凤,那只叫声最响亮的青鸾,那只蔫了吧唧但肉质紧实的三足乌鸡…… 还有那只特别好玩的金色小甲虫! 全没了! 三秒后。 “我曹!!!”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冲破云霄。 苏阳气得浑身发抖,将手里的木盆狠狠往地上一摔! “有贼啊!!!” “尼玛的!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偷了老子的鸡!连我的甲虫都不放过!” 他叉着腰,指着朝歌的方向破口大骂。 “那个昏君!帝辛那个王八蛋!” “天天吹牛逼说朝歌治安有多好!好个屁!” “光天化日之下,贼都进老子院子里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子明天就去报官!必须让他给我个说法!” “……” …… 云头之上。 准提和接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报官? 找人皇啊? 区区凡人,也配与圣人斗? 两人正要带着弟子们走,准提忽然看到院子还有一只土鸡。 那是一只老母鸡,羽毛呈土黄色,看起来平平无奇,和乡下最常见的土鸡没什么两样。 可是在圣人法眼之下,这只“土鸡”的根脚签约室不同凡响,虽然看不透是什么,但气运着实不凡。 那股气运,高贵、炽热、古老…… “师兄!你看那只鸡!” 接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圣人之躯也是猛地一震。 “此鸡……竟身负凤族始祖气运!” 准提怦然心动: “师兄,你我刚才的损失不小,七宝妙树和青莲宝色旗都需要海量功德气运才能修复。” “这只凤凰若是能度化到我西方,以其始祖气运,不仅能弥补我等的损失,更能成为我西方教的镇教神兽啊!” “其价值,远在那几个小辈之上!” 嗯嗯, 接引连连点头—— 没座! 这只土鸡的根脚绝对在那几个弟子之上…… 富贵险中求! 刚才已经冒了一次险,再冒一次又何妨? “师弟,你我合力,速战速决?!” 接引瞬间下定了决心。 “好!” 准提精神大振,毫不犹豫,再次祭出了自己那受损的证道至宝——七宝妙树! 虽然一根枝干出现了裂痕,光华黯淡了不少,但圣人法宝的威能依旧深不可测。 七宝妙树迎风便长,绽放出七彩宝光,朝着院墙内那只正在低头啄米的老母鸡,轻轻刷了过去! 这一刷,蕴含了圣人大道,无物不收,无物不破! 这时, 院子里,那只正在刨土的老母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缓缓抬起头,鸡眼里流露出一丝极其人性化的鄙夷,似乎在看两个不知死活的白痴。 紧接着,它甚至都懒得起身,只是张开了那张平平无奇的鸡喙。 噗! 一小团橘红色的火焰,被它轻描淡写地喷了出来。 那火焰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像一根被点燃的火柴,在七宝妙树那遮天蔽日的宝光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可当两者接触的刹那,那无物不刷的七彩宝光,在那一小团橘红色火焰面前,一下子就被吞噬了! 而且,土鸡口中的火焰去势不减,直接印在了七宝妙树的本体之上!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响起。 准提圣人瞬间惊恐万状,只见自己温养了无数元会的证道至宝,那流光溢彩的宝树枝干,竟被那团小火苗烧得漆黑一片,冒出阵阵黑烟? 一股焦糊味,弥漫在虚空之中,法宝之上蕴含的道韵,更是一下子黯淡无光…… “不!” 准提一声惨叫,心疼得差点当场昏死过去,而瞬间也明白了—— 那只土鸡喷出的是凤凰真火! 比南明离火还要厉害百倍! 这只鸡,真的是元凤! 噗—— 法宝受创,心神牵引之下,准提一口圣血喷出,道心都差点当场崩碎! “师弟!” 接引大惊失色,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准提,眼中充满了骇然。 两人再也不敢有丝毫贪念,转身就想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第116章 临走还想顺走锄头? 就在这时, 厨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苏阳听到土鸡咯咯乱叫,顿时冲出来,心头狂喜—— 还有一只没被偷走!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走上前去,爱怜地摸了摸老母鸡的羽毛。 “咯咯哒,还是土鸡啊!” “养得熟,知道守家!” “不像那几只白眼狼,看着羽毛漂亮,结果一点良心都没有,竟然跟着贼就跑了!” “养不熟的禽兽!” 苏阳一边说着,一边将盆里的鸡食倒在地上。 “吃吧吃吧,多吃点,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下蛋了。” …… 云层深处, 准备逃窜的准提和接引,听到这番话,身体僵在了原地—— 土鸡? 养不熟的禽兽? 他……他是在骂我们吗? 他……到底是不是在装啊? 难道刚才没有看见凤凰真火? 他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只是个凡人? 两人感觉心头凌乱无比,一下子感觉下面那个少年,简直比见过的任何一个混沌魔神都要可怕百倍! …… “师兄,走!” 准提牙齿都在打颤,再也不敢有任何贪念。 这个小院,这方天地,处处都透着诡异与恐怖。 此地,那是一刻都不能多待了! 然而, 就在两人准备遁入虚空,彻底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刹那,准提却忽然看到一件东西散发着无上道韵—— 院子角落里,静静地靠着一把锄头…… 就是一把乡野农夫最常用的锄头,木柄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锄刃上还沾着些许新鲜的泥土,看起来平平无奇,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但准提乃是天道圣人,神与道合,对天地间的气机感应何其敏锐。 在那把看似普通的锄头上,他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却又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气息—— 那是一种开天辟地的锋锐! 斩断万古的霸道! 虽然那气息被完美地内敛着,几乎与凡铁无异,但绝对瞒不过圣人的眼睛! “师兄!” 准提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接引,神念急促传音。 “你看那把锄头!” 接引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圣人之躯猛地一震,惊呼一声: 啊? “这……这是开天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盘古开天斧! 虽然只是碎片,虽然只是气息,但那可是盘古大神证道的至宝!是力之大道的终极体现! 这等神物,竟然被当成一把农具,随意地扔在墙角?! “师兄……”准提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道心再次动摇,“此物……若能为我西方教所得……” 接引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七宝妙树的损伤算什么? 几个三代弟子又算什么? 若能得到这开天斧碎片,哪怕只是一小块,也足以让他们参悟无上大道,让西方教的气运彻底凌驾于三教之上! 况且,方才两人的法宝七宝妙树和青莲宝色旗都已经受损,这趟可谓是惨胜,若是能得到宝物,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师弟,要不,你我……再试一次?” 接引的声音干涩无比。 嗯! “干!” 准提也绝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深知富贵险中求! 既然不能抢取,那就—— 偷! 准提深吸一口气,圣人法身悄然运转,整个身躯化作了一道无形无色的清风。 圣人静默之下,没有气息,没有法力波动,甚至连因果都暂时被他斩断…… 他就这样,如同一缕真正的清风,悄无声息地飘入院中,朝着墙角那把锄头缓缓卷了过去。 慢慢的,一步步靠近…… 清风的前端,马上就要触碰到锄头的木柄,准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那缕清风触碰到锄头的瞬间。 嗡—— 那把静静靠在墙角的锄头,忽然轻轻震颤了一下。 一道无法形容的锋锐之气,从锄刃上一闪而逝。 嗤啦!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起。 隐匿于虚空中的准提圣人,忽然感觉自己不对劲了,浑身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他不敢停留,立刻催动清风,飘出了院子,这时化形一看,只见自己身上的法衣已经断为两截,呼的一下,风一吹,上半身的法衣就被吹走了,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肌…… 啊? 法衣? 法衣被斩断了? “师弟!” 接引大骇,连忙上前扶住他,却见准提捂着胸口,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惊恐。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厨房的门又开了。 苏阳扛着那把刚刚“显威”的锄头,从屋里走了出来,准备去后山把前两天没开完的地给翻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锄头,感觉有些不得劲,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 “嗯?” “这锄头最近怎么有点钝了?” “刨地都不得劲,硬邦邦的。” 苏阳皱着眉头,扛着锄头在院子里比划了两下,最后目光落在了院子水缸旁,那块用来磨刀、砸核桃的灰色大石头上。 “算了,回头得在院里这块磨刀石上,好好磨磨才行。” 说完,他便扛着锄头,哼着小曲,朝着后山走去。 …… 虚空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准提和接引,两位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准提捂着不断溢出开天煞气的圣躯,和接引面面相觑,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茫然—— 他……刚才说什么? 锄头……钝了? 还要……磨一磨? 用……用那块磨刀石? 两人的圣魂疯狂颤抖,神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落在了那块平平无奇的灰色大石头上—— 啊? 那古朴沧桑的道韵…… 那混沌未开的本源气息…… 那是混沌顽石?! 轰! 两位圣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开天斧碎片……拿来刨地? 还嫌它钝了? 要用连圣人都无法撼动分毫的混沌顽石……去磨开天斧?! 噗—— 准提这时才感觉胸口闷痛,一口老血就此喷出。 第117章 圣人想偷神水,反被吞了法宝 此时此刻, 准提圣人才发现,刚才被开天斧的锋锐之气划开了一道口子,实际上也伤到了道体。 “师兄,走!” 准提搀扶着他,牙齿都在打颤,声音嘶哑。 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们的道心恐怕会彻底崩碎,跌落圣位! 然而, 就在两人准备彻底遁走,逃离这片噩梦之地的刹那。 准提却心有不甘,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少年已经消失在树林中,那所小院前后,已经空无一人。 而那片菜地里的泥土,在夕阳的余晖下,竟泛着一层淡淡的七彩光晕。一股厚重、古朴、万物之始的本源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咦? 活物不敢动,法宝不敢碰,可这土…… 准提的圣心,在即将熄灭的死灰中,又一次燃起了一丝火苗。 他用神念传音,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感慨与不甘。 “师兄……你看那土……” “我西方大地贫瘠,灵脉枯竭,为了寻一处灵山福地,你我奔波了多少元会?” “可此地……此地竟用这等神土来种菜!” 接引也忍不住回头一看,立刻脱口惊呼: “混沌息壤?!” 接引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万钧。 “师弟,此土绝非凡物,乃是传说中可生长万物,衍生世界的混沌息壤!” 准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对啊! 混沌息壤! 这时, 接引沉声说: “取走此土!” “只要能将此土带回西方,不仅可以彻底改变我西方灵脉枯竭的根基,让我西方教气运大涨!” “而且,这小院失了根基,必成无根之萍,看它还如何嚣张!” 一番话,说得准提怦然心动—— 没座! 富贵险中求! 这把,赌了! “好!” 接引不再犹豫,一声怒喝,圣人之威毫无保留地爆发! “师弟,护我!” 他一步踏出,万丈金身显化于虚空之中,金光普照,佛音禅唱,整个朝歌上空都被渲染成了一片金色。 他双手结印,一座玄奥无比的阵法自他掌心浮现,朝着下方那片菜地笼罩而去! 他要将这整片混沌息壤,连根拔起,全部搬走! 然而, 就在那金色大阵触碰到泥土的刹那。 接引圣人那万丈金身猛地一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托住的不是一片薄薄的泥土,而是整个洪荒世界! 是三千大道的全部重量! 那无穷无尽的压力,顺着阵法反噬而来,压得他的圣人道骨都在咔咔作响,万丈金身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起!” 接引怒吼,圣人本源之力疯狂燃烧,额头青筋暴起,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片薄薄的菜地,从地面上缓缓抬起了一丝缝隙。 重! 太重了! 这已经超出了圣人所能承载的极限! 就在这时。 菜地旁边,一个拴着牛犊的木桩旁,那只正在悠闲吃草的小水牛,似乎被打扰到了,有些不满地抬起头。 “哞——” 一声看似普通的牛叫,响起。 可在接引和准提的耳中,这声牛叫,却如同盘古开天辟地时的第一声大道之音! 是夔牛! 那股荒古、霸道、蕴含雷之本源的气息,让他们圣魂狂颤! 接引被这声“大道之音”猛地一冲,心神剧震,刚刚提起来的那口圣力,瞬间溃散。 轰隆! 他好不容易才抬起一丝缝隙的混沌息壤,如同整个天穹崩塌,带着无可匹敌的重量,轰然砸落! 金色大阵瞬间破碎,接引圣人那万丈金身,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片看似不大的菜地,直接压在了下面,活埋了! “师兄!” 准提惊骇欲绝,想也不想,祭起已经出现裂痕的七宝妙树,拼着法宝彻底崩碎的风险,朝着那片息壤狠狠刷去! 宝光闪过,息壤被破开一道口子。 一道灰头土脸、浑身沾满泥土的身影,从地底狼狈不堪地窜了出来。 此刻的接引道人,哪里还有半点圣人宝相庄严的模样? 他浑身都是黑漆漆的混沌息壤,金色的袈裟上沾满了各种家禽牲畜的粪便,一股混杂着泥土芬芳与刺鼻恶臭的气息,弥漫开来。 准提差点被熏得晕过去,可接引自己,却愣在了原地。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满身的污秽,感受着那股恶臭中,竟然蕴藏着一丝丝精纯无比的混沌道韵,正顺着他的毛孔,疯狂涌入他的道体。 虽然狼狈,虽然恶臭…… 可他的圣人之躯,竟在这牛粪混合着息壤的滋养下,得到了一丝精进? 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两人彻底懵了。 这粪……有毒! 不……这粪里,有大道?! …… 这时, 准提也察觉到了师兄的变化,圣心再次蠢蠢欲动—— 这小院果然是无上道场! 那些粪便也全都是上古神兽的气息,虽然肮脏,却让修为提升了…… 这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圣人想要进步一丝一毫,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而接引竟然得到了如此机缘? 于是,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院子中央那个不起眼的池塘上。 那池塘不大,只有几丈方圆,水色浑浊,漂着几片枯黄的荷叶,看起来就像乡野间最寻常不过的烂泥坑。 可是在两位圣人的法眼之中,那片小小的水域,却如同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蕴藏着一股浩瀚无边、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活物不敢动,法宝不敢碰,土也偷不走…… 但这水,总可以取一些吧? 接引再次怦然心动,方才他从粪土中得到的好处,让他再次坚信,这小院中的一切,哪怕是一滴水,都蕴含着无上造化! “师弟!”接引神念传音:“此水,蕴含的本源之力,远胜那混沌息壤!” “若能取此水,带回西方,足以化作一片功德灵海,彻底改变我西方贫瘠的根基!” 嗯嗯! 准提刚才受了伤,而接引又得到了进步,心思已经乱成一团,只想着自己也赶快疗伤,让修为再次突进。 “师兄,干了!” “为了西方大兴,此险,必须冒!” 接引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拍顶门,一尊金光灿灿的钵盂冲天而起,正是他的功德法宝——紫金钵盂! 此宝乃是接引以无量功德炼化而成,内蕴须弥芥子之妙,号称能装四海之水,收尽天下万物。 “去!” 接引一声低喝,紫金钵盂绽放出万丈金光,如同一轮金色太阳,朝着那方小小的池塘倒扣而下! 他这次学聪明了,不求多,只取一钵! 金光笼罩,无穷的吸力自钵口爆发,想要将那池塘之水,尽数吸入其中。 第118章 把那头牛带走,搜魂! 然而, 紫金钵盂发威的瞬间,那片原本死寂的池塘,水面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咦? 接引一愣,加大了圣力催动。 就在这时,池塘中央,一个微小的漩涡,悄然出现。 那漩涡起初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转瞬之间,便疯狂扩大,化作一个吞噬光线的漆黑洞口! 一股令圣人都为之颤栗的恐怖吸力,从那漩涡深处猛然爆发! 高悬于空中的紫金钵盂,竟被这股吸力拉扯得金光狂闪,摇摇欲坠! “不好!” 接引大惊失色,想要收回法宝,却骇然发现,自己与紫金钵盂之间的神念关联,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哗啦—— 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口,猛然从那漩涡中冲出!那张嘴太大了,大到几乎能一口吞下整片天地! 然后, 在两位圣人呆滞的目光中,那张巨口对着紫金钵盂…… “咕咚!” 一声轻响。 那尊功德无量、能装四海的紫金钵盂,就这么被一口吞了下去。 噗—— 法宝失联,心神牵引之下,接引再也忍不住,一口金色的圣血喷洒长空,圣人之躯都开始剧烈摇晃。 那可是紫金钵盂! 他温养了无数元会的法宝啊! “师兄!”准提骇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立刻祭出青莲宝色旗,垂下道道青光,想要破开水面,夺回法宝。 然而, 青色光幕刚刚触及水面,那巨口的主人似乎被激怒了。 它缓缓从水中升起,一颗比山岳还要庞大的头颅,探出了水面。 那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鱼,鱼身之上,竟生着一对垂天之云般的巨翼!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眸,死死地锁定了云层中的两位圣人。 被那目光注视的瞬间,接引和准提只觉得元神都被冻结,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恐惧,轰然爆发! “鲲……鲲鹏?!” 接引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嘶哑地喊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 妖师鲲鹏! 那个在巫妖大劫中,连帝俊太一都要忌惮三分的北冥之主! 它不是早就销声匿迹,躲在北冥深海不敢出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当成观赏鱼养在池塘里?! “桀桀桀——” 一声刺耳的狂笑,鲲鹏双翼一展,那怪鱼之躯瞬间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鸟,冲天而起! 随着它的升空,整个池塘的水,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化作一道通天水柱,环绕在它周身! 直到此刻,两位圣人才骇然发现——那池塘的底部,根本不是泥土! 而是一个深不见底,不断喷涌着先天癸水精英的巨大海眼! “东海海眼!” “这池塘……是东海海眼?!” 轰!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两位圣人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这个院子有如此恐怖的威压! 此地,竟是以洪荒四海的根基——东海海眼为阵基! 鲲鹏本来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此刻得到小院大道道场威压的加持,两人自忖已经不是对手了。 逃! 这一刻,他们心中再无半点贪念,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两人燃烧圣人本源,化作两道流光,连滚带爬地撕裂虚空,狼狈而逃,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 不知逃了多远,直到彻底感受不到那座小院的任何气息,二圣才心有余悸地停下身形,圣人之躯仍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准提看着自己那件被开天斧气机斩断的法衣,又感应着七宝妙树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道心都在滴血。 接引更是凄惨,不仅本命法宝紫金钵盂被一口吞掉,圣人之躯还被混沌息壤和神兽粪便“滋养”了一番,此刻道袍上还残留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 “师兄,那……那真是妖师鲲鹏?”准提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不……” 接引之所以停下来,就是因为刚才越想越不对劲,这时便说:“妖师鲲鹏若非身陨,便是在北海深处苟延残喘,绝无可能出现在东海海眼之中!” 准提闻言,神智稍稍清明,也反应了过来。 “师兄说的是!那定是一头血脉精纯的鲲类异兽,并非鲲鹏本尊!” “它之所以能吞我法宝,伤我道体,全赖那座道场的无上威压加持!若是在外界,我与师兄联手,定能将那扁毛畜生镇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说服对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刚才的经历太过恐怖,太过颠覆,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惨败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道心必将蒙上阴影。 “师兄,那个少年……那座小院……到底是什么来历?”准提的脸色阴沉下来,“此等变数若不查清,你我寝食难安,西方大兴更是无从谈起?” 嗯嗯, 接引深以为然: “必须弄清楚!” “我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必须带走一样东西,回到须弥山,用我西方灵脉日夜祭炼,定要勘破其根脚来历!” 可是,带走什么? 法宝不敢碰,活物不敢惹,连土都搬不动。 忽然, 准提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师兄,后院那头小水牛!” “那牛看似只是地仙修为,却是整个院子里最弱的一环!但它长期在此,必然知晓诸多隐秘!” “只要将它度化,再对其搜魂,那少年的所有底细,岂不尽在我等掌握之中?!” 接引一下子恍然大悟—— 对啊! 搜魂! 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相比于那些看不透的至宝,这头牛的价值,此刻反而最大!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完全相通。 他们再次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折返回那座噩梦般的小院上空。 这一次,他们学乖了,不敢有丝毫法力外泄。 准提在云层中盘膝而坐,神情肃穆,脑后缓缓升起一轮功德金轮。 他没有祭出法宝,而是双手合十,口中开始诵念起西方教的无上度化真经。 “嗡…嘛…呢…呗…咪…吽…” 玄奥的梵音,无形无相,如春风化雨,悄然无声地朝着下方后院里那头正在悠闲吃草的小水牛笼罩而去。 这梵音不含杀伐,却直指元神,专门动摇道心,引人向善,乃是圣人级的度化神通! 第119章 你以为是小蛇,那可是上古凶兽 后院中,正在啃食一株仙草的夔牛,正是通天教主派来的卧底。 它在这院中待了一段时日,天天吃的是先天灵根,喝的是三光神水,修为早已从玄仙一路飙升到了太乙金仙的境界。 可即便如此,面对一尊圣人毫无保留的度化梵音,它依旧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它瞬间明白了—— 在这座院子里,自己就是最弱的那个! 二圣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了…… 怎么办? 呼叫老爷? 但为时已晚,梵音入耳,夔牛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脑海中浮现出西天极乐世界的美好景象,一股放下一切、皈依我佛的念头,不可抑制地疯狂滋生。 它拼命晃动着脑袋,想要抵抗,想要向碧游宫的师尊求救,可元神却像是被无数条枷锁牢牢捆住,连一丝神念都传递不出去。 完了! 夔牛的意识,逐渐沉沦。 云层之上,准提嘴角阴冷一笑—— 成了! 然而, 就在这时, 苏阳扛着锄头的身影从后山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他看到自家的小牛犊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样,便走上前去,抬手在它那肥硕的牛屁股上,亲切地拍了一下。 “小黄啊,发什么呆呢?” “这几天没让你干活啊?想罢工啊?” 这一拍轻描淡写,但在接触到牛身的刹那,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威压,顺着苏阳的手掌,瞬间涌入夔牛体内! 那是纯粹的、本源的、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大道之力! 轰! 夔牛原本即将涣散的意识,瞬间被这股力量贯穿、重塑、拔高! 它混沌的眼神,刹那间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深邃! 云端之上,准提还在全力催动梵音,丝毫没有察觉到下方的异变。 下一秒, 被大道之力“醍醐灌顶”的夔牛,猛然抬起了头。它望向云层,怒目而视。 哞—— 一声牛叫,冲口而出。 这一声,不再是普通的嘶吼,而是蕴含了雷之本源的极致体现,瞬间引动了天地间所有的雷霆法则,化作一道无形的、开天辟地般的雷霆道音,径直轰向了云层中的准提圣人! 还在闭目念经的准提,甚至来不及反应。那无上道音已经穿透了他的圣人护体神光…… 噗—— 准提圣人猛地睁开双眼,一口金色的圣血狂喷而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脑后的功德金轮瞬间消失不见。 “师弟!” 一旁护法的接引,看得目瞪口呆——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头牛……就叫了一声? 就破了师弟的圣人护体神光,还重创了他的圣魂?! 接引呆呆地看着下方,那个少年正扛着锄头,哼着小曲,走进厨房。 他……他到底是不是混沌魔神转世?! …… 云层深处,接引圣人架着准提,正准备彻底逃离这片能让圣人道心崩碎的噩梦之地。 然而,准提却一把推开了他。 “师兄!我不服!” 准提圣人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指着下方的小院,声音都在发颤。 “我等乃是天道圣人,万劫不磨,不死不灭!今日却被一头牛吼得圣魂受创!这若是传出去,你我二人,还有何面目立于洪荒?!” 他的道袍胸口处,那被开天斧气机斩断的裂口依旧存在,此刻更是随着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溢散出丝丝缕缕的毁灭煞气。 接引看着师弟这副模样,也只有长叹一声—— 他又何尝甘心? 法宝被毁,圣躯被辱,如今更是连一头牛都敢对他们咆哮。 这趟朝歌之行,简直是将他们西方教亿万年积攒的脸面,扔在这小院里,还被那少年和满院的牲畜来回踩踏!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 准提咬碎了钢牙,猩红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座静谧的小院,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家当的赌徒,疯狂地寻找着翻本的机会—— 活物太强,法宝太凶,连土都搬不动…… 忽然, 他看到了一条只有手臂粗细的小青蛇,正懒洋洋地盘在一块石头上晒着太阳,信子一吞一吐,地仙境界的气息若有若无。 “师兄,你看那条蛇!” “此蛇灵性内敛,想必也是异种!正好抓回去,剖析其本源,甚至……然后拿来泡酒,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哦? 接引闻言,圣心也跟着动摇了—— 对! 他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必须带走一样东西,勘破这小院的秘密,否则寝食难安! “那少年已去前院,此乃天赐良机!” 接引瞬间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他要亲自出手,务求一击必中! “师弟为我护法!” 接引拦住了准备动手的准提,他深知师弟现在心神大乱,容易出错。 他一步踏出,脸上恢复了宝相庄严,口诵佛号,一只佛光万丈的金色巨手,缓缓探出云层。 此乃圣人神通—— 掌中佛国! 那巨手看似缓慢,实则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一瞬间便笼罩在了那条小青蛇的上空,掌心之中,就像有一方佛国世界正在演化,要将那小蛇直接收入其中,彻底镇压! 然而, 那条看似慵懒的小青蛇,连头都未曾抬起,忽然轻轻地抖了一下身体。 呲啦一声, 一层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青色蛇皮,就这么被它蜕了下来,留在了原地。 而它的真身,则凭空消失! 咦? 接引的佛光大手微微一顿—— 跑了? 只留下了一张皮? 他心中恼怒,圣人威严不容挑衅,五指猛然发力,便要将那张蛇皮直接捏成齑粉! 可就在这时,那张薄薄的蛇皮,就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在佛光之中骤然伸长、暴涨! 唰! 它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瞬间就洞穿了“掌中佛国”的世界壁垒,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朝着云层中的二圣缠绕而来! “不好!” 准提大骇,刚要祭出七宝妙树抵挡。 但那蛇皮的速度,快到连圣人的神念都无法完全捕捉! 只一瞬间,青光闪过,接引和准提两位圣人,感觉身体猛地一紧,已经被那张蛇皮捆了个结结实实,两人背靠着背,被缠成了一个诡异的“粽子”。 他们体内的圣力,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蛇皮上蕴含的一股蛮荒霸道之力彻底封死,动弹不得! 第120章 乌鸦嘴显神威,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时, 虚空中波纹一闪,一条头生独角、腹有四爪的青色蛟龙缓缓现身,一双冰冷的竖瞳,满是蔑视地盯着被捆住的二圣。 那恐怖的血脉威压,远在那头夔牛之上! 二圣的圣魂,彻底凉了—— 完了! 看走眼了,这不是小蛇…… 就在他们彻底陷入绝望之际,嘎吱一声,后院的茅草屋里,传来了开门声。 苏阳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准备上个厕所,顺便看看自己的小牛犊子。 他一边走,一边解着裤腰带。 忽然, 他的目光被地上一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 “咦?” 他走过去,俯身捡了起来。那是一截青色的蛇皮,触手温润,韧性十足,在阳光下还泛着好看的光泽。 “小青又蜕皮了?” 苏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把蛇皮在手里抻了抻,越看越满意。 “嘿,这皮韧性真不错,比牛皮筋道多了!” “正好我这裤腰带旧了,拿来当个新腰带,肯定结实!” 说着,他兴高采烈地将那“蛇皮”往自己腰间比划。 云层之上, 被捆得像个麻花的接引和准提,突然感觉身上一松。 那条封禁了他们一切圣力、让他们感到无尽绝望的“大道锁链”,就这么轻飘飘地松开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蛟龙之皮,乖巧无比地飞到了那个少年手中,任由他系在了腰上,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扑通! 二圣从空中跌落,瘫软在云头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圣人的尊严和道心,在这一刻被反复碾碎,化作了尘埃。 接引看着下方那个系上“新腰带”,心满意足走向茅房的少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尽全身力气,对身旁失魂落魄的师弟吐出几个字。 “师弟……那……那不是蛇……” “是蛟……” …… 云层之上,两位圣人瘫软着,像两条被抽去脊骨的死狗。 完了, 彻底完了。 这趟朝歌之行,赔了夫人又折兵…… 七宝妙树裂了,紫金钵盂没了,圣躯被牛粪滋养过,圣魂被牛吼震伤过,最后还被一张蛇皮捆成了粽子。 亿万年积攒的圣人脸面,被那个少年和他养的一院子牲畜,按在地上来回摩擦,踩得稀碎。 “师兄,走吧……” 准提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再不走,恐怕真的要跌落圣位了。 然而,接引却死死盯着下方那座静谧的小院,心里还是不服。 “不能走!” 他声音嘶哑,如同地狱恶鬼。 “就这么回去,你我二人将沦为洪荒万古的笑柄!西方教的气运,将彻底断绝!” “必须带走一样东西!必须勘破此地的根脚!否则,你我寝食难安!” 这? 嗯! 准提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一起行动—— 是啊,就这么灰溜溜地逃了? 他们可是天道圣人! 两人的目光,如同两头输红了眼的赌徒,再次疯狂地扫视着那座噩梦般的小院—— 鸡,是元凤; 牛,是夔牛; 锄头,是开天斧碎片; 石头,是混沌顽石; 池塘,是东海海眼; 鱼,是鲲鹏; 蛇,是上古凶蛟…… 这院子里,还有什么是他们能碰的? 忽然,准提看到了屋檐的一角,正蹲着一只黑漆漆的乌鸦。 那乌鸦看起来平平无奇,正歪着头,用喙梳理着自己有些杂乱的羽毛,身上没有半分法力波动,甚至连灵智都未曾开启的样子。 “师兄,你看那只鸟!” 准提的神念急促传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接引顺势望去,圣心猛地一跳—— 对! 一只乌鸦! 这总该是凡物了吧? 两人用圣念反复探查,那只乌鸦除了血脉中似乎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太阳真火气息,确实是整个院子里最弱的一环,甚至比那条小青蛇还要弱! “师弟,此鸟长期栖息于此,必然也沾染了大道气韵!” “只要将它度化,带回须弥山,日夜以我西方灵脉祭炼,定能勘破此地的一丝奥秘!” 接引的呼吸再次变得粗重。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所有教训,要绝对的小心! “师弟,你为我护法!布下万佛朝宗大阵,隔绝一切天机!” “好!”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准提强忍着圣魂的刺痛,祭起那株布满裂痕的七宝妙树,垂下道道宝光,配合接引的青莲宝色旗,在云层深处布下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圣人法阵。 做完这一切,接引才盘膝而坐,神情肃穆,准备再次动用那无上度化梵音。 他死死盯着下方,看到那个煞星般的少年已经哼着小曲进了屋,这才对准提传音。 “师兄,那少年已经进屋了……” “好!” 接引眼中厉色一闪,正要开口诵念真经。 就在此时, 那只正在梳理羽毛的乌鸦,忽然抬起头,黑豆般的小眼睛瞥了一眼云层深处的方向,然后张开了嘴。 一道清朗又带着几分懒散的少年声音,从它口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哎,今天天气真好,肯定有沙雕要倒霉!”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两位圣人的耳中—— 这……这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这乌鸦会学舌?! 两人心头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疯狂涌上心头。 几乎就在乌鸦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道紫霄神雷,凭空出现在两位圣人的头顶,精准无误地劈了下来! “不!” 准提发出惊恐的尖叫。 可一切都晚了,雷光贯体,两位圣人浑身剧震,头顶的发髻直接炸开,根根倒竖,如同被雷劈的焦炭,冒着缕缕青烟。 他们身上本就破烂的道袍,更是被劈得焦黑一片,散发出浓郁的焦糊味。 二圣当场就懵了—— 这……这乌鸦的嘴是开过光吗?! 言出法随?! 这怎么可能! 然而,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那只乌鸦这时已经看到他们了,似乎觉得很有趣,又学着苏阳平日里自言自语的腔调,嘎嘎叫了起来。 “哎哟,脸怎么这么黑?是不是坏事做多了?” 话音刚落,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瞬间降临在二圣身上。 他们惊恐地看到,对方的脸,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那不是法术,更不是幻象,而是一种源自大道的诅咒,将“罪孽”二字,直接刻在了他们的圣人之躯上! “两个王八蛋、王八蛋……” “有贼啊!” “偷东西了!” 乌鸦的叫声愈发欢快。 而云层中的两位圣人,顿时暴怒,两人不约而同,立刻就祭出法宝。 然而, 那只乌鸦突然也凶了起来,浑身羽毛倒竖,嘴巴一张,噗的一声,一团火焰向空中喷出! 啊? 太阳真火? 两人失声惊呼,用法宝挡住,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的一声, 太阳真火与七宝妙树和青莲五色旗对撞。 一团七彩之光,在空中忽隐忽现。 第121章 圣人联手斗野猪?反被拱翻在地 后山一片树林里, 两道焦黑的身影踉跄从空中落下,如同两截被雷劈过的朽木。 接引和准提大口喘着粗气,圣人之躯上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准提伸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那里原本高耸的道髻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焦黑。 他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被太阳真火烧得洞洞穿穿的法衣,道心都在泣血。 “师兄,那乌鸦喷出的……可是太阳真火?” 准提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 “那股纯粹、霸道的火焰本源……除了太阳真火,还能是什么?” 接引面色黑如锅底,这并非比喻,而是被那乌鸦言出法随的大道诅咒之力,直接将“罪孽”刻在了他的圣人法相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驱除。 他一想到那只乌鸦,圣魂就忍不住颤抖—— 一开口,便是言出法随的诅咒; 一张嘴,就是焚天煮海的太阳真火! “难道是妖族太子,三足金乌东君?”准提猜测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骇然。 “不对。” 接引摇头,眼神阴郁,“东君若还活着,必定隐匿于某处苟延残喘,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招摇,更不可能出现在那等恐怖的道场之中。” “那……那也是一头上古金乌异种?”准提喃喃自语。 接引黯然点头,心中一片苦涩—— 还能是什么? 若非上古神兽,若非身处那座无上道场,得大道加持,区区一只扁毛畜生,怎敢对他们两位天道圣人如此放肆? 两人相顾无言,只剩下满心的屈辱和茫然—— 这趟朝歌之行,简直是一场噩梦。 法宝毁了,圣躯辱了,道心碎了。 亿万年积攒的圣人威严,被一个少年和他养的一院子牲畜,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师兄,我们……” 准提话未说完,便被接引打断。 “走,先离开此地。” 接引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气血,带着准提降落在一处僻静的后山山林之中。 两人收敛了所有气息,盘膝坐下,试图平复几乎要崩碎的道心。 “师兄,这波……我们认栽了。” 准提颓然道,“那座小院太过诡异,根本不是你我能够窥探的,再待下去,恐怕真有跌落圣位的风险。” 接引长叹一声,没有反驳——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们决定,不再去招惹那座噩梦般的小院,干脆就在这大商境内四处游历,看看能否寻到其他机缘,弥补一二。 然而, 就在两人刚刚起身,准备离开之时。 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头体型硕大、通体黝黑的野猪,正埋着头,用它那长长的獠牙,奋力地拱着地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树根草药。 那野猪看起来极为寻常,就是山野间最常见的那种。可是在两位圣人的法眼之下,却发现这野猪身上,竟也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道韵。 虽然极其微弱,远不如那头夔牛、那条凶蛟,但确确实实存在! 接引和准提瞬间来了兴致,对视一眼,依然心意相通—— 这头猪……肯定也跟那个道场有关! 或许是经常跑到后山偷吃灵根,才沾染了那一丝道韵! 鸡、牛、鱼、蛇、乌鸦……他们动不了。 但这头看起来只有蛮力的野猪,总该是整个关系网里最弱的一环了吧? 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要是再不顺走,就要自取其咎了。 “师兄,拿下它!”准提神念传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狠戾。 “嗯!”接引重重点头,脸上那属于圣人的宝相庄严再次浮现,只不过配上他那张漆黑的脸,显得无比诡异。 这次,必须一雪前耻! 两人不再有任何轻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师弟,布阵!” 接引一声低喝,一串佛光萦绕的念珠自他掌心飞出,虽非法宝本体,却也是他以大功德炼化的仿品,威能无穷。 准提更是咬着牙,祭起了那株布满裂痕的七宝妙树! 宝光暗淡,裂痕触目惊心,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了! 佛光与神光交织,两股浩瀚的圣人之力,化作一张天罗地网,朝着那头还在埋头苦干的野猪当头罩下! 这一击,他们用上了真本事,势要将这头野猪一举降服,找回一点点场子! 然而, 轰! 佛光与神光,的确结结实实地轰击在野猪那宽厚的脊背上,但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足以崩碎山岳、湮灭星辰的圣人攻击,打在野猪身上,竟只发出一阵沉闷的噗噗声,如同泥牛入海…… 那野猪皮糙肉厚,黑亮的鬃毛在佛光下闪着油光,连一根都没有掉下来。 但它反而被激怒了,猛地转头,凶狠地盯着两人。 哼哧—— 一声沉闷的咆哮,带着一股原始而野蛮的怒意。 野猪后蹄猛地一蹬,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低着头,亮出那对闪着寒光的獠牙,朝着两位圣人直直地冲撞过来! “不好!” 接引和准提脸色剧变,亡魂皆冒! 他们想也不想,立刻将法宝横在身前! 然而, 哐当! 一声巨响。 念珠佛光瞬间崩碎,七宝妙树的神光更是被一撞即散。 两位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撞在身上,整个人就像是两个破麻袋,被直接拱翻在地。 咕噜噜……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顺着山坡翻滚下去,撞断了无数树木,滚了不知多少圈,才在一片泥地里停下。 满天神佛,寂静无声。 接引和准提灰头土脸地躺在泥坑里,身上破烂的道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发髻散乱,狼狈到了极点。 他们呆呆地望着天空,圣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准提才颤抖着嘴唇,吐出一句满含绝望的话。 “师兄……那……那不是野猪……” 接引双目失神,喃喃接口。 “那是一头……被力之魔神残念附着过的……上古凶兽,‘冲天吼’……” 第122章 想要偷东西?弹弓打你! 泥坑里,接引和准提如同两条被抽去脊梁骨的死狗,仰面朝天,眼神空洞。 圣人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偷鸡,被元凤啄了眼; 搬土,被混沌息壤埋了身; 取水,被鲲鹏吞了法宝; 度牛,被夔牛吼伤了圣魂; 抓蛇,被上古凶蛟的蜕皮捆成了粽子; 骂鸟,被三足金乌的言出法随劈成了焦炭。 最后,连一头看起来最憨厚的野猪,都是力之魔神残念附身的上古凶兽“冲天吼”,一头就把两位天道圣人拱翻在地,滚成了泥葫芦。 亿万年积攒的圣人脸面,此刻被那个少年和他养的一院子牲畜,按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良久,准提的声音带着哭腔。 “师兄,我们……认栽吧……” 再不走,道心真的要碎了。 然而,接引却猛地从泥坑里坐了起来,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上,双目赤红。 “不!” 他声音嘶哑,如同地狱恶鬼。 “不能就这么回去!” “就这么灰溜溜地逃了,你我二人将沦为洪荒万古的笑柄!我西方教的气运,将彻底断绝!” “我觉得,不是那个少年有多离奇,而是这地方……” 想了一会儿,接引忽然灵光一闪: “师弟,我明白了!” “问题不在那些活物,也不在那些死物!” “问题,出在这片地!” 接引指着脚下的土地,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无论是那头夔牛,还是那头冲天吼,都不可能存活至今!它们之所以出现,只有一个可能——此地的地脉,有问题!” “这小院下方,必然镇压着一条无法想象的灵脉本源!正是这条灵脉,滋养了万物,让凡物化作神兽,让死物变成至宝!” 准提闻言,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茅塞顿开—— 对啊! 釜底抽薪! 只要盗走那条灵脉本源,那座恐怖的道场,岂不就不攻自破?! “师兄高见!” 准提激动得浑身发抖,可随即又冷静下来。 “可是师兄,那道场威压太甚,我等根本无法靠近,又如何盗取地脉?” 接引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此事,你我二人确实办不到。” “但洪荒之中,却有一人,是这方面的行家!” …… 幽冥血海,万年不变的污秽与死寂。 腥臭的血浪翻滚,无数怨魂在其中沉浮哀嚎。 血海中央,一座白骨宫殿内,冥河老祖正盘膝而坐,祭炼着他的元屠、阿鼻二剑。 忽然,他心生感应,睁开了那双阴鸷的眼睛。两道狼狈不堪、浑身焦黑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外。 “接引?准提?” 冥河老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两位圣人,何事大驾光临我这污秽之地?这副模样,莫不是被哪家野狗追了?” 接引和准提脸色一僵,但还是强忍着屈辱,走了进去。 “冥河道友,我二人前来,是有一桩天大的造化,想与道友共享。” 接引开门见山,将那座小院的恐怖与神秘,以及他们对灵脉本源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冥河老祖起初还面带讥讽,可越听,神情越是凝重—— 能把两位圣人逼到这步田地,还毁了法宝,伤了圣魂? 洪荒之中,何时出现了这等恐怖的所在? “若真如二位所言,那灵脉本源,本座要七成!”冥河老祖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可!”接引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冥河老祖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却留了个心眼—— 这两个家伙向来无利不起早,今天如此大方,其中必有蹊跷。 “此事事关重大,本座需亲自去探查一番。” 话音落下,冥河老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血光消失不见。 下一刻,朝歌城外的山野间,多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老叫花子。 冥河老祖收敛了所有气息,一步步朝着那传说中的小院走去。越是靠近,他心中的惊骇就越是浓重。 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大道威压,纯粹、浩瀚,仿佛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本源,压得他这位准圣巅峰的大能都有些喘不过气。 “好恐怖的阵法!”冥河心中暗惊。 就在他即将抵达院门口时,旁边的小树林里,忽然蹿出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屁孩。 那孩童虎头虎脑,脖子上套着一个金灿灿的项圈,手里拿着一把弹弓,正漫山遍野地乱窜,嘴里还嚼着一株仙光流转的灵草。 冥河老祖心头凛然—— 那灵草,竟是早已绝迹的九叶还阳草! 这小屁孩,什么来头?竟拿这等神物当零食? 这小屁孩,自然就是被苏阳抹去记忆,终日在外野惯了的哪吒。 他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冥河老祖,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他觉得这个老叫花子身上有股让他不舒服的怪味。 哪吒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枚灰不溜秋的铜钱,娴熟地搭在弹弓上,对准冥河,猛地射了出去! “小畜生,找死!” 冥河老祖大怒,区区一个野孩子也敢对他动手? 他想也不想,便祭出了自己的伴生法宝之一,十二品业火红莲,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然而,就在业火红莲刚刚飞出的瞬间。那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铜钱,却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轻轻地撞在了红莲之上。 叮, 一声轻响。 啪的一下! 那尊威震洪荒的极品先天灵宝,就这么光芒一暗,直挺挺地从空中掉了下来,砸在了泥地里。 冥河老祖整个人都傻了,死死地盯着那枚落在地上的铜钱,两个字如同混沌神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落!宝!金!钱! “啊——” 冥河老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 他连掉在地上的业火红莲都不要了,转身化作一道血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疯狂逃离了这片噩梦之地。 “嘻嘻!” “臭老头!看你还敢不敢装了?!” 哪吒拍着手,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 苏阳打着哈欠从院里走了出来,看到哪吒,便没好气地教训道: “哪吒!又拿弹弓乱射人!” “跟你说了多少次,这玩意儿劲大,打坏了花花草草多不好!要玩就去山里打鸟去!” …… 第123章 去请冥河老祖来勾魂! 血海神宫中,冥河老祖惊魂未定地跌坐回白骨王座,圣心狂跳,久久不能平复。 接引和准提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反而一定—— 看来,他也被吓到了。 这么说,这事就有谱了…… “道友,如何?”接引沉声问道。 “恐怖!太恐怖了!”冥河老祖声音都在发颤,“那地方,连看门的野孩子,都拿着落宝金钱当弹珠玩!” 嘶—— 二圣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不过……”冥河老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狠戾,“本座倒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那道场虽强,但核心是那个少年!” “那少年看似凡人,实为阵眼!只要能在他睡梦之中,以地府之力,拘走他的魂魄!” “哪怕只有一瞬间!让那道场无人主宰!” “届时,地脉本源,便是你我三人的囊中之物!” 拘魂?! 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激动不已—— 妙啊! 此计,直指核心,釜底抽薪! “好!” “就依道友所言!” “今夜子时,我等便联手,拘他魂魄,盗他灵脉!” 三位洪荒顶级大能,在这阴森的血海之中,达成了这个堪称洪荒史上最疯狂、也最作死的联盟。 …… 子时,月黑风高。 朝歌城外的小院,静谧得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 幽冥血海深处,冥河老祖、接引、准提三位大能,正透过一面血色宝镜,死死盯着那座院落。 “时辰已到!” 冥河老祖声音嘶哑,一挥手,两道虚影从血海深处浮现,躬身行礼。 一个身穿白袍,头戴高帽,上书“一见发财”,舌头长长垂下,面带诡异的笑。 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凶恶,手持铁链,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正是地府专职勾魂的鬼差,黑白无常。 此时封神量劫未启,地府建制混乱,除了后土娘娘执掌的轮回盘,这片广袤的幽冥世界,几乎就是冥河老祖的天下。 “去。” 冥河老祖指向镜中的苏阳卧房,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将此人魂魄,拘来见我。” “遵法旨!” 黑白无常化作两道青烟,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了小院之外。 然而, 刚一靠近,两位纵横幽冥无数载的鬼神,身形猛地一滞。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那座看似普通的院子里弥漫开来,纯粹、浩瀚,仿佛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本源。 在这股威压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鬼神之躯,渺小得如同尘埃。 两鬼对视一眼,忽然止步不前。但冥河法旨在身,他们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穿墙而入。 卧房内,苏阳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 黑无常甩出了手中的勾魂索。那是以九幽寒铁混合无数怨魂炼制而成的地府至宝,专锁世间一切生灵的魂魄,圣人之下,触之即被擒。 勾魂索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苏阳的身上,没有遇到丝毫反抗。 成了! 三位窥视的大能,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然而, 下一秒, 苏阳只是在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轻柔的力量牵引,缓缓沉入了一片更深的梦境。 …… 咦? 眼前一黑, 再亮起时,苏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 四周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纸钱燃烧的味道,远处还隐隐传来阵阵鬼哭狼嚎。 “嗯?这梦境还挺别致。” 苏阳嘀咕了一句,开始四下打量。他记得睡前还在琢磨着,过几天的中元节,要不要带帝辛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去城隍庙见识见识民俗活动。 没想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梦做得,还挺应景。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黑一白,飘到了他的面前。 苏阳定睛一看,乐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吗? “嘿!哥们儿,你们这身真专业!” 苏阳竖起一个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这妆画的,这道具做的,尤其是你这舌头,逼真!在哪儿买的?给个链接呗?” 他以为这是朝歌城里那帮学宫的少年们搞的什么恶作剧,故意跑到自己梦里来吓人。 毕竟,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仙鬼怪,这都是他早就验证过的事实。 黑白无常彻底懵了—— 他们拘魂无数元会,见过求饶的,见过反抗的,见过痛哭流涕的。但上来就问他们这身行头在哪儿买的,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大胆狂徒!见了本神,还不跪下!” 黑无常厉声喝道,甩动着勾魂索,就要往苏阳的脖子上套。 这魂魄太过古怪,必须立刻锁住,带回血海交差! 苏阳看着飞来的铁链,还以为是互动环节,下意识地伸手一抓。 “这链子也挺……” 话未说完。 滋啦—— 那件由九幽寒铁铸就、铭刻了无数地府符文的先天法宝,忽然之间就变得滚烫。 “啊!” 黑无常一声惨叫,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痛顺着锁链直冲他的魂体。 他想也不想,猛地松手,那截残破的勾魂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已然灵性全无,变成了一块扭曲的废铁。 黑无常的鬼手,更是被烫得滋滋作响,冒着缕缕黑烟,几乎要当场溃散。 怎么会这样?! 这魂魄……怎么会烫手?! 白无常看得魂飞魄散,他手中的哭丧棒举到一半,却怎么也不敢再递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 这人根本没有魂魄! 这分明是一尊披着人皮的无上存在! “哎呀,怎么回事?” 苏阳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 “这道具质量不行啊,一碰就坏。” 他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抬手,在黑无常那颤抖的肩膀上,亲切地拍了拍。 “没事吧哥们儿?跟你们说了,别买三无产品,安全第一嘛。” 啊? 这一拍,轻描淡写。 落在黑无常的魂体上,却不亚于一座太古神山轰然砸落! 黑无常只觉得自己的整个鬼体都要被拍散了,双腿一软,差点就给这位“魂魄”跪了下去。 第124章 哈哈,还有人扮演孟婆? 苏阳感觉朝歌这片区域被他们布置得很好,氛围感十足,于是一边溜达着看。 刚转过一处街口,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石桥,桥上挤满了人,一个个哭天抢地,表情痛苦,演技堪称炸裂。 “嚯,这群演请得不少啊。” 苏阳啧啧称奇,觉得朝歌城学宫里那帮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会玩了,这都是开启民智的结果。 他抬脚就往桥上走。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桥上那些“演员”被吹得魂体透明,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苏阳却只觉得一阵清爽。 “嘿,这桥上还挺凉快,通风效果不错。” 他轻松地走在桥中央,看着黝黑的河水,感慨来了这里十几年了,竟然还没逛过朝歌的夜景。而他自然不知道,微微吹过的就是九幽罡风…… 桥头,一个杵着拐杖、满脸褶子的老婆婆,正一勺一勺地往碗里舀着什么汤。 她看到苏阳如此闲庭信步地走来,忽然身体一怔。 她守在这奈何桥头不知多少亿万年,见过无数魂魄。有哭的,有笑的,有疯的,有闹的。 但从未见过一个,能把九幽罡风当成夏日凉风的! 孟婆不敢怠慢,连忙颤巍-颤巍地盛了一碗汤,恭敬地递了过去。 “这位……客官,喝了它,前尘旧事,一笔勾销。” 这是她的职责,是她的道,是地府运转的根本法则。就算天塌下来,这碗汤也得递出去。 哈哈哈…… 苏阳一看就乐了—— 还玩扮演孟婆啊! 女学那群疯丫头也跟着闹? 也好吧,反正图个乐子…… 于是他调侃说: “大娘,还有免费饮料啊?谢了谢了!” 他接过那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汤,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 入口没有味道。 苏阳皱起了眉头,又咂摸了一下嘴,再次确认:还是没有味道。 他看着一脸紧张、额头冒汗的孟婆,很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大娘,你这汤……味道不行啊。” “太淡了,是忘放盐了吗?” “而且口感也不好,一点层次感都没有,喝起来跟白水似的。要不加点糖?或者放两片姜去去腥?” “差评啊,大娘!” 啊? 轰! 孟婆的脑子里一下就炸了。 她熬了亘古岁月的孟婆汤,是用忘川之水,掺杂着生灵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熬炼而成。 一滴,就能让大罗金仙忘却前尘; 一碗,就能让神仙的记忆重归混沌。 这是法则的具现,是轮回的基石!可到了眼前这人嘴里,竟然只是……“味道太淡”? 还要加盐? 加糖? 加姜?! 她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眼神空洞,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碾成了齑粉。 …… 与此同时, 森罗殿内,十殿阎罗正围着一面水镜,吓得瑟瑟发抖。 当苏阳的身影出现在地府时,他们掌管的地府权柄就开始疯狂示警。 当苏阳踏上奈何桥时,记载众生功过的至宝“生死簿”,哗啦啦地无风自动,书页翻得比车轮还快,似乎在疯狂寻找着什么,却一无所获。 而当苏阳喝下那碗孟婆汤,并给出“差评”的瞬间—— 轰! 那本坚不可摧的生死簿,竟“噗”的一声,自燃了起来! 烧的,正是那空白的第一页! “完了!” 秦广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一屁股瘫坐在地—— “法则失效了!轮回大道在……在恐惧!在退避!” “快!快去禀告后土娘娘!” “是谁!究竟是谁把这尊大神弄到地府来的啊!” “……” 十殿阎罗,抱在一起,哭得像一群三百斤的孩子。 幽冥血海。 冥河老祖、接引、准提三人面前的血色宝镜,“砰”的一声,炸成了漫天血雾。 噗! 三位洪荒顶级大能,齐齐喷出一口逆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拘……拘魂也失败了……”准提圣人声音发颤。 接引的脸比锅底还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冥河老祖整个人僵在当场,许久才悠悠说: “你们两个圣人,真的看不出来吗?” “那成圣还有用吗?” 他终身都在追求成圣,但此时此刻却忽然动摇了,觉得成了圣又有什么屁用? 啊? 这……? 准提、接引一下子也感慨莫名—— 是啊, 成圣有用吗? 这个洪荒到底怎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个念头—— 一定要找道祖问问清楚…… 这天道到底怎么了? …… 苏阳给孟婆的汤打了“差评”后,心情舒畅,背着手继续在这片“民俗文化体验区”里溜达。 他觉得朝歌城这帮年轻人真是有心了,这场景布置得氛围感十足。 就是这背景音效有点吵,哭爹喊娘的,听久了脑仁疼。 刚转过一个街角,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幽暗的血色莲花池畔,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那和尚身披袈裟,宝相庄严,身下还坐着一头造型奇特的异兽。 那异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看起来威风凛凛,却又透着一股温顺。 “嚯!” 哈哈哈…… 苏阳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这个NPC扮得可太到位了! 服装、道具、神态,简直绝了,特别是身下那头神兽,做得跟真的一样,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定制模型。 “大师,幸会幸会!” 苏阳热情地凑上去打招呼,满眼都是欣赏。 “你们这派对办得真不错,规模宏大,细节满满!请你们这团队,老板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他一边说,一边还想伸手去摸摸那头神兽的脑袋,感受一下材质。 和尚,也就是地藏王菩萨,正闭目感悟地狱亿万怨魂的苦难,闻声睁开了眼。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满口“派对”“老板”的年轻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此人……是哪来的魂魄? 为何身上没有半分魂体该有的阴冷,反而带着一股让他都感到心安的暖意? 地藏王座下的神兽谛听,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它的天赋神通,可听三界万物心声,辨明世间一切真伪。它此时很想听听,这个有趣的魂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谛听便侧起了耳朵,将神通对准了苏阳。 第125章 这个地藏演得就不好了…… 下一秒。 轰—— 谛听的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心声,没有任何思绪。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大道轰鸣! 是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之音? 它意识过来,立刻就明白——— 完了! 这不是它能听的! 那不是任何生灵能听的! 嗷呜—— 一声凄厉惨叫,谛听全身的毛发在一瞬间根根倒竖。神兽之躯剧烈地抽搐起来,双目圆瞪,眼角直接崩裂,流淌出金色的血液! 它疯了一般用头撞地,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像是要将自己的脑袋连同那恐怖的神通一起砸碎! 最后,它四肢一软,口吐白沫,整个身体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直接昏死过去。 啊? 地藏王菩萨彻底懵了。 他看着自己朝夕相伴了无数元会、听遍三界六道也面不改色的坐骑,就因为听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声,直接被吓到神魂半毁、当场休克?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再看向苏阳,只见对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昏倒的谛听。 “哎呀!这怎么了?” 苏阳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 “大师,你这宠物是不是有癫痫啊?怎么突然就抽了?” 地藏王菩萨惊骇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感到无比痛苦,感觉这人简直就是在拿自己开涮的! 苏阳看那头造型奇特的“宠物狗”在地上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心里咯噔一下。 这剧组也太不人道了。 他看向那个还盘坐在原地的和尚,眉头皱了起来。 “我说,大师。” 苏阳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责备。 “你们这些学宫的年轻人,搞活动归搞活动,也不能这么折腾动物啊。” “你看这只……嗯,这只大猫,都累得抽过去了。” “人能扛得住,动物可扛不住,万一出了事,多不好。” “你们这派对都办了好几天了吧?总得给它喂点吃的喝点水吧?虐待动物是不对的。” 啊 啊? 什么? 地藏一下怒了—— 我虐待动物? 谛听是动物? 那是随他镇守地狱亿万年,听遍三界善恶,辨尽六道真伪,身负无上功德的佛门神兽! 不知死活! 于是, 地藏当即动用地府至高法则,试图推演眼前这个“魂魄”的根脚来历。 然而, 法则之力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生死簿上,查无此人。 因果水镜,一片虚无。 三界六道,仿佛根本就没有这号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这? 怎么回事? 哪里出了纰漏? 地藏又暗中用力攻击了数十次,而这少年却纹丝不动,不仅纹丝不动,似乎还没有察觉? 这? 这到底怎么回事? …… 苏阳见这个扮演地藏的“演员”反应迟钝,有点败兴。 摇了摇头,他转身离开,准备去看看别的表演区域。 刚走出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体验区”出现在面前,里面刀山火海、油锅地狱,各种刑罚应有尽有。 “嚯!这规模可以啊!” 苏阳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进去。 十八层地狱内,无数恶鬼正在受刑,哀嚎声震天。 然而,当苏阳踏入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大道气息弥漫开来。 所有的刑罚竟然莫名其妙地停止了。 刀山自动让路。 火海瞬间熄灭。 油锅里的滚油变成了清水。 无数恶鬼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发生了什么。 苏阳却浑然不觉,还在兴致勃勃地四处观看。 “这特效不错!” 他对旁边一个面色惊恐的鬼差点头赞道。 “就是血浆包有点假,不够逼真。” “还有这个火焰,明明看着很旺,怎么一点热度都没有?” “差评!道具组要扣钱!” 鬼差整个人都傻了。 血浆包? 道具组? 这位大神在说什么? 苏阳继续溜达,一边走一边点评。 “这个油锅做得挺像,就是没有温度,体验感不行。” “哎,这刀山怎么是软的?安全是安全,但也太敷衍了吧?” “总体来说,创意不错,执行力有待提高。” “……”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随口乱点,地府的轮回法则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整个十八层地狱的运行秩序彻底乱套—— 生死簿上的记录开始自动消失; 黄泉路断了; 奈何桥塌了; 连阎王殿都在摇摇欲坠; 十殿阎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苏阳逛了一圈,感觉差不多了。 “这个中元节活动总体还可以。” 他自言自语道。 “大多数演得很好,就是那个地藏有点讨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装得跟真的似的。” 看了看四周,他感觉自己家应该在北面。于是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 苏阳的魂魄,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肉身。 小院卧房内。 苏阳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 回想刚才的一切,他忽然噗嗤一笑。 “原来是做梦!” “还以为是朝歌城搞中元节活动呢!” “那帮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会玩了,连梦里都不放过我。” 他起身穿衣,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一趟“梦游”,已经把整个地府折腾得天翻地覆。 …… 与此同时, 幽冥血海。 噗! 冥河老祖、接引圣人、准提圣人如遭重击,齐齐喷出一大口本源精血。 三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道基都差点被震碎。 “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准提圣人声音颤抖,满脸绝望。 “那人根本不是魂魄!” “那是一尊超越三界的无上存在!” 接引圣人脸色灰败,一下子老了万年。 “地府的轮回,在他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冥河老祖更是面如死灰。 “我们……我们到底惹了什么存在?” 三位洪荒顶级大能,此刻狼狈得像三条丧家之犬。 他们费尽心机布下的拘魂大阵,不仅没有得手,反而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 更可怕的是,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仅仅是魂魄在地府里溜达了一圈,就让他们三人重创,地府法则崩坏? “师兄……我们还是……” 准提想说撤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苏阳的存在,已经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噩梦。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的道心永远无法安宁。 “再想办法……” 接引圣人咬牙道: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我们是圣人,一定有天数……” 第126章 紫霄宫:大势不可改,小势皆可为 昆仑山,玉虚宫。 万年不变的清冷仙境,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 大殿之下,广成子、赤精子等金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垂首而立,只觉得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宫殿,今日却冷得像九幽冰窟。 宝座之上,元始天尊面无表情,但心底波澜起伏—— 西方二圣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洪荒。 偷鸡被啄,搬土被埋,取水被吞,度牛被吼,抓蛇被捆,骂鸟被劈…… 最后,连一头山野里的猪,都把两位天道圣人拱得满地乱滚。 这已经不是“吃瘪”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这是奇耻大辱啊! 元始天尊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那个朝歌城外的少年了了,只要圣人放下面皮亲自出手,那少年必定被擒,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错了。 错得离谱…… 那少年的力量是碾压性的,很可能是个大号魔神?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西方二圣都不是对手…… 魔神有三千,乃有先天之气,天道才无法管束。而说到底,其实道祖鸿钧也是魔神之一,只不过合了天道,而剩下那些,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把天道放在眼里…… 元始天尊站起来,踱了几步—— 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封神大劫了,他阐教的根基,恐怕都危险了……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也是时候去问问道祖了…… 于是, 他淡漠地说: “尔等,好生看守洞府,不得外出!”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玉虚宫中,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三十三重天之外的无尽混沌。 …… 混沌深处,紫霄宫亘古如一。 元始天尊孤身一人,跪在紧闭的宫门之外,没有了平日里半分圣人的威严,像一个迷路后寻求庇护的稚子。 他将西方二圣和冥河老祖的遭遇,将朝歌城外的种种诡异,将那个少年的不可知、不可测、不可敌,一五一十,用最沉痛的神念,说了出来…… 许久,许久。 那扇厚重的大门,没有打开。 只有一个淡漠到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从宫内悠悠传出,响彻在元始天尊的元神之中。 “小势可改。” “大势,不可改。” 说完这八个字,紫霄宫便再度陷入了永恒的死寂,任凭元始天尊如何叩拜,再无半点回应。 小势可改…… 大势不可改…… 元始天尊跪在混沌气流之中,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圣人的大脑,前所未有地疯狂运转。 什么是大势? 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归位,天庭秩序重立,杀劫清算因果,这是大势! 什么是小势? 谁上榜,谁不上榜,用什么方法让他们上榜,这是小势! 老师的意思是…… 封神大劫,必须进行下去!这是不可动摇的“大势”! 至于那个朝歌少年……那个恐怖的变数…… 他,也属于“小势”的一部分! 为了保证“大势”的完成,所有阻碍的“小势”,都可以不计代价地处理掉? 嗯嗯…… “一定是的……” 凭他对鸿钧的了解,这番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一个字干! 以前,他们这些圣人,还要顾及脸面,还要遵守天道规则,还要讲究一个“上天有好生之德”。 但现在,面对那个连道祖都无法直接出手抹除的变数,这些条条框框,都已经成了束缚! 道祖的意思是,放手去做! 不计一切代价,用最暴力,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手段,强行推进封神!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大势”完成,中间过程如何血腥,如何惨烈,都不重要! “弟子……明白了!” 元始天尊缓步退出大殿,又对着紫霄宫重重叩首三次,而后转身,眼中的迷茫与绝望一扫而空…… 既然天道已经混乱,那就由我来拨乱反正! 立于混沌之中,他的神念瞬间传遍八荒,化作三道最隐秘的讯息,分别射向了八景宫、须弥山,以及幽冥血海…… …… 片刻之后,玉虚宫内。 圣人道场威压弥漫,太上老君骑着青牛悠然而至。紧接着,两道狼狈的金光闪过,接引和准提的身影出现。 “师兄。” 接引和准提对着太上和元始行了一礼,声音干涩。 “道祖已有法旨。” 元始天尊没有废话,直接将自己从紫霄宫得来的“圣意”说了出来。 “大势不可改,小势……皆可为!” 他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之音。 “以往的试探、算计,都已无用!” “既然诡计无用,那便用堂堂正正的实力!” 元始天尊语气森然,充满了杀意: “集你我四教之力,联合天下诸侯,起兵伐商!” “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朝歌,诛灭截教!” “强行让那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归位!” “只要封神完成,则天道圆满,届时功德大降,一切异数,都将被大势碾成齑粉=……” 此言一出, 接引和准提虽然非常激动,却还是有点害怕。 “师兄!”准提声音都在发颤,“那……那个少年……” “我们不去找他!” 元始天尊淡漠回答: “他再强,能护住他自己,能护住他那个院子,难道还能护住整座朝歌城,护住整个大商国运吗?” “只要大商覆灭,人王更替,截教万仙上榜,封神大劫完成,我等便大功告成!” “届时,天道拨乱反正,那少年乃是魔神,届时没有功德,下场自有定数……” 嗯嗯…… 听到这话,接引和准提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了—— 对啊! 不靠近那个鬼地方! 远远地用法力把朝歌城轰平不就行了?! 只要不踏进那个院子,我们圣人,怕过谁?! 两人重重点头,均感道祖这一次真的非常爽快! 而这时, 所有人都看着太上,如果他也答应,那么事情就定了。 太上老君却依旧闭着眼,手指在膝上轻轻掐算。但天机始终一片混沌,什么都算不出来。 不过,虽说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玄门三教的气运,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再这样下去,道统将绝,人教也就不复存在了…… 许久, 他缓缓睁开眼,吐出一个字。 “可。” 一个字,便定下了洪荒未来的血雨腥风。 “好!” 众人一时雀跃不已—— “干了!就这么干!” “师兄!只要不让我等靠近那个院子,什么都好说!” “我西方教,愿为先锋!” “……” 于是,就在这清冷的玉虚宫中。 以阐、人、西三教为核心,以恐惧为纽带,以掀桌子为手段,旨在暴力灭商的“伐纣联盟”,正式成立。 一场由圣人亲自下场主导,波及三界六道,堪称洪荒史上最疯狂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第127章 圣人密谋天下反 玉虚宫的“伐纣联盟”刚刚成立,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还在推演着细节,接引和准提却已经坐不住了。 “师兄!事不宜迟!” 准提圣人已经按捺不住,对元始天尊合十说: “联络洪荒各方势力,说服他们加入我等大业,此事,就交给我和师兄吧!” 哦? 元始天尊颇为惊讶,微微颔首,心想—— 也好,这俩家伙被那少年折腾得最惨,心中的怨气最重,由他们去当这个“说客”,效果或许会出奇的好。 “可。” 得到许可,接引和准提几乎是化作两道金光,瞬间消失在了玉虚宫。 他们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毕竟报仇的希望,就在眼前! …… 北海之渊,妖师宫旧址。 这里常年被冰川覆盖,一片死寂。 自上古妖庭覆灭,残存的妖族大圣便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此时一道金光落下,准提圣人手持七宝妙树,面带微笑地出现在了冰宫之前。 “白泽道友,故人来访,何不见上一见?” 话音落下,前方的冰川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门户。 一个身着白衣,面容儒雅,眼神中却透着无尽沧桑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是上古妖庭的智囊,万妖之师——白泽。 “圣人驾临,有失远迎。”白泽稽首一礼,神色平淡,不卑不亢。 “道友客气了。” 准提开门见山,直接将伐商之意,以及封神的利害关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白泽静静地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圣人,截教万仙之中,确有不少是我妖族同胞。我等又岂能自相残杀?” “同胞?” 准提闻言,忽然冷笑一声: “白泽道友,你糊涂啊!” “他们既然选择拜入截教,助那人皇巩固人族气运,便早已不是你们的同胞了!” “他们是妖族的叛徒!” 准提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想你上古妖庭,何等辉煌?掌天控地,万族来朝!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龟缩在这北海之渊,苟延残喘!” “这一切,是因为谁?是巫族!更是人族!” “如今,截教那些妖仙,非但不思为我妖族复兴,反而助纣为虐,助我妖族死敌,打压我妖族同胞!此等行径,与那叛徒何异?!” 这…… 白泽一想起妖族,心头就在滴血。准提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他心中最痛的地方。 “圣人的意思是……?” “顺天而行,起兵伐商!” 准提眼中精光一闪,抛出了最终的诱饵。 “助我等完成封神大业!事成之后,我以圣人之名许诺,西牛贺洲广袤之地,可赠予妖族,重建家园,再现上古荣光!” 哦? 白泽心神剧震—— 西牛贺洲,重建家园? 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拒绝! 他看着准提那“真诚”的眼神,挣扎了许久,最终缓缓躬身。 “谨遵……圣人法旨!” …… 与此同时,南疆十万大山深处,一处被无尽怨气笼罩的血色山谷。 接引圣人脚踏十二品功德金莲,愁苦的脸上,带着一丝悲天悯人之色,缓缓降临。 “九凤道友,贫道接引,前来拜会。” 山谷深处,一股暴戾凶悍的气息冲天而起,一个身着红衣,容颜绝美,却煞气逼人的女子身影浮现。 正是上古大巫,九凤。 “西方圣人?来我这污秽之地作甚?”九凤语气冰冷,充满了警惕。 毕竟,巫族与玄门可没什么交情。 接引叹了口气,那张苦脸显得更加悲戚。 “道友,贫道是为巫族的未来而来。” 他没有像准提那样巧舌如簧,而是直接以“重立巫族信仰”为引,将伐商的好处娓娓道来。 “人族当灭,商朝当亡。届时,大地之上,自当有你巫族一席之地。” “届时,血脉重燃,战魂再起,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或可重现洪荒!” 哦? 九凤怦然心动——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那是巫族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西方教,愿与巫族结为盟友。” 接引圣人神色肃穆,缓缓道:“更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些截教妖族!” 此言一出,九凤眼中瞬间燃起滔天恨意—— 巫妖之仇,不共戴天! 而如今,阐教、人教、西方教,要联手对付截教,而截教之中,妖仙最多!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好!” 九凤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 “我巫族,愿助圣人一臂之力!” …… 在两位圣人的亲自游说和蛊惑之下,洪荒之中,风起云涌。 隐世多年的上古妖族残部; 蛰伏地底的巫族后裔; 还有无数对商朝和截教不满的散修、上古遗族……一股恐怖的洪流,在极短的时间内汇聚成形,剑指朝歌! …… 须弥山上, 准提和接引看着手中不断传来的捷报,相对而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师兄,成了!” 准提兴奋地搓着手,“这次,我们集合了半个洪荒的力量!煌煌大势,滚滚而来!任他道场再诡异,也挡不住天数!” 嗯嗯, 接引也感慨说: “不错。” “我们不与他正面为敌,只以大势压之。” “待封神功成,我等圣位稳固,功德加身,再去清算那魔神!” “到那时,此消彼长,定能将他镇压,一雪前耻!” 两人越说越是兴奋,心中无比笃定—— 这一次,稳了! 只要不踏进那个噩梦般的小院。 他们圣人,就立于不败之地! …… 玉虚宫。 那汇聚了昆仑万古灵秀的圣人道场,此刻却死寂得像一座冰封的神墓。 元始天尊背负双手,立于殿前,一派志得意满。 “光有外部大军,不够。”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联络那些妖族、巫族残部,不过是聚拢一群乌合之众,声势虽浩,却难动商朝国本。” 他很清楚,如今的大商,在那个神秘少年的影响下,国运之鼎盛,远超历代先王。 帝辛更是如同脱胎换骨,君威日重,想单凭外部强攻踏平朝歌,无异于痴人说梦。 “最坚固的堡垒,永远是从内部攻破的。”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重要的棋子—— 镇国武成王黄飞虎。 “大商黄家,七世忠良,深受殷商信赖,兵权在握,威望满朝……” 元始天尊嘴角淡淡一笑,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这样一根擎天玉柱,若是倒了,对大商的打击,将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