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顶级豪门显怀后，前夫他跪着求》 第1章 她的丈夫接白月光母子回国 谢辞衍的白月光离婚带着孩子回国当天，陆湘湘就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激情相拥。 她知道，他们的婚姻到头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男人单手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另一只手将女人搂紧怀里。 他们像极了恩爱的一家三口。 陆湘湘一身黑色风衣安静的站在原地，耳边是路人的感叹，目光里却满是谢辞衍温柔的笑意。 那是和她结婚三年以来从没有过的。 女人抬头看他，“阿衍，你帮我处理离婚事宜，又将我带回南城，会不会不方便？你太太她……会不会有意见？” 陆湘湘眯眼，看着她的丈夫抬手理了理女人的头发，很温柔。 不似平日她看到的那么高冷禁欲。 “不会，她不会在意。” 不在意？ 呵！ “湘湘，你小心点儿，医生说你的韧带伤了，得好好休养，不然会影响你跳舞的。”助理池念搀扶着陆湘湘，低头看她的脚，并没有看到远处的谢辞衍，有些埋怨，“你老公一个大活人，非要你来接他干啥啊？” 陆湘湘扯着唇，苦涩一笑，“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答应会回来陪我过生日的。” 可他食言了。 原本她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像爷爷说的，老是吵吵闹闹并不好，得缓和下，所以在他答应陪她过生日，她就想借着生日的机会，跟他说，他们不闹了，她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但现实好像挺残酷呢！ “湘湘，你老公，你老公他……”池念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谢辞衍，气得眼睛通红，为陆湘湘抱不平，“你受伤住院一周，他都没来，居然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湘湘眯着眼看不远处的三个人，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讥诮。 “念念，帮我查查那女人的情况。” 池念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湘湘。” 陆湘湘抬步朝准备朝谢辞衍那边走去，正好看见谢辞衍抱着孩子转身。 四目相对。 陆湘湘脸色淡漠，而谢辞衍也在看她，神色带着诧异，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妻子。 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就在陆湘湘准备开口询问时，听见谢辞衍怀里的小男孩儿轻声开口，“谢爸爸，妈咪说，你要带我们去吃好吃的，是真的吗？” 谢辞衍笑着回应，“嗯，你和妈咪先上车，好吗？” 然后，他将小男孩儿抱给身后的秘书，“带他们先上车。” 助理哪里敢耽搁，这大型修罗场，他可不想当炮灰，接过宝宝，赶紧离开。 谢辞衍看她，“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却带了一丝清寒。 陆湘湘忽然觉得很可笑，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语气平静淡漠，可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颤抖。 “怎么？丈夫出差回国，我这个妻子不能来接你吗？”她淡淡出声，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人，“不解释下？她是谁么？” 只要他解释，她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 可谢辞衍没有。 还是说，他觉得她这个联姻妻子连一句解释都不配？ 谢辞衍低头看她，眉眼深邃，“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亲自来接？”陆湘湘冷笑，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你专门大老远跑来找我吵架？”谢辞衍的声音很低，嗓音带着不悦，“都说了是朋友，你非要刨根问到底？陆湘湘，别这么招人烦，行不行？” 说完，谢辞衍转身离开。 陆湘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招人烦？ 确实挺招人烦的。 可是，谢辞衍，从一开始是你招惹我的！ 池念几步上前，拿了纸巾出来，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气得跳脚，“那个小男孩叫谢总爸爸？卧槽，他背着你出轨还有了孩子？” 陆湘湘微微垂眸，心间传来阵阵刺痛，“不知道，但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我会跟他离婚。” 反正这段婚姻早就已经烂透了，只剩下最后一丝体面没有撕下。 “可你们是商业联姻，怕两家不会同意啊！”池念皱眉，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湘湘，如果真的要离婚，你可不能委屈自己，该要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你这三年时光可都白费了。” 陆湘湘顿了顿，淡淡的道，“我像能吃亏的？” 池念摇头，“不像。” …… 池念将陆湘湘送回御园，交代佣人好好照顾她，脚不能再二次受伤，这才离开。 陆湘湘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外面的瓢泼大雨。 她和谢辞衍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也很狗血。 她的生日宴上，相爱多年的男友为了救别人，将她推进游泳池，事后那个女人跪在她面前说他们是真心相爱，还有了孩子，求陆大小姐成全。 她一向高傲，狠狠甩了前男友一巴掌，转身就去了酒吧买醉，和谢辞衍一夜风流。 原本她也没有让谢辞衍负责，但谢爷爷拿出了两人被拍到的开房照，主动上门提亲。 为了两家声誉和合作，爷爷同意婚事。 手机铃声将她拉回现实。 陆湘湘抬手揉了揉眉心，接通电话，听筒传来池念的声音，“湘湘，我查到了，那女人叫白悠然，是谢总的初恋，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分手，她远嫁海外，上周刚离婚。离婚原因是男方怀疑孩子的身世，要求白悠然做亲子鉴定，但她不肯。” 夜色深沉，安静得令人窒息。 “湘湘，你说……” “时间不早了，念念，你早点休息，晚安。” 陆湘湘知道池念的意思，之所以没有点破，是害怕她伤心。 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起身走到茶几前，点燃蜡烛，看着蜡烛燃尽。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她忽然笑了，吹了蜡烛，安静地吃蛋糕，眼睛湿润，似乎有泪水从她脸颊缓缓滑落。 谢辞衍，我不会再等你了！ …… 大概凌晨两点，陆湘湘迷迷糊糊听到开门声，然后身侧的位置凹陷，一双大手熟稔地伸进她的睡衣里—— 第2章 你想要离婚？想过后果吗？ “谢辞衍，我不想。” 陆湘湘伸手摁住男人的手。 这是明显的拒绝。 谢辞衍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酒气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 “生气了？”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见陆湘湘不回答，他的手再次往她的衣服里面伸。 陆湘湘终于有了脾气，“谢辞衍，我说了，我不想，听不懂话？” 说完，她掀开被子起身，“你休息吧，我去次卧睡。” 可还没有起身，手腕就被人强行扣住，然后重重地摔回床上，“谢太太，你又在闹什么脾气？不就是一个生日没陪你过吗？你至于，我一回来就给我摆脸色看？” 陆湘湘冷嗤，“我哪里敢摆脸色给你看？” 啪的一声—— 原本漆黑的卧室里瞬间敞亮。 陆湘湘下意识眯了眯眼，抬手挡住了自己眼前的光亮。 在适应光线后，才放下。 谢辞衍坐在床上，半倚靠在床头，脸色阴郁可怖，嗓音里满是不耐，“你到底想怎么样，一次说清楚？” 抬头看到陆湘湘冷着的脸，他的心忽然被什么刺了下。 虽然感觉很疼，但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 陆湘湘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才对吧？” “什么意思？”谢辞衍挑眉。 陆湘湘抿唇，想了想，不想把话闷在心里，直接问出了口，“谢辞衍，机场的事，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听出她话里的认真，谢辞衍抬头看她，目光沉沉，似乎在想借口搪塞她。 气氛沉寂良久。 陆湘湘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是商业联姻，但起码应该有相互告知的义务，不然八卦新闻把你去接白月光回国的新闻闹出去，谢陆两家脸面上都不会太好看。” 谢辞衍脸色猛地阴沉下去，嗓子透着微微的哑意，“你跟踪调查我？” “是啊，不然等到别人抱着孩子上门分家产，我才反应过来，那会不会有点儿太晚了？” 谢辞衍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陆湘湘，说话别这么刻薄！” 陆湘湘冷笑，“我刻薄又不是第一天，你才知道？会不会有点晚？” 谢辞衍修长的身形微微一震。 不等他开口，陆湘湘继而又道，“我知道她是谁，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忘记她，我可以让位的。你将她带回南城，不也是这样打算吗？” 毕竟以谢辞衍的本事，偷偷将她们母子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既然闹到她面前来，说明他已经动了这个心思。 男人迅速而利落地过滤了一遍她话里的意思，唇畔勾出讥诮的弧度，“你想要离婚？想过后果吗？一旦公布我们婚变，两家合作项目都会受影响。” 陆湘湘抬头，对上谢辞衍的眼神，冷静得可怖，斯文优雅的眉眼下却透着凉薄。 让人心生凉意。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后，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离婚这个话题，我只回答你一次，从结婚起，我就没有过这个打算，懂了吗？” 卧室内，其他灯没有打开，只开了壁灯，昏暗的灯光散在陆湘湘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寂静的绝望。 这是结婚三年以来，谢辞衍第一次用家族来威胁她。 就在这时，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谢辞衍的。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迈步朝落地窗走去，站在阳台上才接通了电话。 陆湘湘侧头看过去—— 一扇落地窗，不过几步之遥，对她来说隔着的却像是千山万水。 她听见自己的丈夫用温柔的声音跟对方说，“应该是水土不服，你先给他吃点药，我等下就到……” 陆湘湘站在原地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没入掌心，她要很用力才能呼吸。 再回头，谢辞衍已经返回屋内，正在穿衣服，似乎准备出门。 “她不会对你谢太太的位置有任何影响，所以别闹，也别去找她麻烦，嗯？”他拿了风衣外套，走到她面前，“明晚有个宴会需要你陪我出席，我到时候让秘书来接你。” 关门声响起，陆湘湘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滴在手背上，溅起漂亮的水花。 他们的开始确实不是那么美好，可在刚结婚的那大半年里，两人感情算不上多么轰轰烈烈，但起码是有喜欢的，连谢爷爷都说他从没见谢辞衍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而她在那半年多的时间里，逐步沦陷。 她真的很喜欢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喜欢。 可这一切都在结婚后的第八个月戛然而止。 那晚谢辞衍喝得酩酊大醉，半醉半醒间，抱着她不停地叫白悠然的名字。 她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有一个白月光。 事后吵过闹过，可所有人都觉得她矫情，就连爷爷也让她别揪着婚前这点事不放，久而久之会影响夫妻感情。 这个圈子的夫妻大都是各玩各的，谢辞衍算得上是他们这个豪门圈子里少见的好男人，婚后并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花边新闻。 让她别不知足。 而爷爷的话似乎也得到印证。 谢辞衍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就算回来也只是为了履行夫妻义务。 再后来，他说他需要一个孩子。 陆湘湘不愿意。 她很清楚，他想要孩子是想拿到谢爷爷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 但她就是不愿意孩子出生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 两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可是谢辞衍，明明结婚那会儿，你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忽然就不喜欢了？ …… 陆湘湘一夜未眠，而谢辞衍一夜未归。 因为扭伤脚，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发了一整天的呆，餐食都是佣人送进卧室，直到天色渐黑，陆湘湘才起身，准备下楼活动活动，眼前突然一黑，踉跄几步，才算勉强站稳。 她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脑袋昏昏沉沉的，胃也有点疼。 忽然，敲门声响起—— “进。” 佣人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谢辞衍的秘书秦琛，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太太，谢总让我来接你参加宴会。” 第3章 我上吊死了，你也觉得我在荡秋千 陆湘湘看到秦琛，这才想起昨晚谢辞衍说要她陪他参加一个商业晚宴。 可她不想。 “你把东西放着，回去告诉谢辞衍，我不舒服，让他找人陪他去。” 秦秘书尴尬，“太太……今晚的商业酒会很重要，需要你和谢总一同出席。” 陆湘湘不想为难秦秘书，拿出手机拨通了谢辞衍的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 谢辞衍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了？” “今晚的宴会，我没办法去。” 沉默片刻，他问，“理由呢？” “我不舒服。” “不舒服？谢太太，找理由，你也找得像样点，嗯？” 话音刚落，不等陆湘湘回话，电话已经挂断。 她愣在原地，听着嘟嘟声，只觉得刺耳，还有浑身冰凉。 对于他的讥讽和漠不关心，她早就习惯了，最开始还会哭，可现在她已经修炼到连情绪都没有了。 “太太，那我先走了，礼服我放下，您好好休息。” 陆湘湘礼貌点头，“好。” 秦秘书不知道这两夫妻又发生什么事了，但看陆湘湘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太太，如果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要及早去看医生。” “谢谢。” 她的丈夫，甚至都不如一个秘书关心她。 被这么一闹，陆湘湘心情很不舒服，下楼吃过晚餐，就准备上楼洗澡睡觉，可刚起身，腿隐隐有些疼，她低头一看，脚踝处肿得厉害。 陆湘湘拿出手机，拨通了池念的电话，“念念，我腿疼。” “啊？是又扭伤了吗？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到啊！别急，你也别动，小心第二次扭伤。” 听着池念关心着急的话，陆湘湘眼睛酸涩，泪水止不住地落下，声音哽咽，“好。” 半小时后，池念开车送陆湘湘去医院检查，还好问题不严重，只是血液不流通导致的水肿，很快就会消散。 “湘湘，你在坐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好。” 陆湘湘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等。 忽然，一道清脆的高跟鞋响打破了长廊的寂静。 陆湘湘抬头，看着白悠然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朝着她伸出手，微笑着开口道，“陆小姐，你好，我是白悠然，昨天在机场见过，但没来得及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 陆湘湘神情淡漠，只是淡淡点头示意，连一句话都吝啬与她说。 白悠然垂在身侧的手蜷缩，指甲嵌入掌心。 传来的痛意，让她清醒过来。 见陆湘湘起身要离开，她连忙几步上前挡在了她的前面，“陆小姐，我们谈谈？” 陆湘湘停下脚步，眉梢微挑，艳丽的五官清冷，“我们似乎没有熟到可以聊天的地步。” 白悠然笑了，“我们是不熟，但我和阿衍很熟。” “是么？”陆湘湘淡淡的回答，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目光落在白悠然脸上，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既然你和谢辞衍认识，就应该知道，他已婚，而我是他的太太。下次见面，烦请你称呼我一声谢太太。” 白悠然尴尬，正准备开口怼陆湘湘，目光越过她，看到谢辞衍抱着宝宝从长廊尽头处走来。 “阿衍，我正好遇见陆小姐，就过来打招呼，可她好像对我敌意蛮深的。” 她绕过陆湘湘，走到谢辞衍的身边，接过他怀里的宝宝。 亲密而自然。 陆湘湘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心口微微刺痛。 良久，她问，“你不是在参加宴会？怎么会来医院？” 谢辞衍深邃的目光落在陆湘湘的身上，淡淡道，“你不是让我找人陪我去？” 陆湘湘被噎住。 谢辞衍微微蹙眉，“宴会中途，孩子发高烧，我只是送他们来医院，你没有必要听到一点儿风声就跟到医院来！” 陆湘湘看着他，觉得好笑，也就真的失笑出声。 “我没这么闲，来跟踪你。” 她想说，她只是来看病，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 “生病了？”谢辞衍低头看她，打量了下，唇角勾了勾，“你这气色看起来，也不像生病啊！” 陆湘湘被他这话气得血气上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确实，对你来说，我大概上吊死了，你也觉得我在荡秋千。” 气氛瞬间僵住。 白悠然见状抱着孩子，走到陆湘湘面前，小心翼翼地讨好，“陆小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生病了，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打电话找阿衍的。我刚回国，在南城也没什么朋友，刚好孩子生病，一时情急才会……” “白小姐，”陆湘湘侧头看她，神情淡漠，“我们夫妻吵架，似乎轮不上你这个外人插嘴吧？” 白悠然脸色瞬间煞白。 她没想到陆湘湘竟然会这么强势，而且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下意识，掐了孩子的大腿，宝宝忽然大哭起来。 “妈咪……我害怕……” 白悠然拍着宝宝的后背，低声哄着，“言宝，不哭，不哭，阿姨不是在凶你，你跟阿姨亲亲，阿姨也会像谢叔叔那样喜欢你的。” 说着，她示意宝宝去亲近陆湘湘。 陆湘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了距离，淡淡开口，“白小姐，戏过了，是会招人厌烦的，别拿孩子当筹码。” 也不知孩子是不是故意的，她的话刚落，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因为是晚上，医院本来就比较安静，自然引来了不少人观看。 甚至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陆湘湘微微闭了闭眼，觉得很累，更不想在大庭广众和他吵，她抬步往长廊尽头处走。 在与谢辞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伸手去扣住她的手腕，“湘湘。” 陆湘湘甩开他的手，嗓音很低，“谢辞衍，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你认真考虑下，我……没有开玩笑。” 谢辞衍没有追上她，只是淡淡的视线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眸色晦暗，让人猜不透。 白悠然也很识趣，没敢再多说一句话，哄着孩子别哭。 这次的不欢而散，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谢辞衍出差半个月没回家。 陆湘湘懒得问，安静养伤。 但她没想到再次见到白悠然，会是她回舞团。 池念拉着她，小声嘀咕，“姓白的是不是故意的？南城那么多舞团，为什么非要选‘惊鸿’？” 第4章 不会是你不行，不能生吧？ 陆湘湘轻笑，并不答话，看着舞团负责人顾明珠带着白悠然朝她走来。 “湘湘，这位是我们舞团新引进的舞者白悠然白小姐，她曾在法国歌剧院工作过，以后大家就是同事，打个招呼？”顾明珠笑着开口，却并不知两人对视间，微妙的情绪变化。 白悠然率先伸出手，微笑，“陆小姐，你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陆湘湘淡淡回应，“你好。” 顾明珠这才发现这两人关系微妙，随便寒暄了两句，赶紧借口说和陆湘湘商量巡回演出的事，拉着她离开。 进了办公室，她才问，“你和她有过节？” “谈不上吧！”陆湘湘坐在沙发上，接过顾明珠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才道，“她是芭蕾舞，我们是古典舞，完全不相关，怎么会招进来的？” 顾明珠叹了口气，“她妈亲自打电话求我妈了，说白悠然曾经脚受过伤，又加上生完孩子后就再没跳过舞，其他舞团也不肯接收，所以看我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她进舞团，慢慢练习，希望能恢复正常。” 陆湘湘淡淡嗯了一声，放下咖啡杯，“没事，你是团长，你看着办就好。” 顾明珠侧头看着陆湘湘，“湘湘，你要真不喜欢她，我会尽量安排她的演出和你的错开。” 陆湘湘微笑，“好的呀，那就麻烦顾团长啦！” “跟我还这么客气。”顾明珠笑了笑，“对了，你脚伤，好了吗？” 陆湘湘点头，“已经好了，巡演照常进行。” 两人又讨论了巡演细节以及舞蹈项目，等陆湘湘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差不多中午了，准备找池念吃午饭，可偏不凑巧，白悠然又往她跟前凑。 白悠然看她，语言里带着挑衅，“我还以为你会让顾明珠开除我呢！” “那要我成全你吗？”陆湘湘淡淡地笑，明艳的五官淌着冷淡的慵懒，“白小姐，你如果足够聪明，就别来我面前挑衅，我要动你，谢辞衍，未必能护住你。” 白悠然眉梢微挑，“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她笑着，语气里隐隐带着挑衅，“说到底，你还是不敢。毕竟你对我动手，那你和阿衍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她边说边看向陆湘湘。 可女人黑漆漆的眼睛在笑，可是没有半点儿温度。 一时间让她摸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陆湘湘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老宅来的电话。 “三少奶奶，您赶紧回来吧，夫人又和老爷吵起来了，我们都劝不住。” 陆湘湘微微蹙眉，“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她看都没看白悠然，抬步离开，坐上车后，给谢辞衍打了无数电话，都没人接，只能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尽快回老宅。 刚进屋，就看见大姐谢晚凝坐在沙发上，急得团团转，看见陆湘湘连忙上前，“湘湘，你可回来了。” 陆湘湘皱眉，温声问道，“爸妈这是怎么了？”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阮舒雯那个贱人！”谢晚凝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从不遮掩，“她回国就回国，非要私下约爸爸见面，说是谈什么合作项目的事，被妈妈撞见，回来就和爸爸吵起来了。” 陆湘湘微微挑眉，“阮舒雯？” 谢晚凝点头，“爸爸年轻的时候和她有过那么一段，但妈的性格你也知道，她是霍家独女，根本接受不了这种事，所以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她。” “湘湘，妈一向最疼你这个媳妇儿了，你上去劝劝好吗？” “好，我上去看看。”陆湘湘拍了拍谢晚凝的手，迈步上楼往书房去。 没过多久，楼上的争吵声停止，陆湘湘挽着婆婆霍静知从楼上走下来。 “还是我们湘湘最有办法！”谢晚凝笑着朝霍静知走去，侧首看向陆湘湘，“难怪妈妈最疼你了！”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霍静知吩咐佣人准备晚餐，全都是陆湘湘爱吃的饭菜。 正高兴的时候，谢辞衍回来了。 他将大衣脱下随手扔给佣人，走到霍静知身边，一脸的讨好。 霍静知是什么人，自然察觉到了两夫妻貌合神离，用力推了谢辞衍一下，挑眉看他，“你就这么忙？万臻没了你，就不转了？” “啧，妈，你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摆脸色给你儿子看？”谢辞衍亲昵地揽住母亲的肩，“你生日快到了，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又是珠宝？我不缺，我缺一个孙子！”霍静知又道，“你大姐的儿子都快五岁了，你呢？不会是你不行，不能生吧？你要是不能生呢，就别耽搁湘湘。” 陆湘湘，“……” 谢晚凝，“……” “我又没那玩意儿，我怎么生？”谢辞衍冷嗤。 霍静知瞪了谢辞衍一眼，“你少给我东跑西跑的，对湘湘好点，别老出差，成天不着家，小心有了事业，没了媳妇儿，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妈。”谢辞衍随口敷衍。 霍静知又继续道，“趁着结婚纪念日，夫妻俩一起出去散散心，顺便好好造人，如果明年我再抱不上孙子，就别怪我跟你闹。” 在老宅吃完饭后，谢辞衍被谢父叫去书房。 陆湘湘站在长廊，看着远处的院子里一地飘零的落叶，在月光下倒显得有些凄凉。 “夜里凉，你也不多穿点儿。”谢晚凝走到陆湘湘身后，将披肩披在她身上，站在她的身边，“你和老三总这么不冷不淡地下去，也不是个事，男人嘛，总需要一个台阶的。” 陆湘湘轻笑，回眸看她，“那大姐你呢？” “我？”谢晚凝怔了怔，这才明白陆湘湘话里的意思，沉默好一会儿，她淡淡地道，“挺好的，在外我是高高在上的顾太太，我的儿子就是顾氏继承人……” 陆湘湘出声打断，“我说的是你开心吗？一段婚姻如果耗尽了自己，还是觉得不开心，那其实维系下去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刚刚妈妈说了很多，我也明白，豪门婚姻大多如此，只有相敬如宾，没有爱情。”说着，她看向斑驳的月光，“可我似乎做不到。” 第5章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老公的啊？ 从老宅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道路上车流稀疏，谢辞衍车速很慢，陆湘湘侧头看向窗外，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御园。 谢辞衍熄火后，才侧头看她，“你刚刚和大姐在花园里谈什么？好像你们都不怎么开心。” 陆湘湘握住车门的手微微僵了僵，淡漠出声，“聊自己男人出轨，这种事能开心吗？” 谢辞衍，“……” 气氛瞬间僵住。 良久，陆湘湘见他不说话，准备推门下车，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耳边是男人带着怒意的嗓音，“姓顾的背着我姐在外面有人？” 陆湘湘觉得稀奇，难道他们这种出轨的男人，不应该都是惺惺相惜，相互打掩护？ 否则他从小看爸妈那么吵架，更应该明白，不健康的关系，只会让夫妻俩的关系更不好吗？ “你不也一样，有什么资格说姐夫？”陆湘湘冷淡地看着他，目光冰凉，“要认真说起来，你还不如姐夫，姐夫好歹没有把小情儿养在大姐眼皮子底下，你谢三少就不同了，初恋都已经大张旗鼓养在我跟前了。所以呢，你在去教训姐夫的时候，自己有脸说得出口吗？” 谢辞衍的脸色猛地阴沉下去，单手扣住女人的脸，然后靠近她，“陆湘湘，你别老跟我说话带刺，我不喜欢！”他的手指用力，“我和白悠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湘湘的眼睛毫不掩饰的不信任。 瞬间让谢辞衍觉得没意思透了，就连解释，好像都挺多余。 “谢辞衍，我明确告诉你，我做不到大姐那么大度，如果你觉得会影响两家合作，我可以配合你，等合作案结束，我们再对外公布。”陆湘湘的声音沙哑，透着莫名的悲伤，“我爷爷那边，我会亲自去跟他说。” 车内气氛瞬间冷下来。 谢辞衍侧头凝视着陆湘湘的侧脸，她红唇边的讽刺尤为刺眼。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冷声开口，“我说过，我们不可能离婚。陆湘湘，是不是真的像妈说的那样，有个孩子，你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陆湘湘怔了怔，微微闭眼，淡淡开口，“你想用孩子来困住我？就像姐夫困住大姐那样？” 谢辞衍蹙眉，他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可为什么每次说出口，好像都变了味。 “我不是大姐。” 说完，陆湘湘苦涩一笑，一句话都没说，推门下车。 谢辞衍看她的背影，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成拳，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发怒用力打在方向盘上，发出声响。 他烦躁地摸出烟盒，咬了一根点燃。 狭小的空间内烟雾弥漫。 他想要孩子确实是像陆湘湘说的那样，想要困住她，想让他们之间有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斩断的纽带。 可陆湘湘不要。 接下来的半个月，谢辞衍没有再回过家，只是当晚离开时给陆湘湘发了一个微信，说是去洛杉矶出差。 陆湘湘没有回，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偌大的庄园发呆。 如果当年没有那一夜荒唐，没有和谢辞衍结婚，没有在那八个月的心动，她会不会也会和大姐那样，选择合适的联姻对象，然后终老一生。 她微微垂眸，忽然想起谢晚凝晚上跟她说的话，妈之所以还能和爸吵，是因为有爱，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即便再痛苦，也不肯放手。 陆湘湘想，霍静知这个婆婆对她那么好，除了她陆家大小姐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惺惺相惜吧！ 她们是一样的人。 深秋，天气已经很凉了，梧桐叶基本都掉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和一地的落叶。 陆湘湘在舞团练完舞蹈，换衣服出来，池念递给她一瓶水，“湘湘，晚上顾团说去放松放松，咱们签了一个大单子，好像还叫了这次的投资商李老板，如果你不想去，我跟顾团长说一声。” “去吧，别显得我多么不合群。”陆湘湘轻声开口。 池念笑了笑，“对了，湘湘，你问谢总关于白悠然的事儿吗？” 她的话里明显带着试探。 “怎么了吗？”陆湘湘看她。 池念想了很久，挽着陆湘湘的手往外走，刻意压低了声音，“最近网上好多八卦媒体在传，白悠然和谢总旧情复燃，还拍到谢总和她带着孩子出现在医院。” 陆湘湘握住水瓶的手微微一僵，背脊透着彻骨的寒。 “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啊？如果是，那他真渣啊，如果不是，他就这么上赶着非要给人喜当爹？”池念愤愤不平地骂道，“现在团内好多人都在巴结白悠然，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看着都恶心透了。” 陆湘湘笑了笑，将话扯到别处。 池念知道她不想谈，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看出陆湘湘不高兴，池念在去会所前，买了草莓蛋糕哄着她，说不需要她控制饮食，放纵一下也没事。 陆湘湘吃了蛋糕，才和池念一起进入包厢。 哪知刚进去，正好看见李老板在灌酒白悠然酒。 其他人正在起哄。 顾明珠看她进来，起身朝她走来，压低了声音，“湘湘，你怎么才来？进去坐吧？” 陆湘湘点头，迈步进去，安静坐在角落里，端了一杯鸡尾酒，低着头和顾明珠交谈。 姿态优雅，从容。 反观白悠然却略显狼狈，已经喝了好几杯白兰地，面前一堆空瓶子。 “悠然，别喝了，人家就是故意整你的，你还看不出来吗？”坐在白悠然身旁的女生看不下去，起身拿过她手里的酒杯，“谁不知道陆首席和顾团是同学，人家给你挖坑，你还真就往下跳啊！” 白悠然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她刚想开口说话，喉间一阵腥咸，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出去。 衣服上斑驳的血迹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白悠然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眼前发黑。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医院啊？” 不知谁叫了一声，一阵兵荒马乱。 就在这时，会所门打开，一阵重重而急促的脚步传来—— 所有人看过去。 是谢辞衍。 他几步上前，弯腰抱起白悠然，抬头看向坐在中间位置的陆湘湘，低沉的声音冰冷而刺骨，“谢太太，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6章 要么她滚，要么我滚！ 陆湘湘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眯着眼睛看向谢辞衍。 包厢里那么多人，他竟然可以做到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当着所有人质问她，仿佛她是恶毒女配，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 白悠然伸手抓住谢辞衍的衣角，一脸的委屈，“阿衍，别怪你太太，跟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喝的。毕竟我初来乍到，总要为‘惊鸿’做些什么，才好待下去。” 一直坐在白悠然身边的女人不满的开口，“悠然，你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陆首席一直欺负。她和顾团的关系，谁不知道啊，一直不给安排演出，还让你出来陪酒，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白悠然皱眉，泫然欲泣，压低了声音呵斥，“清清，你别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大家都可以作证啊！”裴清清起哄，又找了同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作证。 她一向看不惯陆湘湘，这下总算逮着机会了。 其他两个女人的证词并没有指向说是陆湘湘做的，只说最近这段时间白悠然确实出来陪酒的次数有点儿多。 谢辞衍眸色沉了一下，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只是声音更加沉冷，“谢太太，你何苦为难一个单亲妈妈？” 陆湘湘气笑了，起身迈步走到他面前，就那么看着他。 熟悉却又陌生得让陆湘湘害怕。 他不问缘由，将所有事情都归咎于她身上，是她骄纵跋扈，让明珠为难他的白月光。 谢辞衍，你是不是忘了，曾经你说我最善良，如今却也成恶毒了？ 她的心很疼，疼得仿佛被人硬生生撕成两半，汩汩流血。 “单亲妈妈是什么免死金牌吗？”陆湘湘淡淡笑了笑，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看向白悠然，带着讥讽，“白小姐，我如果真要为难你，你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去找谢辞衍告状。” 话音刚落，谢辞衍那张俊美的容颜，隐隐透着风霜。 动怒了？ 真少见啊。 结婚三年，除了她死活不要孩子那一次，两人大吵一架，他动怒外，其余时候，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动怒了。 这一刻，谢辞衍似乎忘记了，她才是他的妻子。 池念将喝得醉醺醺的顾明珠搀扶起来，准备走上前解释，可白悠然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谢辞衍没有多作停留，抱着白悠然离开。 陆湘湘站在原地，微微红了眼睛。 “湘湘，你没事吧？”池念上前搀扶住陆湘湘小心询问。 陆湘湘摇头。 顾明珠的酒也醒了不少，“湘湘，回头我找辞衍解释下吧？” “不用了。”陆湘湘淡淡出声，侧头看向顾明珠，“你回去跟顾大哥说说，大姐嘴上说不在意，实际心已经伤透了，真到了做切割的时候，只怕难以挽回。” 顾明珠叹了口气，“那你呢？” 陆湘湘抿唇，眼睛酸涩，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顾明珠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伸手将陆湘湘抱在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和辞衍之间的关系，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答应我妈让她进‘惊鸿’。” “没事，”陆湘湘反手拍了拍顾明珠的后背，“不是你的错。” 和顾明珠寒暄几句，陆湘湘从她怀里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清清，而后和池念一起离开。 夜凉如水，寒风袭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池念搀扶着陆湘湘，“裴清清是不是有病？当年要不是你看在她家境贫寒，又很努力上进，帮她进入‘惊鸿’，她哪里有今天？居然跟白悠然那个贱人背刺你！” 陆湘湘微微抚额，“她想要首席的位置。” 而且那么快转向白悠然，说明那个女人许诺了她什么。 “你不是没有跟顾团推荐过，是她自己够不上啊。她的舞蹈巡演，都没人买单，这能怪谁啊？”池念撇撇嘴，气得脸色涨红，“她因为这个记恨你？那这次的巡演还带她吗？” 陆湘湘淡淡开口，“明天你告诉徐钰让她好好排练。” 池念明白陆湘湘的意思，这是要换掉裴清清。 …… 是夜。 陆湘湘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她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着。 直到凌晨两点半，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床头那盏灯发出柔和的光线，一切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唯一变的是床上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谢辞衍转头看去—— 陆湘湘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长发垂在两边，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将手里的大衣随意放在沙发上，看了女人一眼，淡淡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她的衣服没有换，还是晚上在包厢里看见的那一身。 “湘湘，去洗澡睡觉。” 陆湘湘没有抬头，目光仍旧看着漆黑的夜空，轻笑，“我在等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谢辞衍眯着眼睛看坐在沙发上一身落寞的女人，他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她，声音有些冷—— “你……在因为包厢的事跟我闹脾气？” “但你应该清楚，到底是谁的过错？湘湘，你知不知道，她喝到胃穿孔了，晚送去一步就会有性命之忧。” “我也跟你说过，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谢太太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我只是见她可怜，所以才会照顾她……” 话没说完，就被陆湘湘冷声打断，“世界上那么多可怜的人，你这么博爱，怎么不都去照顾照顾？” 谢辞衍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陆湘湘站起身来，抬头看他，低低的嗓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骗我不要紧，别骗连自己都骗。” 谢辞衍几步上前，身上隐隐带着怒气，“大半夜，你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从前你的根本不是这样的，陆湘湘，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从前？”陆湘湘眉梢覆盖着冷意，“谢辞衍，你也好意思跟我提从前？你当年也没说你有个心爱的白月光啊，你早说了，我能死皮赖脸嫁给你？” 他眸光微动，脸色极为难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既然说我们是利益共同体，那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她滚，要么我滚。” 第7章 给你一周时间，让她从我眼前消失！ 谢辞衍眯着眼看陆湘湘，目光沉冷，他知道，陆湘湘没有在开玩笑。 惹急了，她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刚离婚回国，她前夫是个变态，会打她和孩子，还追回国内来了，我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照顾她。” 陆湘湘扯着唇笑笑，眼底一片凉意，“她没有父母亲人？需要你这个前男友替她出头？谢辞衍，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真的蠢得连脑子都没有？” 谢辞衍漆黑的眸看着陆湘湘，脸色沉冷，语气却冷得像冰，“你想怎么样？” “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你要管她的事，那我们就离婚，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管。”陆湘湘嗓音很淡，比夜色更凉，“我给你一周时间，让她从‘惊鸿’离职，在我眼前消失。” “陆湘湘。”谢辞衍的语气下沉，夹杂着怒意。 她抬头看他，轻轻一笑，“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同情心。” 谢辞衍冷静下来，手指摸着她的脸颊，“湘湘，你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以前很有爱心，对流浪猫狗也很好的，你就当同情可怜她，行吗？” 陆湘湘淡淡地回道，“谢辞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情深义重啊？似乎我也有前男友，我见他过得不好，是不是也可以伸出援手，照顾他，给他资源？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她的话终于激怒谢辞衍，逼得他失去耐心，声音清寒，“陆湘湘，你敢。” 你看多双标啊，他可以做的事，她却不能做。 她忽然觉得很累，这段婚姻，除了让她越来越不开心，再也没有其他。 失望一点点的累积，好像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但谢辞衍却似乎只觉得她是在耍大小姐脾气。 “我也像你一样，不和他上床，也不行吗？”陆湘湘咄咄逼人，手指一紧，心脏刺痛 谢辞衍伸手捏住陆湘湘的下巴，俊美的脸立即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阴鸷，“陆湘湘，别做这种事来挑衅我，嗯？” 电话铃声响了。 是谢辞衍的。 他盯着陆湘湘的脸，单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谢辞衍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沉重，而后没有任何犹豫松开陆湘湘，拿了外套就往外跑。 陆湘湘伸手去抓他的手，被他硬生生甩开。 她站在原地，看他打开门，然后又关上，低笑了声，慢慢抬手抚摸自己的眉心，重重地摁着。 不知过了多久，陆湘湘才抬头，看几步远的超大双人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缓缓坐在沙发上，身子蜷缩成一团，长发铺满了她整个肩头。 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脸上，透出一股平静的死寂。 像是隐忍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好累，真的好累。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不冷不淡，不近不远的关系，她已经受够了。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陆湘湘慢慢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 …… 陆湘湘早上醒来，洗漱换好衣服，给爷爷打了电话，说晚上回家陪他吃饭，老人家很高兴。 “太太，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佣人见陆湘湘从楼梯下来，见她脸色苍白，赶紧伸手去搀扶她。 陆湘湘蹙眉，“可能是没有休息好。” “是因为先生吗？”佣人小心询问。 她在御园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小夫妻俩总爱闹矛盾，可明明太太刚嫁进来的那半年，两夫妻恩爱得不行，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先生，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昨晚他回来还问我，你最近胃口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呢！” 陆湘湘淡淡敷衍地笑了笑，头昏昏沉沉的，她抬手摸了摸额头—— 好烫，发烧了。 “容妈，帮我熬点儿粥。” “好。”容妈赶紧点头。 陆湘湘抬步往餐厅走，“再帮我拿两颗退烧药和感冒药。” “太太，你生病了吗？”容妈着急询问。 陆湘湘笑着点头，“可能昨晚吹了冷风，受了寒，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那我打电话跟先生说吧？”容妈又说。 陆湘湘眯了眯眼，蹙眉，“不用了，他……挺忙的。” “再忙，哪里重要的过太太啊？我记得以前你生病，先生着急得不行，哪怕在国外出差也会赶回来的。”容妈低声说道。 陆湘湘刚准备坐下来，哪知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容妈脸色骤变，弯腰将陆湘湘抱在怀里，伸手一摸，吓得脸都白了，“怎么烧这么厉害啊？不行，得赶紧送医院。” 不敢有丝毫耽搁，容妈赶紧打电话给谢辞衍，可对方手机没接，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打通。 容妈没有办法只能让司机抱起陆湘湘，开车往医院去。 医院中。 陆湘湘被推进了急诊室，容妈被拦在外面，周围一片寂静。 没过多久，霍静知在谢晚凝的搀扶下从长廊尽头处走来，满脸焦急。 “好端端的，湘湘怎么会生病的？”霍静知着急询问，“老三呢？他媳妇儿生病进医院，他人死哪里去了？” 容妈也觉得谢辞衍实在太过分了，就将两人吵架的事告诉了霍静知。 “他还敢不接电话？我看他是皮痒了！”霍静知侧头看谢晚凝，声音里满是怒意，“给你弟打电话，告诉他，我和他媳妇儿死了，问问他，是万臻重要，还是我们俩重要！” 谢晚凝不敢耽搁，赶紧应承，躲在一边给谢辞衍打电话。 就在这时，急诊室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 霍静知连忙上前，紧张询问，“医生，我媳妇儿情况怎么样？” “她是寒风入体导致的高烧不退，我们已经给她打了退烧针，先送进病房观察下，你们家属先去缴费吧！” 霍静知连连点头，“好，没事就好。” 办理好入院手续，霍静知一直守在病床上前，但谢辞衍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 途中，陆老爷子打电话给陆湘湘，霍静知怕老人家有什么事，擅自接了电话，并且告知老爷子，湘湘在老宅陪她，免得他知道湘湘生病，跟着担忧。 “老三真是太不像话了！” 第8章 狠狠一巴掌甩谢辞衍脸上！ 霍静知仰头看谢晚凝，“老三和湘湘到底出什么事了？容妈也说不清楚，只说两个人老吵架，这回倒好，竟然冷战两个月不讲话？” 谢晚凝低头，抿了抿唇，“她回来了。” 果然霍静知脸色骤变，连带着精致的眉眼里尽是讥诮与不屑。 “凝儿，帮我查查，她在哪里？告诉她，我想见见她。” “妈，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吧？”谢晚凝皱眉，轻声道，“你去见白悠然，回头老三又把事情怪在湘湘头上，这不是让他们夫妻关系更恶劣吗？等会儿老三来了，问问他，再做决定，好吗？” 霍静知冷哼，“她真不愧是姓阮的侄女儿，真是一脉相承的下贱。” 谢晚凝站在一旁不敢搭话。 陆湘湘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厉害，缓缓睁开眼，就看见霍静知满脸憔悴地坐在自己病床前。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霍静知重新按回病床上，“别乱动，才刚退烧，医生说还得再观察观察。” 陆湘湘咬唇，声音沙哑，“妈，你是不是守了我很久？” “没多久，你这孩子也是，生病了也不说，要是你有什么事，你让妈怎么跟你爷爷交代？”霍静知轻声开口，见她想要坐起身，她伸手拿过两个枕头垫在她的后背，“这样舒服点了吗？” 陆湘湘乖巧地点头，“谢谢妈，等下你就回去休息吧，我打完点滴，会让司机来接我的。” “确定退烧，没事了，你就跟妈回老宅。”霍静知伸手握住陆湘湘的手，端详着她苍白的脸，眼睛里满是心疼，“瞧你都瘦了，妈给你做点儿好吃的，补补。” 陆湘湘从小是爷爷将她带大，没有体会过母爱是什么。 但霍静知让她感受到了。 所以决定好的事，在这一刻，看到她的脸，她又说不出口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谢晚凝提着保温壶进来，身后还跟着谢辞衍。 看样子应该是许久没有休息好。 “凝儿，你喂湘湘吃点东西。”霍静知起身，目光落在谢辞衍身上，“你跟我去医生办公室，问问你老婆的情况。” 谢辞衍搀扶着霍静知离开，刚走出病房，几乎毫无预兆，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气氛瞬间僵住。 过了许久，谢辞衍用舌头顶了顶上颚，缓缓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妈，记得上一次你动手打我，也是因为陆湘湘，这一次，是不是也是为她？” 霍静知气得浑身发抖，“你自己老婆生病住院，你还有心思去关心别的女人？谢辞衍，我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此言一出，谢辞衍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陆湘湘跟你告状了？” “你以为湘湘是那个贱人？”霍静知冷哼，“你替我转告她，自己从‘惊鸿’辞职，别等我出手对付她。” …… 陆湘湘当天下午就被霍静知接回老宅，养了好几天，见她气色好了很多，才肯让她去练舞，而这期间谢辞衍每天也都回老宅陪着她。 当着长辈的面，陆湘湘也不好给谢辞衍脸色看，两人关系算是有所缓和。 是夜。 陆湘湘倚在床头刷手机，谢辞衍在浴室洗澡，可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一直闪烁震动，她以为有人找谢辞衍有急事，伸手拿过手机，瞥了一眼，备注名悠然。 她没接。 就算是夫妻，该有的分寸感还是需要的。 可白悠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直打电话，谢辞衍又没出来，吵得陆湘湘有些烦躁。 她拿过手机，指尖划过。 “阿衍。” 听筒传来白悠然紧张委屈的声音。 陆湘湘抿了抿唇，淡淡出声，“他在洗澡。” 电话那边沉默好几秒，才传来白悠然的声音，“你让阿衍接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这种命令的语调让陆湘湘十分不爽。 她找她老公，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 “白小姐，”陆湘湘半阖着眼睛，“你全家是死绝了？非得大晚上扒着别人老公？这么大晚上打电话来，你就没考虑过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夫妻？” 白悠然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陆湘湘话里的意思，“你……你不要脸。” “夫妻之间履行义务叫不要脸，那你纠缠有妇之夫叫什么？高尚么？还是说，你觉得你们之间苟且的爱情可以超越道德标准？” 不等对方回话，陆湘湘抬手挂断手机，然后扔在一边，也没有心思看池念给她发的巡演策划了。 十分钟后。 谢辞衍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走出来，黑色的短发发梢还在滴水，手里拿着毛巾随意擦头发，他微微挑眉，看坐在床头一脸不爽的女人，“谁又招惹你了？我不是已经答应妈，明天带你去大溪地了吗？脸这么臭给谁看啊？” 瞧瞧，这话说得像是在施舍她一样。 陆湘湘抬头看他，目光平静，“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反正我也不想去。” 谢辞衍擦头发的手猛地一僵，沉默好几秒后，他将毛巾扔在一旁，站在床沿看她，嗓音低沉，“你又在闹什么？” 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辞衍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又再闹什么？ 好像她陆湘湘天生就是骄纵跋扈，随时都在发脾气。 她忽然很想问他，谢辞衍，当年你娶我的时候说喜欢我，为什么后来突然就不喜欢了？ 对我只剩冰冷，还有就是无尽的不耐烦。 可再抬头看男人俊美的五官，突然觉得挺没有意思的。 霍静知的心思，她懂，所以才会顺从回老宅，就安排去大溪地度假，陆湘湘也并没有拒绝。 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多大意义。 镜子碎了就是碎了。 没有办法再圆回去了。 陆湘湘忽而仰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正在穿睡衣的谢辞衍侧头看她，语气里很不耐烦，“又怎么了？” “白悠然刚刚给你打电话了。” 第9章 陆湘湘，你把悠然母子弄哪里去了？ 谢辞衍愣了下，淡淡道，“她说了什么？” “挑衅我的话，算吗？” 谢辞衍的神色暗了几度，走到她面前，深色的瞳孔紧紧地锁着她的脸庞，带着威胁。 半晌，陆湘湘才朝他笑了笑，“我开个玩笑，你用不着用这么刀人的眼神看我吧？”说完，她自顾地躺下，“你如果要回她电话，就去阳台，我困了。” 谢辞衍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他的妻子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 不像从前的她！ 愣了半晌，他才缓和了声音，“等从大溪地回来，我们回御园。” 陆湘湘没有回话，安静地闭上眼。 没过多久，身侧塌陷，男人躺在她身边，伸手抱住她，“湘湘，你别和她计较，别闹，她不会对你有威胁的，嗯？” 陆湘湘没回也没有推开他，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很暖。 怀抱也很暖，可心却怎么都暖不了。 直到沉稳的呼吸声传来，陆湘湘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男人模糊的五官，眼泪不知道怎么就缓缓从她眼角滑落。 她翻身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 黑暗笼罩着整个城市，这个夜晚很黑，也很漫长。 凌晨五点，迷迷糊糊间，陆湘湘隐约听到谢辞衍发怒的声音。 “什么叫不见了？” “谢总，昨晚言宝生病了，我陪她带言宝去看病，办理了入住手续，我起来上厕所，才发现她和宝宝都不见了，我将医院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们母子。” “我知道了，你让医院的人陪着一起找，看看监控，我十分钟后到。” 谢辞衍挂断电话，进了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就离开。 门刚关上，陆湘湘就已经醒了，她就那么盯着天花板看，一直到早上八点半，她才起床洗漱完下楼，佣人说谢辞衍跟谢父谢明远很早就一起出门了。 陆湘湘淡淡点了点头，陪霍静知吃早餐。 饭后，霍静知让司机送陆湘湘回御园收拾行李，临走前，还神秘兮兮地给了陆湘湘一个盒子。 “希望等你们从大溪地回来，就能有好消息。”她抬手拢了拢陆湘湘的头发，掌心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湘湘，妈妈知道阿衍不够好，委屈你了，但是能不能看在妈妈的面上，再等等他？” 陆湘湘看着霍静知，眼眸湿润，脸颊上是温静的笑意，“谢谢妈妈对我这么好，我会永远记得的。” 霍静知怔住，看着面前女人恬静的脸庞，“湘湘……” 陆湘湘抿唇，淡淡地笑，“好了，我回御园了，妈妈，你进屋吧。” 霍静知看着陆湘湘弯腰进了黑色迈巴赫，车离开老宅，看不到车影，她才转身进了屋。 找到早上看见父子俩出门的佣人询问，才知道他们凌晨六点就出门了。 霍静知气得将茶几上的茶杯全摔碎—— “夫人。”佣人小心唤了一声，根本不敢上前去打扫。 “收拾干净。” 霍静知淡淡出声，迈步朝楼上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阮舒雯，我们见一面吧？” …… 黑色迈巴赫在宽阔的公路上急速行驶。 “陈叔，回清晖园。” 司机诧异，抬头在后视镜看陆湘湘，“可夫人吩咐我送你回御园，说您要回去收拾行李要去度假，下午三点的飞机啊？” 陆湘湘淡淡地笑道，“应该不去了，我想回去看看爷爷。” “那要通知三少吗？”陈叔又问。 就在这时，陆湘湘的电话铃声响了—— 是谢辞衍打来的，应该是想跟她说取消去大溪地吧？ “陆湘湘。”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男人低沉声音，“你昨晚到底跟悠然说了什么？” 陆湘湘侧头看向秋日的暖阳透过车窗照进来，抬手挡在眉间，像是觉得刺眼。 不等她开口，男人焦急的怒吼声再次传来，“她不见了。” 她不见了？ 所以呢？ 关她什么事？ 陆湘湘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就真的那么笑出来，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讥讽，“谢先生这是在责怪我昨晚擅自接了你的电话，随意跟你的白月光聊了几句，刺激到她的情绪，从而导致她不见了吗？” “陆湘湘，”谢辞衍的声音已经忍耐到极致，“她和孩子都不见了，你能不能别他妈老说话阴阳怪气的？” 陆湘湘呼吸一窒，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疼。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慢慢收紧，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我只要求她以后大晚上别给我丈夫打电话，有问题？” 不等谢辞衍回话，陆湘湘直接挂断。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忽然抽走，她微微闭眼，低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乌黑的长发遮住脸庞，让人看不清情绪，但却无端给人一种寂静的落寞。 直到车子停在清晖园，陈叔见陆湘湘坐了很久没下车，才出声提醒，“三少奶奶，到了。” 陆湘湘回神，抬头微笑，“谢谢。” “需要我在这里等你吗？”陈叔又问。 陆湘湘放在车门上的手顿了下，“不用，你回老宅吧，万一妈妈要用车，会不方便的。我陪爷爷吃了饭，让家里的司机送我回御园就好。” …… 怕谢辞衍中途打电话来发疯，陆湘湘进屋之前就把电话调成静音，陪着老爷子吃过午饭后，坐在庭院，和老爷子下棋。 陆老爷子穿着黑色大衣坐在她对面，见她发呆，老爷子皱眉叫了好几声，“湘湘……湘湘……” 陆湘湘回神，低头看输了的棋局，“对不起，爷爷。” 陆老爷子放下棋子，朝陆湘湘招手，示意她坐到他的身边。 “到底怎么了？”陆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又和谢家小子吵架了？你这脾气啊，全怪爷爷给惯坏了。” 陆湘湘怔住，“爷爷……” 陆老爷子的眼神犀利，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爷爷说说，这次吵架又是为了什么？还是为当年那个女人？” 陆湘湘彻底僵住，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还是过不去？”陆老爷子又问。 陆湘湘咬唇，不语。 陆老爷子微微叹息，“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存在，是你心里永远都拔不掉的刺？” 第10章 谢辞衍，你有本事报警抓我啊！ 陆湘湘怔了怔，这才将头靠在老爷子的手臂上，亲昵而依赖，但却将用后脑勺对着他，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情绪变化。 “没有，爷爷，你别担心，我和他……挺好的。” “挺好的？谢家小子怎么不陪你一起来清晖园看爷爷？” 陆老爷子一句道破，眼神犀利，连带着声线都染了一丝严肃。 陆湘湘背脊一僵，轻声开口，“你不是不知道他忙啊，成天出差的。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爷爷，你别担心，我和他的事，我有分寸的。” 陆老爷子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叹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直到中午一点，老爷子午睡时间到，陆湘湘搀扶着老爷子回屋，看着他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关上房间门离开。 刚下楼，正巧遇见在花园里洒水的管家黎叔，询问了陆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以及万臻和陆家的合作案。 两家捆绑很深，如果强行解绑，或是传出婚变，造成的损失会不小。 如果真的要离婚……她是得考虑考虑和谢辞衍好好谈谈。 争取把影响降到最少。 “黎叔，你帮我看着点儿爷爷，别让他太操劳，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黎叔微笑应承，“我知道，你放心吧，大小姐，我会照顾好老爷子的。” 陆湘湘这才放心离开。 黎叔上楼推门进去，就看见陆老爷子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似乎在看陆湘湘。 良久，陆老爷子转身，迈步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目光盯着桌上摆放的相框，“老黎，当年我同意湘湘嫁给谢家小子，是不是错了？她……会不会走她爸爸的老路？” 黎叔站在原地，并不回答，可眉心紧蹙，看着老爷子伸手拿过相框细细摩挲。 “我以为湘湘不爱谢家小子，只当这场婚姻是普通豪门的联姻，这样她就不会受伤，只要有我在，她就一辈子都会是风风光光的谢太太，和谢家小子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生。” “没有太浓烈的爱恨，就不会有痛苦，更不会像她爸爸那样偏执，因爱生恨，最终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陆老爷子微微闭眼，思索了很久，他才道，“你让黎琮慢慢和万臻做切割。” …… 熙熙攘攘的街头，陆湘湘一个人走在其中，时不时有人撞过她的肩膀，她都毫无察觉。 她本能地不想回家。 手机里的来电信息已经多得要塞不下了，她一个都没理。 已经是秋天了，道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梧桐树，风一吹，枯黄的落叶纷纷落满肩头。 她记得，她和谢辞衍刚结婚那会儿，他经常陪着她来散步。 现在却只剩她一个人了。 陆湘湘坐在长椅上，安静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目光宁静。 直到日暮西垂，她才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谢辞衍来电31通。 其余就是池念打过两次，给她发了信息，确定巡演舞蹈名字，她回了池念信息，并没有回谢辞衍。 她知道，谢辞衍这么急打电话给她，除了为了白悠然，没有别的事了。 至于大溪地…… 不过婆婆一厢情愿的梦。 陆湘湘回到御园已经是晚上七点，她让容妈给她随便煮了点儿粥，坐在餐桌上，安静地喝着，看得容妈很心疼，但又不敢问。 “太太，我再给你煮点儿甜汤？” 陆湘湘点点头，容妈笑着应承，转身又进了厨房。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陆湘湘没有抬头，依旧安静喝粥，什么表情都没有。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拉起她的手，逼迫她与他对视，她才看清男人阴鸷的脸。 结婚三年，她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动怒的模样，吓得陆湘湘手指紧了紧。 “陆湘湘，”谢辞衍低头看她，眼底弥漫着极深森寒，额间的青筋暴凸，“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悠然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我已经说了，别动她，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陆湘湘神情呆滞，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愣了好几秒，她才喃喃问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起早上他接到电话，说白悠然失踪，“还没有找到她吗？” 谢辞衍冷嗤，“没有，你满意了吗？” “满意？”陆湘湘看着他，缓缓回神，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忽然冷笑了下，“所以你怀疑她失踪，是我下的手？”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很冷。 冷得仿佛将她冻结，连带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难道你没有？”谢辞衍的声音更冷，“陆湘湘，你一贯骄纵任性，但能不能别在人命上任性？” 陆湘湘咬着自己的唇，努力平复心底翻滚的惊愕和汹涌的酸软。 良久，她用力挣脱，然后狠狠一巴掌甩在谢辞衍脸上—— 陆湘湘从椅子上站起来，掌心有些发麻，浑身颤抖，“找不到她，你就回来找我撒气？谢辞衍，你要有证据证明是我抓了你的白月光，那就报警抓我啊！” 谢辞衍回头看她，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眼底翻滚着最深的暗潮，“陆湘湘，你以为我不敢？” 陆湘湘眉梢微挑，笑意里满是嘲弄与挑衅，“需要我给你报警吗？” 说着，她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准备拨通电话—— 下一刻，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动作。 谢辞衍掀翻了饭桌。 一地的狼藉。 听到响动的容妈从厨房走出来，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战战兢兢上前，将陆湘湘拉到自己身后，抬头看向谢辞衍，“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太太说啊？怎么还跟太太动手了呢？” 谢辞衍根本没有理会容妈，漆黑的眸紧紧盯着陆湘湘，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祈祷悠然没事，否则这事儿没完！” 撂下这话，男人转身迈步离开。 陆湘湘浑身发抖看着他背影，明艳的五官在水晶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她低笑出声，“你放心，谢辞衍，这事儿没完，但我们完了！” 第11章 他娶你，是为得到陆家支持 谢辞衍离开。 满地狼藉。 容妈低头看碎了一地的碗，回头看陆湘湘，“太太，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粥，甜汤快好了，你先去茶几那边吃，这里我来收拾，你小心别伤到脚。” “不用盛粥了，容妈，你帮我倒杯水。”陆湘湘低声开口。 “好。” 容妈立即转身去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陆湘湘，“太太，多少吃点儿吧，如果你不喜欢喝粥，那你跟容妈说，你喜欢吃什么？容妈给你做？” 陆湘湘眼睛里没什么焦距，让人莫名心疼，嗓音很哑，“不用了，我……出去找朋友吃吧。” “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吗？那我让司机跟着您吧？” 容妈很担心，她这种状况，要真的让她一个单独出去，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陆湘湘放下水杯，很是疲惫，“不用了，我开车出去，我们吵架的事，你别告诉老宅那边。” “我知道了，太太。”容妈低声应了一声。 陆湘湘上楼换了一身衣服，拿了钥匙下楼开车出去。 …… 繁华的酒吧，舞台是眩目的灯光和热闹喧哗的音乐。 陆湘湘坐在吧台前，指尖捏着一只高脚杯，杯中是是色泽鲜艳的鸡尾酒，红唇的薄唇贴着杯壁，辛辣的酒顺着薄唇滑入口中。 这是陆湘湘和谢辞衍结婚三年以来最放纵自己的一次。 大约是心里太疼，以至于好像怎么喝都喝不醉。 池念看她这么难过，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但她心里很清楚，一定是因为谢辞衍。 “念念，有烟吗？”陆湘湘歪头看着池念，“你别说你没有，我记得你抽烟的。” “你不是不会吗？”池念皱眉。 陆湘湘轻笑了声，“当了二十几年的名媛千金，现在想要彻底放纵一次，不行啊？” 池念盯着陆湘湘看了很久，这才从包里拿出一盒女士烟，将打火机一起递给她。 陆湘湘抖出一根烟，学着平时池念的样子，含在唇间，然后点燃，淡淡的白色的烟雾缭绕开来。 她用力吸了两口，呛人的烟雾直窜入肺部，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好似要将整个肺连带着心都咳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 池念实在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抢过去刚点燃的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谢辞衍那个狗男人又欺负你了？” 陆湘湘抿唇，又将烟抢了回去，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无师自通，她这次明显好了很多。 轻轻吐出白雾。 眼神迷离，明艳的五官妩媚却又徒增了几分清冷。 “没有。” 没有？ 池念怎么会信？ “是不是因为谢辞衍和那个女人旧情复燃？想要和你离婚了？湘湘，你清醒点，他花了八个月的时间来爱你，不过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陆家支持，如果不是这样，他哪里能坐稳万臻总裁的位置？” “湘湘，你清醒点儿，想想后面那一年半的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 陆湘湘微微低头，再被池念提及当年的事，她心像是针扎一样痛。 她下意识低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无声落下。 分明很痛，可她却不能喊出来。 池念看陆湘湘这样，心疼极了，不敢再说她，只是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湘湘，放过自己吧，当年你能那么潇洒放弃司锦年，为什么就不能放弃谢辞衍？” “念念……”陆湘湘忽然出声，嗓音沙哑，“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他的感情为什么可以这么收放自如，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 如果真的只是演戏，那他的戏演得可真好啊！ 池念和她算是一起长大，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摸了摸她的长发，“不爱就是不爱，没有缘由的，别再自我怀疑，觉得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在我眼里，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儿。” 陆湘湘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但她酒品却出奇的好，趴在桌上，池念拿出手机拨通了黎琮的电话。 “黎琮，我和湘湘喝醉了来接我们。” “你怎么拉着大小姐去喝酒了？”电话那端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埋怨，“你们在哪儿？” 池念鼻尖一酸，报了地址后挂断电话，唇边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湘湘。 他说是因为黎家几代人深受陆家恩惠，是黎家的大恩人，所以他才事事以陆湘湘为先。 其实不全是。 她一直都知道黎琮喜欢陆湘湘，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但碍于身份，不敢向陆湘湘告白。 她亦然。 不敢向黎琮说，她喜欢他。 池念看向身旁的陆湘湘，她安静地趴着，明艳的五官精致，她皮肤很白，因为醉酒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很美。 “湘湘，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黎琮赶来的时候，池念仍旧趴在桌上昏睡，他小心将外衣脱下披在陆湘湘身上，而后看向池念，“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先出去吧，这里太闷了，我怕湘湘身体受不了，一会儿会吐出来。” 池念摇摇晃晃起身，往外走去。 黎琮将陆湘湘抱起来，又下意识用自己的衣服遮住陆湘湘的脸。 他的大小姐是名人，被拍到上热搜，对她的名声不好。 刚走到门口，身后一道猛力毫无预兆地撞了上来，黎琮险些没有抱紧陆湘湘，让她从自己怀里摔出去。 他眯了眯眼，冷眼打量着那个罪魁祸首—— 撞他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孩，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项链，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他妈的，你不长眼睛啊，敢撞小爷，知道我是谁吗？”男人叫嚣，一抬手身后就围上来不少的人。 黎琮眯了眯眼看小男孩，不想和他计较，抱着陆湘湘绕过他身边就要离开。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你撞到小爷，不道歉就想走？” 说完，示意身后一群乌合之众围了上来—— 黎琮眉眼一沉，金丝眼镜下的墨眸隐约透出了阴鸷，“小朋友，我不想和你计较，别逼我对你动手。” 黄毛身后的人看这架势，有点犯怵纷纷退缩往后。 “你们怕什么？就他敢动我吗？小爷的姐夫可是万臻总裁。” 第12章 白悠然的孩子是谢辞衍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池念最先反应过来，打量着色眼前的黄毛，冷笑着开口，“姐夫？我怎么记得谢辞衍的老婆是陆家大小姐，她可是独女，哪来的什么弟弟？” 看这长相轮廓，和白悠然确实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是白悠然的弟弟？ 这特么都是什么狗屎缘分！ “黎哥哥，放我下来。” 陆湘湘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她仰头看着黎琮，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黎琮点头，恭敬将她放下来，却下意识挡在陆湘湘的面前。 “你是白悠然的谁？”陆湘湘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黄毛男孩儿。 “你认识我表姐？”黄毛男孩儿仰着头，目光很是不屑，“怕了吧？怕了，就让这男人从小爷我的胯下钻过去，并且你陪我们兄弟开心开心，小爷就当今儿这事儿过了。” 黎琮秀气的脸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阴鸷，眸底深处酿出隐晦的色泽。 “一个小三也敢在外面自称谢太太？”陆湘湘声音刻薄，“看来万臻公关确实很闲了。” 黄毛愣住，看向陆湘湘，瞳孔猛地紧缩—— 她是陆湘湘？ 就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姐姐的幸福，还害得姐姐从一个天之骄女变成如今这样？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姐姐和姐夫就能在一起了？ “你是陆湘湘？”黄毛咬牙切齿地开口，不等对方开口，他冷哼继续道，“就是你害了我姐，害得言宝从小就没有爸爸，我饶不了你！” 陆湘湘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就是她害了白悠然？ “她的孩子是谢辞衍的？” “不然难道是你的啊？！” 黄毛的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 陆湘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再也见不到一丝血色，瞳孔呆滞不可置信—— 全身血液瞬间冷却，冰凉的寒意冷到骨子里。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谢辞衍关于那个孩子的身世，却从别人口里亲耳听到，那个孩子是他的。 是因为她不愿意和他生孩子，所以他就找了别人生吗？ 不！ 不是的。 那孩子快三岁了…… 所以……白悠然离婚是为了他，而他护着白悠然，不止是因为情，还有那是他孩子的母亲。 那么我呢？ 谢辞衍，我算什么？ 细细密密的疼，从四面八方袭来，钻心刺骨的疼痛，痛得让陆湘湘呼吸困难。 “湘湘！！” “大小姐，躲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池念惊叫声，还有黎琮焦急的怒吼声。 天旋地转，陆湘湘被人推开，跌坐在地上，膝盖磕破，她抬头看去面前的台阶，两个人倒在地上，池念同样跌坐在地上，她飞快爬起来，走到陆湘湘的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可黎琮却半跪着，捂着腹部，似乎有血慢慢从他的指尖渗出。 “黎哥哥！” 陆湘湘几步上前，脸色惨白，一地的血，还有染血的刀子，眼尾泛红，瞬间失了方寸。 听到声音，黎琮抬头，安抚她，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怎么会没事的，我们去医院？” 陆湘湘慌张地找手机，颤抖着手拨通救护车的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报了地址。 挂了电话，她的手都还在抖。 怎么办？ 黎哥哥流了很多血。 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黎叔交代啊？ “黎哥哥，你会没事的，是不是？” “大小姐别哭，不会有事的。”黎琮抬手想拭去她的眼泪，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又放下了，声音有些虚弱，“就是划破了一点儿皮。” 陆湘湘点头，侧头看去，那个黄毛已经不见了。 她没心情计较这些，只能赶紧将黎琮送去医院。 …… 凌晨两点。 谢辞衍疲惫地回到御园，径直往楼上卧室走，准备收拾两件换洗衣服离开去医院。 白悠然和言宝被她前夫抓到，母子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尤其是白悠然，伤得极重，精神也受到了重创。 如果陆湘湘说话没有那么刻薄，她就不会因为自卑，从而不敢再给他打电话。 容妈看他回来收拾东西又准备离开，实在没有忍住，“先生，你回来就没发现，太太不在？” 谢辞衍面无表情，低沉的嗓音格外冷寒，“她没回来？” 容妈点头，“晚上您无缘无故对太太发了火，她拿了钥匙就出门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谢辞衍皱眉，冷嗤，“又玩离家出走这招？都玩不腻？不必管她，一身的公主病。” 容妈不敢再多嘴，看着谢辞衍大步离开，叹了口气。 …… 医院。 黎琮伤口并不重，只是皮肉伤，缝了四针包扎好，三个人就准备离开。 他低头看陆湘湘脸色苍白，以为她是吓坏了，“大小姐，我没事，刚刚医生不是说了，过几天结痂拆线就好了。我开车送你回去？” 陆湘湘摇头，“黎哥哥，我不回去。” “那回清晖园吗？”黎琮又问。 陆湘湘心里很乱，根本就没有办法平息，“不回，我怕爷爷担心。” “那要不去我家吧？”池念挽着陆湘湘的手臂，笑呵呵地开口，“我们都好久没聊天啦，你去我家，明天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吗？” 陆湘湘点头，又想起那个黄毛，“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那边抓到人会联系黎琮的。” 只是，这件事并不是普通的伤人事件，一旦那个男人被抓，白悠然不可能会看着自己的表弟进监狱，那求到谢辞衍那里，他会不会出手？ 那湘湘…… 池念不敢说。 “大小姐，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黎琮跟在她身边，摁下电梯，“太晚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 所有人目光顿住。 陆湘湘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白悠然，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牵着孩子。 白悠然靠在谢辞衍的肩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脸上都是伤，而谢辞衍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一脸怜惜。 第13章 把那个野种带去做DNA对比 陆湘湘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神木然。 她想，他真爱她啊，爱到连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都不要了。 是觉得网上那些绯闻还不够，还要添砖加瓦？ 白悠然最先反应过来，眼神惊恐地看向陆湘湘，仿佛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恶毒女人般。 她实在不明白，她陆湘湘到底是对白悠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怎么谁都觉得她恶毒？ “陆……”白悠然搂着谢辞衍的脖子，声音很小，很柔弱，意识到自己叫错了，连忙赶紧改口，“谢太太，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找阿衍的，你别生气好吗？我……我以后会尽量少麻烦他的，我和他没什么。是我脚受伤了，才会麻烦他抱着我的。” 陆湘湘抿唇，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手指一紧，心脏刺痛。 等她再抬头，谢辞衍已经抱着白悠然从电梯里出来。 池念一向口直心快，忍白悠然已经很久，又加上喝了酒，脾气就更大了，“哟，你这是练了多少年的绿茶啊啊？茶味这么浓？怎么，你腿断了，需要别人抱？还是想趁机找人拍摄，再上几次热搜啊？” 白悠然脸色煞白，赶紧挣扎从谢辞衍的怀里下来。 可谢辞衍却没有放手。 “阿衍，你放我下来吧！”白悠然急得眼泪直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陆湘湘面无表情，若不是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她甚至给人一种冷静的错觉，眸光很冷漠。 她就那么望着谢辞衍。 真感动啊。 人家都推开他了，他还舍不得放手，更没有被抓奸的窘迫，只是蹙了蹙眉。 不等陆湘湘开口，牵着小男孩的女人倒是先开了口。 约莫五十出头，保养得宜，不像是保姆，不出意外应该是白悠然的亲人。 她看着陆湘湘，客气却高傲地开口，“你就是辞衍的妻子？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心眼就这么小？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现在悠然落难，辞衍不过是出于朋友多照顾了些，真不知道你在闹什么？” 陆湘湘低低笑出声来，抬着下巴看那女人，眉眼尽是讥诮，“你这么大度，要不要给你老公找个女人，让他们也滚床单，你在旁边加油啊？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倒一顶帽子扣我身上，怎么先发制人，显得你们多么正义？” “我要真闹，我就把你们直接曝光去网上，看看大家是歌颂你们伟大的爱情，还是骂你们恬不知耻！” 那中年妇女大怒，“难怪没有爹妈教养，说出来的话真是恶毒！” “闭嘴！” 谢辞衍冷声呵斥，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她父母的事一直都是陆湘湘心里的逆鳞，谁碰都不行。 他放下白悠然，准备走到她的面前，想要解释。 夫妻三年，他看得出来，陆湘湘状态不好。 这段时间，确实因为悠然的事，和她闹得太难看了。 但陆湘湘却直接绕过他身边，抬手狠狠一巴掌就朝那妇人扇去—— “小姨！” 白悠然惊呼，几步上前推了那妇人，巴掌落在她脸上。 她原本处理好的伤口汩汩流出血来。 苍白的脸，肿得老高。 陆湘湘抬着下巴审视着她，她自认为，白悠然回国的这两三个月以来，哪怕她出现在‘惊鸿’，她也从没有为难过她，甚至对她都自觉地躲开。 在她的观念里，只有没用的女人才去像个泼妇一样对女人下手。 所以她在她回国第一晚就已经和谢辞衍提出离婚了。 是谢辞衍不肯好聚好散。 而她们这一家子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非要往她跟前凑，把脸凑上来给她打。 那她客气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该感谢自己出生在陆家，要不就你这种害死自己父母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进谢家？”那女人说得极为刻薄。 池念忍不住了，这件事是湘湘心底最深的痛，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保护着。 现在被人揭开，她怎么能忍？ 撸起袖子几步上前就和对方扭打起来，白悠然挡在她小姨面前，又将孩子往身后拉，超乎所有人的预料，直接跪在了陆湘湘的面前—— 不光池念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对不起，谢太太，我给你道歉，可以吗？你别让人打我小姨，如果你有气，就朝我撒，好吗？” 陆湘湘直接气笑了，这白莲花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不得怜爱几分啊？ 明显话里话外都在挑拨离间。 她不由地勾唇，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下意识抬手拢了拢垂在脸颊边的发丝，可刚抬手，手腕就被人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谢辞衍的速度很快。 让人陆湘湘来不及反应。 她没想到谢辞衍会出手，所以神情怔了怔，对上男人沉冷的脸色，她才反应过来。 这是害怕她会再赏他心上人两巴掌吗？ 呵！ 她扯着唇，一字一顿道，“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谢辞衍低头看她，墨眸染着怒火，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别再闹了！” 她闹？ 陆湘湘都不明白，她到底闹什么了？！ 好啊，既然说她闹，她不闹点动静出来，真对不起他们这么来污蔑她了！ 陆湘湘扬眉看他，眼睛里尽是冷意，“黎琮，把那个野种带去做DNA对比，我倒想看看这件事闹到老爷子那里，他会怎么给我这个孙媳妇儿一个交代！” 白悠然吓得将孩子护在身后，伸手用力去掐孩子大腿，孩子哭了起来。 凌晨的医院原本就没有什么人，孩子的哭声在空旷的长廊上，显得格外突兀。 黎琮接到命令，几步上前想抓孩子，被白悠然的小姨用力一推，跟着白悠然一起跪在地上撒泼起来，“辞衍，你就这么看着她欺负我们吗？” 白悠然一边掐孩子，让孩子哭闹起来，让孩子嘴里叫着谢辞衍的名字，“谢爸爸……言宝不是野种……” 而她则是哭得梨花带水，楚楚可怜。 陆湘湘冷笑，“黎琮，动手！” “陆湘湘，别再闹了！”谢辞衍握紧陆湘湘的手，额间的青筋暴凸，隐隐浮现出骇人的神色。 陆湘湘迎上他的目光，“就闹了，你想怎样？要对我动手吗？” 第14章 清算财产，递给他离婚协议！ 僵冷的对峙间，孩子的哭声和女人默默隐忍流泪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妇人又开了口，“陆小姐，如果当初不是悠然为了辞衍，被逼得远走海外，今时今日哪里轮得上你来做这个谢太太？” 陆湘湘垂眸看那妇人，“是我逼她走的吗？如果不是，你乱扣什么帽子？再说了，即便没有我，还有别的世家千金，怎么也轮不上白小姐吧？” 这话说得十分刻薄，羞辱的白悠然体无完肤。 谢老爷子就是看不上她的出身才会逼得她和谢辞衍分手，甚至害怕她回国纠缠，还逼得她嫁人。 这件事是她的隐痛。 永远的隐痛。 现在被陆湘湘这么说出来，她羞愤不已。 “我知道，我出身卑微，比不上谢太太系出名门，但我们母子也容不得你这么侮辱的！”白悠然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孩子就要往墙上撞—— 好在被她的小姨拦住。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谢辞衍为了拦住白悠然，用力推了陆湘湘一把—— 陆湘湘脚下踉跄，腰用力撞在墙壁凸起的边沿，疼得她眉心紧蹙，手腕上的玉镯撞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湘湘！”池念伸手去搀扶住陆湘湘，“有没有事？撞到哪里了吗？” 陆湘湘眼神呆滞，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碎成好几节的玉镯上。 那是谢辞衍送她的新婚礼物。 她从没有取下来过。 现在却碎了。 像极了他们的婚姻。 她低笑了声，抬头对上谢辞衍的目光，话却是对白悠然说的，“白小姐，真想死，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割大动脉。” 谢辞衍亦看着她，额间的青筋在跳跃着，哪怕一张脸面无表情，他的神情也是阴鸷而狰狞的。 陆湘湘昂扬着下巴，目光里尽是挑衅。 杀意好浓啊！ 如果一巴掌扇过来，扇碎她对他仅剩的一点儿期待和感情，好像也不错。 毕竟这把往她心上捅的刀，是她自己递到谢辞衍手上的。 是她纵容了他将白悠然带到她的眼前晃悠。 约莫沉默好半晌，谢辞衍眯了眯眼，沉声道，“陆湘湘，给我滚回御园！” 陆湘湘眉梢微挑，漫不经心，“我还以为谢先生要为白月光甩我两巴掌呢？不打吗？不打的话，那我就走了！” 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没再理会他们，在池念的搀扶下进了电梯。 黎琮紧跟其后。 电梯门缓缓合上。 两人四目相对。 谢辞衍看着陆湘湘眼底的绝望，心口一窒，低头盯着地上的碎玉看了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将碎玉捡了起来，隐在光影里的脸，让人看不透。 …… 陆湘湘让黎琮送她回御园。 “黎哥哥，替我清算下我名下的财产，尽快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发给我。”她说完推门下车，“帮我送念念回家，明天一早，你来帮我搬家，暂时搬去西山别院，你先别告诉爷爷。” 池念不放心，想留下来陪陆湘湘，可她拒绝了。 黎琮知道，她是想要单独和谢辞衍谈离婚。 陆湘湘进屋，容妈还没有睡，听到响动，揉了揉眼睛，赶紧起身伸手扶住她，“太太，你喝酒了？我给你煮点儿醒酒汤？” “容妈，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不困，你没回家，我不放心呢！”容妈笑呵呵地开口，“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陆湘湘没有多说什么，疲惫地抬步往楼上去。 她推开卧室的门，打开灯，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三年婚姻着实是个笑话。 是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陆湘湘从衣帽间拿出一个29寸的大箱子，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可她一向奢侈惯了，东西太多了，只能装了目前这个季节常穿的，以及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装入箱子里。 至于剩下的，直接捐了吧！ 整理好东西，她抬头看挂在双人床前的结婚照。 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儿还是蜜月期，所以他装得格外温柔，眉眼间都是对她满满的喜欢。 现在不装了，所以就只剩厌恶。 陆湘湘从抽屉里拿出剪刀，赤脚踩在床上，将结婚照取下，用力摔碎，拿出里面的照片从中间剪开。 像是硬生生将他们分离。 从白悠然回来的时候，她有想过为了这段关系妥协，委曲求全。 可原来委屈求不来全部，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既然这样，她不要了。 家不要了，男人也一样！ …… VIP病房内。 谢辞衍将白悠然母子安排好，就准备回御园。 “湘湘是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嗓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顿了顿，他又道，“悠然，你把‘惊鸿’的工作辞了，我给你另外找一个舞团，或是你想要自己成立属于自己的舞蹈工作室也可以。” 白悠然僵住。 他这是在维护陆湘湘？ 所以这三年的婚姻，他对陆湘湘动心了？ “好，我明天一早就跟顾团说辞职，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她笑着应承，眼神里满是担忧，“阿衍，对不起啊，让你和你太太闹矛盾了。” 谢辞衍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 白悠然又继续道，“阿衍，关于我的事能不能不要跟你太太说？她已经够瞧不上我了，要是知道……” “我不会跟她说，你放心。”谢辞衍打断她的话，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白悠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看着谢辞衍离开。 “小姨，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潇洒转身？明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为什么我为他受这么多苦，到头来伤心绝望的，只有我一个人？” 妇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悠然，你别胡思乱想，如果辞衍不爱你，就不会在知道你的处境后，次次都来到你身边。但你也要理解他，他之所以不和陆湘湘离婚，也是为了护着你，还有陆老爷子手里的万臻股份。” 白悠然轻声呢喃，“是这样么？” 可她总觉得，谢辞衍对陆湘湘并不是冷淡，反倒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感情。 越是压制，就越是深爱。 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第15章 陆湘湘留下婚戒，搬离御园！ 夜色荼蘼。 谢辞衍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只觉得疲惫至极，仰着头靠在车子后座，眼眸微阖。 秦琛小心开车，“谢总，回御园吗？” 回御园？ 刚刚和陆湘湘吵成那样，回去也只能是吵架。 “去kee。”他淡淡出声，“你让人看着点儿，别让白悠然的事，让爷爷知道。” 秦琛应承，却还是小心提醒，“谢总，你真的不回御园吗？我刚在楼下的时候，看到太太离开，好像很不开心……太太其实人很好，也很好哄的。” 况且这事儿原本就是谢总不对，太太没有把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那里已经是足够给面子了。 谢辞衍睁开眼，在后视镜与他对视。 秦琛吓得缩了缩脖子，可想到离去时的陆湘湘，心里也不大舒服。 所有人都说陆湘湘骄纵任性，被陆老爷子宠得无法无天。 但他知道，太太只是看着不好说话，但实际上很善良，从不与人为难。 倒是白小姐……实在很难评。 “谢总，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谢辞衍挑眉，“说。” “您别仗着太太喜欢你，就肆无忌惮。您觉得对白小姐有愧，但也不能不顾及太太的心情。一个妻子是无法忍受自己深爱的丈夫把白月光养在自己身边的。如果心伤透了，依着太太的脾气，她不想要你了，你挽回不了。” 谢辞衍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去。 秦琛抿了抿唇，安静开车，不再多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从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她想不要我？没有这个机会的，我娶了她，无论生死，她都只能是谢太太。” 忽然想起陆湘湘摔碎的玉镯，“秦琛，留意下透明冰种翡翠的拍卖。” …… 这一夜，陆湘湘在满地狼藉，凌乱的卧室，等了谢辞衍一晚上，他都没有回来。 直到晨光升起，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伸手去挡住刺眼的光亮，只轻轻笑了声。 原想着谈离婚，好好告别，也算有始有终。 现在看来开始不完美，结局亦然啊。 陆湘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很久，才起身往浴室，洗漱完后，拉着行李箱下楼。 “太太，您这是要去哪儿？是去演出吗？”容妈见她拉着行李箱，小声问道。 “不是，我要搬出去。” 容妈立即一惊，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太太，您和先生……” 陆湘湘边拿出手机拨通黎琮的电话，边向她耐心解释，“我和谢辞衍准备要离婚，所以会从御园搬出去，你别担心，我婆婆那边，我会打电话跟她说的。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一会儿会有人来帮我搬的，至于其他的一些旧物，麻烦你帮我捐了吧。” 容妈，“……” 这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啊？ 不行，得给夫人打个电话！ 只是容妈的电话还没打出去，黎琮开车就已经到了，他命人将陆湘湘的东西搬上车，其余的也都打包好，联系慈善机构捐出去。 “黎哥哥，东西带了吗？” 黎琮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陆湘湘。 陆湘湘看了一眼，拿出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黎琮拟定的离婚协议，不可能会让她吃亏的。 签好字，她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婚戒，愣愣地出神。 这枚婚戒，当年是他在佳士得拍卖会以高价拍得的古董戒指，说是寓意很好。 可再好的意头也经不过时间的蹉跎。 陆湘湘将戒指摘下，放在文件上，侧头看容妈，“他回来，你把这些东西交给他。” …… 万臻总裁办公室。 谢辞衍正在签文件，有人推门进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啧啧两声，“你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又和陆湘湘吵架了？” 他没理，签好字放在一旁，才抬头看坐在眼前的男人，眉目没有波澜，淡淡的道，“你很闲？” “不闲啊，忙得很，但为了看你笑话，我这不是赶紧从云城赶回来了吗？”纪云深戏谑开口，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说真的，你把白悠然带回来，还和陆湘湘在一个舞团，她没有和你闹？” 谢辞衍挑眉，“顾明珠告诉你的？” 纪云深耸了耸肩，“是啊，而且还说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陆湘湘给骂了一顿。我说，你就不怕她真的跟你离婚？” 谢辞衍抬手捏了捏眉心，“她闹都闹了，不可能会离婚的，我们的婚姻由不得她任性。” 纪云深笑意更深，“我劝你别太自信。陆湘湘当年和司锦年好几年的感情，她不也说放就放了？而且我还听说，司锦年好像回国了。” 这下可热闹了。 俩夫妻的白月光都回国了。 谢辞衍眯了眯眼，眉眼沉冷。 纪云深收敛了笑容，严肃开口，“你真打算帮白悠然？还要认下那个孩子？我劝你想清楚，一旦你认了，你和陆湘湘再无可能。” 谢辞衍有些烦躁，伸手拿过烟盒咬了一根点燃，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视线。 好半晌，他才低声开口，“这是我欠她的。” “你欠她的，那你把自己赔给她不就好了？”纪云深又道，“反正那个孩子左右都是你们谢家的种。” 就在这时，谢辞衍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是御园的电话。 刚接通，听筒里传来容妈焦急的声音，“先生，你赶紧回来，太太走了。” 谢辞衍微微蹙眉，嗓音疲惫，“她又在闹什么？” 可下一刻，容妈的话狠狠打了他的脸，“没有，太太没有发脾气，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叫人来搬走，还留下了离婚协议书，就连你们的婚戒都留下了。” 谢辞衍的心脏重重一震。 戒指？ 离婚协议书？ 挂断电话，他起身，拿了外套就离开，刚出门遇见秦琛。 “谢总，会议就要开始了。” “取消。” 秦琛一脸雾水，看向跟在后面的纪云深。 纪云深笑了笑，跟上去，“他老婆要跟他离婚，你觉得他有心情开会？” 第16章 谢三少这是被老婆抛弃了 谢辞衍回到御园，着急上了二楼，根本没有去看离婚协议书。 推开门卧室门。 之前的一地的碎玻璃已经被容妈清理干净，但他们的结婚照却被剪成了两半。 陆湘湘带走了她的照片，只留下他的一半安静地躺在地上，显得孤单又落寞。 衣帽间内，她的珠宝首饰和衣服都不见了，墙边安静立着四个箱子。 容妈站在门边，补了一刀，“那是太太说要捐给慈善机构的。” 谁让他老气太太，这下好了，人气跑了吧！ 谢辞衍只觉得气血上涌，大步离开卧室，快速下楼，看纪云深正坐在沙发上，长腿自然交叠，一手拿着离婚协议书，一手把玩着他们的婚戒。 “啧，我就说陆湘湘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儿啊，这离婚协议堪称完美。”纪云深笑着，将文件递给谢辞衍，“你老婆要分你一半身家呢，理由是你出轨还有私生子。” 谢辞衍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戒指，又拿过离婚协议，仔细看了一遍。 长本事了。 竟然能连夜让黎琮做好财产分配，拟定好离婚协议。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湘湘的电话，嘟嘟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陆湘湘，任性也要有个度。” “任性？”陆湘湘倚靠在车窗边沿，轻笑着，“谢辞衍，我真的任性的时候，你却只以为我在撒娇，我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你却以为我在小打小闹？现在闹到离婚，却觉得我在任性？” “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那就不是任性。” 谢辞衍喉结滚了滚，眉眼深沉，好一会儿才道，“你来真的？” “不然？离婚离着好玩儿？”陆湘湘依旧笑着，嗓音很轻，但听得出来有些哽咽，带着疲惫的沙哑，“我不想和你兜圈子，谢辞衍，我明说吧，这段婚姻，我累了，我不想和你无休止的吵下去，我们好聚好散。” “我知道两家的合作案由不得我任性，我考虑过了，我们可以办好离婚，暂时不对外公布，等合作案尘埃落定后，再公开。” “至于我要你身家的一半，我觉得并不过分。当然你放心，如果你害怕把万臻股份分给我会有隐患，那你折现给我好了。办完手续之后，你和白小姐是恩爱缠绵也好，爱恨交织也罢，我都不会再管，只要你自己捂好，我甚至可以出于合作利益，为你们遮掩。” 只要别在她的婚姻里留下任何恶心的东西，她无所谓。 陆湘湘对婚姻和感情要求都近乎苛刻，有很高的洁癖。 吵架，闹脾气可以。 但绝不能真真切切出现第三个人。 “你好好考虑，我们曾经相爱过，哪怕不爱了，也没有必要闹得很难看，更没有必要做仇人，你说是不是？” 陆湘湘挂断电话。 谢辞衍坐在沙发上，安静盯着电话，再拨通过去，陆湘湘没有再接。 他看着离婚协议，手掌用力，而后用力，纸张被撕成碎片。 纪云深和秦琛站在一旁，相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 不作就不会死。 谢三少这是被老婆抛弃了。 而且从刚刚的电话里听得出来，太太走得很决绝，所有的事情都给他考虑得明明白白。 谢辞衍俊美的侧脸隐匿在暗光之中，莫名给人一种极重的压迫感。 忽然，他掌心的手机响了，以为是陆湘湘，可低头一看，屏幕上闪烁跳动着‘悠然’的名字。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耐和厌烦，没有接通。 但白悠然的电话打到了秦琛这里。 秦琛更无语，更不耐烦，又怕出什么事，只能躲着接通，折返回来，脸色十分难看，小心翼翼汇报，“谢总，白小姐的表弟和人打架被抓了，对方不肯和解。” “你带律师去处理。”谢辞衍冷声道，“赔点钱就是了。” “应该不行，对方是黎琮。” …… 陆湘湘在西山别院住下，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就去了舞团，顾明珠告诉她白悠然已经辞职，具体原因没有说，但她心里多少是清楚的，应该是谢辞衍怕她为难白悠然，所以才让她离开。 虽然她觉得没有必要，但离开了也好，省得看到让人心烦。 可令陆湘湘和顾明珠没想到的是，白悠然要开私人舞蹈工作室，从‘惊鸿’挖走了不少人，包括裴清清。 顾明珠因为这件事气得胃疼。 却也无可奈何。 辞职都是人家自愿的，并没有说是白悠然故意撬走。 “明珠，你别担心，我们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舞者，肯定不会耽搁巡演的！”陆湘湘轻声安慰顾明珠。 顾明珠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徐珏练裴清清的角色，不然我们这次可真的损失惨重。”顿了顿，她又看向陆湘湘，“湘湘，我一会儿约了投资商谈事，能不能麻烦你去一趟T大舞蹈系？我和那边的人都约好了。” 陆湘湘点头，“好。” 从‘惊鸿’出来，陆湘湘开车去大学，找到顾明珠说的那个人，简单了解情况，就去练功室看中了好几个不错的跳舞的，其中有两个是专业学古典舞的。 陆湘湘很喜欢，分别加了联系方式，和她们约好周末去‘惊鸿’面试。 从大学出来后，她开车回家，但不知怎么回事，车开到一半中途抛锚了，下车检查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原因，打了救援电话后，站在路边等。 就在这时，一辆车黑色悍马停在她面前—— 陆湘湘抬头看去，从驾驶室内走出来一个男人。 是司锦年。 三年前，她甩了他一巴掌后，他又苦苦来求原谅复合，但她没有同意。 反倒很快官宣和谢辞衍的婚事。 婚礼当天，他来闹了一场，被谢家施压，让司家人送他离开。 一别三年，他竟然回来了。 愣神间，司锦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她，声音有些沙哑，“湘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陆湘湘沉默好半晌，才轻声开口，“挺好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7章 修罗场，不要妄图染指我的女人 司锦年低头看着她，嗓音沙哑，带着哽咽，“他……对你好吗？” 陆湘湘沉默。 记忆像是开了闸，向她袭来。 认识司锦年的时候她十五岁。 她听到爷爷说关于那个人的事，心情低落，让池念带着她去飙车，在场地上被人欺负的时候，遇见了司锦年。他朝她伸手，对她说，别怕，以后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那时候少年稚嫩的话语和坚定的神情深深刻在了陆湘湘的心上。 少女青春萌动，她以为这就是爱情。 后来，司锦年转学到她的高中，两人一起考上大学。 她从小被爷爷娇惯，脾气不是很好，又很挑食，司锦年很宠她，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不厌其烦，甚至会记住她所有的喜好，也会记得她喜欢看烟花，每年在她生日都会准时掐点让烟花点燃全城。 他会亲吻她的额头，对她说，湘湘，我会一辈子这么爱你的。 所有人都觉得司锦年和陆湘湘是南城大学的金童玉女，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陆湘湘也这样以为。 所以在她二十岁的时候，爷爷问她有什么生日愿望，她说，她想在生日宴当天向司锦年求婚。 一直都是司锦年迁就她，包容她，现在她想主动一次。 可换来的却是背叛和抛弃。 陆湘湘的沉默让司锦年莫名发慌，喉结滚了滚，才又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是正巧去大学有点儿事，看到你站在路边，所以才停车的。” “嗯。”陆湘湘回神，微微一笑，“没事，你先走吧。” 那些爱恨纠葛，现在想起来倒像是前世的事一般。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抚平所有。 “我送你吧？车子就放在这里，救援会拖走的。”司锦年轻声开口，目光小心翼翼看着陆湘湘，像是生怕她不同意，又补了一句，“这个时间下班高峰期，你一个人在这里，容易出事。” 陆湘湘看了下周围的状况，确实如司锦年所说。 但她并不想和他走。 “不会有什么事的，救援一会儿就到，我跟着救援车离开就好了……” 拒绝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司锦年打断，“那我陪你在这里等救援吧。” 陆湘湘实在无语，总不能直接赶人走吧，只能让司锦年陪着她一起等，好在尬聊了几分钟，救援车辆就到了，可开车的司机副驾驶坐着同事，没有位置给她。 司锦年不放心她坐在自己的车里。 “你害怕谢先生看到误会吗？” 陆湘湘怔了怔，轻轻摇头，“不是……” “那走吧。” 司锦年伸手去拉陆湘湘的手腕，准备开门让陆湘湘坐进副驾驶，就在她弯腰进车的时，忽然看见几米之外的黑色世爵安静停在不远处。 看样子像是停的时间应该不短。 越过挡风玻璃，陆湘湘看见坐在车后座的男人，下巴紧绷，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谢辞衍眸色微眯，原本布满血丝的眼睛刹那间变得血红。 他原本是想去舞团找她，想和她好好谈谈，不光是离婚的事，还有白悠然表弟的事。 顾明珠说她一个人开车来了大学招舞蹈学员，害怕她会找不到人，所以没有在西山别院等她，开车来大学。 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啊！ 他说怎么突然就非要离婚不可，原来是司锦年回来了，所以想离婚和他旧情复燃？ 陆湘湘，你做梦。 谢辞衍推门下车，脸上面无表情，可陆湘湘知道，他动怒了。 因为看到她和司锦年在一起，所以动怒了么？ 司锦年看到谢辞衍走来，不想陆湘湘为难，松开了她的手。 “上车。” 谢辞衍淡淡出声，目光却盯着司锦年，俊脸阴沉，眉目间的轻视，刻薄得刺目。 陆湘湘一怔，“谢辞衍……” “上车，需要我说第二次？” 陆湘湘仰头看着他的脸，微微蹙眉，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懒得和他多计较，毕竟当着外人的面，着实没有必要。 她抬头朝司锦年礼貌地笑了下，“锦年，刚刚谢谢你，我先走了。” 司锦年回以微笑，点头示意。 陆湘湘转身，上了黑色世爵。 时隔三年再见，司锦年早就不是当年的司锦年，历经岁月洗礼，倒是多了几分英气，却霸气不足。 在谢辞衍的面前，多少还是有些逊色。 司锦年随意理了理自己的风衣，神情很淡，目光对上谢辞衍的眸，“谢先生看这么紧？看来好像谢先生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说着，他勾唇嘲笑，“当年我贪图新鲜，伤害了她，所以失去她，是我活该。但谢辞衍，你也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湘湘，她因为她父母的事，对感情和婚姻都是极度苛刻，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既然把初恋都带回来了，那她应该跟你提了离婚，你最好答应她，否则越是强求，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如果你非要逼她，到时候后悔的只会是你。” 说完，司锦年扯了下唇角，轻蔑地看了一眼谢辞衍。 那种失去后再去挽回，却怎么都挽回不了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他曾体会过。 现在应该轮到他了。 谢辞衍原本因为陆湘湘和他闹离婚，怒火就已经烧得很旺了，忍了差不多一周，是想要她冷静冷静。 这下彻底被司锦年点燃。 他勾唇冷笑，“司先生，还是少管我们夫妻的事，不要妄图染指我的女人。我能让你离开一次，就能让你离开第二次。” 谢辞衍警告地看了司锦年一眼，而后转身上了车，冷声吩咐秦琛开车。 秦琛不敢耽搁，一脚踩下油门，驱车离去。 车内彼此沉默。 陆湘湘清晰的感觉到身旁传来冰冷的怒气，她不想和他争论，更不想和他吵。 这几天因为舞团的事，她真的很累。 所以全程她都没说话，安静看着车窗外的夕阳，直到半小时后，车停在西山别院，她推门下车，谢辞衍却先她一步，拉着她就往楼上走—— 第18章 除非我死了，你就能离婚！ 刚进屋，谢辞衍就将陆湘湘抵在门后，不等她反应，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力道很大，像是在发泄。 陆湘湘用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开，“唔……放开……” 可男人却并没有停下来，伸手将陆湘湘抱起，往沙发那边走去。 谢辞衍近乎疯狂地跟她接吻。 男女力道悬殊，陆湘湘没有办法挣脱开，心里的恼怒和委屈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用力咬他的唇，口腔中溢满浓重的血腥味。 谢辞衍却并不在意，彼此交缠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陆湘湘在他眼中看到了疯狂。 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谢辞衍。 昏暗的灯光下，陆湘湘无力挣扎，额间沁出冷汗，泪水缓缓落下，顺着脸颊流入口中，泛出苦涩。 谢辞衍尝到腥咸的味道，动作才缓和下来，呼吸急促，沉稳却克制。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陆湘湘耳边，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放轻了亲吻的力道，“湘湘，你乖一点，别惹我，离司锦年远点，别逼我动手，嗯？” 陆湘湘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 她用力推开谢辞衍，神色冷漠，可眼底的伤痛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你威胁我？” 用司锦年威胁她？ 有用吗？ 谢辞衍觉得她是他吗？ 对已经分手的前任还念念不忘？ 那他怎么不离白悠然远点儿？ 要求她对婚姻忠诚，那么他呢？ “没有，只是善意的提醒。”谢辞衍淡淡回道。 陆湘湘冷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疼，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谢辞衍，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肮脏，我没有你这种癖好，对已经分手的前任，还能细心照料。你不嫌脏，我还觉得恶心呢！” “陆湘湘，”谢辞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低头看她，“我要解释多少遍，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是什么关系？”陆湘湘冷笑，仰着满脸泪痕的脸看他，“你别告诉我，你心善，看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上赶着喜当爹！” 气氛瞬间僵住。 陆湘湘觉得抱着自己的男人在不断用力，恨不得要掐死她，就连看她的目光都冷了不少。 “谢辞衍，夫妻一场，我们好聚好散，如果你觉得离婚条件，你接受不了，我们可以再谈。”说着，她微微垂眸，没有再看他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拓下浓重的阴影，让人莫名觉得悲伤。 “我不想到最后大家撕破脸皮，变得面目狰狞，”说完这句话她轻笑了下，抬头看他，低声轻喃，“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谢辞衍，别让我把这份喜欢变成仇恨。” 曾经很喜欢？ 所以现在不喜欢了？ 那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的？ 陆湘湘推开谢辞衍，语调清冷，带着几分嘲意，“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的运气真的不好，明明很努力费尽心思去经营，却还是不得所愿。你是这样，他也是。” 她站在不远处，回头看他，眼底一片空洞，“三年前，我可以放弃司锦年，同样的，也可以放弃你。” 放弃他？ 就像当年她放弃司锦年那样？ 陆湘湘，你想都别想！ 谢辞衍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她垂在耳边落下来的头发别到她耳后。 他的动作轻柔，却无端让陆湘湘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陆湘湘，只要我不想，你的名字这辈子都只能和我绑在一起。”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低低的笑声忽然从他的喉咙中溢出，“离婚？除非我死了，你就能离婚。” 她的心脏骤然一痛，甚至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所有的退路，包括两家合作，她都已经替他考虑清楚了，为什么不肯离婚呢？ “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我就当你是在胡闹，闹够了就搬回御园。” 说完，谢辞衍松开陆湘湘，转身准备离开，不想从她嘴里再听到离婚两个字。 再继续争吵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住，伤了她。 听到开门声，陆湘湘才侧头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挺拔的身姿却在这一刻显得有几分落寞，却仍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不容人反抗。 不等他跨出步子，她忽然冷声询问，“为什么？” 谢辞衍停住脚步，依旧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低声回道，“什么？” “为什么不肯离婚？”陆湘湘扯着唇，自嘲道，“谢辞衍，你既然那么爱她，结婚三年你都没有忘记过她，现在她回来了，我也愿意成全，为什么你不肯离婚？” 顿了顿，她又道，“别说什么你其实爱的是我这种鬼话……” 如果真的爱，不可能会突然断崖式冷战，更不可能会看着她询问发疯，却一点儿都不解释。 三年婚姻，她闹了两年半，把自己从疯子变成了哑巴。 已经足够了。 谢辞衍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如果不是爱，你觉得是什么？” “利益啊，我的身份能让你在万臻站稳脚跟，不是吗？” 闻言他缓缓回头，低头深深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她读不懂的忧伤。 与她满是冷嗤和讥诮形成鲜明的对比。 良久，他勾唇，轻笑道，“是啊，所以谢太太既然都很清楚，那闹够了就回家，别让我出手。” 门，重重关上。 一扇门，隔着两夫妻，仿佛再也跨越不过去。 陆湘湘转身走到沙发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呆呆地坐了很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池念的电话，“念念，我之前让你查白悠然的底细，你还查到了什么？” 池念愣了下，“当时只查了个大概，如果你需要更深的，我再去查。” 陆湘湘点头，“嗯，你去查，查清楚了发我邮箱。” “你想用白悠然的黑料去威胁谢辞衍？”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陆湘湘的性格，池念多少还是知道的。 陆湘湘勾了下嘴角，淡然一哂，“是啊，他不肯放过我，那我就不放过他的白月光。” 第19章 你不放过我，我就不放过白悠然！ “他不肯离婚？为什么？”池念惊讶开口。 原本以为两人已经走到这一步，谢辞衍已经把小三和私生子都已经弄到陆湘湘面前晃悠了，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湘湘？ 他不会以为湘湘会像之前的两年和他只是吵吵闹闹，双方老人再掺和下就又能和好吧？ 湘湘的性格，她很清楚，吵闹耍脾气那是正常。 但从不轻易提分手和离婚。 一旦决定，就再无回头。 陆湘湘轻笑了声，“大概是我这个陆家大小姐的荣光，可以让他继续在万臻站稳脚跟，毕竟谢辞衍还有一个私生子小叔盯着呢！” “既然他不想好聚好散，非要逼我，那就来啊。我原本不想与白悠然为难，毕竟太掉价了，可他非要揪着我不放，那就撕破脸吧！” 离婚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可说复杂那也很复杂。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有利益牵扯的夫妻。 她看过圈子里面有很多，绝大部分都是女生为家族，为孩子妥协隐忍，只有少部分撕破脸打官司的。 但谢辞衍一直拖着不签字，闹上法庭，又是要两年的时间。 她累了，拖不动。 那就只能用他的白月光来做这个炮灰了。 池念听出了陆湘湘话里的意思，顿了顿，小心问道，“湘湘，你是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如果你要对付白悠然，不用你动手，我来。” 白悠然那样的贱人，哪里就值得她的湘湘去脏了手？ 这种事自然是她来。 “念念，不用，你先帮我查就行。”陆湘湘将下巴靠在膝盖上，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帮我找个律师，专业打离婚官司的。” “为什么找黎琮？” “黎哥哥虽然是律师出身，但他擅长合同经济纠纷，并不擅长离婚官司，况且……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她太了解谢辞衍的性格，刚刚的警告，他并没有开玩笑。 一旦闹起来，他不会拿她怎么样，但一定会祸及旁人。 结婚的时候那么简单，仅仅只是用了不到十分钟领个证，怎么到离婚就这么难？ 听到陆湘湘的话，池念静默片刻，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湘湘，爷爷那边，你……准备怎么开口？还有……”池念抿了抿唇，继续道，“你婆婆。” 虽然谢辞衍不是个什么东西，但霍静知这个婆婆对湘湘是真心疼爱的，每次谢辞衍和湘湘吵架，她都帮着湘湘责骂谢辞衍。 更在他们结婚的时候，霍静知把自己嫁妆的一半给了湘湘。 她是真心疼爱湘湘的。 “我会亲自跟他们说的。” “嗯，你想明白就好，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池念轻声道，“湘湘，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太累了，爱不动了。” 陆湘湘的语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静的。 但池念听得出来，那语气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像是疲惫到了极致，再多撑一秒，她都要崩溃。 谢辞衍，你终究还是耗尽了湘湘对你全部的喜欢。 “好，我会尽快办的……律师的话，我倒是有人选，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时间，我先和他联系，确定好时间后再通知你，我们再见面详谈，讨论细节。” “嗯，念念，辛苦你了。” “矫情，我们之间还说这个？” “不说，等事情结束，我给你买个大钻戒好不好？” 池念笑了笑，“怎么，你要跟我求婚？” “是啊，你答应吗？” “答应啊，你离婚后可是富婆一枚，包养我啊，我每天都要一颗大钻戒。” 陆湘湘怔了怔，被池念的话逗笑了，眉眼的忧愁都消弭了不少，“想得美。” “好啦，那你早点休息，别想太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我来西山别院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好。” 陆湘湘挂断电话，恍惚回想起当年她和谢辞衍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池念陪着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 这一生，她被人抛弃过，索性她还有爷爷，念念和黎琮。 所以往后，没有谢辞衍，也没什么。 会慢慢习惯的。 …… 一连几天，陆湘湘都在海选合适的伴舞，没有再和谢辞衍闹腾，他也很默契，没有再到西山别院找她。 两人又开始了冷战。 但这一次，谢辞衍却坐不住了，忍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就给陆湘湘发信息，可陆湘湘一个字都没有回。 他自然是不满意，所以变着法地非要陆湘湘回他信息，甚至派了人跟着陆湘湘。 陆湘湘知道，他这是害怕她和司锦年见面。 她强忍着没有发火，毕竟巡演的事没有落实，她心里总是一块心病。 直到一周后，陆湘湘刚到‘惊鸿’，池念和顾明珠脸色很难看的走上来，将一本宣传册递给了陆湘湘。 她接过低头一看—— 宣传册上写着，新晋芭蕾舞者裴清清小姐将于下个月举行《天鹅湖》的巡演。 时间正好和她的巡演时间撞上了。 要说不是故意的，陆湘湘都觉得不可信。 是白悠然的舞团。 她不亲自上，应该是脚伤未愈，又加上不想曝光在视野里，怕闹到谢家老爷子跟前。 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是不是有病？什么时间不挑非要挑和你一样的时间？”池念忍不住骂了起来。 陆湘湘随手将宣传册放在桌面上，抬手揉了揉眉，“无所谓，她是芭蕾舞，我们是古典舞，不冲突。” “这倒是，反正我们湘湘的《敦煌神女》排练得也差不多了，吊打白莲花出天际。”顾明珠微笑，又想起纪云深，不免气愤，“纪云深那个狗东西，竟然帮白悠然出资，气死我了，我把他拉黑了，以后他别想进我们‘惊鸿’。” “不是云深出资的，是谢辞衍。” 怕老爷子查到，只能通过纪云深。 真这么小心翼翼回南城做什么呢？ 在国外不好吗？ 忙到下午三点，谢晚凝带着顾宸来了‘惊鸿’。 “姑姑。”顾宸叫了一声顾明珠，然后却扑进了陆湘湘的怀里，“三舅妈，你好久都没带小宸去玩了！” 第20章 你们谢总是和女人在床上开会么？ 陆湘湘伸手抱住顾宸，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是三舅妈的错，那三舅妈一会儿请你吃肯德基，好不好？” “好耶，三舅妈可不许骗我。”顾宸眨了眨眼，开心道。 顾明珠有些吃醋，气呼呼地开口，“臭小子，你是有了三舅妈，就忘了你姑姑？” “不敢，但姑姑每天都可以见，小宸很久很久都没见到三舅妈了。”顾宸小脸贴在陆湘湘的腹部，小手抱着她的腰。 顾明珠伸手去捏了捏顾宸肉乎乎的脸蛋，“晚上回去罚你不准吃红烧肉。” 顾宸吐了吐舌头，扮鬼脸，“三舅妈会带我吃的！” “好，三舅妈带你吃！”陆湘湘笑了笑，抬头看顾明珠，“我带小宸出去吃饭，剩下的事，你和念念商量着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顾明珠点头，“你去吧。” 陆湘湘牵着顾宸，谢晚凝和顾明珠打了招呼，寒暄两句，就跟着陆湘湘一起离开。 池念看她们远去的背影，不免有些埋怨，“谢辞衍个心机婊，没见过他这么绿茶的男人，又想用晚凝姐和小宸让湘湘心软，这么多年都用不腻！” 顾明珠怔了下，“管用就行啊！” 池念，“……”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用了。 …… 世贸大厦楼下的肯德基内。 陆湘湘和谢晚凝带着顾宸坐在临近落地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她拿过纸巾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油污，然后抬头接过谢晚凝递过来的咖啡，“这么喜欢孩子，跟老三生一个呗。” 陆湘湘愣了下，喝了口咖啡，淡淡道，“只是喜欢啊，让我自己养，那可难为我了，我哄不好孩子。” “怕什么，有妈帮你带啊，她啊，成天都在念叨，你和老三怎么还不给她生个孙子。”谢晚凝笑着开口，眼睛却盯着陆湘湘。 明显看得出来她在逃避。 “孩子和父母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或许我和宝宝的缘分没到呢！”陆湘湘笑了笑，扯开了话题，“对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惊鸿’找我？你和姐夫……吵架了？” “有什么可吵的，早就已经吵累了，日子那么长，天天跟他置气，那我不得英年早逝啊？” 陆湘湘笑笑，并不回话，脸色微黯，目光却看向窗外。 来来往往的人潮涌动。 忽然，一抹身影闯入陆湘湘的视线里—— 是他。 白悠然的那个表弟。 他怎么出来的？ 按理说蓄意伤人，哪怕是轻伤，也要关一年吧？ 这才半个月就放出来了？ 除了谢辞衍，她想不到任何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人放出来。 黎琮也是，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诉她！ 陆湘湘沉着脸，拿出手机拨通了黎琮的电话，“你知道那个人被放出来了吗？” “大小姐……”黎琮欲言又止。 “多久了？” “什么？” “他出来多久了？”陆湘湘语气沉冷，“黎哥哥，别让我自己去警局问。” 黎琮沉默好一会儿，“关了五天。” 呵！ 五天。 谢辞衍，在你的眼里，我陆湘湘的命，就只值五天？ 陆湘湘挂断电话，侧头看向谢晚凝，考虑到顾宸也在，她缓和了语气，“大姐，我去万臻有点儿事，你和小宸自己逛逛，改天我再请你和小宸吃饭。” 说完，她起身离开。 谢晚凝看她神色不对，赶紧抱着小宸追了上去。 半小时后。 陆湘湘和谢晚凝一起来到万臻楼下，前台一见总裁夫人和大小姐连忙上前迎接，替她们摁了电梯，小心送她们上楼，折返回来赶紧给秦琛打了电话。 电梯门打开，秦琛守在电梯门口，满脸赔笑，“太太，您今儿怎么有空来啊？总裁在开会呢，要不，我带您去小会议室坐坐，给您泡壶茶？” 陆湘湘淡淡看了她一眼，“开会？开什么会？和女人在床上开会么？” 秦琛囧了。 太太这是收到什么风声来捉奸吗？ 要不，怎么白小姐前脚刚进去，太太后脚就杀到了啊！ 但真的不能让太太闯进去，一旦进去，这误会可就大了。 “太太真会开玩笑，谢总在里面和国外公司开视频会议……” 话没说完，对上陆湘湘漆黑的眼睛，他尴尬地顿了一秒，然后往旁边移步。 这是秦琛第一次在陆湘湘的身上感受到了极重的压迫感。 到底是陆老爷子的掌上明珠，自小宠惯了的，刻在骨子里的压迫感是他们学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谁在办公室？”谢晚凝皱眉，低声询问，与秦琛对视一眼，她瞬间明了，“照看好顾宸，别让他进来。” 陆湘湘用力推门进去—— 原本坐在沙发上暧昧的两人齐刷刷回头看了过来。 白悠然坐在谢辞衍的身侧，手里拿着文件，俯身靠得很近，像是在讨论什么，而谢辞衍低声解释，眉眼温润，极其耐心。 对比他在和她在一起时，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陆湘湘抬步走过去，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谢辞衍衣领上的红色口红印上。 白悠然怔愣，连忙赶紧仓皇起身，拉开和谢辞衍的距离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倒像是恶人。 “你怎么来了？”谢辞衍微微皱眉，看她脸色不好，就知道她误会了，“悠然只是来找我谈事，你别小题大做。” 陆湘湘冷笑了声，“谈什么？谈你们儿子的抚养费吗？” 谢晚凝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久久回不过神。 她刚听到什么？ 辞衍的儿子？ 白悠然给辞衍生了个儿子？ 这特么是什么惊天大瓜啊？！ “陆……谢太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来找辞衍是谈舞蹈工作室巡演的事。”白悠然可怜兮兮的开口，语气更是小心翼翼，“我和阿衍真的没什么……我已经尽量在躲开你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陆湘湘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白悠然，吓得她再次低下头，浑身瑟瑟发抖，余光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谢辞衍。 观察他的反应。 可没等谢辞衍开口，陆湘湘又冷声问道，“是你让人把那个黄毛弄出来的？” 第21章 谢辞衍，你不肯做决定，我帮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愣住。 白悠然最先反应过来，果然陆湘湘还是知道了，她抬头看向谢辞衍，发出求救信号。 谢辞衍愣了愣，低头看陆湘湘，“黎琮跟你说了？” “不是，我看见他了。”陆湘湘淡淡出声，回头看他，眉眼尽是讥诮，“如果那天不是黎琮推开我，我想白小姐表弟的那把刀应该往我身上捅的……” 说着，她轻笑了声，静静的五官淌着冷淡的慵懒，“毕竟，他口口声声说，是我害的白小姐失去了你，害你们的儿子失去了爸爸！” 白悠然瞳孔紧缩，抬头看陆湘湘，赶紧解释，“谢太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小俊做了这么离谱的事，如果知道，我肯定饶不了他的，你千万别因为他不着边际的话，和阿衍吵架。” “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白悠然朝着陆湘湘弯腰，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错处。 陆湘湘低头审视她，淡淡开口，“白悠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和我玩什么聊斋呢？” 白悠然错愕，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你在谢辞衍面前一副样，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还总喜欢在我跟前搞小动作，不就想要我和谢辞衍离婚吗？”陆湘湘笑了下，唇角眉梢尽是森寒，“可惜了，我愿意离婚的啊，可谢三少似乎不愿意为你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放弃我这个陆氏千金呢！” “所以，你看，你们的爱情在现实上，依旧是不堪一击啊！” 白悠然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伸手捂着嘴，嘤嘤哭了起来，“阿衍，我没有，真的……我没有往她跟前凑，我也真不知道和小俊发生冲突的人是谢太太……就连巡演舞蹈，我都特意改了项目……你是知道的啊！” 陆湘湘没再看她，而是看向谢辞衍，“你又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在为难你的白月光？” “湘湘，我不知道……”谢辞衍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 他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好，他和陆湘湘岌岌可危的关系，只会更加濒临崩溃。 陆湘湘微笑，“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反倒带了几分凉薄。 这样的笑意，让谢辞衍莫名有些心慌。 “谢辞衍，你应该明白，黎琮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和黎叔都是我的家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我的哥哥。” 两人对峙，白悠然看出了谢辞衍的犹豫，又故技重施，伸手去握住陆湘湘的手，“谢太太，小俊已经被关了五天，在里面也被人打得浑身是伤，他知道错了，求你别为难他，好吗？他今年才十七岁，求你了……” “如果你非要追究，那你打我好了。” 说着，拿起陆湘湘的手，疯了一样往自己脸上扇巴掌，神情疯魔，像是有病。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发疯，陆湘湘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伸手推开白悠然。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注意力道，白悠然猛地摔倒在地，额头撞在茶几桌边沿。 鲜红的血从她的额头沁出，从额头蜿蜒，一直滴落在地。 看着可怖又瘆人。 白悠然像是受了惊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伴随着嚎啕大哭，“别打我……别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白悠然越说越激动，情绪变得激烈起来，歇斯底里地咆哮，“对不起，对不起……别打我……啊——” 陆湘湘愣在原地。 谢晚凝同样。 两人看着地上发疯的女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可笑。 谢辞衍上前抱住她，“悠然，你冷静点。” “阿衍，他们打我……他们都打我……”她口中不停地重复着，手死死抓着谢辞衍的手臂，颤抖着，情绪越来越激动，“阿衍，我疼，浑身都疼……” “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敢再打你了！”谢辞衍抱着白悠然，柔声安慰。 白悠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昏了过去。 谢辞衍抱着白悠然离开办公室。 陆湘湘站在原地，手指收紧，脸色苍白，满是嘲弄。 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再一次看到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好半晌，她才微微垂眸，眼泪像是不争气一般，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在铺满地毯的地面上。 瞬间被隐没。 身体细微颤抖，如果不是谢晚凝观察仔细，根本都没有察觉到她哭了。 她哭都是极为隐忍，甚至都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谢晚凝叹了口气，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小心拍打她的后背，“湘湘，对不起啊。” 如果她早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这种地步，老三已经大张旗鼓把人带到她跟前，连私生子都有了。 她绝不会带着小宸来劝陆湘湘。 “太太，谢总让我送您回去。”秦琛迈步走进来，恭敬地开口。 陆湘湘别过脸，抬手拭去眼泪，可眼尾泛红，明显是哭过。 她淡声道，“你送大姐和小宸回顾家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不等秦琛开口，陆湘湘已经率先离开。 谢晚凝知道她心里难受，但更清楚，老三留不住她了。 明明刚结婚的时候，她看着老三很喜欢湘湘的，甚至比当年和白悠然在一起，还要上心。 怎么才不过三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秦琛，你说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逃不过新鲜感和白月光？” 秦琛尴尬笑了笑，哪里敢搭话啊。 再回头谢晚凝已经离开，他连忙追了上去。 …… 陆湘湘从办公室出来，开车准备回清晖园。 车子刚启动，谢辞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没有接，对方就一直打。 直到她熄火停车，才拿过手机接通。 “湘湘，你在西山别院等我，好吗？”他的声音低沉，染了一抹急，“等我回来，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陆湘湘侧头透过车窗，看正在花园里打太极拳的陆老爷子，眼眶微湿，“不必了，既然你不肯做出决定，那我帮你好了。” 第22章 陆湘湘哭着求离婚！ 陆湘湘挂断电话，低头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很久。 她的屏保照片一直都是她和谢辞衍的合照。 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在草坪上拍的。 她一身高定婚纱，头靠在他的肩上，满心满眼都是他。 看他的眼神里全都是幸福，仿佛那是她的全世界。 她那时候是真的很开心，以为结了婚，在一起就会一直走下去。 绝不会像爸妈一样。 原来感情这回事真的容易变，她相信谢辞衍那会儿喜欢她是真的，可现在不喜欢了也是真的。 陆湘湘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直到有人敲车窗，她才惊醒过来—— 侧头看去，是黎叔。 陆湘湘调整好情绪，将手机放进包里，推门下车。 “大小姐，回家怎么都不下车啊？”黎叔笑呵呵地开口，“要在家里用晚餐吗？” 陆湘湘点头，微笑回应。 “那我吩咐厨房多做几道大小姐爱吃的菜？” “好的，谢谢黎叔。” 陆湘湘朝着陆老爷子走去，看他打完太极，拿起毛巾递过去，眼眶有些泛红，声音哽咽，“爷爷。” 陆老爷子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情绪不对，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 随手拭去汗珠，伸手拉过陆湘湘的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谢家小子？” 陆湘湘咬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连带着身体也有些僵硬，“爷爷，我撑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儿，她又笑了笑，“你说我矫情也好，说我任性也罢，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做不到像他父母那样天天吵，还能在一起，更做不到大姐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爷爷，我很累，真的很累。” “谢辞衍那混小子到底怎么欺负你了？还是说，他外面有人了？” 谢家小子长本事了，他陆震霆的孙女儿也敢欺负？！ 当年结婚的时候，他是怎么给他保证的，都忘了？ 陆湘湘哽咽着声音，“爷爷，我想跟他离婚，可是……他死活都不肯离婚，我不想和他继续这样吵下去，更不想和他拖着不离婚，我太累了……” 陆老爷子自然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如果不是被逼到极限，她不可能会哭着回来跟他说要离婚。 他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点儿自责。 谢家小子是聪明人，不肯离婚，无非是因为两家合作，一旦传出婚变，合作案搁置，他总裁的位置未必保得住。 毕竟老谢家还有一个私生子小叔谢明轩惦记着万臻。 “如果真的那么痛苦，”陆老爷子缓慢开口，没有责备，甚至都没有考虑过会给陆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离婚吧。” “爷爷，对不起，是湘湘太任性了。”她的眼睛里有了湿意，心尖泛着疼，“真的很对不起，老让你为我操心。” 陆湘湘的脸蛋靠在陆老爷子的肩上，亲昵而依赖。 “放心吧，陆氏和万臻的合作，爷爷会想办法，一切有爷爷在，别担心。”陆老爷子沉默好半晌，才道，语调很慢，“至于谢家那边，抽个空，爷爷去跟老谢说。” 陆湘湘抬头，笑了笑，“爷爷，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别操心了，我只是想取得你的同意，其余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 医院。 谢辞衍让医生给白悠然打了镇定剂才算情绪稳定下来，很快睡了过去。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骨，满脸的疲惫。 陆湘湘肯定误会了。 帮何俊本就不是他的本意，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没想到最初何俊想要对陆湘湘下手。 谢辞衍正准备离开，恰好小姨阮舒然和阮舒雯到来。 明显阮舒然对上谢辞衍森冷的目光，下意识退缩，“大姐，我去看看悠然。” 阮舒雯点头。 阮家三姐妹，只有阮舒雯最幸运，年少被国外一对夫妻收养，成为享誉国际的钢琴家，其余两姐妹过得都比较坎坷，而白悠然的父母虽然在国外华人混得算不错。 但和谢家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辞衍，你要走了吗？不等悠然醒来？”阮舒雯温笑着开口。 “不了，你们好好照顾她。”谢辞衍淡淡回道。 阮舒雯久在名利场浸泡，怎么会看不懂谢辞衍眼底的疏离，应该是悠然又发病了。 她因为那件事有精神分裂和严重的抑郁症。 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不能受一点儿刺激。 “对不起啊，辞衍，我知道要你照顾悠然，实在很为难你。但她是病人，而且她的病都是因你们谢家而起。” “我知道，我欠了她，正如我爸欠了你是一样的！但湘湘不欠你们任何人，转告何俊，如果再敢闹到她面前，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的话很平静，甚至很淡。 可阮舒雯还是感觉到他深埋于骨的狠戾。 “大姐，悠然的事要跟二姐说吗？”阮舒然走出来，轻声开口问道。 阮舒雯回神，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二姐在南城已经是死人了，她回来，事情只会更糟，先看看再说。” 她抬步准备进病房，手机铃声响了，顿了顿接通。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阮舒雯脸色极其难看，压低了声音回道，“好，雅舍见。” 挂断电话，阮舒然才问，“大姐，谁啊？” “霍静知。” …… 陆湘湘在清晖园陪老爷子吃饭，正巧黎琮来向老爷子汇报工作。 晚上九点，黎琮送陆湘湘回西山别院，车刚停下，陆湘湘准备推门下车，却被驾驶室的男人拉住。 “大小姐，池念都告诉我了，你……真的决定了？” 陆湘湘点头，“你别多想啊，黎哥哥，不找你打官司，是专业不对口，并不是其他的原因。” “我帮你找人，这样不至于会大小姐吃亏。”黎琮又道。 陆湘湘微笑，“黎哥哥真不用，念念已经找好了，也约好时间见面了。” 黎琮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应承，看着陆湘湘下车，可下一瞬，她的腿一软，差点儿摔倒。 好在她伸手扶住了车门。 黎琮赶紧下车，绕过车头，蹲在陆湘湘的面前，伸手去触碰她的脚踝—— 第23章 谢辞衍，求你放过我，行吗？ 陆湘湘低头，看黎琮替她揉脚踝，有些抗拒。 下意识收回了腿。 最近因为和谢辞衍闹离婚，又加上巡演的压力，她总是一个人在练功室练舞，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没事。” “脚踝有点儿肿，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黎琮淡淡出声，伸手去扶住她的手臂，“我送你上楼。” 陆湘湘笑了笑，“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上楼就好……你……” 路上开车小心。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黎琮，你不懂什么叫分寸感？” 陆湘湘和黎琮回头，正巧对上谢辞衍漆黑的眼睛，眼神犀利而薄凉，透着渗骨的凉意。 “这么大晚上，你送她上去，要是被人拍到，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说话间，谢辞衍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伸手将陆湘湘拉到自己怀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腰间，眉眼间笼罩着深深的阴霾，“谢太太，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别的男人就不能碰你，这么简单的道理，要我教你？即便这个人是你所谓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黎琮眉梢微挑，冷笑道，“你怎么诋毁我不要紧，但请你不要诋毁大小姐。” 就算抱得再紧，大小姐也不属于你了。 老爷子已经让陆氏和万臻做切割，更同意你们离婚。 谢辞衍，你失去她了。 “还不放手？”谢辞衍目光不悦地落在黎琮握住陆湘湘的手腕上，冷声开口。 黎琮不动，更是不屑地看了谢辞衍一眼，“大小姐已经要和你离婚了，你没有资格再对她指手画脚。” 离婚？ 呵！ 什么时候他们离婚也轮得上黎琮这个陆家看门狗来说三道四了？ 谢辞衍低头看陆湘湘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冷嗤，“是么？不是还没离么？黎先生想要当舔狗，那也等陆湘湘不是谢太太了再来！” 他总对她，对她的朋友这么冷嘲热讽，对白悠然却是温柔耐心。 陆湘湘除了疲惫，竟然已经是习惯了。 “黎哥哥，很晚了，你先回去吧。”陆湘湘看着黎琮轻声开口。 黎琮也不想她为难，“好，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陆湘湘笑着点头。 谢辞衍眼睛眯了一度，眼底隐隐透出寒意，看着黎琮离开后，他才弯腰将陆湘湘抱了起来，迈步朝里面走去。 “腿怎么了？” 陆湘湘被他这么抱着，感受着男人灼热的气息，以及沉稳的心跳。 很安心。 可却不属于她。 陆湘湘微微闭眼，心口仿佛被撕裂，很疼。 “说话，腿到底怎么了？”谢辞衍低头看她，忽然想起今天在办公室，顿了顿，“是不是在办公室的时候伤到了？” 陆湘湘没有回答他的话，“你是来找我谈离婚的事吗？” 谢辞衍的神色倏然变冷，薄唇抿紧，将她抱进屋，放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脚踝上，“还疼？如果很疼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陆湘湘摇头，“不用了，不疼。”嗓音停顿了下，声音出奇的平静，她低头看他，“谢辞衍，我说的离婚，没有开玩笑。我已经跟爷爷说了，他会跟谢爷爷说，至于妈妈那里，我明天会去跟她说的。” “所有的问题，我都完美替你解决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话刚落，一道冷厉的视线袭来—— 谢辞衍冷然不语，起身优雅坐在陆湘湘对面的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从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口一口，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气氛窒息得令人绝望。 良久，他说，“动作这么快？就已经闹到老爷子那里去了？” 他表现得极为平静，让陆湘湘一时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事情到这一步，她并不觉得她们之间还能继续下去。 “谢爷爷还不知道，我只跟爷爷说了，爷爷同意了。” 谢辞衍冷笑一声，隐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手背的青筋暴凸，极力忍耐，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在安顿好白悠然就赶紧开车回来，甚至想过要将所有的事情跟她和盘托出。 即便说出来会让她觉得谢家是那么污秽不堪和脏脏。 哪怕她嫌弃他，厌恶他也没关系的。 只要不离婚，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行。 没想到陆湘湘却先一步，直接去求陆老爷子同意离婚。 谢辞衍将指尖的烟蒂用力熄灭，力道很大，像是在发泄，浑身散发着怒意。 “谢辞衍，你放过我，行吗？”陆湘湘咬唇，眼尾泛红，“我不想我们到最后相互憎恨，像两条疯狗一样互咬。” 把所有难听的话都刺向对方。 就像是她的父母和他的父母那样。 婆婆和公公好歹吵闹，也能安然无恙走完一生。 而她的父母却不行。 谢辞衍神色微沉地看着她，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湘湘，你想我怎么做呢？我们不是非要离婚才能解决的。” 想他怎么做？ 她早就已经说了，让白悠然消失在她面前。 可他没有。 甚至还帮她成立工作室。 很多事是有时效的。 一旦过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正如白悠然的出现是压死他们行尸走肉婚姻的一根稻草，而他的不作为则是她坚定要离婚的猛药。 她也明白就算白悠然现在离开，这个人也会像过去那两年，像个影子一样横亘在她和谢辞衍之间。 永远都没有办法消弭。 陆湘湘低头看他俊美的容颜，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容貌。 就好像他们最幸福的那半年，他也是这么注视着她的。 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可幻象始终是幻象。 梦会醒，也会碎。 半晌，陆湘湘伸手摸着男人的侧脸，低声温柔道，“我只要你放过我。” 放过？ 陆湘湘竟然对他说了这两个字。 在她心里这段婚姻是不是真的让她这么难以忍受？ 谢辞衍眸色的温度越发低，“如果我说不呢！” 第24章 谢辞衍为了留住陆湘湘出了车祸！ “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方式了。”陆湘湘收回自己的手。 谢辞衍看着她，“闹到老头子那里？湘湘，我劝你别惹我，悠然不能出现在老头子面前，懂？” “那我劝你也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最后一点体面也不会给你。”陆湘湘一双淡漠讥诮的眼睛看她，“谢辞衍，别逼我拉上你的白月光做炮灰。” 沉默。 是令人压抑窒息的沉默，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谢辞衍战站起身，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低头看着陆湘湘—— 那种深邃却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痛意，让陆湘湘背脊一僵。 那是她没有见过的谢辞衍。 “这算是你的宣战么？”他低声开口，“如果是，我接受的。离婚，不可能，但别动白悠然。其余的，我随你怎么闹。” “只是湘湘别太过，想想爷爷，他身体并不怎么好，应该受不了刺激，别因为我们的事，再让他老人家操心，嗯？” 说完，谢辞衍起身离开。 关门声很响，让陆湘湘心尖一颤。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思考着谢辞衍离开时话里的意思！ 爷爷每年都有体检，除了血压有点儿高，其他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不妥之处。 是爷爷骗她，还是谢辞衍骗她？ 还是说…… 谢辞衍手里有陆氏的把柄？ 他想要用这个来要挟她。 陆湘湘双手握紧，脑子很乱，神经紧绷得厉害。 不知坐了多久，她才起身回卧室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睡觉。 哪知刚躺下手机铃声就响了—— 她拿过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是秦琛。 这么晚了，他到底有什么事啊？ 左右不过是谢辞衍喝醉了让她去接。 每次吵架都来这招。 原本不想接地，但又不想秦琛为难，接通了电话，“秦秘书，你自己送他会御园，我已经睡下了。” 电话那头安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陆湘湘皱眉，“秦秘书……” “太太，谢总出车祸了！” 秦琛的话，让陆湘湘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睡意全无，嗓音里尽是恐惧，“出车祸？怎么会出车祸的？你们在哪里？” “在西山别院出来不远的拐弯处。” 陆湘湘没有办法思考，赤脚下床，连衣服都来得及穿，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头发凌乱。 果然在秦琛说的拐弯处看到了那辆黑色世爵车。 车头撞在护栏上，凹陷很严重。 秦琛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等待救援。 驾驶室内的谢辞衍已经昏迷，满脸都是血。 陆湘湘冲过去急疯了，伸手打开车门，可门因为撞击变形，根本就打不开，猩红着一双眼睛环顾四周，在草丛里找到一块石头，她抱起石头就往挡风玻璃砸。 秦琛看到已经近乎发疯的陆湘湘，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吐槽一句，谢总，你做个人吧！ 就算不想离婚，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他的车技一向很好，怎么就会撞得这么严重？ 除了和太太吵架，太太非要离婚，他逼得没有办法，只能用自残来留住太太吧？ 愣神间，玻璃破裂，陆湘湘从挡风玻璃爬进去，从里面推开副驾驶的门，侧头看过去，谢辞衍的腿被卡住，她弯腰下去，将他的腿弄出来。 “秦琛，你站着干什么，帮忙啊？” 秦琛听到怒吼声，赶紧上前，帮着陆湘湘将谢辞衍从驾驶室内拽出，拖到路边。 陆湘湘抱着谢辞衍，手臂玻璃划伤了，她都感觉不到疼。 爸爸当年就是这么死在她面前的。 他不会就这么没了的？ 是不是？ “谢辞衍……”陆湘湘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你不会像爸爸那样丢下我的……你醒来，好不好？” 泪水缓缓流过她的脸颊，落在谢辞衍的脸上。 “别睡了，好不好？” 陆湘湘哭了很久，可谢辞衍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种失去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她害怕谢辞衍就这么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爸爸和妈妈就是这样的。 陆湘湘越哭越凶，将额头抵在他的额间，哭得满是绝望，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离婚还不行吗？” 秦琛，“……” 禽兽啊，谢总！ 这也太禽兽了。 救护车赶到，很快将谢辞衍送到医院。 陆湘湘浑身是血，连鞋都没有穿，目光呆滞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室的红灯。 视线模糊。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秦琛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外套脱了披在陆湘湘的身上，“太太，谢总不会有事的，我扶你去那边椅子上坐坐吧？” 陆湘湘摇头，嗓音因为哭过，沙哑得厉害，“他会不会像爸爸……” 正当秦琛想要回话，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家夫妻匆匆赶来。 谢明远一身笔挺的西装，而霍静知依旧是一身暗纹绣花旗袍，外面穿着黑色大衣。 “湘湘，你嫁给阿衍也好几年了，就不能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吵啊？这下好了，都吵进医院了！”谢明远冷声说道。 陆湘湘没有回，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神经都是紧绷的。 霍静知看到陆湘湘凄惨的样子，脸色更难看了，抬头看谢明远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会怪人啊，要不是你的老相好把那贱人带回来，我儿子和媳妇儿能吵架？不去怪那贱人纠缠有妇之夫，倒是责怪起受害者了？” 说罢，她走到陆湘湘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别怕，有妈在，谁敢责怪你半分，妈绝饶不了他！” 陆湘湘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站在原地。 霍静知怎么说，她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直到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 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摘下口罩，陆湘湘几步上前，用力抓住医生的手臂，眼眶通红，嗓音沙哑得厉害，“医生……他……他没事，对不对？” 医生被陆湘湘抓得很疼，但碍于谢家面子，没有当场发作。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陆湘湘茫然，再次用力，“真的吗？没有骗我？” 第25章 谢辞衍住院，婆婆同意他们离婚！ 霍静知看出她的异常，上前握住她，“湘湘，听妈妈的话，先松手，听医生说。” 陆湘湘松手，回头茫然地看着霍静知。 医生这才向他们说明谢辞衍的伤势，“放心吧，谢先生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脑袋撞击在方向盘上，有轻微脑震荡，在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就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其他都是小伤，并不严重。” 陆湘湘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我去办住院手续。” 霍静知伸手拉住她，对着秦琛使了个眼神。 秦琛立即心领神会，“太太，还是我去吧，您好好休息，都忙大半夜了，办理好住院手续，我送您和夫人回老宅，这里有护工的。” 陆湘湘没有回话，只是疲倦地点点头。 秦琛去办理住院手续，谢明远进了病房看谢辞衍。 霍静知搀扶着陆湘湘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侧头看她疲惫的神色，伸手握住她的手，“湘湘，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真的和阿衍那臭小子过不下去了？” 陆湘湘惊愕抬头。 婆婆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哦，虽然阿衍是我的儿子，但妈妈更喜欢你。”霍静知微笑，“你现在的处境和当年我差不了多少，只是当年的我有晚凝，晚晴两姐妹拖着，我没有办法。现在你没有孩子，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和阿衍再继续过下去，妈妈支持你离婚。” 长廊上很安静。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静知抬手理了理她垂下来的秀发，“湘湘，妈妈记得，你当年嫁给阿衍的时候，很开心，你也曾爱过他的，是不是？” “虽然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说爱不爱，着实是太过于矫情，但妈妈看得出来，你至少是很喜欢阿衍的。” 陆湘湘下意识握紧手，眼底神色有些不自然。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是希望自己的子女离婚的，霍静知也不例外。 其实她可以理解的。 “妈妈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不是除了白悠然那个贱人外，还有其他的心结没有解开，但……”她静了静，他淡淡地陈述，“湘湘，阿衍……他比你想象得更爱你。” 如果没有爱，那臭小子能用苦肉计。 旁人不知道，但她这个当妈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是……苦肉计管用，那是因为湘湘对他还有情，又加上她父母的事影响到她，导致她对亲近之人有失去的恐惧感。 等他醒来，她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要追回老婆就要实打实地去追，谁教他用这方法的？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让她怎么办？ …… 谢辞衍在监护病房观察一晚上，第二天检查后并没有发现异常就被送进了vip病房内。 谢家夫妻年纪大了，又加上婆婆霍静知心脏并不好，陆湘湘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她自己留下照顾谢辞衍，又让秦琛回御园收拾了几件衣服过来。 病床上，谢辞衍安静地睡着。 陆湘湘坐在椅子上，歪头看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非要那么执拗，签字离婚，然后和白悠然好好在一起。 这样的结局不好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弄成这样，她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秦琛推门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小心翼翼开口，“太太，我送你回去休息下吧，谢总这里有医生护士呢，你这都两三天没合眼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陆湘湘揉了揉眼睛，起身点头，“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你看着他，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太太。” 陆湘湘前脚刚走，后脚白悠然就来了。 她进来，谢辞衍已经醒了。 “阿衍，你醒了？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出了车祸，有多担心，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白悠然坐在病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谢辞衍侧头看去，是白悠然，不是陆湘湘。 眼底浮现出一抹失落和绝望。 他出车祸，她都没来看他，看来是真的想和他离婚了。 “湘湘呢？” 白悠然愣住，然后摇头，“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只有秦秘书一个人，没有看到别人。” 谢辞衍淡笑了声，吃力地回道，“嗯，你回去吧。” “阿衍，你伤得这么重，我不放心，我在这里陪着你。”白悠然慌张开口，哽咽着哭声，“陆小姐，她应该在忙巡演的事，毕竟这次巡演，她准备了很久，如果出什么岔子，那会功亏一篑的。” 谢辞衍的心忽然抽痛。 那种痛比他身上的伤更痛，痛到无法呼吸。 在陆湘湘的心里谁都比他重要。 现在连她的舞蹈巡演也比他的命更重。 钻心刺骨，大致如此。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离开的陆湘湘因为担心谢辞衍，又折返回来。 她站在病房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看着白悠然哭得泣不成声。 “阿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那天不该给你打电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出车祸……” 谢辞衍的声音低沉沙哑，“和你没关系。” 陆湘湘轻笑了声，眼睛一阵酸涩，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原来，他是为了白悠然才出车祸的。 她这些天的衣不解带照顾，仿佛是一个笑话。 陆湘湘深深看了谢辞衍一眼，转身离开，拿出手机拨通了池念的电话，“念念，你不是找好离婚律师了吗？帮我约他下午见面。” …… 谢辞衍让白悠然回去。 白悠然不肯，可想了半晌，万一遇见霍静知，她又要被打，所以只能关心几句谢辞衍后离开。 他躺在病床上，目光很淡，几乎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门被推开。 谢辞衍以为是陆湘湘，侧头看去—— 是秦琛，身后跟着纪云深。 “啧，我说你这什么表情啊？我大老远地跑来看你，你好像并不想见我啊？”纪云深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挑眉看床上的男人，“怎么？你轻微脑震荡，断了一根肋骨都没能留住你老婆？” 第26章 用陆氏和陆老爷子拿捏她 “你要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谢辞衍冷声回道。 纪云深笑意更深，耸了耸肩，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削皮，“我说真的，你和陆湘湘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总不能她每次跟你提离婚，你就要撞一次车吧？撞多了，人家也会起疑的。” “不过你下次可以安排人杀你。” 谢辞衍，“……” “不然呢？要不反过来，找人去杀陆湘湘，你英雄救美？”纪云深又道，“我记得当年陆湘湘爱上司锦年就是救命之恩。” 谢辞衍眉目阴沉，“滚。” 都是什么馊主意。 像有什么大病。 “啧，被老婆抛弃的男人，这火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大清早的欲求不满。”纪云深嘀咕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侧头看向正在将饭菜倒出来的秦琛，“你们太太呢？” 秦琛没回头，“太太回去休息了啊，她都守了谢总三天了……” ‘啪’的一声。 谢辞衍手里的苹果落地，吓得秦琛回头看自己老板。 这什么情况？ 好像很震惊啊？ 秦琛将这几天的情况大概跟谢辞衍说了一遍。 “啧，没看出来啊，你老婆嘴上说不要你了，这实际上还挺爱你啊。”纪云深调侃道。 谢辞衍沉着脸，没有再理会他。 纪云深也没有打算继续和他调侃，将话题扯到一边，“不过你和白悠然继续牵扯下去，陆湘湘铁定会和你离婚。阿衍，你总要做决定。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白悠然非要回南城做什么，但你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和她已经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谢辞衍眸色深了几分，“她患病，生下那个有病的孩子，这些都是因为我，我该偿还她，但我不会和湘湘离婚。” 纪云深，静默片刻，又道，“不是你不会离，是陆湘湘要和你离。除非你能将所有的肮脏事和盘托出，再不然，你就用陆氏和陆老爷子拿捏她？” 一旦走到这地步，陆湘湘会屈服，但他们之间永远就只能做一对怨偶。 谢辞衍轻抿了下唇，深沉不语。 纪云深很快明白，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真的会用陆氏强迫陆湘湘。 “我不明白，白悠然非得回南城干什么？其他城市不行？” 谢辞衍怔了怔，微微垂眸，“谢明轩不肯放过她。” …… 咖啡馆内。 陆湘湘挑了靠窗边，比较隐蔽的位置，和池念正在喝咖啡。 “湘湘，你没休息好？”池念看她眼底都是淤青，心疼地问道。 陆湘湘点头，“谢辞衍出了车祸，我在医院看了他三天。” 池念愣下了，冷笑，“他配你照顾吗？死渣男，烂黄瓜。” 陆湘湘，“……” 看她脸色不太好，池念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好律师也来了，她抬手挥了挥，和对方示意。 等对方坐下来，陆湘湘才有些错愕。 没想到会是谢辞衍的同学，墨霆。 关系虽然没有和纪云深那么亲厚，但也绝不会是泛泛之交。 “嫂子，怎么会是你啊？” 陆湘湘浅浅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是你。” 池念惊讶，“你们认识？” 陆湘湘点头，“他是谢辞衍的同学，两年前在伦敦见过一面。” 墨霆坐下，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正题，“池小姐找到我说是代理离婚案件，你是想要和辞衍离婚？” 陆湘湘抿唇，手轻轻摩挲着杯壁边沿。 “嫂子是怕我会跟辞衍透露什么？”墨霆看出她的疑虑，喝了一口咖啡后放下杯子，“你放心，我是专业的律师，不管辞衍和我是什么关系，一旦接受你的委托，我只会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量，争取最大的利益。” 离婚案本来扯皮的也很多，更何况是像这种豪门，牵扯的财产就更多了。 墨霆依旧保持微笑，“池小姐将大概情况跟我说了，你要求分割你丈夫一半的财产，恕我直言，我不是偏袒任何一方，这个要求会有点难。” 陆湘湘微微挑眉，抿唇道，“夫妻共同财产，我要求一半，并不过分吧？” “不过分。”墨霆看着她，“但实际上分割起来会很难，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有证据证明您丈夫出轨有私生子，要分割他身家的一半也很难，更何况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些花边绯闻，甚至在社会大众眼里，他算是一个很完美的丈夫。” “况且以谢辞衍如今的权势，如果他不想，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场离婚中什么都得不到。” 陆湘湘捏住杯子边沿，指骨泛白。 “我说话可能有点儿难听，但都是实话，你找多少律师都是一样的。”墨霆看着陆湘湘美丽的脸，有些怅然。 他来之前并不知道池念说的离婚官司当事人是她。 记得两年前，曾在酒会上见过他们夫妻一面，两人关系看起来很恩爱甜蜜。 怎么才两年多就已经走到离婚的地步了？ “还有一句话，是我私人提醒你的，如果辞衍不肯离婚，你怎么闹腾，最终结果都一样。” 陆湘湘当然明白墨霆话里的意思，捏紧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沉默好半晌，微微低头，“我知道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但希望你保密。” 墨霆没多做停留，和陆湘湘道了别就离开了咖啡馆。 咖啡馆很安静，只有悠扬婉转的歌声缓缓流淌。 池念侧头看陆湘湘，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湘湘，你没事吧？” 陆湘湘摇头，“没事。” “现在怎么办？”池念又问。 墨霆几乎算得上是全国处理离婚案件最出名的律师了。 毕业于斯坦福法律系。 如果他都说这场官司很难打，那湘湘……是不是真的注定要和他在这场腐烂的婚姻里埋葬自己？ 明明是那个男人对不起她的！ 陆湘湘微微低头垂眸，眼睛酸涩，泪水啪嗒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湘湘。” 陆湘湘慌忙拭去眼泪，抬头看去—— 是他。 谢老爷子小儿子，谢明轩。 第27章 谢三少只喜欢脱别人衣服！ 陆湘湘怔了怔，微笑道，“小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刚回，正好在这里和人谈点儿事，刚出来就看见你了。”谢明轩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看她和池念，“和朋友有事？” 陆湘湘依旧笑着点头。 话并不多。 他和谢辞衍结婚三年，从没有见过谢明轩，知道他是谢老爷子和一个京剧名角生的私生子这件事，还是从爷爷的嘴里听到的。 至于谢明轩，她也只见过一次。 是她去老宅见谢爷爷，正好看见谢明轩和老爷子吵架，不知道内容，但不欢而散。 事后她也没过多询问，而谢明轩也远走海外。 “那你和朋友聊着，小叔先走了。”谢明轩笑道，迈步离开，却又在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回头看陆湘湘，“瞧我，都忘了问，陆叔身体好吗？” “挺好的，谢谢小叔关心。” “那就好。”谢明轩回道，“等改明儿有空，我会亲自去清晖园拜访他。” 而后离开。 陆湘湘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拧紧，目光深谙。 他这个时候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好像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事。 “啊！”池念突然尖叫一声，“湘湘，他好像是这次顾团拉的赞助啊，说是可以给我们舞团增加不少投资呢！” 陆湘湘错愕，侧头看池念，“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啊，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池念低声道，“我刚刚都没认出他来，是看到他身边助理那张脸，我才想起来的。” 陆湘湘眉心蹙得更深了。 他这是简单商业合作，还是另有打算？ “湘湘，是有什么问题吗？”池念问，见陆湘湘不回答，又继续开口说道，“他开的国际文化公司，和我们合作，对我们舞团来说是很好的选择，算是共赢吧！” 陆湘湘沉默半晌，“念念，你回头把他公司的资料发给我看看。” 池念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湘湘，谢辞衍拖着不和你离婚，要不要请陆爷爷出面施压？如果爷爷出面的话，他肯定会签字的。” 陆湘湘端起咖啡，摇了摇头，“我已经跟爷爷表明要离婚的意愿，他也同意了，肯定会做好安排，和万臻切割。我……不想再在这个时候给爷爷添麻烦。虽然我不想承认谢辞衍说的话，但事实就是爷爷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告诉他，谢辞衍欺负我，连私生子都有了，把爷爷气病了，那我怎么办？”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听陆湘湘这么说，池念心里很不是滋味，眉心蹙得更深。 “这倒是，陆爷爷年纪也大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病，最好还是不要情绪太过激动。” 万一情绪起伏太大，中风，那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可这么和谢辞衍僵住，也不是法子啊！ 要是湘湘选择的人是黎琮，或许今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池念就算再愚钝也看得出来，这段婚姻，只要谢辞衍不放手，就很难结束。 就算陆爷爷掺和进来，也一样。 陆湘湘拿出手机，拨通了黎琮的电话，“黎哥哥，继续追究那个黄毛伤你的事，如果谢辞衍找你，你让他亲自找我。” 既然谢辞衍不想要她好过，那就索性大家都别好过了。 …… 一连两天，陆湘湘没有再去医院，谢辞衍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要求她去医院。 只是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好好休息，并没有提及白悠然表弟的事。 第三天，谢辞衍终于坐不住，让秦琛去舞团找她，将她接到了医院，以为是想和她谈白悠然表弟的事，结果没有。 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得陆湘湘心里有些发毛。 “你到底找我来干什么？我舞团事儿很多，第一场演出定在下个月月初，没有多少时间。” 谢辞衍就这么躺在病床上，淡淡笑着，“我心疼你，让你在家休息，你就真不管我？” 陆湘湘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皮笑肉不笑，“我想你应该是想别人来照顾吧，我不在的话，谢三少心情应该会舒畅不少的。” 毕竟她确实不讨喜，嘴又很毒。 说出来的话很不动听。 比不上白悠然楚楚可怜，说话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谢辞衍盯着陆湘湘，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别人怎么照顾？我好久都没有洗澡了，湘湘，你帮我。” 陆湘湘，“……” 他脑子有坑？ “你可以找别人。” “我不喜欢别人脱我的衣服。”谢辞衍又道。 陆湘湘冷嗤，眼底的讥诮更深，脱口而出，“是，谢三少只喜欢脱别人衣服，不然野种哪儿来的？” 话刚落，果然男人的脸色瞬间冷凝，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坐直身子，伸手将陆湘湘拉到自己面前，扣住她的后脑上，被迫用力吻了上去。 就算谢辞衍受了伤，陆湘湘也没有办法挣脱。 她下意识咬紧牙关，却被男人以一种侵略的姿态强势撬开。 陆湘湘这张嘴，只适合接吻。 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他爱听的。 直到陆湘湘喘不过气来，谢辞衍才放开她，凑在耳边，咬着她的耳垂，粗喘着气息，声音哑透了，却透着浓浓的危险。 他说，“湘湘，别老跟我说话带刺。我也知道你没有放弃过离婚的念头，闹也闹了，差不多就行了，嗯？” 陆湘湘闻言冷笑，用力推开谢辞衍，这才看到他肩膀的位置已经渗出了血。 她记得，他肩膀被玻璃划伤，缝针缝了十几针。 伤口应该崩裂了。 陆湘湘沉了沉，视线对上他满是冷汗的脸，目光死死盯着她，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 骂人的话，好像哽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谢辞衍看她，“看来谢太太是巴不得我死了？” 陆湘湘怔愣了下，看着肩膀不断渗出的血，很快染红了他的病人服饰。 明明不是她害他受伤，就连伤口崩开，也是他自己作死，凭什么又要这样来责怪她？ 她微微垂眸，“谢辞衍，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第28章 陆湘湘，别找死！ 谢辞衍盯着她，伸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低笑出声，“挺没有意思的，可是怎么办呢？好像我不这样做，你就不会搭理我。” 陆湘湘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 “谢辞衍，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是相爱夫妻吵架斗气才有的表现，”她的声音很轻，“很可惜，并不适合我们。” 四目相对。 谢辞衍清晰看到女人眼底的轻嘲，不由得用力加重了力道，继而缓缓开口，“是么？” “对呀。”陆湘湘没有半分犹豫接话，“我从没有巴不得你死，但如果你不肯放过我呢，你没了，我守寡，都不用打官司分一半家产，直接继承遗产，那似乎更好些，你说呢？谢先生。” “到那时候，我拿着你全部的身家，包养好几个小白脸也不错。”她眨了眨眼，说得极为认真，“不过你放心，我对回头草没兴趣。” 谢辞衍盯着她明艳的五官，咬牙切齿道，“陆湘湘，别找死。” 他很清楚这事儿是陆湘湘能干得出来。 陆湘湘微笑，“再不叫护士来给你包扎伤口，我可能真的要继承遗产了呢！” 谢辞衍松了手，陆湘湘摁了护士铃。 护士找了医生进来，重新给谢辞衍包扎好了伤口，处理完后，看向陆湘湘叮嘱道，“谢太太，谢先生伤口还没有愈合，不能再崩裂，否则会更加难以愈合。” 陆湘湘抿唇，微笑道谢，看着医生护士离开。 气氛又这么冷了下来。 陆湘湘实在不想和他呆在一个空间，起身就要走，谁知谢辞衍伸手去拉住她，“你就走了？” “不然？” 男人脸瞬间沉了下去，“我还没有吃饭。” “你手没断，饭菜也在那边，自己不能吃？”陆湘湘挑眉看他，淡淡出声。 谢辞衍脸更黑了，“陆湘湘，你是不是忘了你发烧生病，扭伤脚，都是我照顾你的。” 陆湘湘，“……” 这是没话找话？ 有病来着的。 “只要你没和我离婚，你就还是谢太太。”谢辞衍冷沉地盯着她。 陆湘湘不懂他突然发生什么疯，但也知道，不喂他吃饭，她今天别想走出医院大门。 权衡再三，她走到茶几边，将保温壶里面的饭菜放在小桌板上，很不耐烦地坐在床边，喂他吃饭。 谢辞衍喉结滚了滚，原本不悦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哪怕她不情愿，喂他饭也是故意往他嘴里塞，也没关系。 …… 谢辞衍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院，即便出院也需要休养。 陆湘湘的巡回演出《敦煌神女》也进入最后的筹备阶段，谢辞衍没有让她天天去医院，但隔两三天总会让秦琛去接她，非要强迫她去医院。 而白悠然的事像是搁置了，包括她表弟的事。 黎琮说，已经抓进去了，具体还要等法院那边起诉。 原以为谢辞衍会因为这件事和她闹，就算不闹，也会让人将他保出来。 但都没有，他像是完全不再管这件事。 只是陆湘湘没有想到，谢明远会让秘书找上她。 她心里也很明白，应该爷爷和万臻做切割，被谢家人有所察觉。 谢明远并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湘湘被秘书开车前往雅舍，是一家高级茶馆，私密性很强。 在秘书的带领下，进了顶层包厢门口，却停住了脚步，不敢贸然开门进去，似乎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人在，他敲了敲门，小心询问，“谢先生，三少奶奶到了。” 里面传来谢明远温和的声音，“湘湘，进来吧。” 陆湘湘推门进去，看见谢明远身边坐着一个很美貌的女人，正安静地品茶，时不时替谢明远倒茶。 约莫五十出头，保养得不错。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婆婆口中的阮舒雯，那位钢琴家。 陆湘湘迈步走过去，坐了下来，伸手接过谢明远递过来的茶杯，“湘湘，巡演日期定了吗？” “下月六号在云城。”她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指尖轻轻划过杯沿。 谢明远笑了笑，随和问道，“需要爸爸帮你做点儿什么吗？” 陆湘湘淡淡一笑，“谢谢爸，不用了，明珠都安排妥当了。” 又聊了些无用的对话，谢明远这才把话题扯到白悠然的身上，“湘湘，自你嫁入谢家，爸爸一直都很喜欢你，希望你和阿衍好好过日子，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伤了夫妻感情。” 陆湘湘抬头，目光却落在阮舒雯身上，冷淡却透着几分薄凉，看得阮舒雯十分不自在。 她收回目光，“爸，您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谢明远微微一怔。 “阿衍和白悠然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和他因为这事儿闹，要是被有心人挑拨离间，导致两家关系生疏，合作中断，对两家都是损失，不是？” 果然是合作案的事。 谢明轩的回来到底还是让谢明远有了危机感。 找她来，就是想要劝的。 她轻笑，“爸，谢陆两家是世交，就算我和谢辞衍不是夫妻了，情谊还在的，只要谢家不过分，我想没有人能动摇两家合作案的。” 谢明远神色微怔。 也明白陆湘湘话里的意思。 她这是真动了离婚的念头。 不行，他们不能离。 陆老爷子有万臻百分之十的股份，万一传出婚变，合作案受影响，万臻股票会大跌。 原本想陆湘湘出面，让黎琮写谅解协议，将何俊保释出来。 关了半个月也足够她消气。 现在看来她这口气根本没顺下去。 没等他开口，阮舒雯抢先一步，“既然这样能不能请陆小姐别再为难悠然和小俊了？” 闻言，陆湘湘唇角扬起几分玩味。 见她不回话，神情还这么傲慢，阮舒雯瞬间点燃了怒气，“是你找人抓了我们小俊，还让人在里面每天打他。” 这帽子扣得真是大啊！ 陆湘湘笑意更深，“你是哪位？我和我爸说话，轮得上你插嘴？” 阮舒雯被陆湘湘的话一噎。 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怎么这气场无端让她怂了几分。 “我是他们的姨妈。” 第29章 法院传票寄到谢辞衍面前！ 陆湘湘错愕。 阮舒雯是白悠然的姨妈，谢辞衍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常年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而和自己的父亲吵架吗？ 多少是知道的吧？ 难怪人家都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似乎真的能够惺惺相惜。 哪怕自己母亲遭受这些事，他也能和对方的侄女搅合到一起。 她轻笑了声，抬头看阮舒雯，目光中尽是鄙夷，“难怪了。” 阮舒雯不解。 陆湘湘微笑，淡漠出声，“一脉相承。” 话音刚落，阮舒雯的脸色骤变，这小姑娘嘴怎么这么毒？ 怎么都不知道分寸，也不知道给长辈留脸面？ 不管她是不是误会她和明远之间的关系，但是好歹她也是和明远坐在一起，算是长辈，她怎么能这么羞辱她？ 可陆湘湘想的却是，如果不是谢明远在，估计他的脸面，她连最后这一丝体面都不会给阮舒雯。 谢家父子俩可真有意思。 一个帮阮舒雯举行钢琴演奏会，一个帮白悠然开舞蹈工作室。 明里暗里都这么喜欢帮人呢！ “湘湘。”谢明远低声道，语气里带着长辈严厉。 陆湘湘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似乎在等谢明远的下一句。 可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她早就明白，这是男人刻在骨子里的权衡利弊。 “爸，那个男人最开始想要的是我的命，是黎哥哥替我挡了一刀，这事，我没有跟爷爷说。” 谢明远侧头看向阮舒雯，似在责怪。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陆湘湘也不想再继续绕圈子，也不想看他们俩搁这儿演戏，“爸，您和白小姐的姨妈是旧相识，那您应该知道，她的孩子是谢辞衍的吧？” 话音刚落，谢明远的神情更加错愕，而阮舒雯则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陆湘湘放下茶杯，压抑着情绪继续道，“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我想我和他的婚姻确实没有必要再继续维持下去，离婚事宜我跟他提过，但他不愿意，希望爸能劝劝他。” “我们好聚好散，他也好给白小姐一个名分，不是吗？” 从雅舍出来，陆湘湘觉得很累，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 冬天到了，好像要下雪了。 她弯腰进了驾驶室，想了很久，拨通了墨霆的电话，“墨律师，你代表我去法院起诉吧。” …… 《敦煌神女》的第一场演出很成功，得到一致好评。 相比白悠然硬要裴清清在没有多少准备的情况下和陆湘湘打擂台，出演《黑天鹅》。 陆湘湘的成功是必然的。 她们自己心里明白，陆湘湘为了这场巡演耗时两年，又加上她自己很刻苦用功，取得如今成就也是意料之中。 庆功宴上，陆湘湘没想到谢明轩也在。 “湘湘完成很不错，证明我这眼光真的很好啊！”谢明轩端了一杯香槟递给陆湘湘，“希望你能再接再厉，接下来的演出圆满成功。” 陆湘湘接过，轻轻碰了下谢明轩手里的杯子，“承蒙小叔关照了。” “客气，应该是小叔谢谢你这颗摇钱树替我赚钱了！” 两人相视而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寒暄几句，谢明轩助理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和陆湘湘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就在这时，顾明珠抱着一大束路易十四玫瑰走来，递给陆湘湘，“湘湘，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陆湘湘微笑接过，“这么破费？” “不破费，毕竟我怕国家歌剧院跟我抢人呢，你可不能抛弃我啊！”顾明珠可怜兮兮地开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陆湘湘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我要去，早就应老师的邀请去了，还跟你在‘惊鸿’啊！” “这倒是，我们湘湘啊，最好了！”顾明珠笑着，凑上去想亲她，“来，给姐妹儿亲口。” 陆湘湘躲开，“你去亲纪云深。” 话刚落，顾明珠的脸色微变，似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纪云深欺负你了？”陆湘湘又问。 顾明珠眯了眯眼，看着刺眼的灯光，“我怀孕了，但我不敢跟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陆湘湘眉梢微挑，满是冷意，“他有喜欢的人还碰你？” “不是他的错，是那晚我们俩都喝醉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一起了！”顾明珠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陆湘湘，“……” 其实顾明珠心里是知道纪云深那晚根本就没有喝醉，但她现在选择逃避，不过就是害怕和纪云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暗恋。 其实很苦，也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你现在怎么办？两个人的错，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吧？” 顾明珠靠在陆湘湘的肩上，声音哽咽，“湘湘，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陆湘湘愣了下，将顾明珠拉出自己怀里，神情严肃，“你想偷偷不要孩子？” “总不能让纪云深为了孩子娶我吧？那岂不是在人家孟小姐眼里，我成了抢人男朋友的汉子婊了？”顾明珠隐忍着不让泪珠落下来，唇角尽是无奈。 陆湘湘不知道说什么，他曾听谢辞衍说起过，纪云深很喜欢那位孟小姐。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明珠一个人去面对这件事。 纪云深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这个责任。 “湘湘，求你了，你别跟他说好吗？求你了……我真的找不到别人，我又很怕一个人去医院，才会跟你说你的。” 陆湘湘叹气，“傻不傻？” 凭什么女人就该承受这些？ 凭什么啊！ 顾明珠低头，眼泪就掉下来。 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 此时的万臻办公室，气压低得吓死人。 奢华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法院传票，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墨霆。 谢辞衍眯着眼眸格外的幽深凛冽，声音又阴又沉，“你闲得慌？” 墨霆耸肩，两手一摊，“不闲，想赚点儿钱娶老婆，毕竟嫂子给得多啊。以你的身价，这场离婚官司打下来，我得赚好几千万呢！” 第30章 陆湘湘遇险，她开始恨谢辞衍了！ 谢辞衍冷嗤，“墨家要破产了？” 墨霆笑意更深了，“那你放心，墨家破产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你离婚的速度。” 谢辞衍，“……” 沉默好半晌，他才凉凉开口，“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是你老婆，你问我一个代理律师，她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墨霆皱眉，想了想，却还是将那天陆湘湘给他打电话时的原话说了出来，“我问过她，她说她很累，想要速战速决你们的关系，哪怕撕破脸。”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但她离婚的心很坚定，至于其他的，作为律师职责，我不能告诉你。” 墨霆离开。 谢辞衍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看了一眼桌上的传票，而后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那是陆湘湘的照片。 却不是他们的婚纱照。 像是偷拍的。 一身红色晚礼服的陆湘湘，长发微卷，只垂了几缕在脖子里，露出优美的天鹅颈。 那时候的陆湘湘明艳动人，不像现在这么清冷。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和陆湘湘会不会像刚结婚那会儿？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陆湘湘和顾明珠一起去了医院，经过检查，医生明确告知顾明珠，她如果打掉孩子，这辈子可能就再也做不了母亲。 顾明珠犹豫了。 向医生道谢后，两人走出，“明珠，你自己考虑下，要不要找纪云深商量？” 顾明珠没有回答，但陆湘湘心里清楚，她不会。 刚出医院一辆出租车停在她们面前，陆湘湘搀扶着顾明珠弯腰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 “师傅，麻烦你去悦榕庄。” 司机没有出声，直接发动引擎。 陆湘湘想要安慰顾明珠，但却没有把话题往纪云深的身上说，只是换一个话题聊着。 因为担心顾明珠的情绪导致陆湘湘并没有观察周边的情况，以至于司机将车子往相反的方向开，她都没有注意。 意识到不对劲，陆湘湘微微皱眉和顾明珠相互交换了眼神。 害怕对方发现什么，顾明珠随手拨通了通讯录里最新的通话。 “师傅，你是不是开错路了？你这方向似乎——” 陆湘湘的话刚落，抬头看到驾驶室上的司机，正盯着她，眼底尽是狠戾。 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司机虽然戴了黑色的帽子，压低帽檐，让人看不清脸，但陆湘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何俊。 白悠然的表弟。 他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她跟黎哥哥说了，他肯定不会放他出来，那只有一个可能，谢家人将他保释出来了。 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车头猛地掉头，然后拐进一条狭小的巷子里。 陆湘湘反应极快，推门下车，转身将顾明珠拉出来，正想跑，一把刀就抵在了陆湘湘的面前，他的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好几个人。 “想跑？” “你想做什么？” 陆湘湘下意识将顾明珠往自己身后藏，抬头看向何俊，微微蹙眉。 这是她第二次见何俊。 相较于上次的张狂，她这一次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疯狂和滔天的恨意。 顾明珠不敢动，凑在陆湘湘耳边，小声问道，“湘湘……你和他有仇？” 陆湘湘强装镇定，毕竟那刀对着她们，身后还有好几个社会青年，不是开玩笑的。 “白悠然的表弟。” 顾明珠，“……” 神经病啊！ 白悠然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遗传的疯狗病？ 逮人就咬。 不过现在也不能惹怒他，陆湘湘不好多说什么害怕激怒他。 顾明珠笑着劝解，“小弟弟，我跟你说哦，杀人是犯法的，我看你年纪也挺小的，别冲动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你闭嘴，我知道你，你帮过我姐，我不为难你！”何俊冷声打断，而后恶狠狠看着陆湘湘，刀尖也对着她，笑容阴深，完全不像是十七岁的少年。 他说，“陆湘湘，你们陆家毁了我二姨还不够，现在还要毁了我姐？你说你们陆家是不是种不好啊，怎么就一天到晚光想着去抢别人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湘湘淡淡回道。 何俊大声冷笑，“无所谓啊，只要毁了你，就算替我二姨报仇。而你脏了，姐夫也就不会再要你，会回到姐姐和言宝身边。”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几个青年上前，其中两个人摁住顾明珠，用刀抵在顾明珠的脖子上，让她不能动。 陆湘湘长这么大，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爷爷把她保护得很好。 一下整个人就慌了。 慌乱间，脚不小心扭了下，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 她被逼得靠在车身上，抬头看何俊，颤抖着声音试图与他沟通，“何俊……只要你放我们走，我保证我绝不追究！” “啧，我未满十八岁，追究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的。”何俊站在她面前，秀气的脸狰狞，“你们不是老抱怨找不到漂亮女人吗？” 陆湘湘背脊猛地发寒。 那种寒冷从脚底直窜入五脏六腑。 “这可是南城第一名媛，陆氏千金，好好享受吧，别说我有什么好事没有想到你们！” 说着，另外两个男人就往陆湘湘走去。 一个用力压住她，另一个人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陆湘湘尖叫，喉咙沙哑，“滚！你们要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一定会！” 恶心的感觉直达四肢百骸。 “湘湘——”顾明珠用力挣脱，朝着对方尖叫，“你们别碰她，她是谢太太，是谢辞衍的老婆，你们敢碰她，谢辞衍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陆湘湘的大衣被扒下，紧接着嘶啦一声，白色毛衣被撕破，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隐约可见雪白的柔软。 陆湘湘眼睛里一片血红，泪水划过脸颊。 她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恨谢辞衍过。 从来没有。 忽然拉扯的动作戛然而止。 两人脸上震惊，就连何俊脸上都陡然僵住—— 低沉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真是出息了，连我谢家人都敢欺负了！” 第31章 谢辞衍说，如果我爱你呢！ 陆湘湘闻言，抬头看去—— 来的人是谢明轩，他身后还跟了一群警察。 很快所有人就被制服。 解脱束缚的顾明珠几步上前，伸手将陆湘湘抱在怀里，本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但谢明轩比她更快了一步，将自己黑色大衣递给顾明珠，“给湘湘披上。” 顾明珠愣了几秒，接过大衣将陆湘湘裹得严严实实的，“湘湘没事了，别怕！” 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怕？ 陆湘湘深深吸了口气，想要上前去跟谢明轩道谢，可刚走一步，脚踝处传来剧痛，让她差点儿摔倒，好在谢明轩手快，伸手抱住她，低头看她，“受伤了？” 没等陆湘湘开口，顾明珠尖叫出声，“卧槽，湘湘，你的脚踝肿了！” 谢明轩低下头，看到她的脚踝肿得老高，应该是扭伤了。 “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将她抱了起来。 陆湘湘很尴尬，感觉很奇怪，“小叔，你放我下来吧，明珠扶着我就好。” “别动，再摔了，你这腿就跳不了舞了！”谢明轩淡声道，而后侧头看向一侧的办案民警，“我侄女腿伤了，我带她去医院，如果你们需要录口供就都到医院吧！” …… 医院内。 医生替陆湘湘做了详细检查，考虑到她是舞者，比寻常人更为仔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小叔，谢谢你。”陆湘湘看谢明轩笑着开口，“要不是……” 她可能就…… 谢明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别想那么多，一会儿回酒店好好洗个澡，休息下，忘记今天的事。” 陆湘湘点头，可心里知道，不可能会忘记的。 永远都忘不了。 “小叔，你怎么会在那里啊？” “我约了朋友在那附近吃饭，正好听见有人吵架叫救命就进去看看，没想到会是你。”谢明轩依旧笑着，神色温润，“你来云城演出，辞衍没来吗？” 陆湘湘沉默了下，“他……忙吧！” “那倒是，毕竟整个万臻都靠他呢！”谢明轩又道。 说话间，顾明珠拿了药回来，身后跟着谢辞衍，他满脸阴鸷，浑身气场冷凝。 陆湘湘撇开脸，根本不想理他。 谢辞衍怔了几秒，迈步上前，坐在病床边，伸手去摸她苍白的脸。 陆湘湘躲开。 如果不是考虑到谢明轩还在，她会直接扬手扇在他的脸上。 “滚。”她的声音沙哑，冷得令人害怕。 “湘湘，伤到哪里了？跟我说，嗯？”谢辞衍没恼，伸手强制将她的脸转过来，压低了嗓音，“说话，哪里疼？” 陆湘湘被迫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底，蔓延出细细密密的心疼。 连带着声音都带了不为人察觉的颤抖。 顾明珠皱眉，没好气地开口，“你眼瞎啊，她脚肿那么高，没看见？” 谢辞衍闻言起身，单膝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她的脚抬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肿了。 好像挺严重的。 眉眼间的戾气更厚重了。 谢明轩眯着眼睛看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淡淡笑了声，“湘湘，既然辞衍来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小叔，改天我请你吃饭。”陆湘湘回头看谢明轩，微笑开口。 “好，那小叔可等你了。” 谢辞衍抬头就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不自觉握她脚踝的手，力道加重，惹得陆湘湘抬腿就踹了他一脚。 两人的互动在外人看起来像是打情骂俏。 谢辞衍淡笑了下，起身看向谢明轩，声音沉冷，“等回南城，我会亲自上门向小叔道谢。” 谢明轩笑意更深，并没有回话，只是和陆湘湘微笑点头后，离开。 老婆都要没了，还和他放狠话！ “你怎么来了？”陆湘湘冷声开口。 “来接你回家。”谢辞衍听出她语气里的排斥还有不耐烦，温和了语气，可想到那种场景，他不免还是忍不住浑身煞气，额间青筋突突地跳。 如果不是谢明轩，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没想到何俊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我会解决他的。” 陆湘湘笑了，侧头冷着脸看他，“解决？怎么解决？关进去一个月又保释出来？”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承受这些？ 怎么会遇到这种肮脏的事儿？ “湘湘……” “明珠，我有点儿饿，麻烦你帮我买点粥，好吗？”陆湘湘先一步开口，看向顾明珠，“小米粥就行，医院食堂应该有。” 顾明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夫妻两有事聊，“好。” 关门声响起，陆湘湘脸色就变了，眉眼间尽是冷戾，“这次不可能会这么不痛不痒了，谢辞衍！你心疼你的白月光，所以爱屋及乌，可我不是。我一再退让，他们却步步紧逼，真当我陆湘湘好欺负，好说话是不是？” “如果你再管这件事，我不介意动用陆氏的力量。”说着，她伸手去拍了拍男人的脸，“或许白小姐就是故意这么做呢，毕竟我们之间，总要把你逼到一种份上，你才能做出选择。” “既然这样，不用她，我来。” 结婚三年，这是谢辞衍第一次在陆湘湘的眼底看到类似狠戾的神色。 “算算时间，墨律师应该把传票给你了，想想清楚是不是非要上法庭撕咬！”陆湘湘微笑，“一旦闹上法庭，媒体怎么写，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你们谢家人一向精于算计，这笔买卖明显是亏本的，而你也不是多么爱我，为什么就非要扒着我不放呢？” 谢辞衍英俊的脸瞬间阴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出声，“如果我爱呢？” “爱？”陆湘湘笑了，笑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你的爱在哪里啊？我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所以就没有。 “撒谎骗我麻烦你也装得像点儿，好吗？”她红着眼看他，眉眼中竟夹了一丝的恨意，“起码也要像刚结婚那会儿，为了从我这里得到陆氏支持，演得那么逼真，让我没有任何怀疑才行呢！” ” 第32章 老爷子病倒，白悠然割腕自杀！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明明是告白的话，当时的场景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鬼魅。 而陆湘湘从云城回来的第二天，就让黎琮去和云城警局那边对接，要求很明确，要求重判何俊，并且以陆氏千金的名义施压。 这是陆湘湘第一次以权压人，甚至牵连了白悠然的工作室，导致之前原本就定好的演出全部纷纷被取消。 手段强硬，没有给白悠然一点喘息的机会。 谢辞衍知道。 但却没有办法插手，一旦他介入，陆湘湘的报复只会更狠。 夫妻三年对她，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万臻总裁办公室里。 秦琛汇报完工作后，照例询问，“谢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这一周，整个公司气压极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 是太太和谢总因为白小姐闹，而他也第一次见识到太太的手段，如果不是考虑到老板的心情，他真想给太太点个赞。 不愧是陆老爷子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是软包子，随人拿捏啊！ “云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事实清楚，应该会排期审判，年限应该在十年以上。” 谢辞衍嗯了一声，手里握着的钢笔仍旧没有落下，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太太最近在做什么？” 秦琛迅速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斟酌几秒，“太太除了养伤就是回清晖园陪陆老爷子，私底下和墨律师见过几次，您的离婚官司已经在排期了。” 刚落在白纸上的钢笔忽然顿住，笔尖将墨汁渲染开。 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半晌，男人才淡淡开口，“是么？” 秦琛不敢搭话，两夫妻如今闹到这地步，实在是有点儿难看。 只是闹到老宅那边，谢老爷子知道，又会是一场风波。 “秦琛，整理下和陆氏的合作案。” 秦琛怔了怔，“您想用这个逼太太？” 谢辞衍抬头扫过，秦琛无端感受到背脊发凉，赶紧应承后离开。 刚推门出去，纪云深就走了进来，看谢辞衍一脸的不悦，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摸出烟盒咬了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两口后，声音低沉暗哑，“你和陆湘湘闹到如今这地步，你就没想过将事情全部跟她说？” 谢辞衍没回话，安静地抽烟，五官隐在烟雾里，涣散的目光透着一丝罕见的阴森冷酷。 不知过了多久，烟蒂燃尽，纪云深将指间的烟蒂碾熄，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男人，“阿衍，人活得自私点儿也没什么。现在因为白悠然和那个孩子，你都快妻离子散了，值得吗？” “那个孩子是老头子造的孽，凭什么要你去承担？” 谢辞衍姿态优雅地吞着烟雾，眸色更深更冷，也透着一丝沧桑。 长久的沉默导致办公室内全是烟味。 正当他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响起，谢辞衍拿过手机接通，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辞衍，悠然自杀了，你赶紧到医院来，医生说，很可能抢救不过来。” 谢辞衍的脸色瞬间大变，猛地起身，碾熄指间的烟，“我十五分钟后到。” …… 赶到医院的时候，阮家人都在，白悠然的父母也从国外赶回来。 一家人哭得十分凄惨。 阮舒雯抱着白悠然的母亲阮玉卿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二姐，是我没看住悠然，才会让她发病自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悠然回国之前，病情已经好转很多了，怎么会突然割腕自杀？” 面对阮玉卿的质问，阮舒雯也没有瞒着，“是因为陆湘湘，她出手对付悠然，逼得悠然的舞蹈室陷入危机，又将小俊抓进监狱，不准任何人探视，二姐因为这件事都急疯了。” 阮玉卿微微皱眉，“陆湘湘？” “是啊，就是陆家千金。” 阮舒雯哭着，并没有注意到阮玉卿眼底划过的异常与厌恨。 “她也是我的妻子。” 所有人转头看谢辞衍迈步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纪云深，哭声停止，甚至僵了好半晌。 阮玉卿回过神，看向谢辞衍，神情哀戚，“我知道对你来说悠然已经是一个很重的负担，更知道你和你的妻子并不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我活了大半辈子，别的没有学会，只学会了一句权大压死人。但谢先生，请你记住，你和悠然也算是爱过，她如今变成这样，也全都是因为你。” 谢辞衍没说话，只是安静等在手术室门口。 纪云深一点儿都没惯着，淡笑道，“是不是这一生都要阿衍背负白悠然和那个孩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不如死了算，这么活着也挺痛苦，不是？” “云深！”谢辞衍厉声道。 纪云深挑眉看他，知道他动怒了，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得不说姓阮的这家子挺会道德绑架啊？ 偏偏阿衍对白悠然又确实有愧。 三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阮玉卿紧张上前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我女儿没事吧？” “病人伤口很深，又加上放了热水，加速了血液流失，失血太多，虽然抢救回来了，但还是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职业化的陈述，然后将白悠然送去病房。 谢辞衍守在外面，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和愧疚。 明知道舞蹈是她一生所求，不能跳舞已经足够要她的命了，现在就连舞蹈室都要被关。 可他没有办法。 事情到这一步，他第一次怀疑，那么用力想要留住陆湘湘，是不是错了？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人在深渊挣扎，何必将她也拉下来陪他一起。 阮玉卿交代阮舒雯两句，拿了包，离开了医院。 …… 西山别院。 陆湘湘因为脚伤在家里休养，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铺了一地的光亮。 她窝在沙发里，看着老旧电影心里宁静。 电话铃声响起—— 她伸手拿过，看了一眼，是黎叔。 “大小姐，你快来医院，老爷子昏倒了！” 第33章 陆湘湘砸了白悠然的家！ 十五分钟后。 陆湘湘穿了一件黑色呢绒大衣赶到手术室。 黎叔守在门口，脸色很焦急，黎琮站在他身边安慰他。 “黎叔，爷爷怎么会突然昏倒的？我上个月看过爷爷的体检报告，除了血压有点儿高，其他身体指标都很正常的！”陆湘湘几步上前，颤声问道。 黎琮知道陆爷爷是她最亲的人。 如果出了事，她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大小姐，你别担心，老爷子一定会没事的。” 陆湘湘咬紧唇，尽量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寒意还是从脚底向上，直达四肢百骸。 如果爷爷有事……她怎么办？ 是因为和谢辞衍闹离婚，影响到陆氏，所以爷爷会才累倒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真的太不孝了。 爷爷那么大年纪还为筹谋未来，害怕以后压力大，培养黎琮作为陆氏职业经理人，而她却什么都没能为爷爷做。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摘下无菌口罩，神情疲惫，“病人是受了刺激，导致血压飙升引起的心梗，好在送来及时，现在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观察一晚，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只是你们还是需要多注意，别让病人再受刺激。” “谢谢，谢谢医生。”陆湘湘向医生鞠躬，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将陆老爷子送去病房，她穿着蓝色无菌服，坐在病床边，看着老爷子苍老的面容，泪水一滴滴地落。 黎琮隔着玻璃窗看她悲伤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陆湘湘从病房里出来，摘下口罩，眼尾因为哭过泛红，她看了黎叔一眼，率先往长廊尽头处走去。 透过窗户看去，外面已经飘雪了。 陆湘湘倚靠在墙壁上，乌黑的长发随意用鲨鱼夹盘起，几缕发丝从脸颊边垂下，白光洒下，映出她立体明艳的五官，却隐隐透出疲惫和戾气。 “说吧。” 黎叔叹了口气，“是一位姓阮的女人，她来的时候我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所以没能接待她。是她跟佣人说，有关于你的事想要跟老爷子谈，佣人这才领着她进屋的。” “具体谈了什么，佣人不知道。只隐约听见，说白小姐和姑爷有了孩子已经三岁了，让大小姐赶紧和谢先生离婚，还提到了您的父亲，说陆家一脉相承地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说您父亲死有余辜。” 陆湘湘气得浑身颤抖，眯了眯眼，白皙的小脸覆着一层冷然的白霜。 “黎叔，你照顾爷爷，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她淡淡开腔，而后侧头看向黎琮，“调两个保镖守在爷爷病房门口，谁都不能靠近。” 黎琮回道，“是大小姐。” 陆湘湘眯了眯眼，“你跟我走。” 爷爷是她最亲的人，陆湘湘谁都可以失去，谁都可以不要。 唯独爷爷不行。 阮舒雯，你不就仗着谢明远护着你吗？ 那我就替我婆婆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侧头看窗外的飞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已经将道路覆盖，一片白雪皑皑。 南城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点早啊！ …… 陆湘湘速度很快，让黎琮选了十个保镖，直接敲门冲进了阮舒雯的家里。 来之前还做过调查，这栋房子是谢明远给她的。 而阮舒雯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也是相当精彩，常年游走于欧洲富豪圈层，说是合作，实际上背地里是什么交易，那谁知道呢！ 阮舒雯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她乌黑的长发已经披散下来，发梢及至腰间，翘着二郎腿，姿态优雅从容，目光里带着上位者的淡漠疏离。 “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陆湘湘抬眸，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想找你这个老三聊聊天啊，怎么不可以吗？”看着阮舒雯变了的脸色，轻笑了声，“顺便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能让我公公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是床上功夫了得吗？特意为了当小三去学过？然后再把这技能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阮舒雯一张脸已经涨得血红，不知是羞愤还是气愤，“陆小姐，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白悠然不是你侄女？”陆湘湘眉头微挑，目光环顾四周，手肘落在沙发的扶手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凉凉道，“这屋子装修到摆设还真是处处透着精致，好像是我公公送你的吧？” 阮舒雯怔住。 一时间猜不透陆湘湘想要做什么，也不敢搭话。 陆湘湘看了黎琮一眼，勾了勾唇，“砸。” 话音刚落，跟着进来的保镖开始动手。 阮舒雯气得跺脚，想要上前去抓陆湘湘，让她停手，但黎琮先一步挡在她面前，示意保镖将阮舒雯摁住。 陆湘湘修长的手指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眼神冷漠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阮舒雯。 她的眸子是冷的，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冷，不带一丝感情。 她受了那么大的耻辱都没有告诉爷爷，谢辞衍有私生子这件事，更从不敢在爷爷面前提起爸爸。 阮舒雯，你怎么敢？ 怎么敢的！ 你还真以为我是我婆婆，只会说你几句，不会跟你动手是吗？ 阮舒雯看一地的狼藉，哭喊尖叫出声，“住手，住手！陆湘湘，别再砸了！” 陆湘湘没理，只是低头看手机，漂亮的脸隐匿在光影交替之中，给人感觉阴沉沉的。 十分钟后，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被砸得干干净净。 “大小姐。”黎琮低声叫道。 陆湘湘抬头看一地狼藉，看着鬼哭狼嚎的阮舒雯，“打电话请白小姐过来，我不想见血。” 阮舒雯吓得脸色惨白，朝着陆湘湘嘶吼道，“别叫悠然，她割腕自杀，才刚抢救过来！” “哦？”陆湘湘闻言就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艳丽凉薄，“为了留住个男人，这招数白小姐还真尽得你真传呢！” 而后拨通了白悠然的电话—— 第34章 谢辞衍，爱过你是我一生的耻辱！ 几秒后，白悠然接通电话，声音虚弱，却带着挑衅，“陆小姐，你还想怎么样？” 啧。 看来谢辞衍不在她身边呢！ 陆湘湘勾了勾唇，“白小姐，我给你二十分钟来湖心别墅。” “你在我姨妈的别墅。” “对呀。”陆湘湘淡笑了下，声音冷漠，“她那么疼你，白小姐这么孝顺，应该不会不顾家人的吧！” 说罢，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电话。 被保镖抓住的阮舒雯听到陆湘湘的对话，咬牙切齿，“陆湘湘，你这么对悠然，辞衍也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你是在说我老公要对我动手吗？”陆湘湘垂眸，眉眼不动，“那就鱼死网破好了。” 阮舒雯怔住。 “我不是我婆婆，能容忍你一直在她的婚姻里晃悠。”陆湘湘坐在沙发里，光影投在她身上，让人无端感觉到了压迫感，“本来我想过要好聚好散，可你们一个个偏偏非要来踩我的底线，好呀，那就来啊！” “不过你放心，在我把白悠然钉在小三耻辱柱上的同时，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婆婆待她很好。 如果她愿意的话，她是会帮她出面处理这些脏事的。 十分钟后，脚步声响起，陆湘湘听到动静，抬头看白悠然走进来，脸色惨白，像是失血过多，搀扶她的是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五官立体，两鬓泛白，隐约可见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哥。 眉目间与白悠然有几分相似。 不出意外应该是她的爸爸。 陆湘湘勾着唇，弧度冷艳，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白小姐来得挺快，看来是真的害怕我对你的好姨妈下手呢！” 白悠然没说话。 搀扶她的男人看着陆湘湘，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厌恶，“都说性格会遗传，看来陆小姐这性格和你去世的父亲真是如出一辙。” 他认识爸爸？ 陆湘湘怔了怔，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必从旁人嘴里去知晓。 她没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落在白悠然脸上，“你似乎总喜欢逼我，总想一再试探我的底线，想要让我对你动手，博取谢辞衍的同情？我成全你。” “黎琮，把白小姐的黑料都曝出去！” 闻言，白悠然尖叫出声，“陆湘湘，你敢！” 陆湘湘挑眉，红唇潋滟，目光像是在看垃圾。 白悠然愤恨地看着陆湘湘，眼尾猩红。 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所有人没有来的反应，她从茶几上拿过水果刀用力往自己腹部捅。 “悠然！！” “然然！！” 两道慌张的尖叫声响起。 白悠然的父亲最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将白悠然抱在怀里，“然然，别怕，爸爸送你回医院。”而后抬头看向陆湘湘，额间青筋暴凸，嘶吼道，“陆湘湘，在你们陆家人眼里是不是人命就真的这么贱？” 阮舒雯也赶紧上前，哭得泣不成声，“妹夫，赶紧叫救护车啊！”说着，又看向陆湘湘，“如果你敢将悠然的黑料放上网，你信不信，辞衍会杀了你！” 这话，陆湘湘是信的。 毕竟她对谢辞衍来说，分量确实太过单薄。 白悠然用了十足的力道刺腹部，所以血流得很快。 染红了她爸爸和阮舒雯的衣服。 白悠然靠在自己父亲的怀里，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看着陆湘湘大笑开口，“陆湘湘，你和你爸爸一样贱，守住不住自己爱的人，只能用这种强取豪夺，却不知道这样只会招人厌恨！” “你爸出车祸早死就是他的报应，报应啊！” “想公开我的黑料，可以啊，我也有你爸那个疯批短命鬼不少黑料呢，要不要一起公开，让他死不瞑目啊！” 陆湘湘眯眼，抬脚走了过去，看着她，眉眼里尽是凉薄。 白悠然被陆湘湘的神情吓到，往后躲。 却见陆湘湘抬手示意，让保镖将她和她父亲，还有阮舒雯分开，而后纤细的手掌抓住白悠然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底一片血红。 短命鬼？ 她这一生最讨厌就是听到这三个字！ 偏偏白悠然非要往她心口上捅刀子。 陆湘湘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朝白悠然扇去—— 可没打到她，手腕被人握住，耳边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湘湘，松手！” 是谢辞衍来了。 身后还跟着纪云深，和一个女人。 看到这一地的狼藉，纪云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陆湘湘这人也有差不多快十年了，从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这白悠然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把她惹成这样？ “松手！”谢辞衍再次开口。 可陆湘湘不肯，手掌用力扯住白悠然的头发，疼得她尖叫起来，而腹部的血也缓缓沁出，染红了地毯。 “阿衍救我，陆小姐要杀了我，救我！” “我说松手！” 谢辞衍再次出声警告，眉眼间的戾气都要掩饰不住了。 陆湘湘抬头看他，更加用力扯白悠然的头发，像是在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和尊严。 用行动告诉他，她不肯。 她想说，谢辞衍，你不是说爱我吗？ 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纵容她们闹到我爷爷面前？ ‘啪’的一声响起——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口腔中传来血腥味，让陆湘湘久久回不了神。 耳边传来很多杂乱的声音，有哭声，有控诉声，有争吵声。 可她全部都听不见。 只是微微昂扬着下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丈夫，那个前不久还在医院里跟她说，湘湘，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真像个笑话！ 陆湘湘只觉得浑身冰凉，指尖寒意顿生。 时间仿佛静止。 谢辞衍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竟然动手打了她。 看到她白皙脸上的红印，像是对他无声的指责和控诉。 可他只是想她冷静下来，别闹出人命。 “湘湘……” 刚叫出口，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谢辞衍的脸上—— “谢辞衍，你真让我失望。”陆湘湘看着他，温凉的眉目净是嘲弄，“更让我觉得，曾经爱过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第35章 陆湘湘消失不见了！ “阿衍——” 白悠然不顾自己身上还有伤，捂着肚子上的伤，往谢辞衍身边走去。 因为穿着白衣服，所以衣服染血，显得格外的渗人。 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好不怜爱。 “你没事吧？”白悠然颤抖着声音，浑身疼得颤抖起来，“阿衍，我很疼，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她的声音透着哀求。 可眼底却明显带着得意。 那一巴掌真是解气啊。 隐隐让她生出了几许期待。 陆湘湘，我这一刀换你这一巴掌的耻辱，我觉得很划算，不是吗？ 谢辞衍没有回话，一双深沉冷然的眸始终盯着陆湘湘的脸，深谙的眼，让人看不透情绪。 陆湘湘抬步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湘湘……”男人却伸手拉住她，“我让云深送你回去。” 陆湘湘抬头看他，原本眼底翻滚的怒意与恨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那种透着死寂苍白的平静。 仿佛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再也找不到曾经看他眼神时的缱绻温柔。 “湘湘……”谢辞衍瞳孔紧缩，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得厉害。 陆湘湘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侧头看向黎琮，和他交换眼神。 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黎琮自然知道。 “谢总，请你放开大小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辞衍不放，目光看她，刚想说什么，可靠在他身上的白悠然一个劲的呻吟痛呼，搅得他心烦意乱。 最终，他松开了陆湘湘。 陆湘湘抬步离开，可在经过纪云深身边，余光扫过那个贵妇人时，瞳孔骤然紧缩—— 不可能！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是她？ 那贵妇人躲开陆湘湘的视线，往后躲，像是刻意在避开她。 “大小姐，车在楼下，您先走。” 陆湘湘就这样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黎琮提醒了她两三遍，她才回过神，再看向那贵妇人的时候，只能隐约看到侧脸，看不真切。 停顿几秒，陆湘湘离开。 谢辞衍看着她的背影，身体里传来一阵痛楚。 由浅到深，最后细细密密地缠绕住他的心脏。 疼痛入骨。 “辞衍，先送悠然去医院吧，她是强撑着身体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腹部这一刀很深，要是耽搁了，只怕会有性命之忧！”白悠然的父亲白建安小声提醒。 谢辞衍愣了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抱起白悠然向门外走去。 黎琮却挡在了他的面前，眼神犀利，“只要一牵扯到这个女人的事，你连问都不问就给大小姐定罪？谢辞衍，哪怕你不爱她，她好歹当了你三年的妻子，你却连对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他扫过在场所有人，低笑出声，“你知道白家人闹到老爷子面前去了吗？他们跟老爷子说你有私生子，要你和大小姐尽快离婚，导致老爷子气急昏倒住院。” “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对大小姐来说，陆爷爷意味着什么吧？” 黎琮看向阮舒雯，清俊轮廓铺着一层薄薄的凉意，“东西是我砸的，如果阮女士要追究，可以报警抓我，或是找我索要赔偿。但你们再敢找到大小姐身上，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完，他示意保镖离开，追着陆湘湘而去。 大小姐的情绪很不对劲，不能放她一个人。 谢辞衍高大的身形僵硬在原地，神情呆了下，转头扫过白家众人，目光变得阴沉，“谁让你们去清晖园的？” 所有人被吓到。 白悠然咽了咽口水，捂着伤口叫疼，“阿衍，对不起，是妈妈心疼我，所以才会去找陆小姐的家长理论……对不起，是我妈妈太着急了……” 纪云深真是一点儿都忍不住了，冷嗤，“哟，不是故意的？这戏演得挺好啊，白小姐，要不考虑转个行？去当演员得了？” 白悠然咬唇，血越流越多。 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阿衍，去追陆湘湘，我帮你送白小姐去医院。” 谢辞衍点头，准备将白悠然交给她的父亲，可白悠然却在这个时候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低头看她腹部的伤，还有满手的鲜血。 在陆湘湘和白悠然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白悠然。 他总想的是，以后和她还会有很多时间的。 可一步错，步步错。 …… 医院内。 谢辞衍看着医生给白悠然做完全部的检查，等她苏醒过来，吃了药，靠在床边，脸色苍白，细细地抽泣着，像是害怕极了。 而谢辞衍明显不在状态。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陆湘湘。 收到消息赶到别墅看到她施暴的画面时，他想到的其实是陆湘湘有没有事，可后来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 他真的不知道那会儿陆湘湘到底为什么不肯放手。 如果知道……是不是或许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了？ “阿衍，我真的不知道妈妈会去找陆小姐的爷爷，你别生气好不好？其实我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听着白悠然的哭声，谢辞衍眉眼间更加阴沉了几分，很是不耐烦。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白悠然声音软糯，带着哭过的鼻音，“我知道陆小姐不喜欢我，可我真的已经避开她了，爸妈他们刚回国，看到我受伤，一时气不过才会做错事的。况且陆小姐把我姨妈的家砸成那样，这事……” 说着，白悠然下意识看谢辞衍，神色里带着难掩的期待。 那栋房子少说也值好几百万，里面的摆设更是价值连城，只要报警，陆湘湘一定会被抓进去的。 哪怕关上十天半个月，也是好的。 谢辞衍眯着眼，淡淡出声打断，“我会让秦琛找人修复好。” 但白悠然知道他动怒了，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会讨要不了任何好处。 白悠然吸了吸鼻子，柔弱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自己找人弄就好了。” 手机铃声响起。 谢辞拿出手机接通。 “谢总，太太不见了。” “不见了？”谢辞衍嗓音一沉，“问过黎琮了吗？” “他也在到处找太太。” 第36章 谢辞衍，这婚我离定了！ 陆湘湘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找疯了。 冬天的大雪覆盖这个街道，到处都是白雪皑皑。 谢辞衍脸色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深谙得仿佛洒了浓墨，暗得可怕。 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眼前好像闪过陆湘湘刚刚心如死灰的眼睛。 藏于身侧的手逐渐握紧，隐隐凸起。 秦琛开车，一后背的冷汗。 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身后的老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气势也太恐怖了吧？ 太太消失到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快十个小时了，就差把南城给翻过来。 由于失踪还不满二十四小时，警察那边不能立案，但碍于太太身份，还是派人到处找了。 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老板这心情也越来越暴躁。 毕竟出动这么多人都没能找到太太，无外乎就是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太太自己躲起来不想见人，要么就是出了意外。 而后者的几率似乎大很多。 老爷子还在医院，太太就算再不想见到谢总，也不至于不管老爷子吧？ 谢辞衍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出去，嗓音冷沉而紧绷，“找到了吗？” 纪云深没好气的开口，“大哥，你自己一巴掌把你老婆扇跑了，就来折磨我？我特么就差把南城的地底下都给翻一遍了！” 谢辞衍，“……” “你少废话，赶紧给我找，要是找不到她，我就告诉纪爷爷，你把顾家丫头给睡了，还不想负责。” 纪云深，“……” 妈的，有这么损的？ “就算找到她，你要说什么呢？道歉吗？一句对不起，能换来什么？” 谢辞衍抿唇，侧头看向窗外的大雪，心里压抑而烦躁，脸上尽是冷漠又挫败。 “阿衍，走到今天这地步，你有没有想过放手？” 谢辞衍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纪云深那边有人来报，说是有陆湘湘的消息。 通话没有挂，谢辞衍自然是听到了。 “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说。” “陆湘湘和司锦年在一起。” …… 半小时后，一栋高档小区门口。 谢辞衍率先下车，俊美冷沉的眉目已经是外露出来怒意，浑身戾气，隐约显露出深埋于骨的嗜血。 秦琛小心跟在身后。 正准备上楼，纪云深的阿斯顿马丁就停在路边，他推开车门几步上前，拉住谢辞衍，“阿衍，我劝你收敛下自己的脾气，你这个样子上去，会吓坏陆湘湘的。” 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她精神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像受了刺激，是被司锦年从海边抱回来的。” 谢辞衍下颌紧绷，眉眼覆盖着满满的嘲意。 他们找了她十几个小时，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包括黎琮。 可司锦年却找到了她。 谢辞衍忽然觉得挺可笑的，到底是他这个丈夫当得太失败，还是陆湘湘从没当他是丈夫？ 她还喜欢司锦年？ 三人上楼站在门前，秦琛摁响门铃。 约莫一分钟，司锦年开门。 明显没想到会是谢辞衍，好半晌都回不了神。 “你比我预想来得慢了很多。”司锦年微笑，抬手看了下腕表，“她消失整整十五个小时，你才找到她。谢辞衍，你既然不喜欢她，当年又为什么非要费尽心思手段得到她？” 话音刚落，谢辞衍原本儒雅的眉目满是阴鸷。 “得到了，却也快失去了。” 谢辞衍没理会他，从他身边迈过去进屋，在卧室找到昏睡的陆湘湘。 脸上的红印还没有消散。 她皮肤本就白，巴掌印就显得更加突兀了。 谢辞衍脱掉自己的外套，俯身掀开她的被子，将大衣裹在她的身上，伸手将她抱起，低头看她脸上的红印，眸色暗沉了好几度，心脏微微地抽了几下。 他将脸贴在她额头，很烫，发烧了？ 顾不上许多，抱着陆湘湘离开，经过门口的时候，看向司锦年，嗓音沉冷，“再有下次，司家也没必要存在了。” …… 陆湘湘高烧到40°，温度一直降不下来，谢辞衍发了好大的脾气，但也无济于事，只能守在她的身边。 得知消息的霍静知赶到医院，一进门，不顾纪云深还在，抬手就狠狠给了谢辞衍一巴掌。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霍静知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眼眶泛红，隐约透着失望，“湘湘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嫁给你，就算当年你娶她，是因为想得到陆氏支持，但她是你的妻子！我从小教育你，一旦娶了一个姑娘就要为她负责，即便没有多爱，也要敬她，护她，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为了一个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贱人，对你自己的妻子动手？” “阿衍，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谢辞衍低头，眼底晦暗如墨。 霍静知深深吸了口气，才又道，“既然在一起这么痛苦，那就离婚吧，反正没有孩子。等你们离婚，我再给湘湘介绍几个好的青年才俊，她应该喜欢温柔的男生，我看孟家那小子不错。” 要不是考虑到谢辞衍的心情，纪云深估计当场要笑出声了。 知道霍姨一向疼爱这个儿媳，但这也是不是也太过于疼爱了？ 谢辞衍抬头看霍静知，眼神平静，“妈，我不会离婚，娶她回家时我就说过只要我不死，她就只能是谢太太。” 霍静知想说什么，可被自己儿子眼底的偏执吓到，背脊不由得有些发寒。 瞧出两母子僵住，纪云深上前将谢辞衍往门外拉，关门的时候看着霍静知笑着开口，“霍姨，我和阿衍出去抽支烟啊。” 医院长廊尽头。 谢辞衍依在栏杆处，指间夹着烟，眼底映着雪景，满是寂寥。 纪云深站在他身侧，“我真的不是揣测白悠然，真不是她怂恿她家人的？” 谢辞衍抬头看他，“她不是那样的人。” 纪云深笑了，“好吧，她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顿了下，“你和陆湘湘怎么办？你不离，但人家非离不可啊！” “除非她现在怀孕了，否则我看你这婚，离定了！” 第37章 那一巴掌打碎了她仅存的爱意！ 怀孕？ 从他们结婚，他一直都想要陆湘湘怀孕，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这样好像他们之间就永远不会结束，就会永远绑在一起。 开始因为她事业正在上升期，并不适合怀孕。 后来她知道白悠然的存在，和他吵闹，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他能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吗？ 他不能！ 纪云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抬手掐灭了烟蒂，抬头看他，“阿衍，你有没有想过，她一直闹是因为问题横亘在哪里，没有得到解决？而她现在不闹了，是因为想要和你结束。” “当然以你的心机，自然留了后手，会用陆氏和老爷子威胁她。可你想清楚，一旦踏出这一步，你和她就再也走不近了。” 谢辞衍低头，沉默。 “对了，孩子的事，你不是说大姐也知道了？我刚看霍姨那表情，似乎还不知道？” “嗯，我让大姐闭嘴了。” 纪云深愣了下，“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你还是要尽快布局对付谢明轩才是真的。但他是老爷子最爱的小儿子，如果真的下手太狠，只怕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 毕竟当年谢明轩做了那么恶心的事儿，老爷子也没要他的命，甚至还出钱给他创办如今的环球集团。 谁让他是老爷子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偏偏那女人还因为谢奶奶而亡。 “是么？”谢辞衍淡淡出声，眉眼渐渐浮现出狠戾，“那就看爷爷怎么抉择了。” 他手里的万臻股份和谢明轩，他只能选一个。 “你跟顾明珠说，让她推了谢明轩的投资，违约金算我的。” …… 陆湘湘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谢辞衍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 霍静知想留下都被他赶走。 陆湘湘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意识总是昏昏沉沉的，嘴里不停念叨，“不可能的，你不是她……你不是……” “你不是……” 说到后面不自觉地哭了起来。 谢辞衍以为她又在为司锦年哭，目光沉了沉，就连握住她的手都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不要……别丢下我，爸爸……” 泪水从她闭着的眼睛里滚落，没入枕巾。 他记得陆湘湘在很小时候，父母因为车祸离世，那场车祸很惨烈，一家三口，只有年幼的陆湘湘被她父亲护在身下，才得以存活。 车祸的具体原因好像是因为她父亲带她们母女出游，和大卡车相撞。 开车的司机是黎琮的爷爷。 他也在那场车祸中离世。 陆湘湘陷入了梦魇之中，不断重复呢喃一句，别丢下我。 额间满是冷汗，泪水浸湿了枕巾，手用力紧紧攥住被子。 谢辞衍很心疼，起身坐在床边，伸手将陆湘湘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没事了，湘湘……我在这里。” 陆湘湘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能凭本能抓住他的衣服，不断地抽泣。 “不哭了。” 谢辞衍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低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 直到她情绪平复后才将她放回床上，替她掩好被窝，去浴室拿了湿毛巾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又找医生要了药膏，小心给她的脸上涂药。 陆湘湘高烧反复，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才退烧。 谢辞衍抬手捏了捏眉心骨，神色疲惫。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秦琛发来的信息，提醒他今天要和欧亚集团那边会面，不能有闪失。 他看陆湘湘睡得熟，拿了手机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拨通了秦琛的电话。 “欧亚集团那边，你联系慕总，说我改天登门致歉。” “是，谢总。” 秦琛小心回答完毕，却没有挂断电话。 谢辞衍微微挑眉，询问道，“还有事？” “白小姐伤势很重，失血过多，白家夫妻一直嚷着要见您，我说您出差了，但如果你再不出现，我怕他们会闹起来。” 谢辞衍略微沉思，“嗯，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去看她，还有你把别墅恢复以后，重新给她们找个住处。舞蹈工作室的事，我亲自跟她谈。” 说罢，他挂断电话，准备回病房，转身就看见陆湘湘赤脚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 因为生病，身形显得更加纤弱。 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又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谢辞衍愣了几秒，低头看她赤脚，语气十分不悦，“谁让你出来的？！” 收了手机，几步上前将她抱回床上，脸色很冷，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陆湘湘神情淡漠，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他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开。 气氛瞬间冷凝。 谢辞衍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好半晌，他才开口，“湘湘，对不起，那天是我气昏头了。” 陆湘湘低着头，没有回答，心里却没有半点儿涟漪。 即便她心里明白，谢辞衍这样骄傲自负的男人肯低头说一句对不起，确实是难得。 难得到让她以为在他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儿在乎她的？ 可脸上的疼痛却提醒她。 她深爱过的丈夫，当着小三一家人的面，毫不犹豫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像是把她心里仅存的那点儿爱意全都打散了。 见她不说话，谢辞衍心里忽然有些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 像以往他们每次吵架那样，他都用这样的方法来安抚。 可他不懂。 问题没有解决，这样只会让那些伤在她的心底越扎越深。 难以拔除。 谢辞衍自然发现了陆湘湘的冷淡，可除了一句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怎么都不肯松手。 “要怎么样才肯消气？” 陆湘湘的目光平静无波，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很淡。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慢开口，“你打了我一巴掌，我也还回去了，没什么生不生气的。”顿了顿，她微微蹙眉，冷淡出声，“我有点儿累，你放开我吧！” 第38章 谢辞衍，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要了 谢辞衍浑身僵硬。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想要说什么，可张嘴的瞬间声音又消弭下去。 从没有一刻，这么希望陆湘湘还像从前那样和他吵闹。 哪怕说话尖酸刻薄也行。 而不是像现在淡漠疏离，仿佛他像陌生人。 让人很难受。 僵持好一会儿，陆湘湘实在觉得很累，想躺下休息，等脸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了，再去看爷爷。 她生病的这两天，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就算有黎叔照顾，她还是不放心。 哪知她刚准备躺下，谢辞衍握住她的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掌心发麻。 陆湘湘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拿她的手扇他自己。 力道很大，以至于他的脸上很快就红了。 “这样能消气了么？”谢辞衍盯着她，眼底深邃，“如果不够，再来？” 陆湘湘终于抬头审视他，眸光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其实真的挺不明白的。 为什么每次非要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后，才肯来展现出一点儿温柔？ 这是传言中的打个巴掌给颗糖么？ 她安静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他长得很好看，五官轮廓像是造物主精心修饰过的，浑身透着清冷矜贵，眼睛很黑，仿佛是深邃的大海，让人看不透。 而此刻，那眼睛里却仿佛只能映照出她的脸。 好像他是真的很爱她似的。 “我真的没气了，你不用这样。”陆湘湘手指冰凉，顿了顿，而后淡淡道，“你去忙你的事吧。” 谢辞衍神色紧绷，有些失望，好半晌都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心里莫名很慌。 以为她会说陆爷爷的事，但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不告诉他，爷爷病了。 “湘湘，爷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醒了，但你病着，我就没有让黎叔告诉爷爷。”谢辞衍低声开口，嗓音里带着暗哑。 陆湘湘低着头，长发垂在脸颊边，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谢辞衍的叹息声，“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让池念来陪着你，好吗？” 话音刚落，池念搀扶着陆老爷子就推门进来了。 谢辞衍侧头，神色惊愕，老爷子不是才刚脱离危险醒来吗？ 怎么就过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最疼爱的孙女病了，他哪里能坐得住？ “爷爷，您不是刚醒么？怎么来了？” 陆老爷子在池念的搀扶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才看向谢辞衍，“湘湘病了，我来看看她。” 陆湘湘抬头看陆老爷子，眼尾泛红。 陆老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对站在身边的谢辞衍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在这里陪她，不会有事的。” 谢辞衍怎么会不明白，陆老爷子这是在支开他。 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陆湘湘并不想见他。 他不动声色，恭敬地回道，“那就麻烦爷爷替我照顾下湘湘，我回公司处理完事就来。”顿了顿，又连忙笑着补了一句，“爷爷，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我让院长替您再做一次全面检查吧？” 陆老爷子怔了怔，笑道，“你费心了。” 谢辞衍转身离开。 听到开门声，陆湘湘才侧头谢辞衍离去的背影，轻抿着唇，喉咙涩疼发不出声音。 她不明白他现在表现出这么低姿态，到底有什么意思？ 是想挽回么？ 可他不是最爱白悠然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 跟她没有关系。 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要了。 池念将床头摇起来，搀扶着陆湘湘靠在床头，看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忍不住咒骂，“妈的，谢辞衍这个死渣男，要不是因为他，我们湘湘怎么会病得这么重？他还死拖着你，不肯离婚？” 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陆爷爷病才好，说这些，岂不是让他担心？ “念念，我有点饿，你帮我买点吃的，好不好？”陆湘湘轻声开口。 “我马上去给你买。” 池念离开。 陆湘湘这才看向陆老爷子，神色凝重，“爷爷，当年的车祸，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那天去清晖园找你的人究竟是谁？” 陆老爷子浑身一怔，苍老的眼中尽是震惊—— …… 白悠然的病房内。 白建安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眼底尽是担忧，可脑海中想起陆湘湘狠辣的样子，又不免有些担心。 他从没想过今生还能和陆家人牵扯不清，更没想到谢辞衍的太太竟然会是陆湘湘。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言中说的孽缘？ 白建安抬手摸了摸白悠然的脸颊，低声喃喃道，“然然，等醒来，跟爸爸回罗马吧？爸爸是没有多少钱，但也一定会治好你和言宝的！” 刚替她掩好被窝，阮玉卿就推门进来，手里提着补汤，她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 “然然，还是没醒吗？” “醒了一会儿，见辞衍没有在，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就让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短时间应该不会醒来。” 白建安叹了口气，起身看向阮玉卿，示意她去外面的客厅。 “你怎么这么冲动去找陆老爷子？” 阮玉卿怔了下，也明白他的担忧，害怕被陆老爷子认出来。 就像在舒雯家里，差点被陆湘湘认出来是一样的。 但她的脸已经做过很多次整容了，容貌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了啊！ “我知道你是心疼悠然，但……我们对那个孩子始终是……” 阮玉卿冷声打断，“有愧？她也配？我看到她那张脸就觉得恶心！” “可她是谢辞衍的妻子。” 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阮玉卿的声音尖锐，“那又怎么了？谁让谢家对不起悠然，她无辜，难道我们悠然不无辜吗？” 白建安沉默，没有再说话。 沉默半晌，阮玉卿又道，“建安，我们要为悠然的以后铺路。” “什么意思？” “你不是和欧亚集团慕家是旧相识吗？能让他们和我们合作吗？这样悠然才能抬起头来，不会被人轻贱。” 第39章 湘湘，我们重新开始！ 陆湘湘出院后，在西山别院疗养一周，身体康复后才去了舞团。 陆老爷子在谢辞衍的安排下，让院长做了全面检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血压一直降不下去，需要好好静养，不能操劳，也不能受刺激，否则再像上次那样导致心梗住院，可能就很难再抢救回来。 看到检查报告，陆湘湘五味杂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当下就决定从西山别院搬回清晖园，也询问黎琮如今陆氏的情况，想为老爷子分担，慢慢尝试接手陆氏。 陆老爷子虽然很欣慰，却知道陆湘湘更想要跳舞，所以让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陆氏不需要她操心，黎琮是很合适掌管陆氏的人。 可陆湘湘不想爷爷担心，私下还是让黎琮教她商场上一些事。 为了不让爷爷看出端倪，她照例准备自己的舞蹈巡演。 而谢辞衍像是突然有了时间，往清晖园跑得很勤，陪爷爷下棋，聊天。 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很多事回不去了。 即便他没有再管何俊，白家人也没再闹到她面前。 “大小姐，该开饭了，姑爷还在和老爷子下棋，您看？” 陆湘湘倚在亭子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旁边摆放着鱼食，低头看池水里的锦鲤。 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她的身影。 直到她扔了鱼食下去，平静的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良久，陆湘湘才抬头看黎叔，“等他们下完再开饭吧。” 黎叔应了一声，不免吐槽，原本他对谢辞衍也颇有微词，“姑爷这是突然转性了？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殷勤地往清晖园跑？” 陆湘湘笑了笑，“大概在他心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吧。” 话音刚落，她抬头，就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高大挺拔的身姿拓落在地板上，形成阴影。 黎叔看了小两口一眼，退了下去。 陆湘湘仍旧坐在栏杆处，半晌，她将剩下的鱼食扔进去池塘，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谢辞衍却朝她走来，步步紧逼，她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微微皱眉，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怀里带，掌心贴在她的腰肢上，用力收紧，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陆湘湘靠在他的肩上，目光从他肩膀越过，看着远处傲立在寒风中的梅花。 两人都无法看到彼此的神情。 “你松手。” 谢辞衍瞳眸猛地一缩，搭在她腰上的手落下，而陆湘湘看了他一眼，安静从他身侧走过。 “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低沉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疲惫中还夹杂了几分怒意。 陆湘湘怔愣了几秒，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了笑，“谢辞衍，为什么每次我说话你总觉得我在骗你呢？”说完，她抬手理了理被吹乱的乌发，“我是真的没有和你生气。” “既然没有生气，那就跟我回家。”谢辞衍走过去，看着她，低声开口，“湘湘，跟我回御园，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这话倒是说得挺好听的。 陆湘湘忽然仰头，看着他清冷又俊美的脸，淡淡笑了笑，“我不要，好吗？” 拒绝得这么干脆？ 还真挺像她的性格。 谢辞衍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喉咙溢出的笑意越发绵长。 阴沉又狠戾。 他朝陆湘湘靠了过去，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的手臂之间，低头看她，脸距离很近，他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边，惹得陆湘湘一阵颤栗。 气氛暧昧又危险。 “湘湘。” “说。” 男人低笑着，声音沙哑，透着几分情欲，“就真的这么想和我离婚？” 距离太近，导致陆湘湘有些不适应，脑子仿佛失去思考能力。 她深深吸了口气，挑眉看他，“我以为，这件事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呢！” 陆湘湘想都没想就回答，瞬间将谢辞衍的怒火点燃，他看着她，眉眼艳丽，心念一动，低头强吻住他的唇，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摁着她，和她缠绵亲吻，从下颚辗转到了锁骨，然后到耳垂。 他情动不已，可怀里的女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过陆湘湘的热情洋溢，如今她变得这么冷清，谢辞衍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不想放手。 哪怕相互折磨，哪怕很疼，也不想放。 他太知道陆湘湘了，她一向洒脱，放了手就再也回不来了。 “湘湘，我现在是好好和你说，别逼我，我并不想伤你，嗯？” “伤透了，再来说这话，已经没有意义了。”陆湘湘淡淡一哂，轻轻推开他，“我倒挺好奇，逼你的话，你要对我做什么呢？” 谢辞衍笑了笑，重新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声调微沉，“我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别人就不好说了。” 别人？ 这个别人是陆氏，还是黎叔两父子？ 亦或许是池念？ 陆湘湘抬着下巴，忽然笑了，风吹乱她的长发，嗓音凉凉的，学着他曾经对她说话的语气。 她说，“是么？这算是谢总跟我的宣战么？如果是，那就来吧。只要我想，白悠然立马就会被定在小三的耻辱柱上，永远都别想摆脱。” “我听说她好像情绪挺不稳定的，随时都会自杀，不知道全网都在辱骂她小三，破坏别人婚姻的时候，她会不会自杀，而你这一次又还来得及救回她么？” “虽然我很讨厌网爆，觉得这种东西，杀人不见血，可如果这是最能让我达成目的手段，那我不介意……” 她话没说完，手臂被人用力扣住。 谢辞衍的力道不重，却还是弄疼了她。 可动作在她眼里看来已经足够无情。 陆湘湘唇边的笑意更深，对上男人漆黑的眼，“不累么？” 谢辞衍没有回她的话，将她重新拉进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嗓音低沉粗喘，“湘湘，你不是这样的人，别动她，嗯？” 第40章 陆湘湘说，我不想和你重来呢！ 陆湘湘没再回他的话，拨开他的手，往屋内走去。 “湘湘，我保证，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白家人绝不会出现在爷爷面前。”谢辞衍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她已经存在了，我没有办法当她不存在，而我们也不可能重新开始。”她淡淡出声，嗓音清冷，“你如果真的觉得对我有亏欠，就签字离婚，放了我。” 两人各怀心思陪着陆老爷子吃完饭。 直到晚上八点半，谢辞衍才离开清晖园。 看着离去的世爵车影，陆老爷子长叹一声，伸手牵起陆湘湘的手，“他不肯放手。” “嗯。” “那你怎么想的？非离不可？”陆老爷子又问。 陆湘湘侧头看陆老爷子，“爷爷，我会处理好的。” 黎琮已经加快做分割了，相信很快就能和谢家划清界限。 刚刚说会曝光白悠然，其实她心里没有底的。 一旦曝光，谢辞衍牵扯其中，势必会影响万臻股价，从而也会导致陆氏这边做切割不顺。 “进屋吧，外面冷，病才刚好，别再感冒了。” 陆老爷子牵着她进屋，祖孙俩又聊了好一会儿，陆湘湘才回屋。 “老爷，大小姐没再问车祸的事了吗？”黎叔将泡好的茶递给陆老爷子，“但我总觉得她怕是顾及你的身体，不敢再问您，怕会私下去查啊！” 陆老爷子喝了一口茶，低头看茶杯里漂浮的茶叶，“你让黎琮盯着湘湘，别让她查当年的事。” “是。” 放下茶杯，他阖眼，脑海里想起当年车祸的惨状，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当年要不是你父亲，怕湘湘也会没了，我们陆家啊，欠你们黎家太多了。” “老爷，你说这话就折煞我了，我们黎家几代人深受陆家恩惠，爸爸他能救下大小姐，看她健康长大，他也会很开心的。” 陆老爷子睁开眼，放下手里的茶杯，“你私下去查查白家人。” …… 谢辞衍开车回御园。 熄火停车，可他却坐在车里抽烟，根本不想进去，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那种寂静感能将人逼疯。 就像是心口砸了一个洞，往里面不断地灌冷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步进屋。 刚进屋，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霍静知。 “妈，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谢辞衍走进去，随手将大衣放在沙发上坐下来。 闻到他身上的烟味，霍静知示意容妈倒一杯蜂蜜水。 “还没把你媳妇儿哄好？”她倒是不客气，直接讽刺道，“你真以为你媳妇儿你妈，那么好拿捏？她啊，骨子里犟着呢！” 谢辞衍抿唇不语，眸色很沉。 “你和她当了三年夫妻都不知道湘湘吃软不吃硬？你越逼，只会让事情越糟。”霍静知冷嗤，“就你这狗德行，你要不是我儿子，我当初就不会让湘湘嫁给你。哄人不会，软话不会说，也不知道用来干嘛？” “也就这副皮囊能看了，可我们这圈子也不缺帅哥！” 谢辞衍侧头看向霍静知，眸色阴沉，“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她是你女儿？” “哦，我倒挺希望湘湘是我女儿，她那性子啊，完全遗传了我！” 谢辞衍，“……” 现在是谁都要来往他心口上扎一刀吗？ 是嫌他不够惨？ 不够疼？ 就在这时，容妈端着蜂蜜水出来，递给谢辞衍，也不忘补了一刀，“夫人教训极对，先生啊，就是非要把太太作没了才知道后悔。可人心，哪里经得起一再的伤啊！” 谢辞衍握住水杯的手明显一僵。 霍静知也看出他的情绪，示意容妈下去。 他的儿子，她比谁都了解，自幼就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只是太过于深沉内敛，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让人看不透。 例如对陆湘湘。 比当年对白悠然更为执着和偏执。 可太过于执拗，到头来或许只会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阿衍，妈妈知道你心里肯定藏着事儿，你不愿意说，妈妈也不逼你。但我接受不了白悠然做我的媳妇，即便你和湘湘离婚了，她也不可能。” 谢辞衍淡淡道，“我和她早就结束了，不可能再在一起。” 霍静知点头，继而又问，“那湘湘呢？说实话，我看她那么痛苦，心里其实很心疼，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如果你真的不爱她，就放过她吧？就当妈妈求你，行吗？” 谢辞衍绷着下巴不说话，脸色又黑又沉。 他亲妈求他离婚？ 他就已经差劲到这地步了？ 霍静知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幼年时那样，“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底，但别再伤湘湘了。” 谢母前脚刚走，谢辞衍后脚拿了衣服和钥匙，拨通了纪云深的电话，“出来陪我喝酒。” …… 南城的冬天格外冷，大雪再次将地面覆盖。 自从那天再谈了离婚的事后，谢辞衍依旧隔三岔五都会往清晖园跑，爷爷没有赶人，她自然也不好赶。 两人关系就这么冷下来。 直到墨霆打电话通知陆湘湘离婚案开庭日期。 “嫂子，一个月后开庭，真的没有回旋余地吗？” 陆湘湘站在‘惊鸿’大门口，看着漫天雪花，微笑回道，“墨律师，麻烦你了。” “我明白了。” 墨霆挂断电话。 雪越下越大，落满她的肩头，有些冷。 忽然，一把粉色的伞举在她的头顶，陆湘湘回头一看，是顾明珠。 “你和纪云深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听说纪家已经上门提亲了，你是怎么想的？” 顾明珠撇撇嘴，伸手将她拉入伞下，“现在都知道有孩子了，我总不能背着他们把孩子打了吧？” 陆湘湘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出于朋友，她不想顾明珠走她的老路。 挑战别人几年的感情，其实很累。 正当她劝说时，黎琮从车上下来，撑着黑色的伞走来，“大小姐，今晚欧亚集团慕家举行宴会，需要我们陆氏也出席。” 第41章 宴会，四个人的修罗场！ 欧亚集团的宴会在郊外一栋老旧的古堡举行。 陆湘湘和顾明珠临时做造型耽搁了些时间，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当他们步入会场时，毫无意外引来众人侧目。 黎琮一身纯黑西装站在陆湘湘身后，以为一种守护的姿态。 陆湘湘身着黑色礼服和顾明珠的白色礼服形成鲜明对比，两人站在一起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冷艳感。 时不时有人上前来打招呼，陆湘湘礼貌优雅地回应，客套生疏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顾明珠站在她身边，和商场那些往来的客户交谈。 “黎哥哥，你去忙你的，不用一直陪着我，一会儿慕家人出现，我会上去打招呼的。”陆湘湘侧头，压低了声音对黎琮说。 “好，大小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黎琮小声应承。 毕竟大小姐现在还没有和谢辞衍离婚，在公开场合，他陪在大小姐身边始终对她的名声并不好。 有顾小姐陪着她，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陆湘湘微笑点头，“好。” 黎琮离开。 陆湘湘跟着顾明珠又去和舞团的好几个合作伙伴打了招呼，喝了一小杯酒，觉得闷得慌，正准备和顾明珠一起去阳台透透气。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是谢辞衍和纪云深来了，他们身后跟着白家夫妻和白悠然，倒没有说是女伴，但也足够打陆湘湘的脸。 而纪云深身边却实打实地有女伴。 是大提琴家慕瑶，也是慕家千金，慕怀谦唯一的妹妹。 顾明珠微愣，神色很不自然地低了下去，双手紧握成拳，像是极力在忍耐。 陆湘湘虽然不动声色，但眸色却深了好几分。 “陆妹妹，顾妹妹，你们怎么躲在这里啊？”慕瑶放开纪云深的手臂，朝着陆湘湘和顾明珠走来，笑靥如花，一派天真可爱。 陆湘湘微笑点头，目光越过慕瑶与她身后的谢辞衍对视。 神情淡漠疏离，看他像看陌生人一般。 谢辞衍心一惊，几步上前，伸手拉住陆湘湘，低头看她，“怎么来宴会也不跟我说？” “你不也没跟我说？”陆湘湘淡淡出声，看到白悠然的窘迫，她又笑了笑，“你忙你的，我也要去忙我的。” 谢辞衍皱眉，拉住陆湘湘的手却不肯松，“我陪着你。” “不好吧，有人等着你呢！”陆湘湘的话很淡，甚至都听不出情绪。 “她不是我带来的，在门口遇到了，就一起进来的。”谢辞衍解释，“白叔和慕家有些交情，所以也在邀请之列。” 陆湘湘笑笑，并不说话。 谢辞衍伸手将陆湘湘抱在怀里，她今天很美，这一身天鹅绒的礼服，再配上成套的珍珠做点缀，美到不可思议，让周围不少男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驻足。 有时候他都在想，如果不让别人看到陆湘湘就好了。 这样是不是她就可以只看他一个人。 “啧，辞衍，你这么宠陆妹妹，真让人羡慕呢！”慕瑶笑着开口，扫了一眼顾明珠，又道，“也不知道云深会不会也这么宠老婆呢！” 顾明珠闻言脸色惨白，端着红酒杯的手下意识握紧，指尖泛白。 白悠然想上前去插话，被阮玉卿拉住，绕过他们，往另一侧的走过，躲开人群，她才低声道，“是忘记自己来做什么的了吗？这么大庭广众闹起来，名声是不是不想要了？还是你想直接闹到谢家老爷子那个变态面前？” “妈妈，我……” 不甘心。 不甘心他就那么扔下我，奔向陆湘湘。 明明是他们先相爱的，明明她为谢辞衍承受了这么多，为什么到最后却是陆湘湘得了所有的好处？ 这就是旁人说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说到底还是她的家世背景不如陆湘湘。 白悠然随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眼睛看着谢辞衍一行人，眸中闪过一抹讥诮与悲凉。 “悠然啊，你爸爸好不容易才帮你搭上慕家，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人一辈子还很长，要学会忍耐，知道吗？”阮玉卿冷声训斥，拉着她往后面隐蔽的院子里去。 白悠然心里很清楚，阮玉卿说的是对的，只有能掌握话语权，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深深看了谢辞衍一眼，转身跟阮玉卿离开，泪水悄然落下。 站在人群中的陆湘湘看白悠然的背影，随意晃动了下手里的高脚杯，“白小姐好像生气了呢？你不去哄哄？” 谢辞衍眯了眯眼，并不作声，只是轻抿了口红酒，放在陆湘湘腰上的手越发用力。 “啧，真是无情呢！”陆湘湘轻笑了声，小声嘀咕。 谢辞衍低笑着，凑在她耳边，“谢太太这醋劲儿是不是太大了？” 陆湘湘笑笑，并不再搭话。 大庭广众和他闹起来，实在太过难堪。 晚宴现场响起悠扬的乐曲声。 主持人上台宣布慈善晚宴正式开始，首先请宴会主办方欧亚集团总裁慕怀谦上台讲话。 左右不过一些场面话。 开场白结束后就是舞蹈。 陆湘湘并不喜欢凑热闹，所以并没有去，谢辞衍站在她身侧，手里端着红酒杯，有人来敬酒，他一一碰杯，礼貌又疏离，让人挑不出错处。 顾明珠早就跑没影了，她又不傻，留在这里当什么电灯泡。 “能当朋友，多少还是有点儿物以类聚的啊！”陆湘湘眯着眼看舞池里跳舞的男女。 纪云深和慕瑶正翩翩起舞，俊男靓女，十分惹人注目。 “你这是指桑骂槐？”谢辞衍皱眉，轻声道，“云深和慕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陆湘湘将手里的红酒杯放下，微笑着看他，“那是哪种关系？”眸色漆黑如墨，却没有半点儿笑意，“是像你和白小姐那种吗？不近不远，却相互依赖？” 谢辞衍，“……”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男人看不出来哪些女人对你们有意思？”陆湘湘笑意更深了，勾着唇，冷笑道，“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享受这种暧昧带来的刺激感！” 第42章 她心里，谢辞衍是她不要的狗！ 谢辞衍俯首抵着她的额头，俊美的容颜上散着淡淡的笑容，细细咀嚼着自己妻子说的这句话。 刺激感？ 是偷情的刺激感吗？ “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和黎琮在一起？是打算在和我离婚后，和他在一起？现在只是在提早打算？” 陆湘湘愣了下，仰起头看他，“你想听实话吗？” 谢辞衍眉眼的温度瞬间冷凝，“不想。” 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话是能听的。 “可是怎么办呢，我想告诉谢先生呢！”陆湘湘依旧在笑，任由谢辞衍抱着她，两人相互依偎，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像极了恩爱夫妻。 谁能想到两人之间的谈话竟然会这么火药味十足。 陆湘湘看着他的眼睛，“谢辞衍，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和黎琮是青梅竹马，从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了，比你和白小姐的感情更久呢！如果他不介意我结过婚，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尝试接受他也没什么不好啊！” 说着，她回过头，眯着眼看不远处正和人交谈的黎琮，“我还很年轻，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你说呢？”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连一点儿起伏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件极为稀疏平常的事。 谢辞衍低头看她，喉结滚了滚，眼底浮现出沉冷的寒意。 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却觉得好像自己怎么都没有办法再走进她的心，好像怎么都无法再触摸她。 即便心里明白她说和黎琮的话是气他的话，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们如果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不可能会等到现在。 但即便没有黎琮，也还会有别人。 陆湘湘从不缺人追。 谢辞衍抱住她的手猛地收紧，下巴紧绷得厉害，一动不动的看她，声音像是从喉骨里蹦出来的，“陆湘湘，我们还没有离婚！” “很快就要离了啊！”陆湘湘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红酒，举起喝了一口，继而又道，“不过离不离也没有多少差别，在我心里，我的丈夫在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湘湘……” 他低声唤她，刚想说什么就被陆湘湘出声打断，她轻笑着，眉眼尽是薄凉，“谢辞衍，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养过一只萨摩耶吗？我养了它那么久，好吃好喝供着它，对它很好，可到最后它咬我一口，还跟人跑了，所以后来报警，说能找回来的时候，我就跟警察说，我不要了，不用找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奈又悲凉。 以至于和这喧闹的宴会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在用那只畜生比喻他？ 不要了么？ 所以在她这里，他谢辞衍就是那只狗？ 谢辞衍看着陆湘湘精致的五官，嗓音低沉而暗哑，“就算上了法庭，我也不愿意离呢？” 陆湘湘失笑，“你不会的，你是一个很精明的商人，闹上法庭等于撕破脸，那到时候很多事就很难遮掩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不会亲手将它打碎了吧？” 她轻描淡写，仿佛所有情绪都已经很淡了。 谢辞衍眉间的褶皱更深了，沉默地看了陆湘湘很久，“听谢太太这意思，我如果死活不离，你会让谢明轩回万臻？” 陆湘湘皱眉，怔了怔，她从没有想过让谢明轩回万臻和他争。 毕竟当年赶走谢明轩花了不少心思。 就算不考虑他，也要考虑婆婆还有大姐二姐在万臻的利益。 他不是个东西。 但却有很好的家人。 “说不准呢！” 谢辞衍看她安然品酒的动作，胸口升腾起一股怒意。 这段时间的讨好在她的眼里竟然就这么一文不值？ 他想过陆湘湘离婚的心思可能会很坚定，但从没想过会这么坚定。 坚定到她动过让谢明轩回万臻的念头。 ……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 这样的场合，谢辞衍应付起来早已得心应手，而他的手始终牵着陆湘湘的手。 周围人有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现场自然也来了不少的记者，闪光灯不停闪烁，明天头条又得是万臻集团谢氏夫妻恩爱，打破传闻闹离婚不和的不实消息。 陆湘湘注意到了记者，心里也知道，大致是白悠然的安排的。 谢辞衍从来不屑。 她原本是想制造丑闻，没想到陆湘湘在和谢辞衍闹到这地步，还能陪着他演戏应酬。 而此刻躲在阴暗角落的白悠然脸色铁青，眸中浮现出冷戾，拳头紧握，指甲嵌入掌心，似有血从指缝间滑落。 “到底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站在二楼的慕怀谦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眯着眼看白悠然，“就她这智商，被陆湘湘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助理站在他身后，“陆小姐出身名门望族，虽然性子跋扈，但很懂分寸，可惜……选错了人。” “她眼瞎啊。”慕怀谦轻哼。 助理怔了怔，忍不住笑道，“慕总，你这怨气有点儿大啊？不就是人家陆小姐当年和你相亲，直接拒绝你了吗？” 拒绝就算了。 只坐了一分钟，陆小姐就离开了。 慕怀谦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转身迈步下楼。 助理紧跟其后。 刚下楼，白悠然就端了一杯酒就迎了上去，挡住慕怀谦的去路，刻意笑得甜美，“慕总，我们刚刚在小花厅见过，我是白建安的女儿白悠然，以后两家合作，由我和你对接，还请你多多照顾。” 慕怀谦瞥了她一眼，态度很冷淡，“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林助。” 白悠然骤的眼神一亮，继续又道，“城北项目，慕总是答应和我们白氏合作了？” 助理都无语了，难道他们总裁拒绝得不够彻底？ 慕怀谦眯着眼，淡淡道，“城北项目是我父亲在管，白小姐找错了人。” 白悠然僵住，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等她回神再看过去时，慕怀谦端着酒杯正和谢辞衍交谈甚欢。 他的手始终揽着陆湘湘。 白悠然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滋生出了怨毒—— 为什么？ 陆湘湘，你为什么又要和我抢？ 第43章 陆湘湘，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宴会接近尾声，陆湘湘准备离开回清晖园，但谢辞衍一直跟着她，非要送她。 她实在不厌其烦。 “谢辞衍，我要去洗手间，你是不是也要跟着？”陆湘湘看着身侧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我都说了，黎琮会送我回去，不必麻烦你！” “陆湘湘！”谢辞衍低头看她，冷冷叫她的名字。 “别这么大声行不行？你想让人家知道我们夫妻不和？那你今晚的戏可白做了！” 谢辞衍，“……” 陆湘湘懒得和他多说什么，提着裙摆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纪云深端着酒走过来，“啧，你老婆好像不怎么领情啊？真是今非昔比，陆湘湘如今真是杀人诛心，都不见血啊！” 谢辞衍冷哼，“你不也在作死？故意和慕瑶出双入对，顾明珠都被你气哭了。” “我说了不要孩子，她不愿意啊！”纪云深耸了耸肩。 “你要脸？” 他想要孩子，却怎么都没有，纪云深不想要，却忽然就这么有了。 该说不说有时候命运对他好像还挺不公平的。 “晚上去kee喝一杯吧，我约了墨霆。” …… 洗手间内。 陆湘湘上完厕所出来，站在盥洗台前补了妆后，才伸手打开水龙头洗手，眉眼低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以至于身后站了人，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关了水龙头转身准备出去，才看到身后的人影。 白悠然。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刚刚在宴会上，就一直在暗处看她。 现在竟然能追到洗手间来了。 陆湘湘脚下的动作一顿，脸色平静而冷淡，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想和她维持，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陆小姐，你很得意是不是？”白悠然冷声开口。 陆湘湘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得意？ 她得意什么了？ 谢辞衍吗？ 那本来就是她的老公，即便不要了，但目前她还没有和他离婚，她和他一起参加宴会，有问题？ 陆湘湘只觉得她好笑，于是就这么笑出声，淡淡的声音里带着讥诮，“白小姐，你还真像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得到一点儿阳光就上跳下窜了吗？” “今晚的宴会，我没有动用关系让人把你赶出去，已经足够给你脸面。你真觉得，谢辞衍会为了你，在这种场合和我闹起来？” 白悠然的脸色骤然惨白。 陆湘湘瞥了一眼，轻轻哂笑，“想要往上爬，麻烦把身上的疯狗基因去掉。” “你在阿衍面前也是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吗？难怪他不喜欢你！” “哦，他好像还挺享受我骂他的，要不，你一会儿问问他，爽不爽？” 白悠然，“……” 陆湘湘收回视线，抬步准备离开，白悠然跟了上去，在洗手间外的长廊拦住了陆湘湘，嗓音有些粗噶，“陆湘湘，我也不想和你绕圈子，是不是你让慕怀谦不和我们白家合作的？” 白悠然皱眉，白皙的容颜略有些狰狞，“你总说我不要脸缠着有妇之夫，那你呢？明明自己结婚了，却还红杏出墙，和自己的相亲对象眉来眼去？” 相亲对象？ 慕怀谦？ 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陆湘湘，就算你是谢太太又怎么样，阿衍喜欢的人是我，从一开始他娶你只是为得到陆氏的支持，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呵。” 白悠然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湘湘一声低冷的笑声打断。 她抬头与她对视，精致的五官冷艳，眉角眼梢全是冷意，“看来白小姐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可以超越道德的标准了？那要不要试试，我明天叫人把你勾引有妇之夫的是视频发出去，看看社会大众是歌颂你们的爱情呢，还是你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在南城再无立足之地。” 白悠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陆湘湘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有舞到我面前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谢辞衍签字离婚，然后娶你。”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得以母凭子贵嫁入谢家，我一定奉上一份厚礼。” 她的语气嘲弄，甚至带着鄙夷。 瞬间将白悠然激怒。 她扬手就要一个巴掌甩过去。 没落在陆湘湘的脸上，反倒被她捏住手腕，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这么想我打你去告状？行呀，去吧！” 说罢，陆湘湘松了她的手，将她往一旁推了一把，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 刚走出长廊，谢辞衍就走了过来，跟着的还有纪云深。 “我去，陆大小姐，你这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谁招惹你了啊？”纪云深吊儿郎当的开口，一脸的笑意，“跟我说说，我帮你教训她？” 陆湘湘微笑，“你啊！” “我怎么得罪你了？”纪云深挑眉，“我今晚看见你可都是躲着的。” 就怕她因为顾明珠的事儿怼他。 毕竟她那张嘴跟淬了毒，没区别了。 偏偏他还不能怼回去。 “躲就有用了吗？”陆湘湘轻笑了声，目光很淡，忽然想起刚刚在宴会上，她听到慕瑶和朋友说的话，抿了抿唇，思索好半晌，才看着纪云深，严肃开口，“纪云深，不是明珠不肯打掉孩子，是她如果打掉，以后就不能再做母亲了。” 纪云深愣住，猛地扬眉。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她，就别因为孩子娶她，我想以顾家的财力，不至于养不起孩子。”陆湘湘的声音很低，带着莫名的伤感，“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我有些困，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谢辞衍跟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那边传来尖叫声——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是白小姐。” “赶紧救人啊！” 陆湘湘挑起眉，轻笑了声，侧头看身边男人俊美的脸，“是我推的，你还不赶紧去救？要是晚了，怕淹死了呢！” 纪云深，“……”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谢辞衍低头看陆湘湘，淡淡出声。 可话没说完，就被她轻声打断，“你去了，我就走了。” 第44章 关于当年的事情真相！ 谢辞衍愣了下，眉心紧蹙，“我让云深送你回去。” “不用呢！”陆湘湘笑着，“我有人送的。” 就在这时，黎琮迈步走了过来，恭敬站在她面前，“大小姐，我送你回清晖园。” 陆湘湘不想再多和谢辞衍说话，和黎琮点头，迈步往外走。 谢辞衍伸手拉住她，“我说了，让云深送你。” 陆湘湘不答话，倒是黎琮冷冷看了过去，扬眉冷笑，“谢先生还是松手吧，大小姐不想要你送她。” “陆湘湘。”谢辞衍声音沉冷，额间的青筋突突地跳。 “不放手吗？如果你继续这么抓着我，我不会给你任何面子，那到时候你会很难堪呢！”她的眉眼冷淡，带着几分凉薄，“再说，如果你和我继续这么耗着，那白小姐可就真的没有办法救了呢！” 谢辞衍松了手。 陆湘湘踩着高跟鞋，“黎哥哥，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默契十足。 谢辞衍抬眸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落在身侧的手无声无息地握成拳，身上隐隐浮现出浓稠的戾气，一双黑眸阴沉得要滴出水。 纪云深自然是看出他的情绪。 更明白为什么陆湘湘不要他送！ 不过是在逼阿衍做决定。 只是在性命之忧和送陆湘湘之间，他又再选择了后者。 纪云深看他，想起陆湘湘刚刚的话，试探地问道，“你真的相信是陆湘湘推白悠然下水的？” “她不会。” 丢下这句话，谢辞衍转身往叫嚷的方向走，白悠然还在游泳池里扑腾，岸边只有一个服务员，他跳下水将白悠然抱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白悠然脸颊上的巴掌印。 “谁打的？” 白悠然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唇冻得苍白。 冬天的池水很冷，冷得仿佛侵入了骨髓。 “是陆小姐，我在洗手间遇见她，想跟她道歉，但她却误会了我……”白悠然颤声说道，手紧紧攥住谢辞衍的衣服，“阿衍，你别怪她，她也是气急了。” 谢辞衍沉默，黑眸紧紧盯着白悠然。 白悠然心里一咯噔，停顿半晌，又道，“不是她推我下水的，是我自己想离开，没有注意看脚下的路，所以才会掉进去的……” 谢辞衍看着她，面色冷峻，“悠然，别在我面前耍这些小心思。” 白悠然心中一惊。 没有再多说任何话，只是一个劲叫冷。 …… 黑色迈巴赫停在清晖园。 黎琮替陆湘湘开了车门，看她下车，低声道，“大小姐，为什么要对他说是你推白悠然下水的？万一他当真了，怎么办？” 寒风袭来，带着阵阵凉意，漆黑的夜色中白雪有些反光，映照在陆湘湘的脸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抬手拂了拂脸上的碎发，轻声道，“那不挺好吗？” 当真了，对她失望，就会尽快签字。 “大小姐……”黎琮不解。 “时间不早了，黎哥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开车小心。” 黎琮知道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看着她进屋，才开车离开。 凌晨一点。 谢辞衍从医院出来，开车来到清晖园，车子停在别墅外面。 他安静坐在车内，并没有下车，啪嗒声响，打火机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明明灭灭。 谢辞衍点燃一根烟，烟雾散开，形成一圈圈的白雾。 他疲惫侧头看向别墅的二楼，眸色深邃。 房间的灯只有昏暗的光亮，他知道，那是陆湘湘的习惯。 她怕黑，所以房间都会留一盏壁灯。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和陆湘湘相处，怎么样才能不像两只刺猬，相互把最尖锐的刺往对方身上刺。 是不是真的只有离婚这一条路才是出路？ …… 之后的几天，虽然两人关系又僵持，但谢辞衍还是会每天往清晖园跑，只是再也没有提起宴会上，白悠然落水的事。 陆湘湘也没多说，照常上下班，去舞团练舞。 这天，她从‘惊鸿’出来，顾明珠给她发信息，请她和池念吃饭，餐厅位置发给她，让她先过去。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时，正好和里面出来的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湘湘。”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湘湘抬头看眼前的男人，有些尴尬。 是司锦年。 见她没有反应过来，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怎么？不认识了？” 陆湘湘眨了眨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与司锦年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锦年，你怎么在这里？” 司锦年将僵在半空的手收回，微微一笑，“和人谈点儿事，正准备离开，就碰见你了。” 陆湘湘点头。 “你呢？” “明珠约我吃饭。” “是么？”司锦年笑着，“算起来，我和明珠也算是同学，能有幸请你们吃个饭么？” 陆湘湘怔了怔，也不好意思拒绝。 那天她在海边，如果不是他救了她，或许她真的会淋着雨回家。 况且他的话根本就找不到话拒绝。 池念和顾明珠还没有到，所以陆湘湘和司锦年先进了包厢里。 两人点了喝的，其他等他们来再上菜。 司锦年看着正在喝果汁的陆湘湘，低笑着问道，“看了报道，你和你老公应该和好了吧？” 陆湘湘反应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宴会那天的照片被放上网，她和谢辞衍又上了热搜。 热度值居高不下。 由于她的职业，有不少粉丝，自然她和谢辞衍的超话粉丝数也不会太低的。 “嗯，本来就没什么大事。” 司锦年端起酒，轻抿了一口，瞧她，“湘湘，我记得你以前情绪都会表露在脸上的，多年不见，你倒变了不少。” 陆湘湘眯了下眼睛，不在意地道，“人都会长大的，总不能一成不变吧？况且我和他这种联姻夫妻，事关家族利益，总不能太任性吧？” 司锦年轻笑了声，沉默好半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才抬头看她，目光灼灼。 他说，“湘湘，你就一点儿都没怀疑过当年的事？” 第45章 谢辞衍抓到陆湘湘和司锦年在一起 当年的事？ 是指他和那位学姐的事吗？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真难为司锦年还能记得要解释。 那当年亲眼看见他和那女人一起去酒店开房了。 那也是假的么？ 往事已矣，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提及。 陆湘湘端起面前的酒，慢慢喝完，指尖扫过空了的酒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锦年，你应该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再说当年的事，我马上就走。” 司锦年明显一怔。 “那你和谢辞衍呢？”见她不回答，他又继续道，“我知道，陆氏和万臻合作太深，一下要全部做切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现在又扯进欧亚集团的融资案，稍有不慎，只怕陆氏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而且谢辞衍不肯离婚，也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现任何负面的消息。 和欧亚集团的案子，不光万臻在谈。 还有他的小叔。 “我知道啊，所以这不是在为了钱，极力忍耐么？”陆湘湘温和地笑了笑。 司锦年看着她喝酒的模样，笑了笑，“那离婚事宜需要我帮你吗？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离婚律师，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让前男友帮自己离婚？ 虽然是足够能让谢辞衍膈应好久的，但陆湘湘做不出来。 如果真做了，她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正当司锦年还想说什么，门被推开，池念和顾明珠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司锦年明显都惊了下。 池念在陆湘湘身侧坐下，顾明珠坐在另一侧，也不好意思多问什么，低头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啊，是我出门的时候，和海城那边通了个电话，确定巡演时间，所以就给耽搁了。” 陆湘湘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 她要早点来，何至于她和前男友这么尴尬？ 不过好在她们来了之后，司锦年没有再说起给陆湘湘找离婚律师这件事，都是在聊当年大学的事，得知司锦年现在从事和艺术相关的，顾明珠眼睛都亮了，当即两人也算是达成初步合作意向。 …… 黑色世爵车内。 秦琛坐在驾驶室内，抬头从后视镜中观察男人疲惫又阴沉的脸，闭着嘴不敢说话。 和欧亚集团的融资案并没有想象中进展得顺利，又加上陆氏那边有了二心，甚至连谢明轩都从中捣乱。 股东已经颇有微词，甚至有老古股东提醒谢总，为保万臻利益，不能传出婚变丑闻。 “谢总，还是去清晖园么？” 谢辞衍闭着眼睛，没有搭话。 秦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继续等在原地。 沉默几分钟，他实在受不了这气压，小心翼翼侧过头看后座的男人，“谢总，您和太太还在闹别扭吗？” 他早就已经说了，太太不是那么大度的人，想得到太太的原谅，必须得送走白悠然母子。 现在不仅没有送走，还让白悠然时不时舞到太太面前，这是说说软话就能哄好的？ 如果是，那他还真觉得太太真好哄，甚至可能一点儿都不在意谢总。 “你长那么个眼睛干什么？不好用就捐了吧？”谢辞衍淡漠开口，“是我想和她闹别扭，是她不给我好脸色，说什么都非要怼我几句！” 他眯着眼，眸色深谙，五官散发着深深的寒意，“她对司锦年那个渣男都比对我好！” 这么多天的讨好，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假装看不见他，对他漠视得彻底。 长此以往下去，他们分居的消息只怕瞒不住。 “谢总，你把白悠然母子弄走不就好了？明知道症结在哪里，你又不动，光嘴说，那在太太眼里你就只是说着好听啊！” 谢辞衍冷淡的视线扫过。 秦琛回头，不敢再说话。 手机铃声响起—— 谢辞衍拿过手机接通，“什么事？” “谢总，太太和司锦年在西餐厅吃饭。” “看着她。” 谢辞衍挂断电话，冷声对前面的秦琛道，“去世贸广场。” …… 一顿饭吃得算是十分和谐和愉快。 埋单的时候，司锦年却先顾明珠一步买了单，一行人出来，池念和顾明珠去开车，路边只剩司锦年和陆湘湘。 陆湘湘有些尴尬，“你不去开车吗？” “我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一会儿走过去就好了。”司锦年淡淡开口，“等顾明珠开车出来，你上车，我再离开。” 陆湘湘点了点头。 “我那天陪我妈去医院做检查，碰见陆爷爷了，听见我姨夫嘱咐他老人家不能生气，血压降不下去，会有危险，需要我让姨夫再给陆爷爷做个详细的检查吗？” 她没想到给爷爷检查的医生会是司锦年的姨夫。 陆湘湘刚想拒绝，耳边又听他开口，“最好连心脏这些都一起检查，陆爷爷毕竟年纪也大了，谨慎点也是好的。” “我知道，谢谢你锦年，我会多注意爷爷的身体。” “跟我还这么客气？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回头让姨夫安排下，联合心脏科专家给爷爷一起做检查。” 陆湘湘仰头微笑，“多谢。” 没有说同意，那就是拒绝了。 司锦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与陆湘湘相视一笑。 谢辞衍的车正好停在路边，刚迈出车门，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墨黑的眼睛骤然紧缩，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极为灿烂的两人。 浑身戾气极重，下颌紧绷，眼底如打翻了的砚台。 比夜色更冰凉。 现在是晚上八点，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橘黄色的路灯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司锦年一身休闲服装，显得斯文又极具少年感。 而陆湘湘身着白色斗篷，长发卷曲，脚上是一双过膝长靴，露出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远远望去，像是一幅极美的电影画面。 “明珠她们已经开车上来了，你先回去吧！” “好。” 司锦年朝露天停车场那边走，陆湘湘看他的背影愣了几秒，准备走到路边去等顾明珠，哪知刚转身就看到站到她身后的谢辞衍。 他迈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玩得很开心？” 第46章 谢辞衍终究还是对陆氏下手了！ 陆湘湘瞥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却发现怎么都甩不开，神色很是不耐，“能不能不拉拉扯扯的？” 谢辞衍看她这副厌恶他的样子，脑海中想起她刚刚对司锦年的态度，不自觉地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疼，疼！”陆湘湘疼得叫了起来，朝着他怒吼道，“我叫你松手，听不懂话，是不是？” 听到他的话，谢辞衍这才察觉到自己下手重了，松了力道，将她的掌心放在自己的掌心内，眸色晦暗，淡声道，“回家。” 寒风吹来，带着冬天特有的凉意。 陆湘湘轻笑了声，从他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目光看向停在不远处的车，与顾明珠交换了个眼神，让她们先走。 随后，才平静开口，“谢总这么急着赶来，是抓奸吗？” 谢辞衍低头看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除了相互怨怼，她的目光很久都没有再落在他身上了。 再也没有像刚结婚那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现在发展到她都极少用正眼看他了。 “我没有。” “没有？那就是你派人跟踪我？” 谢辞衍低头看她，不说话。 陆湘湘这才抬头看他，脸上尽是冷笑，“不说话，那就是真的了？是你自己撤了，还是我打电话报警？” “陆湘湘。” “怎么？” 谢辞衍见她这副不在意的样子，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地往上涨，嗓音阴沉，“司锦年已经不是当年的司锦年了，你离他远点。” 陆湘湘笑意更深，“谢谢你的提醒哈，准前夫。” 准……准前夫？ 谢辞衍被气到。 他冷嗤，“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陆湘湘杏眸微眯，“无所谓啊，反正伤疤一直都在，疼不疼的，好像也没什么呢！人就三万多天，怎么开心怎么过，你说呢？” “开心？” 她和司锦年在一起很开心？ 那么和他只剩相互折磨了？ “对啊，好歹也是我的初恋呢，久别重逢，自然是欣喜的。不止是你们男人有初恋情节，我们女人也有啊……” 陆湘湘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盯着她的墨眸阴暗，一张俊脸显得格外森冷，线条又冷又硬，“所以你和他吃饭，是为了恶心和膈应我？” 陆湘湘想了想，淡淡出声，“哦，那倒也没有，就是想跟谢总你学学啊，看看跟白月光吃饭是个什么感觉？会不会旧情复燃呢？” 谢辞衍脸色更难看，眼睛里都要喷火了。 “那谢太太旧情复燃了吗？” “唔，你不来的话，他送我回家，大概这么一来二去的，就能旧情复燃了也不一定。”陆湘湘精致的眉眼上尽是桀骜，眉梢轻佻，明艳动人，“他这三年好像没怎么变，不过倒是成熟了许多，这种少年感和成熟感随意切换的男人，其实我还挺吃这款的。” 这是嫌他老？ 谢辞衍只觉得火气上涌，这口气没顺下去，她又来了。 “你和白小姐都能摒弃前嫌，腻腻歪歪，我和锦年也不是不可能……用现在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 “啊对，当年的事彼此各有各的难处……” 谢辞衍脸上笼罩的森寒气息越来厚重，心底那股暴躁怎么都压制不住了，“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湘湘愣了愣，收敛了笑意，变得清冷起来，“哦，大约就只为了你气得失心疯，签字离婚！”她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其实我真的很不明白，你明明那么在意和喜欢她，我很乐意成全你们，为什么你就非要拖着我陪你在这泥潭里挣扎？” “一边放不下她，一边又讨好我，不难受吗？” 说完，陆湘湘抬步往世爵车走。 谢辞衍跟在她身后，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薄唇漾出极淡的弧度，眼眸幽深阴暗。 泥潭么？ 确实是。 可即便是这样，湘湘，你也得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多难受啊！ …… 之后的一周，司锦年时不时和陆湘湘偶遇，更借着和‘惊鸿’谈生意的由头，和陆湘湘接触。 他安排姨夫多照顾陆老爷子，陆湘湘也没有拒绝。 检查结果也出乎她的意料，老爷子有轻微的高血压心脏病，还发现得比较及时，又是早期，治疗起来会比较方便。 而知道白悠然从高台坠落住院的事，她正在舞蹈室练舞。 顾明珠来找她谈巡演的事，并告诉她，送白悠然去医院的人是谢辞衍。 她也是去医院产检的时候正巧看见的。 陆湘湘表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万臻如今和欧亚正在融资关键时候，他非要闹出点儿什么丑闻出来，影响融资案，那是他的问题，轮不着她操心。 “湘湘，你很难过？”顾明珠将一瓶水递给陆湘湘，又将毛巾递给她。 陆湘湘接过，拭去脸上的汗，喝了一口水，喘气道，“明珠，我很早之前就已经不难过了。” 顾明珠，“……” “你呢？”陆湘湘侧头看她，“真的打算和纪云深结婚？” 纪顾两家的婚约已经公布，下个月初六。 见她不说话，陆湘湘也没多说什么，“你自己考虑好就行，只是……明珠，别投入太多，挑战别人几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到头来伤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只是在她劝说顾明珠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想到谢辞衍会对陆氏下手。 因为她非要离婚，开庭时间越来越近，所以他没了耐心？ 万臻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湘湘接到黎琮电话闯进去的时候，谢辞衍正坐在黑色座椅上，低头签文件，优雅从容，一派贵公子的做派。 他像是料到了她会来，所以连果汁都给她准备好了。 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你先坐，我签好这个文件就来。” 陆湘湘火气都掩不住了，怎么可能还肯好好跟他说话？ 她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几步上前，直接泼在他的脸上，然后手一滑，空了的杯子从她手心滑落。 玻璃杯碎了一地。 谢辞衍抬头看她，“解气了？” 第47章 谢辞衍逼她回去做谢太太！ 陆湘湘气笑了，“你这副犯贱的样子，白小姐知道吗？我就不明白了，我没把事情闹大，给了彼此体面，你就非要让人发脾气不可？非要闹得不死不休？” “谢辞衍，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这么令人恶心和讨厌呢？” 恶心，讨厌？ 谢辞衍淡笑了声，根本没有在意她泼了他一身的果汁，只是抬头看她，一双眼睛深沉，“是么？那谢太太看谁喜欢啊？” 陆湘湘想怼他，说看司锦年越来越喜欢。 但话卡在喉咙间，被那双眼底的阴鸷吓到。 “湘湘，替我把脸擦干净。” 陆湘湘站着没有动，依旧冷眼看着他，“你残废了？” “没呢！”谢辞衍眉眼低垂，低低的嗓音像是从喉骨里蹦出来的，“你泼的，难道不该你来擦？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是你泼的，你是我妻子，这件事也该你来做，不是么？” 陆湘湘心猛地一惊。 就算她再迟钝也发现了谢辞衍不对劲了。 是发生什么事刺激到他？ 白悠然落下高台摔死了？ 陆湘湘抿了抿唇，从茶几抽了几张纸，走到他身边，将纸巾递给他，“自己擦。” 谢辞衍也没有为难她，对她来说，能做到这一步也足够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陆湘湘腰抵在办公桌边沿，面朝着落地窗，目光看着外面的暖阳，可心里却一点儿都暖不了。 像是被冰冻了，冷到了骨子里。 谢辞衍不紧不慢地扔掉纸巾，淡声笑着，“你应该很清楚。” 清楚么？ 是想要逼她回去做谢太太么？ 哄了那么久还是觉得哄不好，索性就不浪费时间哄骗她了么？ 这才是真实的谢辞衍吧？ 陆湘湘安静了很久，侧头看着他低垂的侧脸，淡淡地道，“如果我不呢？” “那陆氏会出事，爷爷身体不好，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见爷爷再为陆氏操劳吧？”他的语气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陆湘湘的心上，“还有黎琮，他的爷爷已经为你们陆家失去了性命，你还想要黎叔失去儿子么？” 陆湘湘全身血液像是忽然僵住，瞳孔骤然放大—— 她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果然啊，他是知道怎么往她心上捅刀子的。 谢辞衍从椅子上起身，挺拔的身姿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双臂撑在书桌边沿，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湘湘，我哄了你很久，可好像怎么都哄不好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好哄的。” “既然哄不好，那就暂时不哄了，让你先回家，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以后再慢慢哄你，嗯？” 他的话很轻，甚至都听不出喜怒。 可陆湘湘就是无端感受到背脊一阵发凉，寒气从脚底直往心上窜。 她下意识往后躲，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吻住了她的唇，勾着她和他纠缠在一起。 陆湘湘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挣扎。 可她也反抗，男人吻得越凶。 直到陆湘湘脸色涨红，谢辞衍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搬回御园？” 陆湘湘回神，猛地将他推开，意识开始回笼，沉默好半晌，才冷静下来。 “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吗？”她低声喃喃开口，“谢辞衍，我说了，就算我们离婚，我也会配合你将融资案完成……” 谢辞衍低笑了声，又低头吻上她的唇，“万臻有无数的融资案，没有欧亚，还有别的，但我只有一个谢太太。” 只有她一个谢太太，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 可他转过背，却能一次又一次扔下她。 对这话她早就没有任何的期待了。 只是……陆氏…… 她不能看着陆氏和黎琮有事。 见陆湘湘长久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谢辞衍心里很清楚，不过是在权衡，可他就是不喜欢。 很不喜欢她这副为别人牺牲的模样。 谢辞衍抱着她，“考虑好了吗？” 陆湘湘没有挣扎，只是微微闭眼，“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是不是从我提离婚，从御园搬出去，你就已经在筹谋今天了？” 用陆氏和黎琮来威胁她。 他垂眸低笑，“如果我说是呢？” 陆湘湘沉默几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淡笑了声，“那我该多谢你的坦白吗？” “我不想骗你。”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湘湘，我说娶你的时候没想过离婚，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 陆湘湘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就笑了，“需要我感恩戴德，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不愧是谢家人，即便在说软话的时候，也能做到足够的清醒。 婆婆那样的人能生出他也算是奇迹。 不过早就听老人说起过，儿子像父亲，女儿像母亲，所以晚凝和晚晴两姐妹和婆婆很像。 谢辞衍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我让秦琛去给你搬行李。” “不用，我自己会搬，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考虑。”陆湘湘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而男人也没有为难她，松了手，看着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陆湘湘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忽然就停住了脚步，“谢辞衍，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妥协了，跟你回去，我不会再顾及脸面，总要做点儿让我开心的事，才会把这口气顺下去。” “例如波及你的白小姐。” 关门声响起，谢辞衍依旧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关上的门，久久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到老板椅上，拿了手机给陆湘湘发了个信息，【我在家等你。】 …… 陆湘湘从万臻出来，正好收到这消息，她没有理会，刚抬头就看见黎琮站在车身边，一脸的烦躁，见她出来，立刻碾熄自己指间的烟蒂，迈步朝她走来。 “大小姐。” 陆湘湘抿唇，“先上车。” 黎琮点头，跟着陆湘湘上了车，将驶入主干道后，他才歉疚地开口，“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第48章 陆湘湘妥协，撤销离婚申请！ 陆湘湘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窗外的暖阳透过窗户洒下，暖暖的，可她却像是怕冷般，将自己环抱住。 “到底出什么事了？” 黎琮抿唇，淡淡出声，“谢辞衍早就知道我们要和他做切割，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在背后跟我们合作的几个集团私下达成了协议，一旦我们和万臻做切割，那陆氏会面临资金困难，就连之前和银行谈好的融资也会告吹……” 陆湘湘微微阖上眼睑，眉眼低垂。 早就该想到的，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更把谢辞衍想得太好。 “黎哥哥，爷爷知道陆氏的状况吗？” “还不知道，陆爷爷身体不好，我不敢告诉他，也吩咐了陆氏高管，谁都不准跟陆爷爷说起，有任何问题，我一力承担。”黎琮轻声道，边看路况，边抬头从后视镜中观察陆湘湘的神情。 直到红灯停下，他才回头看陆湘湘，皱眉，“大小姐……他跟你提了什么条件？” 陆湘湘睁开眼睛看他。 她该说不说，谢辞衍每走一步都算计好了。 知道爷爷身体不好，黎琮肯定不会因为陆氏去烦爷爷，会一力承担陆氏的所有事。 他说的黎琮会出事，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陆湘湘淡笑了下，“无非就是要我做回谢太太，毕竟搬出来住那么久，外界都在传我们婚变，导致和欧亚的融资案迟迟签不下来，他在董事会的压力也很大。” 黎琮闻言，神色一凛，“他要不要脸？是不是男人？竟然用这个来威胁你？”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过于过激，他又缓和了下语气，眼睛静静的看着陆湘湘，“大小姐，你答应他了？” 陆湘湘有些恍惚。 答应吗？ 不答应的话，那能怎么办呢？ 婆婆待她是真的好，可她毕竟做不了万臻的主。 “黎哥哥，送我回清晖园吧。” …… kee酒吧包厢内。 灯开着，一群男人各自坐在沙发上，姿态各异。 谢辞衍和纪云深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手里夹着烟，从茶几上拿过打火机点燃，薄唇抿紧，神态看不出喜怒。 “啧，你这暗爽的神情都要压不住了，就别在这儿装高冷了吧？”墨霆端着酒，调笑道，“嫂子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撤销离婚申请。” 纪云深被这话吓得酒都醒了不少，瞪大了眼睛看谢辞衍，“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陆湘湘妥协的？你可别告诉我是用爱啊？” 谢辞衍当即脸色一黑，嗤笑，“你这张狗嘴里就不能说点儿我爱听的？” “我倒是想说你爱听的，但你看看自己干的事，哪能叫人干出来的？”纪云深不甘示弱，斜睨了他一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威胁陆湘湘了？” 谢辞衍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吸烟，烟雾缭绕开，给他徒增一抹性感。 纪云深是个急性子，见他不说话，也就知道他到底用什么方法逼陆湘湘妥协的。 一脚就踹了上去，燃了一半的香烟夹在指间，“你真这么作死？” 谢辞衍皱眉，低头看自己黑色裤管上的印子，淡淡道，“你不作死？你不作死，最近和慕瑶走那么近，非要气顾明珠？小心把孩子气没了，你家老太太不放过你。” 纪云深冷笑一声，想了想，淡漠开口，“你不会这么变态，把人诓骗回来，想要用孩子拴住她？” 谢辞衍伸手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冷了不少，“什么叫用孩子拴住她？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猥琐？她是我老婆，给我生孩子，怎么了？” “你要脸？” 纪云深翻了个白眼，好半晌没再说话，直到新点燃的烟蒂又燃了一大截，他才看向谢辞衍，“不管什么方法把人哄回来了，就别再作死了，小心她什么都不要了，也要和你离。” 那才是最可怕的。 “还有白悠然母子，安排好，别在闹到陆湘湘跟前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明在意得要死，死活就张不开嘴，你跟陆湘湘说一句软话，能要你命啊？” 谢辞衍低垂着头，青白的烟雾模糊了男人俊美的容颜。 他其实跟陆湘湘说过的。 可那会儿他们都在气头上，她不相信。 以至于再说，好像就没有用了。 …… 谢辞衍第二天一早就亲自去清晖园接陆湘湘回御园。 容妈看见她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太太不在家，家里简直冷清得不行。 陆湘湘环视了别墅一圈，这栋她住了三年的别墅，和她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一点儿变化，就连物件摆放都还是原来的位置，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再也没有当年嫁进来时的归属感。 她回来是妥协，所以连衣服也只是随意收了几件，并没有带回来很多。 “太太，”容妈端着一碗甜汤走来，放在茶几上，“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不在家啊，容妈这把老骨头都要闲出病了呢。” 陆湘湘抿唇，微阖着眼眸，“容妈，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好，好！”容妈连连点头，“您之前留下的东西，先生让我都给你收回原位了，你上楼看看？” 陆湘湘抿唇，“谢谢容妈，不过不用，之后还是联系慈善机构拿走吧！” “是要重新买新的吗？”容妈又问。 “不买新的。” 陆湘湘起身回了卧室，床头上方依旧放着的还是他们的结婚照。 应该是他找人洗出来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碎了就不可能恢复成原样。 简单收拾下，陆湘湘又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刚下楼，容妈看到她，赶紧迎了上去，“太太，你要出门吗？” “嗯，我约了朋友谈事。”陆湘湘点头，“可能会晚点回家，你不用准备我的晚餐，可以帮我熬点儿甜品，我好久都没吃了。” 容妈应承。 陆湘湘刚进车库，挑了一辆红色法拉利，坐进副驾驶，谢辞衍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瞥了一眼，边接通边启动车辆。 “有事？” 第49章 谢辞衍，别装深情，我恶心！ “你出去了？” 陆湘湘轻笑了声，还是回了谢辞衍，“谢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关心我呢！” “能不能说话不带刺？” “我没带刺啊，这是陈述事实呢！”陆湘湘淡淡开口，“我约了明珠吃饭，也跟容妈说了，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谢辞衍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但陆湘湘隐隐感受得到，他动怒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她淡淡道，“谢辞衍，我答应回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配合你在外人眼中扮演恩爱夫妻，拿下融资合作案就好了，没有必要在熟人面前还要装得你多么爱我似的，你不觉得恶心，人家明珠看着也尴尬啊。” 说完，不等谢辞衍回话，她直接挂断电话，一脚踩油门往笔直的主干道驶去。 …… 万臻总裁办公室内。 秦琛小心翼翼看着自己老板的脸色，背脊一片冷汗，神情紧张。 太太，我的命也是命啊！ 你以后怼谢总的时候，能不能回家怼啊？ 我这儿汇报工作呢！ 还能继续吗？ “说。” 秦琛抿了抿唇，冷汗直流，“谢总，白小姐从高台坠落的事，对方已经认罪，说是和白小姐有私仇，看白小姐不爽，所以才会趁着她上台演出，对台子动了手脚。其余的信息什么都查不出来，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件事和谢先生有关。” “老宅那边也来了消息，谢先生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回老宅陪老爷子，老爷子那边似乎隐约也知道您和太太闹离婚的事。” 谢辞衍冷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细细摩挲自己手里的钢笔，“秦琛，让湘湘经常穿的那几个牌子，将新一季的衣服送去御园。” “是，谢总。”秦琛点头，又想起之前谢辞衍让他留意冰种翡翠拍卖信息，“对了，下周六有一场拍卖会，有一只透明冰种翡翠，我看介绍，和当年您送给太太那一只差不多。” “嗯，你去拍。” 秦琛一一应承，将手里的工作全都汇报完毕，这才想起陆氏如今的状况，可谢辞衍已经起身关电脑，准备收拾好文件离开，“你还有事？” “是关于陆氏的。” 正在穿衣服的谢辞衍手微微一僵，他淡淡道，“漏洞真的这么大吗？” 秦琛连忙点头，“你交代我的时候，我就立马去查了，陆氏这几年经营状况一般，不及前几年势头那么好，但老爷子为了太太，强行和万臻做切割导致损失了不少的单子，所以……才会出现资金周转不灵。” “你查清楚陆氏的事，让云深从他名下公司划账过去。” “是，谢总。” …… 谢辞衍开车到了陆湘湘她们吃饭的地方，并没有进去，而是安静在餐厅外等陆湘湘。 约莫晚上八点，陆湘湘和顾明珠从餐厅出来，他才推门下车，走过去，“吃好了？” 陆湘湘看了他一眼，面容平静，而后看向池念和顾明珠，“念念，你负责送明珠回家。” “你放心吧，我知道。” 陆湘湘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谢辞衍跟了上去，伸手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怎么这么冷？” “哦，我天生冷血，捂不热。” 谢辞衍拧着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陆湘湘，想要让我放过陆氏，你这是求人的态度？要是让人拍到我们夫妻不和，上了热搜，搅黄融资案，你赔得起？” 陆湘湘猛地一僵。 沉默好半晌，侧头看拉着自己的男人，笑了笑，主动伸手去挽住他的手臂，“走吧，老公，我们回家呢！” 她在笑，可眼底却没有半点儿温度，甚至隐隐浮现出讥诮的寒凉。 老公？ 她这声老公要是换个语气，换个场景，他真的很喜欢，很受用。 “我开了车，就不和老公你挤一辆车了吧？”陆湘湘假笑道。 话刚落，谢辞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吩咐对方将陆湘湘的法拉利开回御园，牵着她就上了世爵车。 陆湘也没有挣扎，反正也是徒劳。 之后的日子里，她人虽然回到御园，可和谢辞衍的关系始终不冷不淡，甚至比之前更糟糕，好像不管谢辞衍说什么，陆湘湘总能怼他两句。 虽然同住一个房间，谢辞衍从不勉强陆湘湘，只有一个要求，夫妻不分房睡。 陆湘湘不解却也同意了。 而谢辞衍不想离婚的态度，坚决得超乎她的想象。 无论她怎么作，怎么挑刺，他好像都能忍。 陆湘湘到最后是真的累了，只能就这么过着。 矛盾再次爆发是谢辞衍回御园，看见陆湘湘不在，摸出手机给她打了一遍又一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以为陆湘湘出什么事，赶紧打电话让秦琛去找，得到的回复却是，陆湘湘和顾明珠一起参加大学同学会了。 司锦年也在。 谢辞衍原本阴沉的脸彻底阴寒下去，拿了车钥匙就转身出了门。 南城大学一年一度的校友会来了不少的人。 陆湘湘原本不想来的，可顾明珠说出来走走，权当散散心。 她也没有和司锦年故意约好，是恰好碰见的。 谢辞衍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湘湘和司锦年站在人工湖畔，眉眼带笑。 两人似乎交谈得很愉快，时不时侧头低语，笑容温和，不似和他，总剑拔弩张。 谢辞衍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总觉得司锦年居心叵测，是故意接近陆湘湘的。 他大步走过去—— 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着同色系的大衣，显得他俊美又儒雅，气质疏离却透着矜贵，完全是豪门贵公子的做派。 周围人看了过去，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他，发出了惊叹声。 “那不是万臻总裁谢辞衍？” “是啊，可他好像不是我们校友吧？” 陆湘湘和司锦年正交谈得愉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湘湘。” 两人回头看去—— 司锦年怔了怔，对上男人的眸，失笑道，“谢先生，没必要看这么紧吧？” 第50章 白父拿亲子报告找上陆湘湘！ 谢辞衍微微一笑，只是将陆湘湘往自己怀里带，淡淡笑道，“我太太心思单纯，怕她被有心人利用。” 司锦年被他的话惊得愣了下，随即又道，“确实，只怕利用她的是她的枕边人！”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两个男人身高都差不多，只是在气场上，谢辞衍常年浸染在权利巅峰，是司锦年无法比拟的。 陆湘湘微微皱眉，抬头笑着看向司锦年，“锦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剩下合作的细节，你跟明珠谈就好，她比我懂。” “好。”司锦年微笑点头。 谢辞衍揽着陆湘湘的腰肢转身离开。 直到离开了会场，谢辞衍才低头看她，嗓音很低沉，“为什么又和司锦年在一起？” “没有，只是碰巧遇到。” 谢辞衍皱眉，又道，“这么巧？” “是的呢！” “他还喜欢你？” 那种眼神，不可能错的。 从司锦年回来和陆湘湘每一次接触和相遇，他都能感觉得出来，那个男人就是对陆湘湘有感情的。 “唔，大概也许是吧？” “陆湘湘！”谢辞衍终于被激怒，用力拉住她的手臂，逼迫她停下，眯着眼看她，脸色一下暗沉到极点，“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你还一个劲儿往他跟前凑，给他这个机会？” 相较于他的恼羞成怒，陆湘湘显得极其平静又淡漠。 她轻笑了声，“谢先生，你不也知道白小姐喜欢你，想要和你破镜重圆吗？”顿了顿，她挣扎了下自己的手，微微拧眉，“你都能给她机会，我为什么不能给司锦年机会？” 谢辞衍被噎住。 一张脸紧绷得厉害，好半晌，才道，“不一样。” 陆湘湘闻言就笑了，“哪儿不一样了？我又没跟锦年上床，我甚至都没有为了他抛下你，还没有和他有个私生子，只是碰巧遇见，说了几句话而已啊！” “碰巧，你也给我绕道走。”谢辞衍抱着她，手微微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生气，导致语气恶狠狠的，“陆湘湘，我告诉你，我谢辞衍戴不来绿帽。你真要给我戴，可以的，你的奸夫命够厚就行。” 即便早就习惯了他双标，可陆湘湘心尖还是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仰头看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很喜欢戴绿帽似的？” 谢辞衍闻言一张脸顿时黑得没底了，“陆湘湘，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从清晖园搬回御园也有大半个月了，她就没给过他一点儿好脸色，说话句句带刺。 难道他给陆氏注资十亿，还换不来她一句好言好语？ “是啊，”陆湘湘笑着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从我回提出离婚开始就一直在找你的茬，故意惹你生气，好让你签字离婚啊！” 离婚！ 离婚！ 又是离婚！ 谢辞衍站在原地没动，陆湘湘的手臂被他抓着，所以只能被迫停下，回头看他，“走不走啊？” 听出她的不耐烦，谢辞衍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陆湘湘看着他俊美的五官，轻笑了声，“是啊。” 他心口一震，“湘湘……” “谢辞衍，我现在呆在你身边很难受，你看不出来吗？你总觉得只要我回来，好像时间长了就会回到从前，可你不会明白，也不会知道，在你冷落我的那两年半里，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被一点一点地消磨没了。” 是那些夜不能寐，自我怀疑的夜晚，他一刀刀往她身上扎的伤。 比司锦年更深，也更痛。 陆湘湘低眸，淡淡地笑，“你非要一个空壳子谢太太，我给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湘湘……”谢辞衍用力一扯，将女人抱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让人无法拒绝，也让她的心狠狠一震。 可她更知道，她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那么去相信了，她看不清在她面前等着的是什么？ “谢辞衍，”陆湘湘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抿了抿唇，“可我已经不敢相信了啊！你对我来说，就像是裹着糖的砒霜，我尝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怕再有第二次，她这一生都好不了，再也痊愈不了！ 谢辞衍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湘湘……” 他叫她的名字，温柔宠溺，给人一种独一无二的错觉。 “说。” “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谢辞衍的脸庞有一半隐匿在她的侧脸，光影交错，两人相拥的影子落在地上，美得像幅画。 不知过了多久，陆湘湘才低声回道，“回家吧，我饿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谢辞衍侧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好，我们回家。” …… 周三的下午。 陆湘湘刚从顾明珠的办公室出来，准备离开，却被前台接待员叫住了，“陆首席，外面有位老先生找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和你说！” 陆湘湘皱眉，“谁？” “我问了，但他不说，我说你和顾团在谈事，可能要等很久，他就一直在会客室等你。”前台接待员其实是有些无语的。 一般正常人都能听得懂拒绝的话。 可这人偏偏装不懂。 非要执拗的等陆湘湘出来，而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那麻烦你帮我拿杯果汁吧，我去看看。” 陆湘湘踩着高跟鞋朝会客室走，刚推开玻璃门，看见坐在落地窗边，一身灰色羽绒服的白建安，脚步微顿，却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前台接待端了两杯果汁放下后离开。 冬日暖阳从落地窗照进来，铺了一地的璀璨。 陆湘湘端起果汁，安静地喝了一口，抬头看对面的男人，淡淡出声，“白先生，有话直说，我时间有限。” 白建安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 “我想你有权知道。” 陆湘湘皱眉，愣了半晌，才伸手拿过打开，瞳孔紧缩—— 亲子鉴定报告！ 是谢辞衍和那个孩子的！ 第51章 抉择时刻，谢辞衍陪我看烟花吧！ 陆湘湘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全身的神经紧绷，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刀来回割着，脸色瞬间惨白，她一张脸从呆滞变得冷漠。 就那么一张薄薄的纸，像是一把尖刀，捅进她的心口，鲜血直流。 她微微垂眸，脑海中忽然想起谢辞衍抱着她，对她说过的话。 【湘湘，我不想骗你。】 【湘湘，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湘湘，我们重新开始，等你巡演结束后，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原来，这些都是穿肠毒药啊。 还好她没有信。 白建安看着陆湘湘的表情，淡淡的开口，“这是辞衍和言宝的鉴定报告，下面一张是悠然的精神鉴定。” 陆湘湘精致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冷漠的僵硬，缓慢拿出底下那一张鉴定报告，看了很久，才抬头看白建安，嗓音沙哑，却隐隐透着森寒，“你拿着些给我看，是想做什么呢？” 白建安抿唇，有些为难，但想到白悠然如今的状况，他还是开了口，“陆小姐，你家世长相都比悠然要好很多，你没有了辞衍，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可悠然不行，她只有辞衍。” 她只有谢辞衍。 所以就要逼着她让位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找谢辞衍说，为什么不上门去找谢家人说？ 就非得来找她？ 不就是看中了她陆家人要脸，好欺负？ 上次找爷爷是这样，如今找上她也是这样！ 陆湘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白建安，笑容明艳，却不见半点儿温度，“白先生这话说得貌似还挺搞笑的，因为我长得好看，家世又好，所以我就得让你女儿？她需要我老公，我就要把我老公拱手相让？” 说道这里，她一阵冷笑，继而又道，“要不要，我把谢辞衍洗干净了，送到你女儿床上啊？” 重度抑郁症又加上那个孩子本身有病。 说来说去，除了仅剩不多的爱情，还有就是为钱吧？ 白建安没料想到陆湘湘这样的大家闺秀说话会这么粗俗，羞得老脸通红。 刚想出声反驳，坐在对面的陆湘湘又再次开口，“你不敢找谢辞衍吗？是害怕他会生气，断绝你们白家的经济？” “毕竟对他来说，我这个谢太太的价值远远高过你们，”她冷笑着，唇边溢出冷笑，“谁让我是陆震霆的孙女呢！” 白建安像是被踩了痛处，不禁恼羞成怒起来，抬手就打翻了果汁杯，嘴巴比脑子转得快，脱口而出，“陆湘湘，悠然变成如今这样，是你们陆家欠她的，是陆庭深欠我们一家人的！” 爸爸？ 爸爸欠他们的？ 欠他们一家人？ 实在荒谬可笑，她长这么大，从没有听爷爷提起过白家人，更没有听说过陆家对不起谁过。 爷爷常常教导她，人活一世，要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可白家…… 这已经是第二次说他们陆家对不起他们白家了。 “陆小姐，我知道你们陆家是豪门世家，我们比不上，但能不能请你体谅一下我们当父母的心情？言宝和悠然病情很重，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痛苦里挣扎吗？” 陆湘湘的眸底掠过深重的阴霾，抬眸却是淡淡的笑容，“抱歉啊，我无儿无女，体会不到呢！” 白建安被陆湘湘的话噎住。 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 是阮玉卿。 白建安当着陆湘湘的面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建安，你赶紧回来，悠然不见了。” “我刚刚抱着言宝下去买东西，想着悠然打了镇定剂，不会那么早醒来，可回来看见大门打开的，进去一看，到处都找不到悠然的身影……” “怎么办啊？建安，悠然这种情况跑出去，万一出什么事，要怎么办啊？” …… 白建安抬手捏了捏眉心，安慰阮玉卿，嗓音沙哑疲惫，“你让人赶紧去找，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再看看坐在不远处优雅淡漠的陆湘湘，从头到脚，仿佛头发丝都是精心养着的。 反观他的悠然。 这是他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女孩儿产生了恨意。 更明白，同作为母亲，阮玉卿为什么不爱她？ 骨子里遗传了陆家人的刻薄与薄凉。 白建安看向陆湘湘，“陆小姐，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共情别人。可你需得记住，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也有登高跌重的时候。” 陆湘湘低头看玻璃杯，指尖轻轻划过，淡淡一笑，“那就不劳白先生费心了，我陆家人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会不要脸地惦记别人的丈夫。” “是吗？陆庭深不惦记别人的老婆，哪里来的你？如果不是为了悠然，你觉得谢辞衍会娶你？” 白建安离开。 陆湘湘低头看手里的两张纸，慢慢收紧，纸张被捏出褶皱，脑海里不断回响的全是白建安的话。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很冷。 会客室开了空调很暖。 但陆湘湘却觉得冰冷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从大衣包里拿出手机，刚点开屏幕，就看见谢辞衍发来的信息，【湘湘，今晚云深说去kee喝一杯，你要去吗？我来接你。】 【或者你要去看烟花？】 陆湘湘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屏幕，明明灭灭的光亮，映照出她明艳却苍白的五官，以及深埋于眼底的冷意。 思考几分钟，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谢辞衍的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 她都准备要挂断了，对方才接通，“湘湘，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陆湘湘侧头看外面的雪花，红唇翘起，“谢辞衍，下雪了。” “嗯，我知道。” 陆湘湘抿唇，声线没有之前的尖锐刻薄，反倒多了一份妩媚。 是谢辞衍除了新婚那段时间听过后，再也没有听过的慵懒。 “我听说，下雪看烟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谢辞衍，我们去你跟我求婚的顶楼餐厅看烟花吧！” 第52章 谢辞衍，这一次我真的不要你了！ 谢辞衍那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陆湘湘起身将两张纸叠好，放进衣服口袋里，迈步朝外面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太冷，还是她受了极重的打击，脸色很白，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 以前只是听白悠然家里人说那是谢辞衍的孩子，可没有实质证据。 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行吗？” 饶是听出她话里不对劲，好不容易才算缓和的关系，谢辞衍不想再回到原点。 沉默片刻后，他笑道，“好，我让秦琛去定位置。” “好的呀，晚上七点吗？” 陆湘湘站在‘惊鸿’的门口，看鹅毛大雪，偶尔有一两片雪落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今年南城的冬天好像格外冷呢。 就连大雪都下了好几场呢！ “好。” “那我就在餐厅等你了。”陆湘湘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却带着低低的笑意，“谢辞衍，是你说不会再让我失望了的。” “嗯，不会了。” 陆湘湘微微闭上眼睛，“嗯，你去忙吧，我们一会儿见。” 说完，她挂断电话，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再抬头时，看见一个男人撑着黑色大伞朝她走来。 是黎琮。 “大小姐。” 陆湘湘点头，朝他笑了笑，语调很随意，甚至都看不出喜怒，“你怎么来了？” 黎琮看着她的笑脸，走到她身侧，将大伞撑过她的头顶，语气沉稳而温柔，“不是你让我每个半个月来向你报告一下陆氏的状况吗？” 哦，原来是这个。 陆湘湘低头看自己掌心的雪花，“说吧，怎么了？” “纪云深以云顶集团的名义和我们融资，金额十亿。” 十亿么？ 谢辞衍，是不是你每走一步都算计好了？ 到底你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黎琮。”陆湘湘叫他的名字。 私下的时候，她极少叫他全名，都是叫他黎哥哥。 一旦她叫了全名，肯定是有事求他。 “我在。” 陆湘湘眉眼平静，可黎琮就觉得她今天很不正常，却又不敢多问。 她轻轻地笑了，“没有这十亿，陆氏会有很大的麻烦，是吗？” “是，但也不是过不去……”黎琮看着她，眸光敛得极深，“如果你很为难的话，我们就拒绝？” 陆湘湘又笑了笑，“凭什么拒绝呢？这些钱，是我应得的。” 百分之十的万臻股权还不值十个亿吗？ “黎哥哥，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帮我查查，白家和我们陆家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白悠然的父亲白建安会说爸爸抢了别人的老婆……” “第二件事，帮我拟定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黎琮震惊，眼神隐约有些闪躲。 他爸爸才嘱咐他，如果大小姐要他查白家，让他随意敷衍过去就行，不能真的查。 她一直都没说，还以为她忘了…… “我知道了。”嗓音顿了顿，他低头看她，“股份转让协议是……您名下百分之十的万臻股权？” 陆湘湘点头，“人家给了十亿，难不成我们免费接下么？” “大小姐……” “我怕噎死自己。”她的声音依旧很淡，“爷爷总说免费的东西最贵，所以还是银货两讫的好。” “我会尽快办好。” 陆湘湘点头，“黎哥哥，送我去旋转餐厅。” …… 晚上七点。 陆湘湘盛装出席，一身红色晚礼服将她衬托得肤如凝脂，脖子上挂着一整套的祖母绿项链，乌黑的长发挽起，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妖娆却又平添了几分清冷。 她到的时候，谢辞衍还没有到，所以服务员来的时候，她要了一杯果汁，安静坐在落地窗前，用手肘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窗外的落雪。 由于谢辞衍提前打电话包了场，没有客人，只有陆湘湘这一桌，和来回询问她要吃点儿什么的服务员。 直到晚上八点，陆湘湘拿起手机给谢辞衍拨通了电话。 可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谢太太，可能是雪天，路滑，谢先生堵车了也说不定的。”守在桌边服务的工作人员，轻声安慰。 陆湘湘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眉目未动，看不出喜怒。 又拨了好好几次，还是没有拨通。 就连秦琛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她忽然就笑了，看着透明窗外的鹅毛大雪，心尖翻过剧烈的疼和窒息。 服务生自然看出她的情绪变化，也不好上前，只能僵在原地。 八点半。 谢辞衍还是没有到。 奢华的西餐厅空空荡荡的，布置得再温馨，再浪漫，此刻却也显得落寞。 “麻烦你，上菜吧。”陆湘湘朝着服务员微笑招手。 服务员走上前，“谢太太，是全部都上吗？” “嗯，谢谢你。” 约莫半小时，满满一桌子的菜全都上齐，陆湘湘拿起刀叉安静地吃了起来。 孤孤单单的，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服务员看她一个人吃了那么多东西，还喝了很好几瓶红酒，忍不住上前，小心提醒，“谢太太，酒喝多了伤身。” “我知道啊，以往我酒量没这么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怎么都喝不醉啊！”陆湘湘轻笑着，眼底隐约有泪光。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下—— 以为是谢辞衍。 她拿过手机打开一看，是池念发来的信息，还有一段视频。 【卧槽，谢辞衍是不是有病？我刚和人在檀溪山庄出来，就看见他抱着白悠然从山庄出来，我问了啊，好像还和城北靳家二少打了一顿。】 【说是靳家二少调戏白悠然？】 【这倒是有可能，那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啊，他那么辛苦求你回去，这怎么转身又和白悠然搞到一起了啊？】 陆湘湘看着池念的消息，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滑落。 滴在屏幕上。 晚上十二点，钟声响起，陆湘湘也没有能等来谢辞衍，她付了钱离开餐厅。 打车回到御园，她就将自己关在卧室门，任容妈在外面怎么喊，她都没应答。 容妈着急得不行，赶紧给霍静知打了电话—— “夫人，太太出事了。” 第53章 陆湘湘，你就是个小丑！ 漆黑奢华的卧室内。 陆湘湘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仰头看着外面的雪景，挽好的头发散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鬼魅。 门被反锁了，她看着几步之遥的双人床只觉得无比讽刺。 清冷的光线照进来，放在她身侧的两张纸显得格外刺眼。 她微微闭眼，蜷缩着身体，仿佛怕冷，将自己抱得很紧。 手机铃声响起—— 陆湘湘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伸手去拿手机的动作缓慢了很多，“说吧。” “鉴定报告是真的，不是p的，也不是伪造的。”池念的声音很急，甚至带了哭腔，语气里全都是对陆湘湘的心疼，“湘湘，鎏金医院算得上南城顶级的私人医院，一旦曝出造假，对他们的信誉会造成极大的损伤。” 陆湘湘目光很淡，宛如一潭死水，“嗯，我知道，还有别的吗？” “今晚的事，我也去查了，是白悠然想要去和靳家谈生意，但没想到靳家二少是个好色之徒，看上她，想要潜规则她，导致她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用烟灰缸打爆了靳家二少的头，这件事……都传开了。” “谢辞衍到的时候，知道这件事……又把靳二少打了一顿，对方伤得很严重，我估计靳家不会轻易算了，或许明天会上新闻。” 池念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得不像话了，“湘湘，你还好吗？” 前两天她在练舞的时候，谢辞衍经常来舞团接她下班，黎琮不是也说谢辞衍帮了陆氏吗？ 怎么突然又和白悠然扯到一起？ 他到底有没有把湘湘当成自己的妻子？ 明天新闻一旦发出去，湘湘的脸面到底往哪里放？ 前段时间的恩爱夫妻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关于白家，你还查到了什么？”陆湘湘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池念怔了怔，“我查了白家，白建安是意籍华人，常年居住在罗马，之前是海城人，移民罗马已经有近二十五年了。但白悠然母亲的信息，我动了关系查，也只查到对方是知名导演，只有一个英文名叫Katharine，也是华人，而且她曾出过一场重大变故，脸上动过刀子，面容和之前有很大的变化，所以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其余的，我就没有查到了，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再继续深入查？不过就是比较费时间。” 陆湘湘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精致的妆容掩饰住了苍白的脸色，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尽是阴霾，再也找不到最初的明艳动人，“你继续查……还有，念念……你帮我查当年司锦年和那个女人的事，我为什么那晚喝醉了，就和谢辞衍睡了？我们结婚之后，他这三年的行踪，尤其是去……罗马的。” 池念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陆湘湘的语气太过于平静。 平静得甚至完全不像她。 但相识多年，一起长大，她知道，那是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像死水微澜。 “湘湘……你还好吗？” 陆湘湘轻笑了声，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挺好的，你别担心。” “那如果明天一早今晚的事被曝出来，要我做紧急公关吗？”池念又问，“毕竟你巡演在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丑闻，对你不好。” “不用。” 他都不考虑融资案，她凭什么要去考虑？ 再说以她对谢辞衍的了解，根本不可能会上热搜。 纪云深手握国内一大半社交媒体又不是当摆设的。 “湘湘，你在哪里？我来陪陪你，好吗？”池念轻声开口。 她现在的状态，她真的很不放心。 “不用了，念念，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陆湘湘挂断电话，打开池念发来的视频，垂眸盯着画面看，来来回回地循环播放。 时长其实很短。 池念拍的时候，应该没有拍到谢辞衍打人的画面，只有谢辞衍抱着白悠然出来。 白雪茫茫，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小心翼翼抱紧怀里的女人，然后是秦琛打开车门，疾驰而去。 这个时间点她在做什么呢？ 嗯。 一个人像个傻逼似的，在餐厅等他。 视频一遍又一遍地放着，嘈杂的声音传来，像是对她无情的嘲笑。 看，陆湘湘，你就是个小丑。 失望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失望。 这些年，你难道还没有习惯吗？ 一颗心被伤太多次，痛感都失去了，只剩无尽的麻木。 …… 古风古色的庭院内。 谢明轩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棋盘，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棋子，安静落在棋盘上，他低着头，光影错落间，只能看到他俊美的五官，阴柔却冷冽。 章秘书从尽头走来，极其恭敬地轻声开口，“boss，小谢总为了白悠然把靳二少打了，这事儿圈内都传遍了。” 谢明轩眉目未动分毫，只是将黑子放在棋盘上，“陆家那位知道吗？” “知道，按照您的安排，引导池小姐过去，正巧碰到。”章秘书回道，顿了顿，“如果这件事上热搜的话，我们要不要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用，上不了热搜。”谢明轩继续拿了一枚白子，“就算上了，你真以为我那侄儿吃素？” 章秘书抿唇，有些不解，却又不敢多问。 谢明轩的性子阴沉，他不喜欢多话的助理。 但如果就这么放弃，实在又不甘心，“boss，那我们就这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上热搜，那老头子那边也该让他知道吧？” 拿棋子的男人手指一顿，低沉的嗓音淡然，没有情绪起伏，“让他知道自己造的孽吗？然后把自己气死？” 章秘书，“……” “他死了，对我来说并不好，毕竟少了个保护伞呢！”谢明轩将白子落下，抬头看章秘书，“我筹谋这些，并不是要老头子死，而是想要陆湘湘和谢辞衍的婚姻继续下去。” “只怕小谢总不肯放手。” “所以我才给他下了一剂猛药，那份DNA足够他辩驳不清！”谢明轩淡淡笑着，眯了眯眼，“陆家人疯起来，是会咬人的！” 第54章 你签字离婚，放过她吧！ 谢辞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客厅的灯全都亮着的，沙发上坐着自己的父亲。 谢明远知道他去白悠然那里去了，更知道今晚的事，所以并没有多加责备，只是淡淡出声，“湘湘把自己关在房间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你妈怎么劝，她都不开门。” 谢辞衍眉眼一沉，正脱外套的手猛地僵住，抬脚往楼上卧室走。 果然在门口看见霍静知和容妈。 霍静知眼底通红，布满了血丝，听到脚步声，侧头看过去，想要开口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现在也不是时候。 陆湘湘在里面，怎么都不肯开门，她很害怕。 以往就算她和阿衍闹得再凶，也不会不理她这个婆婆的。 “去拿备用钥匙。”谢辞衍阴沉着声音吩咐道。 容妈不敢耽搁赶紧去取钥匙，递给谢辞衍。 门刚打开，一眼就看到落地窗前，长发凌乱倒在地板上的女人，身边还有两张薄纸。 谢辞衍几步上前，伸手将陆湘湘抱了起来，“湘湘。” 手刚碰到她的肌肤就被那温度吓到。 苍白的脸被烧得通红。 连带着喷出来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谢辞衍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霍静知提醒赶紧送医院，他才将陆湘湘抱起，大步往外走。 霍静知准备跟上去，低头看地板上的两张纸，猛地愣住—— …… 医院vip病房内。 “40°。” 医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温度枪，微微皱眉，语气不是很好，“谢先生，这要是再晚点或是明天再送来，她脑子都要被烧坏了，你当丈夫的就一点儿都没察觉？” 对于医生的指责，他并没有多话，只是沙哑着嗓音询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先给她退烧吧，再住院观察观察。” 医生放下温度枪，让护士替陆湘湘输液，又给她的额头贴了降温贴。 “你们晚上还是要多注意，可以给她进行物理降温，多擦擦身体。” “好。” 谢辞衍轻声应承，薄唇抿紧，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女人，这才和医生出去办出院手续。 整个过程霍静知没有多说一句话。 直到谢辞衍出去，她盯着陆湘湘苍白的小脸，才抑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伸手整理了她的头发，“傻丫头，受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跟妈妈说？” “对不起啊，是我教育太失败，没能教育好儿子，让你吃苦了。”霍静知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陆湘湘的脸，“等你好起来，妈妈让他跟你离婚，他啊，配不上我们湘湘。” 谢辞衍推开门回到病房，正好听到自己母亲说的这句话，手上动作一僵，而后迈步走过去。 陆湘湘沉沉地睡着，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脸色白得比外面雪色更加白。 他的心脏一紧。 忽然想起餐厅经理跟他说的话，陆湘湘从七点等他到十二点，中途打了很多次电话给他。 但他都没有接。 他不是不接，是害怕接。 在他的潜意识里，白悠然的命和陆湘湘吃饭，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跟我出来。” 霍静知起身率先走了出去，看了一眼等在外面长椅上的谢明远，眼底浮现出一抹恨意。 等谢辞衍关上门，正准备抬头让霍静知回去，没想到两张纸直接甩在他的脸上。 纸张划过他的脸，有细微的疼痛感。 “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霍静知即便压低了声音，也在空旷冷寂的医院显得格外突兀，“你不是说白悠然的野种不是你的吗？这是什么？” 谢辞衍俊美的脸隐匿在阴影里面，一贯冷淡的眉眼怎么都压制不住那股戾气。 “谁给你的？” “谢辞衍，你难道不该解释？谁给你的权利来质疑你母亲？”霍静知淡淡出声，可想了半晌，话锋一转，声音一下子冷得咄咄逼人，“或许你应该去问问阮家那群贱人，为了往上爬，像阴沟里的蛆一样，躲在角落偷窥别人的幸福。” 谢辞衍抿唇，低头看鉴证报告，微微用力，手背的青筋暴凸。 “妈，你和爸先回去，我在这里照顾湘湘，至于这份鉴定报告，你当没看到。” “我当没看到，事情就能解决了吗？”霍静知冷哼，“谢辞衍，你还真不愧是谢家的种，一点都没遗传到我。” 说着，她正眼对上谢辞衍墨黑的眸，“你行行好，签字离婚，放过她吧！” 谢明远见势不妙，上前拉住霍静知，“好了，我们先回去，阿衍会处理好的。” 霍静知甩开他的手，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声音严肃，“阿衍，妈妈没有和你开玩笑，签字离婚，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 “别为自己的私心，让曾经爱过自己的女人觉得，爱过你是她这一生的耻辱。”嗓音很淡，低头看向他手里的纸张，“你不用问我承不承认他的身份，你们谢家人自己承认就好。” 说完，霍静知转身进了病房，“你们都滚，湘湘不想看见你们谢家人。” 门关上，将谢氏父子关在了门外。 “阿衍，跟我去那边。” 谢明远往长廊尽头的栏杆处走去，挺拔的身姿倚在栏杆上，指间点燃一支烟，“这件事是谢明轩做的，还是白家人？” 谢辞衍嗓音有些沙哑，很淡，“是谢明轩伪造的鉴定报告，白家人给湘湘的。” 谢明轩是算准了他不会否认。 一旦否认，那这么多年他的隐忍算什么？ 他设计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他和陆湘湘离婚。 即便不离婚，也可以刺激陆湘湘，让她丧失理智，找他合作。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一局，谢明轩都是最大的赢家。 “那你准备怎么应对？”谢明远眯了眯眼，苍老的眼中满是算计，“你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就算他有再大的过错，也不能让这件丑闻曝光，你明白吗？” “至于陆湘湘，你和她绝不能离婚，百分之十的股权足以影响你在万臻的地位。” 第55章 谢辞衍，你就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陆湘湘高烧退了，但却昏迷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来。 整个病房气压变得极为恐怖，医生根本不敢说话，只能解释，或许是陆湘湘不想要醒来，建议咨询下心理医生。 谢辞衍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 以至于白建安打电话来质问，为什么云顶集团和撤掉和白氏合作的时候，谢辞衍烦躁地没有接他的电话。 只告诉他，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白建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谢辞衍的底线是陆湘湘。 明明他已经说过，但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去踩了。 现在只能祈求陆湘湘能没事，这件事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直到第五天，陆湘湘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再次闭眼。 守在病床边的霍静知见她眼睛动了，立即起身，坐到病床边，“湘湘，你是不是醒了？” 陆湘湘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手，遮住头顶的光线，侧头看向眼前的霍静知。 她眼底全是血丝，满脸都是疲惫。 像是一下苍老好几岁。 “妈妈……”她低声叫她，声音沙哑酸涩，“我渴。” “好，好，你别动啊，妈妈给你倒水。” 霍静知连忙起身，去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回到病床边，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小心喂她，“慢点儿喝，别呛着。” 陆湘湘喝了大半杯，缓过神来，才看她，“爷爷……他……” “别担心，我没让陆叔知道，他打电话来，我跟他说你陪我回桐城老家了。”霍静知把杯子放在一旁，低头看她，“饿了吗？饿了的话，妈妈让人送吃的来？” “我不饿。”陆湘湘淡淡的笑着。 霍静知抱着她，声音带着哽咽，“怎么会不饿的？你这都昏迷了五天，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全靠葡萄糖吊着，不管发生再大的事，也得好好吃饭才行，身体是自己的。” 陆湘湘脸上的神情骤然僵住。 微微低下头，脑海中闪过那晚发生的所有画面。 她知道，她再也好不了。 “湘湘……对不起啊……” 霍静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解释，可说什么呢？ 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就只有这么一句没有任何用处的对不起。 “妈妈，你没有对不起我，跟你没有关系。” 陆湘湘淡淡回道，而后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可因为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她浑身没有力气，刚落地，眼前一黑，差点儿昏倒。 好在霍静知搀扶住她。 “出太阳了，我想看看阳光。” “好。” 霍静知搀扶着她，往窗户那边走去。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铺了一地的璀璨，明媚又灿烂。 可陆湘湘的心却满是黑暗，怎么都照不进一丝光亮。 谢辞衍提着保温壶推门进来，正好看见穿着病人服饰的陆湘湘倚靠在自己母亲肩头，迎着阳光站立，乌黑的长发及腰，在灿烂的光线里面映照得格外漂亮。 他一怔。 眼底浮现出了愉悦的神色。 谢辞衍关上门，迈步走过去，将保温壶放在茶几上，低沉着嗓音，“湘湘，你醒了。” 站在窗边的两人听到声响回头—— 四目相对。 明明才几天不见，两人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谢辞衍喉结滚了滚，想要说什么，低头却看见她光着脚就踩在地板上，几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抱她，却被陆湘湘下意识躲开。 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地。 陆湘湘看都没看他，迈步从他身边走过，躺在病床上。 谢辞衍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垂眸，怔了半晌，又重新走到床边，看着倚靠在床头的女人，“醒来就好，我还以为你……” “醒不过来么？”陆湘湘淡淡出声打断，声音凉薄，“放心，我又不是白小姐，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你。你不配，更不值得。” 她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谢辞衍瞳孔猛地紧缩，心脏狠狠一震，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先回去。” 霍静知没动，依旧坐在床边。 谢辞衍脸色更加阴沉。 好。 好得很，一个二个都跟他唱反调。 “妈，我说让你回去。” 霍静知刚想开口训斥，却被陆湘湘抢了先，她侧头看他，仿佛像看一个陌生人，声音沙哑，“你签字吗？” 没有多余话，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空气瞬间冷凝住。 谢辞衍的眼中有浓重的戾气掠过，心脏前所未有的疼，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分钟，才妥协般地低低开口，“我知道那晚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好吗？关于那个孩子，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好吗？” 陆湘湘眉目不动，依旧淡淡的开口，“不用了，我不想听。” 谢辞衍怔了怔，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我带了粥，我喂你吃点？” “不用，你出去。”陆湘湘微微阖上眼睛，嗓音寡淡。 她的脸色苍白，满是清冷。 霍静知起身给她掩好被窝，拉着谢辞衍出去。 最终，他拗不过，跟霍静知离开，却还是低哑着嗓音吩咐，“我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天光大亮，阳光洒在雪地上，越发的冷。 “你满意了，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折磨成这样，开心吗？”霍静知嘶哑着嗓音，长长叹了口气，“答应她，离婚吧，就当妈妈求你了，还不行？” 谢辞衍薄唇抿紧，额间青筋突突地跳。 见他不说话，霍静知又道，“要我这个当妈的跪下来求你吗？” 说完她弯曲膝盖，准备跪在谢辞衍的面前，只是没有跪下去就被谢辞衍伸手搀扶住，他用力握住自己母亲的手臂，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阴冷暴怒，“妈，连你也要这样来逼我吗？” “是我逼你吗？”霍静知仰头看自己的儿子，眼眶泛红，“难道你没有逼过湘湘吗？” 谢辞衍不说话，别过脸，侧脸轮廓线条冷然。 霍静知看了他很久，“那个孩子是谢明远的？” 第56章 陆湘湘曝光白悠然是小三！ 霍静知用力呼吸了好半晌，才开口询问，“是谢明远和阮舒雯的？”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象不出来谢辞衍宁愿顶着婚变也不解释 谢辞衍低着头，眸底深处仿佛沉淀着最深的伤与晦暗。 “你倒是说话啊！” 霍静知着急地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想起那份鉴定报告，又觉得蹊跷。 如果真的是阿衍的，他会负责，会将孩子带回谢家。 谢明远也一样。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带回谢家，阮舒雯一个世界级钢琴家，会把自己的儿子养在自己侄女名下吗？ 这也太荒谬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霍静知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向谢辞衍—— “是他？” 谢辞衍花了几分钟将当年的事大致告诉了霍静知，“是谢明轩故意安排的，他是想报复我们，更想报复爷爷。” 霍静知沉默了好一会儿，精致的眉眼里尽是沧桑，“谢家真是烂到骨子里了，我已经选错，扎了进来，就别把湘湘也拖进来吧。” “妈……” 霍静知侧过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微微阖上眼眸，淡淡出声，“妈，知道你不肯离婚是因为喜欢湘湘，可如果真的喜欢，就该放手，再这么耗下去，我怕湘湘会恨你。” 恨么？ 他何尝不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会真的恨他。 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她真的恨他，那就恨吧。 恨，总比看着她嫁给别人好。 “嗯，我知道。”谢辞衍眸平静的陈述，却透着深谙的绝望，“恨比爱长久。” 霍静知侧过头看自己的儿子，隐约从他的眼底隐约看见近乎病态的偏执。 …… 陆湘湘又在医院住了一天，精神状态稍微恢复了些，医生才让她出院。 期间她没有再和谢辞衍提离婚的事，只说要搬离御园，回西山别院。 谢辞衍不肯，陆湘湘也没和他争执。 可出院这天却出了事。 所有媒体头版头条忽然爆了！ 连微博都陷入瘫痪。 谢辞衍出轨白悠然，并育有一子的消息被有心人曝光上网，并且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登顶各大网络平台热搜榜第一。 一看就是有人推波助澜，不然怎么可能登顶这么快？ 谢辞衍不光是万臻的执行总裁，还是陆湘湘的老公，加上之前两人因恩爱上了热搜。 这间隔没多久就曝出婚内出轨还有私生子的丑闻，无疑是给社会大众一记重击。 原博主爆料也是娓娓道来。 并不是杂乱无章。 从白悠然离婚回国，到两人一起抱着孩子出现，这些都有照片为证。 甚至连前几天谢辞衍为白悠然出头，殴打靳家二少，抱着她回家……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早就有人撰写好的稿子。 字字珠玑，有理有据，并不是空穴来风。 同时还曝光白悠然和前夫在一起，也是以小三的身份介入别人，导致别人夫妻感情破裂离婚。 帖子的标题更是赤裸，毫不掩饰地将白悠然扒得干干净净。 万臻执行总裁婚内出轨，白月光小三竟是惯三？ 帖子一经发出，陆湘湘的粉丝在微博已经炸锅了，自己的偶像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谁能忍？ 当即查出白悠然的住址，组织好人，直接去了她所在的公寓楼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批水军进行舆论风向引导。 白悠然成为众矢之的。 以至于她被陆湘湘的粉丝堵在楼下时，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崩溃大叫。 嘴里不停嘟囔自己不是小三！ 但没有人信。 毕竟谢辞衍是陆湘湘老公这件事，整个南城都知道，又加上陆湘湘的身份，任谁看了也不会相信她会是小三吧？ 谢辞衍接到白悠然的求救电话时，他正在医院楼下，准备接陆湘湘出院。 听筒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阿衍，救我，救我……” 谢辞衍停住脚步，正想拒绝，可白悠然撞车的声音和尖叫声伴随着叫喊声传来。 “她是不是有神经病啊？自己往车上去撞？不就是骂了她几句狐狸精，不要脸的小三吗？” “大概是羞愧吧！” “卧槽，流了好多血。” “不会死了吧？” 听到这些纷乱的声音，谢辞衍眉心拧紧，攥紧了手机，阴沉的脸转身离开医院。 赶到公寓楼下时，一群人将小轿车围在中间，白悠然浑身是血地昏倒在车前。 周围那么多人，却没有人帮她。 秦琛接到电话赶来也正好看见这一幕—— 怔了半晌，赶紧疏散人群，护着谢辞衍将白悠然抱上车，然后驱车前往医院。 直到手术室红灯亮起，秦琛才小心汇报，将手机递给谢辞衍，“谢总，网上关于您和白小姐的事全都爆了，我试图压热搜，可背后似乎有股势力和我们对抗。我已经跟纪先生通了电话，他那边会想办法压。” 谢辞衍瞥了一眼手机内容，脸色阴鸷，“让云深查对方是谁？” 秦琛点头，又问，“太太那边……” 听到陆湘湘的名字，谢辞衍这才想起来，她今天出院。 可白悠然还没有脱离危险。 “秦琛，你去接湘湘回御园，她要没回去，你就调去非洲。” 秦琛，“……” 卧槽，这是殃及无辜啊！ 不是谢总，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啊？ 我不觉得我在太太的面前有这么高的分量啊？ 要不，你试试用黎先生呢？ “还不去？”谢辞衍皱眉厉声道。 秦琛不敢耽搁，更不敢招惹他，哪怕低着头，他也能感觉到从谢辞衍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鸷气息。 只是秦琛万万没想到，背后的爆料人和推波助澜的是陆湘湘。 纪云深似乎也没有想到。 他们都以为是谢明轩。 直到将陆湘湘接回御园，秦琛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接陆湘湘回家会这么顺利，她没反抗，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原来早就布置好了？ 这是秦琛第二次感受到陆湘湘强势霸道的性格。 白悠然脱离危险，白家人陪着她，谢辞衍这才开车回御园。 刚进屋就看见陆湘湘正坐在客厅和纪云深饮茶—— 第57章 痛么？谢辞衍，我比你更痛！ 谢辞衍明显愣了下，而后一言不发的站在一侧，看着陆湘湘和纪云深谈话，大致是在说顾明珠的事，他也没多话，只是冷眼看着。 没有了往日的儒雅温和，阴鸷和戾气都要从骨子里溢出来。 纪云深自然知道夫妻俩有事要谈，也不敢多停留，离开的时候，拍了拍谢辞衍的肩，“和湘湘好好说话。” 谢辞衍将黑色大衣脱下，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单手抄兜，低头看正端着茶杯品茶的女人，好像对外界所有的事都不在意。 即便有人因为她而遭受非议和网暴。 甚至差点儿丧命。 她仍旧可以保持这份名媛淑女的姿态，完全无动于衷。 谢辞衍阴沉的脸更加冰冷，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到陆湘湘对面的单侧沙发，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给人以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客厅气氛压抑。 “今天的事是你做的？” 陆湘湘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雕花茶杯，侧头看他，眉眼淡漠，“以谢总的心思问出这话，不觉得可笑？我做都做了，也从没有遮遮掩掩，很轻易地就让你查到了啊！” “不过说真的，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白小姐脱离危险了么？想想也挺奇怪的，事儿都做了，又嫌别人说话难听，想要以死博取同情，她就没想过，万一撞得太狠，死了，那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她的话很轻很淡，甚至带了几分嘲笑。 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的平静，眉梢眼角尽是笑意，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和当年的她到底是不同。 此刻的她眼底没有一点儿温度，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还有深埋于眼底的恨意。 谢辞衍眯了眯眼，下颌线紧绷，“从我在餐厅失约那天，你就已经计划了？” “唔，没有呢！”陆湘湘勾了勾唇，“我没有你心思那么深沉，你失约也不是一两次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要的不过是和你速战速决！” “不好意思啊，让你的初恋白月光做了炮灰。” 谢辞衍的脸色一寸一寸地阴沉下去。 陆湘湘却像是看不到，伸手托着腮，歪着头看他，“啧，这么心疼啊？那要不要我去给白小姐道个歉？因为你不肯跟我离婚，她遭受的这些都是为你承受的，为你们苟且的爱情再升华下？” “我想她应该会很乐意的吧？”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却刀刀戳人心，“我替你们一家三口官宣了，以后那孩子可以直接叫你爸爸，连前面的称谓都可以不用了。” 听她这么说，谢辞衍眸色更深，连嗓音都透出了深深的戾气，“陆湘湘，要我解释多少次，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你还背这锅？”陆湘湘淡淡一哂，“行啊，你说是假的，那就以万臻的名义直接起诉鎏金医院涉嫌医学鉴定造假，以及白建安造谣。” 谢辞衍被噎住。 气氛一下就僵硬住，陷入了沉沉的死寂。 约莫过了好几分钟，谢辞衍才哑着声音，缓缓出声，“湘湘，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早就结束了，我只跟你上过床，只想要你的孩子。” 陆湘湘闻言就笑了，淡淡的冷嗤，“可我不想要你的孩子啊，谢辞衍，你的基因太差了，我怕生出来的孩子随了你，那我岂不是得面对两个渣男？过着婆婆那样的生活？” “我不要，好吗？” 谢辞衍瞳孔微缩。 不等他再说什么，陆湘湘起身，准备上楼，只淡淡地开口，“我已经让墨律师重新提起诉讼离婚，我想出轨判离的概率应该会比感情破裂要大很多吧！” 听到离婚两个字，谢辞衍快速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拦下来，“所以你做这些事，只为了离婚？” 陆湘湘停住脚步，缓缓转身，回头看着男人阴鸷的俊脸，眉梢微挑，淡淡出声，“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慌？有兴趣曝光你们这些烂事儿，还要让自己也沾上狗屎？” “谢辞衍，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你早点签字，对我，对你，对白悠然，对所有人都好。” 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直刺入他的心口。 一抹钝痛慢慢弥漫开来。 谢辞衍用力握住陆湘湘纤细的手腕，薄唇抿紧，喉结滚了滚，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喉骨深处往外蹦，“我说了，我不会离婚。你想闹，那你就闹，至于起诉离婚，你去试试好了……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陆湘湘脸色不变，语气口吻变得越发淡漠，“好啊，那就这么耗着，你只要一天不离婚，今天的事，白悠然以后每天都会遭受一遍，以后想要过安生日子？永远都别想了。” “陆湘湘……”谢辞衍低声叫她的名字，“她是无辜的，今天的事已经够了，她有重度抑郁症，你还想怎么样呢？” “哦，抑郁症啊？好像被刺激得太厉害，会自杀是吗？可白小姐命好像挺大的呢，怎么自杀那么多次都没有能死了呢？”说着陆湘湘冷笑一声，“不过只是找她的茬儿，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听说豪门夫妻大都是各玩各的，你说，我包养个小白脸怎么样啊？以我的姿色和财力，娱乐圈的这些明星，我随便挑，应该不成问题。” “哎呀，明珠婚礼宴请了大半个娱乐圈，我到时候会好好挑挑的，挑中了就滚个床单什么的。不过，你放心啊，我肯定会很小心，绝对不会被人拍到，更不会弄出个私生子。” 听到最后那话，谢辞衍的脸色终于彻底全都黑下去，眼底满是阴霾。 如同打翻了的砚台。 沉得吓人。 他抬手抚上陆湘湘的脸颊，动作轻柔，却透着浓浓的威胁，让人背脊发凉。 “湘湘，别做这种事来挑衅我，相信我，到时候后悔的只会你！” 陆湘湘被他眼底的暗黑吓住，怔了怔，“最后悔的事我都做了，也不在乎这一件。” “最后悔的事？” 陆湘湘微笑，“就是嫁给你啊！” 第58章 为了报复，陆湘湘给谢辞衍下药！ 书房内。 陆湘湘坐在椅子内，呆呆地看着书桌上的台灯，白皙纤细的手放在开关上，摁亮又熄灭，明明灭灭。 刚刚在说出后悔嫁给谢辞衍的是时候，她从他的眼底看到深沉的痛意。 以为他会对她动手，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放开手，去接电话。 是老宅那边打来的。 事情闹这么大，就算纪云深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删除，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谢老爷子应该是打电话问责的。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陆湘湘回过神，看到屏幕上闪烁着池念的名字。 她伸手拿过手机接通，“湘湘，你还好吗？” 陆湘湘低着头，视线停留在亮着的台灯上，“挺好的，你别担心。” “吓死我了，我今天和黎大哥去医院接你，但医生说你被秦琛强行把你带走了，我还以为爆料的事，谢辞衍要与你为难呢！”池念轻声开口，原本紧绷的声音也松懈了不少，“湘湘，纪云深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全部压下去了，帖子删得很快。” “我知道，他送我回来的路上已经说了，是谢辞衍让他做的。” “卧槽，他还好意思跟你说？都是朋友，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帮渣男啊？” 陆湘湘眯了眯眼，淡淡回道，“大概同性相吸吧！” 池念想了想，“这倒是，可惜劝不动明珠啊，她……非要嫁给纪云深。虽然纪云深不至于像谢辞衍那么渣吧，但我感觉也不会太好。” 陆湘湘沉默了几秒，“作为朋友，能劝的，我都劝了，再说下去就越界了。况且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不能忍受的东西，或许顾明珠能忍受呢？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正事，撞白悠然的司机，你猜是谁？” “谁？” “她的前夫。”池念的声音很淡，甚至带了几分得意，“真是该，让她给人家戴绿帽，难怪别人要气地杀了她。” 陆湘湘没有回话，只是蜷缩着腿，往大大的椅子上缩，眼睛呆滞地盯着某一处。 “湘湘，关于白悠然的事，我要不要去见见她的前夫？他现在被以故意撞人罪被抓，这会儿在监狱呢！” “你觉得她的事，会让一个毫无感情的前夫知道？” 池念沉默片刻，又道，“总要试试吧？毕竟我找了私家侦探去查白悠然在罗马那几年的生活，什么都有没有，像是被人刻意抹去，包括她的母亲，也是个迷。他们越是这么遮掩，我越觉得有问题。” “当然还有你那个好老公，行踪跟迷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查到。” 陆湘湘忽然觉得很累，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在额间，“念念我记得你说过，有一种药水，可以让人失去感觉？” “对啊，叫什么听话水，你要那玩意儿来干什么啊？那是给人下药的。” “你帮我想办法弄点。” 池念沉默了接近一分钟的时间，脑子才反应过来，“卧槽，你不会想给你老公下药吧？” “是啊！”陆湘湘的声音始终都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他不肯离婚，我也不想耗下去找以前那些所谓的出轨证据，还不如自己亲自创造证据。” 亲子鉴定那天她因高烧昏倒，醒来后，找了很久找不到，应该是被谢辞衍拿走了。 即便有，拿上法庭也不能作为证据的。 索性捉奸在床，这不是挺好的？ “湘湘，你要想清楚，一旦这么做，你和谢辞衍就回不了头了。” “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陆湘湘淡淡地笑，随即道，“好了，念念，你帮我准备，至于调查白家，你也继续调查，有什么问题你找黎哥哥。” 挂断电话，她眉眼未动，直接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才抬头看去—— 谢辞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她刚刚和念念在打电话，所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门边的情况，连他推门进来的都不知道。 陆湘湘怔了怔，将腿从椅子里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可谢辞衍的动作更快，几步上前，将她圈在了椅子里，双手握住把手，低头看着她，嗓音很低，透着危险。 “为了离婚，连这种事都肯做？”他伸手去摸她的脸，然后低头靠近，呼出的气息灼热，让陆湘湘无处可逃，“湘湘，什么时候学会跟我玩这套了？嗯？” “你别说下药让我睡了那个女人，我就是清醒着睡了那个女人，你觉得我不想离婚，你折腾出这些烂事儿，就能把婚离了？” 陆湘湘微微闭眼，侧过脸，躲开他的手，“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那我去睡别的男人，再曝光出去，到时候一顶绿帽扣你脑门上，也行的。” 说着，她扯着唇笑了，“谢辞衍，我告诉你，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你给我的耻辱，也永远不会再爱你！” 陆湘湘推开他，起身绕过他身边离开。 谢辞衍看着她的背影，俊美的脸掠过嘲弄的笑意。 永远不爱么？ 没关系的。 只要永远在一起，那就好了。 可看到陆湘湘执拗挺直的背影，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真的会失去她。 就好像握于掌心的沙子，怎么用力挽留都留不住。 …… 之后几天两人再次冷战，但谢辞衍对陆湘湘的看管得更加严了，给她配了专门的保镖司机。 陆湘湘拒绝，那他就不让她去舞团，僵持之下，陆湘湘妥协。 舞团大厅内，顾明珠挽着陆湘湘往外走。 “湘湘，你和辞衍怎么会闹到这地步？”顾明珠伸手拉过陆湘湘的手，“我听我嫂子说，为了让你们离婚，你婆婆差点儿给辞衍跪下了，但他都没松口。” 陆湘湘猛地扬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霍静知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是她没有想到的。 “晚凝姐还跟你说了什么？” 顾明珠摇头，“倒是听说霍姨病了……” 忽然一个人冲出来，狠狠一巴掌甩在陆湘湘脸上—— 第59章 陆湘湘，你就是个野种！ 陆湘湘怔住。 顾明珠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将陆湘湘往自己身后拉，用手指着站在面前的贵妇人，“你怎么乱打人啊？” “我打的就是她这种不顾他人生命，随意践踏别人感情的人！” 陆湘湘缓缓抬头，眯着眼看不远处的女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 对，在阮舒雯的别墅里见过，她好像是后来跟纪云深一起到的，还刻意隐藏自己，不让她发现。 现在会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上次去清晖园找爷爷的那个女人，也是白悠然的母亲？ 她眯着眼，淡漠出声，“明珠，我记得你给我的脸也买了保险的吧？” “啊？”顾明珠侧头看她，有些不解，“对啊，你可是我们家招牌，肯定都是买了保险啊。” “嗯，那让保险公司出保险，让白太太赔吧，这一巴掌，我脸可疼了呢！”陆湘湘神情依旧很淡，甚至都看不出喜怒，拿出手机拨通了110的报警电话。 简单说明了情况挂断后，挑眉看向惊愕的阮玉卿，“白太太，根据国内治安处罚条例，你会被行政拘留，我不接受任何方式的调解。” 说着，眉梢微挑，“大厅里监控可以作证。” 顾明珠震惊，抬头看阮玉卿，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妈妈的闺中好友？ 素质怎么这么差？ 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打人。 况且是她自己的女儿破坏湘湘的家庭，湘湘都没有说什么，她们怎么好意找上门的？ 阮玉卿瞳孔紧缩，更震惊，“你要送我去监狱？” “不然？”陆湘湘耸了耸肩，讥笑道，“白挨这巴掌？我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以至于让白太太和白小姐都对我误会这么深？” 阮玉卿没想到陆湘湘会这么凉薄，比陆庭深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陆庭深更甚。 手段也极其狠辣。 曝光悠然和言宝的身世让他们一辈子都被钉在小三和私生子的耻辱柱上。 而谢老爷子那边也知道了，还让管家来警告悠然，让她安分守己，如果谢辞衍因为她们离婚，他会亲自动手，将她们母子俩解决掉。 悠然吓得躲在房间，好几天都不出门，导致悠然的病情再次加重。 白氏拿不到欧亚的合作，也陷入了危机。 可她仍能像没事人发生，巡回演出的视频地广，铺得到处都是。 “陆湘湘，你真不愧是陆家的种，冷血无情又刻薄，完全和你那个死变态的爹一样。当年那场车祸，要不是黎长顺那个老不死的救你，你早就死了。” 阮玉卿的话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精准踩在了陆湘湘的雷点。 她当即就怒了，“你给我闭嘴！” 陆湘湘的眼神已经不是凉而冷了，是极其寒冷，透着一股极端的压迫感。 顾明珠当然听说过陆湘湘小时候车祸的事。 一家三口加上黎爷爷，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被人这么说出来，她的情绪几近失控。 “湘湘，没事，别在意，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伸手将陆湘湘抱在怀里，小心安慰她。 可阮玉卿像是有病似的，语言刺激陆湘湘，“你说你现在遭遇的这些是不是报应啊？你爸抢了别人的老婆，害得别人妻离子散，现在你也一样，死抓着别人的爸爸不放。” 陆湘湘气得浑身颤抖。 顾明珠侧头看向阮玉卿，冷声呵斥道，“阿姨，是你女儿破坏湘湘的婚姻，你还倒打一耙？大概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生出白悠然这种不要脸的小三！” “再有，我帮过你女儿，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现在离开，别再说下去了，湘湘才是受害者。” 阮玉卿抬头看陆湘湘，唇上勾着笑容，“受害者？她这个被强迫生下的野种也配？” 说这话的时候，她连带着看陆湘湘的眼神都是嘲弄而鄙夷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什么意思？” 陆湘湘苍白的脸猛地扬起，瞳孔紧缩，神色薄凉。 阮玉卿根本没有在意陆湘湘此刻的状态不对劲，只想要打击她，为白悠然报这个仇，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极为难听。 “什么意思？你回去问陆震霆那个老不死的……” 话没说完，只见陆湘湘从顾明珠的身后走出来，没有半点儿犹豫，反手狠狠就用力一个巴掌甩了下去。 她下手比阮玉卿更狠。 阮玉卿精致的脸庞瞬间红肿了一片。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顾明珠呆住，在一旁看着陆湘湘那张苍白却清冷的脸，此刻却让她觉得有些冷漠。 她认识她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陆湘湘发火，如此寒芒刺入的模样。 “你竟敢打我？”阮玉卿捂着自己的脸，“陆湘湘，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打我，就不怕被雷劈死吗？” 池念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挡在陆湘湘面前，像护犊子一样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气愤开口，“我说你们姓白的是不是这么没完没了？都这么上赶着找贱，找打吗？要不要我现在让我们团的人，一人打你一巴掌，让你爽爽啊？” 陆湘湘抬眸，眯着眼，盯着阮玉卿，冷漠道，“白太太，下次再辱骂我爷爷一句，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疯子。” 阮玉卿呆住，看不远处的女人。 她才二十五岁，竟然就有这样的气场？ 正当阮玉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警察赶到。 “麻烦你们跟我一起回警局走一趟吧？”年轻的女警看到陆湘湘，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她的偶像，看向阮玉卿的时候，难免就有点鄙夷了。 虽然很轻微，但阮玉卿还是捕捉到了。 这下去警局，她讨不了半点儿好处。 “只是争吵而已，我给她道个歉不就好了吗？”阮玉卿淡淡开口。 说是道歉，可语气里却是施舍。 陆湘湘没有开口，是前台助理将视频监控，直接递给了警察，“警官，这是打人罪证，我们陆首席可是良好市民，你们可要为她做主啊！” 第60章 陆湘湘的身世之谜初露端倪！ 年轻的女警赶紧接过，“一定。” 警察又给周围的人做笔录，从头到尾陆湘湘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阮玉卿赶紧打了电话，通知白建安帮她找律师。 陆湘湘冷哼，拿出手机拨通了黎琮的电话。 她记得他也很擅长打刑事官司。 做完笔录，那位女警又走到陆湘湘面前，态度是十分恭敬，“陆小姐，可能还要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回警局再做个完整的笔录。” 陆湘湘点头。 池念不放心，跟着一起去。 就在两人上车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陆湘湘拿出一看，微微蹙眉，是霍静知。 “妈妈，怎么了？” “湘湘啊，妈妈在附近逛街，你在团里吗？妈妈来找你，你陪妈妈吃个晚饭？” 陆湘湘微微皱眉，顾明珠不是说霍静知生病了吗？ 怎么会逛街的？ 怕她是强撑着病体来找她，她也没有隐瞒，“妈妈，你先回老宅，我今天有事，明天陪你吃饭，好吗？” “是出什么事了吗？”霍静知又问。 陆湘湘低头，听到婆婆关心的话语，眉梢不自觉地柔软了很多，“嗯，要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警局？怎么会去警局的？哪里的警局，妈妈马上来。”霍静知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极为着急。 陆湘湘沉默了一分钟，才淡淡报了地址，“丽园路。” “好，我十五分钟后到，我倒想看看，谁敢欺负我霍静知的媳妇！” 说完，霍静知挂断电话，抬头看站在落地窗前，回头转身看她的谢辞衍。 他一身黑衣黑裤，袖子卷起，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俊美的脸沉浸在光影交替之间，看起来十分阴沉。 “你媳妇儿在警局，不出意外，应该又是白家人，你要去吗？”霍静知淡淡出声询问。 谢辞衍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拿起椅子后背黑色外套，面沉如水向外走去。 …… 由于之前在‘惊鸿’已经取证，又加上有监控为证，确实是阮玉卿先动手的。 而陆湘湘打她那巴掌，属实真是教养太好了。 哪有人这么咒骂别人爷爷的？ 陆老爷子今年也是七十多的老人了。 别说陆湘湘，就阮玉卿骂的那些话，办案民警听了，都想扇她两巴掌。 而白建安和阮舒雯带着律师赶到。 谁知那律师一看陆湘湘，脸都吓白了，这官司怎么打？ 阮舒雯也没说对方是谢太太啊！ “我建议你们还是跟对方好好道个歉，争取对方的谅解，不然这件事很难办。”律师小声凑在阮舒雯耳边低声开口。 阮舒雯看了看白建安和阮玉卿，自然明白他们心里的疙瘩。 可如果不道歉，以陆家的影响力，就算够不上判刑，也会被行政拘留十五天。 权衡之下，她缓缓走到陆湘湘的面前，看池念正在用冰块给她敷脸，抿了抿唇，轻声道，“陆小姐，我妹妹只是太担心悠然，前段时间你的爆料让她抑郁症躁郁症一起复发，她自杀了两次，如果……” “阮女士，你有证据说是我爆料的么？这里是警局，请你谨言慎行，没有证据，别乱说。”陆湘湘面无表情打断。 阮玉卿被噎住，咬碎了一口牙，也终于理解为什么阮玉卿这么不喜欢这个女儿。 但现在有求于她，不能把事态闹得太僵。 “是，是我失言了，但陆小姐，她毕竟是长辈，也跟你道歉了，能不能请你……” “不能。”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 警局突然安静下来。 是霍静知。 身后还跟了谢辞衍和黎琮。 黎琮迈开长腿几步走到陆湘湘身边，恭敬弯腰，“大小姐，你还好吗？” 陆湘湘微笑点头，“没事。” “什么叫没事，这巴掌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呢！”池念故意将嗓音拔高了几度。 霍静知听到，连忙走到陆湘湘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疼极了，“还好没留疤，要留疤了，妈妈饶不了她们。” 陆湘湘鼻尖一酸，眼睛有些酸涩，“妈妈。” 话音刚落，阮玉卿眉梢微挑，眼光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人，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难懂的情绪。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儿，受了委屈，也会趴在她的怀里叫她妈妈。 模糊的视线里，和她剑拔弩张的女人乖巧的靠在霍静知的怀里撒娇，委屈的噘着嘴，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霍静知一下一下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她。 最终调解结果，阮玉卿被行政拘留十日。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不顾及形象，辱骂陆湘湘，话骂得很难听。 “黎琮，替我起诉阮女士，诽谤以及毁坏名誉权，要求她公开道歉。” 陆湘湘搀扶着霍静知往外走，从头到尾，她没有看谢辞衍一眼，甚至也没有开口让他帮忙。 反倒是白建安和阮舒雯一再求谢辞衍帮忙。 但谢辞衍知道，一旦插手，他和陆湘湘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化。 直到陆湘湘和霍静知上了迈巴赫，站在派出所门口，谢辞衍看着渐渐落幕的黑夜，他忽然觉得疲惫，侧头看向白建安，“我说过，是我欠了悠然，你们怎么对我，怎么要求我，无所谓，但是湘湘没有。” “上一次的话，我再重复最后一次，如果你们再闹到她面前，我绝不会再容忍。” 他的话极为平静。 可白建安却无端感觉到一股冷寒和狠戾。 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谢辞衍对陆湘湘绝不是这两年传得毫无感情。 相反，她是他的底线。 一旦再触及，他如果要毁了所有，那么没人能逃过。 “二姐在里面会不会被打？”阮舒雯很担心，“她身体很弱，这十天怎么挨得住啊？” 白建安长叹了口气，“玉卿太冲动了，陆家只要还在，陆湘湘怎么可能会随她拿捏？” “陆湘湘自己不知道二姐是她的妈妈吗？” 白建安摇头，“她不知道。” 阮舒雯又问，“为什么不跟她说二姐是她妈妈？” 第61章 湘湘，我们不离婚，好吗？ “因为你妹妹不想要陆湘湘知道，更不想要和陆家有任何的关联，可造化弄人，然然和陆湘湘竟然会爱上同一个男人。”白建安的神情痛苦，眯着眼看渐渐黑下去的夜幕，“在陆家的几年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时光，所以别跟她提起。” “她也一直视陆湘湘为耻辱，所以才会宁愿选择去被羁押也不愿意跟陆湘湘低头。”说着，他低下了头，“那丫头啊，和她爸爸真是如出一辙，疯起来真的不要命的。” 阮舒雯怔住，“二妹当年到底和陆家发生什么事了？” “故事太长，不说了。”白建安淡淡的道。 阮舒雯皱眉，二妹当年和陆家的事先撇开不谈。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谢家人的态度极为明确，是不可能会接受悠然。 那么二妹他们用恩情裹胁谢辞衍，到头来只怕会自伤其身。 “妹夫，当年悠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吗？” 白建安沉默了数秒，淡淡笑了笑，“等你妹妹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说的，走吧，回家看看然然，玉卿这里，我已经让律师沟通了，也托人照顾，她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事的。” 谢明远和谢明轩斗得死去活来，而阮舒雯和谢明远关系匪浅。 关键时候可以用一用。 所以不能把当年的事向阮舒雯和盘托出。 如果悠然和言宝的病真的好不了，那么他一定会让谢辞衍永远都背负这个包袱。 哪怕让他和谢明轩合作，他也在所不惜。 …… 从警察局出来，陆湘湘和谢辞衍被谢老爷子叫回老宅吃饭。 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聊天。 谢老爷子端着茶杯，苍老的眼睛锐利，“陆丫头，爷爷知道你受委屈了，已经打了辞衍一顿，他也向爷爷保证，以后绝不会跟那个姓白的不清不楚。能不能看在爷爷的面上，原谅他这一回？” 谢明远坐在另一侧，并不作声。 他深知自己这个儿媳妇性子有多倔。 陆湘湘握紧了手，低头抿唇。 她没开口，倒是坐在她身侧的霍静知先开了口，“爸，两个人在一起是开心快乐的，如果只剩无尽的绝望和痛苦，那不如放手，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您说呢？” 此话一出，谢老爷子脸上骤变，用力放下茶杯，啪的一声响—— 杯子在桌面碎裂。 “静知，你一个当婆婆的，就这么盼着你儿子离婚？” 霍静知微笑，“没有，只是觉得……谢家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谢老爷子气得脸都绿了。 心里也清楚霍静知这话里的意思，碍于晚辈还在，老爷子也不好发火。 顿了半晌，又看向陆湘湘，“陆丫头，就不能看在爷爷的面上，饶了阿衍这一回？外面那个脏东西，你放心，爷爷向你保证，永远不可能会带回谢家，爷爷只认你的孩子为谢家继承人。” 陆湘湘只觉得疲惫不堪。 明明很简单的事，闹到现在，谢家人到底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爷爷，如果您真心喜欢湘湘，就应该成全湘湘，和谢辞衍在一起……我太累了……”她淡淡出声，低着头，并没有去看谢辞衍，声音更像是呢喃，“太疼了，走不动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唯有谢辞衍看向陆湘湘的眼神，看似冷静，实则怎么都掩饰不住眼底深深的痛色。 甚至还有几分慌乱和失措。 良久，谢老爷子起身，看向谢辞衍，“你跟我去书房。” 祖孙三人一前一后离开大厅，去了书房。 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谢辞衍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浑身戾气，伸手牵着陆湘湘就离开了老宅。 他脚步很快，像是急于逃离。 驱车离开，一气呵成。 谢明远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以至于霍静知不敢多问，直到进入主路，她实在没忍住，才小心开口，“你们在书房里谈了什么啊？” “老头子说，如果阿衍和陆湘湘离婚，失去陆氏支持，他会让谢明轩回万臻。阿衍一时没忍住，和他吵起来了，说了白悠然的事。” 霍静知瞳孔紧缩，沉默好半晌，“他对谢明轩已经足够宽容，给他钱创办环球还不够吗？还让他回万臻？他是不是真以为他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以把我们拿捏到死啊？他要再这样逼阿衍，我就把他为老不尊，强奸自己孙子女友……” “霍静知——”谢明远厉声吼道。 霍静知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 谢明远微微仰头往后靠，眼眸微阖，“阿衍，他也不肯放手。” “什么意思？”霍静知皱眉，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以后别说他随我，他啊，随你，具体的事，你自己明天去问他，”嗓音很淡，带着叹息，“他应该庆幸，当年的事陆湘湘没追究，要追究起来，你儿子这会儿还在坐牢。” …… 回到御园，谢辞衍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陆湘湘觉得他多少有点儿不正常，索性也就懒得管，离婚事宜已经闹开。 谢老爷子应该是让他放手吧？ 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陆湘湘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子间，呼出的气息灼热。 “湘湘，不离婚，好吗？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陆湘湘没回，只是闭着眼，可男人却像是急于从她身上得到回应。 他翻身，将陆湘湘压在自己身上，俯身亲吻她的唇，低低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警告和委屈，“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所以，不离婚，好吗？” 男人的手伸进她的睡衣里面的时候，陆湘湘淡淡的嗓音在漆黑的卧室响起，“谢辞衍，你如果碰我，我反抗不了，但我会更恨你。” 恨？ 又是恨？ 陆湘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导致谢辞衍失去了理智，整整一晚上疯狂来来回回占有她—— 第62章 陆湘湘和相亲对象一起出差！ 第二天清晨。 谢辞衍睁开眼睛，低头陆湘湘秀美的脸，她眉头紧蹙，仿佛在做噩梦，纤细的腰被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这样的姿势，他根本没有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谢辞衍忽然觉得很幸福，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脸贴着她的脸，低声喃喃道，“湘湘，我答应你，会尽快处理好悠然的事，绝不会再让她影响到我们，以后我们会好好的，我不会再纠结从前的事，不会再冷落你。” 谢明轩和白悠然以及那个孩子都要尽快处理。 就算带来的后果是被爷爷卸了万臻总裁，那也没关系。 只要他不会伤到湘湘就好。 这个世上他只有她，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陆湘湘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浑身的骨架像是被碾过一样，她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很久很久都缓不过神来，只隐约记得昨晚半夜的时候，谢辞衍回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压着她做了一遍又一遍，凶狠的样子像是要将她整个骨头一寸一寸地捏碎。 到后面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快天亮的时候，他抱着她进了浴室替她洗了澡，又将她抱回来。 她实在没力气便沉沉睡去，噩梦随之而来。 除了那场车祸以外，还有耳边不断传来谢辞衍低哑的声音。 不像现实生活中那么清冷，透着深深的无力和祈求。 “湘湘，我知道你想离婚，我想过放手的……可是我做不到……你本来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意识回笼，陆湘湘面无表情坐了好一会儿，才准备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差点儿摔倒。 她慢慢走到梳妆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粒吞了下去。 药，很苦。 可她的心好像更苦一些。 手机铃声响起—— 陆湘湘伸手拿过，接通，“明珠，怎么了？” “湘湘，救命，米兰那边有个合作项目需要去谈，但我孕吐太厉害，念念又在准备你巡演的事，走不开，能不能求你去一趟啊？” “好，你把行程和合作资料发给我，机票定好也一起发给我。” 顾明珠开心隔着听筒亲了一口陆湘湘，“哦，对了，这次欧亚那边的也要和你一起去。” “嗯，我知道，我会帮你打好关系的，不会给你丢脸。” “湘湘，我爱你。” 陆湘湘挂断电话后，又给墨霆拨了个电话过去，问他法院那边立案。 得到的回复还在审核，就算再快再加急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起诉离婚其实比她想象中更难。 尤其还涉及财产分配。 陆湘湘什么都没说，只要求尽快立案。 她站在落地窗前，想了很久，给黎琮发信息，要他把股权转让书稍微压一压，别那么快给谢辞衍。 总要有点筹码在身上，才好谈条件，不是么？ 下午的时候，陆湘湘接到顾明珠的信息，明天早上十一点飞米兰，只是她没想到同行的人竟然会是慕怀谦。 欧亚集团不应该很忙吗？ 这么一个小案子也值得慕怀谦亲自去？ 当然她也没过问，回了顾明珠，就安静地拿出箱子收拾东西。 要去差不多一个礼拜，收拾的东西很多，她素来很挑，贴身的东西又用不惯其他的。 谢辞衍下班回来，推开门卧室门，就看见陆湘湘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她的护肤品，乌黑的长发挽起，露出优美的天鹅颈，看他进来，愣了下，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 谢辞衍因为应酬喝了点酒，头昏昏沉沉的，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女人，瞳眸骤然紧缩，酒也醒了一大半。 他几步上前，伸手拉住正在关行李箱的陆湘湘，一步步紧逼将她逼到床上。 陆湘湘微微蹙眉，抬头看眼前的男人，即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极度不悦，甚至隐隐还带了怒火。 她觉得真稀奇。 昨晚他强迫她，她都没生气，他哪来的脸和她生气？ 谢辞衍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压到极致，“又要搬走？” 陆湘湘觉得好笑，于是真就那么笑出来了，“是啊，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你不是在楼下安排了那么多保镖吗？” 谢辞衍下颌线紧绷。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犯人呢！” 陆湘湘想了想，不想他发疯，万一真的明天不让她出门，那答应明珠的事可就黄了。 其实她也不是非答应明珠，只是不开心，想要借机出去走走。 “我明天早上飞米兰，替明珠过去谈合作，她孕吐很严重，坐不了长途飞机。” 沉默良久，谢辞衍才单膝跪在她的身前，手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要我陪你去吗？” “不要了吧，这种恩爱戏码就不用拿到工作上来了吧？你说呢，谢总。” 她说得很真诚，让人无法反驳。 谢辞衍抬手解开衬衫纽扣。 有了昨晚的经历，陆湘湘止不住的心悸，背脊僵直。 以为谢辞衍要做什么，但他却只是解开了领口的纽扣，将领带扯下，看着她，“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国外不是很安全，我给你安排人？” “明珠已经安排了。” 又拒绝。 这次谢辞衍的脸色彻底黑了个遍，盯着她看了很久，长叹了口气，起身去了浴室。 听着哗哗的水声，陆湘湘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睛空茫。 第二天一早，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交代顾明珠的助理，好好照顾她。 …… 万臻总裁办公室，秦琛小心翼翼敲门，“谢总。” “进。” 秦琛走进去，将文件放在书桌上，“谢明轩的环球果然有问题，产业涉黑，纪总那边的意思是暂时别打草惊蛇，谢明轩或许是故意放出来的烟幕弹，需要再深入调查下。” 谢辞衍淡淡嗯了一声，继续签文件，眉目没有任何波澜。 “对了，谢总，和欧亚原本约好这周签约，他们又推迟了，说是慕总有事出差去了米兰。” 话音刚落，秦琛只觉得房间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是他说错了什么？ 第63章 不怕被人说你是男小三？ 陆湘湘和慕怀谦一落地米兰就进入工作状态。 平时她只负责跳舞，没有接触过商务谈判，所以正儿八经接触之后，不得不感叹顾明珠的不容易。 能把‘惊鸿’做到如今这个规模，顾明珠真的付出了很多心血。 慕怀谦也帮了她不少，让她明白在商务谈判中，不能表露自己的底线和需求，更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喜好，教会了她不少谈判技巧。 短短不过几天时间，陆湘湘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也体会到黎琮在管理陆氏上的不易。 最后一次谈判结束，签约完成，陆湘湘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松懈下来。 “你这么怕？”慕怀谦看着她，扯着唇淡淡笑着，“不是说了，有我在，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陆湘湘坐在副驾驶上，抬头看正在开车的男人，低眉顺眼，笑着开口，“慕总，我又不擅长这个，要不是明珠临时不能来，我也不会代替啊，而且要是搞砸了，岂不是我的失业了？” 慕怀谦侧头看她，轻笑着，“我记得国家歌剧院这些年一直都在挖你，你都为顾明珠拒绝了。” 陆湘湘怔住。 这件事除了池念和明珠没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不等她开口，耳边再次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包括你和谢辞衍之间的事，我也都知道。陆湘湘，其实我挺好奇，当年陆老爷子给你安排那么多相亲对象，你怎么就挑中了谢辞衍的？” 陆湘湘一僵，有些尴尬。 “不记得我了？” “额，没有，你一说，我又记起来了。”陆湘湘笑了笑，“大概是我看人的眼光不好吧！” “确实不够好，甚至有点儿眼瞎。” 陆湘湘，“……” 沉默好一会儿，她抿唇淡淡地道，“你呢，我听说慕老太太一直在给你张罗相亲，你就没有看得上的名媛千金？” 慕怀谦淡淡，“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既然清楚，就不应该去耽误别人，强扭的瓜不甜。” 陆湘湘愣住，重新低下了头。 直到车停在酒店门口，两人一前一后开门下车，慕怀谦看她，“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晚点儿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陆湘湘抿唇，微笑回应，“你帮了我很多，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慕怀谦倒也不客气，“好。” …… 万米高空的私人飞机上。 秦琛战战兢兢将ipad递给谢辞衍，“谢总，这是太太这些天在米兰所有人的生活轨迹，太太在谈判桌上，帅呆了，完全不像是一个舞者。” 谢辞衍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一一划过，俊美的五官冷峻，毫无表情，安静地滑动照片。 “如果太太再磨炼几年，要接手陆氏，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辞衍脸色阴沉，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张一张地认真看，指尖停留在陆湘湘的笑脸上。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笑了。 很多时候，她都是皮笑肉不笑，笑意从不达眼底，全是讥诮和讽刺。 他记得刚结婚那会儿陆湘湘很好哄，随便只要他哄她，她嘴上说生气，但每次只要他买礼物，她就不生气了。 可现在好像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照片上的女人乌黑的长发及腰，手里拿着一堆资料，边走边和慕怀谦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容明艳，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 工作套装穿在她身上，反倒让她多了几分英气和干练。 谢辞衍将那些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夕阳光透过狭小的飞机窗户照进来，映照在他疲惫的脸上，他才合上ipad，随手扔给了秦琛，闭上了眼睛。 光影之间，眼底浮现出一片阴暗。 【谢辞衍，你不知道吗？我现在呆在你身边真的很辛苦很难受。】 【和谢辞衍在一起太累了。】 【太疼了，走不动了。】 “秦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湘湘很不好？” 秦琛正用手机和米兰那边人联系，找太太下落，听到这话，吓得手机差点儿落了下去。 沉默良久，他抬头坐在对面的男人，抿唇，“谢总，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白小姐为你牺牲，无关太太，想补偿有无数的方式，而不是用你和太太的感情作为陪葬，即便你想的是疏远太太，让谢明轩不对太太下手。” “但……在太太的视角里，你就是突然不喜欢她了……过去那两年半，我看着太太最初还会吵闹，到最后平静……就提醒过你，一个女人不吵不闹，说明是在慢慢将你从她的世界拔除……” …… 夜色下的米兰，带着湿润的气息，路灯昏黄。 陆湘湘一身黑色斗篷，头上戴着白色贝雷帽，脚上穿着过膝高跟长靴，站在酒店门口的喷水池前，掌心里握着一枚硬币，眼睛闭着。 整个人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半晌，她睁开眼睛，将手里的硬币抛出去，看着它沉入池底。 “啧，没想到你居然还信这个？”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陆湘湘回头，看着倚在布加迪车身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她，看样子应该是来很久了。 她怔了怔，笑道，“为什么我不能信？” 慕怀谦迈步，朝她走去，“可以啊，米兰最出名的大教堂，据说也很灵验，明天反正还有时间，我带你去许个愿？” 陆湘湘，“……” 她虽然感情经历并不算很丰富，但自小也不缺人追求，所以慕怀谦的心思，她不可能一点儿都没察觉。 就算再愚钝也感觉得出来。 她微笑，“慕总，你这是在追求我？” 慕怀谦囧了，“……” “可我还没有离婚，你这么撬墙角，不怕被人说你是男小三？” 她向来不喜欢含含糊糊。 尤其是感情。 即便她要重新考虑别人，也要是在她和谢辞衍离婚以后。 慕怀谦低低笑出声，抬头看她笑道，“你不是和谢辞衍准备离婚了么？”顿了顿，他又道，“你不像是会受人威胁就放弃底线的人。” 第64章 前任一哭，现任必输么？ 陆湘湘皱眉。 不可否认他倒是还挺了解她的。 但了解是一回事，有没有别的目的又是另一回事。 慕怀谦淡淡道，“人错一两次可以，再错第三次就离谱了。经历这么多事，我相信你应该会懂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面前是漂亮的喷泉，陆湘湘脑海中闪过谢辞衍那张俊美却凉薄的脸。 两段感情，一段婚姻几乎已经耗尽了她对爱情所有美好的期待。 她大概不会再为谁心动了。 慕怀谦看着站在喷泉下的女人，并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陆湘湘，白家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财力上或许比不上你们陆家，但他们的下作手段比你想象中还要多，提醒陆爷爷小心。” 陆湘湘怔了怔，忽然想起上次宴会上，好像白悠然就是去求欧亚帮忙，好像是白建安和慕家渊源颇深。 “为什么帮我？慕伯父和白建安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哦，朋友而已，我提醒我喜欢的人，需要顾及他的脸面么？” 慕怀谦的话很随意，并不是刻意表白，却让陆湘湘身子猛地僵住。 原以为听到这么直白的告白，怎么心里多少都是会有波动的。 可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掀不起一点儿波澜。 心如止水。 她已经被谢辞衍伤到这地步了吗？ 连感知幸福的能力都没有了。 良久，她笑了笑，“那多谢慕总提醒了，这个人情我承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找到我帮忙，我肯定会帮你。”说着她率先迈步朝他停车的位置走去，“我饿了，走去吃饭吧，我在网上查到一家餐厅还不错，去试试？” “好。” 慕怀谦怎么都没想到陆湘湘会带他吃火锅，国内是不能吃么？ 非得到米兰这么远的地方吃？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安静地陪她吃东西。 陆湘湘拿起杯子和慕怀谦碰了下，朝他笑了笑，脸颊因为喝了酒呈现出红晕，嫣然而妩媚，“慕怀谦，你也有初恋么？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有这种永远都忘不了的初恋白月光，就网上说的，前任一哭，现任必输么？既然这么爱，当年为什么又要放弃？” “能放弃，是不是说明当年也没有那么爱呢？” 慕怀谦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看得出来陆湘湘已经喝醉了，不然以她的性子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我真的讨厌死你们这种人了，提不起又放不下。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别人？”陆湘湘趴在桌上，神情很委屈。 慕怀谦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在陆湘湘面前，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他不是突然不爱你，是一直都没有爱过。如果很爱，是舍不得看你难过的。”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 陆湘湘酒量极差，才喝了两瓶啤酒就醉了，被慕怀谦搀扶着，拿出房卡打开房门。 房间灯光敞亮。 沙发里坐着一个男人，脸色阴沉，在看见陆湘湘和慕怀谦的瞬间，眼底浮现出极深的冷笑和讥诮。 谢辞衍起身走过去，将陆湘湘拉到自己怀里，眯了眯眼，眸色如墨，沉沉的道，“多谢慕总这几天对我太太的照顾，只是以后，还是有点分寸的好。” 慕怀谦淡漠地看了谢辞衍一眼，淡淡道，“她喝多了，你好好照顾她。” 说完，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两人。 陆湘湘靠在谢辞衍怀里，满身酒气，导致男人想发火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她抱起，进了浴室。 浴缸里放好热水，才把陆湘湘脱光放进去，她靠在浴缸边沿，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好像是谢辞衍啊。 想了想，然后笑道，“谢辞衍……” 谢辞衍站在浴缸前听到她叫自己，原本难看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眉眼舒缓了不少，“怎么了？” 陆湘湘歪头看他，笑了笑，“我跟你说，我行情很好的，你不喜欢我，多的是人喜欢我呢！” 行情好？ 多的是人喜欢她？ 谢辞衍的眼神冷寒到了极点，面目狰狞，“你说的是慕怀谦？” 陆湘湘脑袋迷迷糊糊的，脸蛋靠在手肘上，声音沙哑，低低笑出了声，“也不算吧，就算没有他，还有张怀谦，李怀谦，王怀谦，不爱你之后，好像天地都宽阔了不少。” “谢辞衍，这个世上有很多人，不是只有我一个陆湘湘，有千千万万个，为什么你非要老揪着我不放呢？就不能看在我曾经那么爱你的份上，放过我一次？” “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谢辞衍一双眼睛幽深，深不可测。 会死？ 呆在他身边就这么难受？ 难受到会死？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陆湘湘趴在浴缸边慢慢阖上了眼，直到有人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浴袍裹住她，将她放在床上。 她想睡觉，可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睁开眼看他。 “世上是有很多人，可只有一个陆湘湘。”他抵着她的额头，轻笑着，“我妈说谢家人都自私，我以前不觉得，现在我忽然觉得她说得很对，所以湘湘，你乖一点，别再试图挑战我，让我动手的话，会很难看的。” 陆湘湘浑身一僵，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真的谢辞衍。 不是梦。 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 虽然这些年她不怎么过问他的事，但也听说过不少，手段狠辣，是外界对他一致的评价。 怔了好半晌，陆湘湘抬手摸他的脸颊，低声喃喃道，“我知道啊，你手段了得，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为了陆氏，为了爷爷，为了黎叔和黎哥哥会妥协……” “可你想要在那八个月里，全心全意爱着你的陆湘湘，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那个陆湘湘已经死了啊……你能让死了的心，再活过来么？” 谢辞衍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替她掩好被窝，离开房间。 刚开门，一眼就看见斜对面房间门开着。 像是刻意在等他。 他迈开长腿走进去，“看来慕总知道我要来？” 第65章 谢辞衍想要放陆湘湘自由！ “还知道你来是警告我的！”慕怀谦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辞衍，眉梢微挑，“啧，看谢总这副模样，总不至于因为我和谢太太吃了一顿饭，就要动手打我吧？” 语气很轻很淡，却不难听出话里间挑衅的意味。 谢辞衍阴沉着脸，坐在慕怀谦对面单独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慵懒随意。 昏暗的光线下，俊美斯文的脸庞阴柔，深埋于骨的狠戾隐隐浮现出来，“动手？那多没意思。我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动怒了，慕总如果想试试，我可以奉陪。” 把他打一顿，好让陆湘湘指着他鼻子骂他？ 再让他趁机卖惨？ 他有那么蠢？ 慕怀谦耸了耸肩，抬手将指间的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为了一个从一开始只是棋子的女人动怒？要和欧亚翻脸？” 谢辞衍怔了几秒，脸色便恢复如常。 漆黑的墨眸隐晦暗沉，像是千年古井般深邃幽深。 慕怀谦挑眉，淡淡低笑，“很意外我会知道你利用她？”顿了顿，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了一支烟出来，点燃后，才道，“谢辞衍，当年的事，陆湘湘未必没有察觉，只是因为她爱你，所以被蒙蔽了。” “一旦真相撕开，被她知道你是故意算计她的，那你们之间连最后一点儿情分都不会有。” 一字一句都像是精准踩在谢辞衍的雷点。 全都彰显着他的从容和讽刺，鄙视他的卑劣。 慕怀谦这个男人，看上去放荡不羁，不按常理出牌，但骨子里的狂妄傲慢一点儿也不比他逊色。 谢辞衍眉眼阴沉，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那也是我们夫妻的事，就不劳慕总关心了。” 慕怀谦抬眸笑着，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却尽是薄凉，“我倒不是关心你，是想看看陆湘湘在知道真相那天，到底会闹出怎样的风波来！” “好聚好散其实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这样还能在她的心里留下好点儿印象，等日后她再想起来，也许还会有遗憾和怀念，想着你或许曾经是有那么一点爱她的。”说着，他声音忽然变得极为嘲讽，“而不是像你现在这么逼她，逼着她恨你？” “或许在你觉得恨也是一种感情，但以我对陆湘湘的了解，她真的恨你，会将与你有关的一切全都忘记，甚至不惜承受痛苦洗去这一段记忆。” 房间很安静。 安静得可以清楚听到慕怀谦说的每一个字。 痛苦到洗去这段记忆…… 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让人无法接受和承担。 如果恨，起码还记得他。 洗去所有记忆，那就是永远遗忘。 呵—— 谢辞衍轻笑着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薄唇勾出的弧度淡漠，“她是我妻子，别说的好像你比我更了解她。即便她忘了我，我也会让她想起，而你连让她忘记的机会都不会有。” 慕怀谦仰头，光影浮动间，白雾吐出，模糊了他阴柔的轮廓。 只留下一句很轻的话。 “哦，是么？” …… 谢辞衍回到房间，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椅里，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裤里双腿交叠，上半身是黑色衬衫，敞开着两粒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紧握，手背上的筋脉就这么一根根地暴露出来。 像随时都会崩断。 黑暗里，男人英俊的脸庞被照进来的光线衬托得异常清冷。 眼睛盯着不远处正在熟睡的女人，脑海中不断变化着她的容颜，有明艳动人的，有娇软依赖的，到最后只剩下冷漠苍白，以及杯子落地后的支离破碎。 那些碎片像是一把把利刃扎进他的心头。 他从没有向任何人袒露过心声，他第一次见陆湘湘不是那晚的一夜荒唐。 而是在白悠然提分手，要出国嫁人后的一个月，他被股东排挤，被谢明轩联合谢氏旁支差点逼得离开万臻，纪云深看他没日没夜工作，怕他身体出问题，强迫带他去给顾明珠捧场。 陆湘湘出场时，一袭红裙在舞台上翩跹起舞闯进了他的世界。 谢辞衍不相信一见钟情，可在那一刻，他信了。 后来，从大剧院出来再看见陆湘湘时，她扑进了司锦年怀里，两人有说有笑。 再后来，司锦年背叛她，她买醉，顺理成章她成了她的妻子。 如果不是那件事，他们会像最初开始的时候那么幸福。 可……没有如果。 他想，是不是真如慕怀谦所说，他真的该放手，继续这么下去，只会让湘湘更痛苦。 谢辞衍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单膝跪下，抬手轻轻摸着陆湘湘的脸，目光温柔缱绻。 忽然，一滴泪从陆湘湘眼角滑落，滴在他的掌心。 冰凉却灼热。 像是将他的心也烫伤。 “是不是在我身边，真的这么难过？”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女人低低的呼吸声。 他就那么看了陆湘湘一整晚，直到朝阳跃出天际，光亮慢慢照进来，铺了一地的璀璨。 谢辞衍才起身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墨霆的电话，“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 回程的路上，陆湘湘一路上和慕怀谦讨论合作的事，谢辞衍气得脸都绿了，全程黑着脸。 秦琛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谢总是真不会追女孩子啊。 人家慕总就会投其所好。 万臻旗下好像也有关于艺术方面的，为什么他就没想到和太太合作？ 这会儿生气有什么用？！ 落地后，陆湘湘和慕怀谦道别，并约好下次请他吃饭当做感谢。 一路上两人没再多说话，车内气氛压抑而沉重。 谢辞衍手肘靠在车窗边，冬日阳光照进来，映照出他俊美的脸，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阴戾和焦躁。 秦琛开车，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两人的神色。 谢总这醋吃了一路，还没消化？ 怎么感觉越来越深了？ 直到回到御园，刚进屋，谢辞衍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你不知道慕怀谦是有意接近你的？” 陆湘湘抬眸看他，“你想说什么？” 第66章 撕碎了离婚协议，他不想放她走！ “你知道他对你有意思，是不是？” 谢辞衍眯了眯眼，目光盯着女人漆黑的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面对男人的质问，陆湘湘觉得好笑，于是就真的这么笑出来了。 最初结婚甜蜜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吃过醋，现在这么问，是在吃醋吗？ 不，不是。 只是碍于男人脸面，毕竟现在她还是谢太太。 “知道啊，怎么了？”陆湘湘淡淡出声，“说起来当年爷爷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也有他，如果当年能好好坐下来跟他聊聊，或许今天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不等陆湘湘话说完，男人忽然哑着嗓子打断她，“听你的口气，挺遗憾当年没有选他？” 陆湘湘脸颊笑意更深，抬头对上谢辞衍的瞳眸，“遗憾倒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看人眼光着实有问题。” 看着女人凉薄的眉眼，谢辞衍只觉得一颗心逐渐往下沉，像是沉入暗无天日的寒潭。 再也无法见到阳光。 谢辞衍看了她很久，眼底隐隐浮现出痛色，嗓音沙哑得厉害，“看来在你心里已经给我下了定义，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是吗？” 陆湘湘淡淡的看着他，只觉得他精神状态是真有问题。 她懒得回答。 反正他们之间根本就沟通不了。 怔了半晌，陆湘湘拖着行李绕过他身边，直接上楼。 谢辞衍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整个人像是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 之后的一周，慕怀谦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去‘惊鸿’找陆湘湘，两人相处起来倒没有那么拘谨，私底下，他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甚至是有些和善的。 而她和谢辞衍的关系始终维持在不冷不淡。 白家人在她眼前消失，没有再出现，她也忙着准备自己下一场演出。 暮冬时节。 陆湘湘一个人坐在奶茶店的角落里，安静的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不像其他人不是看书，就是看手机，她好像就是安静的坐着发呆。 慕怀谦推门进来就看见安静坐着的陆湘湘，怔了怔，停住脚步，看了她良久，迈步走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明珠和池念都没陪你吗？” 陆湘湘怔了怔，转头看见慕怀谦，笑了笑，“念念陪明珠产检了，我练完舞就想着过来坐坐。你呢？” “我也一样。”慕怀谦笑着，眉眼温润，“不介意我和你拼个桌吧？” 陆湘湘摇头。 慕怀谦坐在她对面，点了一杯茶，又给陆湘湘点了一杯焦糖奶茶，“听说女孩子都喜欢。” 陆湘湘愣了下，笑眯眯地回答，“谢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俊男靓女的组合很容易吸引人注意。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相亲。”慕怀谦端起茶杯，含笑看着陆湘湘，见她错愕的表情，才又道，“是你大一入学时在新人入学典礼上跳的那支舞，我当时大四。” 陆湘湘愣住。 目光与慕怀谦相对。 大一入学啊，她代表新生上台表演，跳了《霓裳羽衣舞》，他不提起，她都已经忘记了。 “所以后来听说是你相亲，我就去了。” 谁知还被嫌弃了。 饶是话题太过于尴尬，慕怀谦又将话题转移，说了一些大学时期好玩的事。 陆湘湘眉眼弯弯，难得露出一抹明艳的笑意。 那是嫁给谢辞衍这三年再也没有过的轻松自在。 一辆黑色世爵车停在路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 车窗半落，露出男人俊美冷酷的脸，阴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一幕，手里的力气愈发的大，几乎要把手里的文件变形。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陆湘湘接了电话，起身准备离开，不小心撞到了人，慕怀谦伸手搀扶住了她。 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从他的视角看去—— 慕怀谦将陆湘湘护在怀中，似在安慰她，满眼都是心疼。 隔得太远，他听不到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可看得出来女人眼底的脆弱。 谢辞衍安静地坐着。 唇角勾出冰凉的弧度，眼睛里的温度也持续走低，凝出冷霜。 良久，他缓缓摇上车窗，冷声开口，“回万臻。” 车启动离开。 谢辞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冷嗤一声，将文件撕碎，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秦琛的电话，“告诉墨霆，让他解除和陆湘湘的律师代理。” …… 医生办公室内。 陆湘湘坐在医生对面，浑身颤抖得厉害。 刚刚在奶茶店，她接到黎叔电话，说爷爷忽然昏倒了，她吓得急忙来医院。 “陆小姐……”医生将一叠资料放在她的眼前，“你爷爷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因压力过大导致心脏病复发，需要做手术。但陆老七十多了，对这样强度的手术来说，可能承受不住，会有很大的困难，风险也很大。” 陆湘湘脸色一白，“可是前段时间不是安排爷爷做了全身检查，为什么你们都没查出来？” “老爷子那时候送进医院就已经查出来了，只是他怕你担心，所以让我们瞒着你。” “那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给我爷爷，他能好起来吗？” “很难，我们的建议是，做保守治疗，他情绪稳定好的话，或许还能多活些时间，一年半载肯定没有问题。” “陆小姐，看得出来，你和陆老感情很好，多抽空陪陪他，让他开心。” 一年半载…… 这么短吗？ 她接受不了。 就算说她自私也好，她只想留住爷爷，哪怕爷爷再多陪她一段时间也好。 和医生谈完出来，夕阳已经落下。 她抬头就看见慕怀谦还等在办公室外面，见她出来，立即走了上来，“湘湘，陆爷爷他……” “没事，我已经跟医生商量好了方案。” 看出她神态疲惫，慕怀谦伸手抱住她。 没有掺杂男女之情，只是单纯见她脸色很差，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陆湘湘紧绷又疲惫的神经像是崩裂，眼眶微红，眼泪流了出来。 “能告诉我，陆爷爷是什么病？我帮你找医生。” 第67章 谢辞衍，辜负真心的人要吞针！ 听到他关心的话语，陆湘湘静默了好半晌，才低头道，“心脏方面有问题，我已经和医生说好了。慕怀谦，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别将爷爷的病情跟任何人说。” 她在害怕。 害怕爷爷病情泄露，到时候会被人拿捏，她赌不起。 爷爷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慕怀谦自然明白她的顾虑，抱着她，“好，我答应你，不会跟任何人说。只是湘湘，陆爷爷的病情如果有什么变化，你跟我说，好吗？” 陆湘湘没有挣脱他。 黎琮去东京出差，还没有回来，爷爷这种情况，她真的六神无主。 有一个人陪着她，让濒临崩溃的她产生依赖。 她闭上眼睛，脸靠在他的肩上，“谢谢。” “不客气，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陆湘湘站着没有动。 慕怀谦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如果病倒了，那谁来照顾爷爷？” 陆湘湘点头，“好。” 吃过饭后，慕怀谦准备送陆湘湘回医院，但陆湘湘却让他开车送她去了墓园。 晚上七点的墓园很冷清。 陆湘湘独自抱了两束花往里面走，慕怀谦在外面等她。 她找到墓碑的时候，将两束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缓缓跪了下来。 两座墓碑，分别埋葬的是她的父母。 上面的照片是一张年轻而美丽的容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座墓碑上男人冷峻的脸庞。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两张照片上的人，低低地呢喃，“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很久没来看你们了。” 其实她极少来看他们，除了忌日清明，爷爷都不让她来。 害怕她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怕她难受，走不出来。 “爷爷生病了，湘湘很怕……” …… 此刻的kee顶层包厢内。 光线明亮，安静而清冷。 三个男人坐在一起，气氛不是很好。 谢辞衍看似随意而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摇晃着酒杯，淡淡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墨霆，“我不是也没对墨家做什么吗？这么生气？立马从海城杀回来了。” 墨霆嗤笑，“辞衍，大家好歹同学一场，你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就因为我接了嫂子的离婚官司？就算我不接，你就真以为她找不到别人？” “我劝你别太作死，到时候怎么收场，你都不知道。” 纪云深倒了一杯酒递给墨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单手端起酒坐下，长腿交叠，瞥了他一眼，很是认同地点头，“墨霆这话不错，可不就是作死，尤其情敌还这么多，我算算啊，司锦年，慕怀谦……” 嗓音微顿，意味深长地又哦了一声，“还有黎琮……” 谢辞衍，“……” 墨霆抿了一口酒，哂笑一声，“我看嫂子人也挺好的，人美心善，你啥时候和她离婚啊？” 谢辞衍微微挑眉，“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不能呢！”墨霆睨着他，“我也想追求嫂子。” 纪云深没忍住，刚喝下去的酒喷了出来，洒在了一桌子。 他嘿嘿尴尬地笑了两声，伸手抽了几张纸，拭去嘴角的酒渍，才抬头看向墨霆，“你失心疯了？” 墨霆面不改色，“没有，单纯觉得嫂子人很不错，想追，想撩。” 纪云深，“……” 谢辞衍睨着他，语调淡漠，“你可以试试。” 红色的液体荡漾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摇曳出血红妖娆的颜色。 墨霆忽然就怂了，小声嘀咕了一声，“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回应他的是纪云深语重心长的叹息声，还很贴心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都打电话让你把陆湘湘准备的离婚协议书带给他签字了，为什么突然又给撕了？你不知道原因？” 墨霆轻笑，“他变态。” 谢辞衍，“……” 纪云深无语了，这两人今晚是有病么？ 相互怼，他还要在从中调和。 “No，是他看见陆湘湘和慕怀谦在一起，一气之下把离婚协议书给撕了，他不肯放过陆湘湘。” 墨霆，“……” 占有欲这么恐怖？ 那为什么夫妻感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也不敢问，毕竟他和谢辞衍的关系并没有到他和纪云深那么亲密的地步。 喝了一口酒后，微微叹道，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意，“辞衍，人不能太贪心，不可能两样都要的。” 三个人又安静地喝了一会儿酒，墨霆接到电话先行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谢辞衍和纪云深。 谢辞衍喝得有点多，其实是有点醉了，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微微垂眸，手指捏着玻璃杯，淡淡道，“我放不开。” 纪云深并不意外，蓦然拔高了声音，“你要能放手，当年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娶她？但你总归要在湘湘和你背负的责任做出选择。” 谢辞衍低着头，并不说话。 纪云深又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眸淡淡看着寂寥冷清的男人，“白悠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自杀了好几次，白家人对你要求也越来越过分了。” 谢辞衍没再开口说话，安静地喝酒，倒酒。 “只要她的病没好，你注定要被白家人裹胁。”纪云深长叹一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对了，郁老那边有消息了，他下周会从德国回来给那个孩子做检查。郁老是心脏方面的权威，如果他都觉得没有救，那就只剩换心一条路了。” 谢辞衍淡淡嗯了一声。 似过了很久，他才又道，“云深，等那个孩子康复，你把云顶集团旗下盛世娱乐给悠然。” 同一时间，鎏金医院高级病房内。 白悠然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怨毒的狠戾。 她以为是陆湘湘死活抱着谢太太的位置不肯离婚。 却原来不是，是谢辞衍不肯离婚。 所以在她遭受非人折磨的三年，谢辞衍却爱上了别人，把独属于她的温柔和爱意统统都给了别人。 那么她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只剩笑话了么？ 可阿衍，辜负感情的人要吞针呢！ 第68章 湘湘，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等！ 凌晨一点。 黑色世爵驶入御园。 谢辞衍坐在后座，等身上酒气散得差不多，才下车进屋。 容妈见他，闻到满身酒气，关心道，“先生，要给你煮点醒酒汤么？” “不用了，你去休息。” 谢辞衍抬步往楼上卧室走，推开门就看见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散开，遮住了她的脸。 他怔了怔，迈开腿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她沉静的脸，手指划过她的轮廓。 漆黑的眸底是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而后，他伸手拿走她抱着的书籍，是关于心脏方面的书。 湘湘怎么会看这个？ 没有多想，谢辞衍将书丢在茶几上，弯腰将她抱起来，往床上去，将被子掩好，才转身进了浴室。 脸靠在枕头上的女人睫毛颤了颤，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安静听着传来的水声。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身边的位置塌陷，有手伸过来，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处。 心口细细密密地疼。 很疼。 …… 第二天早上，陆湘湘醒来的时候，和之前冷战时一样。 谢辞衍已经不在了。 怔愣之际，手机铃声响起—— “湘湘，你今天来团里吗？正好一批新人要来团里应聘，你帮我挑选挑选？” “好，我十点到。” 正好要去跟顾明珠和池念商量下，她要多点时间陪爷爷，还要给爷爷找能做手术的专家，那团里就要让她们多费心了。 至于巡回演出，原本定好的，肯定是不能取消，只是后面计划的改改。 陆湘湘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好换了衣服就下楼。 谁知正好撞见正在吃早餐的谢辞衍。 她怔住，没等她开口，谢辞衍已经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往餐桌那边走。 “吃了早餐，我送你去舞团。” 陆湘湘侧头看他，原本不过是寻常夫妻间的亲密举动，竟然让她有些无措。 “太太，我包了你最爱吃的馄饨，你试试？”容妈将碗放在陆湘湘面前，笑着说道，“如果味道不好，你可要跟容妈说，我也好改进改进。” 陆湘湘朝容妈笑了笑，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很好吃，谢谢容妈。” “你喜欢就好。” 容妈笑着回应，又退出了餐厅。 谢辞衍听她娇软的声音，低头看自己碗里的馄饨，忽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吃饭时会跟他说很多事，不像现在这么沉默寡言。 “湘湘，我要出差一周。” 陆湘湘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下，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谢辞衍又问。 陆湘湘觉得挺好笑的，要说什么呢？ 像寻常妻子那样关心他，替他收拾行李么？ 可那不是他们啊！ 最终，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谢辞衍，“……” 饭后，他亲自开车送陆湘湘去‘惊鸿’，车子停在停车场，陆湘湘推门下车，正准备离开就被男人抱在怀里，往后抵在车身上。 陆湘湘被困在他怀里，睫毛动了动，唇边划过一抹冷笑，“这又是要配合你演戏？是安排了记者么？” 话刚落，下巴就被男人手指抬起，陆湘湘被迫仰头看他。 他的眼睛很黑，越发深沉，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湘湘，等我回来。” 她沉默了几秒钟。 明艳的五官上是极为清冷的笑意，“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出差一周，回来以后我就能突然消失不见似的，怪可怕的！” 说着，她伸手掰开她下巴的手指，很认真地看他，“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要回家收拾行李，别耽误你的正事。” 谢辞衍听她温凉的声音，心尖忽然刺痛，“我说的意思，你心里很清楚。”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能和别的男人亲近么？ 陆湘湘实在不想和他在舞团门口上演这种亲密戏码，淡笑了声，敷衍道，“知道了，我去上班了。” 谢辞衍站在黑色世爵车边，眯着眼看着陆湘湘离去的背影。 他的妻子开始学会和他虚以为蛇了。 从前她绝不会。 手机铃声响起，他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接通，声音很淡，“悠然。” “阿衍……你来看看我好吗？我很难受，言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你找到人救他了吗？” 谢辞衍淡淡回道，“已经找到郁老了。” 电话那边立即传来白悠然开心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脆弱，“那是不是言宝就有救了？” 谢辞衍俊美的脸上晦暗，修长的身体靠在车身上，目光却看着刚刚陆湘湘离开的位置，淡淡嗯了一声。 沉默几秒，他又道，“悠然，等白景言好了之后，我送你们出国吧，如果你不喜欢出国，A市还不错，你可以去那边重新开始，我会替你们安排好所有的一切。” 白悠然愣了愣，苦笑道，“你这是在赶我走？”不等对方开口，下一刻，又像受了刺激，声嘶力竭地质问，“是因为你那高贵的太太容不下我？” “不是，和湘湘无关，是我觉得南城不适合你。”谢辞衍淡淡地开口，“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也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偿还，但我会以别的方式偿还你。” “对不起，悠然。” 电话那边忽然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只隐约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 约莫两分钟后，白悠然才哽咽回道，“等言宝病好了，我们再谈，好吗？” 说完，她挂断电话，用力将手机扔向正放着陆湘湘采访的电视机—— 一声巨响。 电视机屏幕碎裂，将她的脸映照得格外狰狞可怖。 …… 谢辞衍出差，陆湘湘就回清晖园陪陆老爷子。 他不想她知道他的病情，她也不问，只是暗中和主治医生商量，争取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 而慕怀谦也在通过各种人脉帮她找能有把握给老爷子做手术的医生。 这天，陆湘湘陪老爷子刚吃完饭，哄着他睡着，刚关上卧室门，就接到慕怀谦的电话，“湘湘，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拜访下郁老。” 第69章 他从头到尾爱的人是你 护城河边，雅舍。 这是南城一家顶级的私人餐厅，需要提前预定。 慕怀谦定好位置，亲自去清晖园接陆湘湘，在包厢等郁老。 环境雅致，倒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慕怀谦给陆湘湘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别担心，郁爷爷既然答应我了，就不会失约，原本我应该要亲自去接他的，但他说要给一个特殊的病人看心脏CT，等忙完后会让助手送他过来。” 陆湘湘微笑，“谢谢。”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老者在一个年轻女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慕怀谦赶紧起身去迎接，伸手扶住老人，“郁爷爷，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啊！” “你这小子嘴还是这么甜！”郁老打趣着开口，目光却落在他身侧的陆湘湘身上，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看来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是至交好友。”慕怀谦亲自搀扶郁老坐下，这才为陆湘湘介绍，“湘湘，过来见见郁爷爷。” 陆湘湘十分自然地往前走了一步，微笑着唤了一声，“郁老。” 郁老微微一笑，“这位小姐看着挺面熟啊？” 不等陆湘湘开口，站在郁老身后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头，“湘湘，好久不见。” 陆湘湘愣住。 怎么会是她？ 当年司锦年喜欢的女孩郁檀。 郁老仰头问郁檀，“檀儿，你认识？” 郁檀点头，“爷爷，她是我的大学学妹。” 饶是没想到会有这层关系，四个人都相视一笑，慕怀谦让郁老点菜，而后吩咐服务员上菜。 郁老对陆湘湘很有好感，倒不是因为郁檀的原因，是她和郁老聊天间所展现出来的修养，让老人家对这个年轻女人刮目相看。 很少有人能喜欢古典文学，但陆湘湘却能有一番自己深刻而独到的见解。 “你这丫头真是讨我喜欢啊，有空能去江城陪我老头子练练字吗？”郁老爽朗笑着，看着陆湘湘询问，“我烧了一手的好菜，等你和慕小子一起来试试？” 陆湘湘浅笑，“好啊，那湘湘就却之不恭了。” 郁老听了很是高兴，“等你来啊，我送你几幅水墨画，你可别嫌弃啊！” 陆湘湘微笑应承，“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 原以为郁檀会因为当年的事儿会给她使绊子，没想到饭后，陆湘湘将爷爷的片子给郁老看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反倒对郁老说，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请郁爷爷一定要帮帮她。 郁老仔仔细细地看了片子，表示问题不是很大，但具体的还是要等他再给陆老爷子检查后才能确定。 毕竟年纪大，各方面是需要极其小心的。 粗略定下会诊的日期。 陆湘湘眼尾泛红，一遍又一遍跟郁老道谢。 准备离开的时候，郁檀要去洗手间，陆湘湘跟着一起去了。 安静的长廊上，白炽灯光敞亮。 陆湘湘抿唇，朝着郁檀弯下腰，声音哽咽，“谢谢你。” “不用。”郁檀抬手理了理自己垂落的长发，淡淡的笑了笑，“当年我年少无知，对不住你，所以今天我才会说服爷爷去救你爷爷。就当我还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陆湘湘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是我故意勾引司锦年的，那个孩子是我自己犯贱给他下药算计而来，到最后还是失去了。”郁檀的声音很淡，淡得听不出喜怒，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从头到尾爱的人是你。” 陆湘湘静默几秒，低声开口，“或许吧，只是他没有他说的那么爱我，不然也不会被你勾引，不是吗？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原因，与你无关。没有你，还会有别人的。” 郁檀怔愣了好半晌，静静地看了陆湘湘很久，才道，“你就没有恨过我？” 毕竟是她因一己之私，毁了她的爱情。 “没有。”陆湘湘说得很真诚。 郁檀更震惊，回想起她刚刚说的话，笑了，“原来从他第一次偏向我的时候，就一步步失去你了，生日宴不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顿了下，忽然想起去下午陪爷爷去给那个小孩子会诊时看到的男人，想了几秒，“如果你发现你的丈夫也背叛你，你会像当年离开司锦年那么决绝地离开他么？” 陆湘湘抿唇，语调微淡，“我和他之间不是只有爱不爱。” 郁檀依旧看着她，眼神毫无避讳，有些直，看得人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走吧，别让郁爷爷等久了。” 陆湘湘像是逃一般，率先往前走。 郁檀轻笑了声，这才跟了上去。 暗处阴影的灯光下，谢明轩阴柔的脸若隐若现，“章秘书，去查查陆湘湘找郁家人做什么。” “是，boss。” “对了，白家那边不是要见我么？告诉他们，拿出诚意。”谢明轩侧头看章秘书，淡淡出声，“史蒂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纪少那边已经上钩。” 谢明轩眯了眯眼，淡淡嗯了一声，用力摁熄指间的烟蒂，大步离开。 …… 夜色下的私人疗养院，高级病房内。 白悠然倚靠在床头，抱着白景言，哄着他睡觉。 谢辞衍站在落地窗前，不停地拨打着陆湘湘的电话—— 可是陆湘湘始终没有接电话。 从他出差那天，她就回了清晖园，原本他想的是，她心情不好，回去陪着爷爷也好，省得一个人在御园胡思乱想。 可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和慕怀谦出了门，还刻意甩掉他安排的保镖。 他心里很焦躁。 整整一天，他们去哪里了？ 谢辞衍心里有说不出的心慌。 既然已经和郁老确定手术时间，他和白悠然也该说清楚，就像云深说的，他对白悠然有责任和愧疚。 难道对湘湘就没有么？ 谢辞衍收起手机，转头看坐在床边的白悠然，平静地开口，“我已经让云深将盛世娱乐过户到你名下，足够保你和白景言一生衣食无忧。” “你如果不想出国，那就去A市吧，悠然，抱歉，我不能再让湘湘伤心了。” 第70章 谢辞衍的刻意讨好！ 白悠然脸色猛地一白，抬头看向谢辞衍，“不能让她伤心，所以就只能我伤心了，是吗？” 谢辞衍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紧，“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离开。 下一秒，白悠然几步上前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满脸泪水，“我不想去A市，更不想出国，我就只想在海城，可以吗？” “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样也不行吗？” 谢辞衍抿唇，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怀里抽出。 白悠然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眼底浮现出惊愕，额间的青筋隐隐跳动凸起。 仅仅只是一秒，她便隐藏了情绪，哭着说道，“我不想回罗马，看到熟悉的环境，我只会想到当年遭受的一切，还有在罗马被关进精神病院那段恐怖又屈辱的时光，去不熟悉的城市，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 “或许下次割腕的时候，就等不到你来救我了。” “阿衍，我只想留在这座城市，因为这里有我们的回忆，我守着这些回忆也能好好生活下去的。” “就当我求你最后一次，好吗？” 谢辞衍抿唇，侧头看她，看她苍白的脸，还有手腕上裹着的厚厚纱布，眉心紧蹙。 想起她遭受过的那些事，全都因他而起，又加上毕竟是年少时喜欢过的人。 他自问哪怕不爱了，也做不到那么绝情。 “悠然，你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回不去了。” 白悠然咬唇，静默了很久，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声音，低低问道，“你爱她，是吗？” 原以为谢辞衍好歹顾及她的心情，会考虑一会儿才回答，没想到他立即就回了，“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表情木然，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他答应了她留在南城，可也断绝了她所有的心思。 …… 谢辞衍从疗养院出来，开车往清晖园去，哪知刚熄火就看见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尚慕。 陆湘湘微笑着看向慕怀谦，梨涡浅浅，“今天谢谢你了，我改天请你吃饭。” 慕怀谦半倚在车身，抬头朝陆湘湘笑了笑，“哦，那我下周生日，你能来吗？” “当然。”陆湘湘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慕怀谦点头，笑意不减，“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我看你走了，我再进去。” 陆湘湘往旁边靠了靠，看着慕怀谦上车离开，又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准备进屋，却不小心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 是谢辞衍。 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和慕怀谦在一起，他肯定看到了，所以这会儿浑身都是戾气。 她并不想和他吵架，直接绕过他，抬步往屋内走。 还没走过，手臂就被谢辞衍拉住了，“湘湘。” “怎么了？”陆湘湘淡声回答。 谢辞衍黑沉沉的眼神盯着她，看不出喜怒，“你跟他去哪里了？” “怎么？你的保镖没有告诉你吗？”陆湘湘平静开口，忽然想起好像她让慕怀谦甩掉了他的保镖。 因为她压根就不想他知道爷爷的病情。 害怕万一他知道了，会用爷爷要挟她。 “哦，对不起啊，我忘了，我把你的保镖甩了。” 谢辞衍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可漆黑的眼睛像是被打翻了墨砚，手上的力道失控几乎要捏痛她。 她微微蹙眉。 良久，男人松开她，反倒是牵起她的手，强行和她十指紧扣，嗓音温淡低哑，“今晚住清晖园，还是会御园？” 陆湘湘盯着他，没说话。 “那就住清晖园吧，我也很久没陪爷爷下棋了。” 两人进屋的时候，陆老爷子还没睡，正在客厅里，自己下棋，看到两人手牵着手进来，眼珠子都瞪大了，以至于手里的棋子都掉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黎叔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正巧碰上，怔了怔，尴尬打招呼，“大小姐，姑爷，你们回来了？吃过饭了么？” 陆湘湘，“……” 谢辞衍脸皮倒是很厚，“已经吃过了，黎叔。” 看出两人的别扭，陆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朝谢辞衍招了招手，“辞衍，来陪爷爷下会儿棋。” “好。” 谢辞衍陪着老爷子下棋，陆湘湘觉得很累，跟爷爷说了一声，就上了楼。 两人杀了一局，老爷子险胜。 陆老爷子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吹了吹，“你这是故意讨我欢心，输给我？”喝了一口茶，放下杯盏，看向谢辞衍，“想让我老头子帮你们从中调和？” 谢辞衍抿唇，放低了姿态，“爷爷，以前是我不对，请爷爷原谅。” 陆老爷子眯了眯眼，长叹了口气，“你应该需要的不是我这老头子的原谅，是湘湘的。我只有这一个孙女，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她。” 他起身，走到谢辞衍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叹息，“她好哄却也不好哄，辞衍，心伤得太深，是需要用很长时间去滋养的。” 谢辞衍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上楼推开卧室门，陆湘湘正靠在床头，抱着手机，像是在和人回信息。 见他进来，陆湘湘收了手机，目光淡淡地从他身上扫过，“你不回御园？” “你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御园做什么？”谢辞衍走过去，勾起她的下巴，“湘湘，我在生气。” “因为我和慕怀谦出去？不至于吧？你和白小姐天天黏在一起，我不也没生气么？”陆湘湘平静地看他，“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你去客房。” 话音刚落，谢辞衍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在自己家也要睡客房？” “你要不要脸？清晖园什么时候成你家了？”陆湘湘用力挣脱，“松手。” “不松。”谢辞衍轻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与她耳鬓厮磨，“刚刚爷爷说，他很想抱曾孙。” 第71章 湘湘，我们要个孩子吧？ 曾孙？ 呵，谢辞衍，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陆湘湘被他抱在怀里，隔着衣服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她有些不舒服，“放开。” 除了那晚他气急了，强迫陆湘湘，之后两人陷入冷战，就再也没有亲密过。 谢辞衍低头看她，嗓音哑透了，性感又撩人，“湘湘，我说真的，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陆湘湘根本不想理他。 他不断亲吻她，像是要逼着她给他回应。 陆湘湘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你不是已经有孩子了么？还需生孩子，从谢爷爷手里得到股份吗？” 原来没有爱了之后，她居然能很平静地和谢辞衍讨论他的私生子。 心，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谢辞衍抱住她的手顿住，良久，他伸手将陆湘湘的脸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陆湘湘，我要说几次，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陆湘湘侧过脸，眼神很平静，“我也没见你起诉鎏金医院啊！” 谢辞衍，“……” “好了，我真的很困了，别吵我。” 陆湘湘淡淡出声，硬是用力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掰下去，也不想多说什么，掀开被子转身就要出去，“你喜欢这里，那你睡吧，我去客房。” 这下彻底把谢辞衍惹毛了。 他伸手拦腰将陆湘湘抱了起来，掀开被子将她放了进去，然后摸了摸她的长发，“白悠然和孩子的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陆湘湘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但拒绝交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谢辞衍第一次觉得原来那两年半的时间，那种不冷不淡的距离会是这么难受。 他伸手扣住她的脸颊，低头吻上她的眉心，“湘湘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不冷不淡，浑身都是刺的样子，更不喜欢你老这么跟我说话。” 陆湘湘怔了怔，忽而低低笑出声，“这不就是你最初对我的样子么？”嗓音微顿，她漂亮的眉心透着几分不耐，“是你把我从泼妇变成现在的哑巴的，还说让我懂事点。我现在懂事了啊，你不喜欢吗？” “还是说你们男人都这么善变？” 谢辞衍紧绷着下巴，目光极深，很久都没有动。 仿佛有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 很疼。 脑海里忽然想起陆老爷子刚刚跟他说过的话，【她好哄却也不好哄，心伤太深，是需要时间去滋养的。】 他就那么看了陆湘湘好几分钟，才起身往浴室走，却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但陆湘湘全程都没有睁开眼睛，像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直到听到浴室的水声响起，她才睁开眼睛，侧头看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 这样的婚姻生活真是度日如年啊！ 墨霆拒绝了她的官司，但法院立案程序还在进行，他倒是推荐了一个资深律师。 但她心里很明白，墨霆忠告是真的。 只要谢辞衍不想离婚，这个婚离得会很困难。 现在爷爷又病了，陆氏也并不是很好，她真的不能任性。 泪，缓缓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谢辞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陆湘湘抱着被子睡在了靠边的位置，他抬手将壁灯光亮调到合适睡眠的亮度，下巴仍旧绷得很紧，俊美的脸庞神色阴鸷。 他站在床前看了陆湘湘很久，才低声叫她，“湘湘。” 卧室里一片安静。 没有人回他的话。 良久，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慢慢地靠了过去，听到女人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谢辞衍抿唇，抬手抱住她的腰，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就非要折腾我？不能让我好好睡觉？” “我抱着你，就让你这么难受？” “是的。”陆湘湘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回了，而后转过身子，睁开眼，在漆黑的夜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却满是清冷，“床很大，不用抱在一起，你这样我很难受，也睡不着。如果你非要和我僵着，那我就去客房睡。” 谢辞衍沉默了好几秒，直接被气笑了，“那你可以一脚把我踹下去。” 陆湘湘，“……” 他是真以为她不敢？ 于是，在谢辞衍再更加用力抱着她，将脸庞深深埋在她肩上的时候，陆湘湘抬腿，一脚踢向谢辞衍。 哪知男人像是预判了她的动作，伸手摁住她的腿。 “脚，怎么还是这么冷？” 陆湘湘眉头拧得更深了，脸色很差，反正也挣脱不了，索性算了，随他去，任由男人抱着她。 可在他的怀里，她却久久没有睡意。 原本温暖令人安心的怀抱，到如今却变得没有办法忍耐了吗？ …… 陆湘湘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侧头看挂在墙上的钟表。 时钟指向十点。 谢辞衍已经不在了。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好几分钟，才起床洗漱换了身衣服，下楼后黎叔准备好了早餐。 “大小姐，姑爷去上班了，说晚上会来清晖园陪你。” 陆湘湘坐在餐桌前，正在吃馄饨，拿勺子的手忽然顿住几秒，点了点头，仰头微笑，“黎叔，我已经跟郁老约好时间，他会亲自给爷爷做手术。这件事，别告诉谢辞衍。” 黎叔轻声应答，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夫妻过到他们这样，还不如离了。 想起当年的少爷和少奶奶，黎叔此刻终于明白老爷子的担忧。 饭后，陆湘湘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清晖园。 “老爷，大小姐回御园了。”黎叔泡了茶，递给陆老爷子，“我实在不明白，姑爷为什么不肯离婚？” 陆老爷子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下，“他啊，太贪心什么都想要两全，可这世上哪来的两全啊？” 黎叔长叹了口气，又道，“对了，白家的事有点眉目了，白悠然的父亲好像是当年那个男人，但她母亲的身份还没确定。” “如果真的是已故的少奶奶，那大小姐和白悠然岂不是……” 陆老爷子随手摔了茶杯，“她想做什么，我无所谓，但她要敢伤害湘湘，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饶不了她！” 第72章 谢辞衍偷偷派人跟着陆湘湘！ 陆湘湘从清晖园出来，不想那么早回御园，于是开着车到处晃悠。 直到接到顾明珠的电话约她一起逛街，陪她买点婚礼用的东西。 想着慕怀谦的生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要给他选一个礼物。 和顾明珠商量，最终决定送钢笔吧。 总不能送得太过于寒酸，或是太私密的东西，万一惹人误会就不好了。 最终陆湘湘挑中一支黑色钢笔，付完钱后，顾明珠正在挑选袖扣，看着托盘里各式各样的袖扣。 “湘湘，你看，这个怎么样？好看吗？”顾明珠将一只黑钻样式的袖扣递到她面前，“你说云深会喜欢吗？” 陆湘湘刚准备开口，身后却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瑶瑶，那个女人不是插足你和云深的顾家千金么？啧啧，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不要脸的可以靠孩子上位呢！” 说着，对方走到顾明珠她们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讥诮道，“听闻顾家家教不行，大哥在外面到处乱玩，这小妹也上赶着破坏别人感情……顾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用孩子逼着纪少娶你，是一件又贱又丢人的事吗？” 说话的人并不是慕瑶，而是慕瑶的朋友周以宁。 更让陆湘湘觉得有点儿意思的是，白悠然竟然也和慕瑶在一起。 慕瑶只是淡淡的站着，保持着自己慕家千金应有的体面。 反正有人替她出头，她何必将事情弄得这么难看。 顾明珠不想和她们吵起来，尤其白悠然也在。 万一发生冲突，湘湘肯定会帮她，岂不是又让她和谢辞衍之间关系更紧张？ 付了钱，她拉着陆湘湘就想离开。 谁知刚刚出声的周以宁却不让她们走，挡住了去路，“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是看见瑶瑶心虚，不敢面对她吗？” 吵闹声自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尤其还是这么几个名人。 陆湘湘和慕瑶的名气都不小。 顾明珠抿唇，气得手发抖。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请你让开。” “好啊，你跟我瑶瑶道歉，道歉说你抢了她男朋友，我就让你走啊！”那女人趾高气扬，“成天说什么和纪少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们有谁见过跟自己好哥们儿滚床单，怀孕的好哥们啊！” 顾明珠眼尾泛红。 陆湘湘眯着眼，扫了一眼高傲看好戏的慕瑶。 原本想看慕怀谦的面，不想让事情太难看，没想到偏偏她好像并不领情啊。 “慕小姐，你和纪云深什么时候有过一段情啊，我怎么没听过呀？”她的嗓音很淡，“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老公？” 慕瑶闻言脸色骤变，顿了半晌，看向陆湘湘，冷嗤，“我们的婚事是长辈默许的，如果不是顾明珠插足，以孩子要挟，不然今日公布婚讯的应该是我。” 顾明珠咬唇。 这件事原本就是她理亏，所以面对慕瑶的指责，她多少心里是有愧疚的，不敢反驳。 而慕瑶的嗓音虽然不高，但足以让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到，纷纷开始指责顾明珠。 陆湘湘忽然笑了，伸手将顾明珠拉到自己身边，“我怎么记得纪爷爷一直看上的都是明珠啊？前年他七十大寿的寿宴上，一直拉着明珠的手，要她做他孙媳妇儿呢！” 慕瑶被噎住。 周围人又开始吃瓜，有人还指着慕瑶和身边人小声讨论。 虽然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但慕瑶下意识就觉得他们是在说她。 她看向拦住顾明珠她们去路的女人周以宁使了个眼色，果然对方心领神会，冷笑着讽刺，“哟，难怪人家都说相同的人容易成为朋友呢，谢太太当年不也是用了手段才嫁给谢先生的吗？” 谢太太三个字一出。 围观人更多了。 之前谢辞衍和白悠然的报道被谢辞衍以强硬手段全都删除了，但那一个小时的浏览量并不低。 所以不少人认出了白悠然。 陆湘湘依旧神情很淡，没有说话，听着周围人对白悠然指指点点。 不得不说，这招弃车保帅，慕瑶玩得很漂亮。 把火直接点到白悠然那里。 而白悠然想要倚靠慕瑶搭上慕家关系，就不得不被迫接受辱骂。 陆湘湘牵着顾明珠，从她们身侧绕过去，从人群中挤出去。 结果不知道谁用力推顾明珠，力道很大，她根本来不及考虑，伸手拉住顾明珠，自己整个人往旁边玻璃柜台倒去—— 那一瞬间，她甚至看到白悠然淡淡嘲笑狰狞的脸。 “湘湘——” 顾明珠站稳，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好在一只大手将陆湘湘扶住，将她抱在怀里，而那人的后腰撞在玻璃柜台上。 哗啦—— 玻璃柜台倒地，一地的碎玻璃。 陆湘湘连忙站直了身体转过来道谢，这才看清男人的相貌。 是慕怀谦。 她尴尬笑了笑，“多谢。” 慕怀谦点头示意，目光落在慕瑶身上，又冷又淡，“回老宅。” 慕瑶见慕怀谦动怒了，不敢顶嘴，赶紧离开。 白悠然紧跟其后，在经过慕怀谦身边时，她听见男人冷冽却带着威胁的声音，“白小姐，那只腿如果不用来好好走路，我觉得也没必要存在了，你说呢？” 白悠然吓得浑身冒冷汗，低着头快速离开。 …… 慕怀谦赔了钱，跟顾明珠和陆湘湘道歉，说会好好管教妹妹，希望她们别放在心上。 正巧遇上，陆湘湘将买好的生日礼物递给慕怀谦，“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一点儿心意，希望你喜欢。” 东西刚递出去，包里的手机响起。 慕怀谦接过礼品袋，正巧瞥见陆湘湘手机上的名字。 是谢辞衍。 当着外人的面，她着实不好发火，“有事么？” 电话那边是沉默。 “不说话的话，我挂了，我这边还有事。” 陆湘湘刚准备挂电话，听筒传来男人阴柔却危险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在商场买东西。” “和谁？” 陆湘湘看了看慕怀谦，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往旁边走了几步，“你是不是有病？” 第73章 陆湘湘，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你跟谁在一起？” 谢辞衍慢条斯理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陆湘湘怔了怔，却也明白他知道她和慕怀谦在一起了。 看来他安排的那些人还跟着她。 蓦然，她轻笑了声，“你的狗没有给你报告么？我和慕怀谦在一起，我还送了他一个礼物……哦对，还遇到了……” 白悠然。 话没说完，被男人低低的笑声打断，那笑声像是从喉骨间溢出的，“湘湘，你是不是把我说过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还是说，你听进去了，但为了激怒我，故意这么做？” 陆湘湘握紧手机，淡淡出声，“我说过的话，你不也没听进去，大家彼此彼此。”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看来晚上是应该要和谢辞衍好好谈谈，别像个偷窥狂一样，成天找人跟着她。 她转头尴尬地朝着慕怀谦笑了笑，随后和他还有顾明珠一起离开。 而这边万臻总裁办公室，谢辞衍的手机已经被砸得支离破碎。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手上的关节已经泛白，唇畔的弧度凛冽着森冷的寒意。 慕怀谦。 那个曾经和陆湘湘相亲后的男人。 他以为上次他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明白，让陆湘湘离慕怀谦远点儿，他不喜欢他们这么亲近。 忽然想起纪云深的话。 【你情敌还蛮多的，司锦年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他早就出局了，但慕怀谦和黎琮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谢辞衍第一次尝到了脱离掌控的挫败和失去她的未知恐惧里，渐渐衍生出了无尽暗黑的杀意。 他微微冷笑。 陆湘湘这是一次又一次的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是想逼他做什么吗？ 谢辞衍拿出手机拨通了纪云深的电话，“我记得你说过慕郁两家是世交？” “对啊，怎么了？好像郁家老爷子有心思想要把自己孙女嫁给慕怀谦。” 谢辞衍从宽大的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西沉的夕阳，轻笑了声，“他们挺般配的。” …… 陆湘湘回到御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顺手将包放在沙发上，接过容妈递过来的水杯，“太太，先生已经回来了，要开饭了吗？” 陆湘湘握住水杯的手一僵，眼珠转动，淡淡出声，“他今天回来这么早？” “是呀，我都吓了一跳呢！” 陆湘湘浅浅笑了笑。 心里很清楚，谢辞衍这是在和她赌气呢！ 其实她也不大明白呢，如今他们之间这种关系，很值得生气？ 容妈又道，“好像有点儿不大高兴，不过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个盒子，我看着还挺精致的，应该是给你买的礼物。” 陆湘湘神情很淡，仿佛提不起什么兴趣。 “太太，要不，你上去叫先生吃饭？我去把菜端上桌？” 陆湘湘点头，起身上楼。 以为谢辞衍在卧室，没想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只能去书房，敲门进去，浓重的烟味呛得她轻咳了一声，模糊间，她看见男人单手抄兜，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像是听到声音，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女人。 怔了几秒，“就按照这个计划执行。” 他挂断电话，掐灭指间的烟蒂，又将窗户打开，这才朝陆湘湘走去，伸手将她带进了怀里。 “我以后不在家抽烟了。” 陆湘湘对御园已经没有了归属感，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就没了感觉，以前她会要求他别在家抽烟，现在已经没有了。 说话间，谢辞衍拉着陆湘湘的手，另一只手拿过那个绒布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冰种翡翠的镯子。 纯白质地。 和她摔碎的那只很像。 甚至更昂贵许多。 但那又怎么样呢？ 再像也不是，也不会有当年的心境了。 谢辞衍小心托起陆湘湘的手，将玉镯戴上去，低着头看她白皙的腕间，“湘湘，这镯子我找了很久，和当年那只是一样的。” “嗯。” 陆湘湘视线落在玉镯上，想要拿下来。 但又着实不想因为这事和他吵架，戴着就戴着，也没什么，就当是一个装饰品。 “下去吃饭吧，我饿了。” 谢辞衍抬头拧眉看她，略有些不悦，“你不喜欢？” 陆湘湘看着他，浅淡的笑着回道，“挺不错的，看起来价值不菲。” 谢辞衍，“……” “我真的饿了，你要不要吃饭？”陆湘湘眨了眨眼，“你如果不想吃，那我就下去吃了，我很饿。” 说完，她从男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谢辞衍看着她的背影被气笑了。 花了几千万买的翡翠玉镯，到她嘴里就只剩下一句挺不错，价值不菲？ 心头的怒火一下就燃起。 一顿饭下来，两人像是赌气似的，什么话都没说，看得容妈心惊胆战，好在饭后，谢辞衍先行上楼，大厅的气氛才算好了很多。 “太太，你和先生又吵架了吗？”容妈小声问道。 陆湘湘轻笑了声，“没呢，我哪里敢和他吵架，嫌命长了么？” “那先生这……” 也太可怕了点吧？ “可能是大姨夫来了吧，你离他远点儿，小心他没地儿出气，把气出你身上了。” 容妈，“……” …… 夜色荼蘼。 陆湘湘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顾明珠发来关于江城巡演的计划书，和她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定下开春第一场巡演就在江城大剧院，池念明天飞江城去那边对接场地。 商讨完后，顾明珠没头没脑发了一句，【湘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应该和云深结婚？】 陆湘湘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不知道应该怎么回？ 如果没有孩子，她会毫不犹豫地回，是的。 可…… 谁知道，池念倒是口无遮拦回道：【明珠，你问出这话，说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你和湘湘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已经被毁了，我不想你走她的老路。】 陆湘湘看池念的话，呆住。 直到听到开门声，她抬头看去，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视线扫过她，薄唇轻启，“怎么还没休息？” 第74章 麻烦你戴套，我不想吃药！ “马上了。” 陆湘湘淡淡回了一句，将iPad收好，抬头看他，忽然想起他派人跟踪她，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辞衍，我已经回来了，你没必要像看犯人一样找人看着我，我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爷爷还在南城，你觉得我能跑到哪里去？没有必要像个偷窥狂一样盯着我，搞得你多么爱我似的，让人觉得挺可笑的。” 谢辞衍压抑了一整天的脾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他送的镯子，她不屑一顾。 现在就连他让人看着她，怕她出事，她也觉得是他是在故意监视她。 是不是在她这里，已经给他下了定义，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他迈着步子几步上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格外的用力，唇畔溢出阵阵冷笑，“怎么，看着你，阻扰到你找小白脸了？” 找小白脸？ 慕怀谦吗？ 陆湘湘轻笑了声，抬头平静的看着他，“是啊，毕竟我们迟早都是要离婚的，我这不是提前给自己找好下家吗？” 她其实只是不想生活在监视中，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就算她想要离开，只会光明正大的离开，而不是偷偷摸摸地离开。 但谢辞衍却误会了。 不过也无所谓。 谢辞衍脸上仅剩不多的温柔消失殆尽，抬手将陆湘湘抱起，然后将她整个人甩在超大号的双人床上。 陆湘湘被这力道弄得有些疼，抬手就想一巴掌甩在那张脸上—— 可男人的速度比她快，伸手摁住她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手拧断。 陆湘湘皱眉，脸色发白。 “陆湘湘，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把离婚从你脑子里给我抹去，我不管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但你是我的老婆，给我离那些对你有想法的男人远点！” 哦！ 原来真因为慕怀谦动怒了呢！ 陆湘湘眼神有瞬间的涣散，微微垂眸，“嗯，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我。” 她的表情很淡，淡得仿佛只剩下讥诮和讽刺。 谢辞衍加重力道，想要试图通过痛感让陆湘湘屈服。 可没有。 女人的陈述很平淡，甚至是毫无波澜的，“你这醋吃得好像有点早了，我没有喜欢慕怀谦。”顿了顿，她忽然就笑了，“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应该会不惜一切和你离婚，你应该了解我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像个神经病去针对别人。” “湘湘，”谢辞衍心里堵得慌，这种感觉很难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才能不要每天摆着一张冷脸给我看？” 陆湘湘怔了怔，仰着头看他，“谢辞衍，我也不明白，你要的不就是有陆氏千金身份的谢太太，可以踩着我，让你在万臻站稳脚跟？以前和你吵闹是我太不懂事，我现在懂事了，你为什么又要处处找我茬？” 谢辞衍这下更气，什么叫踩着她在万臻站稳脚跟？ 他将陆湘湘压在身下，眸色深沉晦暗。 就那么盯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可陆湘湘却读懂了。 “哦，原来你是想要当年的陆湘湘，想要那个爱着你的陆湘湘啊？” “是。” 陆湘湘依旧看着他，眼底一片清冷，“那谢先生要不要考虑把万臻旗下的高科技产业发展下？” 对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话，谢辞衍当然不会觉得她是在关心公司的事，眉目一沉，低声开口，“什么意思？” “造一台时光机回到过去。” 谢辞衍，“……”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耳边再次传来女人娇软的声音，“最好呢，回到你没有抱着我叫白悠然名字之前。” 谢辞衍身子一僵。 陆湘湘用力挣扎了下，可谢辞衍不肯放手，她微微蹙眉，抬头看他，轻笑了声，“要做吗？要做的话，你快点，还有麻烦你戴套，我不想再吃事后药。” 不知道哪句话将谢辞衍激怒，男人目光深邃，像是打翻了砚台。 半晌，他盯着陆湘湘，咬牙切齿，“这段时间你都吃药？” 从她神色中，谢辞衍得到了答案。 一双乌黑的眸阴沉得能滴出水。 人在愤怒的时候，就会将怒气转到别的地方。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谢辞衍已经不在了。 陆湘湘坐在床头怔怔地出神，听到衣帽间的动静，她侧头看去，谢辞衍从里面走了进出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清冷又矜贵，想起昨晚的他。 她忽然觉得那四个字挺适合他。 衣冠禽兽。 谢辞衍戴好腕表，看着陆湘湘，“我要出差去江城，大概一周。” 等回来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郁老会给白景言做好手术，他会痊愈。 陆湘湘淡淡，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谢辞衍走过去，坐在床沿，伸手摸着她的脸，“湘湘，你乖一点，嗯？等我回来，我们带你去北欧看极光。” 陆湘湘低着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极光。 刚结婚的时候，度蜜月，她想要去北欧看极光，求了他很久，可他却说万臻事务很忙，所以就没有去。 现在……她都不在意了才说去。 跟施舍差不多。 “嗯，等你回来再说吧。” …… 谢辞衍出差去江城十天都没回来。 在陆湘湘再三要求下，逼着他撤了跟着她的保镖。 陆老爷子再次检查后，初步确定了手术方案和时间，郁老亲自主刀，几乎将所有没有想到意外，全都考虑进去了。 可没想到临到手术当天，郁老却没有出现。 陆湘湘急得不行。 黎琮和慕怀谦都去找郁老，让陆湘湘陪着陆老爷子。 安静的病房内，陆老爷子倚靠在病床上，侧头看着一脸焦躁的陆湘湘，轻声道，“别急。” “爷爷……”陆湘湘眼尾泛红，泪水夺眶而出，“你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会一直都陪着湘湘的。” 陆老爷子向她招了招手。 她乖巧地走过去，伸手握住陆老爷子的手，趴在他的手臂上。 陆老爷子伸手想拍拍她的头，可手却从她的头上落了下去—— “爷爷！” 第75章 手术意外，谢辞衍车子爆炸！ 陆老爷子被推进手术室。 陆湘湘急得不行，可是还没有找到郁老，只能让医院的医生先进去稳住病情。 脚步声响起—— 她回头，以为是郁老，却不是。 是慕怀谦带着郁檀走来。 郁檀站在她面前，神色焦急，满眼都是愧疚，“对不起，爷爷临时有急事走不开，所以让我来给陆老爷子做手术。” 好半晌，陆湘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走不开？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郁檀抿唇，“对不起，陆湘湘，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有把握给你爷爷做好手术的。” 陆湘湘只觉得浑身冰凉，脸色苍白如纸，看不见一丝血色。 “你是不相信我吗？”郁檀又问。 陆湘湘摇头，“能告诉我，郁老为什么突然来不了吗？我明明记得昨天中午我才跟你们确定好了手术时间，你们也说是可以的啊！” 郁檀一僵，目光却看向慕怀谦。 陆湘湘懂了，“和谢辞衍有关？” “湘湘……” 慕怀谦刚想出声解释，但陆湘湘却没有给他机会，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谢辞衍的电话，嘟嘟声响了很久，男人才接通了电话，“湘湘，怎么了？” 陆湘湘用力握住手机，指骨泛白，声音颤抖得不像话，“谢辞衍，我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你现在立刻马上把郁老送到医院。” “他今天要给爷爷做手术，爷爷现在已经昏迷进了医院。我从没有求过你，这一次就当我求你，行吗？把郁老送到医院，让他给爷爷做手术！” “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爷爷，我只有他一个亲人！” “求你了……就当我求你了，行吗？” 沉默了很长时间，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陆湘湘的心跌入谷底。 她都这么求他了，还是不行吗？ 所以看样子是白悠然出事了？ 谢辞衍看正在手术中的红灯，微微皱眉，“湘湘，别无理取闹，爷爷的体检报告我亲自询问过……” 陆湘湘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完这些废话，啪的一声，直接挂断电话，而后看向郁檀，深深鞠了一躬，“郁学姐，求你，救救我爷爷，求求你了！” 郁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当年她没有抢走司锦年，他们如约结婚，或许今天的陆湘湘还是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的明媚少女。 “我一定不会让陆老爷子有事的，我向你保证，好吗？” …… 手术开始。 陆湘湘一个人蜷缩在长椅上，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埋在膝盖里。 慕怀谦和黎琮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不好受，想要上前安慰她，但来往人太多了，谢家人也在路上，如果正巧被撞上，对陆湘湘名声并不好。 好在池念赶来。 她快步走到陆湘湘面前，伸出手在空气中僵硬了好半晌，还没将她抱在怀里，就听到陆湘湘沙哑疲倦的声音，“念念。” 池念身子一僵，然后蹲在了她身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在，别怕。” “念念……”陆湘湘安静地盯着池念，嗓音哽咽，“我冷，很冷。” 池念连忙起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将陆湘湘抱在怀里，“我抱着你，就不冷了，如果还觉得冷的话，我让黎大哥把大衣脱了给你穿？还是你想穿自己的衣服？我让黎大哥回去给你取？” 黎琮听到这话，没有犹豫，将自己黑色大衣脱了，递给池念。 陆湘湘靠在池念怀里，眼睛没有焦距，“爷爷会没事的……” 池念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暮冬时节温度本来就极低，她的手又常年很冷。 但也从没有这么冷过。 “念念。” “怎么了？”池念轻声应答，低头看她，“是不是饿了？” “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陆湘湘泪水缓缓从她漆黑的眼中掉落下来，没有哭声，只是一滴滴的掉落，“如果我什么都不要就和谢辞衍离婚，是不是今天爷爷就不会……” “我知道爷爷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我总觉得爷爷还能陪我很久的……” “念念……我害怕。” 她的声音带着细细密密的颤抖。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父母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小，才五岁，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虽然很难过，但时间渐渐地已经将这些伤痛都抹平了。 可是爷爷不一样。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有脚步声响起。 陆湘湘并不在意，根本没有分神去看。 直到霍静知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摸她的脸，她才反应过来，是谢家人收到消息赶来了。 “湘湘，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陆湘湘现在已经是很极端了，不想看见和谢辞衍有关的所有人。 哪怕是这个对她一直很好的婆婆。 霍静知的身子猛地一僵，自然看出了陆湘湘的抗拒，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手术结束。 心里约莫明白，她儿子的婚姻到头了。 专情的人一旦绝情起来，会比谁都决绝。 …… 手术持续到了晚上。 谢家除了谢老爷子身体不好回去休息了，谢氏夫妻都守在手术室外，谢晚凝也在。 晚上十点的时候，谢明远接到电话，说谢辞衍在回南城的路上，车子发生爆炸，人被纪云深紧急送往临近南城的京西市，伤势不明。 谢明远大惊，挂了电话跟霍静知说了，夫妻俩就离开了。 所有人几乎对这一消息都十分震惊。 唯独陆湘湘。 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亮起的红灯，眼睛都不敢眨。 凌晨十二点，手术灯终于熄灭，郁檀满身疲惫地走了出来，摘下蓝色无菌口罩。 “放心，手术很成功，只是陆老爷子还没有醒来，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醒不来，可能会有点麻烦。” 陆湘湘踉跄了几步。 好在池念搀扶住她，“湘湘……” 陆湘湘点头，抬头看向郁檀，声音沙哑哽咽，“谢谢，谢谢你，郁学姐。” 郁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爷爷很爱你，为了你，他也会醒来的。” 第76章 谢辞衍生死未卜，陆湘湘不肯见他 陆老爷没有醒来。 陆湘湘守在病床前，任谁劝都不肯离开。 黎叔看着很心疼，除了陪着她，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倒是姑爷听说谢家人连夜将他转回南城医院，目前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车子爆炸的原因也交由警察在查。 这些黎叔都不敢跟陆湘湘透露只言片语。 “大小姐，你多少吃点，好不好？就当黎叔求你了，成不？”黎叔低头看着茶几上的食物，几乎都没有动过，长叹一声，“要是老爷醒来，看见你这样，他会心疼的。” 陆湘湘低声开口，“黎叔，我吃不下。” “黎叔，让我来喂湘湘吧！”池念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端起碗，“多少吃点？” 陆湘湘侧头看池念，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念念……” “你吃了东西，就在沙发上睡会儿，我帮你守着爷爷，好吗？”池念又道。 陆湘湘不想他们担心，随意吃了几口，但实在咽不下去，池念也没有再继续逼她。 “黎哥哥，你把股权转让书和离婚协议书，一起交给谢家，告诉谢家，这个婚，我离定了。”她看向黎琮，嗓音疲惫，“如果他们不肯，你去法院催促尽快立案，将谢辞衍出轨的证据全都提交。” 黎琮怔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想说谢辞衍受伤好像挺严重的。 这个时候拿离婚协议书去，是不是……不过想到陆爷爷，他又闭上了嘴。 从陆湘湘出生，他就陪在她身边，他从没有看过陆湘湘这么低声下气去求过谁。 这是第一次。 “好，我明白了，你交给我。” …… 奢华高级病房内。 霍静知坐在谢辞衍的病床前，眼眶泛红，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打他，还是怨他。 或许应该怨的是谢家老头子，自己造孽，非要子孙后代背锅。 但现在比较复杂的是，谢辞衍伤势还算好，并不算太重，但白悠然为了救阿衍，伤势很重，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极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霍姨，阿衍是真的不知道陆老爷子要做手术，如果知道，他不会……”纪云深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明白解释再多，误会已经造就。 陆湘湘不会谅解，对她来说，爷爷是最重要的。 “给那个孩子做完手术，阿衍就带着郁老往南城赶，但不知道为什么车子会爆炸？阿衍为了救郁老，所以受了伤，白悠然她……” 霍静知抬手示意纪云深别说了，“等他醒来，放过湘湘吧。” 纪云深，“……” “谢家太脏了，脏得让我觉得湘湘那样的姑娘嫁入我们家，实在是太委屈她了。”霍静知淡淡说着，声音很低，“好在没有孩子，以后也不会牵扯太多，这样挺好的。” 谢明远在旁边听着，心里大致也清楚的知道，当年如果霍静知没有晚凝晚晴两姐妹，和怀了阿衍，肯定会和他离婚。 走到如今的地步，谁都不想得。 出于私心，谢明远还是不想要陆湘湘和谢辞衍离婚。 他自己的儿子，他看得很明白，阿衍不肯和陆湘湘离婚一大半原因是他自己舍不得。 倒不是因为陆家有万臻的股份。 “静知，这些事等阿衍醒来以后再说吧？” 霍静知看了一眼谢明远，“我知道你们父子俩打得什么主意，但这个婚，我打定主意让阿衍离了。”说着她轻笑了声，“我记得初见湘湘，她那么明媚，到如今我再看她，竟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痕迹了。谢明远，你们谢家造孽，为什么总要拉不相干的人下水？” 谢明远自知理亏，没有再吭声。 一直到傍晚，谢辞衍醒来，侧头看到霍静知，意识慢慢回笼，挣扎着坐起身来，“妈。” “阿衍，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霍静知抬头，连忙赶紧起身，伸手去搀扶着谢辞衍，“我去叫医生。” 谢辞衍反手拉住霍静知的手，嗓音沙哑，脸色苍白，“湘湘……” 他问不出口，为什么陆湘湘没有来看他？ 因为老爷子一旦出事，他这一生和陆湘湘绝不会再有可能。 “陆叔还没有醒，湘湘守着他，才两三天，人就瘦了一圈，我看着很心疼。”霍静知长叹一声，“不过你放心，我让晚凝去陪着她了。” 谢辞衍抿唇，强忍着背上的疼，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霍静知吓坏了，“阿衍，你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她。” “你去了有什么用？她不会想见你的。”霍静知气急了，伸手拿过床头柜上黎琮送来的文件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她什么都不要，连带着万臻百分之十的股权也都给你了，说是偿还你帮陆氏出资的十亿，从此你们两不相欠。” “阿衍，你这次真的伤到她了，陆老爷子是她的底线。” 谢辞衍拿着文件，指骨用力捏住，然后将文件撕成了碎片，不顾霍静知的阻扰，穿好衣服离开病房。 霍静知不放心，赶紧跟了上去。 …… 傍晚的夕阳如残血，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谢辞衍径直走到陆老爷子的病房，陆湘湘不在，只有黎叔。 黎叔一见他，虽然有气，但总归还是保持了最起码的体面，见他脸色不好，轻叹了声，“姑爷，你回去吧，大小姐不在。” 谢辞衍喉结滚了滚，放低了姿态，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黎叔，爷爷他……” “老爷子没事，郁医生说指标一切都很正常，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谢辞衍沉默半晌，又问，“湘湘呢？我想见见她。” 黎叔不肯说，霍静知见两人就这么僵持，谢辞衍的身上还有伤，她不得已拉下脸面求黎叔告诉谢辞衍，陆湘湘的下落。 “大小姐去了墓地。” 谢辞衍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即又往墓地赶去。 霍静知留在了陆老爷子的病房。 谢辞衍赶到的时候，陆湘湘正笔直地跪在墓地前，脸色苍白，身形更消瘦，“我已经没有你们了，能不能求你们别带走爷爷……” 第77章 谢辞衍，我恨你！ “我知道我很任性，爸爸，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爷爷……求你了……” 别将爷爷从我身边带走，好吗？ 谢辞衍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很疼，迈步走过去，“湘湘。” 陆湘湘没有理他，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先起来。” 谢辞衍伸手去搀扶她，可却被陆湘湘下意识挡开，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淡，甚至比往常多了一丝决绝，“谢辞衍，当着我爸妈的面，你放过我吧，好吗？” 谢辞衍脸色更加惨白。 当着已故人的面…… 他抿着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陆湘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起身的时候差点儿摔倒。 谢辞衍伸手搀扶住她，下一刻，就被陆湘湘直接厌恶的推开，甚至连话都懒得和他多说，径直的墓园外走。 他看着空了的手，又回头看了看墓碑。 心忽然空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来，刚好走出墓园，倚靠在宾利尚慕车身的慕怀谦碾熄了指间的烟蒂，迈步朝陆湘湘走去，在看到谢辞衍的时候，他明显震惊了下。 “湘湘……” “没事，我们走吧。” 陆湘湘淡淡的说道，迈步朝宾利尚慕车走去。 谢辞衍伸手拉住她的手，眉眼深深，“陆湘湘！” 这么生气啊？ 陆湘湘皱眉就要挣脱，可谢辞衍不肯松手。 他低头盯着她的脸，像是恨不得要捏死她，杀意好浓啊。 却在下一秒，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要她离开。 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慕怀谦伸手搭在谢辞衍的手臂上，清俊的脸挂着笑意，“谢总，湘湘她不想跟你走。” 谢辞衍薄唇微勾，眉梢挑起，嗓音低沉，“她是我老婆。” 慕怀谦淡淡地笑，“她已经要和你离婚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前夫。” 这下直接把谢辞衍惹毛了。 他松开陆湘湘的手，抬手就直接朝着慕怀谦打过去—— 力道快准狠，根本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在她准备落下第二拳的时候，陆湘湘想都没想直接挡在了慕怀谦的前面。 她的眼睛一片死寂，透着薄凉，“慕怀谦说的哪里不对吗？” “签字离婚？”谢辞衍薄唇溢出冷笑，背部的伤很疼，以至于额间都冒出了冷汗，但他仍旧眯着眼看慕怀谦，目光阴暗，面无表情的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 慕怀谦看他一眼，刚想插嘴，可又看了眼陆湘湘，便没有插嘴。 陆湘湘轻笑了声，“那法院见。” 说完，她转身上了车。 谢辞衍脸色一冷，长腿一抬就要去追她，但被慕怀谦挡住。 “我劝你不要现在强行带走她，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谢辞衍冷声道，“我知道，但她是我的妻子，你送她回去，会引起别人误会。” 慕怀谦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我们光明正大，有什么好误会的？倒是谢先生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偷偷摸摸呢！”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驱车倒车离开，往医院方向开去。 独留谢辞衍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漆黑的夜色，唇边勾出淡淡的弧度和嘲意。 她宁愿跟认识不到几个月的人走，也不愿意和他离开。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那种无力。 陆湘湘坐在副驾驶上，眼眸微阖，“对不起啊，慕怀谦，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也是正好加班，想去看看陆爷爷，黎叔说你来墓地了，所以就想着来接你。” 慕怀谦看着她有些苍白的侧脸，安静好半晌，抬头看后视镜，微微皱眉，侧头看陆湘湘，“谢辞衍跟上来了，他车速很快，他的伤……” “不用管他。” 她这么说，慕怀谦自然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约莫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陆湘湘跟慕怀谦说了谢谢，让他也早点回去休息，便转身进了医院大门。 后面的车也停下。 谢辞衍却没有跟陆湘湘上楼，只是推门下车。 慕怀谦同样下了车，倚在车身旁，看着谢辞衍迈着大步朝他走来，笑了下，从兜里拿出烟盒，咬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点燃。 他深深吸了口烟，淡淡地笑着，“你表现得好像很爱她，可每次在遇到重大抉择的时候，你都放弃了她。” “老爷子手术的时候，她打电话给你，一遍又一遍的求你，求你让把郁老送回来，但你拒绝了。黎琮说，他从没有见过陆湘湘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过谁。” 慕怀谦又抽了一口烟，抬头看站在面前的男人，“黎琮还说，陆湘湘生性乐观，从不轻易恨谁，即便是当年的司锦年，她也没有恨过。但一旦恨上了，会恨很久，甚至可能会是一辈子。” 说完，他转身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谢辞衍收敛了眉间的神色，一身黑色衣服将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冷冽。 恨上了，会恨很久…… …… 谢辞衍昏倒了。 连夜奔波加上重伤未愈，又连夜去墓地站了很久，以至于一到老爷子病房前就直接昏倒在地。 陆湘湘打电话让人将他送去病房。 正好住同一间医院，谢家人来照顾谢辞衍的同时，也会来看老爷子。 但陆湘湘却也一次都没去看过谢辞衍。 这让谢老爷子颇有微词。 只有霍静知心里明白，哀莫大于心死。 湘湘是真的不爱阿衍了。 直到手术后的第五天，陆老爷子终于清醒过来。 “湘湘。” 陆湘湘抬头，红着眼看陆老爷子，“爷爷，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傻丫头，哭什么，爷爷这不是没事吗？”陆老爷子挣扎着起身，倚靠在床头，看她消瘦的身影，“爷爷生病，你辛苦了，都瘦了。” 陆湘湘摇头，“没事，等爷爷出院回家，我让黎叔给我多做点好吃的。” 陆老爷子眸色微沉，虽然当时迷迷糊糊的，但他还是有感觉，“因为我，又和谢家小子闹上了？” 陆湘湘怔了好半晌，才看着老爷子回道，“没有。” “那是他又惹你生气了？” 第78章 白悠然肾脏出现衰竭！ 陆老爷子拉住她的手，握了握，“湘湘，你要记住，人一生，不是只有爱和恨，爷爷教过你的，想事情不要太过极端，多想想开心的事，放过自己。” 陆湘湘自然明白爷爷的意思。 他是不想她走爸爸的老路。 陆老爷子看着陆湘湘笑了笑，“好了，爷爷醒来了，也没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陆湘湘想要说什么，但老爷子非要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好忤逆老爷子的意思，让黎叔留下。 等她离开后，陆老爷子才询问黎叔这些天发生的事。 “谢家小子还没有醒？” 黎叔摇头，“已经昏迷四天了。” “湘湘一次都没去看过？”陆老爷子皱眉，长叹了声，“老黎，带我去见见谢家小子。” 老爷子刚醒来就要下床，黎叔怕出什么岔子，询问了医生的意见，确定不会有什么大碍，才拿了轮椅，推着老爷子去了谢辞衍的病房。 正巧谢明远夫妻和谢老爷子都在。 看到陆老爷子进来，霍静知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迎了上去，“陆叔，你醒了？” 陆老爷子笑着点头示意。 而后抬头看向谢老爷子，声音缓慢，虽然大病初愈，但仍旧透着几分威严，“老谢，等辞衍醒来，你劝他和湘湘把婚离了吧，既然他那么在意外面养的那个女人，我们湘湘也愿意成全的，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你说呢？” 虽然知道陆湘湘一直都在闹离婚。 但谢老爷子一直觉得是陆震霆太骄纵的原因，再说夫妻之间打打闹闹，也实属正常。 可陆震霆现在亲自来说这件事。 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老陆，夫妻之间吵架闹别扭很正常，没必要非要拆散一桩婚事，等辞衍醒来，我一定让他跪着给陆丫头道歉，求她的原谅。”谢老爷子轻声开口劝慰。 其实他心里是不大高兴的。 辞衍还没有醒来，陆家人就来提离婚，祖孙俩都一个德行。 可确实是他们理亏，只能赔笑脸，希望能挽回自己孙子岌岌可危的婚姻。 陆老爷子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眼睛仍旧看着谢老爷子，“没有这个必要了，该吵的也吵了，再磨合下去也不过是让他们俩当怨偶，好在没有孩子，各自离婚后，也好再寻合适的人，你说是不是？” 谢老爷子被噎住。 霍静知叹了口气，尽量将声音放缓，“陆叔，这件事等阿衍醒来以后再谈，好吗？” 陆老爷子只是来通知，并不是非要咄咄逼人，于是顺着霍静知的话，也就应承了。 “你们好好考虑，闹上法庭确实于谢家脸面不太好看。” 说完，陆老爷子示意黎叔推他离开。 谢老爷子拧眉，冷冷吩咐道，“静知，你私下去找陆湘湘谈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绝不能和辞衍离婚！” 霍静知心里知道，他这是害怕万一没有陆湘湘，陆氏不肯和万臻合作，会损失不小。 再有更怕的是自己一大把年纪强奸过的人会成为他的孙媳妇吗？ 他这么恶心就算了，非要还把她儿子想得也这么恶心。 如果不是他为老不尊，她的儿子何至于和湘湘走到今天这地步。 有时候，她真觉得当年他生的那场大病，为什么就没有将他带走？ 好让所有一切污秽都随风而散。 良久，她眯起眼睛，淡淡地道，“爸，我劝不了湘湘，她性子执拗，决定放手了就不会再回头，你应该劝的是你的孙子。”嗓音顿了下，她起身准备往谢辞衍病房里面去，却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听你的，是你，毁了他全部的人生。” 她的话很平淡，却让谢老爷子脸色骤变—— …… 谢辞衍当天晚上就醒了。 医生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昏迷不醒是因为郁结难舒，伤口引发高烧，醒来慢慢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陆湘湘依旧没来看他。 “陆老爷子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你放心吧。”霍静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淡淡开口，“白悠然那边我派人去问过了，情况不是很好，会成为植物人。” 谢辞衍低着头没说话。 知道他在逃避，霍静知也没有逼他，“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 休养半个月，陆老爷子出院回家。 期间陆湘湘没有再见谢辞衍一面，甚至在同一家医院，她也没有去看过他，只是谢晚凝有意无意的说起他的伤势，只是陆湘湘兴致缺缺，她便也没有再提及。 陆湘湘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辞衍一直都在陪着她。 他知道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黑色世爵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 秦琛开车，小心问道，“谢总，你都跟着了快大半个月了，老爷子今天正好出院，你为什么趁机跟着进清晖园啊？” 谢辞衍淡淡看向窗外，“她不想见我。” 秦琛透过后视镜看男人淡漠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想说，还是不你自己做？ 却又不敢。 “悠然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来，但情况似乎不是很好，好像器官出现了衰竭。” 谢辞衍眯了眯眼，抬手捏了捏眉心骨，“去疗养院。” 二十分钟后，高级私人疗养院，重症监护室。 白建安头发白了一大半，看见谢辞衍迈步走进来，神色变得怒不可遏，“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悠然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这一生全都是你为了你，全都是为你！” 谢辞衍淡淡掀起眼皮，冷淡的眼神落在白建安的身上，似乎带着审视。 手术的事，他并不是不想追究，而是追究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怎么正好就和陆老爷子的时间撞上了？ 不细想，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白叔是想我怎么样呢？” 白建安愣住，抬头看男人眼底的冷冽，心里一咯噔，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可事情做得很隐秘。 谢辞衍嗤笑，眼睛里半点温度都没有，“是想要我离婚，娶悠然，才算是负责吗？”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是阮玉卿。 她走到谢辞衍面前，将一沓资料递给他，“我知道，你们谢家门楣高，看不上我们，我们也不会高攀。但辞衍，悠然肾脏出现衰竭，这是因你而起。” 第79章 不能让陆湘湘脱离掌控！ 谢辞衍拿过文件，低头翻看着。 阮玉卿细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竟然就已经沉稳到这地步了。 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熨烫得一尘不染，脸上甚至都看不到一点儿悲痛，甚至是愧疚。 半晌，他抬头看向阮玉卿，眼神深沉无声，谁都看不透。 却令人惧怕。 “我会替她找到肾脏换肾，也会治好她，但你们尽快离开南城。”他的眼神落在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上，“盛世娱乐已经办好交接，以后就是你们的，包括白家的危机，我也替你们打点好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他们一家人离开南城。 毕竟白景言的病已经治好了，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康复。 白建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疼自己的女儿，却又觉得是他们命不好，才会这样让女儿被人欺负。 如果悠然是陆湘湘那样的家世，他还会这么轻易就用钱财打发他们吗？ 没等白建安开口。 阮玉卿倒是先一步答应了谢辞衍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等言宝的病情稳定，悠然醒过来换了肾脏，我们一家就离开南城，去A市生活。” 谢辞衍点头，忽然想起纪云深查到的事。 陆老爷子在查白家的事，尤其是在查阮玉卿。 “我不管你和陆家有什么恩怨，别再去清晖园。” 阮玉卿一愣，而后淡淡道，“好。” 谢辞衍并没有在病房待很长时间，出来后就去找了白悠然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秦琛一直跟在身后，也了解到白悠然伤势其实很严重。 “秦琛，组织医疗团队，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合适的肾脏。” 秦琛点头，“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回公司，好像也不太现实。 难道又回清晖园么？ “去清晖园。” …… 年关将近，陆老爷子的身体也慢慢恢复，定期检查，陆湘湘没有再回御园。 饶是谢辞衍觉得心里有愧，所以并没有逼着她非要搬回家。 但离婚的事就这么搁置下来。 慕怀谦倒是经常到清晖园，说是陪老爷子下棋，实际上存了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没有挑破。 陆湘湘年前最后一次巡演依旧圆满成功，将热搜都霸屏了。 巡演结束后，和工作人员一起吃了饭，有不少人过来敬酒，都被池念一一拒绝。 人太多，又太杂，她不能让湘湘在这种场合喝醉。 期间有人找明珠追加了投资，希望陆湘湘来年能够多开几场。 陆湘湘淡笑。 等聚餐结束，陆湘湘先行离开，池念作为现在‘惊鸿’的主理人，被留下，商讨很多后续细节问题。 刚走到地下车库，正想拉开车门上车，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湘湘。” 陆湘湘侧头看去—— 是谢明轩。 她微微蹙眉，淡淡笑了笑，“小叔，有事吗？” “没有，就是正好要回酒店，看到你，想跟你聊聊。”谢明轩微笑着看她，“对不起啊，今天你的演出，我来晚了。” 陆湘湘，“没事，小叔只是投资人，没有必要每场都到的。” “但我看了别人发到网上的视频，湘湘，你这舞跳的倒是越来越好了啊！”谢明轩看她，见她兴致不高，就将话题引到了别处，“我听老爷子说，你要和辞衍离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跟小叔说说？虽然我没有结婚，但好歹也比你们年长不少，两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 “况且老爷子也不希望你们离婚啊，他老人家可一直盼着抱曾孙呢！” 陆湘湘有些尴尬。 她的记忆里谢明轩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谢辞衍了？ 怔了好半晌，她依旧微笑，保持着最起码的礼貌，“夫妻之间，不合适早点分开也挺好。小叔以后结婚了，自然就懂了。” 霓虹灯照在陆湘湘的脸上，让她明艳的五官变得更加艳丽起来。 谢明轩盯着她的脸，忽然觉得这样的女人，被人压在身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那就多谢侄女的建议了，我也希望以后会有这个机会懂得。” 这话让陆湘湘有些奇怪。 她记得谢老爷子不是给他选了不少的大家闺秀，虽然他是私生子，但老爷子对他其实很好。 不过这也和她没有关系。 又寒暄几句，陆湘湘弯腰驱车离开。 她前脚刚走，一辆黑色世爵车从另一端驶出，停在了谢明轩的脚边，窗户缓缓落下，露出男人俊美的五官，他缓缓侧头，眼睛里尽是冷漠，掀不起任何的情绪波澜。 “小叔，似乎很喜欢往我身边凑啊！” 谢明轩愣了下，想起海外最近的损失，强压着心里的愤慨，扯着唇淡淡笑了笑，“辞衍，你这话说得让小叔不知道怎么接啊？我好歹也是湘湘的投资商，见她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开心，来为她庆贺，这也没什么吧？” “你撤资，多少钱，你开。” 谢辞衍的话很淡，甚至听不出喜怒，却无端给人一种平静的疯感，“小叔想好，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 说完，他缓缓摇上了车窗，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谢明轩眯着眼看远去的车影，他才折返回去，上了车，抬头看驾驶室内的章秘书，“你亲自去万臻和谢辞衍谈撤资的事。” 章秘书很不解，“boss，撤资‘惊鸿’吗？如果撤资的话，那陆湘湘就会完全脱离我们的掌控。” “不撤资，等着谢辞衍将环球连根拔起？” 章秘书没再说话。 谢明轩侧头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神情阴鸷。 不急，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 黑色世爵车停在清晖园，谢辞衍刚推门下车，就看见不远处除了陆湘湘那辆红色法拉利，还有一辆宾利尚慕。 是慕怀谦的车。 他倒是会钻空子啊。 要他再不进去，只怕清晖园以后再也不会有他的位置。 谢辞衍迈步朝着屋里走去。 刚进屋就看见黎叔从厨房端菜从他面前走过，看他像是吓了一跳，“姑爷！” 第80章 谢辞衍同意离婚了！ 谢辞衍被黎叔眼里的震惊给刺激到。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不是没来，只是每天都守在门外，黎叔是知道的。 他是不想让陆湘湘更厌恶他，所以就没有进来。 “黎叔，他来多久了？” 黎叔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笑着回答，“慕先生来很久了，陪着老爷下了很久的棋。老爷子很喜欢他，所以就留他吃饭。” “姑爷，你要进来么？” 谢辞衍被气到。 黎叔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谁让他老让大小姐哭。 谢辞衍迈步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慕怀谦正陪着老爷子下棋，陆湘湘不在。 慕怀谦觊觎他老婆这心思，都要溢出屏了！ 按照这速度发展下去，他前脚和陆湘湘离婚，他后脚就能上门提亲。 一想到这个，谢辞衍一贯温润的脸此刻尽显的冷厉凶狠。 慕怀谦也看见他了。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也变得微妙了几分。 两人曾经算是合作商的伙伴，欧亚和万臻一起对外资的收购计划，从一开始就很完美，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只是到最后，他们谁都没想到。 谢辞衍竟然会为了陆湘湘，没有和欧亚合作。 反倒和纪云深的云顶集团一起拿下了国外的融资收购案。 也是这一仗，让慕怀谦对谢辞衍刮目相看。 他深埋于骨的狠戾令人胆寒。 如果真要当他的对手，是得好好掂量。 谢辞衍没有理会慕怀谦，目光看向陆老爷子，恭敬地叫了一声，“爷爷。” 陆老爷子是什么人，怎么会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情绪。 “辞衍啊，湘湘在茶室泡茶。” 谢辞衍点头，转身朝茶室方向走。 慕怀谦看他的背影，想问老爷子，真的放心他去找陆湘湘？ 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慕家小子，你再分心，这一局可就输了啊！” …… 谢辞衍推门进去，就看见陆湘湘正在放茶叶，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朦胧，漂亮。 他想起陆湘湘在舞台上的样子，心里有些情动。 可想到外面的人又着实讨厌。 “他经常来？”谢辞衍撑着在桌子边沿，深沉的眉眼居高临下深深地看着正在泡茶的女人，“陆湘湘，我们还没离婚。” 陆湘湘低头继续泡茶，“在我心里这段婚姻已经死了。” 谢辞衍又被气到。 “谢辞衍，”她将茶泡好之后，递了一杯给他，眉眼一片温凉，“你不想离婚，想拖着，没有关系的，那你就拖着，我无所谓。反正只要你在我心里死了，与我而言有没有这张纸并没有那么重要的。” “只是我顶着谢太太的名头去出轨，那可能你的脸上会不怎么好看呢！” 谢辞衍接过茶的手，忽然一僵，水很烫。 他想伸手去拉陆湘湘，可看到她端起茶杯往外走，便收了手，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紧跟了出去。 一顿饭下来，谢辞衍吃得浑身不自在，导致没吃几口就饱了。 饭后，慕怀谦也不好多留，和老爷子告别就离开。 陆湘湘送他出门。 陆老爷子和谢辞衍并肩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爷爷，心里多少是有愧疚的，当时他真的没想到爷爷真的在做手术。 还好爷爷没事。 “辞衍啊，在外面守了一个多月都不敢进来，是害怕爷爷会怪你？”陆老爷子侧头看他，满脸慈祥，“具体情况，老黎都跟我说了。事情不怪你，你别自责，湘湘那丫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谢辞衍眉目深邃，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你真的不喜欢湘湘，就放了她吧，就当我老头子求你了，行吗？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我只想她开心快乐。” “你们谢家的事，我不想过多评价，但别将湘湘扯进去。” …… 不知道是不是陆老爷子的话给谢辞衍造成了影响。 年底原本应该很忙的，但他却出奇地约了墨霆在他的办公室见面。 纪云深也在。 “卧槽，你没毛病吧？陆湘湘都已经把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了，你又给退回去？不光这些，你还给自己半数的身家？你就不怕她拿着这些钱，去找小白脸？” 墨霆倒是没有插话，安静的看完谢辞衍让法务部拟定的离婚协议书。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辞衍……那我去找嫂子办理离婚？” 谢辞衍淡淡嗯了一声，眯了眯眼，低头看书桌上摆放的相框，轻笑了声，“她总说我们之间开始不美好，但她从不会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蓄谋已久的。” 墨霆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你既然这么爱嫂子，又为什么非要伤她？” 纪云深却清楚事情原委，但不能说。 不过以他了解的谢辞衍，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手。 应该是想要解决谢明轩以后，再去把陆湘湘追回来。 可那时候……真的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等他来得及问，耳边就传来谢辞衍低低的声音，“她总说，我没有追过她，等事情结束，我会把她追回来。” 纪云深无语了，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离婚只是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那你干嘛走这一道程序？ 再说你想追就能追得回来？ 你可别太高看自己啊！ “哦，对了，欧亚那边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纪云深，“……” 你真是狗。 说好的离婚后重新追？ 这特么还没离婚，你就开始布局了。 你管这叫追？ “已经差不多了，最多下个月就会暴雷。” …… 同一时间。 陆湘湘刚从舞团出来，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白悠然约她见面。 原本不想去，但白悠然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她才答应了。 咖啡馆内。 陆湘湘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悠然，不是说成为植物人了么？ 这就醒了？ 她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说吧，白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白悠然打量着陆湘湘，她命真好啊。 一出生就是陆家大小姐，长大后嫁给谢辞衍，成为人人艳羡的谢太太。 而她什么都没有。 明明都是亲姐妹，凭什么呢？ “我是来跟你说，阿衍已经答应和你离婚了。” 第81章 签下离婚协议，陆湘湘准备出国！ 陆湘湘握住咖啡杯的手微微一僵，而后抬头看她，浅浅一笑，“是么？那我真谢谢你了啊，白小姐。” 白悠然被陆湘湘这态度给气到。 她渴求不得东西，陆湘湘却弃之如敝履。 “以后我会留在南城。” 陆湘湘挑眉，觉得她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她又笑了，梨涡浅浅，很是好看，“可你是不是炫耀得太早了些？等你真的进了谢家，再来跟我炫耀吧？” “不过如今我还和谢辞衍是夫妻，他花在你身上每一分钱，似乎都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白悠然气的嘴唇发抖。 似乎没有想到陆湘湘会像普通人离婚那样，找她追回谢辞衍为她花的钱。 “那是阿衍给我的，你没有资格过问。” 陆湘湘又笑了，眼底却没有一点儿温度，看着白悠然，目光仿佛淬了毒，淡淡开口，“只要我还是谢太太，我就有这个资格。要不，我打电话给我的律师起诉，追讨回谢辞衍在你身上花的一分一厘？” 白悠然气得眼睛通红。 从回南城以后，每次她和陆湘湘的交锋，都是她完败。 原以为她为了救谢辞衍差点儿死了，他就会多偏爱她一些，可妈妈说，他一点都没有想要和陆湘湘离婚的打算。 即便已经走到今天这地步，他也没有。 那么她算什么？ 她为谢辞衍牺牲那么多，甚至不惜和那个人做了交易，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现在连命都去了半条，如果没有合适的肾脏，她就只能等死。 她死死抓住椅子扶手，面目狰狞，气得满脸涨红，“陆湘湘，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争？阿衍给我的东西，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非要拿回去，是想逼死我吗？” 逼死她？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毒女人呢！ 陆湘湘轻笑了声，抬手拂去挡在眉间的碎发，“逼死你？白小姐，别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好吗？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看在你能劝谢辞衍和我离婚的份上，男人和那些破东西全都送你了。” “少给我打电话，我不想和你们这种人沾上半点儿关系。” 话里间全都是对她的不屑和鄙夷。 说完，陆湘湘拿出手机付款，直接离开。 她刚出门上了红色法拉利驾驶室，谢辞衍的电话就打来了。 第一次，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极致的厌恶。 想都没想，将他的电话挂断，连带着电话号码和微信全都拉黑。 驱车离开。 白悠然坐在落地窗前，看那辆法拉利，眼底满是嫉恨。 …… 同一时间，谢辞衍看自己被陆湘湘拉黑，脸色阴沉到极致。 秦琛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太太这是终于受不了谢总，把他拉黑了？ 不应该啊。 “啧，你到底对陆湘湘干了什么龌龊事啊，以至于她把你拉黑了？”纪云深凑过去看，看戏的嘴脸着实很欠扁啊！ “是墨霆将离婚协议书给她了？她签了字，就觉得和你这个前夫没什么关系，所以就把你给拉黑了？” 还说要去追回来？ 这还追个毛线啊！ 谢辞衍脸色黑到极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拨通了墨霆的电话，“你把离婚协议给湘湘了？” “啊？还没有啊，我堵车呢，还没有到‘惊鸿’，没见到嫂子啊！” 话刚落，对方就挂断了电话，墨霆忍不住嘀咕，这都什么臭毛病？ 吃炸药了？ 谢辞衍刚起身拿了大衣，准备去‘惊鸿’，但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白嫣然病情恶化，推进了手术室，正在抢救。 他去了白嫣然的疗养院。 抢救一天一夜，总算才将白嫣然抢救回来，而他也收到墨霆发给他的微信。 离婚协议书上。 陆湘湘三个字像是极大地刺激到他。 字体娟秀，流畅。 看得出来她在下笔签字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谢辞衍低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细细摩挲着陆湘湘的签名，心里很不是滋味。 “辞衍，医生说，悠然如果再不换肾，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你……”阮玉卿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正好看见男人手机屏幕上陆湘湘的照片，身子怔了怔，眼底晦暗。 收敛好情绪，才又道，“打算怎么办？” 谢辞衍将手机放在口袋里，淡淡回道，“不是已经在让人找了么？阮姨，总不能让我去挖活人的肾吧？” 阮玉卿怔住，张了张嘴。 想说陆湘湘的肾或许可以。 她和悠然是亲姐妹，她的血型和悠然是一样的。 可这层关系一旦戳破，那很多事或许就瞒不住了。 思虑再三，她还是闭了嘴，只是焦急看向谢辞衍，沉声开口，“辞衍，悠然这一生已经够苦了，我没想她能再和你在一起。而且言宝已经没了爸爸，你难道忍心他再没有妈妈吗？” 谢辞衍眯着眼看她。 那目光极具侵略性和穿透力，让阮玉卿很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我不会让她有事。” …… 陆湘湘签了离婚协议，就是一个月的冷静期。 原本谢辞衍给的那些东西，她不想要，但墨霆说，她如果不收，可能谢辞衍会反悔。 陆湘湘只觉得他有病。 她没有去找谢辞衍，但她隐隐有感觉，那男人在暗处一直盯着她。 这天她照常从舞团离开，刚出门就看见停在门口的黑色世爵车。 她将他拉黑了，所以他只能来舞团找她。 陆湘湘并不想见他。 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往停车场的位置走。 最后，是谢辞衍主动伸手拉住她，低头看她，嗓音低沉而满是阴霾。 莫名让人觉得寒凉入骨。 “你要出国？” 陆湘湘猛地一僵，这件事她只跟池念，黎琮还有爷爷商量过。 她想去国外读经济，毕竟陆氏担子太重，爷爷年纪大了也撑不住。 但他怎么知道的？ 她手紧了紧，眉心紧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辞衍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又加深了许多，嗓音阴沉，“是我在问你，陆湘湘！” 第82章 谢辞衍，能不能滚出我的世界？ 陆湘湘皱眉，看他好几秒，才淡淡的回道，“是啊，已经在办理手续了。” 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等签证下来，应该正好就是冷静期结束，领离婚证的时候。 谢辞衍盯着她，眉目阴沉，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温润，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准备去哪里？” 陆湘湘长叹一口气，收回视线，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的车辆。 光影浮动。 城市喧嚣，好像一切都那么美好啊。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不动，声音冷淡，没有情绪，“美国，已经申请了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嗓音微顿，而后又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要出国的，但谢辞衍，我们已经要离婚了，麻烦你别想个变态一样对自己前妻有这么强的控制欲。” 谢辞衍忽然笑了，低头看她，“控制欲？” 陆湘湘冷嗤，“难道不是？” 其实她是真诚想要建议谢辞衍去看看心理医生。 变态又扭曲。 这么纠缠她，不肯放手，说白了不过就是为了那点儿可笑的占有欲，觉得她曾是他的妻子，离婚后再和别人在一起，他面子上有损。 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谢辞衍抬手温柔地理了理她垂在脸颊边的乌发，低笑出声，“湘湘，你既然知道，就别让我发疯，嗯？” 他说得云淡风轻。 可陆湘湘背脊一下就紧绷起来。 “你什么意思？” 谢辞衍大掌抚上她的脸蛋，声音极低，“留在南城，你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我才能安心。” 陆湘湘，“……” 不等她出声骂，他已经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低头看她，“如果你执意离开，我可以收回离婚协议。” 陆湘湘微微闭上眼睛，额间的青筋突突地跳，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已经签字了！” “那也可以收回。” 他说得云淡风轻。 陆湘湘死死攥紧自己的手，指甲嵌入掌心。 疼痛入骨。 “为什么？谢辞衍，我他妈的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来折磨我？到底能不能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相较于她的歇斯底里，谢辞衍很平静。 “我都已经躲去美国了，你还想我怎么样？需要我承诺吗？我向你保证，只要离婚，以后但凡有你谢辞衍的地方，我绕道走，行不行？” 谢辞衍眼神平静，两人僵持了好几分钟。 他才淡淡开口，“不行。” 因为去了国外，他无法掌控，更没有办法保证谢明轩会不会对她下手？ 更糟糕的是，美国太远，他会看不到她。 陆湘湘只觉得气血上涌，抬腿用力踹了谢辞衍一脚，挣脱他的手腕，迈步朝法拉利走去。 驱动车离开，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男人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影。 无端让人感觉到了萧瑟和孤寂。 像是被人遗弃。 谢辞衍没有追上去，只是低头从兜里拿出烟盒，咬了一支烟点燃，青白的烟雾在指尖散开。 四周寂静无声。 只剩夕阳落在他身上，映落在地上，显得孤单又落寞。 【我以后见到你绕道走，行不行？】 绕道走？ 南城那么大，如果她真的有心躲着他，也不会遇见。 更何况是美国。 一想到这个，谢辞衍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无法忍受。 他折返回车上驱车去了清晖园，车停在别墅外，没有进去，坐在车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其实他从来都知道，不是陆湘湘舍不得他，是他舍不得陆湘湘。 如果她真的执意离开，他其实毫无办法。 真的用陆家和爷爷逼她就范么？ 他试过了，根本下不去手，那样只会让陆湘湘更恨他。 可放了她，他又不甘心。 那是他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青白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让他忽然想起那肮脏杂乱的过往。 白悠然是他的初恋，两人在大学时一见钟情，两人感情很好，爱得轰轰烈烈，他也以为毕业以后他会和她结婚。然而在毕业前夕，他带白悠然回家，遭到了霍静知的反对。 他并没有放弃，甚至对抗过家族。 直到有一天，白悠然和他提了分手，和另一个男人出国，再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他接手万臻，遇见陆湘湘，看她和司锦年恋爱，他其实是有嫉妒的。 所以在知道司锦年出轨郁檀，策划了生日宴上的一切。 而她也顺理成章和他结婚。 婚后他和陆湘湘也有过甜蜜八个月，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却在接到罗马白建安的电话时戛然而止。 他这才知道，白悠然被谢明轩算计，给她和爷爷下了药，陷害了他们。 白悠然受不了打击才和他分手出国。 刚到罗马就疯了，等白建安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有病。 而她的精神状态也很差，重度抑郁。 白建安告诉她，他那个时候被赶出家，谢明轩想对他下手，白悠然想去求他父母，她愿意分手，让他们让谢辞衍回谢家，没见到他父母，却反被谢明轩算计。 他心里有愧，更害怕这种事会发生在陆湘湘身上，所以才会突然对她冷淡。 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忽然觉得，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人生原本就在泥潭，却强行将湘湘拉了进来……陪他挣扎。 好在事情快结束了。 他以后会好好补偿湘湘的。 谢辞衍拿出手机，打开相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湘湘，再等等我，好吗？” …… 白悠然的病情不容乐观，找了很久的肾脏都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 阮玉卿看她一天天消瘦，很是着急，于是找了人私下再去查了陆湘湘的血型，又询问了主治医生，得到的回复是如果是亲姐妹，血型相同，可以带对方来试试配型。 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眉眼里满是疲惫。 白建安推门出来看她，“你还是想去找陆湘湘？” “现在除了她，没有人能救悠然了。”阮玉卿轻声说道，声音哽咽，“我欠悠然的太多了，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救她。” 第83章 白悠然的阴谋暗生！ kee酒吧，南城最大的销金窟。 顶楼包厢内。 墨霆到的时候，谢辞衍和纪云深已经喝了不少。 他走过去坐下，倒了一杯水喝，侧头看一个劲灌自己酒的男人，“听说嫂子在准备出国读书啊，签证都已经在办了，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谢辞衍端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良久，才皱眉，温淡开口，“你挺关心我老婆啊？” 墨霆，“……” 他这是关心吗？ 是害怕他追不回老婆，好吧？ “没有，单纯地看戏，我觉得吧，你这追妻时间可能会有点儿长呢！”顿了下，伸手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且我看嫂子短期之内没有回国的打算。” 纪云深喝了一口酒，淡淡出声，“顾明珠说，她要去三年，连后续的演出全部都取消了。” 谢辞衍垂眸，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落寞，“是么？” “对啊。”纪云深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墨霆一愣，想起陆湘湘签字时的干脆利落，没带半分犹豫，应该是被伤透了心，才会如此洒脱。 谢辞衍面无表情的皱眉，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安静地喝酒抽烟。 良久才淡淡自嘲，“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放她离开？” 纪云深翻了个白眼，话都不想回。 墨霆摸不着头脑，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阻止嫂子出国？” 谢辞衍没回，倒是纪云深哼哼两声，漫不经心的道，“越阻止失去的越快，除非陆湘湘现在怀孕，否则等拿到离婚证，她铁定出国。” 怀孕么？ 谢辞衍倒酒的动作顿住，过了好半晌，才继续倒酒，琥珀色的液体流进透明的玻璃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凌晨两点。 谢辞衍回到御园，踉踉跄跄地推开卧室门，顺手打开灯—— 坐在落地窗前的女人朝她看过来，明艳的五官立即变得嗔怒起来，赤脚朝他走来，声音里虽然是责备，却也掩饰不住的关心，“谢辞衍，我不喜欢你喝酒，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他低头看她，薄唇漾出微笑，伸手想要去抱她。 可却扑了空。 一室的冰冷，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谢辞衍敛眉苦笑，迈步朝落地窗的沙发走去，安静地坐在上面，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原来没有她。 这屋子还真冷清。 而他活像个孤魂野鬼。 …… 白悠然因病情反复，阮玉卿看着她，心里很难受，找人侵入了医院的系统，拿到陆湘湘的体检报告。 给了医生看，配型应该很高，但具体还是需要把人带来医院做详细的配对，才能保证完美无缺。 白悠然倚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她不会同意的，即便配对成功了，她也不会救我。” 她虽然和陆湘湘相识时间段，但多少还是了解她的。 况且那是一只肾，不是捐点血就没事的。 更何况她们之间还隔着这么多事。 阮玉卿连忙坐在白悠然的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悠然，她欠你那么多，现在只是让她给你一颗肾，她怎么就不肯了？” 白悠然淡淡笑了笑，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她确实欠我太多，但我更怕阿衍会为难，这些年他为我付出得够多了，一旦强求陆湘湘捐肾，她不同意就算了，还要惹怒她，那陆老爷子发怒，将手里的股份给了别人，那我当年为阿衍牺牲的就太不值得了。” 阮玉卿和白建安皆是一惊。 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当年谢辞衍非要娶陆湘湘也是因着这原因吧。 白建安思索下，沉声道，“那我去求求她？只要她同意，辞衍那边应该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作为补偿，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家去A市。” “悠然啊，你和辞衍已经回不去了，没有必要再搭上自己的性命。天大的事，都没有自己的健康重要。” 阮玉卿却有些不高兴，“什么叫作为补偿，我们离开？谢辞衍本来就是悠然的，是她抢了悠然的东西。” 白建安见状，长叹一声。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钻牛角尖的性格，其实某些程度上来说，和陆庭深没什么两样。 将话题扯到别处，寒暄几句，白悠然睡下，白建安这才拉着阮玉卿出门。 门刚阖上，白悠然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打开和谢辞衍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她询问谢辞衍，什么时候来看她。 他只回了简单两个字，在忙。 可他却有空去看陆湘湘的舞蹈演出。 阿衍，人心是不是真的那么易变？ 半晌，她发了一条信息出去，【我知道你追来南城了，我们见一面吧！】 长廊上，白建安拉着阮玉卿，压低了声音，“玉卿，我知道你恨陆庭深，可是陆湘湘是无辜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对她太过刻薄。” “当年车祸的事，她应该已经不记得了，所有的事就到此为止，就让她当你这个母亲已经去世，让她觉得她的父母是爱她的，好吗？” “至于捐肾，我去找她谈谈？” 这是他能为那个女孩子唯一能做的。 做父母的都是自私的，但凡能救自己的孩子，是会不惜一切的。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实施起来却异常的困难。 因为白建安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陆湘湘一点，哪怕去‘惊鸿’堵她，都被保安拒之门外，说陆首席不见人。 去清晖园更甚了，还没靠近别墅就被保镖扔出去。 无奈之下，白建安只能回去和阮玉卿商量，正巧阮玉卿和顾明珠的母亲是旧相识，白悠然回国，她就是求她让白悠然去‘惊鸿’上班的。 顾纪两家婚礼，顾母自然给她发了请柬。 阮玉卿带着白悠然去了南城最顶级的工作室做造型，想要帮白悠然挽回谢辞衍的心。 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 “悠然，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第84章 顾纪婚礼，陆湘湘被人掳走！ 阮玉卿在店里选了很久都没有选到合适的礼服。 而白悠然更是将几乎所有的礼服搭配首饰全都试了个遍，都没有很满意的。 最后看见里屋橱窗里挂着一件ElieSaab的水蓝色仙女裙，还搭配首饰，看起来高贵又仙气。 白悠然转头对店员开口，“把这一整套取下来给我试试。” 店员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一般他们店里的客户，都是大客户，对自己的喜好都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出现从头试到尾的情况。 她们一看就不是常客。 但出于职业素养，经理还是恭敬回道，“对不起，小姐，那件礼服是我们顶级客户定制的。” “很贵么？”白悠然皱眉，问道。 经理依旧笑着回答，“七百万。”察觉到白悠然脸色有变，十分尴尬，又解释解释道，“是大客户为他的妻子定制的，他的妻子是这个牌子的忠实客户，所以每年的新品都会先给他的妻子挑选。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白悠然这算是听出来了，是她不够格。 她看着昂贵的礼服，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命好。 例如陆湘湘。 得不到自己最爱的礼服，白悠然也没了心思继续挑选，随意选了一件白色纱裙，又选了一整套的钻石首饰作为搭配。 她进去换衣服的时候，秦琛走了进来。 经理赶紧迎了上去，“秦助，您来给谢太太取礼服？” 秦琛点头。 经理赶紧让店员去取下包装好，恭敬地递给秦琛，“下一季的新礼服，月底就到，您看是照常给谢太太送去御园吗？” 秦琛皱眉，想了半晌，“珠宝和衣服都送去清晖园。” “是。” 经理送秦琛出去，恰好白悠然母女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秦琛，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一件衣服七百万再加上配套首饰下来，估摸着得一千多万？！ 在询问经理后，她才明白，什么叫云泥之别。 她一套装扮下来竟然不如陆湘湘一个零头。 …… 晚宴在城郊一栋古堡举行。 顾纪两家在南城都属于豪门世家，所以来了不少政商名流，衣香鬓影。 白悠然本来不想来，被阮玉卿劝说几句，也跟着来了。 阮玉卿让阮舒雯带着白悠然结识了不少的人脉，为以后接手盛世娱乐做铺垫，又加上她姿色不算差，所以很多人也都给了她这个脸面，加了不少微信。 就在这时，白悠然看见谢晚凝牵着顾宸往这边走来，她跟人点头后，迈步走过去，微笑打招呼，“大姐。” 谢晚凝抬头，眯了眯眼，神情冷淡，“白小姐，这声大姐叫得我一头雾水，你还是叫我顾太太吧！” 白嫣然尴尬，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紧握，勉强维持表面的风度，“对不起。” “没事，下次别叫错就好。” 顾宸忽然挣脱谢晚凝的手，迈着小短腿朝着人群那边跑，“三舅妈，三舅妈——” 谢晚凝礼貌点头，迈步追着顾宸走去。 人群中，白悠然看见顾宸扑进陆湘湘怀里，央求她抱他。 谢辞衍一身黑色西装和陆湘湘站在一起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又加上怀里抱着顾宸，就更惹人的瞩目了，尤其是顾宸还时不时凑上去亲陆湘湘。 而谢晚凝待她十分亲厚，和对她完全是两个态度。 “三舅妈，你什么时候和舅舅带我去游乐场啊？” 陆湘湘温柔地摸了摸顾宸的小脑袋，正想回答，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柔弱的声音，“阿衍。” 话音刚落，就让原本温馨的场景变冷了几分。 谢晚凝真的很想骂人，要不是今天是小姑子顾明珠的婚礼，她很想动手让人把她扔出去。 会不会看场合？ 这一家子真是少教。 “白小姐，我们一家人说话，你突然插话，似乎不太好吧？” 一时间，白悠然难看至极，抬头看向谢辞衍。 谢辞衍面无表情，侧头看她，语气平静，“你怎么来了？” 白悠然皱眉，苦涩一笑，“阿衍，我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我实在是太想见你，又加上妈妈说顾姨是她的闺中好友，我才想着来婚礼走走，试试能不能遇到你。” 谢晚凝气笑了，没再给白嫣然留脸面，看着谢辞衍，冷笑着数落，“麻烦你以后交朋友也交点儿像样的，无端拉低档次。” 谢辞衍，“……” 陆湘湘懒得看他们之间这种腻歪大戏，更不想和他们在这种场合吵起来。 今天是明珠的婚礼。 正巧看见慕怀谦，她牵着顾宸就朝慕怀谦走，谢晚凝狠狠瞪了谢辞衍一眼，跟了上去。简单聊了几句，顾明珠那边来说要小花童过去准备，谢晚凝带着顾宸离开。 陆湘湘手里拿着高脚杯，轻轻晃动，侧头看向慕怀谦，“黎哥哥说，慕氏最近出了点事，严重吗？” 慕怀谦微微一顿，笑道，“没事，你别担心。”喝了一口酒，他看她，“你和他就这么耗着？” 陆湘湘笑笑，“没呢，快离了。” “他愿意放手？”慕怀谦皱眉，目光深谙地看向不远处正和几个政商大佬交谈的谢辞衍。 以他对那男人的了解，他花那么多心思才和陆湘湘结婚，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了？ 陆湘湘点头，“下个星期冷静期就到了。” “那恭喜了。” 慕怀谦举杯轻轻碰了下陆湘湘的高脚杯。 两人相视而笑。 宴会到中途，陆湘湘去洗手间整理下仪容，顺便想给池念打个电话，婚礼也算结束了，跟明珠说一声，她们就准备离开。 “念念，我在后面小花厅等你啊。” “你不等你那渣男老公吗？” “我等他干什么？我……” 陆湘湘边打电话边往外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她觉得有点可疑，于是没有挂断电话，加快脚步往人多的地方走。 池念听出陆湘湘的不对劲，“湘湘，怎么了？” 没等来陆湘湘回答，只听见听筒里传来惊叫声，紧跟着就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湘湘，湘湘！！” 第85章 陆湘湘手腕被人划开！ 池念着急地叫了好几声，除了嘟嘟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等她再给拨通陆湘湘的电话时，那边就已经提示关机了。 意识到陆湘湘可能出事。 池念被吓得瑟瑟发抖，颤抖着拨通了黎琮的电话，嗓音哽咽，“黎琮，湘湘出事了。” 池念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怎么办啊？她电话打不通，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去找纪云深，今天是纪顾两家婚宴，纪云深肯定安排了保镖，我十分钟后到。” 黎琮从沙发上起来，拿了车钥匙就出门。 池念挂断电话，就去找纪云深，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打电话也没人接。 正巧在人群中看见谢辞衍。 事关湘湘的安全，也顾不得许多，她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 走进了才看到谢辞衍和白悠然一家人站在一起。 池念气的血气上涌，大步走了过去，眉眼阴冷，目光落在白悠然身上，恨不得扇她两巴掌。 “谢辞衍，我有事跟你说，你让她滚开。” 白悠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低下头却没有离开。 池念担心陆湘湘的安全，所以说话也就没再顾及场合，声音冷戾，“非要我把话说得很难听？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你就这么下贱，喜欢扒着有妇之夫不放？” 白悠然被羞辱地哭了起来。 阮玉卿哪里能忍自己的女儿被这么羞辱，抬头指着池念就要骂她。 没等骂出口，就被池念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你真以为我是湘湘，她是千金大小姐，不屑和你们这种烂人计较，平白降低身份，但我不是。” “妈妈——”白悠然全身颤抖，眸子闪着泪光，嘴唇颤抖着看谢辞衍，“阿衍，你就任由别人这么欺辱我吗？” 谢辞衍眯眼，盯着池念看了几秒。 对池念，他还是了解的，应该是湘湘出了什么事。 他抬步往前角落处走，示意池念跟上。 白悠然想追上去，却被秦琛阻拦。 “湘湘不见了！”池念哽咽着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谢辞衍，你救救湘湘，救救她！” 谢辞衍闻言脸色骤变，眉眼间的神色冷厉而阴鸷，拿出手机拨通纪云深的电话，“云深，打电话让人封锁所有出口，没有我的允许，一个人都不准给我放走。” “怎么了？” “湘湘不见了！” “卧槽！你别急，我马上让人去找。” 刚挂了电话，就又有电话打进来，谢辞衍皱眉接通电话，“哪位？” “谢总，你太太在我手里，我知道你已经让人封锁了庄园，让任何人都出不去，但是，你这样做的话，那我可能会对谢太太下手呢？” “说你的目的。” “让纪少解除封锁，不要惊动警察，第二，我要五亿现金。做不到的话，我就一刀刺进谢太太的心脏，让你找到她，也救不回来。” 电话被挂断。 谢辞衍手上的力气更重，骨节咔咔作响。 池念距离隔得很近，以至于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男人脸上类似于慌张和崩溃的情绪，眼底翻滚着阴暗的戾气。 …… 顶层昏暗的房间内。 陆湘湘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用绳子绑住，脸色惨白。 而站在床边的男人正低着头抽她的血。 约莫五分钟后，抽满了整整两袋。 他将血袋放在包里，“我一会儿趁乱离开，你留在这里，按照原定计划进行，明白吗？” “是。” “别试图想着脱离我的掌控，想想你老婆和你女儿。” 那男人脸色瞬间煞白。 拿了血袋的男人压低了帽檐，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对方低沉的声音，“你这么为白悠然，到底值得吗？她从来都没爱过你，只当你是工具，甚至是想利用你，除掉这个女人，和他的老公在一起！”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就没想过，以谢辞衍狠戾的性子，知道你后续要做的事，他真的会杀了你？据我所查，他对她老婆很在意。” 戴帽子的男人轻笑了声，“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门一开一合，像极了命运的齿轮。 …… 陆湘湘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是不是抽血太多，导致脸色惨白，发起了高烧，浑身发抖蜷缩成一团，额间冷汗直冒。 那男人站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腹诽，低声咒骂，“真他妈娇贵，不就是抽了两袋子血，这就生病了？” 迷迷糊糊间，陆湘湘听到男人阴沉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 男人面目狰狞，即便戴了口罩，他目光凶狠地让她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后退。 他额间眉骨处有两道伤疤蜿蜒而下。 不出意外应该贯穿了整个脸庞。 “你……你是谁？” 陆湘湘声音沙哑，低头看自己，手脚都被绑住，想挣扎，浑身都没有一点儿力气。 男人眯起眸子冷冷一笑，“谢太太，我劝你别挣扎，我是个大老粗，下手不知轻重，等谢先生把钱送来，我就放你走。” 要钱？ 陆湘湘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想不明白。 不敢有丝毫松懈，陆湘湘神经紧绷得厉害，对峙间，手机铃声响了。 绑匪接了电话，“什么？割开她的手腕，万一失血过多，是会死的？” “放心吧，一点一点地流，死不了的。” “你割了她的手腕，就离开，谢总欠我们的五亿，下次再找他连本带利拿回来吧。” 绑匪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看陆湘湘，“你这么做，是为了给她出气？” 让陆湘湘既死不了，但又会受尽折磨，毕竟如果真的配型成功，那个女人还需要她的肾。 “做干净点，赶紧离开，如果不幸被抓到，记得时先咬好的词。” 电话被挂断。 绑匪收了手机，伸手拽过陆湘湘，拿过床头的水果刀，手起刀落，划开陆湘湘纤细的手腕—— 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陆湘湘惊恐地瞪大眼睛，背脊一阵发寒。 “要怪就怪你老公，你是受他连累。” 第86章 谢先生，你太太怀孕了！ 谢辞衍这边凑现金的同时，也在让纪云深查监控，放松外围保镖，让对方松懈，由于宾客太多，场面太过混乱，排查起来太难。 一直到陆湘湘失踪两个小时后，才确定对方将陆湘湘带到顶层的员工休息室。 谢辞衍带人赶到，部署好，才伸手敲门。 可敲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谢辞衍等不及，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陆湘湘，那张明艳的五官苍白，仿佛没了生息。 谢辞衍瞳孔深深缩了下，刹那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 “湘湘……” 他几步上前，伸手解开捆住她手脚的绳子，又扯下领带包扎手腕上的伤，而后将她横抱起就往外跑。 跟在身后的保镖面面相觑，从没见过谢辞衍这么失态的模样。 半梦半醒之间，陆湘湘只觉得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湘湘，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个人的。”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别睡着……快到医院了，湘湘……” 此刻的谢辞衍抱着怀里的女人，完全没有平日里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样子，显露出了极少见的慌乱和狼狈。 秦琛根本没有空看后面，车速开得很快。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十五分钟。 好在是凌晨，不堵车。 陆湘湘被送进抢救室。 谢辞衍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黑衣染血，英俊的面容冷戾如地狱的恶魔，周身散发着暗黑绝望的气息。 一小时后。 纪云深赶来医院，看到等在手术室外的谢辞衍心惊了下。 “人，已经控制住了，我关在kee，还没来得及去询问。”看了一眼亮起的红灯，纪云深抿唇，侧头看谢辞衍，“阿衍，陆湘湘她……” 他不敢过多猜测。 跟着冲上去的保镖也说了，谢太太流了很多血，恐怕凶多吉少。 陆湘湘没事还好，一旦真有什么事，只怕阿衍真的会疯魔。 真的会一枪崩了谢明轩。 可纪云深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像他的手笔，那个男人精于算计，不太会在他的婚宴上动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辞衍唇动了动，声音粗噶到难听，“云深，她流了很多血……她那么怕疼……如果我一直跟着她，不管她喜不喜欢……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有机可乘？” 纪云深长叹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谁能想到在宴会上会出事？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希望陆湘湘没事。 黎琮和池念赶来，包括顾明珠都来了。 手术室灯熄灭。 医生走出来，身后是躺在移动病床上的陆湘湘。 谢辞衍几步上前，一双眼睛染着红色死死地盯着医生，声音颤抖，“她……她没事，对不对？” 医生被他吓得不轻，咽了咽口水，“谢太太失血过多，经过抢救，大人和宝宝暂时都没事，但我建议还是需要在医院静养观察一段时间再出院。” 怀孕…… 湘湘怀孕了？ 谢辞衍猛地扬眉，喉间干涉，“她真的怀孕了？” 医生有些摸不准谢辞衍的态度，毕竟这夫妻俩前段时间在闹离婚。 但豪门这些隐秘之事，原本就不是他们所能窥探的。 他微笑道，“是的，谢太太已经怀孕六周了。” 六周……是在御园的时候。 谢辞衍皱眉又问，“需要注意什么吗？” “特别需要注意的倒是没有，只是谢太太失血过多，身体比较虚弱，怀孕后要注意营养摄入，保持良好心情。”嗓音微顿，医生又开口道，“对了，我检查过谢太太的伤口，我看她腕间的伤口，不像是自己割的，再有她的伤口流血的速度，应该不至于让她失血那么多，应该是被人抽了不少血……” 谢辞衍身上隐隐散发出暗黑的戾气，俊美的脸阴沉得似要滴出水。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道，“我太太怀孕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只言片语，懂吗？” “好的，谢先生。” 这点常识，作为医生他们还是知道的。 陆湘湘被送进高级病房，谢辞衍调了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不准人靠近。 忙活一整晚，见陆湘湘没事，不相关的人都离开。 黎琮送池念回家。 一路上她低着头，并不说话，神情凝重。 湘湘怀孕了。 如果换个时间，她会很开心，只是这个点，她真的觉得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黎琮侧头看她，“就算有孩子了，也改变不了大小姐要和他离婚的决定。” “你是说逼急了，湘湘会打掉孩子？”池念抬头看他，想了想，扯着唇笑了，“是湘湘能干出来的事。但……黎琮，我自己私心里，是想湘湘留下这个孩子，不是为了谢辞衍，而是为了她。爷爷身体不好，迟早会离开，湘湘自小失去太多，她需要和她有血脉相连的血亲陪着她。” 黎琮没说话，但心里很清楚池念话里的意思。 “黎琮，今晚的事，你怎么看？”池念又问，“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湘湘，想对她不利。” 黎琮抿唇，“我会查清楚，不会让人伤害大小姐。” …… 病床上的人睡得很沉。 谢辞衍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离开病房，看到站在长廊尽头处的纪云深，脚步微顿，然后走了过去。 “那边还没撬出点儿东西？” 纪云深倚靠在栏杆处，眯着眼看漆黑的夜空，声音晦暗，“说了，说是当年万臻斗争洗牌牺牲的黄董事的儿子，是谢明轩阵营的人。因为嫉恨你逼死他爸爸，所以才会借这个机会绑架陆湘湘，对你报仇。” “我查了他的信息，两个月前入境的，此前一直在费城。” 谢辞衍与他并肩而站，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疑点？” “就是因为没有疑点，我才觉得奇怪。”纪云深看了他半晌，才不瘟不火地开口，“我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直接一刀杀了陆湘湘，不是更好？抽她血做什么？折磨她吗？” 第87章 我不想要，你以为你能保得住？ 谢辞衍倚靠在墙上，手里拿着打火机，啪的一声，他指间点燃一支烟，青白的烟雾徐徐散开。 深深吸了一口。 他眯着眼看向纪云深，“你是说有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例如血液，器官？” 纪云深点头，声音晦涩，“我不确定，但我会继续查下去，你放心，绝不会让陆湘湘有事。” 况且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他其实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告诉谢辞衍。 男人吐出一个很淡的烟圈，“今天是你的新婚夜，回去吧，那个人让秦琛去审，我在这里陪着湘湘，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长廊上忽然变得很安静。 夜凉如水。 仿佛之前血腥的一幕已经消散。 谢辞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眼神无比的幽深和淡然，他淡笑了下，语调仍旧是淡淡的，“云深，我也有孩子了。” 纪云深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你有本事算计得来，要有本事留住才行。” 以陆湘湘那女人的性格，能留下这个孩子吗？ 谢辞衍自然明白纪云深话里的意思，继续抽烟，良久，他眯着眼睛，“这是我的孩子，拼尽全力，我也一定会留住。倒是你，听说慕瑶去婚礼上找你，正好被顾明珠看到了？不会新婚之夜，你就被关门外吧？” 纪云深，“……” “云深，我就是个例子，别让顾明珠对你失望。” “我知道，你好好照顾陆湘湘吧！”纪云深烦躁地开口，停顿了下，“还有白悠然，我建议你尽快处理掉。刚刚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陆湘湘身体不好，如果真的再受刺激，孩子没了，那你和她之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谢明轩，我这边已经布局得差不多了，只等他再动手收网。” 烟蒂燃尽，灰烬掉在地上，谢辞衍顺手碾熄，淡淡的道，“回去吧，我进去看看湘湘。” 说完，他推门进去，安静地站在床边，缓缓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脸蛋，依旧温软的触感，低声呢喃，“湘湘，我们有宝宝了。”他的嗓音很低，在房间回荡，“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宝宝的，就像我们当年结婚时说的那样，宝宝叫长安，好不好？或者你想取别的名也行，我都依你。” …… 陆湘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窗外的晨光，手被人紧紧握住，低头看去—— 是谢辞衍。 她的手被男人握得太紧，以至于她根本都没有办法抽离。 借着清晨的阳光，陆湘湘看着这张脸，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心里很平静。 良久，她动了动，试图把手收回。 可刚动，谢辞衍就醒了。 他盯着陆湘湘看了好几秒，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去将她抱起来，温柔询问，“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你饿了。我让容妈给你熬了粥，秦琛去取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陆湘湘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他。 谢辞衍皱眉，再次开口，“湘湘？” 陆湘湘深深吸了口气，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辞衍抱着她的动作僵了下，而后小心翼翼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身后，看她脸色仍旧很苍白，眉心不由得紧蹙了几分。 她失血太多。 如果找到她再晚一步，她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陆湘湘揉了揉眉心，想起昨晚的事，声音沙哑地问道，“抓到人了吗？” 头昏昏沉沉的。 好像随时都会昏倒，没什么力气。 “抓到了，但你不必担心，好好养病，好吗？”谢辞衍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侧两边，将困在怀中，低着头凑过去亲了亲她，气息灼热，低哑着嗓音道，“湘湘，我们有宝宝了。” 陆湘湘呆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眉眼都是温柔，“等医生再给你检查下，确定没事，我们就回御园，如果你不想住御园的话，那我陪你住清晖园，好不好？” 陆湘湘静静的看着他，半晌的死寂，她才回过神来，淡笑着嘲弄着，轻声开口，“这样啊？” 谢辞衍放在她头上的手猛地僵住，目光死死盯着她。 想要看穿她的想法。 亦或许是在等她说下一句。 “你把我的药换了，是吗？”陆湘湘扯着唇笑了，凉薄又嘲弄得厉害，“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就放手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她眼底的讥诮意味很浓。 谢辞衍抿唇，没有回答，只是陈述事实，“这是我的孩子。” “所以？”陆湘湘扬起脸庞，轻笑了声，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是你的孩子，我就非得生么？” “陆湘湘——” “我如果不想要，你以为你能保得住？” 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她如果想要拿掉孩子，很轻而易举。 就算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她，也不可能。 意外层出不穷。 根本防不胜防。 更何况是她自己不想要。 谢辞衍猩红着眼睛看她苍白却明艳的五官，忽然之间有些慌乱。 从一开始他算计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曾想过她知道后的反应，更知道血脉相连的家人对陆湘湘来说的意义。 可现在看到她如今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怎么都没办法笃定了。 半晌，他淡淡开腔，“陆湘湘，我要这个孩子，为了你身边的人，你好好吃饭，按时休息，不要有丝毫想要动他的念头，别逼我。” 陆湘湘脸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谢辞衍淡淡的道，“我不能对你动手，但不代表不可以对别人。” 他的话，陆湘湘听懂了。 这是用黎叔父子威胁她，自然还有陆氏。 陆湘湘坐在床上，并没有回答，双眼无神，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抬头看向谢辞衍，“从你答应离婚开始，你是不是就已经算到了今天？” “你走一步算三步的这点儿心机手段，是不是全都用在我身上了？”说着，她蓦然笑了，“我该感到荣幸吗？谢三少！” 第88章 湘湘，你要这个孩子吗？ 陆湘湘一眨不眨的看到谢辞衍紧紧一缩的瞳眸，下一刻，男人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吻了上去。 因为她怀着孕，身体又不好，所以他并没有很深吻，只是浅浅吻了下，就放开了她。 “没有算计，是不想你吃药，所以才会把药换了。当然也有私心，能不能有宝宝，这是天意。” 陆湘湘忽然觉得很累。 正当她想说话，敲门声响起，原以为是秦琛，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会是池念。 谢辞衍知道她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让池念陪着她，或许会好很多。 交代了几句，他起身离开，将门带上。 池念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的道，“湘湘，我看外面有人两个人守着，他……是不是又不打算放你走了？” 陆湘湘冷笑出声，淡淡的道，“是啊。” 池念闭了闭眼，这个节骨眼上怀孕，说谢辞衍没有算计，她都不相信了。 他那八百个心眼子全都用在湘湘身上了。 她抿了抿唇，问道，“那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如果她不想要，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一定会帮她。 但怕的是她想要。 “我不知道。”陆湘湘微微阖上眼睛，抬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念念，我很累。” “我知道。” “你回‘惊鸿’吧，明珠刚结婚，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回去上班，后续舞团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多费心。” 池念微微蹙眉，“不用，缺席一天也不会怎么样，我前几天就已经把这个月的工作都交代好了。湘湘，我陪着你。” 听池念这么说，陆湘湘也就不拒绝了，她确实很想要朋友在身边陪着。 “湘湘，睡会儿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让雅舍那边炖了鸡汤，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陆湘湘慢慢躺了下去，喃喃开口，“我睡不着。” 池念坐在床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她，“睡不着的话就躺着休息吧，等你体力恢复了，我再送你回清晖园。陆爷爷那边，你放心，我让黎大哥跟陆爷爷说，你去外地出差两天，他不会起疑的。” 陆湘湘淡淡嗯了一声，很快就闭上眼睛。 池念在她身边陪着她。 谢辞衍在傍晚的时候回了病房，刚推门，池念就醒了，她抬头看着男人，眉心紧蹙，眼神里尽是鄙夷和冷淡。 他不说话，只是安静收拾陆湘湘的东西。 池念起身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要带湘湘去哪里？” 谢辞衍皱眉，淡淡看了她一眼，将东西收拾好，迈开腿直接走到床边将睡着的女人，横抱起来，“你想陪她吃晚饭，就一起回御园，如果你不想陪她吃，我让秦琛送你回去。” 池念这下被激怒了，几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即便知道自己没有能力阻止。 “谢辞衍，你带她回去，是想软禁她吗？” 谢辞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只是医院人来人往，太杂乱，不利于她养胎，我带她回御园，有专人照顾她。” 池念微微蹙眉，不否认他说的是对的。 不等她反应，谢辞衍已经抱着怀里的女人往她身侧走过，“你如果想陪她，就跟上。” 池念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开口问道，“我不明白，谢辞衍，你真的爱她么？如果真的爱，那为什么总算计她，总骗她？” 谢辞衍脚步顿了几秒，继续往前走。 池念肯定会跟上去。 谢辞衍抱着陆湘湘刚上世爵车，她就醒来了，仰头抱着自己的男人，皱眉问道，“去哪里？” “回御园。” “不回。” “湘湘，你现在身体很不好，回清晖园的话，爷爷会担心的。” 陆湘湘沉默半晌，才冷笑道，“你不是已经有儿子了么？你如果还想生个女儿，凑一个好字，可以找白悠然啊，我想她会很愿意给你生的！” 男人抱住她的手臂收紧，眼眸微阖，“我让容妈做了你爱吃的菜，池念也在后面，晚上让她陪着你吃饭。” 陆湘湘，“……” 有池念陪着，哄着她安静地吃了饭，又陪着她聊了好一会儿，最后陆湘湘实在撑不住，池念送她回了卧室，看着她沉睡过去，才下了楼。 没想到纪云深也在。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面对面站在客厅，神情凝重。 池念微微蹙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迈着步子，扶着楼梯慢慢走了下去，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 谢辞衍原本阴沉的脸色收敛了不少，迈着长腿朝着池念走去，“池念，我和云深要出去一趟，湘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能不能麻烦你今晚住在御园，帮我看着她？” 池念蹙眉。 “我怕她晚上惊醒。”谢辞衍又解释道。 池念抿唇，“好。” …… kee顶层包厢内。 谢辞衍面无表情双腿交叠，神情冷漠，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给你，别说废话，说重点。谁让你对我妻子下手的？” 那男人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惨白，呈现出灰败。 看得出是失血过多。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肯回答，只是将头埋得很低。 烟蒂燃尽，谢辞衍起身迈步走过去，抬脚踩在对方的手腕间，看起来并没有用力，可男人却立即惨叫出声。 纪云深看到微微蹙眉。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谢辞衍这么嗜血的一面了。 他低着头，眉眼阴鸷，声音却很淡，“还是不说吗？” 半晌，屋内响起骨头生生断裂的声音。 谢辞衍冷漠的脸上戾气已经快掩饰不住了，他再一用力，尖叫声此起彼伏。 “是你害死我爸爸，所以我为了报仇，才会对你老婆下手……”男人痛得满地打滚，断断续续地开口，“要怪就只能怪她嫁给了你，做了你的老婆！” 满头是大汗，不断地从额头上滚落。 “是么？” 话刚落，谢辞衍力道加重，骨头裂开。 下一刻直接昏了过去。 “真没用。” 谢辞衍将脚拿开，示意一旁的保镖将他拖下去，抬头看向纪云深，“他的家人应该在谢明轩手里，你往这个方向查。” 第89章 你可以用孩子拿捏她，她也可以！ 纪云深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思索片刻，“阿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谢明轩没有任何关系。” 谢辞衍挑眉，“怎么说？” “谢明轩在这个时候对付陆湘湘，是不是太早了？股东大会要明年才举行。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觉得他会对陆湘湘下手，那不是摆明了让陆爷爷更偏向你吗？谁不知道陆湘湘是陆老爷子的掌中宝啊？” “所以这件事我个人觉得不太像谢明轩做的。” 谢辞衍沉思片刻，而后抬头看向纪云深，“你继续查，这件事不管背后是谁，我绝不会放过。” 纪云深点头，忽然想起陆湘湘怀孕，“阿衍，陆湘湘怀孕，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告诉老宅那边，人员太杂，我怕到时候对陆湘湘和宝宝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 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纪云深深深吸了口烟，又道，“啧，或许人家陆湘湘根本不想要，只想和你分手呢！” “你活够了？” “没呢，只是单纯觉得你搞不定陆湘湘，你可以强迫她留下孩子，但她也一样可以用孩子来逼你。说真的，你们俩这算不算纯恨夫妻啊？” 话音刚落，只见谢辞衍的黑眸如深渊，眼神极冷，一字一句都像是喉骨间蹦出来的，“我和湘湘是有爱情的，可你和顾明珠不是。你再这么做下去，小心刚结婚就离婚。” 纪云深，“……” 妈的，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啊！ “慕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的。” 纪云深耸耸肩，“我知道啊，不过无所谓，顾明珠既然非要嫁，那就随她吧。”嗓音顿了下，又道，“对了，慕家私下和郁家那边在接触，不久应该就会传出喜事了。” 谢辞衍淡淡嗯了一声，随手将自己指间烟蒂碾熄，抬步往外走。 …… 同一时间。 高级疗养院内，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在病房内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 白悠然穿好衣服，很嫌弃地看向同样正在穿衣服的刀疤男，“配型结果出来了吗？” “嗯，不得不说，你这同母异父的妹妹和你还真是一段孽缘啊，不知道究竟是你欠她比较多，还是她欠你比较多啊？”男人扣好纽扣，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但想接近她并不容易，你那老相好应该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白悠然不解，扬眉看他，“什么意思？害怕谢明轩对她下手？” “倒也不是，她怀孕六周了。”男人伸手去摸白悠然的脸，把玩着她的下巴，“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比你生的那小野种尊贵多了啊！” 怀孕！ 陆湘湘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 白悠然微微阖眼，手掌微微用力，死死攥住被子，指骨泛白，手背的青筋暴凸。 “你会帮我吗？” “自然。” 正当男人想再说什么，寂静的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他赶紧下意识从窗户那边跳出去。 “然然，你刚刚在屋里做什么啊？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没接啊？”阮玉卿推门进来，屋内糜烂的味道，让她不由得微微蹙眉，这怎么像是…… 可看到白悠然的脸色，又加上医生说她的肾已经坏死，如果再找不到肾换的话，可能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到时候就算换肾，也保不住她的命。 她不敢说。 “妈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白悠然微笑着开口，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 让阮玉卿觉得这个女儿和陆湘湘简直是两个人。 “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你，想陪着你一起睡，言宝，你爸爸在带他。”她走过去，坐在床沿，将白悠然抱在怀里，“然然，妈妈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妈妈一定会救你的。” 白悠然微微垂眸，小声开口，“如果陆湘湘真的能救我，她不同意怎么办？” “父债子还，她凭什么不同意？你别担心，只要确定是她可以救你，妈妈一定会想法让她同意的。” 白悠然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阮玉卿小声哭起来，“我不是怕死，是舍不得你和爸爸，还有言宝……” 阮玉卿伸手拍了拍白悠然的后背，安慰她，“妈妈都知道，都知道。” …… 因为被绑架留下的后遗症，陆湘湘中途醒来好几次，好在池念一直都陪着她，她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至于差到睡不着，已经好了很多。 第二天早上九点醒来，池念搀扶着她洗漱好，换好衣服下楼，容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太太，我给你熬了血燕，先生说你身体差，最近都需要补补，尤其是要补气血。你看中午，想吃点儿什么？我给你做？” 陆湘湘笑了笑，“不用了，容妈，你看着做吧。对了，念念喜欢吃咕咾肉，你做得很不错，还有你包的小馄饨也不错，你帮她包点儿，让她带回家吃。” “好的，那我等下就去准备食材。” 容妈微笑着离开。 池念看她坐在桌前吃饭，头发垂在两边，有些不方便，起身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拢了拢她乌黑的长发，随手用皮筋给绑起来，“你是担心我不吃饭，所以让容妈给我包馄饨。” “对啊，你忙起来，什么都不顾，有馄饨的话，你晚上饿了也可以自己煮呀！” 池念一愣，鼻尖酸涩，俯身从后面抱住陆湘湘，“有我家湘湘就是好，都不用担心会挨饿。” “好了，别矫情，坐下吃早餐吧。” 吃完饭后，池念陪着陆湘湘去花园走走，刚起身就看见身形修长的男人从门口处朝她走来，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谢辞衍走到她的面前。 他脸上是温柔的笑意，可眉眼间的疲惫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吃完早餐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湘湘摇头，“没有。” 谢辞衍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是要去花园散步吗？我陪你。” 陆湘湘怔了怔，看向池念，“念念，你先去上班吧，稍后我会让人把馄饨送去‘惊鸿’的。” 池念点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陆湘湘颔首，看她离开，这才抬头看身侧的男人，“我们谈谈！” 第90章 用孩子逼谢辞衍办理离婚手续！ 早晨的阳光灿烂又温暖。 谢辞衍将陆湘湘带到后花园的秋千上坐下，单膝蹲在她的面前，仰头看着她，“你想跟我说什么？如果是说宝宝的事，我想的立场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说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微微低下了头，“我要他。” 陆湘湘垂眸，从她的角度看去，隐约看见男人眼底的淤青，英俊的眉眼间尽是淡淡的温柔。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好不容易才算计得来的孩子，哪里就能这么轻易就放手？ 谢辞衍起身坐在她的身侧，伸手抱住她的腰。 哪怕知道她厌恶，也厚着脸皮亲了上去，压低了嗓音，“是在生气，我换了你的药？” 陆湘湘怔了怔，眉眼平静，淡淡道，“没有。” 她说生气又能改变什么吗？ 并不能的。 昨晚她半梦半醒间，被抽血的景象吓醒了好几次，好在念念陪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害怕。 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么样，这个婚，她离定了。 谢辞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暗涌翻滚，声音也不自觉的哑了几分，“湘湘，你……还是不想要她吗？” 陆湘湘怔住，低笑出声，“我不想要，你就能让我选择不要吗？”嗓音微顿，她伸手去掰开他环住自己腰上的手，起身往前面走了几步，看着被晨光照亮的花园，轻声呢喃，“我也想要她。” 闻言谢辞衍怔住，沉默好半晌，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自嘲地笑了笑，“想要她，但不想要她的爸爸，是不是？” 陆湘湘看着他，侧眸回避了他的视线，“是啊，原本我们不也是准备要离婚的吗？字都已经签了，也没有什么好改变的，不是吗？”她尽量用平常的声音陈述，“我记得下周三，离婚冷静期就到了。” 谢辞衍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阴沉下来，如同深邃的大海，幽冷又深沉。 脑海中忽然想起陆老爷子那天和他下棋时说过的话。 陆湘湘的性子很执拗，随她的父亲。 她有多么喜欢你，到热情耗尽之后，就会有多么执拗不喜欢你。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陆湘湘垂眸，微微闭了闭眼睛，有些艰难开口，“谢辞衍，我们按照之前说好的离婚。你想用黎叔他们要挟我，我没有办法反抗，但这个孩子现在还在我肚子里，我也可以用她来威胁你。” “我能做的最大退步就是，我们按照最初约定好的离婚，然后我会平安生下孩子。” “你放心，在安心待产的这几个月时间，我不会离开南城。” 话刚落，男人眸底深处瞳眸紧缩，眉眼阴沉地滴出水，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所以你这是准备去父留子了？” 陆湘湘，“……”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哀怨？ 但确实是她所能想到最能两全的办法了。 “我答应过你会重新追求你，是真的。或许我们之间存在某些误会，但没有关系，如果你觉得这场婚姻从一开始算计，那就先暂时结束好了。” “……” “等结束了，我会重新把你追回来的。” “……” “谢辞衍。”陆湘湘微微闭眼，唇角翁动，“镜子已经碎了，没有办法再圆回去了。” 碎了吗？ 可那又怎么样？ 碎了，可以再圆。 如果圆不会去的话，那也可以抹去重来。 谢辞衍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不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离婚后，你住清晖园，有爷爷和黎叔照顾你，我也会很放心。还有容妈，你很喜欢吃她做的菜，我让容妈也去清晖园照顾你。我会经常去清晖园看你和宝宝，你不能拒绝我。” 陆湘湘，“……” 这和没离婚有什么区别吗？ 她很早就知道孩子会是一个牵绊。 没想到谢辞衍早就算透了她不要孩子的心思。 但现在来说，是让他签字离婚。 其余的，或许等以后再说。 不等她回答，脸被人捧起，下一秒，唇瓣也跟着凶狠地覆盖上来，力道很温柔，亲了很久，谢辞衍才放开陆湘湘，看着她，沉沉地道，“如果看不到你，我不会签字离婚，那你就在御园，我会找人看着你。” 反正这段时间和谢明远之间的斗争也快白热化，也会比较忙。 湘湘回清晖园，他会让云深派保镖守在庄园外，有爷爷陪着她，她也不至于会胡思乱想，也不会有事。 宝宝和她都会健康的。 陆湘湘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索良久，“好，我回清晖园，你想来的时候就来吧。” 谢辞衍低头看长发下女人明艳的五官，透着深深的疲惫，好像说每一句话都十分吃力和疲惫。 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痛苦么？ 这个认知像是一只蚂蚁般啃噬他心脏的位置，挖一点就空一点。 他再次低头，不由分说再次吻上了陆湘湘的唇。 陆湘湘想挣开他，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我抱你上楼，你睡会儿，等下我让秦琛安排医生来给你做检查。”谢辞衍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往屋里走，“湘湘，给宝宝取名长安，好不好？” 陆湘湘没搭话，只是微微垂眸，觉得很累，闭上眼睛装睡。 不知道是不是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等谢辞衍抱她上楼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之后几天，陆湘湘被谢辞衍强行留在御园养身体，失血过多加上怀孕，他怎么可能放心她出门。 好在医生来御园给陆湘湘检查，没什么大碍，他才算放心下来。 期间谢辞衍没有离开过御园，直接在家里办公。 虽然没有再提及白悠然，但从最近两天的八卦新闻，倒是有不少关于她的。 她收购了盛世娱乐，将其并入白氏，一时在南城风光无两，旗下当红艺人不少，导致热搜居高不下。 陆湘湘坐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划过新闻，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只是她隐约记得，盛世娱乐幕后老板好像来头挺大的。 以白家的实力是怎么收购的？ 就在这时，池念的电话打进来，“湘湘，欧亚出事了，你知道吗？” 第91章 我求你，你肯放过慕怀谦吗？ 欧亚和万臻的融资案无限搁置，又被人爆出涉嫌偷税，操控股市，欧亚总裁慕怀谦被带走调查，欧亚乱成一团，根本打探不出任何多余的信息。 陆湘湘挂断电话，坐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手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她不得不怀疑是谢辞衍的手笔。 对慕怀谦，她其实只当他是朋友，心里多少是有愧的。 爷爷手术，他为她忙前忙后，再后来也帮了她很多。 事情因她而起，她实在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良久，她拨通了黎琮的电话，“黎哥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经济案件和刑事官司是你的长项，你能帮帮慕怀谦吗？” “好，我稍后去欧亚那边打听下，如果可以，我再亲自去一趟警察局，看看能不能沟通下，先把慕怀谦保释出来。” 陆湘湘淡淡嗯了一声，交代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下午两点，黎琮打来电话，慕家已经将慕怀谦保释出来，但这是暂时的，他后续的麻烦事会不少，而且暂时被限制出境，欧亚的股票大跌，或许对慕怀谦造成不小的影响。 欧亚内部已经有不少股东开始商量要罢免慕怀谦执行总裁一职。 陆湘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黎琮多关注下欧亚后续的事，而后挂断电话下楼。 以为谢辞衍在家，没想到破天荒的，他出门了。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拨通谢辞衍的电话。 嘟嘟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湘湘，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七点。”男人的嗓音低沉温柔，“你等我回来，我陪你吃饭？” 语气里竟还带了一丝低声下气的味道。 万臻总裁办公室内，谢辞衍修长的身形倒影在落地窗上，头微微低着。 秦琛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谢总？ 被夺舍了吧？ 陆湘湘眉心微蹙，并没有回他吃饭的事，见她许久不说话，谢辞衍自然明白她打电话的用意，“你想求我办事，都没有一个求人的态度么？” 陆湘湘，“……”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骨，眯着眼看外面的景色，“是啊，我求你，你肯放过慕怀谦吗？” 饶是没想过陆湘湘会这么直接，没来得及反应，心口就被这么狠狠锤了下，静默了好几秒，才轻笑着开口，嗓音里尽是沙哑，“这么久主动联系我，就为了他？” 陆湘湘淡淡回道，“是啊，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人家出手相助，帮我救了爷爷，于情于理，我应该还人家这份恩情的，不是吗？” 话音刚落，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 陆湘湘眉梢微挑，只觉得他有病，病得不轻。 这边，谢辞衍面无表情地看着挂断了的电话，转身看向站在一旁抱着文件，正汇报的秦琛，目光阴沉到了极致。 下周离婚冷静期就到了。 如果他真的和陆湘湘办了离婚，她是不是得带着他女儿和慕怀谦在一起？ 让他女儿叫别人爸爸？ 他眯着一双幽冷的眸子，迈步走到椅子边，又重新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低声的笑了出来。 秦琛小心抬头，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 陆湘湘挂了电话，回卧室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咖啡馆内。 陆湘湘坐在角落里，慕怀谦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没有穿正装，只是随意穿了一套休闲男装，外面套了一件呢绒大衣，看起来没有那么凌厉，反倒多了几分儒雅。 指间夹着没点燃的烟。 “受那么重的伤，不好好在家休息，乱跑什么？”慕怀谦微微皱眉，想起那天的情景，不免有些后怕，“早知道那天我就不过去和厉总打招呼了。” 陆湘湘听着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明明才被保释出来，但却只字不提他如今的处境，更没有责怪她一句。 断断续续聊了好一会儿，陆湘湘才轻声开口，“慕怀谦，我让黎哥哥帮你，能不拒绝吗？如果还有别的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慕怀谦怔了怔，轻声道，“我不是让黎琮做我的代理律师了吗？” 陆湘湘低头，“对不起。” 慕怀谦笑了笑，声音沉了几分，“和你没多大关系，是我自己大意了，你别担心，也别因为我，做错决定。” 他话里的意思其实说得很明白，让陆湘湘别为他去求谢辞衍，被他威胁。 那样的话，他慕怀谦只会更看不起自己。 陆湘湘沉默半晌，手用力握住果汁杯，抬头看向慕怀谦，“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慕怀谦愣了下，也知道瞒不过陆湘湘。 于是将事情和盘托出，大致说了一遍。 欧亚其实内部斗争一直都很严重，慕家那些叔伯对慕怀谦不满已久，就算谢辞衍没有动手，他们也会动手。 只是谢辞衍比他们提前了而已。 “湘湘，你自己小心些，尤其是白家。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 夜凉如水。 陆湘湘回到御园，刚下车，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谢辞衍，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寂寥落寞之感。 脚边的烟蒂堆了不少。 见她下车，碾熄指间的烟蒂，朝着她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去哪里了？” “见慕怀谦了。”陆湘湘没有和他绕圈子，抬头看他，眉眼带着疲惫，“谢辞衍，我们做个交易吧？万臻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不要，包括你给我的那些钱，我都不要。然后，你放过慕怀谦，成么？” 谢辞衍的手忽然僵住，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或许在你看来不值得，但谢辞衍，在爷爷最危急的时候，是他救了爷爷。别说只是百分之十的万臻股份，你就是让我用陆家去救他，我也愿意的。”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意。 很长时间的静默，谢辞衍低头看她，强行压制住了怒火，轻声道，“先进屋吃饭。” 陆湘湘抿唇，“你先告诉我，你答应吗？” 第92章 终于领证离婚！（高潮） 昏暗的路灯折射出漂亮的光晕，给人一种朦胧的美。 就像是老旧电影里那样。 陆湘湘抬头，平静的看着自己身侧的男人，没有动，也没有主动再开口。 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足足等了两分钟，谢辞衍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忽然笑了，“你一向最重利益，就连万臻百分之十的股份，你都已经不在意了么？还是你忽然良心发现，觉得不想要那些东西，想要我不离婚吧？” 谢辞衍看着她，“是。” “哦，那你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陆湘湘用力挣脱他，明艳的五官呈现出罕见的冷漠，即便她说话明明很轻，甚至脸上都还是带笑的，“谢辞衍，你有你的执拗，我也有。”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眸色极深极暗，抓住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 陆湘湘寡淡地笑了，胸腔处已经不疼了，或许很早之前就已经不疼了。 她用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男人低头看她手腕有些红，皱眉松了手。 陆湘湘抬步往里面走，“明天我会搬回清晖园，等下周二，我们民政局见。” “如果我说，慕怀谦的事，不是我做的呢？”他的声音低沉，抬头看她的背影，顿了下，想起白悠然。 虽然自从那件事后，他们没有再刻意提起白悠然。 但谢辞衍知道，陆湘湘心里是很介意的。 尤其是还看到白悠然还在南城晃悠。 “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包括等白悠然康复之后，会送她离开。” 陆湘湘停住脚步，轻轻地开口，“谢辞衍，你始终都搞不懂状况，如果你没有带她回南城，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有些事还能继续，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你和司锦年其实都一样的，你们总说你们爱我，可你们做的事都差不多。”她抬手拂去挡在眉间的碎发，“你们都没有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么爱我。他如果爱我，不会和郁檀裹到一起，你如果真的爱我，不会冷落我三年，更不会把白悠然带到我面前。” “我跟你不可能了，谢辞衍。” 陆湘湘移步往里面走，声音很轻，“早在你打我那巴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即便她真的从南城消失，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如果你还要在离婚这件事上搞这些小动作，那我不介意真的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儿情分都耗干净。” 陆湘湘进屋。 谢辞衍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女人刚刚消失的方向。 脑海中忽然回响着她刚刚的话。 【早在你打我那巴掌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即便她真的从南城消失，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身体里忽然传来一阵痛楚。 由浅至深，最后紧紧攥住他的心脏。 疼得入骨。 谢辞衍好似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连带着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无力和颓然。 …… 第二天早上，陆湘湘收拾好东西，谢辞衍亲自送她回了清晖园。 陆老爷子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并没有过多询问。 只是谢辞衍临走离开时告诉老爷子，他在外面安排了人，如果有什么事，就让黎叔在外面叫人就好。 更告诉陆老爷子陆湘湘怀孕了。 陆老爷子一听这话高兴的不了，却也听从谢辞衍的安排，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 之后几天，谢辞衍几乎都会到清晖园。 而几天的新闻倒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白氏准备拍摄一部豪门题材的电视剧，投资超三亿，男女主又是当下最红的cp组合，加上搭档金牌编剧，一时间风光无限，出入各大名流聚会。 陆湘湘并不在意。 直到慕怀谦的消息传来，知道他没事，她才放下心来。 不过出于丑闻，欧亚暂时不让他担任总裁，要将他调去法国分公司坐镇。 慕怀谦约陆湘湘吃饭，也不知是不是真这么巧，正好是陆湘湘和谢辞衍约定领离婚证的日子。 一大早陆湘湘就给谢辞衍打电话，让他尽早，别拖拖拉拉。 饶是谢辞衍再不想面对，可陆湘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不敢再惹她，拖到十点才去清晖园接陆湘湘去了民政局。 这个时间正是高峰期，排队的人特别多。 陆湘湘想要让谢辞衍通个关系，没想到他老人家来一句，已经来了，你急什么？ 排队一小时，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领完离婚证。 陆湘湘看着手里的本子，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走出民政局，站在台阶之上，看着灿烂的阳光，淡淡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还……” 话没说完，男人伸手揽过她的腰，低头重重吻在她的唇上。 陆湘湘失神的瞪大眼睛，僵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却怎么都推不动。 他就那么将她禁锢在怀里。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到他们的拥吻，还以为是新婚夫妻，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陆湘湘见男人丝毫没有想要放开她的意思，张嘴就狠狠咬了男人一口。 谢辞衍吃痛，松开陆湘湘，抬头看见她眼底的厌恶和恼怒，轻笑了声，手还搭在她的腰间，一点儿都没放松。 “松开。”陆湘湘皱眉，冷声道。 谢辞衍低头看她，墨黑的眼底像是蘸了墨，阴沉得厉害。 是他错估了陆湘湘。 原以为多少她会看在孩子的面上，不会这么决绝。 不过没关系，只是一个证而已。 迟早都会换回来。 良久，他抬手，轻柔地理了理陆湘湘垂在脸侧两边的乌发，抬手看了下腕表，“快十二点了，我带你去雅舍吃饭！” “哦，我已经约了人，散伙饭就不用吃了吧？”陆湘湘淡淡出声，掰开他的手臂，“你也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 谢辞衍眯了眯眼，“和慕怀谦？” 陆湘湘点头。 谢辞衍被气到。 他们刚离婚，这就迫不及待要去和慕怀谦吃午饭？ 庆祝么？ “我不准你去。” 陆湘湘白了他一眼，正准备怼他，电话铃声响了。 是谢辞衍的。 “阿衍，陆湘湘和你在一起吗？让她来一趟西子湾，顾明珠出事了。” 第93章 阮玉卿将陆湘湘堵在门口！ 西子湾。 谢辞衍带着陆湘湘赶到的时候，纪云深正在客厅来回走，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看得出来，这男人已经烦闷到极致。 陆湘湘微微皱眉，“明珠在哪里？” “楼上。”纪云深淡淡回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湘湘又问，“我了解明珠，如果不是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她不可能会把自己关进房间不肯出来。” 谢辞衍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回事，但没有吭声，只是大步往落地窗那边走，将窗户全都打开，让烟味散出去。 折返回来，他才低头看着陆湘湘，“你先上去看看顾明珠，下面烟味太重了。” 陆湘湘看了一眼纪云深，抬步朝着楼上走。 “你和慕薇到底怎么回事？”谢辞衍看陆湘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后，这才迈步坐在了沙发上，仰头看纪云深，“你别告诉我，你和她真的上了？还被顾明珠抓了个现行？” 纪云深坐在另一侧，包裹在熨帖的黑色西裤里的修长双腿优雅交叠，衬衫最顶端的两颗扣子没有扣，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他烦躁的伸手想要去拿烟盒，却被谢辞衍冷声阻止。 “你让你儿子吸二手烟不要紧，我闺女可不想吸。” 纪云深冷笑一声，“啧，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闺女？” 谢辞衍，“……” “看你这脸色，今天去办离婚了？”纪云深又道。 谢辞衍瞧着他，淡淡地笑，“是啊，怎么，你也想去？”说着抬手看了下腕表，“这个时间点再去的话，正好可以赶上民政局两点上班。” 纪云深真的忍不住要暴走骂人了，这都是什么朋友？ 自己离婚，也要把所有人都弄得离婚才高兴？ “行了，别哀怨了，让人做点吃的，我老婆还没吃饭。” “咋就那么娇贵？”纪云深淡淡一哂。 谢辞衍两手一摊，“她一向娇贵，你第一天知道？” 纪云深懒得和他吵，叫佣人收拾下茶几就去准备午餐，而后再坐回客厅，他神色凝重，“慕家，我不会放过。” “慕瑶真的算计你？”谢辞衍语调波澜不惊，嗓音低沉，“她是想要求你救她哥，还是单纯非要给你下药？” 前者还情有可原，后者确实不可原谅，关键还被顾明珠逮个正着。 就在这时，楼上似乎传来声响。 谢辞衍起身往楼上走，纪云深紧跟其后。 纪云深一进门就看见陆湘湘站在卧室中央，浴室门打开，顾明珠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她满脸的水珠，应该是刚刚在里面洗了脸，脸色苍白，眼神尤为冷淡。 他眼神一暗，“你到底在作什么？” “没有。” 顾明珠神情很冷淡，眼神没有一秒落在纪云深的脸上，反倒看向陆湘湘，“湘湘，你等我下，我换个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陆湘湘，“……” 然后她看着顾明珠从他们他们身边走过，往衣帽间走。 几分钟后，顾明珠穿了一件宽大的孕妇装出来，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伸手拉过陆湘湘，看向谢辞衍，“辞衍，借用湘湘一下午，可以么？” 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办理了离婚。 谢辞衍锁着眉表情带着点不满，却还是淡淡的应了声，“我在雅舍定了位置，你们去那里吃吧。”顿了顿，他又道，“她吃饭比较挑，你看着她多吃点。” 顾明珠点头，没再多说，牵着陆湘湘迈步离开。 纪云深不淡定了，想都没想就要跟着去，但被谢辞衍伸手拉住，“你让她自己静静，有湘湘在，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纪云深挑眉，“你对你老婆……啊不对，是你前妻，什么误解吗？” 要顾明珠一个人呆着，那还好，偏偏是和陆湘湘一起出去。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 两人最终没有去雅舍，而是去了两人经常去的火锅店。 顾明珠坐在包厢内，抬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陆湘湘，不由得感叹，“你和谢辞衍看起来缓和了不少？” 陆湘湘接过水杯，单手托着腮，看着顾明珠，语气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都离婚了，有什么必要再剑拔弩张？” 顾明珠猛地扬眉，“离婚？” “对啊，早上刚办的。”陆湘湘淡淡笑了笑，而后放下水杯，看着顾明珠，“你呢？心里过得去那道坎吗？” 刚刚她上楼的时候，顾明珠告诉了大概经过，她只是没问细节。 “过不去。”顾明珠闭了闭眼，“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所以再过不去，我也只能自己受着。两家联姻，我……如果刚结婚就离婚，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陆湘湘挑眉，指尖在水杯杯沿轻轻划过，半晌才看向顾明珠，笑了笑，“你想离婚？那你跟纪云深提过吗？” 顾明珠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 “你没提，说明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提了，纪云深未必肯答应，而伯父伯母那边你也难以交代。” 毕竟这段婚姻是顾明珠自己求来的。 未婚先孕对家族脸面来说已经够难看。 虽然没人提及，但很多事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明珠，我是反面教材，所以并不值得你学习，我只想告诉你，人只有耗尽了期待才会坚定地想要离开。别自己离开了，心没有离开，那才是最难受的。” 顾明珠怔住，“湘湘……”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和谢辞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她浅笑着，“不过我和你还是不一样，你爱了纪云深十几年，而我和谢辞衍也就三年，所以我并不能给你什么意见。深爱十几年，就算纪云深伤你再深，或许你也没有办法轻易抹去的。” 两人没再继续谈论这件事。 饭后，付了钱，顾明珠想要去逛街，哪知刚准备离开，正巧看见白家人从另一个包厢里面出来。 四目相对，都愣住了神。 陆湘湘并不想搭理他们，拉着顾明珠就要往外走。 阮玉卿几步上前，拦住她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