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夜,我听见渣夫在寡嫂房中》 第43章 她真的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吗? 云锦时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悲戚。 “女儿自问,对姐姐已经仁至义尽,退了又退,实在是不知道……为何父亲母亲还要这般指责我,怀疑我。” 她望着眼前这对名义上的父母,眉头紧紧蹙起,仿佛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的疑问。 “我突然想起前日在宫中,摄政王殿下的怀疑……女儿实在不明白,同样都是您的女儿,为何……会受到如此截然不同的对待?” 她抬起泪眼,直直地看向他们,声音微颤,却字字清晰:“难道……我真的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此话一出,云修德和云夫人的眼中,果然齐齐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心虚与慌乱! 那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却依旧被云锦时看得一清二楚!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云修德立刻厉声呵斥,仿佛要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失态,“你若不是我们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那一闪而逝的心虚,让云锦时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云修德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云夫人悄悄拉了拉衣袖。 云夫人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语气也放缓了几分,开始打起了感情牌:“锦时,你别胡思乱想。娘不过是觉得,你姐姐她年轻守寡,腹中又只有一个遗腹子,实在是可怜。” “她又不像你这般厉害,会赚钱,能自己立足,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会多操心一些。” 她话锋一转,又带上了几分责备,“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就这么斤斤计较?不过是让你帮衬一下兄长,多为姐姐着想几分,怎么就扯到身世上去了?” 云锦时只觉得荒谬至极。 原来在她母亲看来,她不愿再被无休止地吸血,就是斤斤计较? 云夫人见她不语,也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府,你也快回府去吧。” 临走前,她还不忘再次敲打:“你兄长的前程,还有你姐姐的处境,你都放在心上一些,那五万两银子,尽快想办法筹措好。” 说完,便拽着云修德,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 云锦时站在原地,看着云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眼神愈发冰冷。 她一进王府大门,便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看门的婆子,塞了一块碎银子过去,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我爹娘来府上,都去了哪些地方?” 那婆子得了好处,立刻知无不言:“回二少夫人的话,尚书大人和夫人先是去了王爷的书房,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又去了世子妃的梦泽园,也待了许久;最后,才来了您的锦绣苑,见了二公子。” 云锦时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她缓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脑中却在飞速地运转着。 其实,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她父亲虽是户部尚书,算是个有油水的肥差,可靖安王府也大可不必,同时将他两个女儿都娶进门。 只娶一个,将另一个儿媳的名额留给旁人,还能多拉拢一门姻亲。 而且,靖安王对她父亲,似乎……客气得有些过头了。 她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交易。 或许,靖安王有什么地方需要仰仗云修德;又或许,是云修德的手里,握着靖安王什么了不得的把柄。 既然她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那倒是可以从这里作为切入点,好好地查一查。 不管真相如何,她是不是云家的亲女儿,云修德夫妇偏心如斯,已是不争的事实。 她势必要摆脱他们。 而想要彻底摆脱这群吸血鬼的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们的软肋,将他们一击致命! 云锦时想着,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径直进了主屋。 楚夜宸正靠在床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床幔,不知在想些什么,竟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云锦时看着他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 云修德夫妇是最后才来见的他,也就是说,他们刚从这里离开不久。 然后,楚夜宸就开始发呆。 他这副模样,多半和她那对好爹娘的到访有关。 就是不知道,他们又对楚夜宸说了些什么鬼话。 云锦时心思一转,决定试探一番。 云锦时缓步走到床边,故意放软了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地问道:“夫君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我进来了都未曾发现。” 楚夜宸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到是云锦时,脸上立刻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回来了?铺子里的事情,可还顺利?” “唉。”云锦时顺势在他床边坐下,将自己早已编造好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愁容,“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时运不济似的,做什么都不太顺。” “怎么会这样?”楚夜宸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云锦时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低下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而且……我方才在府门口,还遇见了父亲母亲。”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们说……说姐姐动了胎气,还责问我,为何没有照顾好姐姐。”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抬起泪眼,无助地看着楚夜宸,“夫君,你说我冤不冤?姐姐昨日还好好的,我还特意将新房让出来,让她来照顾你。我今日一早便出了府,连姐姐的面都未曾见过,实在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楚夜宸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中那点烦躁,瞬间被一股怜惜所取代。 他抽出帕子,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道:“好了,别哭了。岳父岳母想来也只是关心则乱,随口一问罢了,你莫要多心。” 他安抚完,话锋却突然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锦时,有件事,我想与你商议。”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听说,最近北境边关不太平,时有战事发生。我想……向父王自请,前往边关,为国御敌。你……以为如何?” 去边关? 云锦时心中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定然是她那好父亲今日来找楚夜宸的真正目的! 去边关建功立业,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待日后挣得军功再风风光光地回来,届时,无论是世子之位,还是别的什么,都将唾手可得。 好一招金蝉脱壳,曲线救国! 云锦时在心里冷笑,去边关?那敢情好啊! 她正愁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报仇雪恨,若是能将他送到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 “战死沙场”,倒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死法了。 第44章 重振雄风 云锦时心中飞速盘算。 上了战场,不仅除掉一个人变得容易且名正言顺,而且,若是楚夜宸落得个为国捐躯的下场,那他战死沙场所换来的一切恩荣与抚恤,作为他明媒正娶的正妻,可就都名正言顺地归她了! 思及此,云锦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激动地握住楚夜宸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崇拜与赞同。 “夫君!这……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好法子!” 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光明的未来,“您是靖安王的嫡子,去战场上,本就是为了镀金,为了挣得一份旁人无可指摘的泼天功勋!只要功劳足够大,还怕父王不为您请立世子之位吗?” 她越说越兴奋,开始主动为他出谋划策:“战场虽然听起来凶险,但只要我们上下打点得当,再笼络好了人心,您便大可只坐镇中军帐,运筹帷幄,不必亲自冲锋陷阵。” “您若是去了边关,我便在京城,做您最坚实的后盾!”云锦时拍着胸脯,许下承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多挣银子,将它们都换成最精良的粮草军需,源源不断地送到战场上!” “那些将士们得了咱们的好,吃饱穿暖,自然会为您卖命,为您说好话!到那时,您的军功,便是板上钉钉,谁也抢不走!” 楚夜宸心中本就是这般打算的,他等的就是云锦时这句话! 如今听她主动提出,并且考虑得比自己还要周全,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感动与满足。 他紧紧地握住云锦时的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动情的沙哑:“锦时……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我在边关挣得的每一份军功,都有你的一半!” “等我功成名就,凯旋归来之日,定然……定然会好好地疼你、宠你,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 云锦时笑容满面地听着他的许诺,心中却是一片讥诮。 等? 恐怕,你是等不到那天了。 最重要的是,你恐怕……活不到那天了。 楚夜宸心中满意到了极点,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云锦时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 这个野种,不能留。 他必须趁着出征之前,将这个隐患彻底除掉。 然后再与云锦时真正圆房,最好……能在出征前,让她重新怀上身孕。 这一次,怀上的,就该是他楚夜宸名正言顺的亲生骨肉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明日就动手! 云锦时看他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瞧,那眼神里的算计和厌恶,简直毫不掩饰,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柔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夫君先用饭吧。” 楚夜宸点了点头,收回思绪,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带上了一丝露骨的、暧昧的笑意:“好,早些用饭。今晚……我想早些与你一同安歇。” 昨夜他对云梦柔不行,定然是因为他对云梦柔心生芥蒂,所以厌恶。 今夜,对着这个对他死心塌地、又让他满心怜惜的云锦时,他肯定……能够重振雄风! 云锦时对他心中所思所想一清二楚,胃里一阵翻涌,却也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两人用过晚饭,便早早地熄了灯,躺在了床上。 刚一躺下,楚夜宸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锦时……我们许久没有亲热了,我……有些想你了。” 云锦时佯装羞涩地往后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蚋:“夫君……我……我还刚有孕,胎像不稳,太医说……不可乱来。” 楚夜宸看着烛光下,她那张含羞带怯、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只觉得腹中一团邪火“蹭”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放心,”他猴急地吻了上去,“我会……很小心的。” 说完,便直接伸手抱住了云锦时。 然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楚夜宸依旧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云锦时在他怀中僵硬了半晌,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充满了无辜与不解的眼眸,轻声问道: “夫君……可是……可是对我没有兴致吗?怎么……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说着,还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故意用手往下探了探。 那一片……果然是平静无波,毫无生机。 “夫君不必勉强自己的。”云锦时的声音里充满了善解人意的体贴,“我如今怀着身孕,夫君若对我提不起兴致,也是人之常情。若夫君实在难受,我……我可以去请姐姐过来,或者……再为您安排几个通房丫头。” “闭嘴!” 楚夜宸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心里,明明已经欲火焚身,可他的身体,却像是死了一样,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毫无反应! 如果只是对云梦柔没有反应,也就罢了,他尚且可以用心生厌恶来解释。 可今夜,对着百依百顺、又让他心生怜惜的云锦时,竟然……也依然是毫无反应! 最可怕的是,就在方才,他甚至背着云锦时,偷偷地……自己动手,想要强行让它起来,可结果依旧是徒劳无功!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楚夜宸的心脏。 他猛地想起,那日在温泉池被父亲当场捉奸的场景…… 难道……难道是因为那日受惊过度,伤了根本,所以……才不行了? 不!不可能! 此事关系到他未来的幸福,关系到他传宗接代的大事,万万不能马虎! 楚夜宸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霍”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我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他看着云锦时,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快去请大夫来给我看看!” 云锦时在心里笑得几乎要打跌,脸上却是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惊慌模样。 “夫君!”她立刻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赤着脚就往外冲,一边冲一边扬声大喊,“来人啊!快!快去请府医!二公子他不舒服!” 她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扑到床边,抓着楚夜宸的手,眼泪说来就来:“夫君,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楚夜宸此刻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她,只烦躁地摇了摇头:“等……等府医来了再说!” 第45章 我不行了 府医很快便被请了过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背着药箱,气喘吁吁。 一进屋,看到楚夜宸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和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云锦时,老府医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楚夜宸看了一眼云锦时,想了想,这种有损男性尊严的事情,终究是不好当着妻子的面说出口。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云锦时挥了挥手,语气生硬地说道:“锦时,你……你先到外面去等一等。” 等云锦时顺从地退了出去,还将房门体贴地带上之后,楚夜宸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手腕从锦被中伸了出来,声音急切得都变了调。 “大夫!快!快给本公子瞧瞧!” 他死死地盯着老府医,满眼的惊恐与慌乱,用一种近乎破音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让他羞耻到无地自容的话: “我……我觉得自己……不行了!” “不行了?” 老府医被楚夜宸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大跳,浑浊的老眼飞快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这二公子虽然脸色是难看了些,但瞧着也还生龙活虎的,不像是马上要咽气的样子啊? 他不敢怠慢,连忙将三根手指搭在了楚夜宸的脉搏上,一边凝神细听,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公子是哪里不舒服?是胸口闷,还是头晕?可有喘不过气、心悸之类的症状?” 楚夜宸听他这么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府医是会错意了!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不是那个不行了!”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难以启齿的屈辱,“是……是那里!它……它怎么都起不来了!” 老府医闻言,搭在脉上的手指一僵,脸上露出了然又尴尬的神色。 他听楚夜宸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的症状,又听他将自己的猜测——“温泉惊魂”说了出来,这才重新沉下心,仔仔细细地为他把了脉。 半晌,老府医那紧蹙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了。 “大夫,我……我究竟是怎么了?”楚夜宸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急忙追问道。 老府医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才斟酌着开口道:“回二公子的话,从您的脉象和症状来看,倒不像是受了惊吓所致,反而……反而更像是……纵欲过度,伤了肾精,损了根本啊。” 纵欲过度? 楚夜宸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他……他不过是和云梦柔胡闹了一段时日罢了! 可是…… 楚夜宸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颠鸾倒凤的画面。 云梦柔那个女人,在床笫之间,的确……永远都要不够似的,不知疲倦,花样百出,总是变着法儿地勾着他。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那……那还能治好吗?”他急切地抓住老府医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老府医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叹了口气道:“二公子,恕老夫直言,此事……恐怕有些难办。” “您这……已然是伤及根本了。老夫只能先为您开些温补的方子,您先吃上一段时日看看。若是……若是还不见好转,那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楚夜宸气急败坏,难以置信,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可能……就这么废了? 但很快,一丝希望的火苗又在他心中重新燃起。 他想起了自己的腿。 当初,京中无数名医都断定他的腿彻底废了,可云锦时找来的那位姓李的大夫,却硬生生地将他从残废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现在,必须再见一次那位李神医! 楚夜宸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府医挥了挥手,让他先行退下。 老府医一走,云锦时便立刻满脸关切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夫君,府医怎么说?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楚夜宸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府医说……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他也拿不准。” 他握住云锦时的手,眼中充满了最后的期盼:“锦时,你……你可否再帮我一次,去请当初为我治腿的那位李神医,再来为我瞧瞧?” “当然可以!”云锦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答应了下来,转身就对着门外吩咐道,“春儿!快!备马车,连夜去城外,将李神医请来!” 她又回过头,满脸担忧地追问:“夫君,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啊?” 楚夜宸哪里说得出口,只烦躁地挥了挥手:“府医只说他医术有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那位须发皆白的李神医,便被春儿气喘吁吁地请了来。 李神医一进屋,便不动声色地与云锦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锦时立刻上前,满脸焦急地说道:“李神医,您快……快为我夫君瞧瞧吧!” 楚夜宸见状,又故技重施,让云锦时先到外面去等候,免得她担心。 等房门再次关上,他便立刻抓着李神医的手,将自己的情况又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李神医听完,面色凝重地为他搭了脉,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 “二公子,恕老夫直言,之前那位府医的诊断……恐怕是没有错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同情,“您这的确是因房事不节,纵欲过度,导致肾水亏空,伤及了根本。此症……实在是不好医治啊。即便是老夫,也只能……尽力一试。” 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楚夜宸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死过去。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让李神医开了药方,这才失魂落魄地将人送走。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楚夜宸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滔天怒火! “砰!” 他猛地抬手,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床沿上,手背瞬间一片红肿。 “云梦柔!你这个贱人!” 他咬牙切齿,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恨意,“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浪荡女人!是你勾引我!是你害了我!” 而就在他怒骂声响起的同时,卧房的门,被“吱呀”一声,轻轻地推开了。 云锦时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参汤,缓步走了进来。 楚夜宸那充满怨毒的咒骂,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入了她耳中。 月光下,她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第46章 雨露均沾 云锦时在门口静静地站了片刻,将楚夜宸那充满怨毒的咒骂声尽数纳入耳中,这才绕过屏风,缓步走了进去。 她将手中温热的参汤递到楚夜宸面前,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夫君,我方才让春儿去厨房瞧了瞧,厨房里正好煨着参汤,我便让她端了一碗过来。我问过李神医了,他说你现在身子虚,正好可以喝些这个补补。” 她将汤碗塞进他手里,又在他床边坐下,仰起一张写满了担忧的小脸,轻声问道:“夫君,李神医到底怎么说?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 那样有损颜面的事情,楚夜宸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对云锦时说的。 他避开她关切的目光,随口扯了个谎:“没什么大事。想来是前两日在佛堂跪久了,夜里又寒凉,有些……寒湿侵体,这才导致身子有些不适。神医说,先开些温补的药吃上一段时日,看看效果。” “原来是这样。”云锦时在心里冷笑,脸上却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她拍着胸口,松了口气的模样,“那就好,那就好。李神医医术卓绝,当初连夫君那样重的腿伤都能治好,这点小毛病,定然也不在话下。” 楚夜宸听着她的安慰,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他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了。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接连两位大夫都说希望渺茫,那恐怕……就真的是渺茫了。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了云锦时那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暗暗地咬住了牙关。 如果…… 如果他真的不行了,那他的人生,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梦柔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这件事,就更加不能暴露了! 他必须借着死去大哥的身份作掩护,才能保住他这唯一的根! 而在外人眼里,云锦时肚子里的这个,才是他楚夜宸名正言顺的嫡子。 只要云锦时还怀着孕,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不行”。 可一旦这个孩子没了…… 那他明面上,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诱人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他必须……必须留下这个野种! 让这个他曾经无比厌恶、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的野种,成为他掩盖真相、保护他真正血脉的……挡箭牌! 至于他自己不行了这件事,他更是要隐瞒到底! 无论是云锦时,还是云梦柔,他都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 最好的办法…… 楚夜宸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他可以……雨露均沾。 今晚宿在云锦时这里,明晚便去云梦柔那里。 若是云锦时问起,他便说自己昨夜陪着云梦柔,耗尽了精力,今日实在太累。 若是云梦柔问起,他便可以反过来说。 如此一来,既能安抚住两个女人,又能完美地掩盖住自己不行了的真相! 这个法子,简直好极了。 云锦时当然知道,楚夜宸此刻的心情,定然是无比复杂的。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那张变了又变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又温声细语地询问了一些关于“寒湿侵体”这个病的注意事项,楚夜宸此刻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思与她周旋,只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没什么大事,好生养着便是,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这一次,再躺下之后,楚夜宸便规矩得像个柳下惠,连她的手指头都不敢再碰一下。 云锦时眉眼弯弯,心中畅快,很快便安然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云锦时便又借口巡查铺子,出了王府。 她第一时间便找到了琳琅,将昨日用来搪塞云修德的那些托辞,一一吩咐了下去。 “唱戏要唱全套,该沉的船,就必须得沉;该被劫的货,也必须得被劫。”云锦时的声音冷静而果决,“只不过,满载的货物是假,真实的亏损,也是假的。” 琳琅立刻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云锦时实在不想回王府,去面对楚夜宸和云梦柔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索性便在琳琅阁待了一整日,直到夜幕降临,才慢悠悠地回了府。 刚回到主院,陪着楚夜宸用过晚饭,楚夜宸便放下碗筷,看着她,脸上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郑重。 他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锦时,之前……我与你姐姐之事,虽非我本愿,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作为一个男人,我理应……承担起属于我的责任来。” “夫君……”云锦时立刻露出一副“我已经想通了”的豁达模样,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您不必如此,我都明白的。昨日父亲母亲也来劝过我了,姐姐的处境,我也都理解。” 她温柔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是母性的光辉与满足的笑容,“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我要多谢夫君,给了我这个孩子。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求了。姐姐是我的亲姐姐,我也真心心疼她,希望她能好好的。” 楚夜宸见她如此懂事,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便将自己昨夜想好的“万全之策”说了出来。 “既如此,我便决定了。自我伤好之后,到前往边关战场之前这段时日,便一日宿在你这里,一日……宿在你姐姐那里。如此,也算两边都兼顾到了。” “真的吗?”云锦时立刻露出一副喜出望望的模样,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夫君……你……你还愿意来我这里?” 楚夜宸看着她这副卑微又欣喜的样子,心中那点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等楚夜宸心满意足,又自以为是的安抚了她几句,便起身偷偷摸摸地,朝着梦泽园的方向去了。 他前脚刚一离开,云锦时脸上那副欢喜的笑容,便瞬间冷了下来。 她打发春儿去准备热水,说是要沐浴歇息。 而后,才对着一直守着的夏荷,冷冷地吩咐道: “去告诉四公子。” “就说,楚夜宸准备自请上战场了。” “他打算……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回来之后,好名正言顺地,夺那世子之位呢。” 第47章 恶心至极 等夏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云锦时才缓缓转过身,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洗漱沐浴之后,她刚将值守的丫鬟打发下去,准备熄灯安歇,夜翎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中。 “主子。” “如何?”云锦时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尾,一边淡淡地问道。 “回主子,楚夜宸已到了梦泽园。”夜翎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云梦柔似乎十分高兴,还特意命人备下了酒菜,要与楚夜宸小酌几杯。” “哦?”云锦时手中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一抹浓重的讥诮,“他还真当自己是坐享齐人之福的齐王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福气,他接不接得住! 她正想着,便听见夜翎继续禀报道:“两人喝着喝着,那云梦柔便衣衫半解,想要将楚夜宸往床榻上带。” “但,”夜翎顿了顿,语气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古怪,“楚夜宸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他说……他昨夜,已经和您……在一起了……” 云锦时扬了扬眉,在夜翎的描述下,脑中很快有了画面。 “什么?” 云梦柔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而凄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你和她睡了?楚夜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嫌她脏!你永远都不会碰她的!” 面对云梦柔的质问,楚夜宸立刻皱起了眉头,脸上是一种被冤枉的烦躁与无奈。 “你以为我想吗?”他猛地一拍桌子,压低声音怒吼道,“温泉池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她心里本就对我有了怨气!昨天晚上,是她!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助兴的药,偷偷下在了给我的参汤里!” 他看着云梦柔,脸上满是懊悔与疲惫,“我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那药药性猛烈,在药效的作用下,我……我也只能顺从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身心俱疲:“昨夜,她……她拉着我折腾了好几次。今日,她甚至还想故技重施,继续勾引我!我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只能躲到你这里来!” 楚夜宸看着云梦柔那张依旧写满怀疑的脸,索性将话说得更开了些。 “梦柔,你冷静点想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了。” “本来,我一直用致幻的药物骗她,让她误以为我们早已圆房。可时日一久,她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多少也该懂些了,心中定然早有怀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谋划了寒山寺那件事。可寒山寺之后,她便知道了真正的房事是何滋味,我若再不碰她,她就更容易起疑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不如……就顺水推舟吧。”他拉过云梦柔的手,柔声安抚道,“以后,我便一日宿在她那里,一日……宿在你这里。如此,也能更好地掩人耳目。” 楚夜宸说完,又凑到云梦柔耳边,许下承诺: “你放宽心。反正……云锦时那个贱人如今肚子里怀着那个孽种,只要还怀着孕,无论我怎么折腾,她也是不会再有孕了。” “你肚子里的这个,才是我楚夜宸如今……唯一的孩儿。” 楚夜宸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是一种为了大局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无奈。 “梦柔,你得明白,现在……我们还需要云锦时。” 他看着云梦柔,开始为她剖析利弊,“父王已经和岳父大人商议好了,过几日便将我重新送入营中。待一个月后,便随大军出征北境。” “到那时,”他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还需要云锦时的商队,为我送钱、送粮、送军需物资!这些,才是我在那吃人的战场上安身立命,轻松夺取军功的关键!更是我日后……争夺世子之位的本钱!” “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将她得罪狠了。” 云梦柔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中满是怨毒:“那……如此一来,云锦时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岂不是……也得先留着了?” “当然要留着!”楚夜宸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留着那个孽种,有天大的好处!至少,在她生产之前,她是没办法再有孕了,不是吗?” 这话里的暗示,让云梦柔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可她还是不放心,她抓着楚夜宸的衣袖,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以后呢?等你得了军功,挣来了前程,要被请立为世子了,那世子妃的位置……是不是就还是她云锦时的了?” 楚夜宸的眼神,几不可查地躲闪了一下。 他立刻摇头,将云梦柔拥入怀中,声音是淬了蜜的温柔:“怎么会?我的傻梦柔,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等到那时候,云锦时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已经生下来了。只要孩子一生下来,我便立刻安排一场滴血认亲的好戏!”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算计,“我要让父王,让母妃,让全天下的人都亲眼看看,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云锦时,是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贱人!” “到那时,我再名正言顺地休了她,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楚夜宸说完,又连忙低下头,温柔地抚上云梦柔的小腹,声音里充满了深情与期盼。 “你肚子里的这个,才是我真正的孩儿,是我楚夜宸唯一的种。梦柔,你还怕什么呢?这世子妃的位置,除了你,谁也坐不得。” 云锦时听着夜翎一字不落的转述,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混杂着滔天的恶心,从胃里直冲喉咙。 她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 楚夜宸……还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她闭上眼,前世那冰冷刺骨的湖水,仿佛又一次将她淹没。 这样一个谎话连篇、卑劣无耻的男人,她竟然……花了两世的时间,才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真是可悲,又可笑。 不过,好在…… 云锦时猛地睁开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再无半分悲戚,只剩下凝如实质的、冰冷的杀意。 现在,一切都还不晚。 她定要让楚夜宸,活得生不如死! 她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所在意的权势、地位、名声、血脉……是如何一样一样地,被她亲手摧毁,离他远去! 第48章 暗潮汹涌 不过,云锦时自问,对云梦柔也算是十分了解了。 楚夜宸这番看似安抚实则处处让她委曲求全的话说下来,云梦柔表面上虽然应了,心里定然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那个好姐姐,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坏了,何曾受过这般气? 她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十有八九,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找自己的麻烦。 云锦时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不过……若是云梦柔真的按捺不住来找她麻烦,倒也算是正中下怀了。 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除掉云梦柔腹中那个孽种! 但前提是,她必须得知道,云梦柔究竟想如何下手,又会在何时下手。 只有弄清楚了她的全部计划,自己才能根据她的动作,设下一个天衣无缝的局,让她自食恶果! 思及此,云锦时不再犹豫,立刻对着身前的空气,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吩咐道:“夜翎。”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给我死死地盯住云梦柔。”云锦时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十有八九会对我不利,你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清楚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夜翎应下,身影再次融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日,楚夜宸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铁青着一张脸回到了主院。 他一进屋,便烦躁地将腰间的佩剑解下,“哐当”一声扔在了桌上,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恼怒。 云锦时见状,故作惊讶地迎了上去,柔声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还能有谁!”楚夜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脸色却依旧难看至极。 他告诉云锦时,之前因为楚夜明谋害她腹中孩儿一事,父王本是要罚楚夜明去云州赈灾的。 可温泉池那件事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父王也就没有再提此事。 “我今日本是想去父王那里问问,此事到底还作不作数,却没想到,正好碰见楚夜明也在!” 楚夜宸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混账东西,竟然当着我的面,主动向父王请命,即刻出发,前往云州赈灾!” 云锦时闻言,心中虽不知楚夜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上却扬了扬眉,笑着安慰道:“夫君,那……那不是好事吗?” “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在云州那边等着,要利用那些难民对他下手吗?他若是不去,我们的安排,岂不是都白费了?且你去找父王的目的,不也就是想要让楚夜明去云州吗?”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我们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压根没有料到,此事在今日,竟然出了变数。” 云锦时扬了扬眉,变数? 楚夜宸的眸光暗沉沉一片,充满了懊恼,“我也是过去了才知道,今日早朝之上,陛下突然下旨,命户部尚书亲自押送赈灾粮草,前往云州督办赈灾一事!” 户部尚书? 云锦时心中一动,那……岂不就是她那个好父亲? “没错!”楚夜宸烦躁地说道,“如今楚夜明主动请缨,要与岳父大人一同前往。你想想,若是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岳父大人身为同行主官,岂不是要被连累,担上一个护卫不力的罪名?” “可若是他安然无恙地到了云州,安安稳稳的赈完了灾,那这份赈灾的功劳,岂不是就要被他分去大半?我如何能甘心?” 听楚夜宸这么一说,云锦时心中瞬间便了然了。 皇帝,派她那个好父亲去云州赈灾了。 赈灾一事,办得好了,是泼天的功劳;可办得不好,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无论如何,比起那动辄数月甚至数年的边关战事,赈灾所需的时间,要少得多。 楚夜宸这是怕了。 他怕楚夜明捷足先登,借着赈灾的功劳,抢在他前头,将那世子之位收入囊中! 云锦时心思转得飞快,她抬起头,看着楚夜宸那张写满了焦虑与不甘的脸,主动为他递上了梯子。 “夫君,您又何必如此着急?”她的声音温柔,“您别忘了,此次奉旨前往云州,主事赈灾之人,可是……我的父亲啊。” 楚夜宸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云锦时继续循循善诱:“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您为何不主动向父王请命,由您,跟着父亲一同前往呢?” “您与四弟对调,您去赈灾,让他去打仗。你们翁婿二人一同办事,岂不是比他一个外人要方便得多?届时,我也能更名正言顺地,为您提供钱粮上的支援。”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与私心,“而且……赈灾总归比上战场要简单些,也……也没那么危险。到时候立功的,是夫君和父亲一同,我这心里,也更能安稳些。” 她话锋一转,又为他分析起了楚夜明那边的劣势。 “而四弟他,独自一人前往那凶险的北境战场,没有了我的钱粮物资做后盾,他即便是靖安王之子,也免不了要亲自上阵杀敌,搏命挣功。”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恶毒的暗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夫君若是想……想对他动些什么手脚,让他意外死在乱军之中,岂不是……更容易?” 楚夜宸来找云锦时诉苦,本就存着这样的心思! 如今见她不仅主动提出,甚至连后续的谋划都替他想好了,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 “锦时!你说得对!”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说得太对了!我……我这就去见父王!” 楚夜宸再也坐不住,一阵风似的,又匆匆离开了。 云锦时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缓缓地勾起了嘴角,那笑意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那个好父亲被派去赈灾,明面上,下的是皇帝的旨意。 可如今这朝堂之上,谁人不知,真正把持朝政的,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楚九渊。 也不知道,楚九渊此举,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 云锦时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楚夜宸只看到了赈灾比上战场简单,比上战场安全。 他却不知道,越是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才越是藏着能将人瞬间吞噬的、致命的漩涡。 云州的灾,是洪涝。 听闻死伤无数。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楚夜宸和云修德此去,算算时日,应该刚好能够赶上大疫。 让人死在战场上的确不算难,但是让人感染疫病,那就更容易了啊。 第49章 我不敢委屈 霍云湛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沈清辞此刻看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太过陌生,那里面没有半分旧情,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嘲讽与厌恶。 这让他……心中莫名地有些慌乱。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沈清辞之前那么喜欢他,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甚至在他“死”后,两次三番地为他寻死觅活!这才过去多久?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变得如此之快? 她定然还是因为他与柳若兰之事,伤透了心,所以才故意摆出这副冷漠的姿态,想让他知难而退,想让他……多哄一哄罢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 女人嘛,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霍云湛心中的那点慌乱,瞬间便被一股熟悉的、掌控一切的自信所取代。 他看着她,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予取予求、深情款款的模样,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宠溺:“清辞,我已答应为你休了她,你……还不满意吗?” “那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谅我呢?” 沈清辞闻言,却是嗤笑出声。 “简单。”她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死。” 霍云湛的脸色,瞬间僵住! 他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清辞……你……你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吧?” “柳若兰她……她毕竟还是柳家的女儿。即便岳……即便柳丞相如今出了事,可柳家在朝中,依旧盘根错节,门生故吏无数。” “你如今虽贵为摄政王妃,可若是将柳家得罪得太狠,于你……也并无半分好处啊。” “哈哈哈……”沈清辞看着他那副还在为自己辩解的蠢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嘲讽。 “霍云湛,”她缓缓地止住笑,一双清亮的凤眸,死死地盯住他,眼中再无半分遮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本王妃说的,可不是让柳若兰去死。” “而是……”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充满了刻骨的恨意,“让你,去死啊!” 霍云湛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狠戾、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女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阿……阿辞……”他嘴唇颤抖着,声音里竟是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你……你别闹了……” “我没闹。”沈清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个人,最是喜欢说真话。可偏偏,我说了真话,你……却总是不信。” 她的脸色,骤然转冷! “说吧!”她声音冰冷刺骨,“侯爷今日前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想让本王妃,看在你这张与我亡夫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大发慈悲,交出解药,去救柳文渊那个老匹夫吗?” 霍云湛被她彻底戳破了来意,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强撑着,辩解道:“我……我当真只是为了你好!” “楚寂尘如今也中了毒,生死未卜!你若再将柳文渊得罪死了,一旦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柳家……柳家是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届时,如何能与整个丞相府相抗衡?” “哦?”沈清辞闻言,却是笑了。 她缓缓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若本王妃……偏要与柳家,斗上一斗呢?” “你,”她的指尖,几乎要戳上他的胸膛,“霍云湛,你……会选谁?” 霍云湛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被沈清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罢了。”她缓缓收回手,脸上是全然的厌倦与不耐,“你这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本王妃……也不想再听你的答案了。” 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洞悉一切的讥诮。 “你今日前来,无非是以为,可以说服我,让我承认是我给柳文渊下的毒,再让我交出解药,好让你……拿着这解药,去柳家那里,邀功请赏。” “我劝你,”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别再白费力气了。” “你便是问我一百遍,一千遍,我的答案,也依旧只有那一句——” “柳文渊所中之毒,乃是本王妃,从他自己的亲信大臣身上,当众搜出!你们若想要解药,不该来找我!” “你们应该去问柳文渊自己!去问那两个被搜出毒药的大臣!问问他们,究竟有没有……在那所谓的墨粉与茶杯之中,动什么手脚!” 沈清辞说完,门外便适时地传来了丫鬟恭敬的声音:“王妃,午膳的时辰到了。王爷那边……” 话音未落,沈清辞便已然站起了身。她脸上那冰冷的寒霜,在瞬间化为了绕指的柔情。 “王爷由本王妃亲自来喂。”她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关切,“我……马上就过去。” 说罢,她再不看霍云湛那张早已扭曲的脸一眼,径直,便朝着门外走去。 霍云湛看着她那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丝癫狂与嫉妒! 亲自……喂?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残废,能得到她如此温柔体贴的照料? 明明……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属于他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冬日,他意外染了风寒,高烧不退。那时候他们尚未成亲,便是沈清辞,不顾女儿家的名节,衣不解带地守在他的床边,整整三日三夜。 她亲手为他熬药,一勺一勺,吹凉了再喂到他的嘴边。 她用温热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擦拭着滚烫的身子。 那时的她,眼中只有他,心中也只有他。 可柳若兰呢? 那个女人,性子骄纵,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会撒娇邀宠,何曾为他做过这些? 如今,沈清辞也会为楚寂尘,做这些事吗? 霍云湛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想起之前在宫中便已听闻,楚寂尘被带回王府之后,一直便是由沈清辞,寸步不离地亲自照料。 可听闻,与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与悔恨,如同毒蛇般,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想不通! 他甚至…… 有些……后悔了。 第50章 故地重游 “待明日开光之后,她便会借口姐妹情深,恰好选中那串有特殊印记的手串,再大方地赠予您。” “此物长期佩戴于腕间,药性便会通过肌肤,日积月累地渗入您体内,悄无声息地……损了您的胎气,最终导致滑胎。且事后即便是太医来查,也只会诊断为胎气不稳,意外流产,查不出任何端倪。” 真是好一招阴毒的阳谋。 云锦时听完,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那个好姐姐,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脖子,主动伸到了她的刀下啊。 云锦时转过头,看着夜翎,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既然她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们若是不去捧个场,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初升的朝阳,声音里,是全然的掌控与算计。 “夜翎,你今日也出府一趟。” “去寒山寺,找到那串有‘卍’字印记的手串。”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然后,将另一串没有任何异常的沉香木手串,做一个同样的金线标记,与她的那一串……换上一换。再将她准备的那一串上面的‘卍’字印记去掉,重新换一个隐蔽一些的标记,到时候,方便我选择。” 她得要让她尝一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夜翎领命,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云锦时用过早膳后不久,云梦柔果然便袅袅婷婷地上了门。 她一进屋,便屏退了左右,脸上带着一贯的、虚伪的亲昵笑容,主动握住了云锦时的手。 “妹妹,阿宸要与父亲一同前往云州赈灾一事,你可听说了?” 云锦时顺从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昨夜夫君与我说过了。” 听到“夫君”这两个字从云锦时口中说出,云梦柔的眼中果然闪过一抹浓烈的嫉妒与恶毒。 如今楚夜宸与这个贱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声夫君,倒是终于坐实了。 可凭什么啊? 楚夜宸喜欢的,明明是她啊! 她扯了扯嘴角,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最近这段时日,实在是多事之秋。” 她开始细数着近来的不幸,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先是世子爷不幸病逝,让我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后来又是你,刚一查出有孕,便险些被人算计滑胎;再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不堪的事。” “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像是流年不利,闯了鬼似的。”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两人不甚明显的小腹上,语气变得无比恳切。 “如今,我们姐妹俩都怀着身孕,阿宸和父亲又要远行前往那灾祸之地,我实在是怕……怕再出什么岔子。我们可再也经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了。” “所以,”她终于图穷匕见,“我特意命人去打听了一番,都说城外的寒山寺祈福最为灵验。我想着,明日去寺中上一炷香,为我腹中的孩儿,也为父亲和阿宸求一道平安符。妹妹……你可愿与我同去?” 云锦时心知肚明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上却立刻露出了惊喜与认同的神色。 “姐姐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好了!” 她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甚至还主动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上次……就是跟着您和夫君一同去的那趟寒山寺,在佛前诚心求了子。结果您瞧,回来没过多久,我便真的……怀上了身孕!” “那寒山寺,可真是灵验极了!我正想着再去还愿呢,没想到姐姐就提了!” 云梦柔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浓烈的恶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要让云锦时故地重游,却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在那座寺庙里,失了清白,怀上野种的! 等以后云锦时知道实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不知道还说不说得出,寒山寺十分灵验的话来。 看着云锦时那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想了想,说道:“既如此,那不如……就定在明日吧。我们今夜好生沐浴焚香,我这就让管家去备好香火供品和车驾,明日一早便出发。” “好!”云锦时立刻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下午,楚夜宸从军营回来,云锦时便立刻将明日要与云梦柔同去寒山寺祈福一事,告诉了他。 话音刚落,楚夜宸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寒山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为何……要去那个地方?” “是姐姐选的呀。”云锦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姐姐说,我上次就是在那里求了子,回来没多久便怀上了身孕,可见寒山寺十分灵验,再去祈福,定能心想事成。” 楚夜宸的脸,瞬间铁青! 云锦时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云梦柔那个贱人,一清二楚! 如今,她竟然还敢以此为由,再拉着云锦时去那个地方! 她这不是在祈福! 她分明就是在用这种方式,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羞辱他! 提醒他,云锦时是如何在寒山寺与别的男人欢好的! 提醒他,云锦时肚子里的孩子,是那野和尚的! 云梦柔的心思,竟然歹毒至此! 他之前,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 云锦时看着楚夜宸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心中早已笑翻了天,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是……是寒山寺有什么不好吗?您为何……如此不高兴?” “没什么!”楚夜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挺好的!去吧!” 云锦时见他已经怒火攻心,便不再火上浇油。 她看了看天色,又体贴地催促道:“夫君,按照您之前说的,一日在我这里,一日在姐姐那里的法子,今夜……您该去姐姐那里了。您快些过去吧,也免得姐姐等久了,又不高兴了。” 第51章 姐妹情深 云锦时看着楚夜宸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楚夜宸和云梦柔之间的那点所谓真爱,也不过如此。 随随便便挑拨几句,便已生出了无法弥合的罅隙。 如今的楚夜宸,对云梦柔,恐怕早已是疑心与厌恶丛生。 只是碍于她腹中那个所谓的“唯一血脉”,才强行按捺着,没有发作罢了。 可若是…… 等云梦柔肚子里的孩子一出事。 等她再发现,楚夜宸对她再无半分情欲。 这对各怀鬼胎的狗男女,还能继续往下走吗? 云锦时眼底的笑意愈发森冷。 但,她要的,从来不止是让他们离心离德。 她要的,是他们的命! 趁着楚夜宸不在,云锦时立刻开始着手布局。 调换手串,不过是被动防守的第一步。 可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她将夜翎召唤了出来,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去,给我弄些烈性的媚药来,要无色无味,药性最猛烈的那种。” “是。”夜翎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第二日一早,云锦时便收拾妥当,动身前往梦泽园。 走在路上,夏荷快走两步,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禀报道:“主子,奴婢今早去厨房取早膳时,听见几个小丫鬟在议论,说昨夜……似乎听见世子妃的院子里,传出了不小的争执声。” 昨夜,楚夜宸不就在云梦柔那里吗? 云锦时点了点头,垂下眼,唇边漾开一抹讥诮的笑意。 看来,她那根刺,扎得够深。 只是…… 云锦时看着沿途对自己恭敬行礼的下人,心中一片冰冷。 之前温泉池的事情闹得那般难看,可到头来,起到的唯一效果,似乎只是让这满府的下人,都默认了云梦柔如今已是楚夜宸的人。 默认了,楚夜宸兼祧两房的事实。 世子爷尸骨未寒,他曾经的世子妃,便已堂而皇之地与他的亲弟弟出双入对。 还真是……人走茶凉。 云锦时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云梦柔今日,定然会对她发难。 到了梦泽园,果然,楚夜宸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云梦柔,则坐在妆台前,脸色有些难看,眼下一圈明显的青黑,显然是昨夜没睡好。 但一见到云锦时进来,她立刻便换上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亲热地迎了上来,主动挽住了云锦时的胳膊。 “妹妹来啦,姐姐也已收拾妥当,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云锦时挑了挑眉,不知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却也顺从地应了,任由她挽着,一同朝府门外走去。 路上,云锦时清晰地听见,有路过的下人在低声谈论。 “快看,世子妃和二少夫人的关系可真好啊,果然是亲姐妹。” “是啊,我还以为出了那样的事,两位主子会生分了呢,没想到还是这般亲密。” 云锦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云梦柔故意在人前做出这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为的,就是塑造一个“姐妹和睦,共侍一夫”的假象! 只有这样,日后自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个时时刻刻都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好姐姐,才能第一时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云锦时嘴角微微翘了翘。 这样,也好。 同样的,日后云梦柔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只要将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一些,自然……也能洗脱所有的嫌疑。 到了府门口,云梦柔更是直接开口道:“妹妹,咱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过私房话了,今日,便与姐姐同乘一车吧。” 云锦时想看看她究竟在谋划什么,也欣然同意了。 一上了马车,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云梦柔便亲自为云锦时倒了一杯茶,这才笑吟吟地开了口。 “妹妹,我最近实在是闲得发慌,便想着,也将自己私下攒的那点体己银子,拿出来做做生意。” 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恼,“可你也知道,姐姐我在这上头,实在没什么天分。之前亲自经营的那几家嫁妆铺子,一直不温不火的,甚至还有两家,赔了不少银子。” 她看着云锦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嫉妒。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同为姐妹,你在这生意场上,就这般如鱼得水,点石成金。” “所以今日,姐姐也是存了私心,想向你……讨教讨教这生意上的秘诀。不知妹妹……可否不吝赐教?” 云锦时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 听云梦柔这么一说,她倒是突然想了起来。 前世……似乎,也有过这么一出! 云锦时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攀爬而上,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记得,前世的她,压根就不知道云梦柔与楚夜宸的私情。 彼时,她还天真地以为,云梦柔只是一个年纪轻轻便不幸丧夫的可怜寡妇。 她想要折腾些生意,为自己和腹中的“遗腹子”多攒些能在靖安王府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情有可原。 出于同情,也出于那份被利用得彻彻底底的姐妹之情,当云梦柔提出这个请求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费尽时间精力、摸爬滚打才得来的那些宝贵经验,倾囊相授。 后来…… 后来,云梦柔倒也的确是利用她教的那些法子,很快便上了手,不仅扭亏为盈,还着实赚了不少银子。 大抵……也正是因为这份短时间内便唾手可得的成功,才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让她在后来,被自己撞破与楚夜宸的奸情之后,能够那般果决,那般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将自己溺毙于冰冷的湖水之中。 云锦时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底所有的讥诮与恨意。 再抬眼时,她脸上已然是那副熟悉的、温和而真诚的笑容。 “当然可以了,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气。”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开始为云梦柔“指点迷津”。 “皇城里的生意,看似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但说到底,最赚钱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充满了商人的精明与笃定,“男人的,无非是吃喝嫖赌;而女人的,便是那珠宝首饰、胭脂水粉。” “只要选对了行当,那便是事半功倍。” 云梦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想了想,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自然是想做女人的生意了!” “姐姐聪慧!”云锦时立刻笑着夸赞道,“京城里的贵妇人、大家闺秀多如牛毛,她们为了争奇斗艳,为了博得夫君的宠爱,最是舍得在自己这张脸上、这身行头上花银子。这,的确是一门赚钱的行当。” 云梦柔听她这么说,心中愈发得意。 她点了点头,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正是如此!正好,我在后宅的那些夫人圈子里,也还算有些薄面。若是我开了铺子,她们看在靖安王府和我的面子上,怎么着……也得来捧个场!” 第52章 心思各异 云锦时点了点头,笑着附和道:“姐姐说的是这个理儿。” 她心里却是一片讥诮。 她说的这些行当赚钱,自然是没错。 可这天底下,赚钱的买卖,你看得到,别人自然也看得到。 尤其是在这皇城根下,但凡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大铺子,哪个背后没有靠山? 谁家的铺子背后站着谁,什么生意碰得,什么生意碰不得,这在真正的生意人圈子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比如云梦柔看中的这珠宝首饰和胭脂水粉。 城中最大的两家,一家名为“翠华居”,背后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宸贵妃;另一家“华妆阁”,东家则是圣上唯一的亲姐姐,长公主楚潇潇。 云锦时自己自然也有经营这类铺子,但她卖的东西,主打一个“奇”字,与那两位贵人的路子截然不同。 她的材料,大多是靠着自己的商队,从遥远的南疆甚至海外诸国运回来的稀罕玩意儿,款式也多带着浓郁的异域风情。 这些,都是那两位金枝玉叶不愿意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折腾的。 说到底,她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绝不会蠢到去跟那两位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 可这些门道,云梦柔那个蠢货,是断然不会知道的。 她就等着,看她一头撞上南墙,撞得头破血流! 云锦时正想着,便听见云梦柔又好奇地问道:“对了,我听说妹妹手下有好几支商队?那东西……是不是比开铺子更赚钱?” “也谈不上。”云锦时摇了摇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商队主要是往远了走,带些京城里没有的稀罕物回来卖,再将咱们这边的丝绸瓷器,卖到别的地方去。赚的,不过是个差价罢了。而且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耗时良久。” 她说着,还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实不相瞒,我最近……也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这几支商队给解散了。实在是……时运不济,前些时日才遇上了沉船,这两日又碰上了山匪,一来二去,赔了个底儿掉。” 云梦柔一听这话,立刻便打消了组建商队的念头。 她要的,是赚快钱!是能立刻看到收益的! 像商队这种耗时长、风险又大的买卖,她才懒得去碰。 两人各怀鬼胎,一路无话。 马车行至半山腰,明明山下还是晴天,到了山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云锦时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那被雨幕笼罩的青翠山林,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她本就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让云梦柔与她一同在这寺中住上一晚。 没想到,老天爷都来帮她。 这雨,下得可真是时候。 云梦柔却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抱怨了两句这鬼天气,但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她拉着云锦时的手,催促道:“妹妹,咱们快些,先去大雄宝殿拜佛,求平安符要紧。” 两人在丫鬟的簇拥下,撑着伞,快步走进了大殿。 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二人跪在蒲团之上,姿态虔诚,口中念念有词。 从方丈手中求得开过光的平安符后,云梦柔一出殿门,便立刻从手中拿起一个绣着精致莲花的福袋,塞到了云锦时的手里。 见云锦时面露讶异,云梦柔才笑吟吟地解释道:“妹妹,我方才一共求了三个平安符。一个是给阿宸的,一个是给父亲的,这个,是特意为你求的。” 她指着云锦时手中的福袋,语气里充满了关切,“你看,这上面都写着你的名字呢。我求的,是愿佛祖保佑你腹中孩儿平平安安,顺遂降生。所以这个,你务必要贴身收好。” 云锦时看着那福袋一角,用金线绣着的那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卍”字印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了感动的神色。 她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姐姐……你对我真好。”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袖中也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福袋,递到云梦柔面前。 “我之所以讶异,并非因为其他,只是……只是没想到,我们姐妹二人,竟想到了一处去了。” 她将福袋打开,露出里面那张黄色的符纸,指着上面的字迹给云梦柔看。 “姐姐你看,我也为你腹中的孩儿,求了一道平安符呢。” 那符纸上,果然清清楚楚地写着“云梦柔”的名字,和“愿腹中孩儿康健”的字样。 云梦柔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云锦时这个蠢货,竟然还跟她玩起了这一套。 她自然是不想接的。 可她刚刚才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平安符塞给了云锦时,云锦时也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她若是此刻拒绝,岂不是显得太过刻意,太过心虚了? 云梦柔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云锦时手中的那个福袋,确定上面除了正常的绣样,再无任何其他的暗记,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罢了,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先收下,让云锦时安心地将自己准备的那个“福袋”带在身上。 至于云锦时给她的这个…… 她等会儿转过身,寻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扔了便是。 云锦时将云梦柔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嫌弃与算计,尽数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整天,无论是去后院听高僧讲经,还是去拜见方丈,抑或是下午用斋饭,云锦时都寸步不离地跟在云梦柔的身边。 她一会儿关心云梦柔腹中的胎儿是否安稳,一会儿又体贴地为她布菜添茶,体贴入微。 云梦柔被她这般热情地招待着,心中虽有不耐,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强撑着笑脸应付。 一来二去,她竟是完全没能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将袖中那个由云锦时所赠的平安符给处理掉。 到后来,竟也渐渐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用完斋饭,两人一同走出斋堂。 刚一踏出门槛,便见外面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势,不知何时,竟已变成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远处的山峦都模糊了轮廓。 云锦时望着这滂沱大雨,微微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姐姐,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山路本就崎岖,如今被这雨水一冲,定然是湿滑难行。咱们若是现在下山,恐怕……太过危险了。” 她叹了口气,提议道:“咱们今夜,恐怕只能在这山上,暂住一晚了。” 云梦柔闻言,也蹙起了眉头。 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借着祈福的由头,将那下了药的手串和福袋塞给云锦时便好。 可如今…… 她看着这瓢泼大雨,心思却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既然天公作美,将她们一同困在了这山上…… 那她,是不是可以……再做点别的什么? 住一晚,也好。 她心中瞬间便有了新的盘算。 “妹妹说的是。”云梦柔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安全要紧。既如此,我这便让人去寻方丈,为咱们安排两间客房。” 第53章 故技重施 云梦柔那点急于算计的心思,几乎毫不遮掩地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里有鬼。 不过,云锦时如今身边有夜翎这个高手在,自然也是丝毫不惧。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便跟在云梦柔身边,一同等着。 没过多久,云梦柔的贴身丫鬟秋月便领着一个小沙弥,去而复返。 那小沙弥对着二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方丈命小僧,带二位施主前往客院歇息。” 寒山寺的客院,云锦时再熟悉不过。 那地方独占一隅,建在寺庙后山,离香火鼎盛的前殿,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清净,也……方便行事。 一行人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许久,才终于抵达了那处清幽的院落。 小沙弥将二人引至院子最里侧、最偏僻的两间厢房前,便躬身退下了。 云锦时的眸光,瞬间森冷如冰。 云梦柔这安排,还真是……别有用心。 这两间房,不偏不倚,正是上次她们来寒山寺时,所住的那两间。 果然,云梦柔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她,语气亲昵得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嫌隙:“妹妹你看,上次你住的就是这最边上的一间,也算熟悉了。今夜,便还住这里,可好?” “好。”云锦时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她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对着云梦柔福了福身子:“姐姐,今日淋了雨,又奔波了一天,实在是累了。我便……先回房歇息了。” 一回到自己那间熟悉的厢房,将门关上的瞬间,云锦时脸上的疲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对着春儿吩咐道:“方才在路上淋了些雨,身上黏腻得很,我想沐浴。你去小厨房,帮我烧些热水来。” 客院有自带的小厨房,方便香客们自己取用,春儿应下,便快步推门而出。 刚一出门,云锦时便听见外面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春儿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是秋月。 只听春儿回答道:“我们少夫人想沐浴,我去烧些热水。” “哎呀,那可真是巧了!我们世子妃也正念叨着想沐浴呢!既如此,那我们便同去吧!” 云锦时立刻反应过来。 云梦柔这是故意让秋月跟着春儿,恐怕……是有什么阴私的勾当,要借机吩咐下去。 “夜翎。”云锦时低唤一声。 夜翎的身影悄然出现。 “去,听听她们要说什么。” 不过片刻功夫,夜翎便去而复返。 “主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云梦柔又故技重施了。” “她让秋月转告春儿,让她今夜在您的茶水里,下足量的媚药。而后,再将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和尚,放进您的房中,与您……行苟且之事。” “呵。”云锦时冷笑一声,“她还真是换汤不换药,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她心中却有些不解。 “即便是她成功了,给我下了药,让我与那和尚生米煮成熟饭,又能如何?” “此次前来,只有我与云梦柔二人。没有楚夜宸,没有王府的其他人,她唱这么一出戏,连个看戏的观众都没有,又有什么意思?” 听她这么一问,夜翎立刻低声禀报道:“主子,观众……已经在路上了。” “云梦柔早已安排了她身边的一个小厮,快马加鞭赶回了靖安王府。” “那小厮会告诉楚夜宸,就说您和世子妃被暴雨困在了寒山寺,世子妃受了惊,腹中胎儿不适,请他……连夜带着府医上山,前来诊治。” “原来如此。”云锦时嗤笑一声,眼底是全然的讥诮,“她倒是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怪不得如此着急呢。”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 这寒山寺…… 从方丈屡次三番地与云梦柔做交易,让寺中和尚接二连三地破色戒,被他们当做工具,来玷污她的清白。 再到那位方丈,亲自配合云梦柔,将那浸了毒的手串和福袋,“开光”之后交到她的手上。 桩桩件件,都足以证明,这看似佛门清净地的寒山寺,背地里,恐怕早就成了一个藏污纳垢、专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贼窝! 云锦时摩挲着袖中的那个平安符,心中瞬间便有了计较。 她自然可以,让夜翎将计就计,给云梦柔也下了媚药,再将那个和尚弄晕,扔到云梦柔的床上。 可是…… 楚夜宸和云梦柔,本就是一丘之貉。 即便是让他亲眼看到云梦柔与和尚苟且,他也未必会站在自己这边。 到时候,那对狗男女恼羞成怒之下,联起手来反咬一口,将所有的罪名都栽赃到她的头上,她孤身一人,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 云锦时心思转了好几转,一个更为大胆、也更为彻底的计划,在她脑中悄然成型。 她看向夜翎,声音冰冷而决绝。 “传信下山。” “找官府,报官。” “就说……寒山寺中,暗藏淫窝,今日深夜,将有一场大的皮肉交易。” “让他们……立刻派人便装上山,装作香客借住在寺中。待会儿,听到这边房中有动静,便立刻冲进来……抓人!” 云锦时缓缓地勾起了嘴角,那笑意里,是全然的冰冷与嘲讽。 云梦柔想要观众? 光是一个楚夜宸,怎么够呢? 她自然得要……多请一些人来,将这场戏唱得热热闹闹,人尽皆知! 这样,才算不辜负了她那个好姐姐的一番苦心啊。 “是。”夜翎低声应了,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窗外的雨幕之中。 没过多久,春儿便回来了。 她不仅抬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沐浴用水,手中还端着一碗姜汤。 “二少夫人,”春儿的脸上,是体贴入微的笑容,“您方才淋了雨,奴婢怕您受了寒,特意在小厨房为您熬了碗姜汤。您快趁热喝了,去去寒气,免得动了胎气,伤了身子。” 云锦时看着那碗颜色浓郁、散发着辛辣气息的姜汤,心知肚明,云梦柔准备的好东西,恐怕……就藏在这碗里了。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夸赞了春儿两句:“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接过姜汤,又对着春儿吩咐道:“你先去将热水倒进浴桶里吧,我喝完这碗姜汤,马上就过去。” 春儿不敢表现得太过急切,怕引起她的怀疑,只连忙应下,提着水桶,快步走进了净房。 一踏进净房,她还是不放心地,悄悄回过头,从门缝里朝外望了一眼。 正好看见,云锦时端起了那碗姜汤,缓缓地,凑到了唇边…… 第5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春儿还想再多看一眼,亲眼盯着云锦时将那碗加了料的姜汤喝下去。 可就在此时,云锦时的目光却正好扫了过来,与她在门缝中那双窥探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那眼神,带着一丝疑惑,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你在看什么? 春儿心里猛地一个激灵,一股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再也不敢多留,连忙低下头,快步走进了净房。 云锦时将那碗姜汤稍稍倾斜,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抹在了一方雪白的绣帕上。 只见那姜黄色的汤汁,在洁白的帕子上,迅速晕染开一抹几不可查的、诡异的颜色。 她冷笑一声,不再犹豫,直接起身推开窗户,手腕一抖,便将那碗姜汤,尽数泼进了窗外的雨地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快步走回床边,重新坐了下来。 等春儿倒好水出来时,正好看见云锦时将空碗稳稳地放在桌上,而后,慢条斯理地,用那方绣帕,轻轻沾了沾嘴角。 春儿的目光,不经意地从那方绣帕上一扫而过,当看到上面那抹淡淡的痕迹时,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二少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快去沐浴吧,免得着凉。” 云锦时快速地沐浴完毕,一走出净房,便恰到好处地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抬手抚了抚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奇怪……怎么感觉,身子有些发热了?” 春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便接话道:“许是方才那碗姜汤起了效用吧?驱寒发汗呢。” “哦?原来是这样。”云锦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姜汤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是啊,挺好的。”春儿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上前,麻利地将桌上的空碗收拾了起来,“既如此,那二少夫人便早些歇息吧,奴婢先退下了。” 云锦时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 恐怕……是急着去向她的好主子,禀报结果去了吧? 还挺机敏,知道将碗也一并带走,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只可惜,这份机敏,不是忠于她的。 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 春儿去了许久,才终于回来。 她一进屋,见床上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便皱了皱眉,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朝着床边走去,低声唤道:“二少夫人?您睡下了吗?” 云锦时适时地发出了一声烦躁的呻吟,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正常的沙哑。 “我……我可能真的是淋雨受了寒……好像是发烧了……浑身燥热,心浮气躁的,口干舌燥,脑子也晕乎乎的……” 春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脸上却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奴婢……奴婢这就去问问寺中可有坐堂的大夫!若是没有,那便只能……连夜下山去请了!” “嗯……你快去……”云锦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催促着她。 春儿又快步离开了。 她前脚刚一走,夜翎的声音便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主子,她去了隔壁。” “意料之中。”云锦时缓缓地勾起了嘴角,“药,可准备好了?” “回主子,已准备妥当。”夜翎应道,“等春儿一离开,隔壁的灯一熄,属下便潜入她房中,在横梁之上,点燃迷魂香。” 又不知过了多久,云锦时听见自己这边的窗户,传来了“吱呀”一声轻响。 一道高大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熟练地翻了进来。 看那身形轮廓,应该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 然而,那人刚一绕过屏风,还未来得及靠近床榻,便被一道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的黑影,干脆利落地一记手刀,敲晕在地。 夜翎将那不省人事的和尚拖了出去。 不多时,她便去而复返,对着云锦时低声禀报道:“主子,一切已安排妥当。” 云锦时眸光森冷。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切,都是云梦柔自找的,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果然,没过多久,隔壁的厢房里,便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些压抑的声音…… 又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终于传来了春儿那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像是在与人打招呼。 “二公子!您……您怎么来了?” 云锦时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后。 只听见楚夜宸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焦急:“我听说梦柔身子不适,特意带了府医赶来看看。她……情况如何了?” “回二公子的话,世子妃已经好些了,方才用了药,这会儿已经歇下了。”春儿回答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只是……只是我们二少夫人,好像有些发热,十分难受的样子。要不……您让府医,先去为二少夫人瞧瞧?” 云锦时嘴角冷冷地勾了起来。 春儿这个贱婢,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将楚夜宸引到她这里,来“捉”她的“奸”了吗? 云锦时不再等待。 她猛地拉开房门,带着一脸的虚弱,走了出去。 “夫君?”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不解,“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比楚夜宸还要先反应过来的,是春儿! 她看着那个本应在房中意乱情迷的云锦时,此刻竟好好地、甚至还算清醒地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二……二少夫人?”春儿的声音都在发抖,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您……您怎么……出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惊慌地,不受控制地朝着云锦时的房中望去。 可是,借着廊檐下灯笼昏黄的光,她只看见房内一片平静,屏风后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奸夫的影子? 春儿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世子妃不是……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药也下了!人也进去了!怎么会…… 楚夜宸看着春儿这副魂不附体的古怪模样,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愈发浓烈。 他看向云锦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审视:“春儿方才不是说,你发了热,十分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