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归来后,前夫跪地轻哄》 第151章 滇海,她出生的地方 提起这个名字,姜笑珊眉目柔和,“我这个小侄女长得漂亮可人,又乖巧懂事,小嘴可甜了,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小女孩年幼的时候,她眼里含着泪水。 “她走丢了以后,我大哥大嫂找寻多年无果,老来得女有多欢喜,孩子不见了就有多受打击。本来常年废寝忘食地做研究就身体不好,加上女儿走失的打击,二人才早早地就离世了。” 氛围有些沉重,陆西宴抬手为她添了一杯茶,说,“如果她还活着,我会尽力帮二老找到她。” 他询问,“姜姨还记不记得,她有哪些特征?” 姜笑珊想了一下,忙说,“有!” “她这有颗痣!”姜笑珊指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内侧,“这个地方,很明显,出生就有!” 不过这个地方有痣的人很多,不算特别。 “还有这里!”姜笑珊想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耳耳垂,“这里也有颗痣,不过是红色的,很小,一般不容易看见。” 闻言,陆西宴端茶的手猛然一抖,“耳垂,红色的痣?” “是。”姜笑珊对上他幽深的眼,“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她五六个月的时候,我逗她玩,亲她小耳朵的时候才发现。我大嫂说,这颗痣也是她出生就有的。” “而且她皮肤很白,这颗痣离近了看就会很明显。”姜笑珊又补充。 陆西宴眸色一颤,眉头深锁。 手腕内侧的痣,耳垂的红色的小痣,他都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还有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有些暗哑。 姜笑珊又仔细想了一下,“还有个地方。” “小至的腰窝上方,有个小小的疤痕,月牙儿状,是两岁的时候不小心受伤落下的。四五岁的时候,这个疤痕已经很淡了,我大哥大嫂觉得这个疤痕不难看,反倒有些特别,于是就没有帮她做手术消除掉。”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跟她有一模一样的疤痕,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绝对不会认错。” 姜笑珊说到这里,看向陆西宴,“如果陆先生能找到跟这几个特征都吻合的女孩,我一看就知道是不是我们家小至!” 陆西宴迎上她的眼神,一直沉稳内敛的他,第一次险些没有端住手里的水杯。 ...... 结束了大半天的会议,安宁从临时办公点出来,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去。如墨的天空上,挂上了一轮月牙。 工作的时候手机关了机,这会儿开了机才发现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手机里跳出两个未接电话,是李春芳打来的。 她一手拿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妈——” 安宁的话还没说完,被对方激动地打断。 “安宁!你终于接电话了!” 安宁见她情绪激动,忙问,“怎么了?是弦弦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弦弦没什么事。”李春芳稳了稳情绪,“宁宁,妈有个事情要告诉你。” 李春芳的声音有些严肃,让安宁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今天遇到陈老四了。” 李春芳的话刚说完,安宁心脏猛地一紧,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陈老四? 就是那个把她卖到安家的人!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地用力抓紧,听着李春芳继续说,“宁宁,妈跟你问了,陈老四说,他是在滇海捡到你的......” 话落,安宁脑子一片空白,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滇海?” “对,就是你出差的地方。”李春芳声音有些激动,“陈老四说,她捡到你的到时候就你自己,他没见过你父母......” “宁宁......可能滇海......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安宁有些发懵,脑子像是打结似的转不过来。 滇海,出生的地方? 她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天空,看着这片明明陌生却倍感熟悉的地方,胸腔里有什么情感几乎要溢出来。 她是滇海人? 所以她才会潜意识里认识那些菌菇? 所以她才会对脚下的土地倍感亲切? 安宁的心跳疯狂跳动着,她哽着声音,“滇海哪儿?我为什么是被捡的?我亲生父母呢?” “陈老四说,就是在滇海市郊捡的你,捡到你的时候下着雨,你一个人倒在路边......” 李春芳将陈老四的原话都告诉她,还说了当年和安天华买下她的细节。 安宁的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手机,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可是我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 李春芳说那年她大约四五岁。 四五岁的小孩应该有记忆了,哪怕记不得全部,但是对小时候特别发生过的事也会有印象。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那场高烧烧了好几天,你醒来就什么都忘了。”李春芳哽咽地说,“你现在在滇海,要不找找看?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地方?” 电话挂断,安宁站在原地久久地缓不过来。 滇海这么大,她连小时候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记得。 不记得亲生父母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是怎么走丢的...... 什么都不记得,该怎么找?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喘不上气。 原以为找到了陈老四,她的身世就能解开。 可如今就连陈老四都不知道她父母是谁。 忽然巨大的无力感席卷着她的身体,她本来已经对自己的身世不那么在意了,找不找得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但刚刚李春芳的这个电话既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陷入了迷茫。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在寂静的黑夜响起。 安宁怔然一下,看向手机里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许久才接起。 “忙完了不过来找我,傻站在那干什么?” 低沉又磁性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磨着安宁的耳蜗,她心跳一乱,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男人一身白T黑裤,身高腿长的好看又清爽。 他一手拿着手机,唇角弯着好看的笑容,从不远处走来。 看见他,安宁慌乱如麻的心绪这才缓和下来一点。 “西宴。 安宁看向男人深邃的轮廓,声音有些发颤,“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正好。”陆西宴走到她面前,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第152章 安宁,就是姜至? 临海的古城边,点缀着五彩缤纷的小彩灯,闪烁着像天上眨眼的星星,台阶上放着一排排看海喝茶的竹藤椅。 安宁和陆西宴并排而坐,她捧着一杯当地的特色奶茶,看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快要隐匿在黑夜里的小船,如同看到了曾经那个孤寂又无助的自己。 她轻声开口,“西宴,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陆西宴转眸看向她,晚风吹动着她的长发,白皙精致的侧脸在闪烁的灯光中尤其好看。 “六年前那个雨夜你为我撑起一把伞,我问你可不可以跟我结婚,那是我第一次拼命地想拉住一个人,一个在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给过我温暖和温柔的人。” 安宁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她转过头,对上陆西宴温柔的双眸,“那时候我的生活就是无底的深渊,而你的出现拯救了我,你身上那股肆意洒脱的少年气,是我一潭死水的生活里触摸不到的光。” 她轻柔的声音一点点砸进陆西宴的心底,他当然知道那时候的她,生活得有多难。 她像一棵极有韧劲的小草,在风雨里顽强挣扎着扎根。 也正是这份坚韧,让他看到了生命的多样性。 “我们领证那天你还问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我告诉你,我父母催婚,帮我相亲让我嫁人,我不想嫁,所以才会找你结婚把这件事避过去。”安宁轻轻一笑,“其实我是骗你的。” 陆西宴看着她的笑容,明明是笑着的,却有着说不清的苦涩。 “真实原因是,他们是为了二十万的彩礼钱逼迫我嫁人。”安宁眸色微黯,嘴角依旧扬着笑容。 六年前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陆西宴,是内心深处的自尊心作祟,害怕对方看低了她。 她看着陆西宴深邃的双眸,声音有些发颤,“因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他们用三千块钱买回来的,所以他们认为我理所应当卖掉自己还这个恩情。” 闻言,陆西宴神色一凛,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诧异。 除此之外,还有心疼。 “我不是安家的人,我也许真实的名字都不叫安宁。”安宁苦涩一笑,“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叫什么。” 这些事情安宁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是六年前他们在一起如胶似漆的时候,安宁也不曾提及。 陆西宴只知道她的家庭氛围不算健康,甚至是畸形的。 他曾跟她回去过几次,跟李春芳和安天华都打过交道。他那时候虽然没有步入上商海,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有一眼辨人的本事。 尤其是安天华那种好赌又酗酒的人,嬉笑寒暄的背后,眼里的利益写得明明白白。 但那时候的陆西宴从来就没有在意,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安宁从那个家里接出来,重新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想了,也就那么做了。 因此安天华好几次背地里打着女儿的名头找他要钱,从十万到二十万,陆西宴都给了,后来狮子大开口要到了二百万。 那时候的陆西宴脱离了陆家靠赛车挣钱,他拿着比赛得来的二百万给安天华还赌债的时候,丢了句话给他——念在你是安宁生父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找她。 而这些事,安宁从不知晓。 陆西宴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花三千块买了她,所以他们才心安理得地当了吸血鬼。 他看向安宁的双眼里,心疼快要溢出来。 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腕抬起头看她。 指腹在她左手腕内侧的那颗小小的、黑色的痣上温柔摩挲着,沉默片刻后,他问,“你爸妈从哪儿买的你?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垂眸对上他的双眼,安宁心里的落寞好像找到了一处支撑点。 她说,“二十三年前,在京海,有个男人把我卖给他们的。” 说到这,她呼吸堵堵的,“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遇到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说他是在滇海捡的我,也许我就是滇海人。” “西宴。”她看着陆西宴,“这里真的是我的家乡吗?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记得究竟是我自己走丢的,还是我亲生父母不要我的。” 黑夜里,她仿佛被一团估计和哀伤浓浓包围住。 陆西宴始终仰起头,深邃的视线停在她白皙的脸上,双手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加了重了些力度。 “宁宁。” 他开口,一向清冷的声音多了丝其他说不清的沙哑。 “嗯?” 安宁刚应声,就被他一把拉起来扣进了怀里,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一眼看见那颗鲜艳的红色的痣。 安宁有些发愣,不知道他突如其来亲吻是怎么回事,以为是他心疼她的遭遇。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紧贴她的后腰,细长的手指透过她薄薄的衣料摩挲着腰窝上方一点的位置。 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宁宁,你这儿有个淡淡的月牙印记,你知道是怎么弄的吗?” 他比安宁自己还熟悉她身上的痕迹,这点让她毫不意外,她意外的是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不记得了。”安宁仰起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我妈说,我小时候就有,像是胎记,颜色淡淡的不太明显我也就没仔细问过。” 安宁说完,听见陆西宴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跟平常很不一样。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的手轻轻攀住他的后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宁宁。 陆西宴将她抱得很紧,嗓音低沉,“你有没有想过,你极大可能就是姜氏夫妇的女儿。” 话落,怀里的人身体猛然一僵。 安宁的呼吸和心跳声仿佛都停止了,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陆西宴抱得更紧了一些,“姜姨跟我说了那走失的女孩身上的特征,每一处你身上都有。” 他本来以为是巧合,直到刚刚听她说她是安家买来的,这才更加确定,姜氏夫妇二十三年前走丢的女儿,极大可能就是安宁! 要不是被陆西宴抱着,安宁几乎都要腿软得站不住。 二十三年前,滇海人,走丢的女孩...... 这些条件似乎她都跟姜氏夫妇的女儿吻合。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要找的亲生父母就是姜沛教授和孔意蕴教授夫妇! 可是她又确实对这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潜意识里有些模糊的画面告诉她她似乎来过启川。 她忽然又想起刚到启川市的第一晚,那个零零碎碎梦。 梦里的女人,说话的男人...... 做的实验...... 还有那声“小至”? “那、那个......”安宁开口,莫名的哽咽和结巴,“那个女孩,叫什么?” “姜至。”陆西宴贴着她的耳边,“宁宁,你的名字,姜至。” 第153章 生死相隔 姜家别墅。 当陆西宴带着安宁出现在姜笑珊面前的时候,姜笑珊满眼的不敢置信。 “陆先生,你太太是、是我们家小至?” 她只觉得好笑,“陆先生,你们就算是想要这份专利,也不用这么愚弄人吧?把人当三岁小孩糊弄?亏你还是堂堂陆家的少爷!” 安宁看着偌大的别墅,她的第一反应跟姜笑珊一样,她怎么可能是姜氏夫妇的女儿? 她怎么可能是他们口中的姜至? 这一切太荒谬了! “姜姨,我太太也想找回自己的亲人,所以是不是巧合,我们也想知道。” 陆西宴将安宁的手紧握在掌心,手掌的温度给她传递着安全感。 安宁稳了稳心神,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姜阿姨,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姜至,也不确定姜教授和孔教授是不是我的父母,我对小时候的事也确实没有记忆了。” 她抬眸看向眉头紧拧的姜笑珊,“二十三年前,我是被人贩子在滇海捡到,带到京海卖给我养父母的,那年我四五岁,发了一场高烧,四五岁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姜笑珊的眸色发沉,眉头深拧,“这就能说明你就是我们家姜至?我们姜至是在启川走丢的,不是在滇海!那年我大哥大嫂忙于做研究,就没有带她去过滇海!你们编剧本也要编得像样!” 安宁哑言,陈老四说是在滇海遇到的她,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滇海的。 如果说姜至是在启川丢的,她又是在滇海遇到的陈老四,从启川到滇海几百公里,四五岁的她不可能自己走那么远。 除非,她跟姜至原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姜姨,姜至是怎么从启川到的滇海,确实还要调查一番。”陆西宴接话,看向姜笑珊,“您说过,姜至的身上有几处小特征,您一看就能辨认出来。” 他提议,“您要不看看我太太身上的特征,是不是跟姜至吻合?” 姜笑珊听了他的话思索片刻,最后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不是在糊弄人,起身进了房间。 安宁转头看向陆西宴时,对方也看过来,轻轻点头。 安宁深吸一口气,跟着姜笑珊进了房间。 ...... 不到片刻,半掩的房门里传来姜笑珊的惊呼。 手腕内侧的痣...... 耳垂的红痣...... 一模一样! 她颤抖的手指落在安宁的后腰,掀开她衣服下摆的时候,身子抖得快要站不住,惊愕地捂住嘴,随即低声抽泣起来。 “月牙儿......” “一模一样的月牙儿......” 这个印记姜笑珊不会认错,就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她只跟陆西宴提过姜至腰窝上方的月牙儿印记,但并未说月牙儿缺口朝上还是朝下,是什么弧度等。 就算对方要仿造一个,也不可能仿造得这么天衣无缝。 并且,安宁细白的皮肤上,那处印记一看就不是才弄上去的。 说的话可以骗人,痣也许也有想通,但这个两岁时烙下的印记骗不了人。 她手指颤抖地抚向安宁后腰的印记,“小至......你真的是小至?” 安宁站在原地头脑发懵,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难道真的是姜至! 真的是姜家走丢的女儿! “小至......不,小宁?”姜笑珊怕她不习惯,连忙改了口,双眼含泪地看向安宁,“你真的是二十三年被人拐走的?” 安宁嗓子里干涩,她对上对方泪眼朦胧的眼睛,眼眶一热,点头。 “二十三年前,在滇海市郊的地方......” “可是你怎么会去滇海的啊孩子?”姜笑珊心疼地抱住她,嚎啕大哭。 安宁的心脏几乎揪成一团,嗓子里哽了许久才讷讷开口,“所以......我不是被我父母丢下的?他们没有不要我?” “你父母怎么可能丢下你呢?他们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姜笑珊泪流满面,双手颤抖地想去抚摸她的脸颊,“你走丢那天,你爸妈还在研究室忙着做研究,说好等他们忙完就带你去商场吃饭,还许诺给你买个大娃娃带回家的......” “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别乱跑,可是他们一忙完转眼你就不见了!” 姜笑珊哭得话都说不清,“小至啊,你爸妈找了你好多年,过世前都还在惦念着你,不知道你去哪儿了,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是不是在过苦日子......” 听到这句话,安宁强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喷涌上来,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如果她真的是姜至,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又是何其残忍。 找了这么多年的亲生父母,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却早已过世,跟她生死相隔。 有生之年,他们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甚至都忘记了他们的模样。 第154章 让她一辈子当姜至 推开一扇紧闭的房门,一片明媚的粉红色映入眼底。 安宁站在门口,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整面墙都刷成了粉红色,满满的少女心,就连窗边的薄纱帘都是粉红色和浅蓝色相互交错。 大大的床铺上铺着粉红的绒毯和浅蓝色的毛绒抱枕,柔软清香的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娃娃。 除了床上,就连沙发、书架和墙架上都摆上了大大小小的小娃娃。 “你小时候很喜欢这些毛绒娃娃,只要出门就会买娃娃回来。”姜笑珊言语温柔,“你爸妈疼你,你想要的,都给你买回来。” 安宁看着满房间的少女色,每一处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的。 “你爸妈一直坚信你会回来的,哪怕是过世之前,都坚信着你总有一天会回家。” 姜笑珊哽咽着说,“所以去世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把你的房间保管好,要干净要整洁,不能乱,怕你回来了会不开心会哭闹......” 安宁站在偌大的房间里,闻着空气里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哪怕是从未见过她的父母,她也能想象到他们多么爱她。 这种爱,是她二十几年来都不曾拥有的。 是她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来自父母的爱。 “小至,”姜笑珊问她,“你能不能想起来一点?” 安宁使劲地想着,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忽地看向书架上摆放着的照片,她轻轻走过去,眼神颤抖。 照片里是一对夫妇的合照,眼神温柔,面容带笑,看面相就很有让人想亲近的感觉。 不知怎地,安宁看着这个照片忽然心里很痛,揪心般的痛。 “这就是你爸妈唯一留下来的照片。” 姜笑珊看向安宁,泣不成声,“你爸妈为了保护你,连一家三口的合照都没有,直到你不见了,他们连张睹物思人的照片都没有......” “他们生前最爱待在你的房间,我就想着把他俩的合照放你房间里,你们也算是团圆了。” 安宁颤抖的手抚着照片里的二人,奔腾的情感如洪水猛兽般袭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相框上,她嚎啕大哭起来。 “爸......妈......” “我是姜至啊......是你们的女儿......” 她将照片护在怀里,蹲下身子哭得浑身颤抖。 哭声传到门外,陆西宴靠着墙壁,眼底一片暗红。 掉下来的眼泪被他抬手擦去,心里疼得犹如刀割一般。 姜笑珊给了安宁独处的时间,轻轻带上门退出来时,男人恰好擦掉了眼角的潮湿。 陆西宴红着眼看了一眼屋内的哭得不可抑制的人,沙哑着声音开口,“姜姨,借一步说话。” ...... “你是说,不告诉小至她真正的身世?”姜笑珊看向面前的男人,“一辈子瞒着她?” 陆西宴沉默了几秒,眸色微垂,“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却有三对父母,但唯有姜氏二老拿她当亲女儿疼爱。” 陆西宴深吸一口气,眼尾又攀上了绯红,声音也略显低哑,“尽管二老不在了,但这份爱对她来说弥足珍贵,是一份治愈良药,就让她一辈子当姜至吧。” 他看向姜笑珊,“如果让她知道她不是姜氏二老所生,是被生母丢弃不要的,对她来说太过残忍更是无法接受,我不想再看见她遭遇这些不好的事情,只想她能快乐一些,还麻烦姜姨保守这个秘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会提。”姜笑珊深叹一口气,“当年我大嫂带回小至时她还不到半个月,对方也说过不会来认亲,反而这样也不用担心她生母来寻亲了。” “只是,她生母说过不让她踏入京海......”她看向陆西宴,有些担心,“没想到她偏偏被拐去了京海,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 “不会的,只是巧合而已。”陆西宴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的哭声已经止住,他的心却没有平静下来。 略微沉思过后,他开口,“只要她不知道这个秘密,我就不会让任何人查到她的身世。” 她只要知道,她不是没有父母疼爱的,她的亲生父母很爱她很爱她,就足够了。 ...... 姜家的女儿在二十三年后终于被找到了,幸,也不幸。 幸运的是,好像一切冥冥之中有注定,让安宁来了滇海出差,又在机缘巧合下知道了姜氏夫妇寻女的事情。 对比起世界上无数个被拐到世界各个角落,经历着苦难甚至丢了性命的孩子来说,她是这些丢失的孩子里,最幸运的那个。 而不幸的是,命运不仅让她和父母分开了二十三年,还要分开一辈子。 再相见时,只能在墓地了。 姜笑珊带她去了姜沛和孔意蕴的墓地里祭拜,对着墓碑上的两张黑白照说,“大哥,嫂子,我把小至给你们带来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跟她说的,就在梦里见见她,让她早点记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那天安宁在墓地里待了很久,她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对父母的画面,只是依稀记得那个零碎的梦。 哪怕是零零散散都记不清的梦,她也能感觉到,她的父母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她想在墓地里待得久一点,多陪陪他们。 “你们是过来出差的,是不是该走了?”姜笑珊看着墓前安宁的背影,问陆西宴。 陆西宴也祭拜了姜氏夫妇,退在身后等着安宁。 他轻轻“嗯”了一声,“后天早上走。” 姜笑珊笑笑,提议,“那明天你跟小至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行。”陆西宴点点头,“谢谢姜姨。” 姜笑珊忽然转头看向他,“论关系,小至叫我姑姑,你还叫我姜姨?” 陆西宴笑了一下,眼神从安宁身上收回来,看向姜笑珊,“姑姑。” 姜笑珊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叹了一口气,“我大哥大嫂要是知道如今小至有这么好的归宿,该多高兴。” 第155章 办婚礼 说是姜笑珊请吃饭,但陆西宴一早就安排好了餐厅。 翌日中午,三人便在餐厅里一起吃了第一顿团圆饭。 “小至,这些年在外面长大,很辛苦吧?” 刚认亲就要离开,姜笑珊看向安宁的眼里有些不舍。 她习惯叫安宁小至,安宁也没觉得不适应。突然多了一个姑姑,她反倒觉得很难得很亲切。 她没有对姜笑珊说过在安家的事情,只说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自己也算是平安长大了。 如果当初不是遇到安天华和李春芳买下她,万一陈老四为了钱什么人都卖,或许她流落到一个更贫苦凄惨的环境也说不好。 所以这已经是她莫大的幸运了。 “不辛苦,姑姑。”安宁唇角弯着好看的笑容,眼神温柔,“你看,我有在好好长大,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还有一个完美的爱人。”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陆西宴,陆西宴则是一直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给她夹菜,又给姜笑珊倒茶,动作慢条斯理,绅士又体贴。 姜笑珊也很满意陆西宴,因为生意关系,她认识不少富家子弟,大部分都很纨绔散漫不上进,有些事业心较重能力优秀的,又在感情方面太过随意不负责。 而几天的相处下来,她觉得陆西宴这个人不一样。虽然同样是少爷出身,并且还出生于顶级豪门之家,但他身上没有那种凌人的傲气。 很多时候,他反而没有很多余的动作和多余的话,就像现在,他只是在安静地听姜笑珊和安宁叙着家常,但安宁手边的茶水,温度总是会不凉不烫刚刚好。 他对人待物都得体礼貌,但举手投足间又能看出骨子里自带的富贵人家的修养和贵气。 有着这样身价地位又帅气年轻的男人,却没有商界里的圆滑世故,也不会在自己的伴侣面前端着架子居高自傲,并且对安宁很是细心温柔,确实很难得。 姜笑珊看向陆西宴赞许地笑道,“西宴这么好,一定是你父母的功劳,以后有机会去京海,我去拜访他们。” 陆西宴闻言轻轻一笑,没有说其他。 安宁只觉得心里一暖,有这个姑姑,好像多了一份来自家人的支撑。 姜笑珊见二人感情挺好,忍不住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结婚几年了?” 初次见面时,陆西宴介绍安宁是他太太,这会儿姜笑珊问到这个问题,安宁反倒不太好回答了。 总不能说结婚了两年又离婚了,现在又和好了? 这太离谱了。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旁边的人开了口。 “姑姑,我们还没举办婚礼。”他说得坦诚,“不过快了。” 闻言,安宁轻轻一愣,悄然看向他峻挺的侧脸。 “那感情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姜笑珊了然地笑,“那打算什么时候办?” “日子还没定。”陆西宴笑着看了一眼安宁,又看向姜笑珊,“不过办婚礼的时候,一定会邀请姑姑的。” “姑姑就等着你这句话。”姜笑珊说完又笑眯眯地看向安宁,“小至,你今天也有二十八了,是可以结婚了,姑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两人你一句婚礼我一句结婚的,安宁反倒微微红了耳朵。 这还是第一次她跟“家人”在一起,讨论跟陆西宴的婚事。 哪怕是六年前,他们闪婚领证也是悄无声息先斩后奏,换来无数指责和斥骂的。 “姑姑。”她忽然问,“我生日是什么时候您记得吗?” 按照他们说的走丢的年纪,到现在二十三年了,她今年确实二十八了。不过是几月几日的生日,她就不知道了。 她后来问过李春芳,她证件上的七月七日只是她到安家的那天,不算她真正出生的日子。 “生日啊?我想想啊?” 姜笑珊认真地想了一下,“我想起来了,那是春天,你妈把你带回来的时候说你才十——” 那个“四”字还没说出口,恰时迎上陆西宴丢过来的眼神提醒,姜笑珊反应过来陡然止住了声音。 安宁心思敏感,听到对方截断的话,问,“十什么?什么带回去?” “噢,我是一时没想起来!”姜笑珊反应过来,连忙笑呵呵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妈妈生完你出院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正好是已经十四天。” 姜笑珊算了一下日子说,“你应该是三月二十四出生的。” 安宁看向陆西宴,“原来我是春天出生的,不是夏天。” 陆西宴看着她,轻轻一笑,“那咱们家的密码是不是要改了?” “咱们家?”安宁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盘古公馆那套房,密码是他俩的生日。 “谁跟你咱们家。”安宁转过头,翘着嘴角嘀咕,“那是我的家。” “行,你的。”陆西宴笑,“到时候咱们再买别的。” 见他俩小情侣处的好,姜笑珊心里也高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小至,西宴,吃完饭咱们回一趟家,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 离别在即,这是此次滇海之行里,安宁最后一次去姜家别墅。 按下密码后,传来一声“咔哒”声,接着保险柜被打开。 姜笑珊从保险柜里拿出两份黄褐色牛皮档案袋,档案袋鼓鼓的,很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看了档案袋几秒,转身将其中一份递给安宁。 “小至,这就是你爸妈辛苦几十年研究出来的成果,他们这些年的心血换来的就是这摞厚厚的资料,现在交给你,以后这份专利就归你拥有了。” 安宁久久地看着眼前的档案袋,眼眶有些热。她也接触过相关工作,她知道光是做出几张极其精准的数据单就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更何况这样厚厚的一摞,还有最终专利书。 这摞厚厚的档案袋里,是她爸妈几十年的岁月。 透过这份档案,她仿佛看到了夜以继日做研究的他们。 见她没接,姜笑珊说,“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这理应就该给你。何况我之前还说了,只要找到你,就可以无偿使用这份专利,这也是你爸妈决定的。拿着吧。” 安宁双手接过,只觉得无比烫手,仿佛要把手掌灼穿。 “还有这个。”姜笑珊又将另一份档案递给她,“这是你爸妈留给你的遗产。” 最后两个字,让安宁呼吸一窒,心底猛地一颤。 “这栋房子也是给你的,是你在启川的家。” 姜笑珊抱了抱她,“小至,以后经常回来,等姑姑有空也会去京海看你的。” 安宁被她抱着,心里是沉甸甸的温暖,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第156章 她们才像是亲母女 京海,程公馆。 餐厅里的早餐已经备好,韩芸进了餐厅环视一眼,问,“晚晚还没下来吗?” 曹涵准备碗筷,面上十分担忧,“小姐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刚刚我去叫她吃早餐,她又说没胃口。” 曹涵将盛好燕窝放到托盘,准备端起来,“夫人,我给小姐送上楼吧?” 韩芸坐下摆摆手,“让她下来吃,她这样每天不下楼也不是个事。” “可是小姐说,西宴少爷一天不回来,她就一天不下来。”曹涵忧心忡忡,“这样下去,小姐身体又会垮的。” 提到这个,韩芸其实也有些生气,她气陆西宴没把她女儿当回事,竟然敢在订婚前夕不顾两家人的反对说走就走! 但她更气的是自己的女儿居然为了这件事不吃不喝一整天,最后体力不支晕倒进了医院。前两天刚从医院出来,她依然还是不听话,为了陆西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几天她硬说软说,晚晚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程邵也哄了又哄,又是说要给她买限量款首饰,又是说要带她去欧洲度假,程晚晚却只问一句,“西宴什么时候回来?” 为此,韩芸已经无计可施,气得偏头痛都犯了。 “咱们堂堂程家,放眼整个京海整个国内,谁家的高干子弟配不上?她怎么就这么执拗,非要一心扑在那个陆西宴身上!” 韩芸说着揉了揉发疼的头,“这个陆西宴真是气死我了!我看这婚也必要订了,改天我就跟老程说说,这破联姻咱们程家不要了!” 闻言,曹涵忙说,“夫人,可不能这样做,这件事西宴少爷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但他早晚会回来的,只要回来了,这订婚就得办。咱们小姐是真的喜欢他,让她嫁给西宴少爷她这辈子才会过得开心。” 说完,她瞧了一眼气得闭眼的韩芸,“夫人难道不想小姐一辈子都过得开心吗?” “我怎么不想?”韩芸说,“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比谁都希望她能过得好。” 话落,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妈!曹妈!” 程晚晚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苍白着一张脸问,“我刚刚听你们说什么西宴回来,是他回来了吗?他现在在哪儿?” “晚晚?” 韩芸见她下来,忙起身招手,“你终于愿意下来了,快过来陪妈妈吃饭。” 韩芸的手还没伸过去,曹涵连忙上前扶着程晚晚坐下了,面上的喜悦溢出来,“小姐,你终于出房门了,你看,今天曹妈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快吃一点。” “曹妈,西宴回来了吗?”程晚晚又问。 “西宴少爷还没回来,但他肯定会回来的。”曹涵将燕窝端到她手边,笑着哄劝,“陆老爷子也不可能真的让他不进陆家,我估计啊,这几天就该回来了,你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了,这样才有力气见他啊。” 程晚晚没有化妆,脸色更显苍白,她忽然一掌拍在桌上,眼底不甘,“这事不怪西宴,我看得出来西宴是打算跟我订婚的,这事是安宁的错!是她故意在我订婚前夕搞鬼,她给西宴打了个电话西宴就走了,一定是她!她怎么那么贱呢!” 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紧咬着唇。 韩芸忽然皱起眉头,“晚晚,谁教你这么骂人的?大家闺秀的,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说这种难听的话。” “妈!”程晚晚咬着嘴唇看向她,“这个时候了你还说我!” 韩芸刚想开口,又被曹涵打断。 “夫人说得对,咱小姐大家闺秀不骂人。” 她弯腰看着程晚晚,心疼地给她擦掉眼泪,“曹妈是个粗人,曹妈帮你骂,她安宁就不是个好东西,这种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她一辈子都别想嫁进陆家!” “她以为她是个什么货色,居然敢勾搭我们小姐的未婚夫,等下次看见她,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小姐你放心,能配得上西宴少爷只有你,不管安宁几个心思,她都成不了气候,成为陆家少夫人的一定是咱们小姐!” 听到曹涵这么维护她,程晚晚这才勉强笑了一下,“还是曹妈疼我。” 见她笑了,韩芸只当曹涵是说着逗她开心的,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曹姐,你就是太惯她了。” 程晚晚心情好了一点,喝了几口曹喂过来的燕窝。 曹涵动作细心又温柔,看向程晚晚的眼里满是疼爱。 本来自家的保姆疼爱自家的女儿应该是件让人放心的事,尤其这个保姆在程家几十年,从小对程晚晚宛如亲女儿,但韩芸此刻却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虽然骄纵女儿,但不会放任她做些出格的事,程家的女儿代表着程氏的颜面。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在公众面前说些低俗不堪的话,就算再讨厌安宁,说话也要有起码的分寸。 但显然曹涵那番低俗的咒骂更让程晚晚开心,此刻她们反倒像是亲母女,自己倒像个严厉的局外人。 韩芸搅动着碗里的汤匙,随口问,“曹姐,你好些年没有回老家了吧?” “是啊,好多年没回去了,我丈夫又死的早,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曹涵笑道,“现在夫人先生和小姐,反倒才更像我的亲人了。” 韩芸看向她,“你老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吗?跟晚晚一般大,现在也不在老家吗?” 第157章 等你给我名分 说来也巧,她怀晚晚不久,曹涵也怀孕了,还挺着大肚子在她家干活。 她快要生晚晚的时候,曹涵的肚子也差不多八个月,当时还笑说生下来了可以跟晚晚做个伴,要是个女孩就当姐妹,一起养在程家也是可以的。 后来韩芸生产的时候就给孕晚期的曹涵放了假,让她安心待产,甚至贴心地提前给她准备了跟自己同医院的产房。 韩芸生产当晚遇到难产大出血,生下晚晚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等她醒来得知曹涵也生产了,是早产。 不过曹涵生了孩子后就被家人接走了,还请了长假,说是出了月子休养好了再回程家干活。为此韩芸还给她转了二十万过去当红包。 但后来曹涵再回到程家的时候,没把女儿带过来,说是丢在老家养了。 从那之后,韩芸倒是很少听她提起女儿的事,有时候问几句,曹涵也没多说什么,久而久之,她便也不提了。 曹涵舀着燕窝的手一顿,迟疑了一秒,转头笑说,“她啊,她就是个白眼狼,从小跟她舅妈亲反倒跟我不太亲,小时候她舅舅舅妈搬家定居外省,她就跟着去了。” 她说完笑笑,“我就每年给她转钱过去,再寄点衣服什么的,就当是我这个当妈的心意了。” “这样啊。”韩芸说,“对了,晚晚正好有很多用不到的衣服啊,包啊首饰这些,你收拾收拾给你女儿寄过去。她这个年龄也是需要这个的时候。” “她用不到这些。”曹涵尴尬地笑,“她乡下出来的糙得很,小姐这些名贵的东西用在她身上就是浪费,还是小姐自己留着用吧。” “没关系啊曹妈。”程晚晚笑说,“那些东西都过时了,我都不喜欢了。你拿去给你女儿,说不定她用上还能显摆显摆。” 听到程晚晚这么一说,曹涵笑着点点头,“行,咱们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她跟晚晚一般大,今年也二十八了吧?”韩芸问,“结婚了吗?” 曹涵愣了一下,笑说,“应该是结了,乡下的丫头结婚都早,现在估计孩子都大了。” 韩芸一听,微微蹙眉,“曹姐,你女儿结没结婚你都不确定啊?那你们的关系也确实太疏远了。” 韩芸不禁想,难怪曹涵对晚晚这么好,晚晚跟她女儿差不多大,她对自己亲女儿又不亲,可能是把晚晚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对待了。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总归她韩芸才是晚晚的亲妈。 “这样吧曹姐,”她提议,“你问问你女儿结婚没,要是没有结婚的话,我在京海给她介绍个好人家,这样她嫁到京海,离你也近,你们母女的关系说不定会慢慢亲近起来。” 她也确实是为曹涵着想,曹涵在程家干了一辈子,总不能让她因为工作疏远了唯一的母女关系。 曹涵一听,想拒绝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只能应声,“好,好嘞,我改天问问,谢谢夫人还为我们的事操心。” ...... 私人飞机落地到京海停机坪,等候已久的江耀看见舱门打开,身材高腿长的男人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从飞机上下来。 他刚准备迎上去,又看见男人的身后跟了位女人,白色的长裙,浅色的外搭,年轻精致的模样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漂亮极了,站在男人身边适配度更是极高。 下一秒,江耀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是安小姐! 安宁从随机人员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马上就被陆西宴接了过去,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这下江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陆总,安小姐!” 他连忙上前,又接走了陆西宴手上的行李,眼神从二人牵着的手扫过,忙忍着笑意道喜,“恭喜陆总。” 陆西宴睨他一眼,故意问,“恭喜什么?” 江耀看了一眼安宁,连忙笑说,“恭喜陆总和安小姐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西宴挑眉,“哦?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看得出来陆总对安小姐感情不一般。”江耀又瞄了一眼安宁,笑说,“除了安小姐,谁还有让陆总您又生气又关心的本事呢?” 陆西宴面上表情不多,但眼底是含着笑意的,他转头看向安宁,“先上车。” 安宁点点头,又看向江耀礼貌一笑,“麻烦江助理了。” “不麻烦不麻烦。”江耀连忙将行李放进车里,只要他们陆总心情好,他不用琢磨这位祖宗的心思比什么都强。 迈巴赫缓缓开进市区,已经快到中午,陆西宴转头安宁,“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 安宁摇摇头,弯起唇角,“好几天没回来了,我想先回家看看弦弦,我太想他了。” “那小鬼懂事又嘴甜,是挺招人喜欢的。” 陆西宴掌心里握着安宁的手,指腹自然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垂着眼神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么可爱的小孩,他爸没跟你争抚养权吗?” 闻言,安宁轻轻一怔,侧头看向他可以用漂亮形容的侧脸,微微一笑,“西宴,你生日快到了。” 过两天就是六号,他三十岁的生日。 她没有回答陆西宴的问题,“我不是说等回京海送你一个礼物吗,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当生日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行。”陆西宴笑,“你送什么都行。” 他扣紧了她的手,“只要别再跑了就行。” 车辆停下,江耀识趣地按下了后座的挡板提醒,“陆总,安小姐,盘古公馆到了。” 江耀下车拿安宁的行李,安宁看向陆西宴,刚想着怎么开口,对方先出了声。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看着陆西宴微微含笑的双眼,安宁心里的心虚和愧疚一并涌上来,“西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 “我明白。”陆西宴不在意地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的关系进展得有点太突然了,这样贸然上去也不太合适。等改天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会跟你家人郑重地见一面。” 他指尖温柔地拨开她颈间垂下的长发,“到时候,我等你给我名分。” 陆西宴总能第一时间洞悉她的想法,并完美地解决问题。 安宁扬起嘴角,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车之前,她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陆西宴,对方扫了一眼,“干什么?” 第158章 小陆真是安弦的爸爸! “这个专利你们公司拿去用,结合你们的医学研究,别说在国内了,在世界医学领域都能遥遥领先。” 抗癌是全世界都没有攻克的医学难题,如果欧腾集团的医学研究能利用这份抗癌专利研发出特效药,那必定会在世界上引起不小的轰动,这无论是对全世界的癌症病人,还是对陆西宴的对赌协议,都是有益的。 她将专利档案往陆西宴面前伸了伸,对方没接。 “你知道你手上这份专利值多少钱吗?” 陆西宴看向她诚挚的双眼,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宁垂眸看了一眼,“不是说有人开了上亿的天价吗?应该很值钱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抬头看向陆西宴。 “那,又怎么样?”陆西宴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头,“这份专利你父母研究了一生,在国内国外都是亿元难求。更重要的是,一旦研发成果成功面世,获得的收益和与之而来的荣耀都是不可估量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小富婆?”他笑问,“你就这么给我?” 除了这份专利是父母的心血这件事让安宁觉得沉甸甸的,反倒其他价值荣耀什么的,她没什么概念,或者说也不太在意。 她只是觉得陆西宴的公司现在需要它,只有拿到这个专利,他才不需要借助跟程家订婚来完成对赌协议。 她不在乎他继不继承陆氏财团,她只想让他赢,并且要赢得漂亮,像当初在赛车场上夺冠一样,赢得万众瞩目。 “有什么关系?”安宁的双眼依旧真挚,笑吟吟地看着陆西宴,“我的就是你的,而且你拿着比我有用多了。” “别傻。”陆西宴将档案接过,重新又放进了她的包里,“你自己留着,以后会有用的。” 说罢,他下车替她开了车门,眼神温柔,“上去吧,那小鬼该想你想哭了。” 陆西宴执意不收,安宁也没强求,她拿起包,下车后忽然回过身在陆西宴嘴角亲了一口,然后笑吟吟地接过江耀手里的行李箱冲陆西宴挥了挥手。 直到她进了大门,身影消失在拐角,陆西宴这才上车。 “回御河公府。” ...... “妈妈!” 安宁刚进门,还在客厅的玩具堆里玩玩具的小安弦扭过头,忽然双眼一亮,连忙光着脚丫子跑过去。 安宁蹲下来张开双手,将跑过来的小人儿紧紧抱在怀里,“宝贝!妈妈好想你啊!” “弦弦也好想妈妈!”小安弦地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又抬起头在她两边脸上吧唧两口,“妈妈亲亲。” “安小姐回来了?” 赵丽正在厨房准备中饭,听见声音连忙出来,笑吟吟地说,“饿了吧,马上就能开饭了。” 这时李春芳也闻声从安宁的卧室出来,“宁宁回来了?” 看向安宁时,她眼里有些激动,又有些愧疚,“还......还好吗?” 安宁了解她,当然知道她这局促的神色是因为什么,她笑,“挺好的。” “我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刚刚给你换了新床单,把房间也打扫了一遍。”李春芳接过她的行李箱,“出差那么远,累坏了吧?” “还行,不是很累。” 安宁温柔的笑笑,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大玩具。 “哇!是机车!”小安弦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跺脚,“妈妈给弦弦买的大玩具!” 说起这个玩具,是在滇海的时候陆西宴给安弦买的,是一款很炫酷的机车手办,说是他给安弦带的礼物。 安宁虽然没看见价格,但光从机车逼真的外形和包装,就知道这礼物不会便宜,按照陆西宴以前对机车手办的收藏程度,估计还是个限量款。 看着安弦爱不释手的样子,她温柔的目光在他白嫩的小脸上流转。 “弦弦,喜欢吗?” “喜欢!”小安弦圆溜溜的眼睛始终停在机车手办上,小手在机车的每一处小心翼翼地摸着,像是生怕弄坏了似的。 “妈妈,我爱你!”他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再次抱住安宁跟她贴了贴脸颊。 陆西宴的礼物确实送到了小孩子的心坎上,果然是父子,连喜好都一模一样。 “弦弦,其实这个礼物不是妈妈送的。” 小安弦不理解,双手捧着小手办歪着头问,“那是谁送的啊?” 他圆圆的大眼睛很好看,像他爸爸的眼睛一样,只不过他爸爸的眼睛更深邃,像是藏了很多故事一样的深邃。 她轻轻一笑,“是爸爸送的。” 小家伙的眼睛都瞪圆了,“爸爸!” “对,是弦弦的爸爸。”安宁抬手摸他细软的头发,“是爸爸让妈妈带给弦弦的。” 在小安弦的记忆里,“爸爸”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却又经常听妈妈提起爸爸的事。 对他来说,他是有爸爸的,爸爸是存在的,但爸爸从来没有给他买过礼物,甚至没有来看过他和妈妈。 “妈妈......”他清澈的双眼里没有惊喜,而是有些茫然,“弦弦的爸爸是谁啊?” 李春芳也愣了,“弦弦他爸?安宁,你这次出差看见他爸了?他爸也去滇海了?” 安宁点点头,“改天找个时间,让你们见见。” “什、什么意思啊?”李春芳脑子里一团乱麻,“闺女,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你不是放不下小陆吗?怎么又跟弦弦他爸扯上关系了?你们不是都离婚了?那你现在是想跟他复婚呢,还是想跟小陆和好啊?” “闺女。”她拉住安宁的手,“咱不能脚踩两只船啊。” 安弦听不懂她们说的这些,拉了拉安宁的衣角,仰起头问,“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爸爸?” 安宁想了一下,“过两天好不好?过两天是爸爸的生日,我们去给爸爸过生日。” “过两天?”李春芳想了一下,“我记得过两天不是小陆的生日吗?” 话落,她猛地怔住,瞪大了眼睛,“小陆他是——” 话说了一半,她的眼神移到安弦那张越看越像陆西宴的小脸上,“他爸?” 安宁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轻轻一笑当做回答。 李春芳是谁,养了她十几年的人,安宁这一笑她就看得明白——她说对了。 小陆真是安弦的爸爸! 第159章 跪下 黑色的迈巴赫刚驶入御河公府的大门。 李泉连忙迎上来,面色严肃,“少爷,董事长说让您回来了去陆家祠堂。” 陆西宴眸色一沉,点了点头,交代了江耀几句公司上的事情就让他先回公司了。 他上了楼,手机里传来一条短信。 【西宴,弦弦很喜欢你送的礼物,谢谢你。】 陆西宴弯了弯嘴角,拨了电话过去。 很快被人接通,“西宴?” 温温柔柔的声音,带着笑意。 “看来小家伙也挺好收买的。”他声线温柔,“多说点我的好话,好拉近我们的关系。” 他想,那小鬼总说他爸多好多好,但他是早晚都要跟他妈妈结婚的,到时候成为一家人了,小家伙不会太排斥他的身份。 安宁笑说,“他可想见你了。” “那你呢?”陆西宴一手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安宁声音很轻,柔柔的,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尖上划过。 “等我忙完这两天,我就去找你。”陆西宴扬着好看的唇角,“你在董成海那把工作交接了,好好休息几天就来欧腾。” “把我放你眼皮子底下?”安宁笑问,“不怕别人说闲话?” “谁敢说?”陆西宴毫不在意。 “那,你爷爷那边......”安宁欲言又止。 “这边有我,你别担心。”陆西宴声音低沉温柔,“只要你别耍赖。” “我保证不耍赖。”安宁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通过听筒传进陆西宴的耳膜,“这次我是认真的。西宴,我想过,只要你还要我,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怕?”陆西宴问,“怕什么?为什么要怕?” 对面沉默了两秒,笑说,“没什么。” 陆西宴眉头轻蹙,她应该是怕像六年前那些的流言蜚语,如今她带着孩子又离过婚,对外界来说他们的身份不是对等的,有些话恐怕是比六年前说的还会难听。 “你不用担心这些,如果真有人瞎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不往心里去。”陆西宴轻声说,“我陆西宴爱一个人,不需要听别人指手画脚。” “嗯。”安宁乖顺地应声,“我不听别人说的,我只听你说的。” 挂了电话后,陆西宴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楼,让司机开车去了陆家祠堂。 ...... 陆西宴到的时候,陆立霄早已立在祠堂里。 祠堂里没有亮起灯火的时候,光线略微昏暗。陆立霄背身而战,哪怕年过古稀,身姿依旧挺拔。 “爷爷。” 陆西宴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又恢复了往日里清冷自持的冷傲。他站在陆立霄侧后方,看着他的背影。 “跪下。”陆立霄没有回头。 陆西宴没有说话,屈膝对着面前的一排排陆家先祖的灵位跪了下去。 “看清楚你面前的灵位了吗?”陆立霄依旧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却是不怒自威,“还认识他是谁吗?” “看清了。”陆西宴面色无波,“我父亲。” 陆立霄忽然转头,厉声问,“那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他指着陆岭的牌位,“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忘了你妈妈因此昏迷不醒!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陆西宴抬眸,盯着灵位上的“陆岭”二字,“我父亲是因为我过世的,是我的错。” “你的意思,跟安宁那女人没关系?”陆立霄气极,“你到现在还维护她?当初不是她把你害得这么惨?如果不是因为她,你父亲早就平安到家了,不会丧生在飞机事故里!你父亲如果没有出事,你妈妈就不会昏迷至今未醒!” “你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医生说你妈妈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这样的教训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陆立霄见他面上毫无愧疚之心,越说越激动,“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四年前她为了三千万,仅仅就三千万,她就把你卖了!你就值三千万啊陆西宴!” “她目的不纯,她居心叵测!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 一声声厉吼在祠堂里回荡,直到最后一句回声落下,陆西宴目光坚定地看向面前的灵位,“她不是这样的人,四年前的事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陆立霄一听脸色就黑了下来,“苦衷?她这样居心不良的女人有什么样的苦衷?难不成是我逼迫她那样做的?难不成是我把那三千万砸在她身上强迫她那样做的!” “咳咳咳咳——”陆立霄越说越来气,呼吸都有些不畅,猛地咳嗽起来。 “爷爷!”陆西宴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立霄止了咳,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觉得她善良天真,对你无欲无求是吧?” “您不了解她。”陆西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什么?你也就跟这个女人谈了个恋爱就在栽她手里被她玩得团团转,你见过几个女人?”陆立霄嗤笑,“四年前她耍你耍得还不够,你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 他气愤地问,“陆西宴,你究竟要在她身上栽几个跟斗丢几条命你才甘心?是不是等下次我跟你爸一样因为她死了你就满意了!” 闻言,陆西宴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颤,眸色暗红。 陆立霄的这话无疑是往他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他本就一直陷在陆岭去世这件事里无法自洽,但他从未把父亲的死怪在安宁身上,他怪的是自己,是因为自己当初的执念父亲才遭遇意外的。母亲的昏迷不醒,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那几年他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遭遇意外的不是他,而是他父亲。 他甚至想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父亲的命。 可是命运不能重来,父亲终究是因为他死了。 如今陆立霄这句话更是刺痛了他。 他满意吗? 他一点都不满意,甚至无比懊悔。 在跟安宁和好前,他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也就在滇海的那几天,跟安宁在一起,他才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一颗沉寂到毫无波澜的心才有了落处。 “您当然不会因为她死。”陆西宴声音沙哑,盯着陆岭的灵位,一字一句,“就算是死,也是我死。” 声音不重,在安静的祠堂里听得很是清晰。 陆立霄的肺都快气炸了,但他看见陆西宴此刻暗红的眸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再说那些刺激他的话。 他深深地长叹一口气,“西宴,你当着你爸的面保证,你只要跟安宁断得干干净净的,我就当这几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程家那边我给交代。” 陆立霄看着他等他开口,直到两分钟过后,陆西宴依旧跪得笔直一言不发。 “行,你就在这跪着,跪上这一天好好反省!”陆立霄转头怒色沉沉,“我等你想好,怎么取怎么舍,你最好心里有数。” 第160章 弦弦的爸爸就是西宴 夜晚,挂在天空的月亮似是裹了一件厚厚的毛衣,边缘毛茸茸的,朦朦胧胧,不如往日的皎洁。 安宁点开手机,看向发了短信没有得到回复的聊天框轻轻蹙眉。 这么晚了还在忙吗? 怎么还没有回信息呢? 她清了清嗓子,按下语音,声音柔柔地问了一句,“西宴,在忙吗?吃晚饭了吗?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可爱,毛茸茸的像棉花糖。” 语音发过去,她按熄了手机站在窗边仰头看向天空的月亮。 陆西宴曾经就是她黑暗人生里皎洁的月光,这四年她原以为自己的世界再度黑暗不会再亮起,却未想过她人生里的月亮,又再次照亮了她。 “宁宁。” 李春芳站在身后客厅轻轻喊了她一声,手里端着刚洗好的水果,“妈给你洗了点葡萄,还切了点西瓜,你过来吃点。” “嗯。”安宁轻轻点头,走到沙发坐下。 “弦弦睡了?”李春芳挨着她坐下。 “睡着了。”安宁叉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冰冰凉凉很甜。 “宁宁。”李春芳侧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膝盖,“你爸妈......找到了吗?” 从安宁回来她都没有问这个事,安宁也没说。 直到晚上了,李春芳还是忍不住,找个机会想问问。 “嗯。”安宁轻轻点头,放下了手里的西瓜,“算是找到了。” “什么叫,算是找到了?”李春芳不明白。 安宁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春芳微微一笑,“他们已经过世了,不过我也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了。” 听到“过世”二字,李春芳心里微微一颤,像被人打了一棍子。 “还有别的亲人吗?”她问。 安宁摇摇头,“不多。” 就只有一个亲姑姑了。 “那......”李春芳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会不会认祖归宗,带弦弦回滇海?”安宁看着她,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轻轻的笑意。 李春芳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既高兴安宁找到了亲生父母,又担心她就这样回去了再也不回京海不认她了,原本热闹的家,又孤零零地只剩她,想想还挺失落的。 “你想我回去吗?”安宁又问。 李春芳拿了一颗葡萄在手里,剥着皮,没有看安宁,“当年陈老四把你卖给我们家的时候,说你是被父母不要的,跟着他也会饿死。那时候我们买了你把你留在安家养大也没有什么愧疚心,反而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救了条命。” 她轻叹一口气,将剥好的葡萄肉递给安宁。 安宁接过放进嘴里,酸多甜少,就像人生。 “但那天陈老四跟我说了实话,说你是她捡的,不是父母不要的。我当时啊,心里乱七八糟的,晚上一整晚一整晚的都睡不着。” “我就想着,如果你是走丢的,那你亲生父母该多着急啊。这二十几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亲闺女,这一辈子该咋活呢。越想,我心里就愧疚,越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亲生父母。就像是我霸占了他们的女儿二十几年似的。”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护眼的壁灯,安宁转过头盯着李春芳看,借着暖黄色的光看见她纹路丛生的双眼里,一片湿润。 “妈知道这些年你在安家受的委屈,妈以前是真的自私,但那时候也是真的没办法。” 李春芳转头看向安宁,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你刚来咱们家那几年,爸妈是真的疼你爱你,把你当亲闺女对待的,只想把更好的给你。” 安宁心里猛然一抖,她当然记得,她也是有快乐的童年的。 那时候还没有安宇灿,妈妈爱她爸爸疼她,哪怕条件不好日子过得很穷,安天华也会用收一整天破烂的钱给她买牛奶和零食,李春芳也会在经济条件范围内做最好的饭菜给她吃,总是把她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香香的。 只是那样的童年并没有持续几年。 有了安宇灿后,安天华和李春芳更累了,压力更大了,对待她的耐心也渐渐没有了。 再后来,安天华开始酗酒赌博,家里就剩下安天华和李春芳三天两头的争吵声,以及她和宇灿抱头痛哭的可怜无助样。 那天真快乐的童年时光一去不复返,她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父母对她的爱,余下的那些年都是连喘口气都奢侈的窒息生活。 “爸妈也是人,也是自私的。宇灿是我们亲生的,还得了病,那就像一把刀每时每刻都挂在我们头上。” 李春芳哽咽道,“哪有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随时都可能会死亡而无动于衷的。但是我们没办法,太穷了,就算我们不吃不喝也攒不够宇灿的手术钱。所以当有一丝机会出现可以救宇灿的时候,妈就拼命想抓住它。” “妈知道当年拆散你跟小陆很残忍,可是妈没办法。” 李春芳泪流满面,安宁也无声地流着眼泪。 “陆家的医院,陆家的钱,陆家甚至可以买来跟你弟弟匹配的心脏,陆家是唯一可以救你弟弟命的救命稻草。” 李春芳紧紧抓着安宁的手,泣不成声,“我原以为你跟小陆只是暂时地分开,等你弟弟好了,你们之间说清楚还可以和好的。是妈太天真了,我没想到你当时被逼得那么绝望,绝望到要在自己手上动刀子。” 她紧紧攥着安宁左手留下疤痕的地方,哭了许久。 平静下来后,她擦了擦眼泪,看向安宁,“你这次回京海我想了很多,我本来都不想治了,但你还愿意管我。如今这个岁数了我也没别的放不下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你弟弟。” “如今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如果你想回去,妈不拦着你,你本就不属于京海不属于安家,这么多年反倒是安家欠了太多了。” “我就希望你以后别跟你弟弟生分,他的病治好了,你不用负担他,他毕了业可以工作养活自己。你们从小感情就好,以后也还当亲姐弟,也算是这个世界上彼此不多的亲人。” “宁宁。”李春芳泪眼朦胧地看着安宁,“这么多年来,妈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辛苦你了我的女儿。” 安宁仰起头,使劲让眼泪回流,许久,她擦了擦眼角转头看向李春芳,故作严肃地问,“说这么多,就是不想我回去呗?” “妈不是这个意思。”李春芳赶紧解释,“妈是觉得,心里藏了这些事不跟你说说难受得很。这说出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妈会痛快点。” 安宁忽地一笑,眼底还湿湿的,“我的亲生父母已经过世了,但我这里不是还有个妈么,我当然会留在这里。” 闻言,李春芳含泪的眼底一阵欣喜,眼尾带着笑意。 “而且,京海有最好的教育,我希望弦弦能在京海上学。” 安宁浅浅一笑,看向窗外高挂的月亮。 京海还有陆西宴,她哪里都不会去。 提起安弦,李春芳忽然问,“宁宁,你老实告诉我,弦弦究竟是不是小陆的儿子?” 她认真地看着安宁带笑的眼睛,“你绝对没有再婚,更不可能又离婚,弦弦是小陆的,对吧?” 安宁定定地看了李春芳很久,事到如今她和陆西宴也和好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弦弦的爸爸就是西宴。” 第161章 我要娶安宁 深夜,陆家祠堂里亮着微暗的灯火。 月光在一片露天大院里洒下浅淡的痕迹,隐隐描绘着祠堂前屈膝而跪的身影。 那背影笔直,脊背硬挺,被昏暗的光线笼罩着,像黑夜里顽强的青竹。 吉修踩着石板路一步步往里走,立在那人身后。 “二少爷。” 他轻声开口,“董事长问您,想好没有?” 陆西宴跪立在灵位前,侧脸深邃冷峻,平静而深远的目光始终看向灵位,没有言语。 吉修又说,“董事长的意思是,您要是想好了就回去休息,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董事长让人给您准备了饭菜。” “吉叔。” 陆西宴没有起身,低声开口,“我想好了。” 吉修一听,上前一步,听见对方说,“麻烦你转告爷爷,我要娶安宁。” 吉修一怔,又问了一句,“二少爷,您真的要——” 话未说完,被陆西宴打断。 “不管爷爷同不同意,我都要娶安宁。” 他依然跪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他跪了一天,不代表他错了。 而是在父亲面前,为当年的事下跪。 跪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他希望陆岭能原谅他,原谅他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都非安宁不可。 吉修知道他的性子,更知道他说的话做的决定没人能反驳,哪怕是董事长也拉不回来。 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 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安宁坐在书房里看向毫无动静的手机。 无聊地戳了戳书桌上的卡通物件,嘟囔道,“西宴今天这么忙吗?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我信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他不会是反悔了吧?不会是回到京海就又变回之前那个冷冰冰的陆西宴了吧?” “不会的。”她立马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拉开抽屉,准备翻出从滇海带过来的档案袋,忽然看见抽屉里放着的药瓶。 这个药她出差的时候没有带,算算时间,她居然有十天左右没有吃药了。 再次将药瓶收进抽屉里,以后也许慢慢地就不需要吃药了。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将那两份沉甸甸的档案拿出来摆在桌上,一份万众难求的专利,另一份是遗产。 这份遗产书她没有打开看过,但是听姑姑的意思,这是父母一辈子的积蓄和财产。 安宁其实并不想要这份遗产,二十几年来她从未尽过孝道,哪有颜面继承遗产。 她想着,如果父母还有其他子女,她都不会接受这份财产。 但姑姑说,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唯一的女儿。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眼眶一热,颤抖着指尖打开了档案袋。 看见档案袋里的文件内容时,安宁呼吸猛地一顿,心脏收紧。 厚厚的一沓财产转让书上都签好了“姜沛、孔意蕴”两个名字,只等被转让人签字,合同立即生效。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存折,每个存折上分了类——小至的生活基金、小至的教育基金、小至的兴趣爱好基金等。 每个存折里,都有姜氏夫妇每年存进去的一笔不小的数额。 从她出生的那年,一直到...... 安宁眼眸一颤,最后一笔基金存款停在二老去世的那年。 光这几笔基金,留给她的就是巨大的数额。 滚烫的眼泪落下,安宁终于知道为什么整个姜家别墅里,除了她那个房间什么都有,其他房间和装饰都显得那么简单朴素。 因为父母二人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甚至可能每年省吃俭用把所有的工资和酬劳都为丢失的女儿攒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回去。 但他们依旧为她留了后路。 想到这里,安宁拿着存折的手不停地颤抖,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脸。 她将所有的财产书都收起来,准备收进保险柜里。 忽然里头夹着一张泛黄的纸,露出了一个边角。 安宁将那张纸从文件合同里轻轻抽出来,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两页。 泛黄的纸上,钢笔字迹遒劲有力。 第一页: 【1997年,4月6日,小雨。 夫人抱回一个女婴,出生十四日,被生母弃之,生死难料。 见其可怜,欲养在膝下。 女婴甚是漂亮可爱,我们夫妇正无子嗣,可见也是老天赐予的礼物。 遂取名“至”,意为,到来,即,最好的。 愿吾女健康成长,平安无虞。】 第二页: 【2018年,11月9日,阴。 寻女多年未果,我与夫人身体抱恙,一日不如一日。 新年将至,万分思念我的至儿。 不知来年春天,能否等到她回来。 原不愿将吾女的身世告知,又恐她日后知晓,不知其来时的路。 思来想去,在还有力气提笔之时,写下几行字。 至儿: 如若有朝一日你还记得回家的路,父母尚在,那便亲口对你诉说一番。 如若你见到的,是父亲留下的两页日记,那便是父母生前留给你的答案。 你虽不是我们亲生,却胜似亲生。 此时你应该早已长大,知晓身世是你的权利,寻亲与否是你的选择。 无论你作何选择,至儿永远是我们的至儿。 愿你始终心思澄明豁达,不困不惑,勿焦勿虑。 长路漫漫亦灿灿,愿吾女无论此时身在何地,都能平安健康。】 第162章 原来,她连姜至都不是 指尖脱了力,两页泛黄的日记飘散在桌面上。 安宁怔怔地盯着桌面,面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失了魂一样,呼吸又轻又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仿佛血液被人抽干,她浑身冰凉。 含泪的视线始终盯着纸上那行字——被生母弃之,生死难料。 生母弃之。 生母,弃了她。 她不是姜氏夫妇亲生的。 她不是亲生的。 聚积的眼泪再次掉下来,落在笔迹上,将黑色的字迹晕染开来。 安宁脸色瞬间苍白得犹如白纸,呼吸急促,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 她到底是谁? 她不是安宁,不是姜至! 她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她猛地想起来,那天吃饭的时候,姑姑说她妈妈把她带回去那句话——不是从医院带回去!是被捡回去! 姑姑说她的生日是3月24日,这里的日记是4月6日,十四天! 对得上! 所以她是3月24日那天出生,不到十四天被姜家捡了回去? 眼泪控制不住地不停往下掉,安宁的心里堵成一团,呼吸都扯得心脏疼。 她连忙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声音里透着愉悦,“小至?怎么这么晚给姑姑打电话,是不是想姑姑了?” 听到“姑姑”二字,安宁心里钻心地疼。 她眼睛通红,脸色惨白,“姑姑......” 开口时,声音又抖又颤,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怎么了小至?”姜笑珊的声音一下严肃起来,又满是担心,“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安宁紧紧握着手机,轻轻闭眼,两行滚烫的泪落下。 “姑姑......”她唇瓣颤抖,艰难出声,“你不是我的亲姑姑,对吧?” 话落,电话那边沉默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 两秒后,姜笑珊说,“小至,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你的亲姑姑,谁是你的亲姑姑?” 安宁哭得全身颤抖,靠着书桌缓缓滑下来坐在地上,“我不是姜家的孩子!我不是我——” 那句“爸妈”还没说出口,就刺得她心脏猛地一痛。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是别人不要的,被姜家捡回去的是不是?” “谁告诉你的?”姜笑珊声音紧张,赶紧问,“西宴告诉你的?” 安宁心脏一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西宴也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问,姜笑珊就知道,完了,闯祸了。 感情这事不是陆西宴说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陆西宴一开始就不想让小至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又会突然说出这件事呢。 她一拍脑门子,“哎,我瞎猜的,小至——” “姑姑。”安宁打断她的话,“这个秘密是我从遗产档案里知道的,我父亲给我留了两页日记。” 她问,“所以这件事,不仅你知道,西宴也知道,是吗?” 事到如今,姜笑珊再怎么说谎也圆不过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是,你的身世我一直都知道。西宴是在之前帮我找你的时候,发现了一点线索,我这才告诉他的。” “我原本也想着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西宴是为你着想,让我们守住这个秘密。”姜笑珊说,“他说,只要你不知道,他就能瞒住这个秘密,让你快快乐乐地一辈子做姜至。” “但我没想到,这个秘密是我大哥给你揭晓的。”她深深地叹气,“果然是瞒不住的。” 她又说,“但是小至,你永远都是姜家的小至,这点你毋庸置疑,你爸妈是真的真的待你如亲生。” 安宁无声地点头,捂着嘴不停地抽泣。 她就是知道姜氏夫妇对她多好,她才多心痛。 捡来的女儿都能当亲生,而亲生的母亲却丢弃她。 她本来沉浸在找到亲生的父母的喜悦里,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她,这个喜悦是姜氏夫妇和姑姑,还有西宴为她制造的一场泡影。 轻轻一戳,就破了。 她始终不是被亲生父母爱着的人。 她就是一个被父母不要的可怜人! 她哭了很久,哭得姜笑珊心都碎了。 “小至啊,不想那么多,你只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姜家的宝贝,我们姜家独一无二的小至。” 安宁摇摇头,满打满算,她也只在姜家待了四五年,她甚至连那四五年的记忆都丢失了。 在姜氏夫妇日夜思念她甚至身体不好的时候,她都不在身边,也没有照顾过一天。 如果说,她是亲生的,她还有那么一丝能接受姜家对她那么好的理由。 但她现在哪来的颜面,哪来的身份接受姜氏夫妇留给她的这一切。 五年的亲情,他们夫妇却用了一辈子来找她爱她。 安宁受之有愧,太愧了! 她紧紧咬着手指,关节都要被咬破。 许久,才哽咽着问,“姑姑,我生母是谁,你知道吗?” “你要找她?” 安宁轻声说,“我想知道她是谁,为什么把我丢了。这些年有没有找过我。我想知道我到底从哪儿来,是哪儿的人。” 活了二十八年,她就像无根的浮萍,顺着水流在漂。 从小沟漂到大海,又从大海飘到了河流。 漂着漂着,漂累了。 没力气了。 现在就想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沟里漂出来的。 “好。”姜笑珊应下,“二十八年前,你妈妈带你回家时,找你生母要了个电话,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打扰过对方。这是她唯一留下的联系方式,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得通。” 没多久,姜笑珊发了个号码过来。 看首位三个字,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号码了。 安宁靠着书桌坐了很久,直到脸上的泪痕都干了,紧绷得脸上的皮肤发疼。 她这才拿起手机,刚准备打过去,忽然犹豫了片刻关上了手机。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套了件衣服,出了门。 下了楼,找到街边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借了公用电话按响了这个号码。 她想,如果电话空号了,她就不找了。 再也不找了。 “嘟——” 手机里响亮的通话声猛地捶了一把她的心脏。 她陡然睁大了眼睛。 电话还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