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姐姐抛弃你不是我的错[快穿]》 1、青梅(一) 工作日的机场分外冷清,不适合躲人。 安芮混在寥寥无几的行人中,拖着行李箱,谨慎地张望了许久,一直紧绷着的弦才缓缓放松。 然而不等她庆幸几秒,面前就落了一抹熟悉的阴影。 “小芮,好久不见。”莫桐唇边挂着极浅且不达眼底的笑意,话中含着无尽的眷恋和思念。 安芮有些犯怂,但还是尽量自然地去回应莫桐的话:“桐桐姐,好久不见。” 莫桐略带些强硬地把安芮的行李箱接过,侧眸说:“余阿姨今天刚谈成一个新合作,后续的事情还没忙完,走不开,让我来接你。” 安芮的手机还没开机,辨别不了真假,但她又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质疑莫桐,只能窝囊地任由莫桐领着她朝车走去:“麻烦桐桐姐了。” 莫桐走在前面,闻言轻笑:“小芮离开这么久,和我生分许多。” 安芮不好接这话,假装没听见。 她传送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在飞机上了,和系统商量换个传送的时间点无果后,安芮被迫接受一下飞机就可能直面被她抛弃的莫桐的现实,双手交叉摆在胸前,闭目躺平,向系统了解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后,莫桐做了些什么。 作为多届优秀宿主称号的得主,说得好听些是安芮把任务和现实分得很清,从来不对任务目标倾注太多感情,说得难听些是她人渣得过分,处处留情,却片叶不沾身,每次都能毫不留情地抽身,完全不顾她离开后任务目标的感受会如何。 这还是她第一次了解她离开任务世界后任务目标的后续。 为了合理化安芮的离开,系统伪造了安芮出国的证明,给莫桐留下一个从小喊着要娶她的青梅在十八岁生日宴上刚和她交换心意,许诺相伴一生后第二天就不告而别的形象。 但莫桐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怨恨安芮,她骗自己这是安芮和她开的一个玩笑,但在问过安芮的父母却只得到“这是小芮的决定,我们并不知情”的回答后,她近乎疯魔地开始在全世界寻找安芮的踪迹。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已经完全脱离世界的人怎么可能留有痕迹? 那段时间里,莫桐时常会出现幻觉——安芮突然推开她房间的门,偏头笑着说“我回来了”,但回过神,眼前空荡荡,她只能靠着安芮曾经留在她卧室里的一切病态地苟活。 她也曾不切实际地想过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这般发展,她将不会追究安芮突然离开的原因,也不会责备安芮一句。 可是没有。 莫桐心中希望的火苗逐渐摇摇欲坠,最后湮灭。 骗子。 她的青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许久之后,莫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再向外人展现她对安芮深入骨髓的偏执爱意。 众人皆说莫桐在安芮离去的第五年终于走了出来,连安芮的父母都这样认为。毕竟之后无论谁提起安芮,莫桐都不会再露出一点黯然,也不会再出神地去想她和安芮曾经的过往。 作为莫氏集团的现任女总裁,温和又不失锐利的面具已成为她的日常,但这一切仅限于安芮本人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听完系统声情并茂的讲解后,安芮轻声感叹:【这应该是我做的第一个任务吧?当时我还是个愣头青,竟然只完成了表白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系统不理解:【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对任务目标的愧疚吗?】 安芮抓着自己的头发,后悔万分地说:【当然有。我之前攻略的任务目标个个都是病娇偏执那挂的,如果我知道我有一天还会再回来,我绝对会在离开前铺垫好一切,争取日后宽大处理。任务目标抛弃你们不是我的错,全是系统指使我这么做的。】 莫名背了一口黑锅的系统:【?不许诬陷系统,明明是你自己没有处理好感情问题。我有备案,你之前的任务只是给予任务目标温暖,确保任务目标的人生轨迹不会偏离。】 安芮抗议:【你明明之前还夸我任务完成度很高,鼓励我再接再厉来着,现在怎么不认了?】 系统声音弱弱:【……谁能想到任务目标们都对你念念不忘。】 安芮感觉自己好冤枉:【人格魅力大怪我吗?】 系统:【宿主你真自恋,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吗?】 安芮即答:【渣女。可我要不渣的话,之前做任务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你们就不能换个人来救赎她们吗,让我这个渣过她们的人来救赎她们是否有一些不合理?】 系统无情拒绝:【这个问题之前就回答过你了,不能。她们的执念都是你,别人来,没用。】 【好吧。】安芮接受现实。 神思聚拢,她始终和莫桐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在心底唤系统:【再确认一下我的任务。因为我之前的行为导致任务目标们不再相信爱情,任务世界出现漏洞,所以我这次的任务是让任务目标摆脱失恋,不再为情所困,对吗?】 【不对,只帮任务目标摆脱失恋,不再为情所困,不算任务成功。】系统说。 安芮跟随莫桐上车,莫桐副驾,她后排。 她分神蹙眉问系统:【还有什么条件?】 不知道什么缘故,车刚没走多久就突然一个急刹车,系统的声音混在其中:【此次任务的时限直至任务目标死亡的那一天,不允许提前脱离世界。】 安芮被这个急刹车晃得头晕,有些怀疑她听错了:【我要在任务世界里过完一生才能结算任务?】 系统给了肯定的回答:【没错宿主,因为只要宿主离开,任务目标就还是会失恋,所以硬性条件要求宿主必须陪伴任务目标过完一生。】 安芮神情恹恹:【说吧,是不是有人记恨我蝉联多届优秀宿主的称号,设计偏要我对任务目标动情?】 【你之前没有对任务目标们动过情吗?】系统问。 【不愧是没有人情味的机械生命。先不提我怎么可能同时对那么多任务目标动情,只说我要是真的动情了,上次的任务就绝对不会那么快结束,或许我还有可能不愿意脱离任务世界呢。】安芮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近乎呢喃。 系统不明白:【那之前宿主你都没有动情,为什么会觉得这次任务你可能会对任务目标动情?】 【漫长的任务时限会让任务者模糊时间。我又不特殊,我躲不过的。】安芮目光凝在不知道何时到了驾驶位的莫桐身上,【等会儿再聊,我好像被拐骗了。】 忽略掉系统疑惑的声音,安芮趴在前座的椅背上,问:“桐桐姐,是沁城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重新做了城市规划吗?我怎么记得回安家好像不是这条路?” 莫桐语气意味不明:“小芮只记得这个吗?” 她不正面回答,安芮只得把话挑明:“桐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们的家。小芮还记得吗?” 透过后视镜,安芮望见莫桐眸色沉沉,内里全是令她觉得可怖的偏执,仿若只要她的回答让莫桐不满意,她就会得到惩罚。 距离她上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时间,安芮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有模糊的记忆,即使莫桐给了提示,她也完全想不起她曾经还和莫桐有个家。 她离开的时候,两人不是刚互通心意吗? 这个所谓的“我们的家”是从哪儿来的? 安芮谨慎地没有给出清晰的答案,她亲昵地把手搭在莫桐的肩上:“我想先回老宅和妈妈报个平安。” 莫桐垂下眼睑,不为所动:“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余阿姨那边我去说。” 我自己的平安我还要别人代劳报吗? 安芮唇张了又合,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别的委婉的让莫桐停车或者送她回家的借口。 她或许知道“我们的家”其中一层含义了。 那不就是日后囚禁她的小黑屋吗? 安芮苦中作乐地想:不过既然莫桐给它命名为“我们的家”,那至少说明装修肯定参考了她的喜好,她住起来不会觉得不舒服。 莫桐不是话多的性子,安芮不说话,她就也不出声,只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安芮一眼,仿佛只要她自从知道安芮要回国的消息后就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安芮就会像泡沫一样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好在,直到她驾车抵达目的地,安芮都还是分外真实地坐在后排座位上。 莫桐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下车为安芮开车门:“到了。” 安芮看着莫桐朝她伸出的手。 莫桐手指纤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颗颗饱满圆润,其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栀子花香,甜腻得安芮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她送给莫桐的十八岁礼物。 莫桐一开始并不愿意搭理这个比她小四岁的青梅,她觉得安芮热烈得如一轮刺眼的暖阳,和她完全不合,但耐不出安芮像条天生与她不可分割的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强行在她的世界里留下色彩。 安芮给自己定的人设是骄纵青梅,在莫桐对她的态度彻底软了后,她就迅速摆起架子闹脾气,指控莫桐曾经对她很是冷淡。 莫桐从不介意安芮的无理取闹,但她这回怎么哄都哄不好,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安芮原谅她。她手足无措了许久,在她十八岁生日宴上被巧笑嫣然的青梅送了一瓶甜腻至极的香水。 安芮微扬着下巴,轻轻在她的脖颈上抹了一下,半眨着眼说:“桐桐姐和栀子花很配。” 莫桐不这么认为,但如果这样可以讨得安芮欢心,那她愿意。 不过安芮送给她的那瓶她舍不得喷,也早已过期,她今天喷的香水是她寻来的同款。 莫桐看着怔忪的安芮,浅笑询问:“喜欢吗,小芮?”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青梅(二) 与莫桐毫不掩饰其中偏执病态的黑眸相对,安芮确信了莫桐这句话问的是自己,而不是香水。 几年前安芮表白后即不告而别,在心底已经将安芮和骗子划等号的莫桐怎么敢相信那句曾令她欣喜若狂的表白。 同理,即使安芮现在给予她肯定的回答,她也不会相信。 但莫桐心中的不安定感又促使她不断地去询问那个明知得不到理想答案的问题。 安芮觉得这简直无解,于是她选择了沉默,把手半搭在莫桐的手心里,弯腰出了车。 莫桐紧紧捏着安芮的手,即使安芮已经站定,她也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 安芮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纠结了几秒钟,抬眸说:“我不会跑。” 莫桐没动:“嗯。” 安芮依照自己曾经和莫桐相处的经验,翻译了一下。 嗯=不信。 行,没事,反正莫桐牵着她,她也不会掉块肉。 安芮安慰好自己,目光落在能闻到不远处海咸味的别墅上:“这就是我们的家吗?你什么时候购置的这处房产,我记得这边的房产都不便宜。” 虽然这个世界她家和莫桐家都很有钱,但这种开销还是没必要。 “嗯,我们的家。”莫桐捕捉到了关键词,心情骤然好了许多,连眸底的暗色也褪去不少。 正欣赏着梦中情墅的安芮:“?” 就听见了这句是吗? 但她只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指代面前这栋临海别墅,所以才借用了莫桐一直以来的说辞,不过她是不会把真相告诉莫桐的。 她没那么想死。 “在你离开后。”莫桐许久之后才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 安芮耐心等待下文。 没有下文。 没事,她忍。 安芮忍气吞声地跟着莫桐进了门。 莫桐短暂地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咔哒”一声把门锁好。 安芮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她真的不会跑,莫桐怎么就不信她呢? 许久没冒头的系统说:【要我,我也不信你。】 安芮面无表情地屏蔽了系统。 下个季度还想拿优秀系统称号就闭嘴。 锁好门后,莫桐重新牵上安芮,仿若安芮双目失明,不能单独走路一般,领着她上了二楼,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说:“这是你的卧室。” 作为要连续穿梭数个世界的任务者,安芮对于每个任务世界的事情向来只记个大概,不然她会因为处理不了过多的记忆而精神失常,所以直到她看到房间内完全契合她喜好的陈设,才隐隐约约想起“我们的家”并非莫桐虚构。 安芮上高中时,有一段时间余凡雁频繁出差,不会做饭的她日常三餐成问题,于是余凡雁把她交给隔壁已经成年,在本地上大学的莫桐,拜托莫桐照顾她几天。 莫桐厨艺不错,且口味和安芮一致,安芮那段时间过得都非常舒适,以至于在一个惬意的午后,和莫桐一起在阳台晒太阳的安芮突然出声感慨:“好羡慕桐桐姐未来的女朋友。” 莫桐看向她,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安芮双手后撑,被太阳晒得眯眯眼:“桐桐姐厨艺好,又会照顾人,和桐桐姐一起住一定很幸福。” 彼时,莫桐已经对这个始终在向她靠近的小青梅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但考虑到安芮未成年,她隐藏得很好,一丝一毫超越邻家姐姐身份的事情都没有做。 她眸色暗了暗,语气依旧温柔:“又不是只有情侣才可以一起住,你不是也想考我正在读的这所大学吗?等你考上了,我们就和学校申请一下,搬出来住。” 安芮是真的觉得和莫桐相处很舒服,当即就开始幻想她们未来租的房子里要有些什么,即使她那时候已经计划好了要在高考结束后的十八岁生日宴上给莫桐表白,第二天结算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没想到莫桐当时全听了进去,并在她不告而别的这几年里将其变作了现实。 安芮怔怔地看着完美符合她幻想的卧室,心中泛起一些酸涩。 为了任务的完成度,伤害任务目标的事她没少做,也从来不会犹豫,但在感受到任务目标对她纯澈的爱意时,她还是会为此感到愧疚。 她没错,任务目标没错,都怪系统。 被屏蔽的系统:【……?】 欺负它说不了话是吧? “不喜欢吗?”莫桐立在她身后,看不到安芮的表情,有些忐忑。 毕竟安芮出国几年,喜好有所改变是正常的。 “没有,我很喜欢。桐桐姐把我的喜好记得很清楚。”安芮眼底的愧意转瞬即逝,回头时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莫桐松了一口气,目光始终跟随着安芮:“喜欢就好。” 安芮本来是不想拆行李箱的,莫桐想和她玩小黑屋,不代表她就愿意玩小黑屋。如果系统没有骗她,她要和莫桐相伴几十年,她总不能几十年都待在这栋别墅里不出去,她最终肯定是要跑路的。 但迫于莫桐如影随形的目光,安芮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她认为最适合放置行李箱的房间角落,把行李箱展开,一件件拿出来。 “需要我帮忙吗?”莫桐走到安芮旁边,问。 安芮眼疾手快地把放着内衣内裤那一侧的行李箱拉上:“不用不用,桐桐姐今天没有工作吗?” “还好。”莫桐遗憾地看了一眼在她走过来之前就已经完全遮挡住的那侧行李箱。 只有系统概括的描述,安芮不清楚在她离开前还只是个小集团的莫氏现在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再加上莫桐十分风轻云淡的回答,她就以为莫桐真的很清闲。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莫桐静音的手机已经快要被打爆了。 找不到自家总裁的助理急得要哭。 今天可是有足足三个会啊! 好在,莫桐也不完全是恋爱脑,在盯着安芮把除了内衣物以外的东西都整理到房间的各个地方后,让安芮开机,两人重新加了联系方式,嘱咐了安芮一句“不要乱跑,等她回来”,就仔仔细细地锁好门窗离开了。 安芮动了动锁得非常结实的门窗。 她倒是想跑,这跑得掉吗? 眼看跑路无望,安芮解开系统的屏蔽,拉着系统聊天:【你说她有没有在我房间里安监控?】 系统不确定地说:【一般都不会选择在卧室安监控吧?】 安芮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她把监控安在了浴室?】 只会用大数据分析的系统感觉它和安芮不在一个频道上:【卧室和浴室都是私密性很强的场所。根据大数据统计,97%的用户偏向在客厅安监控,只有3%的用户偏向在卧室和浴室安监控。】 安芮恹恹地问:【万一莫桐是那3%咋办?】 想到莫桐在安芮离去后做的那些事情,系统觉得安芮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它提议说:【宿主你要不检查一下?】 安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了眼房间里挂着的钟表,又坐回床边。 没过一会儿,她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莫桐:我大概十一点左右到家,厨房的左侧橱柜里有面包,冰箱里有水果,你饿了可以先拿这些垫垫肚子。 她果然被监视着。 安芮回了个“好的桐桐姐”,下楼。 不知道莫桐是怎么和母亲说的,她飞机落地这么久,母亲都没有给她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她落地时发的消息,也只得到了一句简单的“好的”。 安芮犹豫了一下,给余凡雁发了一条“我被桐桐姐接走了”,在冰箱拿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开始啃。 余凡雁不如莫桐所说的那么忙碌,很快就回了消息:知道你和莫桐关系好,几年不见有很多话要说,但也要回家看看,我和你爸也很想你。 安芮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莫桐竟然是这么和母亲说的吗? 十一点整,莫桐准时到家。 安芮因为知道有监控的存在,一上午乖得出奇,在楼下啃完苹果后,就回楼上窝在椅子里看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工作间隙时不时望一眼监控的莫桐心情不错,下班后去超市买了安芮最喜欢的菜蔬。 安芮眼尖,只看袋子里的菜蔬就能猜到莫桐要给她做什么,嘴馋的她想早些开饭,缀在莫桐身后,一路跟到厨房要帮忙。 莫桐瞥她一眼,没阻止。 安芮十分积极地洗菜淘米。 不知道当时装修时莫桐是怎么想的,五百平米的别墅,厨房却只占十几平米,两人在其中忙碌,不可避免地频繁触碰彼此。 如果是春秋冬,安芮倒也不会这么苦恼,隔着布料,简单的触碰她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偏偏是夏天,她和莫桐穿的都是短袖。 莫桐十分注重护肤,即使是暴晒的夏天,她的手臂也依然透亮莹润。 每次触碰,安芮都能被她因空调长期吹拂而有些凉意的肌肤勾得心中不停泛起涟漪。 不过几分钟,安芮就受不住撩拨,找了个理由,跑到了客厅。 在她身后,莫桐微微勾起唇角,指尖轻轻触碰和安芮反复接触的那片肌肤,眸中神色意味不明。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青梅(三) 客厅里轻拍着脸降温的安芮自愧自制力不够,只是简单的触碰她就溃不成军,完全没想过是莫桐在刻意引诱。 但也不怪她在这方面纯得过分,莫桐始终秉持着安芮不成年她就绝不逾越的原则,在刚满十八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安芮眼中,莫桐一直都是温柔克己的形象,她哪会想到在她归来后莫桐竟然会主动引诱她? 没有了安芮在一旁,莫桐不再分心分神,很快就把剩余几个菜做好了。 时隔许久又品尝到莫桐厨艺的安芮很是满足,如当年在莫家借宿时般嘴甜地夸赞莫桐:“吃到桐桐姐做的饭好幸福。” 莫桐望着意犹未尽的安芮,唇边挂着淡笑:“小芮喜欢就好。” 安芮见她心情不错,试探地说:“刚才我和妈妈发了消息,妈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小芮想什么时候回家?”莫桐神色不变,但完全不给安芮回答的机会就接着说,“这周日怎么样?我这周日有空,可以陪你一起。” 这个结果在安芮的意料之内,但安芮想摸一下莫桐的底线在哪里。 还是之前所说的,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栋别墅里,与世隔绝,甘愿做一只金丝雀,逐渐失去与莫桐之外的人社交的能力,无法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存活于世。 那太可怕了,也不利于她脱离世界后的生存。 安芮斟酌着词句,大着胆子说:“桐桐姐,我想回家住几天。” 莫桐淡色的眸盯着安芮,唇边的笑缓缓消失:“小芮,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安芮硬着头皮说:“我和妈妈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她很想我。” “我们也很久没见过面了。”莫桐温柔地帮安芮把碎发掖到耳后,问,“我不知道你出国的消息,也不知道你回国的消息。小芮,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宴上说了什么吗?” 重逢后,莫桐问了安芮许多个“记得吗”,每一个都令安芮提心吊胆。 这都是她曾经惹下的祸。 而眼下这个“记得吗”,安芮隐约觉得是莫桐要将那些心照不宣的事情挑到明面上的前奏,但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圆当初她表白后第二天就出国的事,不敢随意接话,别开脸,试图逃避。 莫桐捏着安芮发丝的手瞬间空落,她低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周身气压低得很,但她从来都不会和安芮发脾气。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沉默了许久,莫桐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她起身,不容分说地落下一句话:“周日我和你一起去看望余阿姨。” 安芮不满意这个安排,没说话。 莫桐见状,又语气稍软地补充说:“你出国后,沁城重建了不少建筑。周六日我都有空,我带你逛逛。” 安芮身子动了动,却还是没有正眼看莫桐。 这算是妥协,但不够。 莫桐许是事急,再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哄安芮,匆匆又克制地吻了一下安芮的发顶就离开了。 听到门响后,安芮才慢吞吞地望向门的方向,摸了摸尚留有栀子馨香的发顶。 系统不解地问:【任务目标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你知不知道不长嘴的人最讨厌了?】 【把你下载的古早小说删除,不然我举报你上班摸鱼。】安芮冷酷地说。 系统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珍藏的小说放进回收站,想着等安芮忘却了再拖出来,藏到隐藏空间里。 安芮和系统相伴多少个世界,哪能不清楚它的小心思,但她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听到放进回收站的动静后,就解释说:【莫桐对我的信任度很低,如果我不为当年的不告而别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而且还有可能成为她日后放大歪曲我行为的理由。这件事不急,系统你能把监控都黑了吗?】 【能,你今天就要行动?】系统问。 安芮话题转得太快,它下意识就觉得是和任务相关。 安芮微微摇头:【才和莫桐闹了不愉快,我现在跑路,就可以直接宣布任务失败了,起码要给莫桐一点甜头。】 系统不懂人类的情情爱爱:【那你问我能不能黑监控做什么?】 安芮理所当然地说:【我要洗澡啊。】 下飞机这么久,她连个热水澡都还没洗上,身上难受死了。 【哦。】系统突然变得冷漠,【非推进任务进度的行为,系统不提供助力。】 安芮:“?” 什么时候的规定,她怎么不知道? 但系统已经不理会她了。 安芮在假装监控不存在,大大方方地洗澡和揭穿莫桐安监控的事实,把摄像头遮起来之间小小地纠结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她没有特殊的癖好。 安芮走进浴室,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枚针孔摄像头。 她把摄像头用毛巾遮住,放心地开始洗澡。 然而她却忘记了一件事。 摄像头不仅可以摄像,还可以录音。 淅淅沥沥的水声经过处理,传到莫桐电脑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失真,但正是这微妙的不真实感,让莫桐有些口干舌燥。 她看着全黑的画面,浮想联翩。 小芮发现了啊。 莫桐戴上耳机,一边听着安芮洗澡时的水声,一边处理工作。 但一心两用已是大忌,更何况其中之一的选项还和她的心上人有关。 莫桐目光落在文件的一行字上十分钟,都没能理解其中含义,于是她果断地放弃了批阅文件,专心致志地做另一件事。 助理进来时,莫桐单手托着下巴,半阖着目,仿佛是在小憩,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轻快。 安芮回国的消息并未扩散,助理猜不透上司心情好的原因,想着或许是谈成了一个大合作,她轻轻放下一沓文件,转身离开,掩好门。 殊不知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上司只是如痴女一般在窥探着心上人的一切。 安芮对此毫无所觉,她洗完澡后,找了身遮得严严实实的睡衣穿上,把摄像头物归原位。 莫桐掀开眼帘,正对上安芮还挂着水珠的白净脸庞。 她猛地呼吸一滞,下意识就屈着手指想要为安芮拂去那几颗水珠,然而她只碰到了冰冷的屏幕。 不过就算此刻她在家,安芮应该也不会允许她碰她。 尽管在安芮小些时候,她给安芮洗澡是常事。 当然,她没有犯浑到对未长成的少女动什么烂心思。 被安芮不经意这么一撩拨,莫桐有些想不管不顾地扔下所有工作,立刻回到家中,逼着安芮承认几年前她曾说过的话,讨得名分,和安芮做尽一切情侣应该做的事情。 但尚存着些理智的莫桐清楚,她的冲动只会换来和中午时一样的不欢而散。 安芮连骗她都不愿。 她抿了抿唇,摘掉耳机,全神贯注地处理工作。 家中,安芮百无聊赖地四处逛,逛得系统都有点受不了了。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系统忍无可忍地问。 安芮洗了一颗葡萄,叼在嘴里,懒懒地说:【不能,我闲不住。任务进度太慢了,我有点焦虑,所以我决定明天就实行我的跑路计划。】 系统愣了一下:【所以你刚才是在规划出逃的路线?】 安芮反问:【不然呢?在室内散步,我是疯子吗?】 系统不说话。 安芮气笑了;【果然和你这种机械生命没什么共同语言,还是莫桐好,里里外外都是我的理想型。不为任务,我也要和她早些解开误会。】 系统没忍住:【那你当初还渣人家。】 安芮随意地把葡萄皮吐到垃圾桶里,眸底是掩不住的风流:【我现在浪子回头了不行吗?桐桐姐可是我的初恋呢。】 系统听着她不带感情的呢喃低语,感觉莫桐遇到安芮算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了。 虽然它不懂人类之间的情情爱爱,但它也能看出安芮对莫桐的感情很淡,淡到安芮可以随时抛下莫桐再次离开。她只是空窗期太久,被时刻晃在眼前的美人勾得心痒痒,想念恋爱的滋味罢了。 毕竟所有的任务目标对她都是一顶一的好,她从来没在感情中吃过什么苦。 系统觉得这对莫桐不公平,但它话将说出口,就又咽了回去。 安芮和任务目标之间本就不平等,安芮带着任务而来,每次接近都是精心设计的必然,而任务目标对此完全不清楚,她们只清楚安芮是为她们而来,满心满眼都是她们,她们很难不为此沦陷。 寻了几处锁得不是那么结实的门窗后,安芮在脑中设计出一条最优的逃跑路线。 她之前在脱离世界前了解过沁城的房产,她所在的这处离位于市中心的莫氏集团有一定距离,至少十几二十分钟是到不了的。 所以即使莫桐发现了监控的异常,立即赶回查看情况,也要半个小时左右。 这些时间足够她跑回老宅了。 有余凡雁在,莫桐不可能轻易再次将她关小黑屋。 她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莫桐好好聊一聊。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要先为之前表白后第二天就出国的事情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安芮有些头疼地抓了抓头发。 当时真的是第一次做任务没有经验,只想着任务时长越短越好,完全没有意识要留一个完美的借口以防止世界崩坏,还是系统给她收的尾。 虽然系统给她收的尾,她有些难以圆上。 安芮从太阳高高悬挂的时候思考到天边弯月升起,繁星点缀,整个人高度专注苦思冥想,只差入定,自然也就没听见莫桐回来的动静。 莫桐推门抬眼,看向蜷缩在沙发上安静非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安芮,眉眼柔和。 这是她曾幻想过千次万次的场景,如今终于得以实现。 虽然是她强求。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青梅(四) 莫桐轻手轻脚地绕到安芮身后,但事违她愿,还是惊动了安芮。 “桐桐姐回来啦?”安芮仰头看她。 “嗯。”莫桐应声,问,“抱歉,我回来得有些晚了,你想吃什么?” 安芮眸中的光闪烁了几下,声音甜甜地说:“桐桐姐上班辛苦了,今晚我来做饭怎么样?” 莫桐讶异地看了一眼安芮:“在国外学的?” 安芮点头。 本国以外都是国外,那么其他世界自然也算。 莫桐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莞尔一笑:“好,我也想尝尝小芮的手艺。” 得到许可,安芮起身,把莫桐按在沙发上,说:“那么,桐桐姐就坐在这里等着吃饭就好了。” 莫桐依着安芮,没有去厨房帮忙,但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安芮身上,看安芮忙里忙外。 安芮的厨艺没有莫桐好,但自认应该也算中上水平,她搜罗了一下冰箱里的菜蔬,顺顺利利地做了一顿精致又不失营养的晚餐。 给莫桐盛好粥后,安芮托着腮,眸色亮亮地看着莫桐:“桐桐姐快尝一尝。” 莫桐抿了一口,兴致不高不低地说:“很不错。” 小芮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安芮还等着莫桐更多的夸奖,却敏锐地觉察到莫桐的情绪比进家门时还要不佳。 她看了看餐桌上卖相和味道俱佳的晚餐,又看了看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莫桐,心底咯噔了一下。 完了,她选错讨好的方向了。 十八岁之前的安芮万事都依赖莫桐,让莫桐产生了安芮离开她就无法生存的错觉,然而十八岁之后的安芮却事事都在证明着莫桐的存在对她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替代。 对已经因为几年前安芮的不告而别有了应激的莫桐来说,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安芮独立的一面,因为那代表着她不再被安芮需要。 安芮尝试补救:“但比起桐桐姐来说还是差得多,我还是更喜欢吃桐桐姐做的饭。” 事实也确实如此。 莫桐当然不信安芮所言,但她还是被安芮哄得心情略好,说违心的话:“小芮多学些本事,会照顾自己,不至于在外被人欺负。” 安芮拉了拉椅子,靠近莫桐,用头去蹭莫桐的手臂,撒娇说:“不是还有桐桐姐在嘛。” 这下,莫桐眉间的阴霾彻底散尽,她屈起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安芮的鼻子,笑着说:“小芮还是没长大。” 安芮表面亲昵地揽着莫桐的手臂轻轻晃着,背后和系统吐槽:【呵呵,我长大了她又不高兴。】 系统表示自己不发表意见。 吃过饭后,安芮把碗扔进洗碗机里,琢磨着再做些什么混淆一下莫桐对她心思的猜测。 毫无疑问,莫桐现在肯定是把她当作一个十足的感情骗子,对她的一言一行都保持着谨慎的怀疑态度,她得在跑路之前让莫桐对她略有些信任,不再悲观地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戏弄,其中没有一丝真感情,不然之后火葬场等着她。 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办法,又一一排除后,安芮决定把莫桐睡了。 她对莫桐有欲.望总能证明她对莫桐是有感情的了吧? 系统在听过安芮的计划后,觉得哪里不对,但它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为了避免被安芮嫌弃,它没有提出自己的质疑。 于是只有被爱经验,没有爱人经验的安芮非常自信地开始实施她的计划。 莫桐在睡前还有工作要忙,吃过饭后就一直待在书房。 安芮是闲人,早早地就洗过澡,避开摄像头溜到了莫桐的卧室里。 不过即使不避开,专注工作、根本来不及看监控的莫桐也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 十一点左右,莫桐终于将工作收尾,她瞥了一眼旁边的监控屏幕,没有在安芮的卧室里找到安芮,瞬间神色一冷,起身去寻安芮。 门窗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安芮应该还在这栋别墅里。 得出这个结论后,莫桐的神色缓了许多。 但安芮能去哪儿呢? 莫桐一间间房间排查过去,始终不见安芮的踪迹。 她的心越来越沉,直到安芮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她的卧室探出头,问:“工作忙完了?” “嗯。”莫桐没有问安芮为什么在自己的卧室里,把刚才的情绪通通隐藏好,自然地朝安芮走过去。 安芮不知道莫桐为了找她,把除自己卧室以外的房间全部翻了个遍,满心都是自己的完美计划。 她朝莫桐眨了眨眼:“桐桐姐,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都是成年人,莫桐很清楚她应了会发生什么,但她渴望了许多年的女孩只着一件浴袍站在她面前邀请她,即使她不明白安芮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明白这一夜不会在安芮心中留下什么痕迹,她还是很难拒绝安芮。 莫桐默许了。 她洗完澡后刚出浴室门就被安芮从身后拥住。 安芮轻咬着她的耳垂,激得她身子一阵阵战栗发软,但这只是开始。 安芮不满意这种得不到莫桐回应的亲密方式,很快就将她转过身,一下又一下地啃咬她的唇。 好软,好甜。 莫桐没接过吻,也没谈过对象,但她幻想过无数次和安芮亲密的瞬间,将她能想得到的部位都保养得很好,更别说在离开浴室时她还心机地在唇上涂抹了一层水蜜桃味的可食用唇膏。 安芮将浅淡的水蜜桃味道全部卷入自己口中,再渡回给莫桐。 水蜜桃味充斥满莫桐的口腔,令她迷醉。 她不经常舔唇,没想到闻起来气味浅淡的唇膏尝起来竟然是如此的上瘾。 她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安芮扶着莫桐的后脖颈,缓慢地将莫桐压向自己,两人唇齿相交,踉跄地扑倒在床上。 轻飘飘的浴袍被扔开,床上只余她二人,再无其它。 室内的气温不断升高,暧昧在其中拉丝成团,越滚越大。 “左边的第三个抽屉里。”莫桐在换气间隙说。 安芮轻挑了挑眉,去拿。 莫桐很少哭,之前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在安芮面前更是一次都没有落过泪。 但此刻在安芮身下,她的泪腺格外发达:“轻点。” 安芮没有遂她愿:“不喜欢吗?” 莫桐咬着唇,没有说话。 次日,莫桐难得多赖了会儿床。 安芮比她起得早,在厨房忙碌,听见莫桐下楼,回头说:“已经要好了,再等几分钟。” 莫桐点点头,带着几分不清醒的困倦坐在正对着厨房的餐椅上等候。 昨夜胡闹过了头,她现在浑身都酸痛得很,即使知道身上的痕迹不在少,也没有力气去遮。 但始作俑者本人安芮却看得害臊,等莫桐吃完早餐后,仔仔细细地用粉底把莫桐身上露在外面的痕迹都遮好。 “中午见。”莫桐在玄关处依依不舍地和安芮讨了一个出门吻,才驾车离开。 安芮趴在窗户上望着她远去,直至车的身影彻底消失。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安芮起身,拍了拍手,和系统说。 系统还沉浸在安芮和莫桐之间充满粉色泡泡的甜蜜气氛中,没反应过来:【什么?】 【跑路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安芮面色冷淡,仿佛刚才和莫桐腻歪的不是她。 系统无话可说。 宿主太有事业心了,是它不争气。 系统按照之前和安芮商量好的,黑掉部分监控。 安芮蹲在门前撬锁。 【这锁真难撬。】 莫桐为了关住安芮是下了大功夫的,不然她不可能放心安芮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去上班。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终于有松动的痕迹,安芮拭去额间的汗,一鼓作气将整个门锁卸下来。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安芮分外得意地张望别墅外的一切。 莫桐很会选址,海风一阵一阵地拂面,空气中还夹杂着海咸和沙砾的味道,对于十分喜爱海的她来说,一切的一切都令她心旷神怡。 但安芮很快就从其中抽离:【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打到车,系统你能帮我弄辆车吗?】 【不能,我不能为你提供任何有财产属性的物品。】系统说。 安芮遗憾地说:【看来我只能尝试打车了。】 她寻了处隐蔽的角落躲着,拿出手机打车。 无人接单。 “这儿这么荒吗?”安芮念叨着,放弃打车,准备到城区边了再寻找交通工具。 她刻意避开大路,专挑些电子地图上都不记载的小路走,为的是万一莫桐发现她消失,找回来,她不会自投罗网。 对于汽车来说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人走起来格外的漫长,尤其安芮走的还是弯弯曲曲的小路,更是延缓了她到达城区的时间。 望了眼不见头的路,她苦中作乐地和系统聊天:【我都走这么远了,你说,莫桐现在有没有发现我跑了?】 【距离我黑掉监控已经过去四十七分钟了,如果你对于我们所在的郊区到市中心的路程和时间把控都没问题的话,任务目标现在应该刚抵达公司不久,可能还没发现你消失了,但也可能刚发现你消失了。】系统分析说。 而不管哪种情况,她跑路成功的概率都是百分之百。 想到这一点,安芮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饱满地继续赶路。 然而她刚望到城区边,没等惊喜,一辆她刚见过的紫色跑车就从大路猛地拐弯,横在她面前。 安芮后退一步,略感不妙。 车窗摇下,莫桐面色平静,眸底山雨欲来:“小芮要去哪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青梅(五) 头顶是单调眼熟的天花板,身下是莫桐卧室里的床,安芮晃了晃腕上的细银镯,与之相连的银链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比较了一下跑路前后自己的自由范围,叹了口气。 莫桐怎么能回来得这么快。 系统帮她分析:【任务目标之前不是说沁城在你离开后变化很大吗?或许是因为这个变量。】 安芮提不起精神:【跑路失败的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莫桐不会给我第二次跑路的机会。】 当时,莫桐问完那句话后,就下车给她拉开车门,平静地望着她,等她主动上车。 安芮没想过自己跑路会失败,看见莫桐时脑子一片空白,唇张张合合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辩解。 不过莫桐也完全不想听她辩解,等她回过神发出第一个音节时就把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 安芮只能认命上车。 途中,车里安静得她能听见两人不同频率的心跳声。 安芮如坐针毡。 回到家后,莫桐像刚从机场接回安芮时一样不由分说地牵着安芮到她的卧室,把她安置在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条连着银链的细银镯。 安芮没忍住又要出声。 莫桐似有所觉,淡淡抬眸,硬生生地把安芮已经到了舌尖的话逼了回去。 她温柔地给安芮扣上细银镯,把钥匙贴身放好,然后把银链的另一端锁在床头。 安芮扯了扯银链,绝望地发现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床周一米。 但这还没完。 莫桐短暂地从卧室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巧的监控。 她也不避讳,当着安芮的面把监控装到了正对着床的墙上。 安芮欲言又止。 算了,莫桐肯定还不让她说话。 做完这一切后,莫桐走到床边,微微弯腰,捏起安芮的下巴,迫使安芮仰头看她。 安芮以为莫桐终于要说些什么了,但没有。 莫桐只轻轻落下一个吻。 不带攻击性,也不带任何负面的情绪,仿佛她只是想吻安芮了,就这么简单。 安芮感知着唇上的柔软,怔怔地看着低垂着眉眼,不让他人窥探其中情绪的莫桐,心底略有触动。 与十分靠谱的邻家姐姐形象不同,莫桐在感情中的表现很青涩,她在安芮之前没有喜欢过人,可偏偏安芮又不是一个好人。 没有感情经验的她以自己所见,把喜欢定义为一种苦涩的情感,无数次对安芮降低底线。 “今天中午我可能会晚一些回来,但不会超过十二点。”莫桐声音微哑,细听还能听得出其中的艰涩。 安芮莫名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 她好像惹莫桐伤心了。 如果莫桐此刻抬头,那么她就能看到安芮脸上不掺一丝假的愧意,可她不敢抬头。 她害怕在安芮脸上看到排斥,看到失望,看到厌恶。 她一收到安芮回国的消息,就跑去机场把人拦下,带回自己家,又因为怕安芮再次离开,不允许安芮离开别墅,她一直在一意孤行。 她不敢信安芮十八岁时所说的那四个字,却始终想着将其变作现实,以至于安芮受不了她,选择出逃。 是她偏执,可她不后悔。 她和安芮之间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在此之前,她要困住安芮的人,不允许任何有可能干预她们之间感情发展的人出现在安芮面前。 对不起,小芮,请原谅我。 莫桐仓惶地推门离开。 安芮想要追上去,却只听得银链声声脆响。 【也说不准,任务目标看起来并没有很生气。你哄一哄,她可能又会放松警惕。】系统说。 安芮回过神,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坐在床头:【她没生气,也不代表会给我第二次跑路机会,况且我也不准备跑路了。跑路根本不会增加任务进度,还会起反作用。这种事情吃一次亏就够了。】 是她之前想当然了,觉得恢复自由后,就可以和莫桐平等交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再离开,博得莫桐的信任。 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两人之间处于下风的不是她,而是莫桐。 莫桐本就疑心她会不会再次离开,她跑路的行径只会让莫桐更坚信她不会留下的想法。就算她这次跑路成功,之后莫桐也完全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听她解释,只会偏执得听不进一句话,只想将她再次囚禁。 这样,莫桐心中的不安定感才会得以抚平。 她从一开始思路就错了。 那昨晚的旖旎…… 莫桐该不会也认为她其实并不情愿,只是为了跑路不得不那样做使莫桐放松警惕的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现在的情况简直糟得不能再糟了。 安芮第一次感觉任务是如此的棘手。 系统也为她着急:【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顺着她,然后随机应变,只能这样了。】安芮怏怏地说。 系统调出它以往获得的优秀系统奖章,排成一排,伤春悲秋。 这个季度它可能要与优秀系统奖章无缘了。 安芮颓靡了一会儿后就又开始寻找邪门歪道,她不死心地问:【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逆转任务世界的时间,把我传送到我第一次做任务的时间点,我补救一下?】 她保证再来一次她绝对会是莫桐的乖小芮。 【不能。】 系统也想,但任务世界的时间是不可以被更改的。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安芮垂头丧气。 坏小芮遭到了报应。 因为早上的小插曲上班时间频频走神的莫桐通过监控看见这一幕,握着鼠标的手指泛白。 她强迫自己从监控上抽离,不再关注安芮,专心工作,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十二点整,窝在床上一上午的安芮倏地睁眼。 楼下很安静,院子里也很安静。 莫桐不是说十二点之前会回来吗? 人呢? 安芮困惑地甩了甩银链,从通讯录里翻到莫桐的名字,拨了过去。 “桐桐姐,你还不回家吗?” 莫桐恍然抬眸,看了眼时间:“我现在回家。” “工作很忙吗?”安芮又问。 莫桐不明白她的意思:“还好。” 安芮叹气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我的意思是今天中午桐桐姐就不要亲自下厨了,随便打包点什么回来吧。” 莫桐微怔。 安芮在关心她? 她抿了抿唇,应了一声“好”。 安芮挂掉电话,和系统发誓:【我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乖小芮,我就不信打动不了莫桐。】 系统给她录音,记录在案,又觉得这季度的优秀系统奖章有望。 安芮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左盼右盼,终于在挂掉电话后的半个小时听到了院子里刹车的声音。 她爬到床边正对着门坐好,眼眸亮亮的,完全是一副极度渴望食物的饿死鬼模样。 莫桐推门进来,正对上她澄澈的眸,愣了一下,把手上还热腾腾的餐盒递给她:“抱歉,我回来晚了。” 安芮美滋滋地接过:“不晚不晚。” 莫桐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托着下巴看安芮如一只小仓鼠一般进食。 然而安芮没吃几口就停了下来,望向手中空空如也的莫桐:“你不吃吗?” 莫桐点头又摇头:“我待会儿吃。” 安芮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她的话:“待会儿凉了,对胃不好。你现在吃。” 莫桐没动。 安芮进食欲望减退,放下筷子:“我也待会儿吃。” 莫桐妥协:“我去泡面。” 安芮拉住她,问:“你没给自己买?” 莫桐盯着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的安芮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家店每天中午的供餐量有限,你的是最后一份。我胃口不太好,所以就没拐去买别的。” 听了解释,安芮拉着莫桐手臂的力度更大了:“泡面不健康,你和我一起吃。” 这家店很舍得给量,标准的餐盒里菜和饭都盛得满满当当。 安芮吃一口,喂莫桐一口。 莫桐根本来不及说她自己来,她的手略有些无措地放在腿上。 两人的角色似乎颠倒,之前一直都是她照顾安芮,如今是安芮在照顾她。 吃过饭后,莫桐收拾了垃圾,准备去客房歇一会儿,却又被安芮从背后拉住。 “这不是你的卧室吗?你要去哪儿?”安芮问。 莫桐抿抿唇,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她以为安芮现在应该是讨厌极了她的,但安芮又关心她,又不介意和她同床共枕,是别有目的吗? 安芮催促:“快来睡一会儿,不然下午要没精神了。” 莫桐背对着安芮躺下,闭上眼睛。 无妨,她可以给的,她都会给安芮。 听着身旁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安芮托着银链,轻轻坐起,手指隔空描摹莫桐的五官。 莫桐长相偏清冷挂,但她在安芮面前却一直都很温柔,只有睡着后,才会不设防地展现出那份冰冷疏离,向安芮展示莫桐对她到底有多偏爱。 安芮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她用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轻轻将莫桐揽入怀中。 她对莫桐也有喜欢,她选择攻略莫桐不仅仅是为了提高任务效率,只是那份喜欢太过浅薄,就像系统所说的那样,她可以毫不犹豫随时抽身离开,但她若真要和莫桐确定关系,任务也不为她们之间的感情设阻碍,她还是会好好待莫桐的。 她不是没有心,她对待感情也会认真,何况莫桐还是她的初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青梅(六) 安芮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枕头已经泛了凉意,她倦懒地捞过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 莫桐:周六和你一起去看余阿姨,周日带你去新建的游乐场玩。 安芮的眼眸亮了亮,和系统嘚瑟:【乖小芮一出手,什么都得到。】 她还以为莫桐会彻底不让她出门的呢。 系统没忍住泼凉水:【自由呢?】 腕上细银镯连的银链还叮咚作响,安芮抚上被她染上暖意的部分,坚定地说:【莫桐带我出去总不能给我带这个镯子。】 但事实证明—— 可以。 安芮望着垂眸给她整理银链的莫桐,哑口无言。 因为出门,莫桐确实把银链另一端从床头取了下来,但随即就扣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现在两人连在一起,宛若连体婴。 安芮不想在父母面前丢人,晃了晃,说:“这也太明显了,妈妈看到肯定会问的。” 莫桐在外的形象十分正面,余凡雁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女儿被莫桐限制了自由,只会觉得两人是在玩什么情趣。 毕竟当时她表白没背着人,只要来参加她生日宴的宾客都听到了她对莫桐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不会让余阿姨看到的。”莫桐不理会安芮的担心,坚持要安芮戴着和她绑定的细银镯出门。 安芮拒绝不能,只好就这样出门。 抵达安宅时,莫桐先下车,向安芮伸出手,安芮搭上,她把银链藏在两人手心。 安芮目睹一切,欲言又止。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想她和莫桐之间的银链被母亲看到,就要和莫桐一直牵着手。 莫桐真是好心机。 余凡雁听到车的动静,迎出来:“盼天盼地,终于把你这个不恋家的给盼回来了。欸?小桐也来了。” “阿姨好,好久没来看您,小芮说要来,我就也跟着来了。”莫桐面上温和淡然,手上的力度却忽地变重。 安芮大抵能猜到因为什么。 莫桐怕她和余凡雁告状,可她怎么好意思,难道要嚷嚷着您的女儿一回国就被人囚禁了起来,如今来见您还戴着限制行动的银镯? 那也太丢人了,她不要。 “我哪里不恋家?我人生七分之五的时间都待在家里,你嫌烦也赶不走我。”安芮勾了勾莫桐的手心,边安抚莫桐,边和余凡雁说。 余凡雁朝她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握的手上,却没说什么:“就会嘴贫,快进来。你无所谓,别给我小桐晒坏了。” “什么叫我无所谓?我晒黑变丑丢的可是你的面子。”安芮掌握主动权,牵着莫桐往客厅走。 莫桐安静地听着母女俩斗嘴。 进了客厅,安芮张望了几下,问:“我爸呢?” 余凡雁从厨房端出一盘水果切,说:“最近有个跨城的大项目,你爸出差去了。” “哦,考不考虑给我在公司安排个工作?”安芮用牙签叉了块西瓜,说。 莫桐抿唇,眸底藏着些许失落。 果然小芮还是想离开她吗? “可以,你要从小职工做起,还是给你个经理的位置?”余凡雁干脆地应了。 安芮只是随口一说,闻言含着块西瓜含糊不清地说:“我随便说的,你真放心把公司交给我啊?” 但余凡雁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女儿,公司不交给你交给谁?既然你回国了,你也该上手接触公司的事情了。你桐桐姐可是五年前就接手了莫氏,你看人家现在把莫氏发展得多好。” 安芮本质热爱躺平,恹恹地说:“我能和桐桐姐比吗?桐桐姐从小到大的成绩一直都比我好。你要把公司交到我手里,我保不准会搞砸。” 气上来了,余凡雁也不管莫桐还在,就开始数落安芮,字字都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种场景莫桐从小到大见过许多次,安芮和她关系好,自然免不了被拿来和她比较。 她出声给安芮解围:“我大学学的是金融,小芮在国外学的和这不相关,担心自己做不好也情有可原。正好小芮和我住一起,我可以教小芮一些基本的事情。” 余凡雁缓了脸色:“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一点都不省心,麻烦你了。” 莫桐摇头:“不麻烦的。” 余凡雁这才放弃继续数落安芮,安芮感激地朝莫桐眨了眨眼。 莫桐唇边的弧度微微上扬。 又坐了一会儿后,觉得手心银链宛如定时炸弹的安芮想要离开,却被余凡雁拦下,让两人至少吃个饭再走。 虽然她总是嫌弃安芮不争气,但安芮毕竟是她的女儿,这么久没见,她很想念安芮。 当时她一得知安芮回国的消息,就给家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等着安芮回家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可安芮这个不值钱的,回国就跑去黏着她的桐桐姐,一次家也不回,徒徒令她思念。 安芮被余凡雁这么一挽留,也觉得自己回家却连顿饭都不吃太不像话,迟迟疑疑地应了。 余凡雁立即去忙活。 安芮在她身后和莫桐咬耳朵:“我们不去帮忙是不是有点不好?我又不会跑,给我解开,我去打个下手。” 莫桐不信她,但余凡雁单薄的身影在厨房实在孤单,她犹豫了一下,拿出钥匙,给安芮解开。 安芮短暂地获得了自由。 余凡雁瞥见自己女儿和莫桐一前一后进厨房的身影,不作声地笑,眼角都笑出了浅浅的细纹。 莫桐是她看着长大的,人长得漂亮,品行也好,最重要的是在对待安芮这一方面挑不出任何差错,就是安芮任性出国几年,让莫桐好等。 她当初还以为安芮和莫桐成不了了,毕竟安芮这回任性过了头,没想到莫桐竟然还是原谅了安芮,也不清楚安芮到底给莫桐下了什么迷魂药。 余凡雁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小辈的事情她不掺合。 吃过饭后,莫桐看出余凡雁还有话对安芮说,借口有工作要处理,出门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等安芮给她发消息,她才又进去。 余凡雁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又重复之前所说的话:“你长大了,四处闯荡是应该的,但也要经常回家看看。我和你爸都念着你。” 安芮看着与她脱离世界之前相比苍老了许多的余凡雁,恍惚时间过得真的很快,点了点头,说:“肯定会经常回来看您和爸的,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恋家的小孩了。” 余凡雁知道安芮是在哄她,安芮从小就嘴甜,可她就是止不住地开心,她拍了拍安芮的手,起身送人:“路上慢点,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安芮应了一声,坐到车里,主动问莫桐:“要戴吗?” 莫桐喉间轻动:“不用,马上就到家了。” “喔。”安芮乖乖坐正。 莫桐神色微顿,从后视镜里看安芮。 她想不透安芮到底想做什么。 安芮不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就不是,她随心所欲,不听从任何人的意见,无论好坏,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但却没有人责备她,因为她总有理由为自己的不乖找借口。 基于过往,莫桐不信安芮会突然变乖,甚至甘愿放弃自由,但她又找寻不到安芮这么做的理由。 除非安芮自愿诉说一切。 自愿么…… 莫桐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 余凡雁留安芮说话的时间不短,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夜幕沉沉,天边繁星点点。 安芮提议点外卖,莫桐对于三餐安排一向以安芮为主,但这次却否决了她的提议,说家里还有些食材,可以吃烧烤。 安芮不挑,烧烤也好,她积极地在院子里摆着烧烤架。 莫桐从冰箱冷藏室深处拿出两瓶度数不低的果味酒和两瓶度数很低的果味酒。 这是她之前囤的。 她把度数高的酒替换到度数低的酒瓶里,拧紧,带到院子里。 安芮回头望见莫桐手里的酒,拒绝:“我喝不了酒,我太容易醉了。” 莫桐给她看包装上的度数:“度数很低的,几乎可以和果汁等同了。” 安芮接过看了一眼。 度数确实不高。 没再拒绝。 莫桐伸手又讨要回来:“烧烤架上的那几串熟了,你收一下,我帮你拧开。” 安芮不疑有它,递给莫桐:“给,帮我倒在杯子里。” 莫桐应声,垂眸毫不费力地把瓶盖拧开,将其中的液体倒在杯子里,放在安芮面前的桌子上。 安芮抿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她吐了吐舌头,寻找水:“好久没喝酒了,竟然连这点度数的酒也喝不进去了。” 莫桐盯了安芮几秒,把她的酒杯递给安芮:“水。” 安芮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她大着舌头说:“谢谢桐桐姐。” 然后一口喝下杯中全部的酒。 “怎么更辣了?”安芮皱眉。 “可能是心理作用。”莫桐把自己的椅子搬得离安芮近了些,问,“小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是桐桐姐,但我面前怎么有两个桐桐姐?”安芮纳闷地说。 莫桐笑了笑:“你醉了。” 安芮脸颊微红,轻晃着身子否认:“没有,我才喝了一口。” 莫桐不和酒鬼争辩,直入正题:“那小芮可以告诉我你这两天为什么都很乖吗?” 一直默默观察的系统终于发觉了莫桐的目的,在安芮脑海里出声阻止她:【宿主不要说和任务相关的任何事情!】 安芮皱了皱眉:“别吵。” 莫桐怔住。 安芮抬眸,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我不是在说桐桐姐。” 莫桐心底又增疑虑。 这里除了她和安芮外,再无别人。 安芮在让谁别吵? “桐桐姐想知道我最近几天为什么都很乖吗?”安芮打断莫桐的思绪。 系统在她脑海里几近绝望:【宿主你被算计了,千万不要说和任务相关的任何事情啊,不然我和你都会受到处罚的。】 莫桐望着安芮眸中自己的倒影:“想知道,小芮可以告诉我吗?” 安芮无视脑海里的声音,弯了弯眸:“当然可以,桐桐姐过来一点,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莫桐敛眸,倾斜身体拉近她和安芮的距离。 安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最近几天都很乖的原因当然是——”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青梅(七) “不想让桐桐姐伤心啊。”安芮偏头,醉意朦胧的眸中倒映出莫桐的身影。 系统松一口气。 它还以为宿主会把任务的事情抖露出来,是它以己度人了,宿主果然还是靠谱的。 莫桐微怔,没有应答,转身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是酒,不是水。 会有人在醉后也是满口谎话吗? 她太过杯弓蛇影,以至于安芮的话她一句也不敢信。 “桐桐姐在想什么?”安芮不满莫桐不理会她,整个人如无骨一般攀附在莫桐的半边身子上,微凉的手指轻点着莫桐的唇。 莫桐偏头,安芮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 她声音淡淡:“你醉了。” 安芮努力坐直身子,用手轻轻把莫桐的脸推得重新面向她:“我没有,桐桐姐怎么就不信我呢?桐桐姐那天的难过我都看在眼里,我就是不想再看到桐桐姐那么伤心了,即使原因在我。” 话中的孩子气明显,令人信服。 莫桐轻颤了下睫毛,没说话,扶安芮回卧室。 次日,安芮缓缓苏醒时,身旁又是没人,但这回枕头上倒是略有些温度,想来是刚走没一会儿。 她坐起身,轻按了按因为醉酒而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然后惊觉到一个事情——她的手腕上干干净净,没有了那叮铃作响的细银镯。 但她并不意外。 安芮下床,去寻莫桐。 莫桐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习惯,她下楼时正好撞见了晨跑回来的莫桐。 莫桐抬眸看头发乱飞,明显就是刚醒的安芮,问:“昨晚你直接醉过去了,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改天再出去玩。” 安芮感受了一下,说:“还好,就是头稍微有些痛。” 那就是要继续之前的日程安排了。 莫桐点头,去给安芮冲蜂蜜水。 安芮跟在她身后,好奇地问:“我们今天要去哪儿玩?” 莫桐摸了一下杯壁,确认水温合适后,递给安芮:“游乐场。沁城去年在北环路新建了一座游乐场,我去看过了,环境很不错。里面的鬼屋有五个主题可供选择。” “你陪我一起玩鬼屋?”安芮小口啜饮着蜂蜜水,话中含着浅淡的质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莫桐是很害怕鬼的。第一次陪她去鬼屋的时候,莫桐双眼紧闭,牵着她的手没过一会儿就发汗了。不过莫桐倒不会尖叫,看到扮演鬼的工作人员,只会抿唇,然后下意识地往她身上靠。 “嗯,我陪你。”莫桐神色淡然。 安芮以为莫桐已经试玩过或者几年过去胆量见长,所以才敢这么自信,没想过莫桐只是硬撑。 她是最喜欢玩鬼屋的,一进游乐场,她就拉着莫桐去鬼屋排队,一眼也不分给别的游玩项目。 莫桐任由她拉着,目光落在鬼屋很具设计感的招牌上。 这是她唯一不害怕的东西了。 排到两人后,安芮兴致很高地开始选主题:“桐桐姐,你觉得这个学校的更好,还是这个医院的更好?” 莫桐觉得两个都不好。 这两个主题都太贴近生活了。 她看向前台桌上的另一张主题海报。 氛围同样阴森,但上面只有一个红衣女子撑着伞在桥上驻足,看样子应该是故事性要大于恐怖性。 安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怔了一下:“你想玩这个?” 莫桐点头。 “桐桐姐的胆子真的是比几年前要大很多。”安芮感慨一句,转头和工作人员说,“那我们就玩这个了。” 工作人员给两人发了号码牌和必备的道具,让两人直接进。 安芮拿着号码牌,轻挑了挑眉,说:“网上说得没错,这个主题果然有点东西,都没人排队。” 莫桐意识到不对劲,想要确认一下她选定的主题恐怖等级是什么,但安芮已经牵着她进了主题密室。 和海报上画的一样,密室内灯光基调发红偏暗,可见度并不低。 莫桐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这个密室里只有一座弯折曲绕,仿若望不到尽头的“桥”。 “桥”的两边是绘着绿光河背景的墙,整条路坦荡得她根本想象不到扮演鬼的工作人员可以藏身在何处。 她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她选对了。 这个主题没人排队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太无聊了。 “牵紧我。”安芮说。 莫桐依言在手上加了些力度。 两人迈上“桥”,两侧的背景开始缓慢地移动,仿若一条真正的河,密室里的音响也开始播放诡谲怪诞的音乐。 但只是造景并不足以让莫桐感到害怕,她不断侧目看安芮,担心她会觉得无趣。 然而安芮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路和两侧的墙壁,完全没注意到莫桐的视线。 莫桐心中生出疑惑。 安芮玩鬼屋比她有经验,难道说“桥”上或者两侧的墙上有陷阱? 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身后的墙上就出现相对着的缺口,一个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戴着鬼面具的工作人员快速地冲出来,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对面的缺口里。 安芮反应极快地把莫桐拉入怀中,没让莫桐哪怕一个衣角被工作人员碰到。 工作人员出现得太突然,莫桐被吓得紧拽着安芮的衣服,屏着呼吸,目送着工作人员重新回到墙里,缺口自动合上。 见工作人员彻底消失,安芮才出声解释:“我之前在网上看过这个主题。如果你反应不及时,被鬼碰到了,就会被拉入墙中,只能等待队友过桥后救援。” “后面还有吗?”莫桐松开安芮,看了眼安芮腰间被她拽得有些发皱的那片布料,问。 安芮重新牵好莫桐,回答她的问题:“有,这个主题毕竟叫《百鬼夜行》,一个鬼多没意思,而且海报上那个大boss红衣女鬼还没出现呢。” 所以这其实是纯吓人主题? 莫桐低眸看了眼脚下的桥,又看了眼墙上的绿光河,大概猜出了它们的名字。 奈何,忘川。 她一选就选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主题,还不如从安芮给的选择里随便挑一个。 有第一个工作人员开了头,之后墙上缺口开得越来越频繁,工作人员没有规律地从缺口中突然出现,从桥上穿行,然后再回到对面的缺口里。 莫桐被吓着吓着,逐渐脱敏。 然而随着她的脱敏,墙上的缺口不再是相对着出现,两个人被夹在两个缺口相连的线上,工作人员要回到对面的缺口里,必然会经过两人。 莫桐看着不断靠近的工作人员,扯扯安芮的衣角,想着两人快走几步,离开工作人员的行动轨迹。 但她刚一动,工作人员的头瞬间转向她。 莫桐被迫安静,她不断缩小自己所占的空间,以免碰到工作人员,被抓入墙中。 紧绷的精神让她的身体也变得僵硬,安芮注意到,在她耳边放着的手轻揉着她的耳垂,让她放松。 等工作人员因为莫桐安静移开目光,继续在“桥”上穿行,彻底消失在对面墙上的缺口后,安芮拉着已经有些腿软的莫桐站起身,问:“还好吗?太害怕的话,我们就提前结束。”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莫桐应该是不清楚这个主题有多恐怖,只是看海报可以接受,随便选的。 她的桐桐姐一如几年前,还是个胆小鬼。 莫桐摇头:“我还可以。” 安芮喜欢,她不能扫兴。 再往后白衣工作人员的花样越来越多,莫桐已经被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了,除非工作人员瞬移到她脸上,她可能才会有比较剧烈的反应。 安芮虽然玩得很开心,但也注意着莫桐的情绪,时不时就拥住莫桐,给莫桐遮一遮突脸的工作人员,因而莫桐的体验感倒也不算差。 直到大boss红衣女鬼的出现。 墙上的缺口全部打开,两人可站的空间急剧缩小,红衣女鬼不断穿行在缺口中,忽远忽近,两人根本寸步难行。 更甚者,两人只要一动,红衣女鬼就会瞬移到她们面前,不过比起白衣工作人员要好的一点是红衣女鬼不会拉她们进墙,顶多把戴着冰凉道具手套的手搭在两人的肩上。 莫桐就算之前陪安芮玩过几次,也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主题,她僵硬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安芮见状轻笑,抓紧莫桐的手,趁红衣女鬼不注意跑到密室的终点处。 身后红衣女鬼待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们,身前外面的光亮透过半掩着的门落在莫桐身上。 她不适应突然的光线变化,眯着眼睛,拿手挡了一下。 终于结束了。 重新回到阳光下,莫桐不可控地打了一个颤,随后身体逐渐回暖。 安芮挑选着下一个游玩项目,突然说:“其实如果你很害怕的话,没必要迁就我,陪我一起玩的。” 莫桐没说话。 她不陪安芮玩的话,安芮会选择一个人玩,还是会选择去找别的朋友一起玩? 答案可想而知。 她不能接受。 虽然安芮的朋友大多都不错,但其中有一两个总想着逾越朋友关系。 “琇琇姐,好久不见。” 安芮打招呼的轻快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桐抬眸,和眸中盛着笑和势在必得的孟琇对上视线。 你看,不速之客这就来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青梅(八) “小芮看起来比几年前更漂亮了。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不告诉我?”孟琇目光轻飘飘地略过莫桐,嘴边噙着笑看向安芮。 莫桐抿抿唇,眸底神色不明。 安芮捏了捏莫桐的手心,半带埋怨地说:“刚回国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琇琇姐,你把我营造的惊喜感全破坏了。” “偶遇也怪我?”孟琇挑了挑眉,问,“我可还记得你几年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国的事,什么时候请客谢罪?” 请什么客? 她现在还没完全自由呢。 安芮打哈哈:“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家里有意让我去公司帮忙,我最近正发愁着呢。” 孟琇听得出她话中的推诿,没不识趣:“没办法,这都是必经之路。你之前的电话卡是不是没在用了?给我个新的。我还有约,之后我们再联系。” 安芮和她交换过联系方式后,目送着她离开。 莫桐在她身后,把她的头掰正,说:“我不喜欢她。” “但人要有基本的礼貌。”安芮说。 任务世界里,她不会去主动招惹除任务目标以外的任何人,孟琇在她这里只是众多狐朋狗友中的一个,没有任何特殊,但她控制不了别人对她的感情。 虽然她并不认为孟琇对她有多喜欢。 莫桐垂眸看着安芮给孟琇备注,问:“你会和她频繁联系吗?” “我出国前也没和她频繁联系过。”安芮熄屏,抬头问,“桐桐姐,我们接下来去玩什么?” “摩天轮,可以吗?”莫桐问。 刺激的游玩项目她通通玩不来,如果要她选,她只会选一些在安芮看来无聊的游玩项目。 “可以啊,只要和桐桐姐在一起,做什么都很有趣。”安芮脸上没有一丝勉强,兴冲冲地拉着莫桐去排队。 摩天轮的队伍就要长很多了,安芮遥遥望了一眼,发现她们前面至少有十几个人,初步估算要排半个小时。 而头顶的太阳又格外毒辣,即使她和莫桐一起打着遮阳伞,她的喉咙还是很快就有些发干了。 莫桐注意到安芮不断在舔唇,环顾四周,目光锁在一辆冰镇饮料车上:“你排着,我去买两瓶冰镇饮料。” 冰镇饮料车排队的人也不少,但好在老板速度快,没过几分钟,莫桐就拿着两瓶冰镇饮料回到了安芮身边。 安芮接过,喝了一口,瞬间感觉被晒得有些萎靡不振的精神恢复了些,她甜甜地和莫桐道谢:“谢谢桐桐姐。” 在她们身后排队的两个小女孩照模照样,其中一个把自己手中的冰镇饮料递到另一个嘴边,另一个喝过,擦了擦嘴说:“谢谢姐姐。” 安芮看了笑得不行,和莫桐咬耳朵:“你看,是要喂的,不是要我自己喝。” 莫桐的耳垂被安芮的呼吸吹得发红发烫,她轻拨开安芮,用冰镇饮料给耳朵降温:“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和小孩子比什么。” 安芮撒娇:“我难道不永远都是桐桐姐的小芮吗?” 这话说得暧昧,没有任何名分的莫桐不知道怎么接,也不敢接,怕自己自作多情,她手指在安芮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避开这个话题:“朝前看,到我们了。” 安芮和莫桐弯腰进座舱,摩天轮开始缓缓转动。 这摩天轮修得高,只到一半的高度,安芮就能望见市中心了。 她记忆里的许多东西都变了模样,那天她对于路程和时间的估算确实有偏颇。 莫氏还在市中心,但搬前搬后与莫桐买下的那栋临海别墅的距离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怪不得那天莫桐能那么快就赶回来。 安氏也换了更气派的办公楼,地址离莫氏很近,符合两家之间的关系。 其余的建筑也或多或少有变动,安芮一一记下。 莫桐看着专注望着窗外的安芮,抿了抿唇,出声问:“小芮,你在看什么?” “我出国的这几年,沁城变化好大啊。”安芮感慨了一句,回眸望向莫桐,“幸好有桐桐姐在。” 莫桐眸中刚聚集起的墨色轰然散去,轻声提醒:“马上要到最高处了。” 安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邀请。 在摩天轮抵达最高处接吻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是老土但经久不息的爱情传说,莫桐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爱信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怕鬼也算理所当然。 安芮没回答“好”或者“不好”,莫桐提出的本来就不是个问题,况且她要是真回答了,反而有些破坏气氛。 她倾斜着上半身缓慢靠近莫桐,唇角带着笑,观察莫桐越来越紧张的神色。 莫桐出门前在梳妆镜前磨蹭了很久,许是这是安芮回国后两人第一次约会,她格外珍重。总之,莫桐把化妆步骤齐全,整张脸上安芮挑不出一点瑕疵。 “桐桐姐好漂亮。”安芮说真心话。 莫桐睫毛微颤,没有回应这句话。 随着安芮靠近,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的感官不断放大,安芮的存在明显无比,她根本分不出神去听安芮在说什么。 “桐桐姐,到最高处了。”安芮贴在莫桐耳边说。 莫桐的神思被磨得略有些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唇角处有柔软落下,而后在细密的吻中慢慢平移,直至两人的唇完美重叠。 安芮的吻与她偏甜偏乖的外表不符,她和莫桐的呼吸一经交缠,她就不容分说地把莫桐口腔里的氧气尽数掠夺,让莫桐只能靠她渡过去或者两人短暂分离时漏进来的空气来获取片刻喘息的机会。 莫桐喜欢但又承受不住要闪躲,却被安芮早有提防地按住后脑勺,不许她逃离。于是,莫桐就只能微仰着头,被迫迎合安芮的一切动作。 一吻结束,莫桐脸上的温度高得吓人,唇上的口红已近乎于无,还没有脸上的红晕颜色重。 安芮倒是坦然自若,虽然脸上也有薄红。她从包中拿出莫桐的口红,为还处在怔忪回味中的莫桐补色。 “桐桐姐,回神了。”补好唇色,安芮就地取材,拿口红在莫桐面前晃了晃,唤她回神。 莫桐回过神,看向窗外。 已然落地。 安芮牵着莫桐出了摩天轮的座舱。 微风吹过,两人脸上的温度都稍降。 “其他项目排队的人都好多,我们先去吃饭怎么样?可以错过高峰期。”安芮实在是不想在烈日下排队,即使她有遮阳伞。 莫桐轻点了下头。 她本就事事都依安芮。 然而两人还没走几步,安芮的手机就响了。 莫桐不用猜就知道来电人是谁,脸色瞬间沉下。 孟琇真是烦得要死。 安芮没注意到莫桐神情的变化,接起电话,问:“琇琇姐,有什么事吗?” 孟琇那边声音嘈杂,她含着笑说:“小芮,我刚喝了几杯,她们一问,我就不小心把你回国的消息透露出去了,现在她们喊着让你来呢。” 恐怕不是不小心。 安芮语气中带着些为难地说:“我和桐桐姐在一起,不能赴约,改日我请你们,带今天,带之前一起赔罪。” “我是无所谓,但她们不同意。你也可以带着莫桐一起来。”孟琇让安芮听其他人的声音。 有几个安芮很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但安芮听了也没改变自己的决定。 莫桐从来不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聚会,她们又什么都不顾忌,她怕莫桐不适应。 她正要再找些什么理由回绝,莫桐就捂住手机收音口,声音淡淡地说:“我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青梅(九) 云阙酒吧二楼208包厢内。 孟琇坐在主位,无视身旁已经完全玩疯了的姐妹们,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轻抿一口,看向被推开的门。 安芮先进门,环顾一周,就有想立即离开的冲动。 她和孟琇认识不算迟,她刚上高中的年纪就认识了这一群人,她也爱玩,她们组什么局她都可以玩,但她一不碰酒,二不碰色。 未成年大家也都能理解,有她在的场从来不会出现这两样东西。孟琇还曾经埋怨过,说她把她们都养成素食动物了。 她当时总笑着推脱说成年了随便玩,如今孟琇完全复刻她这句话,包厢里有酒有色。 她对环境无所谓,她可以继续找借口不喝酒,不碰色,但莫桐不行,莫桐是同龄人里的标杆,长辈口中的乖乖女,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会不适应。 安芮拉着莫桐转身就要走,却被孟琇喊住。 “小芮,怎么刚来就要走?你十八岁时姐妹们就说过要单独组局给你庆祝,现在局组好了,你就这么离开是否太寒姐妹们的心?” “怎么了?”因为有安芮挡着,莫桐看不到包厢里的状况,只能听到孟琇算不得友善的声音。 “没事。”安芮低声和她说了一句,转身和孟琇对视,唇角带笑,眸底却丝毫没有笑意地问,“琇琇姐许是喝醉了,我说我今天陪着人,你也清楚桐桐姐和我们不一样,怎么还把地点定在这里?” 孟琇眯起眼睛,不要安芮递来的台阶:“你来时不就知道在这儿了吗?之前你也来过的。况且换成清淡的地方,这么多姐妹们都会玩不好。莫桐都没来过,你怎么确定她就会不喜欢?” 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孟琇打的什么主意? 安芮脸色变得难看,莫桐在她身后分外疑惑:“怎么不进去?” 和孟琇无法沟通,安芮转身和莫桐说:“里面人太多了,也不缺我们两个,我们回家好不好?” 没等莫桐回答,孟琇就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安芮身边,把门彻底打开:“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莫桐,你难道不想更了解小芮一些吗?” 莫桐当然想。 虽然她跟随着安芮来到这里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倘若可以有些意外收获,她也是不介意的。 在安芮出国前,莫桐对安芮其实管得并不多。莫家对她管教严格,周末也是排满了课,安芮要只是守着等她下课未免有些太过无聊,所以她不限制安芮和朋友出去一起玩,更何况每次安芮回来都会主动给她讲一些今天遇到的趣事或者烦心事,她完全没有细究安芮每次出门是和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的道理。 但今非昔比,安芮无缘无故的出国在她心中还是一根极为显眼的刺,她不认为安芮在没有任何事情的推动下会选择突然出国,那么安芮出国前所接触的一切就都值得她一件件去调查了。 安芮看着和孟琇达成一致的莫桐,心底升起淡淡的绝望。 她和你不对付啊,她邀请你进去能有什么好事? 但莫桐已经被孟琇领了进去,她若是不进去,孟琇说不准会欺负莫桐。 安芮略有些无奈地跟着进去。 包厢的门关上,烟味、酒味和难以言说的味道杂在一起,纵使见惯了的安芮都控制不住拧了拧眉,更不用说从来都没来过这种场合的莫桐。 她用手掩着唇,轻咳了几声。 安芮捞过门口架子上搭着的湿毛巾,挤到她身边,给她捂了捂口鼻,低声问:“不舒服?我们可以走的。” 孟琇再拦,就失了体面。 莫桐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 安芮拗不过她,只能附在耳边和她解释:“我未成年的时候没有喝过酒,也没有……那个过。我明确和她们说过,所以她们组那样的局不会喊我。” “嗯。”莫桐落在麦克风前正舞动着身体的漂亮女郎以及包厢里除了孟琇外都分外陌生的面孔,心中涌上一股酸涩。 显然没信。 安芮捏了捏鼻梁。 她忘了,她在莫桐这里的信誉还是归零的状态。 孟琇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半天,终于没忍住倒了一杯酒,走到安芮面前,说:“成年酒现在给你补上,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安芮已经对这个曾经觉得很洒脱、活得很通透的姐姐不剩多少好感,她冷声拒绝:“我不能喝酒。” 孟琇挑眉:“你酒精过敏?” 安芮正要应,她就倦懒地接着说:“以前我为了测试你的酒量如何,骗你喝过低度数的酒。” 很好,借口没了。 安芮装哑,不作声。 “我替她喝。”莫桐看了眼僵持的两人,莫名觉得两人提起的曾经刺耳非常,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这个度数不低的!”安芮完全没想过莫桐会替她挡酒,没来得及阻止。 莫桐喉咙被烈酒灼烧,猛烈地咳嗽了几声,透明的酒液从唇角流出,在皮肤上淌出一条细线,滑落进衣领里。 孟琇惊讶地看着莫桐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为她鼓掌:“这酒我都不敢一口喝下,果然人不可貌相。” 其余姐妹们终于迟缓地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安芮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安芮一声不吭消失这么久,必须自罚三杯!” 周围的声音愈发嘈杂,但安芮无暇去应对。 她不清楚莫桐的酒量如何,那晚莫桐骗她喝了一整杯,自己却只抿了一口,但一杯烈酒就算酒量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么个喝法。 安芮搀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莫桐,再次提出离场:“桐桐姐醉了,我送她回家。” 连作为礼貌称呼的“琇琇姐”也不喊了。 孟琇听得出这点差别,她没再拦安芮,还体贴地送安芮到酒吧门口。 把莫桐扶上车后,安芮的脸色才好一些。 孟琇看着安芮堪称温柔的动作,说:“今晚我不是故意要刁难你和莫桐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莫桐和你不是一路人。小芮,你扪心自问,你在莫桐面前展现的是真实的自己吗?” 安芮看了眼半阖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在偷听她和孟琇说话的莫桐,敷衍地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她为莫桐而来,孟琇说再多也无用。 孟琇定定地看了安芮好一会儿,轻叹一声:“可惜。” 安芮各方面都很符合她的审美,她在安芮还未长开的时候就看上了安芮,可很快她就发觉安芮和她的邻家姐姐莫桐走得很近,忍痛断了念头。 但安芮和莫桐表白后次日就出国消失不见的事,又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希望的,虽然安芮出国也没告诉她。可她想和安芮发展的也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无所谓安芮对她是否喜欢。 然而她的判断失误,安芮对莫桐终究还是特别的。 安芮装作不懂孟琇在可惜什么,说:“麻烦琇琇姐回去后帮我和她们赔个不是,之后有时间我再请客,亲自向你们赔罪。” 孟琇莞尔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几句寒暄过后,孟琇转身回包厢,脱离世界太过匆忙连个驾驶证都没有的安芮在原地犯愁,思虑片刻,她喊了个代驾,然后钻进后排和莫桐待在一起。 方才一动不动,仿若已经睡熟的莫桐听到动静,忽地睁眼,难以聚焦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安芮,问:“你那天晚上是在装醉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青梅(十) 次日清晨,窗帘在莫桐离开时就已经拉开,安芮在刺眼的日光下缓缓苏醒,摸了下重新回到手腕上的细银镯,万念俱灰地拖着银链坐起。 莫桐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任务目标,也是病得最不明显的任务目标,她很容易忽略莫桐和其他任务目标如出一辙的病态占有欲和掌控欲,把她归于正常人一类,从而做出些错事。 昨天下午,莫桐问出那句话后,车内久久没有声音,直到莫桐用着毫无起伏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安芮才仿佛刚听见一般,轻“啊”了一声。 莫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安芮被看得心虚,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那酒度数不低,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即使莫桐现在喝了酒,没有平时敏锐,她也不敢撒谎。 莫桐不理会她的问语,眸底似有心碎难过:“为什么要骗我?” 安芮当鹌鹑,不吭声。 好在,她喊的代驾很快就到了,莫桐不愿意让外人听见这些,暂时放过她。 但刚抵达家,代驾离开,莫桐就把她压在门上,用手指轻轻描摹着安芮的唇:“这里说出来的有一句真话吗?” 安芮咽了口唾沫,轻声问:“外面有些凉,你又喝了酒,容易被吹得头疼,我们先进去好吗?” 莫桐默不作声,但安芮身上的重量稍稍减轻。 她们回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但进了门后,两人谁也没去开灯,客厅里朦朦胧胧的暗意,细微的呼吸声在其中很是明显。 “我问了两个问题。”莫桐突地出声,“小芮一个也不准备回答吗?” 安芮躲不过,只好避重就轻地说:“我没和她们厮混到那种程度,她们平时也不这样,今天明显是孟琇故意的。她们约我出去玩,我都会问有没有酒,有没有喊……,如果有,我就不去了。高中时几次周末,你见我只是无聊地在你房间里画画,并没有出去,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那天确实是在装醉。”莫桐笃定,转而又变得迷茫,“但你为什么要装醉,想复刻几年前的事情吗?” 安芮心感不妙,安静屏息。 空荡的客厅里,莫桐轻笑出声:“早该清楚你是骗子了,却没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是我不对,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了。” 莫桐开灯,平静地牵着安芮到自己的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安芮分外熟悉的细银镯。 安芮悲凉地看着精致好看但她完全不喜欢的细银镯。 她和这东西才刚分别不过一天,又要日夜相伴了吗? 她试图挣扎,但莫桐一个淡淡的抬眸,她就瞬间安静。 莫桐垂眸认真地给安芮戴上,下楼给安芮倒了一杯水:“喝完这杯水,早些睡,晚安。” 说完,她转身离开,任由安芮使什么样的小手段挽留都没用。 安芮的卧室不可能去,去了就是折磨自己。莫桐站在楼梯间犹豫了一下,下楼。一楼的客房虽然久不住人,但简单收拾一下还是可以短暂歇一晚的。 只把床收拾出来,疲累的莫桐就囫囵地躺在上面昏睡过去。 前半天玩得身累,后半天看得心累。 孟琇针对她的意味很明显,孟琇也是家中独女,即使玩得再乱,也不可能乱到那种程度,那唯一的可能性就只能是做样给她看,想让她和安芮之间产生嫌隙,然后好趁虚而入。 不过她的算盘要打空了,她和安芮的事只是她和安芮之间的事,谁都不能干预。她不信安芮,更不会信别人。 莫桐一夜无梦,比平时早醒一个小时。 她轻轻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安芮的睡颜,去晨跑。 再回来的时候,安芮的睡姿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睡得很熟。 莫桐拉开一半窗帘,把早餐放在微波炉里,然后离开家。 抵达公司后,莫桐没着急处理积压的工作,先喊来助理,问过孟氏最近的情况和两家之间的合作。 虽然孟琇昨天下午的话语有放弃的意思,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孟琇使了些绊子,让孟琇完全没精力去惦记她的人。 莫桐敲定好计划后,开始处理工作。 与此同时,被太阳照射到的安芮被迫苏醒。 她又被限制了行动,活动范围只限床,不想玩手机的她只能找系统聊天。 【本来一切顺顺利利的,都被孟琇毁了。】安芮气愤异常。 她在去云阙酒吧之前,和莫桐相处得多好,那氛围简直只差临门一脚,她的任务就可以宣布完成了,但孟琇见不得她好,不仅抹黑她的形象,还把她不是一杯倒的事实说了出来。 系统惊讶地问:【原来宿主你那晚没有喝醉吗?】 安芮摇头:【没有。莫桐亲手送来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把握?】 当然,也是有些许醉意的,不然她不可能把对系统说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闻言,系统觉得安芮真的是它见过最厉害的宿主,如此运筹帷幄。 虽然它只有过安芮一个宿主。 安芮还是不甘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这么被孟琇毁掉,整个人极度的丧:【幸好孟琇是我之前认识的人,不是你填补我脱离世界后的剧情凭空多出来的人,不然情况只可能会更糟。到底为什么会在游乐场偶遇到她啊,她没事去游乐场干嘛?】 【会……吗?】系统注意力全被她第一句话吸引过去,颤着声音问。 安芮眯起眼睛:【你做了什么?】 系统努力为自己拖延死期:【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 安芮自然不信,抱臂问:【哪个世界?】 【就任务目标是公主的那个。】系统的声音细如蚊蝇。 安芮“啧”了一声:【你就是我做任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这季度的优秀系统称号别想拿了。】 系统难过,但发现自己好像是罪有应得。 工作闲余抬眸看了一眼监控的莫桐,双手撑着下巴,疑虑安芮奇怪的行径。 她很早之前就觉得安芮身上藏着秘密了。 她给别墅各处都装了监控,安芮却能在她毫无发觉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把部分监控黑掉,顺利出逃。 那晚安芮伪装醉酒,冒出来的那句醉语或许只是为了让她相信安芮确实醉了,但她更偏向于当时确实有人在和安芮说话。 还有现在,安芮枕边的手机自醒后就没有碰过,上午时间就算再短也有两三个小时,安芮身边也没有其他可供打发无聊时间的东西,一向活泼好玩的安芮是怎么做到两三个小时只安静地坐在那里的? 莫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但她的认知有限,考虑不到安芮有系统这一点,她所能知晓的只有如果她不把安芮看紧些,安芮说不准还会再次出逃。 下班时间到,莫桐整理好桌面,回家。 安芮听见院子里停车的声音,高兴不太起来。 她和系统聊了一上午,也没想出让莫桐再次给她摘去这细银镯的办法。 卧室的门动,安芮抬眸看。 比起之前几天,从公司回来的莫桐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电脑包,她与安芮对视上,解释:“这几天,我居家办公。” 安芮翻译:这样可以更好地监视你。 不过她无所谓,她本来也没想着再次跑路,只是不想再戴着这条银链,这样她总感觉她像莫桐豢养的宠物。 莫桐接着说:“余阿姨之前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从今天起我教你处理基本的公司事务。” 安芮眼眸动了动。 她要是接手安氏,必然需要到公司上班,这是不是也能算作一个获得自由的办法? 莫桐瞥她一眼,把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可以居家办公,自然安芮也可以。 不知莫桐打算的安芮拿出比上学时还要高几倍的精神,去理解莫桐所讲的专业术语。 高中时,莫桐偶尔也会为安芮补习。 莫桐的房间里,安芮和莫桐紧挨着彼此坐着,那时莫桐还比安芮略高一些,充满着馨香的后拥怀抱让安芮着迷,时常走神到别的地方。 每当这时,莫桐就会屈起手指,在安芮额头上轻弹一下:“回神了。” 现实与记忆交叠,捂着被弹的额头回神,安芮看着已经收回手,低眸注视着电脑上ppt的莫桐,问:“桐桐姐,你今天下午的工作做完了吗?” 莫桐偏头看她:“没有,不影响。” 安芮逃避的心思被戳破,只能怏怏地继续听讲,却只听得自己昏昏欲睡。 她实在是对这些不感冒,爸妈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孩子? 教学效率变低,莫桐停下:“你休息一会儿,我去书房开个会。” 安芮如获大赦,非常开心地目送莫桐离去。 莫桐对她一点都不设防,刚才教她时展示的是莫氏内部系统。虽然莫桐之前也这样,在她面前似乎没有秘密一样,但对于公司内部机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该看。 安芮放空自己,胡乱地想着,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等莫桐再回到卧室时,她眼眸亮亮地看着莫桐,说:“桐桐姐,等你闲了,我们去赛车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青梅(十一) 莫桐目光凝在安芮身上好一会儿,移开:“没空。” 安芮脸上雀跃的神色瞬间僵住。 莫桐拒绝……她了? 不等她细想被拒绝的原因,莫桐就坐到她身旁,偏头问:“继续?” 虽是问语,但她说得平铺直叙,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安芮当然不敢说“不”字。 莫桐接着给她上课,她接着努力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余凡雁把安氏托付给她算是托付错了人,她对如何经营好一个公司完全没有头绪,即使莫桐很细致地给她讲了如果她接手公司,需要做哪些事情,她也有些难以将理论应用于实践。 安芮始终是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飘飘然状态,莫桐也不强求,顿了一下,放弃了:“现在空讲这些对你来说都是无用功,等余阿姨要你正式接手时,我再教你。” 早就懒得听了的安芮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试探地提起刚才的话题:“桐桐姐真的抽不出时间陪我去赛车吗?琇琇姐当时说起的时候,桐桐姐不是说想了解我吗?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 莫桐落眸在安芮身上,抚上她腕间的细银镯:“它就这么不招你喜欢吗?你这么迫切地想摘掉它。” 安芮瞳孔微微睁大,惊莫桐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也惊莫桐一点都不会换位思考。 她当然不喜欢了,有这细银镯在,她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每次都要等到莫桐在家时才能做这些事情。 但她敢说不喜欢吗? 她不敢。 安芮怂怂地不吭声。 莫桐安静地在她旁边处理公司事务。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安芮以为去赛车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然而周末清晨,莫桐站在她床前喊她起床。 “我想再睡一会儿。”安芮翻了个身,把头完全埋进枕头里,妄想以此隔断莫桐的声音。 “我陪你去赛车,你也不起床吗?”莫桐淡声问。 安芮消化了一下这句话,抱着被子猛地坐起:“真的吗?!” 莫桐看着裸露着肩膀的安芮,喉间动了动,“嗯”了一声:“我查了一下,你之前常去的那家俱乐部倒闭了,所以我问了孟琇,孟琇给我推荐了一家新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话中透出对孟琇了解安芮喜好的浓浓嫉妒。 明明她才是安芮的青梅姐姐,为什么她对安芮的了解还不如孟琇多? 独自纠结几天,莫桐终于决心和安芮一起去赛车了。 那天在酒吧包厢里看到一群陌生面孔时,莫桐就意识到她对安芮的了解完全不够,她并没有完全掌控安芮,安芮还是有可能像几年前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几年前的事早已成为她的梦魇,她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安芮不清楚莫桐为什么松了口,但总归是又和她计划的一样了。 她在意识到莫桐对她毫无保留时,她突然想到了她也可以对莫桐毫无保留,从而让莫桐不再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正如孟琇那天送她离开酒吧时,说的那句话——“你在莫桐面前展现的是真实的自己吗?” 虽然孟琇本意是想挑拨安芮和莫桐之间的关系,但却歪打正着点醒了安芮。 她曾立下的人设早就崩得面目全非,而且她也确信莫桐并非人设才爱上她,那么就让莫桐知道真实的她是什么模样又如何? 面对多疑的莫桐,安芮选择坦诚。 她不求莫桐完全信任她,但好歹莫桐对她要有基本的信任,莫桐现在对她还没有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信任值高,两人之后难道要一直以现在这种畸形的方式相处吗?她还是渴望正常谈谈恋爱的。 不过现在这个结果是她自己作的,也怨不得别人。 莫桐同意去赛车,安芮当然是高兴的,但赛车俱乐部是孟琇推荐的这点,让她有些退却。 孟琇那天干的简直不是人事,她担心孟琇又坑她。 和莫桐抵达赛车俱乐部后,提心吊胆了一路的安芮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孟琇推荐的这家俱乐部也是她去过的,只不过这家是摩托车赛车俱乐部,她更喜欢gt赛车。 钝感的安芮直到和莫桐选好车,共骑时才明白孟琇推荐这家俱乐部的用意。 gt赛车也能载两人,但莫桐只能坐在副驾,两人赛车时的互动约等于零,而摩托车赛车就不一样了,莫桐全程都要和她紧贴,抱着她,以免被甩下去。 一般来说,如果车技够好,摩托车赛车更适合情侣。 安芮之前只骑过一次摩托车,那次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只让她觉得寂寥孤独,完全感受不到赛车应有的愉悦,所以她一到终点就摘了头盔,和孟琇说她不喜欢玩摩托车。 之后她就一直只玩gt赛车,副驾无人,但她不再完全被风包裹,似与万物都隔绝。 莫桐没接触过赛车,但她在来之前做了不少攻略,越看越觉得心惊,越看越担心出事故,因此安芮给她戴好头盔,两人上车后,她就一直紧紧地环着安芮。 安芮这次不再是被风全方面包裹了,她的身后有莫桐。 她唇边弧度明显,拧动车把。 有莫桐在,安芮没有骑得很快,但对于莫桐来说速度还是稍高于她的承受能力,她侧脸贴着安芮的背,隔着头盔也能听到安芮平稳的心跳声。 疾风无情地拍打在两人身上,但互相取暖的两人并不畏惧这风,她们身上始终带着暖意,直至终点。 靠边停车后,安芮先下车,然后再把还没缓过神的莫桐扶下车。 俱乐部的人过来给安芮报成绩,比她第一次骑时要差很多,但她这次本来就不为成绩。 安芮和俱乐部的人简单说了几句,把人支走后转身声音中带着些难以抑制的兴奋问莫桐:“怎么样桐桐姐,是不是很解压?” 莫桐缓了两口气,唇边笑意浅浅:“是很解压。” 于是安芮絮絮叨叨地和莫桐讲起她刚玩赛车时的故事。 “……gt赛车还好,没闹出过什么丑事。但摩托车第一次上路时我因为不太敢,想着先试试速,在上车前就拧了车把,结果可想而知,车飞了出去,我被车带得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上。周边的人都笑我。”安芮越讲越愤愤,最后一句直接就是告状。 莫桐看向安芮无意识摸上的膝盖,问:“所以你高二时的暑假一连几天都待在自己家里说是要补暑假作业,其实是在养伤?” 安芮没想到那么久的事情莫桐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想了一下才想起莫桐说的是哪件事,她摸着鼻尖,点点头:“当时怕你看到我受伤担心。” 莫桐摇头:“那几天哪能把伤养好,你之后出门腿使不上劲,我一眼就看出你受伤了。只不过我去问余阿姨,余阿姨说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所以那晚妈妈给我突然熬了鸡汤是因为你去找了她?”安芮记忆越来越清晰。 莫桐静静地看着她。 虽说她以前觉得小孩子爱玩正常,不怎么过问安芮的行踪,但很多安芮瞒着她的事她其实都知道。 安芮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加坚定再也不能对莫桐撒谎。 无论善意的,恶意的,被莫桐发现就全是别有用心,而被莫桐发现的概率又近乎百分之百,她还是不要再作死了。 愉快地赛车结束后,每周末安芮都会带着莫桐去玩她喜欢的一切娱乐活动,帮莫桐补齐因为家里管教太严缺席她少年时期的那些时光。 而效果也确实明显。 赛车回来后,安芮洗澡时,莫桐拉开抽屉,捧着那细银镯看了一眼,将它放在最后一格抽屉。 她对安芮的囚禁强制力度其实并不大,如果安芮想反抗,是完全可以拒绝她的,但安芮没有。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至少可以在这件事上信任安芮? 莫桐不知道,但安芮过了几天想看望一下陪伴自己几次的细银镯时,却发现抽屉里空空如也,那只拖着银链的细银镯不见了踪影。 安芮开心得整天都是眯眯眼,居家办公累了出门透风的莫桐看见她这副模样,问:“怎么这么开心?” 安芮怎么可能告诉莫桐她是在为自己重获自由而开心,胡乱地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莫桐没和她计较,提醒她:“小心乐极生悲。” 安芮没当回事。 她现在重获自由,任务也迈上正轨,前途一片光明,她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她立马变得悲伤。 然而事实证明,有。 虽然已经重获自由,但活动范围依旧是莫桐卧室里的床的安芮吃着零食追剧的时候,接到了余凡雁的电话。 “在莫桐家玩得怎么样?”余凡雁温柔地问。 安芮正看到电视剧的高潮部分,随口回答:“挺好的,桐桐姐很照顾我。”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不听?你的假期结束,下周一九点来安氏总裁办公室报道。”余凡雁说到后半句话,声音瞬间变得冷酷。 安芮紧急按下暂停,专心应付电话:“桐桐姐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也不是直接就空降总裁吧?妈你不得给我个缓冲吗?” “当然会给你缓冲。放心,是要你做我的助理,不是要你空降总裁,我和你爸还不想露宿街头。既然你同意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一早上九点我在总裁办公室见不到你,你就死定了。”余凡雁轻快地说完,挂断电话。 安芮目光呆滞地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 她什么时候同意了? 这就是莫桐说的乐极生悲吗? 她信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青梅(十二) 好久没看到监控里的安芮动一下,过来查看情况的莫桐见安芮垂头丧气,手机扔在一旁,瞬间了然:“余阿姨给你打电话要你去公司了?” 安芮不情不愿地从喉咙眼挤出一个“嗯”。 莫桐莞尔:“不可怕的。” “可怕。”安芮面色沉重地看着莫桐,“她让我做她的助理,时时刻刻待命,那她不得整天都在挑我的错处?” 莫桐没忍住笑出声:“余阿姨应该还是不至于如此的,而且还有我在,也不用太担心。” 安芮突然想到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期盼地望着莫桐:“桐桐姐,我喜欢那个银镯,你要不还是给我戴上吧。” 莫桐怔了一下,失笑。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来安芮是真的不想去公司,但她在这件事上不能顺着安芮。 她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规定时间不去安氏打卡报道,余阿姨会很生气的。” 安芮彻底焉了,去公司前的周末也没玩好。莫桐怜惜她,许诺每天中午都会找借口接走她,不让她连中午时间都没有一点喘息。 周一早上七点,莫桐做好早餐后去卧室喊安芮起床。 她在一楼客房住惯了,而且也没有合适的理由,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搬回自己的卧室。 安芮刚做了个美梦,不想起床,哼哼唧唧地和莫桐撒娇。 莫桐弯腰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说出来的话却似魔鬼,让她如坠冰窖:“再不起床的话,余阿姨应该要亲自给你打电话,喊你起床了。” 安芮猛地睁眼。 她清醒了,她彻底清醒了。 莫氏和安氏离得很近,安芮又没有驾驶证,莫桐也不急这么一时半刻,没人催她上班打卡,她给助理发了个消息后,就安静地坐在客厅处理一些零碎的工作,等安芮收拾好,吃过早餐后,送安芮去安氏。 临下车前,安芮依依不舍地看着莫桐:“我要是被妈妈骂了怎么办?” 莫桐给她整理了一下因为出门太急有些歪的衣领,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发信息或者打电话问我,我随时都在。” “好。” 和莫桐告别后,安芮慢吞吞地挪着步子靠近公司大门。 负责接待的前台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已经换了好几波人,不认识她,见她进门,问:“小姐您好,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找余总,没有预约。”安芮说。 “抱歉,找余总的话,必须提前预约。”前台说。 “哦,那我走了。”安芮脸上的死气沉沉少了些,转身推门就要离开。 然而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门却突然打开,余凡雁不紧不慢地走出电梯,喊住她:“你准备去哪儿?” 安芮面向余凡雁,无辜地眨眼睛:“我也想今天就职,但我没有预约,我查查预约的流程,过几天再来。” “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余凡雁要被她气笑了,“你找我还用预约吗?手机没用就扔掉。过来。” 训完安芮,她转身看着听完两人对话骤然紧张的前台,温和地说:“是我疏忽,忘了告诉你她要来。她叫安芮,目前是我的助理。以后她来,记下她进公司的时间,然后直接让她坐电梯上楼就好。” “好的,余总。”以为自己要被骂了的前台松了一口气,说。 入职前就听说余总亲和近人,果然不假。 但余凡雁对安芮却完全不亲和近人,她提拎着安芮的后衣领,面无表情地把人拖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自知跑不掉这份差事的安芮站好,问:“您不忙吗,怎么有空亲自下来接我?” 余凡雁瞥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没空也得有空,我要不下来这一趟,你现在应该都到莫桐家了吧?” 安芮诚实地回答:“桐桐姐的那处房产不好打车,我要没来得及考驾驶证,我得先去找桐桐姐,看她能不能找人把我送回去,或者中午一起回去。” 余凡雁噎了一下,不过说起这个,她问:“你和莫桐怎么和好的?她就这么接受你表白后突然出国的事了?” 安芮摇头:“没提起过这件事。” 她不敢提,因为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至于莫桐为什么没提起过,她不清楚。 余凡雁愣了一下,问:“我还以为你们现在是情侣关系,那你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莫桐家的?” 安芮想了想:“邻家妹妹?” 余凡雁屈起手指敲了她头一下:“什么邻家妹妹二十多岁了还能和邻居家的姐姐一起住,还是只有你们两个人。你是真傻还是在装糊涂?莫桐本来在你莫名其妙出国时就已经受了委屈,结果现在在你这里还名不正言不顺的,咱们安家可不允许出渣女。你要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要不就从人家家里搬出来,二选一,别让人听去,落一个不好的名声。” 电梯门打开,面前就是总裁办公室,余凡雁之前的助理迎上来,领着安芮去换工装,介绍她负责的工作。 安芮听着,愁上加愁。 余凡雁的话她不敢不听,但现在的自由已经是得来不易,莫桐不可能允许她得寸进尺搬走,那这岂不是单选题,她只能走和莫桐确定关系那条路? 因为心里有事,安芮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余凡雁也没为难她,除去一些简单的事务会使唤一下安芮,其余稍微有些难度的事务还是交给她之前的助理去处理。 安芮就这么一心二用地思考了一上午她该怎么和莫桐确认关系。 当然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中午时,莫桐按照约定来接她去吃饭,见她又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问:“余阿姨给你安排的任务很重?” 安芮摇头:“还好,妈妈清楚我的能力,侯姐也很照顾我。我稍微表现出有一点犯难,她就帮我解决了。” 莫桐眸色暗了暗,语气略带着些郁意地重复安芮的话:“很照顾你?具体怎么照顾得你?” 安芮警铃大作。 完了。 她心中慌乱万分,但面上一点也不敢表现出现:“就很正常地前辈照顾后辈,应该是妈妈提前和她说过的,毕竟妈妈也不可能真的让完全没有相关经验的我一下处理那么多不在我知识范围内的工作。” 莫桐唇边弧度浅淡,眸底却不见丝毫笑意,她握着方向盘,语气加重:“可以问我。” 安芮也顾不上想该选什么时机和莫桐确定关系了,哄她:“上午工作量少,所以没找你,下午妈妈估计就不会给我安排那么轻松的工作了,到时候就得多靠桐桐姐了。” 莫桐眉间的郁色终于散去。 因为两人都在外,回家做饭太麻烦,也太费时间,所以两人只简单吃了些,解决了饥饿问题,就各自返回了公司。 余凡雁中午不回家,她办公桌旁的垃圾桶里扔着吃过的外卖餐盒,听到声音,抬眸看向安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莫桐多腻歪一会儿。” 安芮坐到余凡雁正对着的沙发上说:“她也是大忙人,我怎么好意思耽误她时间?” 余凡雁停下手中敲键盘的动作,问:“早上我和你说的,你想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怎么开口。”安芮手撑着下巴,眉间竖着浅浅一道痕。 今天令她发愁的事情太多了,她拧起的眉就没放下去过。 “这有什么?你把你对她的喜欢表现得明显一点,然后水到渠成再表白一次不就好了?”余凡雁说。 已婚人士的建议参考性很强,安芮瞬间打起精神。 余凡雁见她恢复了平时的神态,不再留情,下午给她派了不少难办的任务。 安芮本来想就近问侯姐,但想起莫桐中午时说的话,脚尖打了个转,坐回工位,给莫桐发消息。 莫桐像是一直在等她消息,回得很快。 迫在眉睫的任务让安芮学习能力倍增,之前听得昏昏欲睡的干货,现在一个字都不放过地分析实践。 提交任务时,余凡雁一眼就看出她请了外援,但没戳破。 这些资料不是机密,莫桐也不是外人,随她们去了。 傍晚五点,安芮终于签退下班。 她一扫上班时的无精打采,趁莫桐还没下班,十分有活力地打车去莫氏旁边的超市采购一些新鲜菜蔬,准备晚上给莫桐做一顿大餐。 余凡雁说要她把喜欢表现得明显一些,那就先从小事做起。 莫桐总是照顾她,她反过来照顾莫桐,处处关心莫桐,莫桐应该可以通过这点发觉她也是喜欢莫桐的吧? 她一般都是被照顾的那个,还没怎么主动照顾过人,这点反常应该足以引起莫桐注意了。 安芮不确定,但人已经在超市。 莫桐结束工作时已过七点,窗外黑沉的天色上缀着繁星点点,但安芮不在。 她看了眼手机,没有未读消息。 莫桐猛地起身,手机却像是察觉到主人焦急的心情,适时响起。 “桐桐姐,我在莫氏旁边的超市门口。本来想着买完东西就去找你,但看别人玩超市门口的抓娃娃机入了迷,一抬头就这个点了。”安芮吸了吸鼻子,说。 莫桐被她的声音安抚:“没事,我去接你。” 没见到安芮之前,莫桐以为安芮只是买了一些零食,但车窗摇下,安芮提着两个叠起来能有半人高的袋子,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你买了什么?”莫桐看着那两个不透明的白色塑料袋,怔了一下,问。 安芮给她看自己的战利品:“买了一些菜蔬和零食,今晚我要给你做大餐。” 莫桐下车帮安芮把东西提上车,问:“为什么要做大餐,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吃大餐还要理由吗? 安芮迷茫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一件值得吃大餐庆祝的事情:“今天下午妈妈夸我表现不错,多亏了你帮我解决那些难题。” 莫桐莞尔。 安芮总是喜欢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扩大化。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青梅(十三) 可能是莫桐在安芮忙活了一晚上后态度确实有所软化,让安芮产生了错误的认识,觉得自己追人的技术还算不错。从那天起,安芮时常会给莫桐准备一些小惊喜。 当然她为了让莫桐不拒绝,都有找相应的理由,比如想去哪儿玩,或者想单独出去和朋友聚一次餐之类的。 余凡雁问起来她要和莫桐什么时候确定关系,她也是信心满满地说已经在筹备中了。 安芮这回是真觉得一切都在朝好发展了。 距离她重新返回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天气转凉,又变冷,已入冬季。 安芮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思考莫桐的生日她该怎么准备。 她的想法是在莫桐生日这天和莫桐表白,那礼物就不能差,毕竟要有生日礼物和表白礼物的双重意义。 安芮抓住她和莫桐下班时间差这点,去莫桐常去的几个品牌店转了又转,一个也没看上,这些只作为生日礼物还好,要是再加一层表白礼物的意义就显得有些不太够了。 苦思冥想几天还没有任何想法后,安芮选择求助余凡雁。 余凡雁估计是想早日退休,一见安芮有事求于她,立即以此为条件给安芮派了和老合作商谈判的任务,还要求安芮在让利5%以内谈下这次的合作。 安芮就算再不懂,也知道余凡雁给她派的不是什么容易做的差事,她试图和余凡雁商量,和条件改一改,却只得到了铁石心肠的余凡雁把她赶出办公室的结果,安芮只能去寻求莫桐的帮助。 莫桐边安慰安芮,边根据安芮的三言两语,还原余凡雁的要求。 余凡雁提出的要求其实不过分,但对于安芮来说还是太过于强人所难。 如果对面坐的是余凡雁,合作商肯定会松这个口,但对面坐的是刚参与公司事务不久的安芮,合作商必然不会对一个不知道水平的人轻易交出信任,即使她是余凡雁的女儿。 可短时间内提高能力和阅历,又不太可能。 安芮犯难的就是这点。 莫桐稍微一考虑,就明白余凡雁考验的不止安芮,还有她。 只凭安芮一人拿不下这次合作,但加上身为莫氏总裁的她呢? 别说5%,就算一点不让利,合作商都会欣然接受。 莫桐不反感余凡雁的试探。 余凡雁肯试探她,说明余凡雁是有意把安芮交给她的,只是担心安芮受欺负,想测试一下安芮在她心底的份量。 想通其中关窍后,莫桐让安芮把谈判的内容详细地告诉她,她看看莫氏这边能提供什么帮助。 搬到救兵,安芮瞬间精神抖擞,从包里拿出u盘,插到莫桐的电脑上,给莫桐看文件。 一整天,安芮都待在莫桐办公室。 当然,莫桐不可能用一整天的时间研究一份不属于莫氏的合作,她看过文件,思量了一下盈亏,一个小时内就把这件事办好了。 至于为什么安芮解决完事情后没有回安氏,那就不得不说余凡雁最近对安芮有多压榨了。 余凡雁之前的助理现在和安芮刚入职时一样清闲,什么难事苦事,余凡雁通通交给安芮。 安芮怕了,她担心她回去后,余凡雁再给她派别的任务。 只此一件,她就有些焦头烂额了,她实在是抽不出精力再做别的了。 但下班签退她总是要回去的。 安芮和要去会议室开会的莫桐告别,挪着步子,不太情愿地回了安氏。 余凡雁似笑非笑地看着推门探头的她:“我还以为你入职莫氏了。” 安芮心虚不说话。 余凡雁漫不经心地说:“我还说等你回来后就把我的意见告诉你,毕竟时间不等人,结果你磨蹭到下班时间才回来。那只能明天了,就是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得及。” 安芮急急地拉住她:“现在告诉我也不迟。” 余凡雁瞥她一眼:“你现在该去签退了,什么都没做,还想昧我加班时长?” 安芮殷勤地问:“全天下最好的妈妈,你会等我的吧?” 余凡雁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安芮当她应了,迅速跑去楼下签退。 再次返回顶层后,总裁办公室已经没了人。 安芮本就累得直喘气,看到空空如也的总裁办公室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在她昏过去之前,身后的休息室传来余凡雁懒散的声音:“我在休息室,我又不办公了,我待在办公室做什么?” 安芮转身。 余凡雁自己泡了杯茶,正悠哉悠哉地在喝茶。 安芮凑上去,讨好地给余凡雁捶腿:“我签退了,可以告诉我了。” “没出息。”余凡雁骂了她一句,指了指面前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后天澜湾御沁酒店二层的宴会厅会举办一场拍卖会,这是拍品之一,名为心玥。” 安芮扫了一眼放大的图片:“粉钻?起拍价多少?” “一百万,但这颗粉钻价值远不止如此,要看你能不能捡到漏了,这场的钻石珠宝就这一件拍品。”余凡雁说。 安芮又看了一眼品相很不错的粉钻,坦诚地和余凡雁说:“我没钱。” 余凡雁凝噎一瞬:“我可以给你划八百万,报价超了你自己看着办。” 安芮更卖力地给余凡雁捶腿:“妈妈太厉害了,我只不过出国几年,妈妈就把安氏经营得这么好。” 余凡雁不吃这一套,翻了个白眼,说:“不然呢?靠你爸吗?那你现在在家室上根本配不上人家莫桐。” 安芮连连附和余凡雁。 两天后,安芮和余凡雁讨了一天假,独自一人来到澜湾御沁酒店二层的宴会厅。 她扫了一眼已入座的竞买人。 余凡雁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宴会厅里人并不多,一眼望去,全是财报上的熟人。 安芮心里打鼓。 他们都和余凡雁是一辈的,应该不会和她抢那颗看起来就像年轻人会喜欢的粉钻吧? 她就算加上自己的存款也不过一千万出头,如果他们要竞拍,她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容不得她多想,人到齐后,拍卖正式开始。 心玥起拍价不高,出场也很早,是第五件拍品。 安芮捏着自己的衣角,像捏着钱一样,防止自己把钱花给别的拍品,静等心玥。 前四件拍品很快拍出,拍卖师开始介绍心玥。 安芮没心思听,悄悄观察在场的竞买人。 表情都兴致缺缺,这么说来她有希望? 介绍完毕,心玥正式开始拍卖。 安芮正要出价,前排一位穿着西装,坐得端正的女人就淡声喊了价:“五百万。” 一开始出价就这么高? 拍卖师倒数的声音响起,安芮不敢拖延,急忙出声:“六百万。” 前排喊价的女人回头张望和她竞价的人是谁,在看到安芮时面上的不悦瞬间消失,她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对安芮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坐好,不再继续出价。 全场对心玥感兴趣的只有她们二人,安芮听着拍卖师倒数的声音,有些惊喜自己遇到了熟人。 竞拍心玥成功后,她无心看后面的拍品,她物欲不大,她现在就想着好好和陈曼珠道声谢。 陈曼珠和余凡雁是多年的老朋友,安芮出国前经常能看到她来家里做客。 终于熬得所有拍品都走过拍卖流程,安芮小跑到陈曼珠身旁和她打招呼:“陈阿姨好,谢谢您把心玥让给我。” 陈曼珠感慨地看着比她记忆里长开许多的安芮:“刚回国?” 安芮摇头:“回国有几个月了。” 陈曼珠讶异:“难道我每次去你家时,你都不在?” 之前她被莫桐囚着呢,现在住惯了,也就没搬回家去,反正她和余凡雁天天在公司见面,但前半段不能和陈曼珠说。 安芮含糊地说:“我和桐桐姐住在一起。” 陈曼珠恍然:“我还以为……莫桐人不错,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再像之前一样。” 安芮乖巧应声。 其实她现在名声已经不好了吧? 工作人员把心玥送来,陈曼珠扫了一眼心玥,问:“你拍这个是要送给莫桐?” 安芮点头。 陈曼珠笑:“那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觉得心玥适合莫桐,想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莫桐的。” 安芮有些手足无措地捧着装心玥的盒子:“那……” 陈曼珠微微摇头:“没事,我的选择还有很多。生日宴上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安芮目送陈曼珠离去,仔细欣赏心玥。 粉钻稀有,漂亮的粉钻更是稀有,想到这颗粉钻会出现在莫桐的身上,她眉眼无意识地弯起,眼中带着些许旁人能看出的情绪。 安芮最开始的计划是把这颗粉钻做成戒指,但考虑到莫桐不喜欢太张扬,送到店里时又改了口,要做成项链。 礼物一事尘埃落定,安芮顿感轻松。 今天虽然不用上班,但莫桐是不知道的,她不能去找莫桐,也不能回家,不然就露馅了。 安芮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儿,选择去安氏。 余凡雁看着郁闷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有假的情况下选择主动回来上班的安芮,觉得好笑,出声提醒:“我们和莫氏有个合作,今天莫桐会来安氏。” 安芮倏地抬头:“什么时候?” 余凡雁:“十分钟前。”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青梅(十四) 安芮:“!” 幸好她回公司了。 她和余凡雁对了一下口径,去找莫桐。 莫桐和安氏这边的负责人已经谈妥准备离开,看到安芮,眉眼弯了弯:“你怎么来了?” “听妈妈说你来了,过来看看。”安芮说。 莫桐毫不顾忌周围好奇的视线,伸手给安芮理了理脸两侧的碎发:“合作已经谈成,我准备走了。” 言外之意,安芮来迟了。 安芮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我刚才被妈妈派出去见客户了,才回来。” 莫桐声音依旧温柔:“嗯,和余阿姨说的一样,但你为什么在紧张?” “没,没有啊。”安芮以为她看出了什么,略有些结巴地说。 破绽更多了。 她懊恼地想。 “可能是我多心了,晚上我来接你。”莫桐轻拿轻放,眼底也看不出有什么阴霾,转身离开了安氏。 安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按着胸口,安抚狂跳的心脏。 莫桐到底是在诈她,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想到晚上还要和莫桐单独相处,安芮提心吊胆了一下午。 但莫桐却意外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安芮也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开始专心筹备莫桐的生日宴。 莫桐的父母都在国外,莫桐生日会赶回来,但做不了生日宴的提前准备,所以就由工作偏清闲的安芮来准备一切。 莫桐的朋友不多,请的大多是工作上有交集的、比莫桐长十几岁的人,安芮觉得这样不行,从自己朋友中挑挑拣拣了几个靠谱的、莫桐也认识的来活跃气氛。 确定好宴请名单后,安芮给莫桐过目。 莫桐点了头,她就开始线上发邀请函。 然后就是确定场地,莫氏正好有一家最近完工的酒店,安芮直接申请了来用,也算是做宣传。 余凡雁听了她的安排,夸她还算有头脑,助理这位置屈才,要直接给她提成经理,但考虑到她忙着筹备莫桐的生日宴,让她在莫桐生日后再入职。 升职了,安芮却不高兴,去和莫桐告状,莫桐唇角弧度浅淡:“余阿姨羡慕母亲的生活很久了,早就想去找她,和她一起周游世界了。” 安芮撇撇嘴。 意思是她不争气呗。 莫桐的生日一天天接近,安芮抽空去店里取了项链。 心玥经过加工,变得更精致美丽,搭配上富有设计感的梧桐叶托,愈发让人觉得和莫桐般配。 安芮小心地把微凉的项链放到红绒盒里,收好。 莫桐应该会喜欢。 莫桐生日前一天,莫父莫母终于赶了回来,莫桐带着安芮回莫宅见他们。 一推门,莫母就迎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莫桐好久,眼底含着泪。 莫桐没什么表情,她和父母的关系都浅薄,但她没有抗拒莫母这些略显夸张的举动,只是不回应。 安芮在一旁站着,等两人寒暄结束,但三人在门口站了许久,莫桐和安芮因为站在室外,脸上都泛起了红,莫母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于是,安芮轻咳了一声,和莫母打招呼:“左阿姨好。” 莫母仿佛才看见旁边有个安芮一样:“小芮也来了,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没多久,两三个月前。”安芮说。 莫母看看莫桐,又看看安芮,笑着说:“怪不得我感觉小桐和我上次回国不太一样了,却没找到是哪里不一样了。快进来,国内天气凉,别冻着。” 安芮和莫桐这才终于进了门。 莫宅冷冷清清的,莫父莫母只回来待几天,也就没怎么收拾。 安芮莫名觉得这不像一个家。 在她十八岁前,她是没有见过莫父莫母几回的。他们工作总是忙,即使见了面,也只是笑着点个头就匆匆离开,所以她一直不清楚莫桐和父母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 余凡雁之前和爸爸聊天时,她偷听过几次,听余凡雁提起莫母总是有无尽的话要夸,但一旦提及莫桐却又是无尽的叹气,说莫母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莫桐没长歪也算是自己争气。 安芮那时还不清楚余凡雁是什么意思,她看莫桐吃穿用度一样不少,各种能力的培养上莫父莫母也很重视,觉得莫父莫母对莫桐应该不错,但现在她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莫桐从不主动和她提起莫父莫母;好多次年夜饭余凡雁都会让她喊莫桐一起过,而不是喊莫家三口人;余凡雁托莫桐照顾她时,她在莫宅从来没有见过莫父莫母…… 诸如此类,安芮列也列不尽。 她悄悄去牵莫桐,想安慰她,但在莫桐的视角里,只觉得安芮的动作很突兀,但她没有拒绝。 吃过饭后,两人没有留宿,莫父莫母也没有给两人收拾留宿的地方,简单聊过几句,确定了明天生日宴的时间后,就离开了。 安芮看着莫桐开车时神色淡淡的侧脸,升起心疼的情绪,决心要给莫桐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 第二天,安芮没等莫桐喊,就早早起了床。 晨跑回来的莫桐讶异地看着安芮:“我还没做早餐。” “你今天可是寿星,不许进厨房。”安芮推她去换衣服。 莫桐也乐得被安芮管着,顺从地进卧室换衣服。 安芮哼着歌进厨房,满心期待晚上的生日宴。 在她的要求下,莫桐终于在正常时间下班了一次。 莫氏旗下未公开酒店里,宾客陆陆续续入场,三两站定,低声交谈,安芮和莫桐在楼上试礼服。 安芮给莫桐准备了三套礼服,一套浅紫色修身鱼尾纱裙,一套白色大裙摆丝绸拖尾裙,一套深蓝色抹胸星辰碎钻修身裙。 莫桐单看挑不出来,挨个试了试,然后选了第一套。 安芮给她整理裙摆,好奇地问:“桐桐姐为什么会选这件?” 莫桐但笑不语。 她穿这件时,安芮眼底的喜欢最明显。 安芮牵着莫桐的手,下楼。 这种大型生日宴的流程总是枯燥的,莫桐身为寿星,也避不了名为庆生,实则试探莫氏未来合作意向的应酬。 等她和来敬酒的人都寒暄聊过几句后,她剩下的时间终于可以全部属于安芮。 但安芮不在宴会厅内。 她酡红着脸,披了件外套,找借口离开宴会厅。 冬季夜晚寒风入骨,莫桐看到酒店门口蹲着的安芮时,眼眸稍稍变得清明。 她走过去,弯腰从安芮身后环住安芮,声音带着些醉意:“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安芮回头,不答反问:“他们怎么让主角溜出来了?” 莫桐拉她起身,不在意地说:“他们的目标又不止我。” 安芮看着莫桐比平时灵动许多的模样,笑着说:“桐桐姐,生日快乐。” 莫桐眨了眨眼,没说话。 安芮从口袋里掏出红绒盒。 莫桐的目光从安芮身上转移到红绒盒上,问:“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安芮点头又摇头:“不只是生日礼物。” 她打开红绒盒,拿出心玥,给莫桐小心戴上。 莫桐垂眸看了眼,表情并不意外:“不只是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安芮瞬间猜到了原因:“你调查了我那天的行踪?” 莫桐静静地看着她:“我很喜欢。” 安芮无奈:“可这样就一点都不惊喜了。” 醉酒后的莫桐话明显变多起来,她思考了几秒钟,说:“那天我去安氏后,先找余阿姨问了你在哪里,余阿姨支吾了一下才回答我,之后我又问你,你和余阿姨的说辞一致,但表情明显告诉我你在撒谎。” 安芮抿抿唇,想说话,却被莫桐按住了唇。 “听我说,我本想着晚上再和你说这件事,可下午的时间太漫长了,我忍不住去查了你的行踪,发现你去了拍卖会。”莫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拍下了心玥,但我不知道你要把它做成项链。脸上没有表情不是因为提前知道没有惊喜感了,而是因为我喝酒后有些面瘫,不太会做表情。” 她按着安芮唇的手指收回,转而按着自己的唇角,让它上扬:“小芮,我真的很开心,也很惊喜。” 安芮心一动,拨开她的手指,吻了上去。 楼上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身后是清冷无人的街道,两人在黑暗里拥吻,暖意在两人之间流转,无视冬夜的寒风,自成一方独属于两人的小世界。 莫桐悄无声息睁眼,痴望她自年少时就爱慕的青梅。 她不奢望安芮也爱她,她只求安芮不再离开她。 一吻毕,安芮微红着脸小口喘息,与莫桐对视,一字一顿地将在心底已经排练多次的话语道出:“桐桐姐,我喜欢你,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不是在骗你,明天我也不会离开,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莫桐的酒瞬间全醒,她捏着心玥,声音降了温度:“所以它的第二层含义是表白礼物吗?” 不等安芮回答,她就兀自摘下,放到安芮手心:“我不愿意。” 安芮低头看着手心尚留有莫桐脖颈余温和馨香的项链,不敢置信。 莫桐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会拒绝她?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青梅(十五) 那晚,安芮没有从莫桐口中讨到答案。 莫桐在说完那句“我不愿意”后,拢了拢身上欲掉的外套,没有丝毫停顿地转身就走了,仿佛刚才的温存只是安芮的一场幻想。 生日宴结束后,两人共乘一车回家,之间的距离近到安芮能感觉到莫桐身上的热意,但车上的氛围却安静得令人感到窒息。 安芮从后视镜里看半阖着眼休息的莫桐,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前一秒还在和她缠绵拥吻,为什么下一秒就拒绝了她的表白?她自认她这段时间和莫桐相处得不错,有时还会让她幻视第一次做任务时。 她实在想不通莫桐拒绝她的理由。 在被莫桐单方面冷战一夜后,安芮又去请教已婚人士余凡雁。 余凡雁瞥她一眼:“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小桐对你已经够包容了,要有人那么对我,我绝不会再看那人一眼。” 安芮语塞。 那是情非得已,都是系统想获得优秀系统称号的欲望太强了。 系统:【?】 它们有规定无特殊情况,不得强迫宿主脱离世界,不许给它背黑锅。 分析出了原因,安芮也还是提不起精神。 因为她根本洗白不了自己,她表白后不告而别出国的事无论找什么理由都像在扯谎,莫桐不可能信她那些拙劣的借口。 而且现在莫桐还有躲她的嫌疑,两人虽然共处一室,但一天说的话却屈指可数,两个人就像合租的室友一样。她感觉就算莫桐愿意听她讲话,在她说出第一个字,听出她是在说昨天表白的事后,很可能会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不给她说第二个字的机会。 安芮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起她第一次做任务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潇洒,留这么个烂摊子给日后的自己。 余凡雁看在心里,于心不忍。 安芮毕竟是她的女儿,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去找了莫桐,扯别的话题旁敲侧击了许久,才切入正题:“小桐你怎么没带小芮送你的项链?小芮为了准备这件礼物花了不少心思呢。” 莫桐垂眸,摸了摸空落的脖颈,撒谎:“太引人注目了,在家里放着。” 余凡雁笑着说:“我就说你和小芮情投意合,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表白?但你也不要太纵容小芮,她会得寸进尺的。几年前,她不就做了件错事?” “我不介意,她回来就好。”莫桐说。 “是你脾气好。”余凡雁心中疑虑,继续试探,“不过你也算苦尽甘来,小芮这次回国变了许多,前段时间还和我讨教了该怎么追人。” 莫桐神色动了动:“追人?” 余凡雁点头:“是啊,我让她把喜欢表现得明显一些,落实在行动上。你照顾了她这么久,要是她连追人都不肯付出的话,那也太不像话了。” 莫桐敛眸,唇角不再是一条拉直的直线,多了些轻松的弧度:“余阿姨放心,小芮很听您的话,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余凡雁窥见莫桐表情的变化,松了一口气。 她没白来,这两人之间有误会。 余凡雁将话题结了尾,离开莫氏,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地看向安氏的方向。 安芮究竟是怎么追的人,人家莫桐根本没有意识她是在追人,所以才把她的表白当作洪水猛兽。 正坐在工位上忙碌的安芮打了个喷嚏,毫无所觉地自言自语:“谁在骂我?” 余凡雁回到安氏后,立即发消息把安芮喊到办公室。 她审视地上下打量了安芮好一会儿,把安芮打量得莫名其妙,才开口问:“你前段时间怎么追的人?” 安芮想了想,把自己做的事和莫桐的反应事无巨细地告诉余凡雁,雀跃地问:“你女儿是不是很有追人天赋?” 当然,她把送礼物送惊喜后的找理由环节变成讨要一些普通奖励含糊了过去。余凡雁要是知道她女儿的自由被莫桐掌控着,无论之前有多同意两人在一起,也会反口。 听完安芮的追人过程,余凡雁面无表情地说:“小桐对你真的是太溺爱了。” 安芮:“?” 怎么了?她追人那么认真。 余凡雁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是追人吗?谁追人给完礼物惊喜,还要从被追的人那里讨要些什么东西?” 安芮摸了摸鼻尖:“我这不是怕她拒绝吗?” 余凡雁问:“小桐有拒绝过?” 安芮回忆了一下,更心虚了:“……好像没有。” “怪不得小桐会拒绝,你每次给完人礼物惊喜就要从人家那里讨些什么,这次又是送钻石项链,又是表白的,人家还以为你狮子大开口要让她把莫氏送给你呢。”余凡雁毫不留情地批着安芮。 安芮犹疑:“不至于吧……” 她之前也不过只是向莫桐提出想要出去玩之类的小要求。莫桐真的会觉得她送出的惊喜都是需要回报的吗?但类比一下,就算这次她像之前一样提要求,也只会是去远一些的地方玩几天,不出格啊。 余凡雁看见她就来气,捏了捏眉,说:“快去和小桐说清楚,然后再好好表个白。闹这么大个误会,猜也能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和小桐相处的,之后不许了。人家只是比你大几岁,不是犯了什么罪,要被你这么折磨。” 安芮刚应声,就被赶出了安氏。 她被提前下班了。 安芮在安氏门口风中凌乱了一分钟,低头给莫桐发消息。 安芮:你现在忙吗? 莫桐:不忙,你要来找我吗? 安芮敲敲打打许多字,又删掉。 她知道自己现在要见莫桐,想见莫桐,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见了面后她该怎么和莫桐解释。 因为她仍没意识到她自认为十分完美的追人计划哪一处出了差错。她没和莫桐要什么,余凡雁所说的在她身上并不适用。 莫桐见她一直“正在输入中”,索性打来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 安芮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莫桐温柔的声线轻轻敲击着她的耳膜:“我翘班了,我想见你……和心玥。” 安芮手摸进口袋,碰到那个她这几天一直随身携带的红绒盒:“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青梅(十六) “你上班也要带着这条项链吗?太引人注目了。”安芮害臊地看着莫桐神色淡然地把心玥置于西装上方,摆正。 而且这也不搭啊。 莫氏员工一看,还以为自家总裁被夺舍了。 “不可以吗?”莫桐转身问她。 这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吗? 这是审美好差的问题。 安芮趁机给她塞进衣领里,只留链子裸露在外。 莫桐蹙了蹙眉:“看不见了。” 安芮轻按了按链子:“能看见。” 在她们把一切说开前后,莫桐对待心玥的态度简直两模两样。 那天莫桐为了拒绝她,归还得极快,而在她们确定了关系后,莫桐又要时时刻刻戴着心玥,若不是怕热水泡坏项链,莫桐甚至想洗澡都不摘下来。 安芮对此叹为观止,但也没有去阻止。 她已经把心玥送给莫桐,莫桐想怎么处置都是可以的。 可现在莫桐要戴出门,还是以这种明晃晃的方式,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倒不是她不想公开,只是太丢人了。 她不明白莫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条项链,莫氏一月的盈利足够莫桐买一条了,她这样戴出去,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莫氏要破产了。 莫桐盯了她一瞬,没再坚持:“那可以官宣吗?” 安芮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怎么官宣?只是确定关系,不是订婚的话,宴请他人只为官宣恋情是不是太高调了些?” “订婚也可以。”莫桐捕捉到关键词,肉眼可见地有些高兴。 安芮无奈:“是可以,但太着急了,我真的不会跑。我只是在问你想怎么官宣。” 莫桐目光落在一旁的手机上,困惑地问:“除了发朋友圈,还有别的官宣方式吗?” 她没谈过恋爱,她只在朋友圈见过有人会在特殊的日子发自己和对象的照片秀恩爱。 安芮试探地问:“但我们还没有合照,要现在拍一张合照,还是去影楼?” “我都可以。”莫桐顿了一下,补充,“我想快一点。” 安芮瞬间做了决定,她打开相机,招呼莫桐坐在她旁边:“西装太正式了……但换衣服有些来不及了,你把西装外套脱了,我们来拍合照。” 只着一件白衬衫的莫桐在安芮身旁乖乖坐好后,偏头问:“我可以把心玥取出来吗?” 安芮无法理解莫桐对展示心玥的执念,但这个要求并不超过,所以她答应了:“可以。” 心玥重见天光,莫桐唇角也扬起明显的弧度。 安芮调整好镜头,按下快门。 这是她和莫桐的第一张合照。 莫桐朋友圈商业伙伴占多数,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们本来现在都应该坐在办公室了,是临时起意翘班拍合照官宣的,官宣合照下自然冷清,估计要午休时才能有些动静。 安芮朋友圈多是亲朋好友,点赞评论很积极,除了恭喜,还有许多开玩笑的。 她粗略扫过,挑了几个人回复。 正在摸鱼的余凡雁:好好对小桐,今天不算你迟到。 她回复余凡雁:当然。 孟琇:让我猜猜,莫桐脖子上的项链是你送的? 她回复孟琇:猜对了。 孟琇回复她:透过屏幕都能感觉得到这人在炫耀。 是吗? 安芮没看出来。 她只知道莫桐现在心情一定很不错。 那天,两人约好见面后,安芮在安氏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莫桐就开着车到了。 车速只比限速低一点点。 她上车后,莫桐没启动车,只是把车靠边停,熄火,然后转身盯着她,语气含着些迫切地问:“心玥呢?” 安芮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 莫桐垂眸看着红绒盒,没接:“你当时说的话,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她眸底温度是从未有过的炽热,安芮被烫得照做:“桐桐姐,我喜欢你,是深思……” “我也喜欢你。”莫桐打断她。 更爱你,无论你是否同样爱我。 “桐桐姐这是答应了吗?”安芮抑着雀跃,问。 她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嗯。”莫桐低了低头,把头发拨到一边,“小芮可以给我戴上吗?” 安芮再次给莫桐戴上她精心准备的项链。 莫桐唇角弧度明显,眸底也染上笑意,常年冷色调的人被暖色调占据。 安芮没忍住吻了她。 两人确定关系不久后,余凡雁正式宣布安氏由安芮接手,她和安父出国潇洒。 安芮没挽留住两人,只好接受自己的命运。 国内两人父母都不在,莫桐做事愈发大胆。 她不可能在安氏总裁办公室装监控,来满足她对安芮病态的监视欲,只能提出两人上班全程都要用平板打视频,来缓解她的分离焦虑。 安芮刚接手安氏,很多事务处理不熟练,为了服众,尤其是让董事会那帮人听她、认可她,她不可避免地要经常寻求莫桐的帮助,莫桐这么做还方便了她,她也就没有拒绝。 可莫桐还是不满足。 屏幕总归是冰冷,没有温度的,她想时时刻刻都和安芮待在一起。 工作之余休息时,莫桐突然对屏幕上正认真看文件的安芮说:“平板打着视频耗电好快。” 安芮不明所以地从铺满桌面的文件资料中抬头:“要转移到电脑上打视频吗?” 莫桐抿了抿唇。 安芮瞬间明了:“但安氏莫氏的事都不少,无论是你来安氏,还是我去莫氏,我们的助理总有一个要倒霉。” 莫桐说:“可以加工资。” 原来是通知,不是商量。 安芮只能应了。 为了不让助理太累,安芮和莫桐商量过后,决定换着来,一天在安氏,一天在莫氏,这样助理们起码能跑一天,歇一天。 她的初衷很美好——为助理减负,但助理却因此又多了一份工作——记住自家总裁今天在哪儿上班。 两位助理每天碰面,都很怜惜彼此,悄悄说过无数句要辞职。 但安芮和莫桐给得太多了,她们离开安芮和莫桐去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 看了眼工资卡的余额,两位助理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份工作焊死在手里,不给别人任何可乘之机。 不同于莫父莫母,余凡雁是会经常给安芮打视频,询问她近期情况的。 有时她打来视频时,安芮正在莫氏总裁办公室,就只能扯谎。 余凡雁看着陌生的办公室装潢:“你怎么在莫氏?” 安芮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来谈合作。” 余凡雁犹疑:“安氏和莫氏有那么多合作吗?你该不是去谈恋爱的吧?” 安芮尴尬地笑。 猜对了,但她是被迫的。 余凡雁已经卸任,只要安氏不倒闭,她就不会干涉安芮的任何行为,况且经她观察,安氏在安芮接手后是一直朝上发展的,那她就更不管安芮是不是带薪恋爱了,但总麻烦莫桐不太好。 她稍稍做了提醒,掀过此事,又随便和安芮寒暄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听着通话结束的“嘟嘟”声,安芮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 莫桐在她身后轻笑出声。 安芮扭头瞪了她一眼:“还笑,都怪你。” 莫桐接下她的控诉,捏着她空闲的手,说:“小芮,我们订婚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青梅(完) 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响起,安芮望着莫桐微弯的眸,同意了。 但她不认为莫桐会就此停止患得患失,对她多几分信任。 她心底轻叹一口气,没有任何完成任务的喜悦。 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在系统那里的评级是完美,但只有她知道这完美之下有多脆弱。 订婚只是莫桐把她绑牢的第一步。 手上戴上象征着名花有主的订婚戒指后,莫桐对她的控制稍稍放松了些,但很快莫桐就又提出要结婚。 安莫两家的父母都觉得莫桐略有些着急,但想到安芮曾经的行径给莫桐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后,又觉得也在情理之内。 罪魁祸首安芮面对四位长辈目光里隐隐的指责,没有拒绝的余地。 轰动沁城的婚礼结束后,莫桐如愿以偿地从未婚妻晋升为持证上岗的已婚妻子。 此后的生活按部就班,就像安芮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一样。 如果不是系统时不时会找她聊天,安芮可能真的要迷失在眼下的平静生活中了。 虽然系统挑起的话题,安芮一个都不喜欢。 比如系统始终牢记着安芮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说的那句话,时不时就会问安芮一句:【你现在对莫桐动心了吗?】 就像是在做实验,监测数据一样。 整个青年时期,安芮的回答都是没有,偶尔还会骂系统一句“无不无聊”。 但随着时间流逝,两人都不复年轻,安芮却改换了答案:【早说了,没有人能躲得过时间。】 系统提出质疑:【难道把两个陌生人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只要经历的时间够久,她们就会爱上对方吗?】 安芮沉默,不再辩解。 而莫桐也发觉了安芮越来越黏她,两人之间她不再是彻底的主动方。 她感到欢喜,却又疑惑。 她明明不再年轻。 当时安芮正跪坐在她身后给她编发,听到莫桐无意识说出口的疑问,把零碎的白发藏到黑发下,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后:“岁月不败美人,我就觉得桐桐姐越来越漂亮了。” 莫桐被哄得开心,轻笑着遮了遮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不去费心辨别安芮话的真假。 当下安芮陪在她身边就好,她只恋当下。 安芮知道莫桐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以往觉得无所谓的她却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两人相伴近乎一生,难道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办法互通心意吗? 莫桐最后是病死的。 没有安芮陪在身边的那几年,她几乎是拼了命地去工作,想着如果莫氏足够庞大,在全世界都有分公司,那她寻找安芮是不是就轻而易举了? 可仅仅几年时间,她做不到,只落得一身病。 但她当时年轻,那些小病不足为惧,她也就没有注重过,直到晚年时,各种小病诱发了难以彻底治疗的大病,把她折磨进了医院。 安芮不放心,把公司交给她意定的接班人,日夜陪床照顾。 莫桐原本被病痛折磨得脸色难看,唇色泛白,却在看到安芮时唇角总会瞬间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很是风轻云淡。 安芮知道莫桐是在硬撑,因为医生那边是她在交涉,莫桐现在的情况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 但莫桐已经在努力扮演一个逐渐康复的病人了,她若无视,岂不是浪费莫桐的一片心思? 安芮垂眸,遮掩住发红的眼眶和眼角藏不住的泪,轻晃着莫桐的手,不说话。 她怕漏了那处处是破绽的颤音。 可莫桐的病情始终在加重,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恐慌离开安芮。在更漫长的昏睡时间里,她必须要紧紧地捏着安芮的手,才能在醒不来的世界里感到些许安定,否则眉间的那道痕迹总是深得令安芮揪心。 按理说,安芮也比莫桐少不了几岁,这种程度的陪床很难坚持下来,但有系统作弊,就算医生对她不同于一般老年人的强悍身体有惊奇有疑惑,她也坚持每天陪床,直到莫桐生命的最后一刻。 “小芮,我困了。”莫桐看着掠过一只飞鸟的窗外,突然出声。 安芮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淡却止不住的悲伤在心底弥漫,她给莫桐理了理脸颊上的碎发,附到莫桐耳边说:“困了就睡吧,但桐桐姐,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莫桐偏了偏头,问:“什么问题?” 安芮轻声诉说她真实的爱意:“桐桐姐,我爱你,你信吗?” 莫桐顿了一瞬,唇边扬起极尽温柔和不舍的笑意,说:“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 话落,她阖上双眸,停止呼吸。 安芮无奈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回答? 怪不得人们总说性格温和的人才是最难说服的硬茬。 她捏了捏莫桐尚有温度的手作惩罚。 但斯人已逝,不会再回应她了。 安芮静了一瞬,整理好莫桐的衣领,然后趴到莫桐手边,闭上眼睛,和系统说:【脱离世界吧。】 系统察觉到安芮情绪不佳,安静地把安芮带回系统空间。 它见安芮始终沉默,似乎还沉浸在上个世界残留的情绪中,轻声问:“宿主,你要看世界后续发展吗?” 安芮反应迟了几秒:“不,看,还是看看吧。” 医院的医生很负责,很快就发现了几乎是同时停止呼吸的两人,他们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边感慨两人的感情这么多年都不减退,边给两人抬去太平间。 一位年轻医生疑惑地盯着身上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病症的安芮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和身旁的医生窃窃私语:“她前几天那么高强度地给她的爱人陪床,我们科室都说她的身体素质好得不像一个正常的老年人,没想到竟然是……” 安芮看着这里,莞尔一笑:“不看了,我没有看自己火化的爱好。” 虽然她穷尽半生都没能让莫桐相信她爱她,但至少有人知道她爱莫桐。 系统见她心情好了些,问:“是直接去下个世界,还是再歇一会儿?” “直接去。”安芮顿了一下,问,“能不能帮我把上个世界的情感提取出来?不要删除,帮我保存起来。全部任务结束后,你再还给我。” “可以。”系统说。 这不违规。 而且就算安芮想删除上个世界的情感,它也是不会帮她删除的。 她的情感有人要。 情感抽离,安芮顿觉轻松。 上个世界的事她还能回忆起,但却不会再有任何触动,仿佛她只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可以去下一个世界了。”安芮说。 她闭上眼睛,等待传送。 一阵眩晕感过后,安芮逐渐有了实感,但四肢束缚感明显,身上阵阵酸痛。 她倍感不妙地睁开眼,环顾四周。 这是……诏狱? 系统到底给这个世界填充了什么剧情?!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公主(一) “醒了?” 还没等安芮弄清楚现今的处境,矜贵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隔着铁窗轻飘飘落入她耳中。 安芮抬眸看去。 是许卿心。 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 安芮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许卿心持着一柄锦扇,嘴边噙着笑,道:“阿芮,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是你的谁?” 安芮还没弄明白她现今的情况,当即就想出声回答,但喉咙干涩,她干张了张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卿心面色突然变得难看,唤她的侍卫:“去弄点水来。” 侍卫应声,很快送来一碗其上飘着不明杂质的水。 许卿心彻底沉了脸,把碗摔在地上,水和碗的碎片四溅:“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侍卫扑通跪下,战战兢兢道:“狱卒说在此关押的犯人饮的都是这样的水。” 安芮目光落在明显心虚的侍卫身上。 他在撒谎。 她也记得他,自她同许卿心成亲后这个侍卫就一直给她使绊子,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让许卿心收拾他,就脱离了世界。 许卿心不看他:“若你听不懂本宫的命令,就不用再跟着本宫了,本宫不需要听不懂话的侍卫。” 侍卫慌了神,但无论他怎么求情,许卿心都不再理会,还唤了另一个侍卫的名字:“十二。” 十二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着应声:“属下在。” “把他带走,再弄些水来。”许卿心道。 “是。” 十二拖着侍卫离开。 牢房内又只剩安芮和许卿心二人。 安芮说不了话,只能朝许卿心眨了眨眼。 许卿心见了,展扇遮住眼眸:“身上连一件完好的衣物都没有,还妄图勾引我。” 安芮:“?” 她没有。 她只是觉得两人沉默对视有些尴尬。 但许卿心的目光已不在她的身上,难言的她无从为自己辩解。 系统幸灾乐祸道:【也不怪任务目标这么想你,宿主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攻略任务目标的了吗?】 安芮沉默。 那不得赖系统给她的初始身份太低吗? 她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只不过一介平民,身份地位与许卿心天差地别,许卿心身为身份尊贵的公主怎么可能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为此,安芮头悬梁锥刺股,阅百卷,读千文,只为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有见到许卿心的机会。 这可以说是她最努力的一个世界了,好在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放榜时,她的名字落于第三位,如愿以偿成了那年的探花。 系统当时还疑惑过安芮既然有实力,为何不再努力一些把状元收入囊中,那样不是更能吸引任务目标的注意吗? 安芮但笑不语。 状元哪有探花容易得公主青睐? 探花簪花红袍游街日,她故意挑着在墨莲居二楼饮茶听书的许卿心望过来的时机,叼着娇嫩的粉芍药朝人眨眼勾神。 看似无意,实则精心设计。 但安芮毕竟是今日的主角,被沿街的百姓盯着,不能做更多,但只那一瞬,她也没有错过许卿心的反应。 她与许卿心对视,许卿心眸中似只有她。 游街结束,琼林苑内,她潇洒题诗,随意朝旁一瞥,意料之内地在人群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许卿心。 果然跟了来。 安芮唇边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低眸专心题诗。 宴后,宾客百姓散去,她在许卿心的必经之路等候,故意与许卿心相撞,两人得以相识。 “水送到嘴边了都不喝,你是真缺水了,还是只是为了逃避问题在骗我?”许卿心冰冷的声音唤她回神。 安芮低头小口抿水,唇上逐渐有了颜色。 许卿心看着她把一碗水饮尽,把碗放到一旁,挑起她的下巴:“出个声我听听。” “公主殿下。”安芮轻咳了两声,道。 声音还是略有些不自然。 许卿心面上的不悦明显,偏头和一旁待命的十二道:“喊典狱长过来。” 十二领命,没一会儿就提拎着典狱长的后衣领把人带来了。 “三殿下,您找老臣什么事?”典狱长半躬着腰,好声好气地问道。 典狱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翁,刚才十二去,他才知道许卿心来了,而这里和许卿心有关系的只有一人。 许卿心合扇,指了指还被束在刑架上的安芮,问道:“此人犯了什么罪?” “回三殿下,此人犯的是叛国大罪,女皇亲自下令捉拿她,把她押入诏狱。”典狱长不明所以地答道。 许卿心是女皇最上心的一位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安芮被关进诏狱的原因,况且安芮还曾是她的驸马。 在一旁偷听两人对话的安芮:“?” 等等,她什么时候犯了叛国罪? 她第一次做任务时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也不久,连敌国在哪个方位,叫什么都未知,怎么叛国? 系统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后把剧情改成这样? 然而无人在意她,许卿心接着问:“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审她?” 典狱长点头道:“自然,女皇吩咐老臣在她醒后审问。” “她现在醒了,你审。”许卿心坐在十二为她搬来的雕花木椅上,道。 “这……”典狱长有些犯难。 女皇的命令明确,但许卿心的态度却极其暧昧。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当着许卿心的面审问安芮。 可许卿心见他不动,用扇敲扶手催促:“为何不动,本宫看不得?” 典狱长只好承命。 诏狱的刑罚都是极其残忍的,安芮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铁鞭,唤系统:【屏蔽我的痛觉。】 然而系统还没回应她,端正坐着的许卿心就忽地出声:“慢着。” 典狱长回头问道:“三殿下有什么吩咐?” 许卿心屈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问道:“你平日审问就是直接用刑?” 典狱长心底咯噔一下,后悔刚才答应许卿心答应得太快,许卿心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要他审安芮。 他斟酌着措辞,道:“诏狱里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用刑,他们不会开口。” 许卿心嗤笑一声,目光在安芮身上打了个转:“穷凶极恶之徒?你看她像吗?” 安芮从其中觉察出了些嘲讽的意味。 典狱长思忖几秒,将铁鞭双手呈给许卿心,道:“老臣愚笨,分辨不出,只是听命行事。幸而三殿下在此,不知三殿下是否有意帮老臣审一下此人?” 许卿心垂眸看着那根铁鞭,神色不明,许久她才从典狱长手中接过,道:“你先对她做些简单的审问。” 典狱长谨慎地挑了几个最简单的问题,问道:“你和西陵是什么时候联络上的?” 安芮张了张唇,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不知道啊,她脱离世界前根本不认识什么西陵国的人。 然而她这完全空白的反应在许卿心和典狱长的眼中却各有含义。 典狱长觉得安芮都已经被西陵抛弃,却还在替西陵隐瞒,罪不容诛。 许卿心觉得典狱长苛待了安芮,她神色淡淡地问道:“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典狱长有什么要说的吗?” “恕老臣愚钝,三殿下是何意?”典狱长不明白许卿心为何突然对他发难。 “她是本宫带回来的,本宫在把她送进诏狱前命人检查过她的身体是否有异。为何她现在突然喉咙干涩,无法发声?典狱长是否仗着手握重权,私自给犯人用刑,折磨犯人?” 许卿心轻描淡写地给典狱长安了一个罪行。 典狱长瞬间汗流如注。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公主(二) 安芮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她离开这个世界时确实未曾听闻过西陵,典狱长的问话她只是单纯不知道答案,并非两人曲解的任何一种意思。 但很显然,她的真实想法如何并不重要。 许卿心不知道在她离开后经历了些什么,偏执过了头,只信自己看到的。 典狱长抬手擦擦额角的冷汗,道:“三殿下息怒,老臣是万万不敢私自给犯人用刑的,更何况她还未醒来,许是底下看守的狱卒所为。望三殿下给老臣一些时间,老臣定将此事查清楚。” “三天,把结果送到我府上。在此之前,她由我来审。”许卿心垂眸盯着手里挂着些许血迹的铁鞭,道。 典狱长应声。 就算许卿心不说,他也不敢再审。但安芮叛国之罪已板上钉钉,他不明白已得大势,只需等待女皇册立太女之位即可的许卿心为什么要护着这么个罪不可赦的死刑犯,倘若让女皇或者别的公主知道了…… 后果不堪设想。 还未参与站队的他低垂着头缓步退出牢房,消失在拐角处。 许卿心听着脚步声完全消失,握着铁鞭起身,走到安芮面前,面上如结冰霜:“我记得我刚喂过你水,西陵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么维护?” 【!】 系统不解地问,【任务目标不是以为你被典狱长苛待了吗?怎么会……】 安芮无暇理会它,与许卿心对视,目光不偏移半寸:“若我说我不知道什么西陵,你会信我吗?” 许卿心漫不经心地低眸,叫安芮有些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阿芮,真当我还如初见时那么好骗吗?” 安芮抿唇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没去过西陵。” 许卿心兴味盎然地抬眸:“阿芮,你要我帮你回忆你是在何处被抓的吗?” 安芮眼皮轻跳。 “抚宜郡,胧月与西陵的交界处。”许卿心莞尔,“阿芮还要我再说得详细些吗?” 安芮面上维持冷静,心底抓狂地喊系统:【系统!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最好祈祷你只给我埋了这几个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要写一千字的小作文投诉你!】 系统瑟瑟发抖,想提醒安芮它上个世界就和安芮说过因为填补剧情还凭白多出来一个可能会影响到安芮任务进度的人,但又怕安芮当即就要投诉它,犹豫片刻,选择沉默,延后自己的死期。 “阿芮又要用和方才相同的伎俩吗?”许卿心轻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把铁鞭放在一旁,用腰间别着的手帕细细擦了擦手,然后撑开安芮的上下唇,不由分说地用双指夹住安芮的舌:“让我把你变成真正的哑人好不好?” 安芮:“!” 许卿心之前没这么变态的。 她呜咽着,满脸都是抗拒。 许卿面色冷淡地看着安芮挣扎,感受安芮试图驱赶口中入侵物的软舌,好一会儿,她才抽出手指,极尽温柔地说道,“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舍得让我的驸马变成哑人。阿芮是不是被吓到了?” 安芮不敢再沉默:“没有。” 许卿心对安芮的态度终于满意,转身坐回椅上,夸赞安芮:“阿芮好乖,我可以问阿芮几个问题吗?” “可以。”安芮没有一丝停顿地回答。 刚才的感觉实在不太美妙,如今的许卿心和她记忆中的许卿心相差过大,她还没来得及问系统许卿心在她离开后经历了什么,她面对许卿心要谨慎再谨慎。 “你和西陵人何时联络上的?”许卿心问道。 安芮仍坚持之前的说法:“我没有叛国,我不认识什么西陵人。”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系统填充剧情时到底留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让所有人都坚信不疑她叛了国。 许卿心蹙眉,觉得安芮在嘴硬,但她又不舍得对安芮用刑。 她提醒道:“西陵已视你为弃子,你没必要再为他们隐瞒,胧月才是你的母国。母皇有命,只要你肯将一切如实供述,并助我们揪出潜在胧月的西陵人,将功补过,母皇就免去你的死刑,帮你换个身世清白的身份,此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 安芮很心动,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害她! 许卿心自认她从母皇那里讨价还价讨来的已经够多了,但安芮始终不松口,仿佛西陵给她灌了迷魂汤。 不过她听闻西陵美人个个花容月貌,身姿窈窕,也或许安芮真是喝了“迷魂汤”。 见安芮仍执迷不悟,许卿心眸底暗色凝聚,起身道:“阿芮许是刚从西陵回来还有些不适应,但母皇给我的时间有限,我只能容许阿芮再任性一夜,明日希望阿芮不要再像今日这般不进油盐了,否则这些刑具就要用在阿芮身上了。” 她目光落在安芮身旁的那些刑具上,威胁恐吓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安芮心底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 除非系统帮她作弊,否则这些刑具必定会用在她身上。 身为女皇最得意的女儿,许卿心已参与朝堂政事,安芮不肯开口,她便没有多留,稍稍给安芮身上的麻绳松了松,让麻绳和安芮的皮肤略有间隙,给已经被磨得红肿的手腕留出些许喘息空间后,就离开了。 安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侧耳听了好久的脚步声,确定她不会再返回后,和系统说:【许卿心在我离开后经历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之前她虽然也偏执,但和现在完全无法比拟。】 系统心虚地调出档案,给安芮看。 安芮是在和许卿心婚一年后脱离世界的,为了合理化安芮的突然消失,它做了伪证,引导许卿心以为安芮突然消失是去了西陵。 许卿心身为女皇最宠爱的公主,想要在胧月界内寻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所以系统考虑了好久,决定让安芮的踪迹停在胧月和西陵的交界处。 彼时,胧月和西陵常年征战,两国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许卿心的手伸不到西陵,她盯着断掉的线索良久,次日向女皇自请去抚宜郡。 西陵人刚开始不以为意,还嘲笑胧月派了个娇贵长大的公主上战场。 然而有了许卿心的胧月军却接连大败西陵。 时刻观测着世界发展的系统惊觉西陵即将亡国,张皇失措地给西陵送了一些胧月的情报。 但这就导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bug——这些极为准确的情报是谁给西陵的? 安芮略有些无语:【所以你就把罪名安在我头上了是吧?】 系统安静得像进入了休眠模式。 安芮十分尖锐地评价:【我不写投诉信了,我写建议信,建议你回炉重造。算法一点不先进,轻而易举就把宿主搭进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公主(三) 怼完系统,安芮开始琢磨她该如何逆风翻盘。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个走向。 她对许卿心太熟悉了。 自游街时她精心设计的惊鸿一瞥,许卿心就对她一见倾心,但那时许卿心对来历不明的她还存有些许谨慎,她不得不故意做更多暧昧的举动勾许卿心越来越上头。一次游船醉酒,月下两人对望,平日埋在心底的话如船底的潺潺流水,缓缓向对方道出,两人终于得以定情。 然而许卿心即使和她互通了心意,也选择对自己的爱侣轻易交付信任,她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又费了好些功夫,才让许卿心相信她确乎是心悦于许卿心。 许卿心彻底放下心防,两人甜蜜一段时日后,初尝情爱滋味的许卿心按捺不住告知了女皇。女皇有些讶异许卿心在短短时间内就对她动了心,但并没有阻止,还当场给两人赐了婚。离开御书房后,许卿心捏着她的手轻声说母皇对自己亲手点的探花很满意,我也很庆幸能因此遇见你。 而成亲后,她和许卿心也是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两人在一起就像一块完美的璞玉,各方面都十分契合,即使有些小的冲撞摩擦,也不影响两人之间愈来愈深的感情。 可以说,她和许卿心这一路走来水到渠成,除了在消除许卿心的疑心时有些许磕绊外,不存在任何潜在的隔阂。 所以许卿心在收到消息说情报是安芮泄露之前,不会想到安芮突然失踪是自己所为,只会觉得是西陵人绑走了安芮,妄图以安芮来要挟她。 毕竟她和驸马情深意笃,是天下人尽知的事情。 她这么信任着安芮,在她连拿下几场胜利后,胧月都城却传来快讯,信中书满安芮叛国的证据,字字刺痛她的双眸。 她的心上人,她的驸马,让她在天下人眼中变得可怜,可笑。 许卿心捏着信纸,在军帐中沉默良久,听到外面有人唤她,把信纸在烛火上燃烧殆尽,起身出帐,翻身上马,眸色沉沉地领着将士们与西陵军交战。 那场战役毫无疑问地,还是由胧月拿下胜利。 遭受枕边人背叛的许卿心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比之前更为骁勇善战,成为西陵人畏惧的战神。 西陵人实在抵御不能,派人带着求和书快马加鞭赶往胧月都城。 女皇对扩大胧月疆土并无野心,她对西陵的态度只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防御姿态罢了,况且许卿心刚得知自己的驸马失踪竟是因为叛了国,很容易心乱受伤,因而她和西陵使臣稍一交涉,就同意了西陵的求和。 两国自此终于休战,百姓为和平而欢呼。 许卿心沉默地返回都城,她甚至都提不起精神回应沿街百姓的热情,仿佛她又与除她之外的一切分隔在深不见底的沟壑两岸,但曾经将她引向另一边的人已经不在,她重新归于孤独沉寂,看一切都觉得渺远,不真切。 难以忍受。 再次见面,女皇明显看出许卿心不爱笑了,经常一个人望着西陵的方向发呆。女皇心道不行,寻了不少同龄的女子试图让她走出这段情伤。 但许卿心对安芮以外的女子一个也不感兴趣,她冰冷地拒绝了那些女子的靠近后,眸中带着执拗地和女皇道:“她逃不掉的,儿臣定会将她抓回来,千刀万剐。” 女皇窥见她眼底除了恨意,还有别的,但没有拆穿。 女皇觉得时间或许可以抹平一切。 然而几年过去,许卿心才在抚宜郡找到安芮的踪迹,秘密把安芮带回都城。 她如当初和女皇所说的那般,硬着心肠把安芮扔给女皇,冷淡地说随女皇处置。 女皇不觉得她已经走了出来,怀疑地问道:“真的?” 许卿心垂眸道:“嗯。” 女皇装模作样将安芮下了诏狱,又吩咐了典狱长在安芮一醒来就审问安芮。 典狱长审问人时用刑残忍,女皇十分清楚,但某人一定等不到典狱长审问就会去来向她讨要安芮。 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只不过许卿心反悔的时间比她想象得还要短。 她刚吩咐下去,许卿心就又转回来,和她描述安芮被发现时情况算不得好,西陵那边应该是为了情报虐待了安芮,让她宽恕安芮。 她很久没有听过许卿心的长篇大论了,她能明显感觉到许卿心的语气越说越软,到最后似乎已经说服自己要原谅安芮了。 女皇稍稍停顿,状似沉思,许卿心就急得把自己的外衫抓得起皱。 女皇叹息。 她也心软。 她的这个女儿哪哪都好,即使幼时曾经遭遇过那样的事,也没有长歪,就是一腔真心托付错了人。 但如今安芮被监禁,也翻不起什么能令她注意的浪花,既然许卿心舍不得,就留安芮一命也无妨。 许卿心得到女皇的应允,松了一口气,大步朝诏狱走去。 女皇在她身后,满目心疼。 她这一腔真情,安芮何时能察觉到? 诏狱内阴暗潮湿,安芮感知不到时间的变化,她眨了眨有些酸涩,但依旧清明的眼眸,估摸着离天亮还早,稍调整了下姿势,喊被怼完正自闭的系统和她一起想对策。 她刚传送到这个世界不久,一丝困意也无,更别说被绑在行刑架上,是个人都睡不好,她也就不再考虑休息的事情。明天许卿心还要来讨要答案,她得想一个没有破绽,还打动人心的话术。 对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为自己辩解的安芮来说,一夜转瞬即逝,但对于与心中所念着的人重逢的许卿心来说,一夜漫长如年。 天色微亮时,许卿心就迈着略有些迫不及待的步子进了牢房,用扇子挑起安芮的下巴,问道:“想好了吗?” 安芮一夜未睡,但还是被许卿心惊到了。 她嗫嚅了下唇,还没出声,就被许卿心以扇封口:“我的驸马,如今的阶下囚,你更喜欢哪种身份?乖,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1、公主(四) 又是熟悉的单选题。 安芮心底轻叹一口气,道:“卿卿,我当然更情愿做你的驸马。” 许卿心怔了一下,手上的力无端卸了些。 一声熟悉语调的“卿卿”让她忆起了两人羡煞旁人的过往。 安芮接着道:“卿卿,我真的没有叛国。如果卿卿信我,请卿卿给我一些时间去查明真相。” 她说得笃定,许卿心又止不住对她心软,语调不自觉地放轻道:“你为何不现在就把真相告知于我?” 当然是因为安芮还没想好怎么编,但肯定不能和许卿心这么说。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知卿卿对我早不同往日那般信任,现在肯听我说,也不过是看在往日残存的情分上。你说如今我叛国的证据确凿,那我要拿出同样有力的证据,还自己清白,才能让你我二人嫌隙彻底消失。” 许卿心目光凝视在安芮极力展现真诚的双眸上,抿唇。 她的确不信安芮,安芮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觉得另有其意。 沉默片刻后,像是下定决心要再给安芮最后一次机会,她道:“我可以助你离开诏狱,借你十二帮你寻觅证据,但你必须住在我府上,一身镣铐也不能卸下。” 再多,母皇不会同意。 再多,她怕自己再次被骗。 安芮点头答应。 能先离开阴暗潮湿的诏狱,她就很满足了,至于别的,以后又不是不能争取。 她不可能让这顶黑锅一直在她背上。 “阿芮,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许卿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找女皇。 安芮听着脚步声远去,唤系统:【醒醒,别装睡了。你既然能把泄露情报一事推在我身上,也能帮我脱罪,证明清白,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系统有规定不能随意更改世界原住民的命运,所以系统没办法把泄露情报一事加在任何原住民身上。情急之下,系统想到她也是情有可原,她不怪系统,但系统得帮她洗去这不属于她的罪行。 系统悄悄冒头,小心翼翼道:【宿主你说。】 【如果我非要把不属于原住民的因果强加在原住民身上,会有什么惩罚?】安芮问道。 【主系统那边需要时间评定你是否违规,所以这个世界不会落实惩罚。历史此类违规对宿主的处罚都是酌情增加下一个世界的难度,无一例外。】系统试图阻止安芮,【我看备注里写得最多的一项处罚是在宿主进行下一个世界任务时封存除任务世界以外的全部记忆,完成任务后,才会归还记忆。你的任务有一项内容是陪伴任务目标一生,违规后的惩罚对你很不利,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哪有什么别的办法。】安芮轻拧了下眉,问道,【那你呢?你会接受什么惩罚?】 如果只是被封存记忆,有系统在,也还算好解决,但系统在介绍惩罚内容时主语用的一直是“你”,说明系统应该也有相应的惩罚,下一个世界系统大概率不会跟在她身边。 系统在上岗之前就熟读系统手册,对自己要受的处罚很了解,答道:【我的处罚是回系统空间进行二次系统培训,培训期就是你做任务的时间。】 安芮不满道:【这算什么惩罚?】 凭什么她要在失忆且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做任务,系统就只是接受培训这么简单? 系统没说话,直接给安芮看培训内容。 安芮完全理解了,她轻咳一声,道:【我违规要连累你受罚的话,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系统解释道,【你不用因为我会一起受罚就放弃违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无论你选择用怎样的方式解决现在的困境,我都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我只是担心你下一个世界的任务会很难完成。】 安芮不在意地道:【下个世界的事情就留到下个世界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脱罪。你——】 “母皇同意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安芮还在和系统商量该怎么实施她们的计划,就听到许卿心矜持中略带着些雀跃的声音在牢房外响起,而后是翩跹的衣袂,最后才是许卿心的人。 许卿心在安芮面前站定,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利落地划开绑着安芮四肢的麻绳。 安芮被长久地缚着,手脚都没了知觉,从行刑架上下来,就直直扑进许卿心的怀里。 许卿心下意识接住她,而后仿佛烫手一般,迅速把她推给十二。 十二反应极快地拿剑柄抵在安芮的后脊上,没让安芮摔倒。 好硌。 安芮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字。 小小的牢房里顿时只听得三道深浅不同的呼吸声。 许卿心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奇怪,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道:“我给你带了你之前留在府上的衣物,你换上,我们回府。” 牢房内没有遮挡,安芮拿着叠得整齐,能闻到皂香的衣物,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眸看向没有任何自觉的许卿心。 “怎么了?”许卿心感受到安芮看过来的视线,问道。 安芮提醒她道:“我要换衣服了。” 许卿心装糊涂道:“十二已经出去了。” 那你呢? 安芮忍了忍,没问出口。 她不信许卿心真能盯着她换完衣服。 想通后,安芮坦然地在许卿心面前褪去身上粘连着血的破囚衣。 可还没等她完全褪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就兀地响起,远去。 安芮再次抬头时,牢房里已没了许卿心的身影。 她唇角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换上许卿心给她准备的墨绿缎裙,遮住脚上沉重的镣铐,离开牢房。 许卿心的车與就停在诏狱外,十二在车外候着,见安芮出来,引她到车前。 安芮走动时,脚上的镣铐碰撞发出闷响,许卿心听到,掀起车帘,拉安芮上车。 安芮上车后,扫了一眼车厢内的几个座位,正要坐到许卿心对面的座位上,许卿心道:“来我身边坐,我给你梳发。” 安芮没拒绝。 她虽没有镜子,但也能猜到她现在有多狼狈。 许卿心从座位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檀木梳,捧起安芮一缕墨发,轻柔地为她梳顺。等把所有头发梳顺后,许卿心又接着开始编发。 安芮感知到身后人的动作,话不经脑就脱口而出:“要拿我练手你新学的编发式样吗?” 许卿心微怔,没有应答。 安芮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当初互通心意后许卿心常常为她编发,还惯喜欢弄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新式样,但在给她编发前,许卿心从来不说,因而以前她在许卿心为她编发时总会问这句话。 “我很久没学过了。”许卿心为安芮简单编好发,插上簪子后,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2、公主(五) 安芮哑然,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车厢偏窄,平时应只供许卿心一人乘坐,再加上刚才编发时两人一前一后坐的姿势,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后不容忽视的温度。 若刚才她没有说错话,这般坐着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和许卿心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可许卿心那句语气极淡却不失重量的话还在她心底回响,尾音迟迟不散。 成亲前后,她与许卿心共相处五载,默契常人难比,许多话不用言明,她也能知晓许卿心是何意。 但不知上一个世界她经历了什么,对待感情始终蜻蜓点水的她心底竟生出点点愧意,对平静淡然的许卿心有莫名的怯意。 安芮头一回和任务目标共处感觉到局促。 但许卿心却轻描淡写,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见安芮轻挪着,悄无声息地和她拉远距离也没在意,她掀开车帘,喊停车,低声吩咐一直跟着车待命的十二。 安芮隐约听见几个字,不知道是她饿出了幻觉,还是许卿心话中确有“糕点”二字,总之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在这安静的车厢内十分清晰。 许卿心淡淡回眸,瞥了她似有些凹陷的腹部一眼,又转头和十二吩咐了几句。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安芮更觉得坐不住了,等许卿心重新端正坐好,她强行找话题,试图让许卿心忘却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卿卿,典狱长是你的人吗?” 许卿心摇头:“不是,他很谨慎,还没有站队任何一位公主。” 安芮担忧道:“那他会不会给别的公主通风报信?” 虽然她离开时,几位公主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但那皇位上毕竟只能坐一人,保不齐在幕僚的挑拨下,几人已经互相敌对,不复之前那样纯粹的姐妹关系。 许卿心得了安芮的关心,唇角弧度明显:“或许会,但不用担心,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只会让自己更早告老还乡。” 她虽看起来一切尽在掌握,但安芮还是不能就此安心。 如果许卿心因为她与皇位失之交臂,即使她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这个世界的评级也会在及格以下。 她不能改变许卿心原本的命运,也即她在完成系统下发任务的同时,还需要小心维护许卿心的事业线,阻止其发生偏离。 安芮胡思乱想着对策,车舆摇摇晃晃地停下。 “到了。”许卿心道。 安芮回过神,看向仍端正坐着,没有任何下车意思的许卿心,疑惑地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许卿心指了指她脚上的镣铐,道:“虽然我不怕典狱长和皇姐皇妹们通风报信,但民间盯着我的人很多,你这样下去,不消半天,全都城的百姓就都知晓我从诏狱接出一人了。” 安芮动了动腿,沉重的镣铐轻轻碰撞发出声音给予她回应。 如果不是许卿心提醒,她都要忘记这东西的存在了。 “可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车上。”她随口戏语,“你抱我进去?” 许卿心抿了抿唇,出乎意料地没拒绝。 安芮觉察到她的认真,但这时候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许卿心手中托着镣铐,轻松抱起安芮,干净利落地跳下车,进府。 她在抚宜郡的那段时间成长许多,再不是安芮记忆中只需一朵粉芍药就可以勾走的三公主了。 安芮听着沿路侍女们的细言碎语,头埋在许卿心的脖颈间,一点也没让自己的脸漏出来。 ——既是羞的,也是怕人认出她。 不知是许卿心这几年来变得认真执拗了,还是她故意装听不懂那是句玩笑话,总之安芮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 许卿心怎么那么容易就把自己抱起来了?明明,明明她才是…… 面对侍女们几乎明晃晃的视线,许卿心坦然自若,并不觉得有什么,一路把安芮抱到偏院的卧房里。 安芮终于从许卿心的怀里离开,站定,张望着房间里陌生的陈设。 许卿心解释道:“你走后,你的院子我没让任何人进去过,如果此时贸然让你住回去,他人一定能猜得到是你回来了。” 安芮不认床,也不计较环境,她只是好奇这处偏院是什么时候建的,她依稀记得她走前这片还是荒地。 她是靠科举平步青云的平民,没有府邸,许卿心怕她自轻,在和她成亲后找了借口重建了三公主府。 府内一房一院,一草一木都是她和许卿心商讨后的结果,但这片荒地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和许卿心都没有很好的想法,稍作犹豫后,决定先放着,等日后有想法了再说。 “建了有一段时日了。”许卿心默了一瞬,道。 安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竟把疑惑问出了口。 “没什么理由,只是觉得这处空落落的,不太好看。”许卿心不等安芮再问,就语速稍快地道。 安芮顿了下,笑道:“我还没问。” 她微垂着眸,心底清楚许卿心的话不作真。 许卿心建这处偏院定有原因,还极有可能是不可告人的原因,可她假模假样绕了卧房一周,都没能发现什么蹊跷。 卧房内干净无尘,陈设简单,床褥纱帘都是新的,不存在暗门暗道,也不像是有人住过。 安芮最后只得出一个这间卧房经常有人打扫的结论。 等着自己宿主说什么惊天大发现的系统:【……】 许卿心的目光一直落在安芮身上,见她止了步,道:“这处偏院自建成后就一直空置,所以卧房内的陈设只有这几样。如有哪处不合心意,和十二说,让她去置办。” 安芮正要应声,十二悄无声息地出现,手里还提着一冒着热气的膳盒:“殿下唤我?” 许卿心接过她手里的膳盒,道:“无事,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你退下歇着吧。” 十二道了声“是”,退出卧房,为两人关上门。 许卿心拆开膳盒,露出其中的枣酥,捻起一块,送到安芮唇边,道:“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 安芮轻咬了口。 酥皮一碰即碎成细末,绵软香甜的枣泥馅在口中化开。 这是她之前最爱吃的一家。 见安芮迟迟不回答,许卿心又问了一遍:“如何,还合你的口味吗?” 安芮咽下,点头。 车上的窘迫果然被许卿心看在了眼里,就是不知许卿心是在她发出尴尬的响声前就吩咐了十二,还是在那之后才吩咐十二为她准备些吃食。 在喂完第一块枣酥后,许卿心仍捏着膳盒的边,没有任何把膳盒交与安芮的意思。 安芮估摸着提出自己吃肯定会被拒绝,只抉择了几秒,就妥协继续接受许卿心的投喂。 然而没等她吃几块,十二去而又返,推开门,单膝跪在地上,敛眉道:“大公主、二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来访。” 许卿心轻蹙了一下眉,道:“她们来做什么?不见。” 十二为难道:“几位公主已经在前厅候着了,六公主还说您不见她们,她们就在前厅等到您明日上朝。” 许卿心正投喂得开心,被搅了兴致,语气不是很好地道:“她们愿意就等着吧。” 安芮心道其他几位公主来得真快,出声道:“毕竟是你皇姐皇妹,你这般晾着是不是不太好?她们应该是听了典狱长的告密,我躲一躲,她们见不到我,或许能打消些怀疑。” “那典狱长是有些烦。”许卿心眉间轻拧,看向她,“但无妨,你不需要躲。” 安芮没明白她的意思。 许卿心也没多解释,牵起安芮的手,领着人去前厅见几位不速之客。 安芮听着其他几位公主愈来愈近的笑谈声,心底紧张不已。 她虽在与许卿心相识时就明了许卿心和她的几位皇姐皇妹关系都不错,但那时许卿心行事没什么错处,她也不就担心其他几位公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暗算许卿心,但如今她身背叛国罪名,是许卿心身上唯一的垢点,如果其他几位公主有心,完全可以利用此事让许卿心再难翻身。 然而许卿心却好似完全没有想到这点,没有任何停顿地牵着安芮进了前厅。 “三皇姐真是架子越来越大了,让我们好等。”六公主先望见许卿心,笑着假意埋怨,然后视线才稍稍偏了偏,落在立于许卿心身侧的安芮身上,“典狱长果然没说假话,三皇姐竟真的把你从诏狱接了出来。”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3、公主(六) “他同你们说,就是想站队了,怎么可能说假话?”许卿心拉着安芮坐下,望了眼目光都不在她身上的皇姐皇妹们,道,“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给你们都递了消息。” 五公主审视完被许卿心一直隐隐护着的安芮,道:“野心大呗,毕竟我们几个哪个都不是酒囊饭袋,在朝中也各有势力,他肯定要比较我们抛出的橄榄枝哪个更诱人。但他也坐不了那个位子几年了,这般铤而走险是为了什么?” 大公主不紧不慢道:“我们不是酒囊饭袋,但有人是。他刚砸重金把他那不成器的长子送进礼部。” 四公主轻“啧”一声,道:“我见过他那长子,对官员贼眉鼠眼,对百姓趾高气扬,真给礼部丢脸。要不是三皇姐给我打了招呼,我早就把他踢出礼部了。” 六公主笑眯眯道:“四皇姐心太急,让他得瑟几天嘛,这样才有后面的好戏可看。” “玩心太重。”二公主无奈摇头,看向许卿心,问道,“你这次准备怎么收网?我看他也是老糊涂了,自身都不清白,还妄想通过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获利。” 安芮在旁听着几人仿若她不存在一般商讨要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避一避,但许卿心牵她很紧,在几位公主的盯视下,她也不好意思和许卿心讲悄悄话,只能如坐针毡地等几人结束这个话题。 不过经此一见,她倒是不担心许卿心的皇姐皇妹们会背刺许卿心了。 在许卿心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宜后,典狱长一事就算了结,几位公主的视线又纷纷落回安芮身上。 安芮顿觉不妙。 “她还要继续住在你府上吗?”四公主话中隐隐含着敌意。 “三皇姐把她接到府上只是为了迷惑典狱长,如今典狱长已无翻身可能,三皇姐怎么可能仍留她在身边,三皇姐你说我说得对吗?”六公主笑吟吟道,笑意却不达眸底。 “既然典狱长的事已有定数,那么皇姐皇妹们请回吧。”许卿心避而不答。 五公主拧眉,抬眸与许卿心对视,道:“叛国一事先不提,她无言弃你而去,害你难堪,你竟还要原谅她,护着她?” “我……” 安芮尝试为自己辩解,但几位公主把许卿心这几年的变化看在眼里,刻在心中,对许卿心心疼不已,哪容许安芮这个罪魁祸首开口?一个眼刀甩过去,安芮瞬间闭了嘴。 她惹不起。 许卿心静默一瞬,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至于她叛国一事,当时查探太过顺利,我觉得还有变数。” 四公主不可置信道:“还能有什么变数?三皇姐你太包庇她了!” 二公主安抚了下情绪激动的四公主,看了眼安芮,道:“你有自己的考量,我们不干涉,但你也应该明白我们是在担心什么。” “嗯,我不会重蹈覆辙。”许卿心承诺道。 但她这句话谁也不信。 大公主见几人陷入僵局,轻咳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我收到西陵来信,信中说再过几日,他们会派公主来朝贡。” 六公主果然被吸引去了注意,问道:“是哪位公主?” 大公主答道:“是和你交好的那位。” 同时,系统也语气弱弱地和安芮道:【是我填补剧情时,凭空多出来的那位。】 【嗯?】安芮分了些心神给系统,【填补的剧情里她和我什么关系?】 【你去往西陵后为了在西陵站稳勾引的对象。】系统声音越说越低。 安芮:【嗯,嗯?】 顾不得偷听许卿心和皇姐皇妹们的对话,她全部心神都放在系统的话上:【你该不会复刻了我和许卿心相遇时的场景吧?】 系统假装掉线。 安芮“啧”了一声。 她现在完全不心疼系统要接受一整个任务周期的系统培训了。 系统纯活该。 【还有呢?把你填补的剧情详细告诉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作为,等着许卿心发现这些。】她稍稍冷静后,道。 系统其实也没怎么自由发挥,它只设定了安芮初到西陵时撩拨了那位西陵公主,之后就完全任由剧情自然发展。 安芮原则性强,在任务世界从不蓄意靠近除任务目标以外的人,因而即使系统有离谱的设定在先,被植入安芮性格的替身后续也没有再刻意对那位西陵公主做什么。 只是那位西陵公主似乎和许卿心一样,在那之后就对安芮念念不忘,甚至对安芮展开追求。 当然,安芮的替身没有给予回应。 这引起了那位西陵公主追捧者的不满,那些人见安芮不识好歹,开始处处针对安芮。 许卿心在抚宜郡看到的模样狼狈的安芮就是那位西陵公主追捧者造就的结果。 安芮听完,心稍稍安。 除去她与那位西陵公主的相识,其他都不算过界。 至于几乎如出一辙的相识场景—— 系统给她看的剧情里,那位西陵公主性格规矩温和,唯一做过的出格事就是对安芮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不可能见人就道两人是如何相识的。 “你认识她?” 安芮自大公主说完过几日会有西陵公主来朝贡后就一直心神不定,许卿心很难注意不到。 安芮点头,含糊道:“见过几面,毕竟我也在西陵待过。” 许卿心不知道信没信,“嗯”了一声。 许卿心的皇姐皇妹们还在讨论要来朝贡的那位西陵公主,安芮给自己安了心后,就开始偷听。 谈起和自己交好的那位西陵公主,六公主几乎是滔滔不绝道:“自她上次来过后,我和她就一直有书信往来。这次没有在信中告知于我,应该是想给我个惊喜,没想到我还是提前知道了。” 二公主好奇地问道:“她人怎么样?上次西陵来了好几位公主,我们都只与她们简单打了照面。可能也就只有当时尚未任职,闲散的你有空深交。” 六公主托着下巴道:“她人很好,就是略有些话多,什么都同我说,尤其是她的心上人。每次来信,有一半篇幅都是在说她的心上人如何如何好,我都听腻了。” 安芮猛地抬起头。 系统给她看的剧情里,那位西陵公主明明内敛腼腆,不善言语。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