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娶村花啊?》 第40章 十个菜 合阳县人民医院北面的胡同最西侧,就是国营饭店。 门脸不大,门前竖着一根高杆,上面挂着八个“幌”。 所谓“幌”,就是像小灯笼一样的,挂着红色的飘带。 幌的数量,代表着饭店的档次。 八个幌,是最多的了。 所以这家国营饭店,是合阳县最牛逼的馆子。 姓梁的捏着鼻子,来到国营饭店。 进了包房一看,好家伙,那张硕大的圆桌边,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白胜利。 他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悠闲的摆弄着。 旁边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家伙,嬉皮笑脸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白胜利的另外一侧,有个大高个。 这家伙膀大腰圆,少说有二百多斤,像一座黑塔。 在旁边就是那个送信的小子了。他还带着几个小孩,岁数都不大,都穿的邋里邋遢,一看就是要饭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盯着白胜利,暗暗的咬牙。 老子在合阳县混了这么多年,从来都说一不二。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叫板。 可这些话,他只能忍在肚子里。 有把柄在人家的手里,他不敢轻易的造次。 “来啦,快坐,坐!” 白胜利满脸带笑,欠了欠身。 姓梁的绷着嘴沉着脸,坐在了他对面的凳子上。 “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可我只知道你姓梁,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梁哥吧,有些高攀了,总感觉是跟您套近乎,我觉得不合适。” “少他妈废话,老子叫梁刚。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白胜利一笑,“你想多了,我不想干啥,就是想借您的光,到国营饭店来请我这帮小哥们吃顿饭。” 白胜利用手指了指周围的人,唐瘸子嬉皮笑脸,点头哈腰。 右手边的大胃王,始终虎着脸,那双大眼珠子瞪着梁刚。 仿佛只要白胜利一声令下,他随时可以扑过去,把梁刚给撕成两半。 这几个小要饭花子根本没看他,眼睛都盯着门口,等着上菜。 “服务员,人齐了,上菜吧!” 白胜利冲着门外招呼。 服务员应了一声,开始上菜。 有鸡有鱼,有肘子,四冷四热,还有一盆酸菜炖血肠。 很快十个菜就端了上来,摆的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那几个孩子馋的,口水流了老长。 一个小家伙摸起筷子,就要夹菜。 被领头的那个小子打了一巴掌,低头不敢言语。 这小子就是给梁刚送信的,叫小野。 他和这几个孩子,都是孤儿,没爹没妈,平日里都在街头流浪。 平日里大胃王对他们很是照顾,弄到吃的,总是想着给他们留一口。 遇到有人欺负他们,也会站出来给他们撑腰。 昨天晚上,白胜利在他们常出现的地方,找到了他。 给他买了两个馒头,跟他说自己要干的事儿。 大胃王两口三口吞了馒头,噎的打了个嗝。 “胜利哥,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你说干啥我就干啥。” 于是今天早晨,他找到了这几个小子,让领头的小野,去给梁刚送照片。 小野看着白胜利,使劲的咽着口水。 白胜利一笑,用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随便吃吧,梁哥请客,不用客气。” 这几个孩子得到了批准,立刻兴奋起来,抄起筷子,风卷残云。 有个个子小的够不着,索性踩着凳子,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 筷子不会用,干脆用手抓。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桌菜,就只剩下了空盘空碗。 白胜利双手一摊,“梁哥,见笑了,我的这帮小朋友实在是太能吃了,要不你看,再点两个菜?” 梁刚使劲的压着心里的火。 他明白,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大个子,绝对不是只为了吃他一顿饭。 他不要钱,难不成还有别的勾当? 他咬牙切齿,“点,随便你怎么吃!” “好嘞!” 白胜利招呼门外的服务员。 “照这个再来一套。” 服务员探头朝里面扫了一眼,差点惊掉了下巴。 国营饭店里往来的,除了领导,就是那些做生意的。 要么有钱,要么有权,都是上等人。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很快,原样照搬,又做了一桌子菜。 这几个小子又是一顿风卷残云。 大胃王抓着半只烧鸡,一口咬到了鸡屁股。 黄色的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的梁刚直咧嘴。 梁刚就这样看着,这群小子又把这一桌菜吃得干干净净。 他们终于吃饱了,小野捂着圆鼓鼓的肚子,接连打了几个饱嗝。 大胃王用巴掌抹了一下嘴巴上的油,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该吃也吃了,你到底想干啥,可以说了吧。” 梁刚心里的火,快压不住了。 白胜利对小野说: “吃饱了么?” 小野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所以对眼前这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胜利哥,早已崇拜的不得了。 他使劲的点头。 “胜利哥,吃饱了。” “好,那你带着小兄弟们,先出去玩一会。” 小野虽然年纪不大,在流浪多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知道,胜利哥和这个姓梁的,应该是有正事儿要谈了。 所以他拉着几个小伙伴,离开包房,跑到外面去了。 只剩下唐瘸子、大胃王、白胜利和梁刚四个人,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白胜利站起身,来到梁刚的面前。 梁刚仰头看着白胜利,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眼神变的冰冷了起来。 “你要干啥?” 他有些莫名的恐惧。 白胜利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冷笑。 “一百块钱呢?你讹我的一百块钱呢?” 他冲着梁刚伸出一只手。 一百块钱? 他大费周章,折腾了这一大圈,就为了那天被讹的一百块钱? 梁刚想不明白。 可事已至此,他没别的选择。 只好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数了数,递给了白胜利。 白胜利把钱揣进口袋,拍了拍梁刚的肩膀。 “咱俩的事儿,两清了。” 两清了?这就两清了? 一顿饭,加上还回去一百块就两清了? 梁刚有点不敢相信。 就在他一脸茫然,不知道白胜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 忽然,眼前的白胜利抡圆了巴掌,啪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第41章 大耳刮子 白胜利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人高马大,巴掌也大。 梁刚是个小个子,顶多一米六五。 而且他身形消瘦,体型很小。 这一巴掌,白胜利也好似卯足了劲。 打在梁刚的脸上,声音清脆。 白胜利都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阵的发麻。 梁刚就更惨了。 那瘦小的身体,离开了椅子,横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包房的水泥地面上。 眼镜掉了,头发乱了,嘴角和鼻子都流出血来,半张脸瞬间肿胀起来,通红发紫。 他就感觉左侧的耳朵嗡嗡的叫唤,眼前金星乱晃,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白……白胜利,你……你敢打我……”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替春梅打你!” 白胜利眼前出现了那天,他跟齐振海借了一百块钱,来赎齐春梅的时候,看到她那可怜的样子。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你……” 梁刚还想说点什么,可刚一张口,白胜利一跨步,骑在梁刚的身上,伸手抓住他的头发。 抡起巴掌,左右开弓,一下一下扇他的耳光。 啪……啪…… 梁刚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被白胜利打的七荤八素。 唐瘸子站在一边,看得直咧嘴。 没想到白胜利这小子,看上去那么面善,可动起手来,却这么狠。 打了七八下,梁刚都开始翻白眼了。 白胜利这才住手,站起身,拍了拍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摸起筷子,夹了一块酸菜。 “嗯,不错,这味,真正。” 大胃王走过来,抓着梁刚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扔在椅子上。 梁刚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半个身子往下滑,半瘫半卧的靠在椅子上。 他的脑袋青一块紫一块,肿的像个猪头。 “嗯……” 梁刚长长的哼了一声,渐渐的缓醒过来。 他使劲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胜利。 白胜利吃了几口,抹了抹嘴巴,站起身,冲着梁刚一笑。 “这回咱俩两清了。” 说着他站起身,往外就走。 唐瘸子和大胃王跟在他的身后。 梁刚挣扎着坐直身子。 “照片……” 白胜利头也不回,说: “我说两清了就两清了,以后你不找我麻烦,我就不找你麻烦。” “对了,别忘了结账。” …… 白胜利一行人,离开国营饭店,来到纺织厂的大商店。 王小龙正蹲在门口的树下抽烟,见白胜利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哥,听说你去找姓梁那小子了?” 他的消息倒是挺快。 大胃王嘿嘿一笑。 “姓梁那小子请吃饭,国营饭店。” 王小龙一跺脚: “哎呀,哥,有这好事儿,你咋不叫上我?” 白胜利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姓梁的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我不想让他把你也记住。” 王小龙抓了抓脑袋,一时没懂白胜利这话的意思。 大胃王咽了口唾沫,对王小龙说: “十个菜,嘿嘿,真过瘾。” 王小龙一脸惋惜。 “哎呀,哎呀,你别说了。” 众人进了大商店,白胜利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口袋,递给王小龙。 “这里还有点粮票,你帮我换了,老规矩,不管还多少钱,你给我七成。剩下的,老唐你俩分了。” 王小龙一脸茫然的接过布包,看了看唐瘸子,唐瘸子也一脸茫然。 前前后后,白胜利都换了五千块钱的粮票了,这咋还有? 王小龙打开布包,当时就惊呆了。 厚厚的一沓,都是全国粮票,而且还都是大面值的。 之前,他跟唐瘸子合伙,通过他在城北黑市的渠道,可没少换粮票赚差价。 可顶多也就是三十五十,一百两百。 前两天,白胜利换了五千,都已经让他吃惊不已。 现在又拿出这么多,他到底有多少啊。 唐瘸子抓了抓后脑勺,百思不解。 这小子这么有钱,可为啥还要上山打野鸡打兔子啊。 “哥,这么多,你就让我换,你不怕……” 白胜利摆摆手: “咱们都拜把子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这句话说的,王小龙心头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不过还回来的钱,我可不给你们分了,我有用。” “哥,你可没少给我们,还分啥?你放心,我这就找人,把粮票换了。” 王小龙是个急脾气,说干就干。 把粮票重新包好,揣进裤兜里,带着那几个跟他玩的小子,往北去了。 白胜利对唐瘸子说: “去奉天给嫂子看病,得抓紧去,钱不够吱声。” 白胜利清楚的记得,上一世,他最落魄的时候,唐瘸子帮过他。 虽然也只是给了他几顿饭吃,但白胜利知道,唐瘸子别看平时吊儿郎当,但却是个特别善良,且重义气的人。 所以老天给自己重生一世的机会,他也要帮唐瘸子。 唐瘸子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兄弟啊,够了,够了。你给了我那么多,我……” 白胜利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唐,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 就不用多说了。” 这么多年? 唐瘸子有点懵,这才认识没几天啊,咋就这么多年了? 不过,他也没好意思问。 这小子与自己萍水相逢,就能帮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还有啥好说的? “那我下午就动身,带我媳妇去奉天看病。” “嗯。早点走,我担心梁刚那小子不消停,所以你也趁机避一避。” 唐瘸子紧张的问: “那你咋整?” 白胜利嘴角一翘: “底片在我手里,他不敢对我咋样。” “还有,老唐,你也顺便帮我探探路,我很快也要带我妹去看眼睛。” “好,你放心。” 唐瘸子抹了一下眼角,点头道。 白胜利出门,蹲在树荫下。 他在等,等王小龙的消息。 他的右眼皮忽然莫名的跳了一下。 右眼跳灾。 梁刚刚被自己打了一顿,再说自己手里还有底片,梁刚应该不敢也不能这么快,就报复自己了吧。 再说,今天的饭局,自己特意没带王小龙,梁刚应该不会找王小龙的麻烦。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白胜利使劲揉了揉右眼。 第42章 站前小旅店 白胜利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天色渐晚,也没见王小龙回来。 难不成是拿了钱走了? 四千块钱,在这个连万元户都少见的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可想想,又不太可能。 凭这几天跟王小龙接触,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 况且自己已经给了他两千了,他不至于如此的忘恩负义。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白胜利坐在大商店门前的树下,惴惴不安。 大胃王靠在树下,张着嘴,打起了呼噜。 小野他们几个孩子,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吃了一顿大鱼大肉,那条素肠子受不了,都跑到大商店后面拉屎去了。 正此时,王小龙终于回来了。 他满脑袋是汗,小脸煞白,垂头丧气。 白胜利心头就是一紧,下午眼皮一直跳,肯定是出事儿了。 “小龙,咋了?” 他赶紧问。 大胃王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草,咋才回来。”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跑了回来。 “小龙哥,快让我看看,好几千块钱长啥样。” 他们越说,王小龙的脑袋低的越深。 不用问,这是在真的出事儿了。 白胜利把王小龙拉到大商店的屋子里,问道: “小龙,到底出啥事儿了?” “胜利哥,我……我……” “小龙,你囫囵个儿的回来了就行,其他的不管啥事儿,都不算大事儿,你放心儿说。” 王小龙抬起头,“胜利哥,我把钱弄丢了。三千两百块钱,全丢了!” “啥?三千多全丢了?” 没等白胜利说话,大胃王嗷的一嗓子,他的嗓门大,吓的王小龙一哆嗦。 “胜利哥,真丢了,我没撒谎,也没贪你的钱!” 王小龙说着,就把那件破背心儿脱了,又脱了裤子,只剩下个大红色的三角裤头。 “真丢了,我没藏……” 白胜利摆摆手,说: “小龙,你干啥,赶紧穿上,既然把钱给你,就信你。说说咋丢的。” 王小龙马没穿衣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草他妈的,真他妈窝囊,当我面偷我的钱,我他妈追半天,那狗东西跟个猴子似的,翻墙上树,贼他妈溜和……” 翻墙上树,跟猴子似的…… 这几个字的描述,让白胜利一下想起一个人。 侯三儿。 前两天,齐振海可是说过,侯三儿这小子,从看守所跑了。 齐振海还特意敲锣打鼓,给白胜利送奖金,送锦旗。 白胜利心里明镜的,就是想把他当成诱饵。 毕竟是他抓到的侯三,希望后来找他报复,然后抓住他。 没想到侯三儿这小子,也来了县城。 三千多块钱,足够他远走高飞了,他八成不会再来找自己报复了。 如果这样,诺大个合阳县,可上哪儿去找他啊。 白胜利皱着眉头,背着手,在大商店的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他努力的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搜寻,寻找上一世对侯三的全部记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上一世,侯三被抓,也是八七年的十月。 是重生后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把侯三的被抓,提前了几天。 那么现在的侯三,会不会就在上一世他被抓的地方出没呢? 白胜利绞尽脑汁,回忆着上一世的数年后,他和一群人,跟刚出来的侯三义气喝酒的场景。 当时,侯三唾沫星子横飞的跟众人讲述当年他的英雄事迹,包括被抓。 想起来了,他说,他当时偷了南方一个老板的一万块钱粮票,藏到了刘家村。 后来,偷了刘家村的供销社,再后来,跑到合阳县站前去找大娘们,结果被公安按在大娘们儿被窝里了。 对,站前! 站前那一片,有不少的小旅店和点着粉色小灯的理发店,其实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干的是啥买卖,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白胜利站起身,往外就走。 王小龙和大胃王他们,也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呼呼啦啦,一直往南,走了五六里地,来到合阳县城南的火车站。 火车站是三几年建的,历史悠久,已经很旧了。 但这也是合阳县这座小县城,唯一的车站。 车站北面,扎堆似的,有许多小旅店,和理发店。 白胜利让众人分散开,分头寻找,减小目标,免得打草惊蛇。 一个小时后,不管找到没找到,都在巷子口的那个胡同口集合。 小野带着几个孩子一伙,假装要饭,挨个去找那些理发店。 白胜利告诉他们,重点找那些门口上方,挂着红布条的。 大胃王好奇的问,“哥,为啥找带红布条的?” 王小龙说:“你不懂,挂红布条的,有大娘们儿。” 众人分兵好几路,钻进了站前北面的那条巷子。 白胜利抱着榜,钻进了小旅店一条街。 这条街小旅店一家挨着一家,每家的门口,都点着一盏小粉灯。 老板娘都搬把椅子,坐在门等下,见有人走过来,就摆手打招呼。 “老弟,驻点啊,有妹儿。” 白胜利刚走进去,一个身形肥硕的女人,就冲他招手。 白胜利停住脚,“真有?都多大的?” 见白胜利搭茬,那女人以为来了生意。 “你要多大的?十八二十八,三十八的都有,老弟,你好哪一口儿?” 老板娘站起来,一把抓住了白胜利的一只胳膊,身子就往他身上蹭。 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 “老弟,你看我咋样?” 借着灯光,白胜利瞥了她一眼。 一股浓郁的大友谊雪花膏味呼的一下扑面而来。 好家伙,她脸上涂的煞白,嘴巴抹的通红,可眼角那堆叠的鱼尾纹出卖了她。 这女人少说四十五六了。 “老弟,你是不是嫌我岁数大了,一看你就没经验,岁数大的才疼人,小年轻的不行,没经验,不会玩。走,跟大姐进屋,保证给你伺候的舒舒服服滴……” 这女人不由分说,就把白胜利往屋子里拽。 白胜利吓坏了,正想推开他,忽然听到隔壁的旅店,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 “啊……你个变态……” 第43章 来啊,有大妹儿 “不是兄弟我吹,哥们有一套绝活,保证能弄的女人欲仙欲死,嗷嗷叫唤…” 上一次的几年之后,在酒桌上,侯三大吹大擂。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都嚷嚷着,让侯三儿好好说说。 所以,白胜利记得很清楚。 隔壁旅店的女人这一声尖叫,引起了白胜利的注意。 他一把推开那个身形肥胖的老板娘,快步出门,往隔壁就走。 刚走到隔壁旅店的门口,一个女人捂着胸口,跑了出来。 幸亏白胜利反应的快,一闪身躲开。 还没等缓过神,一个男人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大红裤衩,追了出来,跟白胜利撞了个满怀。 白胜利个子高,体格壮,把那小子撞的仰面倒在地上。 “草,谁啊,敢挡老子的倒儿?” 一听这声音,白胜利就知道,这不是侯三儿,是马疯子。 马疯子满身酒气,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开骂。 可一张嘴,就认出这是白胜利,到嘴边的脏话,一下咽了回去。 他使劲的咽了口唾沫,转身往回就走,踉踉跄跄的挑开门帘,回到旅店的屋子里去了。 白胜利站在门口,看着他进去,心中失望。 是自己太敏感了,不是侯三。 他叹了口气,抱着肩膀,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家旅店的老板娘站在门口,歪头啐了一口,小声的骂道: “呸,什么玩意儿啊,有眼无珠,穷逼!这辈子就没碰过好老娘们儿!” 白胜利走了一整条街,也没发现侯三的影子。 看看时间,一个小时了,他赶紧折返回来,走出旅店一条街,来到他们决定好的胡同。 很快,王小龙和大胃王都回来了。 他们也都摇头叹息,没发现侯三的踪迹。 正此时,小野带着几个孩子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他们都面带惊恐,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事儿。 “胜利哥,出事儿了。” “啥事儿?别着急,慢慢说。” 北面那个胡同,有死人…… 死人?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紧张起来。 这年月,社会治安很乱,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随处可见,尤其是站前这一代。 可死人的事儿,却不常见。 “公安来了么?” “还没有,我们几个看见死人,就赶紧跑回来了。” “走,去看看。” 在小野的带领下,众人继续往北。 刚走了不远,就看到一个胡同口,已经聚了不少的人。 人群外,停着几辆绿吉普。 几个公安正在维持秩序。 “就这儿!” 小野指着这个胡同说。 不说白胜利也看出来了,看来是有人也发现了死人,去报了公安了。 众人凑过去,白胜利使劲的往里挤。 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公安,正在检查现场。 还有个举着照相机的,咔擦咔擦的拍照。 闪光灯一闪一闪,胡同里忽明忽暗。 白胜利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半个脑袋偷塌了。 血流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一个劲儿的往白胜利的鼻孔钻。 借着闪光灯一闪闪的煞白的光,白胜利一眼就人出来了,死者竟然是侯三儿! 他死了? 他竟然死了? 上一世,他因为盗窃被抓,蹲了七八年的笆篱子,出来后死性不改,又进去,又出来,再进去,再出来,反反复复,折腾了半辈子,比白胜利活的都长。 可现在居然死在这儿了。 想必是以为自己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事情的走向,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侯三,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小偷,人人喊打的小偷,一辈子不干正事儿。 可罪不至死,看着他死的这么惨,白胜利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儿的。 小野他们几个孩子,胆子都很大,透过人们大腿的缝隙,探头探脑的张望。 大胃王一脸的无所谓。 “好像是他。” 王小龙咧着嘴,小声在白胜利耳边说。 “好像就是他偷的我的钱。” 白胜利点点头。 “没错,是他,侯三儿,是个惯犯了。前几天盗窃国华乡供销社,被我抓到的,我还得了五百奖金。” 白胜利摇头叹息。 “啊?还有这么一出?” 王小龙说。 “他人死了,钱呢?” 看着他衣服口袋都往外翻着,不用问,这是抢劫杀人。钱肯定被杀人犯抢走了。 “真狠啊,脑袋都砸碎了。” “你没听匣子里说啊,有个连环杀人犯,专门那锤子砸人脑袋,可狠了。” “哎呀,连环杀人犯跑咱这儿来了?” “太吓人了,可别看了,赶紧回家吧。” 人们议论纷纷,有胆小的不敢看了,匆匆离开。 锤子?砸脑袋?连环杀人犯? 这几个关键词,一下激活了白胜利上一世的又一段记忆。 没错,是有个杀人犯,据说是从黑龙省那边来的。 一路杀,一路抢。 而且下手是随机的,赶上谁倒霉算谁。 为了十块八块的,也能要了一条人命。 后来被抓了,枪毙的时候,还在合阳县游街了。 二十几个公安押着他,站在一辆军绿色的卡车上,沿着合阳县的解放大街走了一圈。 白胜利还记得,这杀人犯也姓白,叫白宝山。 白宝山,白宝山。 白胜利在心里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 事情变得严重了。 为了找回那三千块钱,原本要找的,是个小偷,可现在要找的,是个杀人犯。 不过,这事儿太危险了,不能让小龙和这几个孩子参与。 白胜利打定主意,拍了拍小龙的肩膀。 “走,人都死了,咱么也走吧。“ “哥,那钱呢,钱咋整?” “再说吧。” 白胜利带着众人,离开了站前。 回到纺织厂的大商店,已经是半夜了。 众人都困了。 最近这几天,无论大胃王,还是小野他们这些要饭的孩子,都住在大商店里。 这里地方宽敞,住着舒坦。 白胜利靠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脑子却没停歇,一直在努力的回忆上一世,对这个杀人犯的全部了解。 记忆中这小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最后好像是在人民医院附近抓到的他。 提前报警? 不行。 没法跟公安解释,自己是咋知道他会出现在人民医院附近的。 重生这种事儿,没人会相信。 再说了,钱在他身上,要是报警了,被公安抓到,钱也拿不回来。 更没法跟公安说,杀人犯身上的那比巨款,是自己的。 那咋办? 只能自己出手? 白胜利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齐振海。 第44章 等我电话 白胜利忽然发现,这阵子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清晰了。 上一世的事情,只要自己了解的,只要主动的去回忆,很多记忆就像演电影一样,出现在脑海中。 他清楚的记得,连环杀人犯白宝山落网,就在这几天。 那天下了一场小雨,白宝山就在人民医院附近,再一次敲碎了一个倒霉蛋的脑袋。 恰好被巡逻的公安发现,他负隅顽抗,打伤了一个公安。 关键时候,那公安开了枪,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这才把他抓住。 所以,只要天阴下来,就是白宝山再次下手的时间。 下午,他蹲在纺织厂后面棚户区胡同口的老槐树下,蹭一个退休老头的收音机,听天气预报说,大概两天后,有一股低气压,要途径合阳县,到时候,会有雷雨天气。 他心里高兴,如果没什么意外,杀人犯落网,应该就是这一天了。 没想到合阳县大旱两年,第一场雨,居然是个杀人犯给带来的。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要公安先找到这小子,并且抓到他。 打定主意,他坐晚上的车,回了一趟国华乡。 先到派出所,找到齐振海。 齐振海刚从县里开会回来,会议的主题,当然就是关于这次的杀人案。 这件事社会影响很大,白宝山罪大恶极,已经引起了老百姓的恐慌。 所以上头说了,谁先抓到凶手,给谁记大功一件,而且,还要报送给省里。 齐振海心里不好受,白宝山是不会来乡下的,所以这个功劳,自己肯定捞不着。 他是当兵出身,退伍就分配在县局工作。 但他这人性子耿直,做事一根筋,虽然活没少干,但人也没少得罪。 所以,才被下放到乡下来当个所长。 看起来好像是升官了,可实际上,是明升暗降,彻底被排除到圈子之外了。 他正坐在办公室抽烟,白胜利敲门进来。 “你来干啥?” 他来国华乡任职这一个多月,眼前这个大个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都说他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可这段时间,他把村霸刘大强父子送了进去。 又帮忙抓到了盗窃惯犯侯三儿。 这跟之前他得到的资料,完全不一样。 白胜利嘿嘿一笑: “所长,问你个事儿,你晚上一直住在派出所?” 齐振海不知道他为啥要问这个问题。 点了点头,指了指办公桌后面,靠墙的那张单人床。 “对,就住这儿。” “那所长,你办公室的电话只要响了,不管啥时候,你都能接到?” “对,只要我不出去办事。” “那你接到电话后,立刻去县里,需要多长时间?” 这几个问题问的,东一耙子,西一扫帚,齐振海不知道他是要干啥。 “十多里,我骑摩托,快的话,十多分钟。” 白胜利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看那样子,好像挺满意。 “嘿嘿,没事儿了,我就随便问问,那你忙,我先走了。” 说完,他往外就走。 “哎哎,你问这个干啥?” 齐振海站起身,追问道。 “所长,这几天晚上,你要没啥事儿,就别乱溜达,老实儿的在办公室待着奥。” 白胜利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齐振海站起身,来到窗前,看到白胜利离开了派出所。 他抓了抓脑袋,满心疑惑。 这小子这是要干啥啊,咋神神叨叨的? 这几个问题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看似没啥关联。 可仔细想想,一定是这小子要干啥事儿。 是在晚上,需要自己出面。 而且,一定是在县城。 所以他问自己,去县城需要多久。 这小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是要帮忙抓杀人犯白宝山。 不可能! 齐振海摇摇头,笑了。 县局那么多同事都还没找到这小子的藏身之处。 一个混混,怎么可能这么有信心能抓住那个杀人犯呢? 想到这些,齐振海摇头笑了。 自己这阵子可能是太紧张了,所以想多了。 离开了国华乡派出所,白胜利回了家。 一晃在县城里晃荡了好几天,丁桂兰和彩霞担心的不得了。 见他回来了,自然特别的高兴。 丁桂兰把他拽到屋里,关上了屋门,压低了声音说: “胜利啊,你跟春梅到底咋回事啊?” 白胜利被问得满头雾水。 “没咋呀?” 丁桂兰叹了一口气说: “胜利啊,别怪妈唠叨,我得嘱咐你几句。人家春梅可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坑人家呀。” 白胜利更懵了,“我没坑她呀?” “你要是稀罕她,咱就找媒人,送聘礼,咱们大大方方的,可不能就这么把人家领旅店里去住,万一…” 白胜利明白了,丁桂兰指的应该是自己跟齐春梅在旅店里发生的事,传到村子里来了。 他不由得一啧舌。 这事儿没招,村里那些老娘们,就喜欢传这样的闲话。 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而且之前在村里的名声是个混混,这倒是无所谓。 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件不小的事儿。 他坐不住了,打算到隔壁去看看齐春梅。 可刚一出门,一阵凉风迎面吹了过来。 提着鼻子闻了闻,风中还夹杂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仰头看看天边,一块乌黑的云彩,从西南的方向飘了过来,遮住了半个太阳。 天居然阴了下来。 他心里一沉,天气预报不是说三天之后才有雨吗,怎么这就阴天了? 难不成,杀人犯白宝山出现的日子,就是今天? 不行,现在就得走。 他赶紧跑回屋子,披上了外衣,对正在厨房里做饭的丁桂兰说:“妈,我有急事儿,得去一趟县城。” 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丁桂兰追到门口的时候,白胜利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白胜利一口气跑到了国华乡,在路边蹲了一会儿,去县城的大客车正好来了。 他赶紧上了车,隔着窗子往对面的路边一望,徐来正开着跨斗的摩托往外走,挎斗子里坐着齐振海。 白胜利把双手放在嘴边,冲着齐振海大声的喊道: “天黑之后别乱走,等我电话…” 第45章 杀人犯 徐来踩住刹车,停在路边,和齐振海一起,呆呆地望着远去的大客车。 徐来用手指头抠了抠耳朵,扭过脸问齐振海: “所长,他是跟你说话的吗?” 齐振海也懵了。 回忆起下午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白胜利问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再加上这句,这小子是要干啥。 他点了点头。 徐来抱怨了一句:“草,没大没小的。” 齐振海沉默了几秒,说: “一会办完事,把摩托加满油,停我办公室门口。” 其实他也不知道白胜利到底是咋回事,就感觉,这小子可能会给自己打电话。到时候自己得去一趟县城。 下午进城的这趟大客车开的很快,十几里的路程,半个多小时就到。 可坐在车上的白胜利,却一直觉得车子开的太慢。 心里一直抱怨,难怪人们都说,天气预报,胡说八道。 说好的后天,突然就阴了天。整得人措手不及。 虽然他已经计划好了,为了那三千多块钱,也要亲自下手。 可当时间越来越近,还是未免有些紧张。 毕竟这回要对付的,不是村霸刘小光,更不是那个小偷候三,而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狂魔。 要是自己打不过怎么办?要是自己不能把他按住怎么办? 想到这些,他下意识的在腰间摸了摸。 自从重生之后,这把菜刀始终别在腰上,从没离开过他。 虽然这把菜刀没真正的砍过人,可却着实给他壮了不少的胆儿。 大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到了合阳县。 停车的站点就离人民医院不远,下车再往北走几步就到了。 此时太阳刚刚有些偏西,按理说时间还早。 因为是阴天,所以天色比往常更暗了一些。 街边的那些商铺都已经点亮了灯,人民医院三层楼的楼顶上,那几个大红字年头久了,灯光忽明忽暗,字缺了半拉,成了“人民矢完”。 白胜利站在医院对面的十字路口,环视周围,抓了抓脑袋。 上一世的记忆里,收音机和电视都报道了这次抓到白宝山的事件。 但只说是人民医院附近,并未说具体在哪儿。 此时是初秋,傍晚天气凉爽,街上的行人很多,这可上哪儿去找一个杀人犯啊? 犹豫再三,白胜利跨过马路,打算先到医院去看看。 挑开门帘,走进人民医院的大堂,看到里面人还不少,几个护士穿着白大褂,匆匆忙忙。 挂号窗口的对面,有一排椅子,坐了十多个人。 有的手里掐着单据,有的背着兜子,个个精神疲惫。 医院就是这样的地方,上一世,白胜利就死在这儿。 所以一进门,就感觉脑袋呼的一下,上一世临死前的场景,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一辈子自己干的缺德事儿,像一把把小刀,一下一下扎他的心口。 那时候老妈丁桂兰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妹妹也被自己卖了换钱,还了赌债了。 因为自己沉迷赌钱,三岁的女儿也被车撞死了。 最后陪着自己的,只剩下齐春梅了。 可这一辈子,齐春梅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恨。 白胜利感觉脑袋嗡嗡的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赶紧扶着一个椅子,慢慢的坐下。 仰着头,靠在椅子背上,深呼吸好几次,这才渐渐的缓过神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骂,妈的,上辈子自己死的地方,重生之后还这么大的劲儿。 看来往后没事,少往人民医院凑合。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环顾周围。 上辈子他在街上见过枪毙前被游街示众的白宝山,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没看到他的影子。 此时,外面下着毛毛雨,气温降了下来,医院的玻璃窗很快凝了一层水汽。 窗外的世界模糊起来。 门帘一挑,走进了一个人。 光头,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帽檐拉的很低,嘴巴上戴着白色的棉布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上身穿着红色的跨梁背心,下身蓝色的劳动布裤子,裤管挽起,脚下踩着一双黄胶鞋。 斜背着一个牛皮的瓦工兜子,兜子很大,鼓鼓囊囊。 进门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对面的导诊台。 走到最前面一排的椅子上坐下。 白胜利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就从这人的身上传来。 上一世的又一段记忆,瞬间被激活。 白宝山? 没错,白宝山游街的时候,从看热闹的白胜利的身边经过,白胜利闻到的,就是这味道。 时隔两世,这味道白胜利仍旧特别的熟悉。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右手下意识的放到腰后,紧紧的攥住了大菜刀的刀柄。 白宝山就坐在白胜利前面不远,他微微的低着头,阴冷的目光在帽檐下,死死的盯着对面导诊台后面的一个护士。 那护士看年纪,应该有三十七八岁了,身形略丰满,小眼睛,薄嘴唇。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站在导诊台前,跟她打听一个科室怎么走。 她耳朵有点背,那个护士说了几次,都没听清。 “啊?丫头,你说啥?” 护士有点不耐烦了,眼睛一瞪,骂道: “我说了二楼二楼,你聋啊!” 这句话老太太听见了,她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默默的走到一旁,但还是没搞清楚她要去的科室在哪,更不敢问别人,茫然的望着周围,眼神中充满无助。 白胜利注意到,白宝山的身子动了动,肩膀微微颤抖。 左手慢慢的伸进了斜背着的电工兜子里。 哗啦…… 白胜利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声音,锤子,没错,是锤子的声音。 要动手了么?这么多人,难道他要在这动手? 好家伙,他是不是个疯子! 白胜利攥着手里的菜刀,慢慢的站起身。 之前,面对刘小光也好,在国华乡面对吴老九也罢。 甚至前两天面对马疯子的时候,他都从未想过,真的用菜刀砍人。 充其量只是吓唬吓唬。 因为如果真的砍了人,自己重生的这一世,也就交代了。 可现在,白胜利的脑子是空白的,如果白宝山真的动手袭击那个护士,或者其他的任何人。 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就是一刀。 第46章 杀人恶魔 从白宝山的背影中就能清楚的看到,此刻他已经呼吸急促,那只伸在兜子里的手臂,已经明显的开始颤抖。 “挺大岁数,老实的在家呆着得了。” 那护士瞪了一眼年老的女人,叨叨咕咕的埋怨道。 “现在的小年轻,说话可真难听。” “就是啊,有病了还不让看病了?谁没有老的那天?” 等候的众人纷纷的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都小声点,吵吵啥呀,以为是你家炕头呢?” 那个护士当然听到了,面露怒色,冲着众人喊道。 白宝山明显坐不住了,手臂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仿佛随时都可以跳起来,从兜子里掏出锤子,砸那护士一下。 白胜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正此时,坐在白胜利旁边的一个女人,忽地站了起来,指着那个女护士说: “你啥态度啊?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屁股已经几乎离开凳子的白宝山,身子抖了一下,重新坐回了座位。 这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梳着大波浪的头发,脚下踩了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肩上挎着一个小包。 看这幅穿戴打扮,不像是普通人。 她离开座位,来到那个老太太的面前,微微的弯下腰,问道:“大姨,你要去哪个科呀?” 老太太的目光浑浊,“我老头子要不行了,孩子们不让我来,可我想看他最后一眼啊。” 女人说:“阿姨你别着急,我带你去找。” 说着,拉着那个老太太的手,往楼梯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回头瞪了一眼那个护士说: “你也有老的时候!” 那护士也是看人下菜碟,见老太太穿的破衣啰嗦,便跟她没有好态度。 可看这女人的气度不凡,她也就没了脾气。 只是在那女人走远了之后,她才小声的嘟囔着: “跟你有啥关系啊,多管闲事儿。” 旁边的另一个护士劝阻她说:“行了行了,红艳,你别生气了,正好你也快下班了,赶紧回家吧。” 明显是给这叫红艳的护士一个台阶下。 她哼了一声,转身去了旁边的屋子,脱掉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背着小包,走了出来。 跟导诊台科的护士打了个招呼,推开医院的大门就走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无论是什么年代,嫌贫畏富,是大多数人的本性。 医院里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该忙的忙,该等的等,该着急的,还在着急。 白胜利一直盯着白宝山,看着他站起身,也推开医院的大门往外走了。 白胜利也赶紧起身,推门跟了出去。 此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街道两旁的灯影,在马路上倒映着,被拖的很长。 合阳县大规模的城市建设,是在几年后才开始的,所以现在的县城,还没那么繁华。 白宝山也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叫红艳的护士,穿过大街,一直向南,走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黑暗,是下手的最佳场所。 白胜利加快了脚步,赶紧追了进去。 可走进去才发现,这条小巷有点复杂,走了没多远,转了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个十字路口。 红艳不见了,白宝山也不见了。 那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手里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 而且这人脑子明显有问题,可以说就是个疯子。 在医院大庭广众之下,这小子都差点要动手了。 这条胡同里了,他更会无所顾忌了。 所以必须赶紧找到他,否则稍微一耽误,搞不好,红艳的小命就没了。 虽然她是个势利眼,工作态度又不好,对一个无助的老人恶语相向,可即便如此,她罪不至死。 没时间多想,白胜利赶紧跑进了左边的胡同,七拐八拐,跑了没多远,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 他赶紧原路返回。 刚回到十字路口,忽然听到右侧的胡同里,传出一声尖叫。 “啊……”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 尖叫声戛然而止。 坏了! 白胜利惊呼一声,一把拽出菜刀,一转身就钻进了右面的胡同。 跑了没几步,才发现,这里也是个死胡同。 就在胡同的尽头的地上,倒着一个人。 一个黑影手里举着一把锤子,正要砸下去。 “住手!” 白胜利大喊一声。 夜晚安静,白胜利与那人相距也就不到十米,他肯定听见了,可他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不用问,地上躺着的,一定就是人民医院的那个叫红艳的护士。 举着锤子的,就是白宝山。 显然,那护士已经挨了一锤子了。 所以刚才的喊声才戛然而止。 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可毫无疑问的是,这一锤子要是再砸下去,那肯定就完了。 冲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白胜利一甩手,把手里那把菜刀就扔了过去。 夜色朦胧,胡同里更是光线暗淡。 菜刀寒光一闪,朝着白宝山就飞了过去。 白宝山全然不顾,手里的锤子已经落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第二次砸在艳红的脑袋上,菜刀也到了。 嘭! 菜刀锋利的刀刃,一下砍在白宝山的胳膊上。 他穿的是红色的跨梁背心,胳膊裸露在外,皮肉一下被划开。 “啊……” 他疼的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手里的锤子也改变了方向。 咚的一下,砸在胡同地面的一块石头上,瞬间火星四溅。 砍中他手臂的菜刀,在强大的惯性下,继续往前翻滚,从白宝山的面前飞过,在他的左侧眉骨上,划了一道口子,嘭的一下,砍在胡同尽头一棵老杨树的树干上。 白宝山站稳身子,转过身,看到了胡同口的白胜利。 此时,他的手臂和眉骨都在流血。 半张脸都是血。。 在胡同暗淡的光线里,黑红黑红的。 那拧着眉,瞪着眼,咬着牙,那副样子特别凶狠,像是刚从地狱里爬上的食人恶魔。 “啊……” 伤口的疼痛,彻底激怒了这个变态,他也不顾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护士眼红了,举着锤子,嗷嗷的叫唤着,朝白胜利扑了过来。 第47章 送你个大礼 菜刀扔出去了,现在白胜利手无寸铁。 眼前的白宝山,虽然个子没白胜利高,长得也没白胜利壮。 但他手里有锤子,而且,还是个变态的杀人恶魔。 他就这么嗷嗷的冲着白胜利扑了过来。 要是被他扑到近前,肯定没有白胜利的好果子吃。 白胜利忽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那把弹弓。 这是春梅他爹,老猎人齐满山给他的。 之前用它打过几只野鸡,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了。 情急之下,他赶紧掏了出来,弯腰在地上胡乱捡了两块石子,塞进弹弓兜,来不及瞄准,朝着他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两人相距不到十米,这么近的距离,想打不中都难。 就听砰的一声,这颗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白宝山的右眼上。 疼得他嗷嗷的又叫了两声。 可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阻止他,反而激怒了他。 他三步两步就跑到了白胜利的跟前,抡起锤子就砸。 白胜利慌忙躲闪,幸亏胡同狭窄,这一锤子,砸在了白胜利身边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铁锤子与墙上的石头碰撞,火星四溅。 此时的白宝山,像是一只愤怒的野猪,他举着锤子东一下西一下,朝着白胜利的身上招呼。 白胜利只能左躲右闪。 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受伤了。 胳膊上,眉弓上,还有那只眼睛,都在流血,不一会儿,他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 白胜利瞅准了机会,一转身绕到了他的身后。 伸出右臂,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左臂抱住了右腕。 身子迅速的向后一仰,将白宝山也带着摔倒在地。 两条大长腿,赶紧盘在了白宝山的腰间。 即使白胜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劲头。 也不清楚自己为啥突然变得如此身手敏捷。 就这样,给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惯犯,来了一个裸绞。 被压制的白宝山彻底的疯了,他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锤子。 可这个角度,他没办法伤到白胜利。 他愤怒的嗷嗷的叫,可只喊了两声,裸绞带来的窒息感,瞬间令他眼前发黑。 白胜利咬紧牙关,用力的勒着他的脖子。 胡同的地面凹凸不平,地上到处都是石子。 白宝山的强力挣扎,让白胜利的后背在地面上反复的摩擦。 白胜利咬牙的挺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白宝山这狗东西,别看长得瘦小,倒是有一把子的蛮力。 不过,很快,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一蹬腿,整个人软了下去,彻底的因为窒息而昏迷了。 可即便如此,白胜利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又勒了他一小会儿,试探着放松手臂,这才发现,白宝山真的昏了过去。 他松开了白宝山,爬了起来,看到这小子脸色青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会是勒死了吧。 白胜利用手在他的脖子上摸了摸,还好,还有脉搏。 他回头张望,胡同里没有人。 周围的几家住户,应该是有人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赶紧关了灯。 这阵子,县城里来了杀人犯的事儿,早已经传开了。 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动静,人们肯定不敢开门。 白胜利赶紧打开白宝山斜挎的兜子,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布包。 一层层的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沓票子。 看厚度,不用数也知道,至少要三千多。 不用问,这一定是从候三身上抢来的。 当然,这也一定是侯三从王小龙身上偷来的。 他赶紧把票子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昏迷不醒的白宝山扛到胡同尽头的那棵树下,解下他的裤腰带,背过他的双手,将他绑在了树上。 用手拽了拽,绳子很紧。 白宝山应该会昏迷一会儿,即便醒了,也不可能顺利的解开绳子。 白胜利拽下那把砍在树上的菜刀,重新揣回了腰里。 撒脚如飞的跑出胡同,穿过马路,闯进了人民医院的大厅。 三步两步,来到导诊台前,一把抓起台上的电话机。 几个值班的护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闪。 白胜利快速的拨了几个号码,嘟嘟的几阵响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赶紧的,人民医院对面的胡同。” 他迅速地挂掉了电话,赶紧往回跑。 回到胡同里的时候,白宝山还没醒。 他低着头,身子软的像是没了骨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嘴角流着白沫。 白胜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蹲在了他的旁边。 拿起他的兜子翻了翻,在里面找到了一盒烟。 拽出一根,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抽了一口。 白胜利不会抽烟,这一口呛得他咳嗽了好一阵,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这玩意儿有啥意思,咋就那么多人喜欢抽?”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这一顿折腾,弄得他精疲力尽。 索性向后,靠在树干上,稍作休息。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听到了一阵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响。 赶紧跑到胡同口,果然就在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跨斗子摩托。 齐振海坐在摩托上,正探着头,四外张望。 白胜利赶紧招手:“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齐振海看到了他,把摩托车推到路边,三步两步的跑了过来。 “你这忙三火四的,到底出了啥事儿?” 齐振海皱着眉头,纳闷的问道。 白胜利咧开嘴,嘿嘿一笑: “还行,你还真能来。” 齐振海骂道:“废话,你那神秘兮兮的,谁知道出啥事了?” 白胜利乐了,“带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他背着手,迈着方步,引着齐振海走到了胡同的尽头。 此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今天还恍惚的看到,胡同尽头的那棵树上,捆着一个人。 他摸出手电筒,朝那人的脸上一照,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到县里开会,上面说的就是白宝山的这件事儿。 当时现场公布了他的照片,作为一个老公安,齐振海过目不忘。 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这不是白宝山吗,你…” 他一脸惊诧,扭头看着白胜利: “这是你抓住的?” 白胜利双手插兜,咧嘴一笑: “不,齐所长,这是你抓住的!” 第48章 大将军 “啊?” 齐振海茫然地看着白胜利。 “是我抓的?” 回想起这小子大中午的跑到自己办公室,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难道这小子就是为了把抓住白宝山的功劳,送给自己? 可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白胜利看出了他的疑惑,嘿嘿一笑: “如果是我抓住的,顶多给点奖金,要么再送个锦旗,对我来说没啥用。可如果这个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恶魔是你抓住的,肯定就不一样了吧…” “你甘心在国华乡派出所,当一辈子所长?” 白胜利的这两句话,一下说到了齐振海的心坎里。 他是当兵出身,退伍之后被分配到合阳县公安局。 当初的他,胸怀远大抱负,一心想干出点名堂来。 可他这人实在太耿直了,做事一根筋。 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是吃不开的。 所以,他处处碰壁,一个多月前,才被调到了国华乡派出所,当了个所长。 看上去,是升职了。 可实际上,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等同被流放了。 下乡容易,想再回县局,不立个大功劳,是不可能的。 可大案子,都安排在县局,乡下派出所的所长,怎么可能有机会立功。 下乡这一个多月,齐振海一直因为这事心里不平。 可假如,这个连环杀人犯真的是自己抓住的,那么,必将轰动全县,乃至全省。 那么调回县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可是…… 齐振海犹豫了。 毕竟这个杀人犯,不是自己抓住的啊,难道,自己要为了回到县城,得撒谎冒领这个功劳么? 这完全违背了他齐振海这么多年来一直坚守的原则啊。 白胜利看出了他的纠结,心里着急。 夜长梦多,万一一会被人发现了,就来不及了。 他眉头一皱,一脸严肃地对齐振海说: “你当公安的目的是什么?” 齐振海抬头看着白胜利。 “抓坏人,保护好人,为人民服务!” “那就对了,你要是回到县里,当了大领导,是不是就有更大的能力和权力实现你的目标了?” 这话说的对,齐振海无法反驳,他陷入沉默。 见他仍旧优柔寡断,白胜利急的一跺脚: “哎呀,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 “你抓住了白宝山,正好我从这路过,你让我帮忙,把受伤的护士送医院了,至于你为啥在这遇到白宝山,理由你自己编,我不管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齐振海从怀里掏出铐子,在白胜利的帮助下,把白宝山从树上解了下来,仔细的铐了双手,抬到路边的摩托车上,突突突的去了县局。 白胜利望着摩托车远去的尾灯,满意地笑了。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一个老百姓,抓了杀人犯又怎样?奖金?奖状?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没多大意义。 可如果白宝山有同伙,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可齐振海需要这份功劳,他如果能借此往上走几步,未来,自己或许能借得上光。 一举两得的事,何乐不为呢? 至于白宝山醒了之后,会不会说出是啥样的人把他打倒的,白胜利并不担心。 因为他就是个疯子,谁会把他的供词当一回事? 白宝山在合阳县被抓,这是县局的光荣,他们会第一时间去省里请功,也乐意相信是他们手下的一个公安抓到的。 一切就这么顺利的办成了,摸了摸兜里那厚厚的,三千多块钱,他心里高兴。 加上家里的一千多块钱,现在手里有四千多了。 在这个年代,这是一笔巨款。 给彩霞看病,再翻盖一下家里的房子,至少还能剩下两千多块。 到时候找个门路,做点小生意,小日子不就这么好起来了吗。 回想起前一世,自己那么混蛋,浑浑噩噩,穷困潦倒,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一世浪费掉了,这辈子一定好好活,活出个名堂来。 此时天色已晚,回不去刘家村了。 他溜溜达达,一路向北,来到了大商店。 大商店里点着灯,小野和那几个小子守着一口锅,正在秃噜秃噜的吃面条。 大胃王靠在门口的树上,呼呼的打着呼噜,声音震天响。 王小龙骑在窗台上,嘴里叼着烟卷,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众人一看白胜利来了,纷纷围了过来。 听白胜利说,抓到了杀人犯白宝山,还找回来那三千多块钱,众人都欢呼了起来。 王小龙实在是太激动了,拦腰抱住了白胜利,就想把他扛起来。 可他身形瘦小,白胜利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他怎么扛得动。 使劲的撅了好几下,憋的脸红脖子粗,白胜利纹丝未动,笑吟吟的低头看着他。 他一脸尴尬,赶紧松手,抓抓后脑勺。 白胜利笑了:“咋滴,就这点劲儿啊?” 他的话音未落,就感觉一只大手,砰的一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紧接着,又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后腰。 两只手稍一用力,就把它扔了起来。 不用问,肯定是大胃王。 众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把他接住,又扔了起来。 众人欢呼着,嗷嗷的叫喊着,场面十分热烈。 白胜利被扔了十几次,折腾得七晕八素,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众人把他放下来之后,他扶着小树,嗷嗷的干呕了好一阵子。 小野舀了一瓢凉水,他漱了漱口。 见大家伙如此高兴,白胜利大手一挥: “今儿个高兴,我做东,咱们国营饭店喝一顿去!” 国营饭店! 大家伙上次在国营饭店宰了姓梁的一顿,吃的贼拉的过瘾,现在想想,还流哈喇子。 听白胜利说要再去喝一顿,兴奋的又欢呼了起来。 大胃王一弯腰,又把白胜利抱了起来。 我把白胜利吓坏了,赶紧抱着他的脑袋,苦苦哀求: “可别再扔了,再扔我把胃都吐出来了。” 大胃王咧开嘴,嘿嘿一笑说: “不扔你了,我扛着你走。” “扛着我干啥?我自己走呗?” 大胃王说: “你是老大,大伙跟着你下馆子,哪能让你走着去?” 说着,就那么一甩,就把白胜利甩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这样,白胜利骑着大胃王,像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将军,后面众兄弟跟着,呼呼啦拉的,十分威风。 第49章 倒霉的唐瘸子 他们在国营饭店,找了个最大的包房,点了十个菜,有鸡有鱼。 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半,饭店要打烊了才离开。 大家伙都喝多了,互相搀扶着,在街上横着走。 好在这年月,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而且这时间段,大多数的人都回家休息了,所以路上行人也不多。 他们摇摇晃晃,嘻嘻哈哈,小野说: “老子这辈子下过两次馆子了,值了。” 王小龙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 “你特么才多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吧,还这辈子这辈子的。” 小野梗着脖子仰头问: “且,你尝过啊?” 王大龙咽了口唾沫, “老子……老子要是想女人,不多的是?” 小野不以为然:“吹牛吧你。” 大胃王咽了口唾沫说: “草,没吃饱。” 众人齐齐的看向他,小野说: “还没吃饱?那么大一碗小鸡炖蘑菇,我就喝了一口汤,都让你吃了。” 王小龙赶紧溜缝: “对对,还有七碗面条呢,本来是咱们一人一碗的,都让你一个人吃了?” 大胃王一脸委屈,用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说: “没吃饱就是没吃饱么!” 王小龙嫌弃的说: “草,你小子饿死鬼托生的。” 听到七碗面条,白胜利想起了上一世,大胃王临死前就是吃了七碗面条。 他流浪一辈子,吃了一辈子白食,也挨了一辈子的饿。 想想不由的一阵黯然。 “兄弟,往后你不会再挨饿了,只要有我,你顿顿管饱。” “真的?” “真的!” “嘿嘿嘿……” 大胃王抓着脑袋嘿嘿的傻乐。 “胜利哥,我……在社会上行混了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够意思的人!” 王小龙酒劲上头,说话舌头都有点大,但还是冲他竖起大拇指。 小野捂着肚子: “哎哎哎,等我会,我撒泡尿。” 说着,解开裤带,对着路边的一棵小树,就开始放水。 男人之间,撒尿这种事会传染,大家伙也都感觉有尿意来袭,纷纷解开裤子,就在路边站成一排,对着马路牙子,哗哗的尿了起来。 秋雨之后,夜晚的天气渐凉,一时间,白色的蒸汽升腾,尿骚味四散。 夜归路过的人见了,纷纷躲避,有人小声的骂道: “流氓,一群盲流子……真不要脸。” “现在这年轻人,哎,完了。我年轻的时候…” …… 当晚,是白胜利重生以来,睡的最舒服的一次。 睁开眼睛,才发现太阳已经出了老高。 他一拍脑门,完蛋了,睡过了。 回国华乡的车,肯定早就走了。 哎,喝酒误事啊。 不过这并不要紧,索性直接去买一辆自行车。 以后经常的往县城跑,有辆自行车也方便点儿。 那几个小子还在呼呼的睡,白胜利并没有打扰他们,悄悄的爬起身穿好了衣服,在院子里打了口水,漱了漱口,抹了一把脸,就转身离开。 一场秋雨一场寒,掐指算算,从重生的那天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可天气却已经凉爽了很多。 溜溜哒哒,一直向南,路过人民医院再往东一拐,就是合阳县的联营公司。 联营公司的楼下,有一排临街的门市。 从东往西第一家,就是卖自行车的。 大飞鸽,大永久,凤凰。 二六的,二八的,还有弯梁轻便的女士车。 白胜利相中了一辆大永久的二八大杠,六十五块钱,不算贵。 兜里钱多,出手就阔绰,一分钱的价没讲,直接全款提车。 营业员拿来一块红绸子,挽成一朵大红花,挂在车把上。 白胜利的大长腿直接跨在自行车上,双脚蹬地,先把车子悠起来,然后抬起两只脚去找踏板。 这年轻人,个子高,浓眉大眼,虽然穿的一般,但买自行车时候出手阔绰,一点都不犹豫。 掏钱的时候,营业员偷摸看了一眼,发现他斜背着那个装钱的兜子鼓鼓囊囊的,还有不少的钱。 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肯定是谁家的少爷,行为低调。 是故意打扮的这么简单的。 想到这些,他们趴在门口,探头看着白胜利的背影,眼神都要拉丝了。 白胜利又到前面的民族百货,分别给丁桂兰和彩霞买了两身衣服,又一人买了一双鞋。 弄了一根绳子,把买来的东西都捆在货架上,这才一路向南,离开了合阳县城。 新自行车骑着就是过瘾,比老杨会计的儿子,杨大壮的那辆,要强的太多了。 那辆自行车,浑身上下,除了车铃铛不响之外,哪儿都响。 脚下的这辆,蹬起来,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轮胎碾压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响。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多余的动静了。 在这凉爽的初秋,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迎风吹在脸上,车把上的大红花突突的乱颤,白胜利觉得特别的惬意。 十几里的路,很快就回到了刘家村。 一进村里,就被几个满阶段的小孩盯上了,追着他的自行车一圈一圈的跑。 一口气回到了家,丁桂兰看到新自行车,整个人都傻了。 一开始还以为,白胜利,这是从哪借的。 可看到车把上拴着的那朵大红花,猜想应该是新买的。 她把白胜利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责备道: “胜利啊,买这玩意儿干啥,咱虽然是有点钱了,可也架不住这么霍霍呀。” 话音没落,就看白胜利笑了,从口袋里摸得起来,露出一个灰色的布包来。 丁桂兰接了过去,小心的打开,当她看到里面都是钱时,再一次惊得目瞪口呆。 好半天才缓过神,抬头看着白胜利,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胜利啊,这些钱…” 白胜利满脸带笑,双手捧着丁桂兰的肩膀,柔声说: “妈,你放心吧,我的钱都是正道来的。” “妈,这两天我就找大夫,给彩霞看好眼睛,让她重新上学。剩下的钱,咱们把这破房子修修。” 丁桂兰眼泪都下来了,望着南山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 “老天爷开眼,咱们的好日子真的来了。” 第50章 老中医 老中医装模作样的检查一番,唉声叹气的说,你女人这个病啊,是阳火入侵,阴虚造成的。 所以这病理晚上治,因为晚上阴气旺盛。 于是他就让唐瘸子先回家,把他媳妇留在这。 唐瘸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出来到底哪不对劲。 他答应了老中医,转身离开,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他没回家,而是顺着胡同绕了一圈,躲到了老中医住处的房后。 囤着袖子蹲在墙角,侧着耳朵听声。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就听老中医说:“别害怕,你体内有阳邪之火,你把衣服脱了,我把火给你灭了。要不然你小命就没了…” 窗户外面唐瘸子听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啥玩意儿,还要脱衣服? 可转念一想,大夫看病,不分男女。 脱个衣服也是正常的。 于是他摸出一根烟,靠在墙根儿,皱着眉头低头抽烟。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突然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尖叫,是他媳妇儿的声音。 “啊,你要干啥!” 紧接着,老中医嘿嘿的笑。 “我给你治病啊,你别怕,你得的这是邪病,就得用邪法子治。你以为我占你便宜啊?我这是要损自己的阳气的,也就是我好心眼,换做别的大夫肯定不给你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老流氓…” 屋子里的尖叫声越来越大,唐瘸子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踮着脚,扒着窗户往里面看。 说来也是凑巧,也不知从哪儿来了一阵风,吹着屋子里的窗帘摇晃了一下,露出一道缝隙。 唐瘸子透过这道缝隙,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老中医把裤子脱了一半,光着浑圆的屁股,把他媳妇按在了炕上。 正上下其手,在他媳妇身上乱摸。 “卧槽!” 唐瘸子顿时火冒三丈,这哪是什么神医啊? 分明就是个老流氓! 他撒腿就跑,绕到了屋子的前面,弯腰捡起来一块石头,朝着窗子就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玻璃被砸碎,这块石头卷着玻璃碴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个老中医的头上。 老中医嗷嗷的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唐瘸子踹开了屋门,冲了进去,抱起自己的媳妇儿,往外就走。 老中医躺在地上,像杀猪一样的嚎叫: “来人啊,快来人,我他妈挨打了!” 唐瘸子抱着他媳妇儿,还没跑出胡同,又被两个大汉迎面拦住。 这两个家伙五大三粗,手里还拿着棒子。 唐瘸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逼着,回到了老中医的屋子。 老中医被砖头和玻璃碴子划破了脑袋,血流了半张脸,气鼓鼓的坐在炕上。 那两个壮汉按着唐瘸子,让他跪在地上。 “草泥马的,我好心好意给你女人治病,你他妈的打我。” 老中医指着唐瘸子骂骂咧咧,一开始那斯文的样子,荡然无存。 “你那是治病么,你那分明是耍流氓……” 唐瘸子还天真的试图跟他讲道理,可话还没说完,就挨了老中医一个嘴巴。 “你懂个鸡巴毛啊,老子为了给你女人治病,宁愿损自己的阳寿,你他妈的不识好歹!” 唐瘸子这才明白,这老东西根本不是什么老中医,就是借着治病的名义,骗钱的。 唐瘸子的媳妇今年虽然四十岁了,可长得好看,徐娘半老。 这半年被病痛折磨,脸色有点白,气色有点差,但还是有点风韵的。 这个老中医肯定是色迷心窍,想借着看病之名,要占他女人的便宜。 可现在,人家有俩壮汉,人在矮檐下,有理说不出。 不过好在那老东西被打破了头,没了再睡女人的兴致,抢走了白胜利给他的两千块钱,还有几百零钱,也一并被抢去了,这才放他媳妇走。 他媳妇遭了惊吓,旧疾发作,唐瘸子把他送到了人民医院。 医院说,他媳妇的病这次发作的很厉害,状况恐怕不太好,让他抓紧回家准备钱。 唐瘸子身上的所有钱,都被那老中医连骗带抢的弄走了,现在身无分文。 想回到大商店,找白胜利求助,可走到这,却再也不好意思往前走了。 白胜利已经给了两千,两千块啊,这足够普通的工人,不吃不喝,赚一年多的。 自己和白胜利萍水相逢,人家就这么给了,这天大的人情还没还呢,又找人家去借钱,这个口,任凭是谁都张不开。 唐瘸子心里难过,自己行走江湖,自认为见多识广,白日行船,却在阴沟里翻了个船。 现在想想,那么牛逼的医生,怎么可能就这么凑巧,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就出现在合阳县了? 这么明显的坑,自己瞪着眼睛跳进去了。 说出去,丢死人了。 他没脸回到大商店,没脸见白胜利和这群兄弟,就自己蹲在路边掉眼泪。 正好被喝酒回来的白胜利他们撞见了。 本来想藏起来,或者掉头跑开,还没等跑,就被大胃王拎出来了。 唐瘸子讲完这两天的经历,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 “翠杰啊,我对不住你啊。胜利啊,我也对不住你啊……” 他越哭越惨,众人都心情沉重。 大胃王拎着唐瘸子的领子,往旁边一扔,唐瘸子咕噜噜的滚到墙角去了。 “草,哭鸡毛,找他去啊!” 大胃王嚷嚷道。 王小龙的酒也醒了一半,气得脸红脖子粗。 “对,找他去,他妈的,敢欺负我大哥,活够了!” 小野没吭声,仰头盯着白胜利。 白胜利站起身,到墙角把老唐拽了起来。 帮他拍打身上的泥土,说: “别哭了,走,带我去医院,先看看嫂子。” 说完,对小野说: “你们几个,去打听打听,摸摸这老中医的底细,看看他背后靠着的是谁,现在住在哪儿。” 小野点头,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就要走。 他们整日在街面上流浪,找个人,打听个事儿,是手到擒来。 白胜利拦住他们,嘱咐道: “打听完就回大商店,其他的啥也别做,记住没?” 小野点头,带着人走了。 白胜利对王小龙说: “你喝多了,现在回大商店睡觉,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王小龙不肯,坚持要去医院看唐瘸子的媳妇。 白胜利竖着眉毛说: “医院是需要安静的地方,你满口酒气去干啥?想看嫂子机会多的是,现在回去睡觉。” 第51章 一场骗局 把其他人都安排了,白胜利和大胃王跟着唐瘸子,来到了人民医院。 此时,已经是半夜,医院里的人少了很多。 白胜利走进去的时候,有几个值班的护士认出了他。 “这不是救了艳红的那人么?” “没错,是他,这大高个儿,浓眉大眼的,贼好认。” “要不是他送来的及时,艳红就没救了,他是艳红的救命恩人呢?” “是啊,现在这样正直又热心肠的人不多了。” 几个小护士小声的窃窃私语。 白胜利听到了,但没心思搭理这些,皱着眉头,跟在唐瘸子后面,上了二楼,沿着走廊一直往西,推开了走廊尽头一间病房的门。 病房里有四张床,不过都没病人,只剩下唐瘸子的妻子李翠杰,孤零零的躺在靠窗的病床上。 她双目紧闭,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一只胳膊搭在床边,手背上挂着点滴。 李翠杰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见唐瘸子和白胜利来了,嘴巴动了动。 白胜利看着眼前这憔悴的女人,眉头一皱。 他知道,这女人,可能时日无多了。 唐瘸子这一辈子,睡了无数的女人,是个有名的色鬼。 没想到这样的他,居然对他的妻子这么的关心。 白胜利把唐瘸子拽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塞到他的手里,说: “去,把嫂子的药费交了。” 唐瘸子都懵了,看着手里的一沓大团结,身子不自控的颤抖起来。 他眼泪汪汪的看着白胜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嘴巴就那样张着。 白胜利催促了一声:“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让大夫赶紧给嫂子用药。” 唐瘸子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淌:“胜利啊,我欠你的太多了。” 白胜利推了他一把,说: “别说那屁话,赶紧去交钱。” 见唐瘸子迟迟不动,索性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下了楼,到了导诊台后面的交费处,把钱交了上去。 交完钱,把唐瘸子拉到一边,说: “你就在医院,陪着嫂子,说句难听的,我感觉嫂子时间不多了,你得好好陪着她。” 唐瘸子使劲点点头。 “剩下的事,你别管了,我想办法把被抢的钱弄回来。” 唐瘸子还能说啥啊,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一个劲的淌眼泪。 说完,推开医院的大门,就走了。 身后几个小护士看着他的背影,暗地里小声感叹:“这人穿的也挺一般啊,咋这么有钱?” “人不可貌相啊。”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大街两侧商铺的灯,也都灭了。 只剩下人民医院楼顶上的那几个残缺不全的霓虹大字,还闪着幽暗的红光 雨后的秋夜有点凉,白胜利裹了裹外衣。 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大胃王,这小子还穿着一件大红的跨梁背心,背后印着几个字,为人民服务。 这件背心肯定穿了很久了,破了好几个洞,那几个字也残缺不全了。 上一世的记忆中,大胃王一直穿着这件背心,无冬历夏。 即便是下大雪的冬天也如此,却从没喊过冷。 直到他被人捅了两刀,肠子外流,死在那家小面馆,始终只是这件背心。 自己一直认为,这一世重生,认识了大胃王,改变了他的命运的走向,他不必死的那么惨了。 历史也就此改变。 齐春梅、刘大强父子、侯三、白宝山。包括上一世被困在国华乡郁郁不得志的齐振海。 他们的命运,都因为自己的参与,而改变了。 可身边还是有人如此的悲惨的等待死亡的来临,这个结果,是因为自己重生后的参与,而改变之后如此,还是本就如此? 白胜利满心忧郁,一路上一声没吭,跟大胃王两人,走回了大商店。 王小龙在呼呼大睡,地上都是他呕吐的污秽。 小野他们几个回来了,正蹲在水泥柜台上拔花生吃。 见白胜利回来,他们赶紧跳了下来,围在白胜利身边跟他汇报。 他们说,他们去了老中医的住处,但人去楼空,好像是跑了。 也打听了在那一带流浪的孩子,说这个人他们没印象,应该是外来的。 不过,他们打听到一件事,说合阳县,的确来了个神医,应该在人民医院。 据说这个人是从外国回来的,精通中西医。 不过他不是来给普通人看病的,是一个大人物请来的。 给大人物办完事就走,不会在合阳逗留太久。 很多病人也不知是怎么知道了这个消息,纷纷来到合阳县,就想能找机会见这个神医一面,求他给看看病。 想见这样的神医,普通人基本没什么机会。 但有个人,却一直在暗地里向那些有需要的人,卖跟神医见面的机会,说只要交三十块钱,就保证能安排跟神医见一面,而且名额有限。 小野说:“胜利哥,你说,这个卖名额的,会不会跟那个骗子老中医是一伙的?利用真的神医来合阳的机会,卖跟假神医见面的票,然后跟那个色鬼老中医分骗到的看病钱?” 小野的一番话,让白胜利格外的惊喜。 这年纪轻轻的小孩,就能想到这么多。 就这小脑袋瓜,将来长大,肯定能干出点大事儿来。 “中间人是谁?” 白胜利逼问道。 “花跃进。” 花跃进? 这人白胜利知道,就是他们吃饭的那家国营饭店的经理,前半夜去吃饭的时候,还见过。 国营饭店的经理,工资其实已经很高了。 而且接待的要么是领导,要么是有钱生意人。所以在合阳县,花跃进也算是人脉广泛,见多识广。 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点钱,去假装介绍医生,然后抢走了人家的钱呢? 不行,得去会会这个花跃进,看看能不能从嘴里掏出来关于那个骗子老中医的藏身之处。 第52章 找茬干仗啊 次日上午,白胜利带着王小龙和大胃王,去了国营饭店。 此时正是饭点,饭店里的人不少。 门口停着两辆大幸福摩托,还有一辆绿色的桑塔纳。 常来这儿吃饭的,都不是一般人。 饭店的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粉色马甲、白裤子,白皮鞋,梳着马尾辫的人,正忙前忙后的指挥着那些服务员。 这人就是花跃进,他是个男的。 可向来喜欢穿大红大粉的衣服,留长头发梳辫子,说起话来也夹着嗓子,扭腰撅腚,娘里娘气。 因此他有个外号,叫“花大娘们儿”。 据说,当年他是来这后厨学徒的。 可他天生不是干活的料,不是今天切了手,就是明天摔了盆。 不过他心眼多,人机灵,有眼力见儿。 索性被安排到前台当了服务员,没几个月,就混成了经理,一干就是五六年。 这五六年,他接触的来吃饭的形形色色的人,有做生意的老板,也有当官掌权的,他被锻炼得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有人来了,花大娘们儿赶紧迎了过来。 一眼就认出,这是昨晚来吃饭的几个人。 大胃王他早就认识,合阳县吃白食的祖宗。 王小龙也是个混混,在这一片也挺有名。 不过,这个请客的大高个,他却看着眼生。 昨晚他们来吃饭的时候,花跃进就暗地里琢磨,这浓眉大眼的小子到底是干啥的? 看穿戴不像是个有钱人,可掏钱的时候却出手阔绰,毫不犹豫。 自己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咋从不记得有这么一号? 上门就是客,反正他有钱就行。 “哎哟,老板,您又来了,快往里请。” 服务员都在忙,花大娘们扭着腰,挽着兰花指,满脸带笑的打招呼。 想起唐瘸子被骗的那么惨,这小子就是始作俑者,大胃王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王小龙昨天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唐瘸子的事儿,他忘了一半。 现在还没彻底醒酒,跟在他们俩后面迷迷糊糊。 白胜利微微一笑,“老板算不上,就是个普通人,跟哥几个来吃口便饭。你这有啥好东西,给我们安排几个。” 此时包房已经全满了,花跃进引着他们,坐到大厅靠窗子一张桌子边。 “那我就给您安排几道菜了…” 花跃进转身去了厨房,大胃王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妈的,要我说就把他这馆子砸了,草他妈的!” 白胜利冲他摇了摇头。 王小龙一听说要砸馆子,当时来了精神,起身就要走。 “你干啥去?” 大胃王问道。 “我回去取几个镐把,再叫几个哥们儿,砸了他这王八窝!” 白胜利瞪了他一眼,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言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不一会的功夫,几道菜就端了上来。 菜的香味一飘,大胃王顿时眼睛都直了。 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使劲的咽了口唾沫,抄起筷子就夹菜。 花跃进还拿了一壶酒,刚刚烫好的,酒壶温热。 “哥几个来好几趟了,一直照顾我生意,我给哥几个倒上,表示下感谢哈…” 到底是混了五六年的经理,即便知道大胃王和王小龙是混混。 但既然有人掏钱,就是上帝,他满脸带笑的给他们斟酒。 王小龙闻着酒味儿,鼻子扇动了几下。 “这酒味儿不错,给我倒满,我再勾勾。” 白胜利始终不动声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 花跃进咧嘴一笑,冲着白胜利竖起了大拇指。 “一看兄弟你就是会吃的人,这是咱们这儿的招牌菜,生炒小公鸡儿。这肉贼劲道,又不柴又有味儿。” 白胜利吃了一口,还别说,到底是挂八个幌的,厨师的手艺的确有两下子。 他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说:“的确不错,不过…” 他故意拉了个长声,花跃进就是眉头一皱。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来是有事儿。 但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跟这个浓眉大眼的大个子,之前到底有过什么交集。 “不过,这要是用三年生的小野鸡来做,那味儿就更好了。” 唐瘸子跟白胜利说过,之前跟他买的那四只三年生的小野鸡儿,就是卖到了国营饭店。 所以他故意这么说,就想把话茬儿引到唐瘸子身上。 花跃进是个多聪明的人,一下就听出来了。 “你认识唐瘸子?” 大胃王听不下去了,就烦这种说话绕来绕去的。 如果依着他,怪不得一进门就把饭店先砸了,然后扯着花跃进的脖领子,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再问他到底为啥骗唐瘸子。 他啪地一拍桌子,“你他妈骗唐瘸子的钱,还他妈想占他老婆的便宜,你还是不是人!” 一句话,把花跃进骂懵了。 他倒是听明白了,这几个人是为了唐瘸子来的。 可自己跟唐瘸子没冤没仇,不可能骗他的钱,更不可能占他媳妇的便宜啊,他媳妇儿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他花跃进也才二十五六,总不能饿成那个样子啊。 “对,把钱吐出来!” 王小龙也跟着一拍桌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花跃进当时就把脸沉了下来,他放下手里的酒壶。 “哥几个是来找茬的吧?” “就他妈找茬,咋地!” 王小龙是个人来疯,昨天的酒劲没醒,刚才又喝了半杯,把那股醉意又勾了上来。 花跃进冷笑两声,“来国营饭店找茬?哥几个昨晚喝的酒是没醒吧?” 说完,他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个小服务员到厨房里去招呼了一声,呼呼啦啦,出来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 有的拿着擀面杖,有的举着铁勺子,有的还拿着拖布,就把白胜利他们围了起来,一个个的虎视眈眈。 白胜利不急不躁,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那个老中医,是你介绍给唐瘸子的?” 他问道。 “老中医?没有啊,我倒是给他介绍了个大夫,可不是中医呀?人家可是人民医院请来的专家!” “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爷们,敢做不敢当?” 大胃王脾气暴躁,骂了一句就要动手。 白胜利伸手把他拦住,听花跃进话里的意思,这里边好像有什么误会… 第53章 人家是个女大夫 事到如今,也不必绕圈子了,索性有话直说。 不过这里是饭店,人来人往,人多眼杂。 万一真的是误会,让别人听了去,也会给花跃进徒增麻烦。 白胜利站起身,按住大胃王和王小龙,对花跃进说: “花经理,我觉得这事儿里可能有误会,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见白胜利始终如此稳重,花跃进感觉这小子有点与众不同。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 “到后院,来我的办公室吧。” 白胜利点头答应,跟着花跃进往里就走。 大胃王看了看桌子上的菜: “都别动哈,一会回来我还吃呢。” 王小龙抓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用手背抹了抹嘴,也跟在后面。 花跃进吩咐服务员,“这桌菜先放着别动。” 从后门出去,后面果然有个院子。 不过院子不大,里面还有几间人字房。 他们随着花跃进进了其中的一间,里面的陈设简单,办公桌办公椅,后面还有个柜子,那摆着一摞又一摞的账册。 靠墙角的位置,还摞着几箱酒。 花跃进请他们坐下,招呼一个服务员,沏过了一壶茶。 然后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问道: “唐瘸子到底怎么了?” 他是个聪明人,从刚才这几个人的话语中,就已经猜得出来,这事儿应该出在唐瘸子身上。 “你不是给他介绍了个大夫吗,他去找大夫看病,是个老中医,骗了唐瘸子两千块钱不说,还差点占了他老婆的便宜!我们去找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白胜利说道。 “就是,肯定跟他是一伙的,赶紧还钱!” 大胃王一拍桌子说道,白胜利一皱眉头。 低声的呵斥:“你闭嘴。” 人家既然请到了办公室,又沏了茶,这分明是想好好的解决问题。 大胃王这小子,头脑简单,脾气暴躁。 刚开始的时候,也算是撑撑门面,我现在要是再这么靠情绪说话,那的确有些失礼了。 花跃进摆摆手:“没事的,大胃王的脾气谁不知道。” 他饮了一口茶,笑了: “这绝对是个误会,因为我介绍给他的大夫,绝不会占他老婆的便宜。”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花跃进的身上。 “因为他是女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懵了。 分明是个老色鬼,怎么就变成女的了? 白胜利明白了,看来白胜利给唐瘸子介绍的医生,和唐瘸子自己找的,并不是一个人。 “我给唐瘸子介绍的这个,是个女大夫,姓刘,今年不到四十岁左右,跟唐瘸子他媳妇年纪差不多。人家是从外国回来的专家,人民医院特意把他请来的,在咱们这待几个月就走了。” 花跃进说着,又把茶水给他们倒满。 “骗不骗钱的咱们先不说,单说他一个女大夫,怎么可能跟糖瘸子的媳妇耍流氓?” 白胜利看了看大胃王,又看了看王小龙。 “照这么说,你给唐瘸子介绍的是个女大夫,那他为什么找上那个老中医了呢?” 花跃进双手一摊,晃了晃脑袋。 “这我就不知道了。唐瘸子倒腾山货,我是他长期的买家,我们俩合作两三年了,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可好歹也是个熟人,就算我是坏人,怎么也不可能坏到他头上。” 这番话说的倒是在理。 事到如今已经确定了,这事儿跟花跃进没关系。 既然如此,白胜利站起身,冲花跃进伸出了一只手: “既然这样,是我们误会了花经理,实在是抱歉了。” 花跃进跟他握了握手。 “没事儿,没事儿,话说开了就好了。其实我也是好心,没想到让别人钻了空子,还惹出这么一番事来。” 白胜利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你认识的是个专家,女大夫,现在就在人民医院?” 花跃进点点头。 “唐瘸子的老婆就在人民医院住院,能不能麻烦你给打个招呼,让这个专家给看看?至于钱不是问题,多少钱我们都出。” 花跃进笑了: “这当然没问题,我一会儿就走一趟,去打个招呼,反正也离得不远。” 白胜利使劲握了握他的手:“那太感谢了。” 花跃进说:“你跟唐瘸子是什么关系?这么给他使劲?” 白胜利也笑了说:“朋友。” 花跃进竖了竖大拇指:“为朋友两肋插刀,今天就是看到活的了,我比你大几岁,管你叫胜利兄弟没事吧。” “没事,你随便叫。” “胜利兄弟,我特别稀罕你这样的人,咱们往后得多接触,交个朋友。” 虽然花跃进,说话尖声细嗓,举止扭扭捏捏,还时不时的捏个兰花指,这副娘们的样子,让人看了不舒服。 可人家这番话说的,却是情真意切。 白胜利有些欣赏他了。 “好,花经理要是看得起,咱们往后就当哥们处。” “好,我太高兴了,我让服务员把菜端这儿来,咱哥几个消停的,好好喝点。” 他吩咐服务员,把前面的菜都重新热了一遍,端到了后院的办公室。 大胃王和王小龙,其实都是性情中人,既然现在误会解开了,便不再对花跃进有任何的敌视。 人家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他们自然要吃个回本。 于是两人都甩开腮帮子,一个啃肉,一个喝酒,埋头苦干。 白胜利没心思吃东西,就跟花跃进聊了起来。 聊饭店,聊那些野味,然后那些当官的,和有钱有势的人。 越聊越投脾气,气氛十分的融洽。 吃完了饭,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半。 花跃进起身,在身后的衣架上,摘下一件粉色的西服。 对白胜利说:“走吧,我跟你们去医院,去找我刘姨。” 大胃王把最后一块鸡腿塞进了嘴里,王小龙喝了最后一杯酒。 纷纷抹着嘴巴,赶紧起身,跟在白胜利他们的后面。 花跃进领着他们,从后门离开了国营饭馆,直奔人民医院。 第54章 绝症 一众人随着花跃进,从国营饭店的后门离开,直奔人民医院。 国营饭店就在人民医院北面的那条街,所以不远,走了一会也就到了。 合阳县干旱了两年,昨天一场秋雨,虽然不大,但气温骤降,很多人着凉感冒,医院里的人比昨天还多。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匆匆忙忙,两个带着大檐帽的公安,在跟一个护士谈话。 十有八九,是在跟他们询问昨天那个叫艳红的护士被袭击的事情。 毕竟,就在昨晚,那个横跨三省,被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狂魔,就在合阳县落网了。 这个叫艳红的护士,是唯一一个,从他的铁锤下保住了一条命的。 白胜利一边随着花跃进往楼上走,一边在心里琢磨。 希望齐振海这次,能顺利的升职。 一来是,像他这样正直的人,应该给他机会,承担更多的责任。 二来,如果他真的升职成功,调回到县里,那必然会成为未来自己最瓷实的人脉资源。 毕竟,这个功劳,是自己给他的。 他们一直上了四楼,来到走廊最后面的一间办公室。 花跃进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进。” 花跃进推开门,还没等进去,白胜利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这味道像是一种花的香味,还略带着一丝丝苦涩。 白胜利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丁香花的味道。 每到春天的时候,山上最先开的就是丁香花。 有时候一阵风吹来,这样苦涩的香味,就会弥漫在整个村子里。 不过,现在是秋天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味道? “黄姨,忙着呢啊?” 花跃进点头哈腰,满脸带笑的打招呼。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靠墙有一张诊疗床,铺着白色的床单,整整齐齐,一个褶皱都没有。 靠窗有一个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女人,四十多,五十上下的样子。 头发不长,五官端正,眼睛不大,但却带着一股深沉。 让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这女人不简单。 “跃进啊,找我有事?” 屋子里没有别的椅子,唯一能坐人的就是那张床,但床太干净了,众人也没好意思坐,索性就那么站着。 “黄姨,咱们医院有个病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妻子,有点严重,咱们医院治不了,我寻思,正好赶上您来了,麻烦给看看。” “你是说那个叫李翠杰的患者?” 黄医生问。 花跃进扭头问白胜利: “唐瘸子的老婆是叫李翠杰么?” 白胜利点点头。 “嗯,是她。” 黄医生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说: “我听院里的医生说了她的病很严重,正好现在有时间,我跟你去看看。” 见她答应了,花跃进面带喜色,赶紧点头哈腰的说: “那辛苦黄姨了。” 说着,众人跟着黄医生往外走,花跃进小声跟白胜利嘀咕: “只要她一出手,黄瘸子他老婆的命,就保住一半了。” “这么神?” “就这么神!人家可是从外国回来的。” “外国,哪个国家?” “小日子。” 说话间,他们来到二楼的病房。 推门进去后发现,李翠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唐瘸子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李翠杰看到了白胜利,用手无力的拍了拍唐瘸子。 唐瘸子一下惊醒,赶紧抬起头。 迷迷糊糊的看到白胜利,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赶紧站起来。 “胜利……” 他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面色憔悴。 “这是花经理帮忙找的神医。” 白胜利说。 “草,花跃进!” 唐瘸子迷迷糊糊,这才看到花跃进,他嗷的喊了一嗓子,朝花跃进就扑了过去。 “哎老唐,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花跃进赶紧躲闪,试图解释。 可此时的唐瘸子,眼珠子都红了,哪听得进去,一把搂住了花跃进的脖子,张嘴就咬。 白胜利赶紧阻拦。 可唐瘸子好像疯了一样,白胜利使劲拽都没拽开。 大胃王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从后面嘭的一下,就掐住了唐瘸子的脖子,往上一提,唐瘸子翻了个白眼,浑身一下就软了,自然松开了手。 大胃王一撒手,唐瘸子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花跃进那张雪白的小脸上出现了唐瘸子那歪歪扭扭的牙印,半张脸瞬间肿了。 他捂着腮帮子,指着唐瘸子: “草,你个傻逼,你破了老娘的相……” 白胜利赶紧把唐瘸子扶起来,说: “都是误会,你是被那个老中医骗了,这个才是花经理让你找的神医。” 白胜利的话,唐瘸子还是听到。 听说有神医,他赶紧踉跄着来到床边,想去拉黄医生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敢。 “大夫,我求你了,救救我媳妇儿吧。” 说着,他就要下跪。花跃进还是拽住了他。 “老唐,黄姨我都请来了,你他妈就别矫情了,消停滴,让黄姨给看看。” 唐瘸子赶紧闪开,用手抹了抹眼泪,不再做声。 黄医生找护士要来了李翠杰的检查报告,仔细的看了看。 又给她摸了摸脉象。 王小龙小声的问白胜利: “哥,她不是在外国学医的么,咋滴外国人也摸脉啊?” 白胜利没做声,始终看着黄医生。 整个过程她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打扰了黄医生。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很紧张。 好一阵,她站起身。 “医生,我媳妇儿她……” 唐瘸子一脸期待的问。 黄医生没说什么,而是转身往外走。 白胜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当着患者的面儿说,恐怕状况不太好。 人们也紧跟着她走了出去,黄医生关上了病房的门,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唐瘸子身上。 “她的状况,不太好,按照正常的医学检查来说……” 她沉吟了下,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唐瘸子的腿就软了,大胃王赶紧拽住了他。 “不过,还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的……” 黄医生说: “但是这不是个寻常的法子,可能,会有点困难。” 第55章 狼毒花 其实唐瘸子早就知道,他媳妇儿的这病,已经很严重了。 可他就是不想轻易地放弃,总寻思着,万一还有办法呢? 这才病急乱投医,让人骗了。 现在听眼前这个女大夫说,还有办法,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大夫,还有啥办法,您只管说,再难,我也得试试!” 他挣脱大胃王,抓住了黄医生的手。 黄医生把手收了回来,说: “到我办公室去说。” 此时,李翠杰已经昏睡过去了。 这几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前几天白胜利去她家的时候,她还能坐起来说说话,可现在,只不过是配合黄大夫检查检查,就已经感觉十分困倦。 唐瘸子小心翼翼的关上病房的门,一行人跟着黄大夫,去了她的办公室。 关好门,黄大夫犹豫了一下,说: “你们可知道当年,咱们这,被小鬼子占领了三年。” 白胜利和唐瘸子对视一眼。 这当然谁都知道,大概五十年前,小鬼子进犯中原,整个东三省都沦陷了。 小鬼子在东北开煤矿,建铁路,逼迫老百姓下煤窑挖煤。 还烧杀抢掠,搞生化实验,所做的恶,简直罄竹难书。 合阳县当然也没能幸免。 白胜利点点头。 “当然知道。” “嗯,那你们可知道,小鬼就在合阳县的山里,建了一个秘密实验室?” 黄医生看着白胜利和唐瘸子,问道。 “秘密实验室?” 白胜利两世为人,但从没听说过小鬼子还在合阳县有什么秘密实验室。 不过想想,合阳县,一共三十六个乡镇,自己当年在国华乡都没混明白。 万一这个所谓的秘密实验室,当年是在其他乡镇的山里建设的,自己不知道也是正常。 于是他摇了摇头。 看唐瘸子和花跃进的表情,好像也不知道。 黄医生说: “当年,小鬼子占领了东北,就在咱们这儿的山里,建了个秘密基地,做生物实验,后来,他们战败了,逃跑的时候,把实验室给毁了。但是,有很多他们研究出来的东西,都泄露了。” 众人听的聚精会神,尤其白胜利。 他两世为人,经历过后世的很多年。 未来很多当年鬼子干的坏事,都逐渐被曝光出来了。 但他从没想过,在合阳县,鬼子还建过实验基地。 “很多动物,和植物,都被感染了,产生了变异。” 黄医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册子,打开其中的一页,放在桌子上。 众人围拢了过去。 白胜利看到,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模糊,显然年头不少了。 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一株类似多肉的植物,叶片厚实,一层一层的向上,末梢微微卷曲,乍看上去,像是细长的松塔。 就在顶上,伸出三根细长的茎,每个茎的顶上,都开着一朵花,圆溜溜的,像是个小绣球。 照片是黑白的,所以看不出这花是什么颜色。 “狼毒?” 白胜利下意识的说。 刘家村三面环山,他经常上山抓野鸡野兔拉馋,这种东西他当然认识。 这植物叫狼毒,小时候就长这样,跟松塔似的。 叶片肉嘟嘟的,能吃,味道酸酸的。 但一旦叶片舒展开,并且开花之后,就有毒了,不能再吃了。 “这东西太常见了,我们家那边南山上多的是。” 白胜利说。 “老人们说,这玩意是药材,难不成这玩意儿真的能救命?” 唐瘸子听见白胜利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他抓着白胜利的手说: “胜利啊,山上真有啊?走走,你带我去,现在就去!” 黄医生点点头,说: “没错,这的确是狼毒,但不是普通的狼毒,是被小鬼子泄露的化学物质污染之后,变异了的狼毒。” 她指着照片上的那三朵花,说: “普通狼毒,只开一朵花,变异后的,开三朵。” 白胜利想起来了,没错,狼毒是只开一朵花,花是红紫色的,特别好看,但只要开花了,就有毒了。 “而且,三朵花到成熟期,会纠缠在一起,互相毒杀,最后剩下一朵,才会结果,也只有到了这个阶段的狼毒,才能治她媳妇的病!” 几个人都听傻了,三株花互相残杀,最后剩一朵? 好家伙,一个植物而已,咋整的跟养蛊似的。 这也太神了,好像是神话故事,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可黄医生面色冷静,而且人家是从外国回来的专家,这么严肃的事,肯定不能跟他们开玩笑。 白胜利说: “那,小鬼子当年的实验室,在合阳县的哪座山里?” 合阳县三十六个乡镇,山可太多了,要是一个个的找,估计得找上好几年,到时候,唐瘸子他媳妇坟头上都草都一米高了。 黄医生摇摇头。 “当年小鬼子为了保密,建设实验室之前,就把那座山下的村子全给屠了,没留一个活口,后来战败了,他们把实验室毁了,几乎没留下资料。” 黄医生把照片翻过来,后面有几个钢笔字,但年头久了,字迹模糊。 白胜利凑过去,仔细看,辨认了半天,认出一个字“柳”。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柳树沟?” 他兴奋的说: “我老家南山,有个山沟叫柳树沟!不会是这个柳树沟吧?” 唐瘸子也知道柳树沟,也跟着兴奋起来: “对对,柳树沟,没准就是柳树沟!” 黄医生不置可否,面色始终平静,啥也看不出来。 白胜利说: “黄医生,我去柳树沟找找试试,如果真的能找到,拿回来给您,就能救她媳妇的命对吧?” 黄医生说: “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说能肯定治好一个病,但如果真找到了,治愈的几率会大很多很多。” 白胜利使劲的点头,说: “好,那我去找。“ 唐瘸子说: “胜利,我跟你一起去。” 黄医生点点头。 “好,那这张照片,你带着,万一发现类似的植物,可以对照下。” 白胜利接过照片,认真的揣进口袋里。 千恩万谢之后,众人随着花跃进,离开了医院。 站在外面的街头,花跃进捂着腮帮子,指着唐瘸子说: “草,你这个虎逼,属狗的啊。老娘就靠这张脸吃饭呢,你他妈要是给我破相了,我这辈子就赖上你,哼!” 说着,他还扭了个兰花指。 王小龙咧着嘴,拽了拽衣服,说:“大胃王,我咋这么冷呢,你看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胃王没听出来他是在暗指花跃进,一脸茫然的说:“冷啥啊,我还热呢。” 唐瘸子一脸尴尬,说: “华大娘们儿,我也是太着急了,对不住你啊。” 花跃进摆摆手,说: “得了得了,咱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啥德行我还不知道?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第56章 必须明媒正娶 次日,白胜利离开合阳县,回了刘家村。 他们几个都要跟着去,都被白胜利拒绝了。 白胜利给他们都安排了任务。 他让王小龙和他手下的几个兄弟,四处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骗了唐瘸子钱的老中医。 虽然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找到黄大夫要的药,救李翠杰的命。 但这个哑巴亏,不能就这么吃了。 两千块钱好说,他欺负一个四十来岁病成这样的女人,就该死。 他嘱咐王小龙要是找到了,别打草惊蛇,盯着他们就行。 他又安排小野他们,让他们几个孩子,没事的时候,多盯着点国营饭店的花跃进。 是他给唐瘸子介绍的黄大夫,却被老中医钻了空子。 可老中医怎么知道唐瘸子要找大夫看病呢? 虽然花跃进这人看上去还挺不错,也挺热心肠。 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事儿,有没有他的份儿? 唐瘸子想跟着去,毕竟这是给他媳妇找药材。 而且听黄大夫描述的,什么鬼子的基地,什么生物研究,挺吓人的。 万一有什么危险,白胜利有个三长两短,唐瘸子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但还是被白胜利拒绝了,李翠杰身子虚弱,离不开人。 这个时候,唐瘸子必须贴身照顾,绝不能离开。 最后,就剩下大胃王了,他嘿嘿的冲着白胜利笑,说: “你看我,无牵无挂的,你没啥理由不带我吧。” 白胜利掐着下巴,上下打量他一眼,说: “你太能吃,带不起。” 众人都笑了,大胃王抓了抓后脑勺,蹲在地上生闷气。 最终,白胜利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通往国华乡的大客车,早上进城,下午回去,一天只有一个来回。 恰好这天的大客车,还晚点了,白胜利等了好一阵才来。 终于上了车,白胜利坐在最后一排,心里暗想,得想办法置办个交通工具了,这样往来也能方便点。 只要下一场秋雨,气温就会下降几度,天也会明显变短。 大客车到了国华乡的时候,太阳都偏西了。 刚下车,就看到派出所门前围着一大群人。 伸着脖子一看,是几个公安,正围着齐振海。 徐来扛着行李,帮齐振海装在挎斗子摩托的斗子里。 供销社的主任吴大宏也在,他握着齐振海的手。 “齐所长,真不舍得你走啊,咱们国华乡派出所,不能没有你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这小子天生的演技派,自然,不做作,情绪递进的特别快。 不用问,这是齐振海要调离国华乡了。 抓住连环杀人犯,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都惊动了省里,不升迁是不可能的。 不过,白胜利还是没想到,他被提拔的这么快。这才两天的功夫,就调走了。 历史正在因为白胜利的重生而改变,很多人的人生,也正因为白胜利的介入,走向了另外一条时间线。 白胜利没凑这个热闹,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去了供销社,买了块肉,买了两条鱼,又给齐满山买了瓶老白干。 提着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太阳正好落山了。 看到儿子回来了,丁桂兰特别高兴。 这阵子,白胜利都没怎么着家。丁桂兰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上次白胜利给了她一千块钱,丁桂兰一宿都没睡好。 一千块在她的心里,是一笔巨款。 白胜利没告诉她钱是怎么来的,所以她一直惦记着。 白胜利也看出来了,所以这次怀里的三千多块钱,他没掏出来,也没说。 白胜利把肉和鱼给了丁桂兰,让她做几个菜,他提着老白干,翻过两家之间低矮的院墙,去了齐春梅家。 一进院,他就喊: “春梅?齐叔?” “齐叔,你看我给你买啥来了?” 喊了两嗓子,没人应答。 白胜利有些纳闷,推开了屋门。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可屋子里没点灯,黑黢黢的。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老旱烟味儿。 也看到了炕头的位置,有一明一暗的烟火。 白胜利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屋子里暗淡的光线,看到齐满山坐在炕头上抽烟。 “齐叔,我,胜利!” 白胜利笑嘻嘻的说。 齐满山又抽了一口,没吭声。 “齐叔,春梅呢?” 齐满山还是没吭声。 白胜利感觉有点奇怪。 齐满山这人,恩怨分明,前些天因为白胜利救了他女儿齐春梅,使她免受刘小光的侮辱。 齐满山记着这个人情,所以在白胜利被刘大强报复,诬陷他是小偷的时候,才拎着镰刀,站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撑腰。 可今天这老头是咋了?看样子闷闷不乐呢? “齐叔,你看我给你买啥了?” 他把白酒举到齐满山面前晃了晃,说: “满山叔,我打了一瓶老白干,我让我妈做两个菜,走啊,去我家,咱爷俩喝点。我正好有点事儿,跟您请教。” 可能是这句话起作用了,齐满山腾的站起身,往外就走。 齐满山还是没吭声,白胜利明显感觉到,他是带着气儿的。 他只好在后面跟着,走大门,来到自己家。 走到院子里,齐满山不往里走了,就蹲在院子里的杏树下,又开始抽烟。 丁桂兰听到动静,赶紧迎了出来。 “老齐大哥,咋不进屋呢?进屋喝点水,菜马上就做好了。” 齐满山没说话又抽了两口。 白胜利和丁桂兰对视一眼,不知道这老头儿这是咋了。 “老齐大哥,你这是有啥话要说?” 丁桂兰用围裙擦擦手,直接问道。 齐满山又沉默了十几秒,头也不抬的说: “彩礼我们家可以不要,不过你家必须请媒婆,我闺女,必须明媒正娶。” 这番话,完全出乎白胜利的意料之外。 齐春梅上辈子是自己的媳妇,这辈子他也挺稀罕。 原来还打算,成全她和宁大伟,自己这辈子就不插手了。 可自从撞见宁大伟也赌钱这件事儿之后,白胜利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想办法娶春梅为妻,否则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可这只是暂时的想法,从来也没表露出来。 齐满山这番话是从何说起? 第57章 彩礼必须给 白胜利和丁桂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一脸懵。 白胜利蹲下身,看着齐满山:“齐叔?这话是从哪儿说的?我跟春梅…也没那意思啊?” 话一开口,齐满山当时就急了。 他呼的站起身,把手里的烟袋锅一扔,一把抓住了白胜利的领子。 “你小子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丁桂兰试图拉开齐满山,可看到齐满山的眼珠子瞪的溜圆,脸上的肌肉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显然是急眼了。 “齐叔,咱是不是有啥误会,我和春梅……” 白胜利赶紧解释。 齐满山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白胜利没来得及躲闪,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 好在他个子高,齐满山向上使劲,力量减少了很多。 但半张脸还是麻酥酥的疼。 见自己的儿子挨打,丁桂兰不乐意了。 赶紧拽着白胜利,拉到自己的身后,推开齐满山,沉下脸说: “齐满山,你干啥玩意儿啊!有话就好好说呗,咋还动上手了呢?我儿我都没舍得打过一巴掌!” 齐满山不能跟丁桂兰一个女的动手,只能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指着白胜利说: “你在城里,跟我闺女都睡一块了,你想不认账?” 听他这么一说,白胜利才明白,肯定是自己跟齐春梅在县城住小旅馆的事儿,传到村子里了。 “俩人都住一块了,我闺女的清白都被……哎!” 齐满山叹了一口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丁桂兰看了一眼白胜利,也叹了口气。 “胜利啊,别怪你齐叔生气,这两天你没在家,不知道,你和春梅……这事儿在村子里都传开了。人家一个闺女家,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肯定受不了……” 丁桂兰满脸愧色,蹲下身,又去劝齐满山。 “老齐大哥啊,这事儿,都是大伙瞎传的,我儿我自己知道,他再混,也干不出这事儿来,这里边,肯定有误会。要不……” 她说着,给白胜利使了个眼色: “要不上屋,正好菜也熟了,咱一边吃一边商量?” 齐满山绷着嘴,冷哼一声,背着手往屋子里走。 丁桂兰悄悄拽了白胜利一把,冲他笑了一下,也跟着往里走。 这个笑,有门道。 白胜利明白丁桂兰的意思了。 其实,全村上下,是个人都知道,齐春梅可是个好姑娘。 论长相,全村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用后世的话说,算得上是村花。 论人品,特别正直,一是一,二是二,这点随齐满山了。 论性格,嘁哩喀喳,说话办事,一点不拖泥带水。 论家里外面的活,拿得起放得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这样的姑娘,谁家小伙不惦记啊。 丁桂兰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混蛋,配不上人家姑娘,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可现在,自己儿子变了,对自己和彩霞知冷知热。 而且这些日子还干了不少大事儿。所以丁桂兰又有了信心。 但村里人都知道,春梅跟兽医宁大伟好。 可自从那天,村里人都传,说春梅跟白胜利去城里住了一晚小旅店,还被公安抓了。 丁桂兰听说之后,又担心又高兴。 寻思着,要是这小子真的跟春梅好了,春梅给自己当了儿媳妇儿,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些日子白胜利回来了就走,忙忙乎乎的,丁桂兰也没得空当面问问。 可看今天这架势,齐满山其实是同意春梅跟白胜利的,但这年月,男女搞对象,大街上拉拉手都会有人说三道四。 俩人都住小旅店了,作为女方家长,脸上肯定挂不住。 人家要个明媒正娶,也是想往回找找面子。 所以,丁桂兰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嘴上虽然一个劲儿的赔不是,可心里却乐开花了。 白胜利心里也高兴,跟在丁桂兰的后面,心里暗想,算了,也就不解释了,他们误会就误会去,在舆论上把生米煮成熟饭也好。 春梅这丫头上辈子是自己的媳妇,自己太不是人了,让她跟着自己遭了半辈子的罪。 这辈子也只有让她成了自己的媳妇,自己对她好,疼她爱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才是最大程度的赎罪。 三人走进了屋子,彩霞摸索着摆好了桌子。 丁桂兰端上做好的鱼和肉,白胜利找了个搪瓷茶缸子,倒点热水,把酒烫了。 齐满山也不客气,脱鞋上炕,坐在桌边,低着头,沉着脸,一声不吭。 丁桂兰给白胜利使了个眼色。 白胜利会意,赶紧给齐满山倒了杯酒。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齐叔,我敬您一杯,咱两家借比邻右的住着,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承认,那些年我是混蛋,但现在我已经往好道儿走了。” 齐满山仰头喝了一口,白胜利又给倒上。 “小旅店的事儿,我也不解释了,我稀罕春梅,我肯定负责到底,您放心,这杯我干了!” 白胜利说着,仰头就干了。 老白干,五十三度,挺冲。白胜利呛的直咳嗽,赶紧吃了口菜,压一压。 齐满山虽然还沉着脸,但看得出来,他对白胜利这番话,还算满意。 “齐叔,彩礼您说不要,但我必须给,我必须让春梅露把脸!但是得等等,我手头还有挺重要的事儿要干。” 一杯酒下肚,空肚子喝的,酒劲很快就上头了。 说到齐春梅,上一世跟齐春梅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放了一阵子电影。 白胜利被弄的有点激动,眼圈还红了。 齐满山是个直肠子,白胜利这两杯酒喝的,跟齐满山对了脾气。 一直板着的脸,也明显的有了笑模样。 看他情绪好点了,白胜利和丁桂兰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其实今天白胜利买酒,是想找齐满山打听点事。 被刚才齐满山这一大耳刮子,给岔开了。 酒精的作用下,白胜利的胆子也大了。 再次倒满酒,索性直接问。 “齐叔,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当年您是村里有名的猎户,南山上的很多事儿,我感觉,您比谁都清楚。” 齐满山抿了一口酒: “那肯定,南山有六岭三沟十八盘,我哪哪儿都门儿清!” “那,柳树沟,有个小鬼子当年留下的什么基地,您知道不?” 白胜利趁着齐满山心情好,就问的多了点。 可没想到,最后这句话一出,齐满山刚才还带着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第58章 柳树沟 白胜利见气氛融洽,所以就借机跟齐满山打听打听。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提起小鬼子当年的基地,齐满山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问这干啥?” 齐满山放下筷子,沉声问道。 白胜利心里纳闷,这老头咋这么大的反应? 这老头脾气倔,性子直,跟他撒谎的话,后患无穷。 反正帮人弄药材,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索性直说了。 “齐叔,我听说柳树沟的小鬼子基地附近,有一种特别珍贵的草药,能救人命,寻思着去采点。” 齐满山盯着白胜利: “有没有草药我不知道,不过,那地方不能去!” 他越是这么说,白胜利就更好奇了。 “齐叔,为啥不能去?” 齐满山的嘴巴动了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丁桂兰。 “反正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就别问了。” 说完,站起身,穿鞋下地,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就要走。 白胜利赶紧追过去, “齐叔,到底咋回事儿啊,酒还没喝呢?” 齐满山头也不回,仅剩的一只独臂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走了几步,停住脚: “我会告诉你能不能去就不能去,你要是非得去,那我管不了,可我闺女就绝对不能跟了你!” 说完,推开院门,回家去了。 这时,齐春梅也回来了,她低着头,一声不吭,看见了白胜利,招呼也没打一个,跟着齐满山就回屋了。 白胜利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 “这爷俩都啥脾气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碰了齐满山哪根逆鳞,说发脾气就发脾气。 算了,反正柳树沟也不大,回头自己去找找就行了。 白胜利叹了一口气,回了屋子。 一进门,就看见丁桂兰眼圈通红。 “妈,你咋了?” 白胜利不解的问。 丁桂兰赶紧转过头去,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妈没事,胜利啊,钱这东西多有多花少有少花,没有可以不花,可不能为了赚钱玩命啊。” 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可回想起刚才齐满山那反常的表现,白胜利暗暗琢磨,难不成柳树沟深处,藏着什么危险? “妈,我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帮朋友。如果我不去的话,找不到那个药材,朋友的媳妇儿,命就保不住了。” 丁桂兰没再吭声,她了解自己这儿子的脾气。 不管是之前不务正业的那些年,还是现在,但凡是他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说: “哎,这爷俩真是一样一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太小,白胜利都在思索着柳树沟的事儿,所以并没有听见。 …… 次日,白胜利早早的离开了家。 腰里仍旧带着那把大菜刀,怀里还揣着齐满山给他的那把弹弓。 肩上斜挎着一捆绳子,另外一面,斜背着一个帆布兜子。 出门的时候,看到齐满山蹲在院门外小路边的树下抽烟,怀里横抱着他那把大镰刀。 “齐叔,我上山了。” 白胜利打了一声招呼,齐满山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吭声。 白胜利有点尴尬,暗自摇头,钻进对面小树林,穿过一片荒草地,来到柳树沟门前。 眼前这片谷子地,前阵子,白胜利就是在这抓到了四只野鸡。 这才几天的功夫,经历了一场秋雨,气温下降,谷子的叶子都枯黄了,眼看就到了收割的季节了。 不过,这片地是刘大强家的,他们爷俩都进去了,他媳妇刘红香也回了娘家,八成没心思回来收这片地了。 绕过这片谷子地,眼前就是柳树沟。 这是两座山丘之间幸好成的山沟,因为里面生长了不少的柳树,因此得名。 白胜利来过,那一万块钱粮票,就是从这找到的。 所以严格说,侯三也来过。 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 白胜利站在柳树沟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回头看了一眼村子,便转身钻了进去。 柳树沟的入口很小,钻进去之后的空间比外面宽的多。 这里的确到处都是柳树,但还没到遮天蔽日的状态。 可一走进去,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光线比外面暗淡了很多。 提着鼻子闻闻,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 有潮湿的泥土味,有花草的清新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苦涩的香味,这不由得让白胜利想到了黄大夫。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办公室里的味道,就跟这差不多。 山沟不宽,地上的荒草过膝,中间隐约的有一条茅草小路。 白胜利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绕过之前他找到粮票的地方,再往里转了一个弯,发现眼前的路变得十分狭窄,一棵大柳树,拦住了去路。 严格的说,这是两棵柳树,但他们生长在一起,两棵树干相互缠绕纠缠,裹在一起,像根松散的麻花。 两棵树从树冠处分开,一棵朝东,一棵朝西。 朝东的那棵枯死了,叶子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朝东伸展着,张牙舞爪。 朝西的那棵却枝繁叶茂,柳条低垂,柳叶浓绿,闪闪发亮。 纠缠在一起的树干很粗,目测至少需要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 看着眼前这两棵奇怪的柳树,白胜利觉得,柳树沟这名字的由来,大概是因为这两棵树,而不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普通柳树。 树干太粗了,好在两侧距离山崖,都有缝隙,不太胖的人应该足够钻过去。 里面黑黢黢的,啥都看不清。 白胜利犹豫了一下,从柳树的东面,侧着身钻了进去。 人刚钻进去,白胜利就看到了让他这辈子包括上一世都忘不掉的场景。 眼前的山沟还是山沟,柳树还是柳树,地上仍旧长满了荒草,可一切植物,都枯死了。 没错,都枯死了。 柳树只剩下干枯的枝桠,四外伸展着。 地上的野草也都枯死了,焦黄一片,没有一点生机。 甚至有的地方,好像被火烧过,黑黢黢,光秃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乱七八糟,很是复杂。 这场景,像极了上一世的后来,那些末世电影里的场景。 第59章 凶残的兔子 眼前的场景,是让白胜利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光天化日的,这有啥可怕的?” 白胜利自言自语的说,下意识摸了摸腰里的菜刀,给自己壮了壮胆。 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味道越复杂。气温也明显的降低。 这让白胜利感觉有点冷。 可他一直往前走了大概一两百米,眼前的一切仍旧是老样子。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干枯,根本没有一株活的植物。 难不成,还要往里走? 这不是黄大夫所说的地方? 白胜利正在犹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他扭过头寻声望去,看到了一只兔子,就蹲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枯树桩边。 身上的皮毛是雪白雪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小眼珠是红色的,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它体型很小,应该是只幼崽。 它就那么蹲在那棵枯树桩边,一动不动,看那样子,好像很无助。 白胜利有正事在身,没有抓野味的心思。更何况这只野兔太小了,即便是猎人,也不会对幼崽下手。 他转回身,打算继续往前走。 可正此时,他忽然闻到了一股骚臭的味道,也在身后的方向飘来。 这味道他熟悉,应该是黄鼠狼。 扭头看去,果然,就在那个枯树桩的旁边的一丛干枯的灌木丛中,探出一个脑袋。 晃悠悠的毛,尖嘴巴,圆溜溜的小眼珠,果然是只黄鼠狼。 它的体型不小,应该是只成年的黄鼠狼。 它的小眼珠转动几下,盯上了那只兔子的幼崽。 它伏低身子,慢慢的移动四肢,小心翼翼的从干枯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慢慢的向那只小兔子靠近。 很显然,它把这只兔子,当成了它的猎物。 黄鼠狼这种东西,是食肉动物,而且它天性凶残,所以在它偷鸡吃的时候,会顺便杀死整个鸡窝的所有鸡。 这只兔子这么小,被它盯上,肯定凶多吉少。 不过,丛林之中,优胜劣汰,这是自然法则。 白胜利不想去打扰他们。 于是,再次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五六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霹雳扑隆的一阵乱响,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惨叫只有一声,立刻戛然而止。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两秒钟之内,又立刻恢复平静,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身后飘来。 不用问,小兔子被黄鼠狼咬死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每天都在丛林中上演。这没什么稀奇的。 可即便如此,白胜利还是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把白胜利吓的目瞪口呆。 那只野兔仍旧蹲在枯树桩边,原本雪白的皮毛,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可那只黄鼠狼,却身体挺直,躺在它的面前。 它的脖子扭曲,脑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朝向另外一个方向。 脖子显然断了,断口处皮肉翻开,黑红色的血,正咕嘟咕嘟的往外流。 这只兔子的幼崽居然咬死了这只成年的黄鼠狼? 这怎么可能? 论体型,黄鼠狼是这只兔子的好几倍大了。 论狩猎,在这条丛林的食物链中,黄鼠狼向来都在兔子之上。 可事实就摆在这,浓郁的血腥味,足以证明这就是真的。 一只如此弱小的兔子,居然在几秒钟之内,咬死了比它体型大好几倍的黄鼠狼。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白胜利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只小兔子低下头,鼻翼扇动,凑到黄鼠狼的尸体上闻了闻。 然后张开嘴,叼住了黄鼠狼的脖子,一点点的,往后拖。 黄鼠狼的身子僵硬,摩擦着地面的枯草,发出哗哗的声响。 就这样,白胜利在十米之外,眼睁睁的看着这只兔子,把黄鼠狼拽到了一片干枯的荒草丛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又过了好一阵,白胜利终于缓过神来,扭回头,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 下意识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确定刚才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望着树桩边的地面上,残留着一大片血迹,白胜利不由的感叹。 好家伙,这也太吓人了。 其实丛林间,狩猎与被狩猎,每天都在无数次上演。 这没什么可怕的。 可弱小的动物咬死了强大的动物,这种反直觉的事情,才令人感到恐怖。 白胜利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了一个岔路。 其实这荒山野岭的,早就没路了,所谓岔路,只不过是山沟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分别通往两个方向。 白胜利站岔路口,抓了抓后脑勺,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好。 正犹豫,左手边那条路的荒草摇动,一只野兔,从里面钻了出来。 身材娇小,皮毛雪白,嘴巴和半张脸的毛,被鲜血染红。 这不正是刚才咬死黄鼠狼的那只野兔么? 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前面了? 那只兔子,就站在白胜利面前十几步远的地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白胜利。 它的眼珠是红的,这原本很可爱,可自从亲眼所见它咬死了黄鼠狼之后,加上它的身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再看这对红眼珠,白胜利就感觉后脖颈,丝丝的直冒凉风。 那只兔子和白胜利对视了一分多钟,转过身,一窜一窜的跑了。 跑了几步,又停住,转回身,又盯着白胜利。 它是在挑衅,还是在引诱? 白胜利心生好奇。 它下意识的握住腰间的刀柄,迈步跟了上去。 白胜利跟的快,那东西就跑的快,白胜利脚步慢下来,那野兔也会降低速度。 就这样始终与白胜利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不紧不慢。 越是如此,越是好奇,白胜利的胃口彻底被这小畜生吊了起来。 就这样,他跟着这只兔子,沿着左手边的这条岔路,弯弯延延,不知道走了多远,眼前出现一片树林。 毫不例外,这片树林的每一棵树,都枯死了。 叶子全部掉光,只剩下干巴巴的枝桠肆意的伸展着,相互交错。 地面上光秃秃的,随处可见灰白色的石头。 没有一丁点的绿色,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这场景,这氛围,格外的压抑。 那只幼年的野兔,走到一棵树下,停住不动了。 转过身,死死的盯着白胜利。 与此同时,白胜利再次闻到那股血腥的味道,从自己的四周传来…… 第60章 奇怪的狼毒花 虽然这只兔子不大,顶多也就跟个刚满月的猫崽子似的。 可他满嘴是血,瞪着两只通红眼珠子的模样,着实令白胜利毛骨悚然。 白胜利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也发出沙沙的声响,那股血腥的味道从四周传来。 他赶紧停住脚,转过身,环视周围。 惊讶地发现,他的周围还有几只兔子。 有灰色的,有白色的,颜色各异。 可他们却都像这只小兔子一样,嘴上沾着血,眼珠通红,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白胜利。 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用他们的尖利的牙齿,咬穿白胜利的喉咙。 上辈子,因为他嘴馋,山上的野鸡野兔他可没少打。 这些东西,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我也没像眼前这样,让人毛骨悚然。 白胜利下意识地在腰间拽出了大菜刀,使劲的咽了口唾沫。 “畜生,你们想干啥,信不信我一刀一个,把你们都劈了?” 白胜利用菜刀指着他们,大声的喊道。 他当然知道这群畜生听不懂,他是喊给自己听的,为了给自己壮胆。 他一边喊,一边悄悄的往后退,一步一步,那群兔子仍旧站在原地,就那么盯着他,一动不动。 白胜利往后退了十几步,见他们没有追上来,索性转过身,撒腿就跑。 一口气跑回了原来的岔路,回头看,那群兔子并没有追上来。 他这才扶着一棵小树,弯着腰,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这也太邪门了,这到底是啥地方!” 好一阵,他才把这口气喘匀。 慢慢的挺直了腰,看了看刚才那条路。 也不知何时,天空中飘出了一大片的乌云,把太阳团团的遮住,眼前的世界,格外的暗淡。 刚才的那条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于是再望过去,就变得隐隐约约影影绰绰,显得格外的深邃,格外的神秘。 白胜利的心里有些打鼓,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既然来都来了,而且救人的命要紧,也没有这就回去的道理。 “就是几只兔子而已,可能没见过生人,所以不知道害怕。” 他在心里暗暗的宽慰自己,转过身,朝另外一条路望了望。 提着鼻子又闻了闻。 恰好一阵风吹来,他闻到了一股清脆的花草香味。 自从绕过刚才那个弯路,整个柳树沟,就到处都是干枯和死亡的味道。 这种花草的香味,显得格外珍贵起来。 于是他赶紧迈步,走进了另外那条岔路。 刚往里走了不远,一片浓绿便闯入了眼帘。 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世界。 这里的柳树浓密,枝条细长。 柳树叶生的茂盛,泛着浓绿的光。 地上的荒草过膝,花草中间,掺杂着五彩斑斓的花朵。 树上有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 花草间有蝴蝶翩翩起舞。 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线。 这与刚才那条岔路满眼干枯的景象相比,简直是一处世外桃源。 相邻的两条山沟,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虽然这的确有点邪门,但不管怎么说,看到眼前这生机勃勃的场景,白胜利紧张的情绪还是舒缓了很多。 这里跟刚才的也一样,只是一条相对狭窄的山沟,没有岔路,只能直接往前走。 白胜利一边走,一边四外张望,还时不时地弯腰,拨开脚下的荒草查看。 但一直走了好一阵,透过柳条的缝隙,看到太阳都跑到天空的正中,此时应该已经是晌午了,还是没有找到黄大夫说的那种东西。 白胜利未免有点泄气,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 那张照片的背面的那几个钢笔字模模糊糊,只恍惚认出一个“柳”字,就认为是柳树沟,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合阳县这么大,国华乡也有十来个村子呢,地名里带“柳”字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又往前走了好一阵,大概已经出去至少二里地了,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收获。 看来,这事还得想办法。 白胜利打算回去了,再好好琢磨琢磨。 忽想起一提到小鬼子的基地,齐满山当时就变了脸,所以他肯定知道一些。 还是回去,跟他好好唠唠,免得自己瞎跑。 打定主意,他决定往回走,可刚要转身,忽然感觉脚下的路向左拐弯了。 侧耳听,前面不远,有哗哗的水声。 这两年干旱,山下的小河都干了。 脚下是南山的半山腰,地势这么高,居然有水声? 白胜利心中好奇,快步往前走。在拐了一道大弯之后,白胜利果然看到了一条小河。 河水不深,水面也不宽, 水是从山顶的方向来的,一直流到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下面。 白胜利凑过去,发现石头下面,有个洞口,小孩拳头那么大,黑黢黢的,看不到里面,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这股溪流,就是流进了这个洞口里面,侧耳细听,可以呼呼的水声。 溪流的对面,万物枯萎。 柳树的叶子掉光,只剩下干枯的枝桠,相互交错。 地上的荒草干枯,被风一吹,沙沙的响。 一水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 白胜利终于明白了,这两条岔路,是个圆形,最终还是汇集在一起的。 交点便是这条小河。 河水在这块大石头下面的洞口,流入地下。 这种奇怪的场景,会是自然形成的么? 会不会是这地下,便是黄大夫所说的,小鬼当年的生化基地? 既然狼毒这种植物都能被污染,变成三头三花,三个花朵最终还会相互攻击吞噬,那么,这条万物干枯的山沟,会不会也是污染造成的。 还有那吓人的兔子…… 越想越吓人,妈的,小鬼子真他妈的不干人事儿啊。 这些小动物和植物被污染了,就变成了这鬼样子,那么当年他们研究的,到底是啥邪门玩意儿? 白胜利觉得,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他爬上大石头,聚精会神,仔细的朝四外张望。 最终,在大石头的后面,发现了两株像松塔一样的多肉植物。 叶片很厚,肉嘟嘟的,一层层向上生长。 在顶上,长出一根细长的茎,开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两旁,还有两个茎,都干枯了,垂在一旁。 顶端都是光秃秃的,应该是开过花。 跟黄大夫的那张照片上,一模一样。 白胜利心里高兴,妈的,终于找到了。 唐瘸子他媳妇,有救了。 第61章 底片被偷了 白胜利匆匆忙忙,原路返回,走回那个岔路,绕过那两棵缠绕在一起的大柳树,又往北走了一阵,终于走出了柳树沟。 此时,太阳偏西,一晃,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白胜利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沟,狭窄的入口处,柳树茂盛,荒草浓绿,一派生机勃勃。 谁能想到,里面居然有那么一大片死亡之地。 除了那几只邪门的兔子之外,其实也没遇到什么吓人的东西。 可出来之后,呼吸着山沟之外的新鲜空气,回想着在山沟里看到的一切,还是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步的往回走。 他得抓紧去县城,找到黄大夫,把手里的药材交给她。 唐瘸子他媳妇的病太严重了,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白胜利匆匆忙忙的回到家,丁桂兰和彩霞见他回来了,都特别高兴。 丁桂兰眼圈通红,抓着他的手说:“孩子,往后可别去了。”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白胜利心生愧疚。 重生之后,决定好了要让老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可自己却总做让她们担心的事。 ‘妈,我还有点重要的事儿,处理完就哪儿也不去了,到时候把彩霞的眼睛治好,咱们过好日子。’ 彩霞说;“哥,咱们现在的日子就挺好,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娘俩弄的白胜利心里泛酸,可自己现在还得走。 于是辞别了老妈和妹妹,匆匆的离开家。 刚出远门,就看到齐春梅站在路边。 她斜背着一个大兜子,里面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看样子好像是要出门。 白胜利停住脚,打招呼: “春梅,你干啥去?要出门啊?” 他听丁桂兰说了,前阵子他和春梅在小旅馆,被公安抓走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 他是个大老爷们,倒无所谓,可人家齐春梅是个黄花大闺女。 而且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和东村的兽医宁大伟好,现在又传出这事儿,人们免不了对齐春梅指指点点。 所以也能理解,昨晚齐满山为啥要说那些话。 “我要去县城。” “去县城?” 上次齐春梅去县城,是去找跟她撒谎说在肉联厂打工的宁大伟。 可现在去县城,是要干啥? “白胜利,你在县城认识人多,帮我找个工作,我要去打工挣钱。” 齐春梅一抹眼睛,倔强的说。 “你去打工?好好的去县城打啥工啊?宁……” 白胜利想问问是不是她和宁大伟吵架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上次他没把宁大伟赌钱的全部告诉齐春梅,还是隐瞒了一些,是担心她这倔脾气,一时难以接受。 现在想想,有点后悔了。 别是自己和她被公安抓的事儿,宁大伟知道了,当成把柄,欺负了她吧? 要是那样,自己绝饶不了宁大伟。 更何况,昨晚自己已经答应了齐满山,要好好照顾齐春梅的。 “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帮,那啥,你跟你爹说了么?” “说了。” “哎……那行吧,你跟我走吧,到县里我帮你找工作。” 见他答应了,齐春梅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白胜利没办法,只好紧跟着。 这丫头,这臭脾气,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现在是傍晚,没有去县城的大客车。 两人先到国华乡,看看能不能遇见谁去县城的驴车,搭个顺风车。 说来也巧,刚到国华乡,就见徐来骑着挎斗摩托,突突突的从派出所出来。 白胜利赶紧招手拦住。 “徐老弟,你是要干啥去?” “去趟县城,给齐队长送点东西?” “齐队长?齐振海当队长了?” 徐来点点头。 “调县局去了,当了治安大队的队长。” 白胜利心里高兴,看来自己真的改变了历史,也改变了齐振海的人生。 齐振海是个好人,做事认真,这样的人,也理应有更好的发展。 “那巧了,稍我俩一段呗。” “行,上车。” 白胜利骑在徐来后面,让齐春梅坐在挎斗里。 徐来一拧油门,摩托突突突的往北就走。 徐来的车开的快,风呼呼的吹,一路上也没法聊天。 很快,到了合阳县,县局在合阳县的北面,白胜利正好去城北的纺织厂大商店,徐来索性把他俩直接送到了地方。 下车后,徐来在怀里掏出个笔记本,刷刷的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白胜利,说: “这是齐队长办公室的电话,他走时候嘱咐我了,见到你之后,把号码给你,说有事儿找他。” 白胜利接过那张纸,仔细的看了看,折叠好,塞进口袋。 辞别徐来,他带着齐春梅,进了大商店。 进了大商店,才发现王小龙正双手叉腰,好像在生气。 “妈的,你说谁这么缺德,这儿都破成这样了,有啥可偷的?” 白胜利纳闷的问他到底发生了啥。 王小龙说,白天他带着人去寻找那个假神医,刚刚才回来,回来一看,大商店被人翻动过,弄的乱七八糟。 正说话,小野也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一进屋,就跑到一旁水缸跟前,抓起水瓢,大口的喝水。 喝完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刚要跟白胜利说话。 王小龙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大声问道: “你他妈的想要啥跟我说啊,干啥偷我的东西?” 小野他们之前一直在街面上混的,小偷小摸是他们的看家本事。所以王小龙怀疑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小野使劲挣脱,瞪着王小龙说: “啥玩意儿啊,谁偷你东西了。胜利哥让我去办正事,我忙了一天才招消停,谁有闲工夫偷你的啥东西!” 白胜利把俩人拉开,问王小龙: “丢啥没?” “我也刚回来没一会,还没看呢。” 于是,众人一起下手,把乱七八糟的仓库收拾了一下,弄得暴土扬尘。 王小龙跑到里面一个废弃的货架边,踩着凳子,伸手在顶上抹了一阵。 他转过头,面色略有些凝重。 “哥,那啥丢了?” “啥啊?” 白胜利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就你给我的那个小黑盒子,里面有个什么卷来着……对,胶卷。” “啥?胶卷弄丢了?” 白胜利瞬间出了一脑门子汗。 偷拍梁刚找女人的照片的胶卷,居然被偷了。 第62章 非动手不可了 白胜利眉头一皱,这事情已经明白了。 这事儿肯定是梁刚安排人干的,那卷底片,是他的心病。 他之所以能对白胜利低头,就是因为有这把柄在白胜利手里抓着。 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底片藏在大商店的? 不过这事儿,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着急的,是先把药给黄大夫送去。 白胜利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包,里面装着的,就是从山上采回来的那两棵三花狼毒。 “小野,你跑一趟,去人民医院,把这个给老唐。” “好嘞!” 小野答应了一声,接过塑料包就跑。 可刚跑出大门,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响。 紧接着,一辆二一二吉普停在了门口,后面还跟着几辆挎斗子摩托。 吉普的车门一开,梁刚从里面走了出来。 摩托车上也下来了几个人。 他们都没穿制服,目的显而易见,这是要来找白胜利报私仇。 小野跑的快,正好跟他撞了个满怀。 “草泥马的,瞎?” 梁刚被撞的踉跄了两步,一个手下一把抓住了小野的领子。 梁刚骂了一句,抬手就甩了小野一个嘴巴。 “我草泥马,你敢打你野爹?我草泥马!” 小野手刨脚蹬着要还手,可他那小身板,被那个壮汉拎着,跟小鸡子似的,根本够不着。 “小逼崽子,敢骂我!” 梁刚被骂恼了,抬手又要扇嘴巴,小野撅起嘴,呸,朝他的脸,就吐了一口唾沫。 梁刚咋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吐出这么大一口唾沫。 他顿时就火了。 使劲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大骂: “小崽子,我看你活够了!” 说着,抡起巴掌又要打。 小野的几个小伙伴呼呼啦啦的冲了上来,有的抱着梁刚的大腿,有的抓住他的胳膊,有的索性抱着他的腰。有的还张嘴就咬。 梁刚被咬的嗷嗷叫唤,几个手下跑过来,七手八脚,把这几个孩子拽开。 剩下的,都被他们按住了。 梁刚气急败坏,就要再次动手打人,白胜利大喊一声: “住手!” 梁刚转过身,看到站在对面的白胜利,他身后是大胃王和王小龙。 他笑了, “白胜利,到现在了,你还这么牛逼啊,你以为我还怕你啊!” 说着,他甩手,又给小野一个耳光。 小野被他的手下抓着,咬牙切齿,眼睛通红的瞪着梁刚,一声没吭。 白胜利摇摇头,说: “你没必要怕我,你怕的应该是你自己干的那些腌臜事儿。” 梁刚哈哈的大笑,说: “我干啥了?你有证据么?” 看他如此嚣张的样子,白胜利确定了,胶卷肯定是他弄走了。 所以他才这样有恃无恐。 白胜利看了看小野,那两棵草药,还在他的怀里。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两棵草药送到人民医院去。 于是白胜利一笑,说: “行,这事儿是咱俩的恩怨,跟别人无关,你把这孩子放了,想咋滴都冲我来,我都接着。” 梁刚一撇嘴,一脸不屑: “白胜利,还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胶卷,举在面前,说: “没了这东西,我看你还拿啥得瑟。今天,谁都别想走!”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那群人呼呼啦啦的冲了上来。 他们来的人不少,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橡胶棍子。 看来,今天不动手,是不行了。 白胜利点点头,说: “那行,我跟你走。” 说着,举着俩手,往梁刚的面前走。 梁刚哈哈大笑,“白胜利,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他妈就是个蚂蚁,老子想弄死你就随时能弄死你!” 说着,他哗啦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副手铐,就要给白胜利带上。 可他的手,还没等碰到白胜利的手腕,白胜利猛地瞪起了眼睛,左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抡起右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梁刚以为自己得手了,所以完全没有防备。 这一下打的结结实实。 就听得啪的一声,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可白胜利却并没有因此停手,他索性把梁龙的脑袋夹在左边的腋下,右拳头在他的小腹上猛捶了两下。 剧烈的疼痛传遍梁纲的五脏六腑,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饭,一下子顶到了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使劲的挣扎,用最后的力气大声的喊: “还看着干啥,动手啊。” 一声令下,身后的那群手下呼呼啦啦的冲了上来。 他们都没空手,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橡胶的棍子。 大胃王啐了一口,大声吼道: “草泥马!老子拿你们的脑袋砸杏板!” 说着,他迈着步子迎了上来。 那两百多斤的体重,那大脚丫子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沉闷的声响。 小野趁机咬了一口抓着他脖领的人,那人吃痛啊的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小野在地上打了个滚,跟头把式的爬起来,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就朝着梁刚冲了过来。 白胜利一瞪眼睛,“干你自己应该干的事儿去,快走!” 小野咬牙切齿,可既然白胜利发话了,他一跺脚,把手里的砖头一扔,撒腿就跑。 可刚跑了几步,却又被另外一个人抓住了。 他毕竟是个孩子,虽然身形灵活,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完全没有回手之力。 被那个人扭着胳膊,扔进了吉普车里。 大胃王以一敌十,十分的勇猛。 他的那两个大巴掌,好似两个铁锹,没人能扛得住。 白胜利抱着梁刚的脑袋,梁刚搂着白胜利的腰,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一个小子发现了机会,拎着棍子朝着白胜利冲了过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可就在他的棍子,刚要贴到白胜利脑袋的瞬间,就听到砰的一声,一块板砖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人身子一挺,回头看了一眼,轰然倒地。 身后的齐春梅吓得手一哆嗦,板砖落地。 白胜利下意识的回头看,可就在此时,梁刚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顶在了白胜利的腰上。 “草泥马……” 他咬牙切齿,扣动扳机…… 第63章 开枪了 “轰!” 一声闷响之后,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了手,目光都集中在白胜利的身上。 白胜利低下头,看了一眼。 他穿着红色的跨梁背心,小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洞。 边缘的布料焦糊,丝丝缕缕,冒着烟。 紧接着,血流了出来,染在红色的背心上,看上去乌黑乌黑的。 梁刚自己也愣住了,握着枪的手,开始颤抖。 “我草泥马!” 白胜利大骂了一声,抡起拳头,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就这一下,用了全身的力气,打的结结实实。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梁刚的脑袋一歪,轰然倒地。 好像触电了一样,四肢挺直,眼睛上翻,抽搐起来。 “出人命了!” 有人惊呼一声。 梁刚的几个手下赶紧围了过来,有的按压前胸有的掐人中。 白胜利这才感觉到,肚子上一阵闷痛。 他紧皱眉头,用手捂着肚子,身子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 齐春梅赶紧扶住白胜利,大胃王喊了一嗓子。 “老子撕了你!” 嗷嗷的叫唤着,就朝倒在地上的梁刚扑了过去。 “大胃王!” 白胜利已经站不住了,被齐春梅扶着,慢慢的瘫坐在地上。 他冲大胃王摇了摇头。 此刻的白胜利,已经脸色煞白,额头见汗。 “胜利,胜利……” 齐春梅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呼喊着白胜利的名字,用双手使劲的按压着白胜利的伤口。 “胜利哥……” 小野跟头把式的跑了过来,白胜利急促的呼吸着,对他说: “快去人民医院,找唐瘸子,把药材给他……” 小野的眼泪也下来了。 “快去!” 白胜利喊了一嗓子,就再也没力气了。 小野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跑了。 “他打了梁队长!” 有人大喊了一声。 几个人呼呼啦啦,冲白胜利围了过来。 大胃王攥着拳头就要上。 正此时,就听一阵突突突的摩托声响,随着一阵烟尘,大商店门口又来了几辆摩托。 其中的一辆,正是徐来骑来的。 车斗里坐着的是齐振海。 两人翻身从车上跳了下来,冲着众人大喊: “住手!” 经过那几个手下的一番折腾,梁刚也已经缓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扭头看了一眼。 “他……他他妈的打公安,把他给我抓……抓起来……” 他就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半张脸麻木,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齐振海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靠在齐春梅身上的白胜利。 见他肚子上在流血,顿时就明白了。 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白胜利,冲着徐来喊了一嗓子: “送医院!” 徐来赶紧发动挎兜子摩托,齐振海把白胜利挡在斗子里,亲自跨上摩托车。 齐春梅也跟着上了摩托车。 齐振海对徐来说了一句: “把这东西带回去,关起来!” 徐来应了一声,走到梁刚面前。 梁刚的几个手下还不服不忿。 “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我梁哥是谁?” 徐来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一个小子,伸手把梁刚拉了起来。 扭着胳膊,掏出手铐,就拷上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梁刚的挣扎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可他的嘴不闲着。 “你他妈的谁啊,你知道我谁么,我梁刚,你放开我。” 徐来也懒得搭理他,扭着他的胳膊,扔进另外一辆摩托,带着人突突的就走了。 梁刚的那些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其中一个问另外一个: “这……谁啊?咋感觉比咱梁哥还牛逼?” “县局的吧,要不然哪来这么大胆子?” “县局的……咱梁哥也都人世啊,总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啊。” “我知道,他好像是新调来的队长,姓啥来着,对,叫齐振海!” “卧槽,齐振海,我听说过,这人前两天抓了杀人犯,第二天就调上来了,还安排了个队长,这升官的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 “那不会是上面有人吧……” “谁知道,这回梁哥够呛了。” 这群人小声议论着,纷纷离开了。 大胃王回头看了一眼,人都走了,王小龙也不见了。 他嘟囔了一句:“草,人呢……” …… 齐振海的摩托骑得飞快,也就几分钟,就到了人民医院的门口。 嘎吱一声停住车,齐振海翻身下车,抱起白胜利,就往里面跑。 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 “大夫,救人啊,大夫……“ 几个护士和大夫跑了过来,引着齐振海,跑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把齐振海和齐春梅关在了门外。 齐振海锤了一下墙壁。 “他妈的,我听徐来说看见一伙人往这边走,就赶紧过来了,他妈的,还是晚了一步。” 齐春梅低着头,眼圈通红。 “都怪我,当初他是为了我,才得罪那个人的。” 说话的功夫,徐来赶来了。 “海哥,咋样了?” 齐振海摇摇头,说: “还在抢救。” “海哥,那小子叫梁刚,是城北所的一个队长。之前,跟白胜利有点过节,这次故意带人,穿着便装,是去报仇的。” 齐振海咬牙切齿:“他妈的,我们的队伍中咋能出现这样的人!这跟土匪流氓有啥区别,害群之马,要是胜利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身衣服不穿不了也一定弄死他!” 一个小时之后,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上都是血,走了出来。 三人赶紧围上去,齐振海焦急的问道: “大夫,咋样啊……” 大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伤到内脏了,造成了腹腔大出血,我们……尽力了……” 听他这么一说,齐振海眼前一黑。 齐春梅也感觉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他时间不多了,你们进去看看他吧。” 医生说。 人们赶紧进了抢救室,白胜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胜利,都怪我……” 齐春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扑到白胜利的身上呜呜的哭了。 白胜利缓缓的睁开眼睛,冲着齐春梅苍白的一笑,说: “媳妇儿,对不起,我本来想让你这辈子,过好日子的……可……” 话没说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第64章 只能活一个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 混子的柔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