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雌,反派大佬个个想要我命》 001 满身伤痕的顶级帅哥 模糊间,黎月听到鞭声,缓缓苏醒。 视线里首先撞进的,是一头及肩的银灰发丝。 那银灰发的主人正跪在地上,古铜色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贲张着力量,却被纵横交错的鞭痕切割得触目惊心。 新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紧实的肌理往下淌,在腰侧汇成细小的溪流,最终滴落在兽皮短裙的边缘。 暗红色的眸子掀起时,黎月感觉心脏像是被毒蛇的獠牙攥住了。 那是双淬了冰的眼,里面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皮鞭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他的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带着刺,“这就停手了?今天的力气用完了?” 黎月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她是个出入职场的社畜,却意外加班加到猝死,穿进了刚看完的一本兽世小说,穿成书中同名同姓的恶毒炮灰。 原主的阿父是流浪兽,很宠这个唯一的雌崽,她刚成年就给她找了五个雄性回来强行与她结了契。 可她并不喜欢阿父抓来的兽夫,天天变着法子折磨他们。 眼前帅哥的兽形是带有剧毒的白蛇,行事作风狠辣,最后会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断。 黎月猛地松开手,皮鞭“啪”地掉在地上,鞭梢的血珠溅在她的脚踝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幽冽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以往这个时候,这个恶毒雌性只会更用力地扬起鞭子,或者用烧黑的木棍去烫他。 可她现在却扔掉了鞭子? “又想到什么新花样……” “别说话。”黎月打断了他的话,她需要时间消化这惊悚的现实。 兽世雄性等级由弱到强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而原主的阿父是紫阶蝎兽,在兽世等级金字塔顶端,正因如此,才能强行抓来这五个天赋异禀的雄性给她当兽夫。 可按照小说剧情,阿父这次外出给她找兽夫,再也回不来了。 而阿父死后,这些被折磨到极限的兽夫会集体反抗。 他们冒着反噬的风险剜掉伴侣兽印,五个本该暴毙的雄性却凭着一股狠劲活了下来,最后用比原主残忍百倍的方式,将她分食殆尽。 想到书里描写的断指之痛,黎月的指尖瞬间冰凉。 她不能死! 尤其不能死得那么惨! 黎月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声音尽量平稳,“起来吧。” 幽冽没动,只是挑了挑眉,眼底的嘲讽更浓了:“怎么,想换个花样折磨我?” 他仰起头时,胸口上的蝎子兽印更加明显。 那是伴侣兽印,也是束缚他们反抗的枷锁,“还是说,想试试用盐水浇伤口?” 黎月的呼吸一滞,原主的确干过这种事。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石屋角落的竹筐。 里面扔着些干枯的草药,是阿父在部落换来的,原主从来不会把草药用在他们身上,反而喜欢用有毒的藤蔓冒充草药,看他们疼得满地打滚。 她从竹筐里翻找着能止血的草药,说道:“你的伤需要处理。我不会再……” “不必了。”幽冽打断她的话,缓缓站起身。 他比黎月高出一个半头还多,阴影压下来时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收起你那套把戏。是想等会儿用木棍烫我,还是想到了更恶毒的法子折磨我?” 黎月拿着草药的手僵在半空。 她忘了,原主的暴虐已经刻进了这些人的骨子里,任何一点反常的举动,都会被当成是新的折磨手段。 就在这时,石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三个身影出现在山洞门口,个个带着伤,却都用同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走在最前面的是银白色长发的司祁,作为黄阶祭司的仙鹤兽人,本该气质出尘,但此刻神色憔悴,身上布满了烧伤的痕迹。 那是原主用烧红的木棍烫出来的伤。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情绪,只有攥紧的拳头暴露了隐忍。 红发赤狐池玉紧随其后,那张本该妩媚妖娆的脸,被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刀疤破坏得狰狞可怖。 他看到黎月时扬起一抹妩媚的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疼’幽冽了?” 最后是个身材高大的雄性,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却凌乱地贴在额前,上身布满了刀疤和鞭痕,是狮子兽人烬野。 黎月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心脏沉得像灌了铅。 明明是风格迥异的四个顶级帅哥,她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 五个兽夫,来了四个。 “澜夕呢?”她脱口而出。 这个名字让山洞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池玉笑得更欢了,“你这么快就忘了?昨天你说你想看看把人鱼的鳞片拔掉埋到沙土里会是什么样子,你让我们把他埋到山上去了呀。” 黎月的指尖冰凉。 澜夕,五个兽夫中唯一一个海族兽人,剜掉伴侣兽印后会一寸寸划烂她身上的皮肤。 因为,她让他承受了对人鱼来说极其可怕的拔鳞之痛…… 她看着眼前这四个浑身是伤的雄性,又想起拔掉鳞片的澜夕,猛地打了个寒颤。 幽冽看出她的走神,暗红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诮:“怎么,又在想新的玩法?”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血腥味更浓了,“不如一次性都用出来。” 黎月猛地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她必须做点什么。 “幽冽,你去把澜夕带回来。我有话要说。” 幽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出声:“黎月,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一个一个折磨已经不够,要五个一起?” 黎月深吸一口气,将止血草放回竹筐里,说道:“我们谈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下来,我会和你们解契。” 这话一出,石屋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司祁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池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烬野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轻响。 幽冽的笑声也停了,死死盯着她,像是在判断这句话到底可不可信。 002 我会和你们解契 幽冽和烬野出门去找澜夕了,池玉和司祁在山洞中等着。 黎月觉得尴尬,背对着他们,打量起这个山洞。 原始社会的居住环境说不上好,洞口用粗壮的树干和藤蔓加固过,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洞壁被打磨得相对平整,地面铺着厚厚的干草,上面叠着七八张不同种类的兽皮。 这些都是阿父的功劳。 那个紫阶流浪兽,虽然常年在外,却把唯一的雌崽照顾得无微不至。 洞壁一侧堆着二十多张处理好的兽皮,石架上的食物更是丰盛,风干的兽肉挂满了半面墙,竹筐里的野果还带着露水。 黎月走到陶罐中盛满的清水前,看着水中的倒影,忍不住感叹。 倒影中的雌性有着一头微卷的紫色长发和精致漂亮的五官,那双黑色的眸子亮得像是落满了星辰。 黎月没想到这身体的外形会这么漂亮,和喜欢施虐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个兽夫都是书中心狠手辣的反派,和他们在一起,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杀,所以她决定去找阿父。 只有阿父是无条件对她好的,而且阿父的等级已经是紫阶,只要她在阿父遇到危险前找到他,然后再和几个兽夫解除契约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这里是各种猛兽出没、环境恶劣的兽世,如果没有强大的雄性保护,没有战力和兽形的雌性,根本无法自己生存下去。 这个世界雄多雌少,雌雄比例大概是1:100,一个雌性一般都会有很多兽夫。 只有几个强大的兽夫联手,才能保护好柔弱易嘎的雌性。 “是在琢磨什么新的玩法吗?”池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好听的嗓音带着嘲讽。 黎月转过身,看到他正用手指摩挲脸上的刀疤,苍绿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闪着冰寒。 旁边的司祁依旧垂着眼,银白色的柔顺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攥得发白的指节暴露了他的情绪,显然,他们都以为她又在盘算如何折磨他们。 黎月的声音带上一丝无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幽冽和烬野回来了,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盛着从溪边打来的清水,澜夕就浸在水里。 黎月的呼吸骤然停住。 木桶里的人鱼兽人有着一头微卷的浅蓝色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颈侧,衬得那张脸白得像透明的玉。 紫水晶般的眸子半睁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鱼尾,原本应该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地方,此刻布满了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水在清水里缓缓晕开,像一幅破碎的画。 哪怕遭受了如此酷刑,他的五官依旧精致得惊人,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瓣,还有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组合在一起竟比雌性还要夺目。 可这份美丽,此刻却因为痛苦和绝望而蒙上了一层死寂。 黎月的心脏像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五个雄性宁愿冒着被反噬而死的风险,也要划掉伴侣兽印。 原主日复一日的折磨,不仅摧毁了他们的身体,更碾碎了他们的骄傲。 幽冽放下木桶,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满意了?看到他这副样子,是不是觉得比昨天用木棍烫我更有趣?” 烬野站在旁边,冰蓝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怒火,却因为契约的束缚而无法发作。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臂上的旧伤因为用力而裂开,渗出了新的血珠。 司祁的睫毛颤了颤,银白色的长发下,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痛惜。 他和澜夕关系最好,都是被原主重点“关照”的对象。 看到澜夕,池玉脸上的嘲讽也僵住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脸上的刀疤,眼神复杂地看向木桶。 黎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涩意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和你们强行结契也不是我的意思,我会和你们解契。” 幽冽嗤笑一声,暗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 黎月道:“不过,和你们解契,我有条件。我要在雨季之前去找我阿父,你们一路保护我,谁的表现好,我就会给你们滴血一次。” 黎月的话像惊雷炸响在山洞里,五个雄性同时僵住,瞳孔骤缩。 “你说……滴血?” 幽冽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暗红色的眸子死死锁在黎月脸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胸口处的蝎子兽印,那是代表黎月的伴侣兽印。 兽世异常的雌雄比例导致了雌性绝对的尊贵地位,要和雌性结为伴侣需要两步。 第一步是血的契约,雌性会把自己的鲜血滴在雄性的眉心处,雄性的身上会出现雌性的兽印,虽然雌性没有兽形,但显示的兽印是雌性基因携带的兽形。 黎月的阿父是蝎兽人,黎月的兽印也是蝎子。 结契第二步就是真正身体上的结合,这时候,雌性身上才会出现雄性的伴侣兽印,算是真正的结契。 原主不喜欢阿父带来的这几个兽夫,因此只进行了第一步结契。 这时候如果想解契,雌性再次把自己的鲜血滴在雄性的伴侣兽印上,滴上十次,伴侣兽印就会消失。 但因为雌性需要划开手指滴鲜血会怕疼,加上雌性需要完全自愿才能实现,一旦结契,一般不会有雌性划破自己的皮肤十次滴上鲜血来解契。 而且,只要结契,不管是哪一步,一旦有雌性的伴侣兽印在雄性身上出现,雄性就无法对雌性不利,不然兽印会让雄性生不如死。 也有雄性受不了雌性的折磨剜掉兽印,但能存活的概率极低。 但就算这样,雄性也不得不找雌性,因为雄性一旦成年,每年都会经历几次发情期,如果这段时间没有雌性安抚,雄性体内的狂暴因子会让雄性发狂,一直得不到安抚,就会爆体而亡。 003 她真的滴血了 司祁垂着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银白色长发下,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如果你真有这个心思,早都解契了,何必等到现在。又是什么新想出来的花招吧?” 司祁和其他几个兽夫不太一样,他不是被阿父抓来的,而是自己过来的。 好像和原主从小就认识,至于结契是否是他自愿的,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没有看出来。 但现在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应该也是想解契的吧? 黎月看了眼这个日后会变成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反派,说道:“我说了,我的目的是要你们陪我去找阿父。”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澜夕,说道:“司祁,你用你的精神力治愈澜夕的伤口,我现在就给你滴血。” 司祁是祭司,他拥有精神力,可以给人治疗,但黎月阻止他做治疗,包括他自己的伤口。 她现在主动提出来让他治疗澜夕的伤,还要给他滴血解契? 他虽然完全不相信黎月所说的话,但澜夕的伤势的确严重,正好也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就点点头,上前给澜夕治疗伤口。 司祁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那是属于黄阶祭司的精神力。 他将手轻轻覆在澜夕的鱼尾上,柔和的光晕顺着伤口渗入,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澜夕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舒适的喟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司祁收回手,银白色长发下的额角渗出薄汗,精神力透支让他气息微喘。 他抬眼看向黎月,眼神带着审视,显然没指望她真能履行承诺。 黎月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枚成年人指节长度的尖利饰品,不清楚材质,是阿父早年偶然发现,特意为她打磨做成了护身饰品。 她攥紧项链,深吸一口气,猛地划过指尖。 刺痛感传来,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她走到司祁面前,抬手将指尖的血滴在他胸口的蝎子兽印上。 原本深紫色的蝎子兽印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竟像被稀释般褪去了几分色泽,边缘变得模糊起来。 虽然依旧清晰,却肉眼可见地浅了一层。 山洞里彻底安静了。 司祁猛地睁大眼,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兽印,指尖触到那片微烫的皮肤,兽印残留的温度和明显变浅的色泽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幽冽死死盯着司祁锁骨的兽印,瞳孔骤缩,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听说过有雌性主动滴血解契,更没见过兽印变浅。 池玉脸上的嘲讽彻底消失,表情写满了震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兽印。 烬野的呼吸声陡然变重,眼神里翻涌着难以置信,他看看司祁,又看看黎月指尖的血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木桶里的澜夕挣扎着坐直身体,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映着司祁锁骨上变浅的兽印,眼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恨之外的情绪,那是希望的微光。 “现在,你们信了吗?” 黎月捏着流血的指尖,用按压的方式止血。 五个雄性沉默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怀疑仍在,却已不像刚才那般坚定。 兽印的变化是铁一般的证据,由不得他们不信。 司祁最先回过神,他看着黎月指尖不断渗出的血珠,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 幽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暗红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你刚才说,要我们带你去找阿父?” 他顿了顿,抛出关键问题,“可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的阿父是流浪兽,行踪本就不定,这次外出更是没说具体去向,他们更是无从得知。 黎月回顾了一下小说剧情说道:“阿父应该是去了鹰族部落,他出门前说要给我绑来一个鹰族兽夫。” 司祁一怔,微微蹙起眉头:“鹰族部落在黑森林边缘,距这里至少需要七日路程。” “那就去鹰族部落。”黎月斩钉截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黎月看着他们几个依旧带着几分警惕的眼神,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也……各自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出发。” 幽冽深深看了她一眼,情绪难辨,最终转身往外走。 司祁紧随其后,经过黎月身边时,脚步微顿,却没回头。 池玉则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指尖的血迹,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也跟着离开了。 烬野最后看了一眼木桶里的澜夕,才大步流星地出去。 山洞里终于只剩下黎月和澜夕。 澜夕眼中带着探究,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浸在水里。 黎月转身走到铺着厚厚干草的床边,一屁股瘫坐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后背抵着微凉的岩壁,她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至少,让那些兽夫看到了一丝希望,也暂时稳住了他们。 可仅仅这样还不够。 她很清楚,原主留下的那些深仇大恨,不是她主动提出解契就能抹平的。 他们现在愿意保护她,更多的是冲着解契。 可一旦真的解契成功,没了兽印的制约,以这些兽夫被折磨到骨子里的恨意,她的下场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所以,找到阿父只是第一步。 在这之前,她必须想办法扭转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至少,不能再让他们恨之入骨。 关系缓和一点之后,就可以和他们和平解除契约,她再找几个心仪的雄性结契。 兽世的雄性都这么好看,穿都穿来了,肯定是要多找几个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洞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池玉手里拿着一片宽大的绿叶,叶子上放着几块烤得油亮的肉。 肉的边缘微微焦黑,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显然是精心烤制过的,外酥里嫩。 池玉走到离黎月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在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唇角挂起勾人的笑意,把手里的绿叶往前递了递,声音低沉磁性:“饿不饿?要不要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不会想毒死她吧? 黎月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笑得勾人的狐狸兽人,就听他说:“你吃了烤肉,能不能也给我滴血?” 004 她不对劲 原来是想要哄她滴血,好快点解契啊。 黎月心里瞬间明了,这些兽夫,一个个都急着摆脱原主留下的束缚,倒也直白。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们暂时没别的心思。 有结契兽印的制约,他们也不敢对她不利,刚才那点被下毒的担忧,看来是多余了。 想通这一层,她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 但解契的事,可不能那么快。 真要是现在就把血给了池玉,十次滴完,兽印一消,以这狐狸兽人记仇的性子,怕不是转头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 黎月抬眼,对上池玉那双闪着狡黠的眸子,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顿烤肉就想换滴血?” 池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带上果然如此的讥笑:“那你想怎样?” 黎月慢悠悠地晃了晃手里的烤肉,“这样吧,你给我做五顿饭,顿顿像今天这样用心,我就给你滴一次血。怎么样?” 他本是随口开的条件,并没指望黎月真的会答应。 五顿饭换一次滴血,五十顿饭就可以解契了。 池玉的眼睛瞬间亮了亮,片刻后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敢对兽神发誓吗?” 在这个世界,兽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得欺骗,对兽神发誓是有制约效果的。 黎月心里盘算了一下,五十顿饭,撑到找到阿父,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朗声道:“我黎月对兽神起誓,只要池玉为我做满五顿饭,便给他滴一次血解契,绝不反悔!” 话音落下的瞬间,池玉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 池玉的笑容都真心了不少,把手里的绿叶往前递了递,“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黎月这才拿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外酥里嫩的肉质确实不错,可嚼了两口就皱起了眉,一点味道都没有,淡得像白开水。 “怎么没放盐?”她忍不住问道。 池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你忘了?所有的盐都被你融成盐水浸泡鞭子,说是抽打我们的时候能更疼。现在哪里还有盐?” 黎月猛地一怔,原主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她忍不住蹙眉,吃的盐都不够,竟然用来泡鞭子? 她皱着眉,“那怎么办?赶路需要体力,总不能一直吃没盐的东西。” 池玉忽然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木桶里的澜夕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澜夕可是海族中唯一会制盐的人鱼族,没盐,他可以制啊。” 黎月顺着池玉的目光看向木桶,澜夕正静静浸在水里,漂亮的眸子像淬了冰,冷冷地锁着她。 他的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露出的鳞片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 黎月心头微沉。 司祁的治疗虽让伤口结痂,可那些被生生拔掉的鳞片,此刻还留着一个个浅坑,能不能重新长出来都是未知数。 论恨意,澜夕恐怕是几个雄性里最浓烈的。 但眼下没别的办法。 黎月深吸一口气,走向木桶,微微俯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澜夕,你能帮我制盐吗?不会让你白辛苦,我也给你滴血解契。” 澜夕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许久都没吭声,只是鱼尾摆动的幅度大了些,溅起细碎的水花。 黎月心里犯嘀咕。 从被阿父带到这里起,澜夕似乎就没开过口,难道他是……哑巴?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手臂,寻常雄性兽人手臂上都会有兽环,不同颜色代表着实力等级,可澜夕的手臂光洁一片,半点印记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阿父虽疼她,却从不是只看脸的性子,怎么会找一个没兽环的雄性给她结契? 黎月回忆了一下小说情节,澜夕后来成了能掀翻半片大陆的大反派,在海域没有任何对手,怎么现在连兽环都没有? 她见澜夕依旧没反应,便想着算了,强求也没用,转身就要走。 “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清润得像山涧流过玉石,带着点水纹般的微颤,明明是问句,却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都说人鱼族的歌声能蛊惑人心,原来连寻常说话都这么好听,尾音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气音,比最清冽的泉水还要沁人。 “当然是真的。”她转身用力点头,生怕对方不信。 “只要你制出盐,我立刻给你滴血,绝不骗人。” 澜夕的睫毛颤了颤,紫眸里的冰似乎融化了一丝,他定定地看了黎月片刻,抬起手,指向洞角一个落满灰尘的大陶罐。 “那里……有海水。制盐需要用到海水。” 黎月顺着澜夕指的方向看过去,洞角果然立着个半人高的陶罐,罐口蒙着块破兽皮,落了层薄灰,一看就是放了很久没动过。 她转头冲池玉道:“你把那个陶罐搬过来,给澜夕用。” 池玉立刻挂上那副勾人的笑,问道:“我帮你搬了,有奖励吗?比如……提前给我滴一滴血?” 黎月无语,没好气道:“搬个罐子也要讨好处?” 她晃了晃刚止血的指尖,语气明显不太高兴,“取血我不疼吗?” 见她是真有点生气,池玉识趣地收了笑。 他本来也没指望这点事能换滴血,就是想趁黎月今天明显不太正常,多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钻点空子。 池玉没再多说,转身走向洞角,抱起沉甸甸的陶罐。 罐里的海水晃出轻响,他几步就把罐子放到木桶边。 澜夕盯着近在眼前的陶罐,眸中闪过丝微光。 他的尾巴在水里轻轻一摆,整个人便从木桶滑进了旁边的陶罐里。 海水刚好没过他的腰腹,泛着细碎的波光。 黎月站得近,被他甩尾时溅起的水花泼了满脸。 她下意识抹了把脸,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陶罐里的动静。 她是真好奇,人鱼族到底是怎么制盐的。 旁边的池玉却微微眯起了眼。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换作以前,黎月被泼这么一身水,早就炸毛了,轻则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半天,重则拿起鞭子就抽,哪会像现在这样,擦把脸就跟没事人一样? 今天的她,简直像换了个人。 005 掐住了脖颈 澜夕在罐子里缓缓游了两圈,鱼尾摆动时带起柔和的水波,原本半满的海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水面一点点往下落。 不过片刻功夫,罐子里的海水几乎见了底。 澜夕停下动作,微微仰头,喉结动了动,随后张开嘴,从里面吐出一块拳头大的东西。 那东西通体雪白,带着晶莹的光泽,赫然是一块盐球。 黎月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人鱼族的制盐术? 可……这盐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还能吃吗? 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想起刚才那块没滋没味的烤肉,肚子很诚实地“咕噜”叫了一声。 管它怎么来的,有盐总比没盐强。 黎月立刻伸出手:“盐给我。” 澜夕却没动,只是低头看着她,紫眸里没什么情绪,语气清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先给我滴血,我就给你。” 虽然他已经看过黎月给司祁滴血和为了池玉给兽神发誓,但他吃过太多次亏,早已不信她的口头承诺。 黎月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咬了咬牙,拿下项链再次划开刚结痂的伤口,给他滴血。 血珠落在澜夕胸口的蝎子兽印上,那深紫色的印记像被清水冲淡的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浅了一层,边缘晕开淡淡的粉。 澜夕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紫眸里像是投进了火星,瞬间炸开细碎的光。 他盯着胸口那抹浅下去的紫色,喉咙发紧得发不出声,指尖下意识抬到半空,却又猛地顿住,像是不敢触碰这突如其来的真实。 黎月真的给他滴血了,只要再滴上九次,他就可以完全摆脱结契兽印的制约…… 他指尖抵着兽印边缘,眸色亮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就算滴了一次血,还需要滴九次才能完成解契……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盐球递了过去。 黎月刚伸出手,指尖的伤口就不小心蹭到了盐球。 “嘶……” 尖锐的刺痛猛地窜上来,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抖,盐球掉了下去。 眼看盐球要砸在地上,澜夕眼疾手快接住了掉落的盐球。 黎月疼得眼眶都红了,下意识把受伤的指尖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刚才划开伤口时,她用了点力,口子划得比之前深,此刻被盐一刺激,疼得指尖都在发颤。 她转头想找东西包扎一下,可目光扫过山洞,除了干草和兽皮,连块像样的布料都没有。 兽世还停留在围着兽皮的阶段,又怎么可能会有布料。 一股委屈突然涌上来,鼻尖有点发酸。 明明是原主惹的祸,她不仅要背锅,还要划手指滴血,现在连个包扎的布条都没有。 可她不想在反派们面前哭鼻子,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用力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要睡觉。” 池玉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和紧抿的嘴唇,眸子闪了闪,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外走。 娇贵的雌性两次划开手指滴血,第二次划开时伤口还挺深,可她却没向他们发脾气,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澜夕把盐球放进平常装盐的小陶罐中,鱼尾变成了双腿,走出了山洞。 山洞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黎月蜷缩在兽皮上,捏着受伤的手指,偷偷抹眼泪。 黎月望着洞顶粗糙的岩石,指尖的刺痛还在隐隐作祟,心里那股委屈像潮水般涨了又落。 她当然知道他们恨她。 那些被盐水浸泡的鞭子、被生生拔掉的鳞片…… 桩桩件件都刻进他们的骨子里,可那些事,真的跟她没关系啊。 她不过是个倒霉的穿越者,凭空接了个烂摊子,却要替原主承受这滔天的恨意,连划开手指后都找不到块像样的东西包扎…… 就在这时,脖颈上的项链突然烫了起来,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炭,热度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黎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沾着的血珠刚好蹭在了项链的尖头上。 一阵轻微的震颤从项链传来,她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走,眼前瞬间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 这是哪里? 黎月试着动了动意识,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朦胧的空间里,四周都是流动的白雾,看不清边界。 她试探着用意识丈量了一下,大概也就五个平方左右,不大,却异常安静。 “空间?” 黎月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心头涌上一阵狂喜。 阿父给的项链,竟然藏着个储物空间? 难道是刚才她的血滴上去,才把这空间激活了? 有了这个空间,以后就方便多了! 她越想越兴奋,连指尖的疼都忘了。 意识在空间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试着退出。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干草堆上,项链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黎月赶紧抓起项链仔细看,尖头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试着将旁边叠好的一张兽皮放进空间。 心念刚动,那张兽皮就消失不见了。 她又用意念一想,兽皮又稳稳地落在了干草上。 真的可以! 黎月激动得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这空间的事,可不能让那几个反派知道。 万一,她还没找到阿父,就已经和几个反派解契,有了空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黎月立刻行动起来,飞快地把山洞角落的几块兽皮、一堆野果,还有刚才澜夕制出来的盐球,都挑了一部分收进空间。 她没敢全部放入空间,只拿了一些质量好的,这样就算他们发现东西少了点,也只会以为是记错了数量,不会起太大的疑心。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心里踏实了不少。 折腾了大半天,又是滴血又是受惊的,黎月早就累得眼皮打架。 她把剩下的兽皮铺在干草上,蜷缩成一团,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她好像找到了阿父,顺利解除了所有契约,还在兽世捡到了好几个长得又帅又听话的雄性……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然进了山洞,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黎月。 他缓缓俯身,伸出手猛地掐住了黎月纤弱白皙的脖颈。 006 累计三次滴一次血 黎月正梦着阿父递来一串烤得流油的兽肉,忽然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缠得死紧,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 她拼命挣扎,想喊却发不出声,眼前的烤肉变成模糊的黑影,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怎么也睁不开。 “唔……”她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呜咽,意识在清醒边缘反复拉扯。 洞火把澜夕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显得格外高大。 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指尖掐着黎月脖颈的力道越来越重。 黎月的脸从涨红渐渐变成青紫,嘴唇哆嗦着,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进鬓角。 就在她意识快要涣散时,澜夕的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被迫松开手,黎月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趴在干草上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澜夕,你疯了?”幽冽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死死盯着澜夕,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怒意,“你想让我们所有人给你陪葬?” 兽世法则铁律,结契的雌性若被自己的伴侣所杀,所有缔结契约的雄性都会遭受兽印反噬,当场爆体而亡。 澜夕没回头看幽冽,目光依旧死死锁在黎月颤抖的背影上,眸子里的寒意能冻裂岩石。 过了几秒,他猛地抽回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出山洞,脚踝上绿色的兽环若隐若现。 幽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能理解澜夕的恨,那些被拔掉的鳞片,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换作是他,恐怕也会失控。 可今天的黎月……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转过头,看向还在咳嗽的黎月。 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大概是澜夕刚才动用了精神力,让她陷在混沌里。 眼尾挂着的泪珠还没干,沾了点干草屑,显得格外可怜。 幽冽的目光落在她搭在身侧的手上,那道被项链划开的伤口还张着,边缘泛着红,格外刺目。 他沉默了几秒,不知怎么就蹲下身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小把晒干的止血草,这是司祁之前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幽冽把草药塞进嘴里,细细嚼碎,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抬起黎月的手,将嚼烂的草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草药的清凉让黎月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哼唧。 幽冽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兽皮,小心翼翼地缠在她的指尖,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自己沾了草药渣的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猛地站起身,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黎月,像尊石像般守着。 山洞里只剩下黎月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和火堆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黎月是被喉咙里的干涩痒意弄醒的,刚一睁眼,就感觉脖子像是被钝器碾过,一动就牵扯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喊一声“水”,说出的嘶哑嗓音,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摸向脖颈,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肌肤,还带着些微肿起的触感。 怎么回事? 黎月踉跄着走到盛水的陶罐边,俯身看向水面。 浑浊的水里映出模糊的影子,只能看到脖颈处好像有点红痕,却看不清具体模样。 “大概是昨晚着凉了吧。”她喃喃自语,伸手掬了捧水往脸上泼。 在这缺医少药的兽世,感冒可不是小事,轻则头晕无力,重则可能拖垮身子。 可一想到阿父可能正处在危险中,她就不敢耽搁。 现在阿父是她唯一的靠山,不能因为一点感冒就耽误了行程。 就算今天外面下刀子,她也得出发。 她用清水简单漱了口,又抹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抬手时,指尖触到一圈粗糙的兽皮,她这才发现,昨天被划开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结了层薄薄的痂,草药的清凉透过兽皮渗出来,一点都不疼了。 黎月愣住了。 这是谁做的? 昨晚她明明记得自己蜷缩着睡的,没听到任何人进来……难道是那几个兽夫中的一个? 不管是谁,这种行为都该鼓励。 一定要当场表扬,才会让他们对她好。 虽然她知道他们对她好也不是真心的,但至少可以减少一点恨意。 黎月定了定神,走到洞口,清了清依旧嘶哑的嗓子,扬声道:“你们都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洞口就陆续出现了几道身影。 司祁、幽冽、池玉、烬野,还有走在最后的澜夕,五个兽夫一前一后走进山洞,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的脖颈上,眸色瞬间变得复杂。 司祁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草药包。 池玉挑了挑眉,视线在澜夕和幽冽之间转了一圈。 烬野皱着眉,冰蓝色的眸子里写满复杂。 唯有澜夕和幽冽,一个垂着眼帘,一个盯着地面,神色难辨。 除了他们俩,另外三个兽夫交换了个眼神,显然从澜夕和幽冽的反应里猜到了些什么。 昨晚肯定出事了,而且多半和澜夕有关。 黎月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笑着问道:“昨晚是谁做的?” 山洞里静了几秒。 看来黎月发现了,这是要找出罪魁祸首。 之前就算他们没做什么,她都会找由头各种折磨他们,现在掐脖子这么大的事情,她不会想直接弄死他们吧? 澜夕忽然上前一步,紫眸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冷意,声音清润却透着紧绷:“是我。” 他抬眼看向黎月,语气坦然,“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别牵扯其他人。” 黎月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罚你?为什么要罚你?” 她晃了晃包扎好的手指,笑容更真切了些,“你帮我处理伤口,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样吧,以后谁给我包扎伤口,累计三次,我就给谁滴一次血,怎么样?” 这话一出,不仅澜夕怔住了,其他几个兽夫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说的不是脖子上的伤口,而是手指的包扎? 007 她没发现昨晚的事 黎月看着几个兽夫脸上的震惊,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她提出的奖励不够吸引人吗? 三次包扎换一次滴血,这可比池玉的“五顿饭换一滴”划算多了,按理说他们该眼睛发亮才对。 她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澜夕:“你这是……不想要这个奖励?” 这话一出,几个兽夫才猛地回过神。 司祁最先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诧异,池玉嘴角的弧度僵了僵,随即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烬野怔了怔,像是没反应过来这转折。 不过很快他们就都明白了,黎月应该是没发现自己脖子上的掐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澜夕掐了脖子的事情。 既然她没察觉,谁也不会傻到主动提起。 澜夕松了口气,随即看了眼幽冽,说道:“包扎的不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幽冽身上。 他暗红色的眸子动了动,迎上黎月疑惑的视线,往前站了半步,声音低沉:“是我。” 黎月更懵了,转头看向澜夕:“那你刚才承认什么?” 澜夕没解释,只是垂着眼帘,紫眸里情绪不明。 他总不能说,刚才以为她要追究掐脖子的事,怕牵连到其他人,才主动承认吧? “不管是谁,做得好就该赏。” 黎月很快抛开这点疑惑,看向幽冽,认真点头,“包得确实不错,伤口都结痂了。这次算一次,再包扎两次就给你滴血。” 幽冽“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池玉看着黎月的表情认真,应该没有说谎,立刻不干了,语气带着不满道:“凭什么?包扎三次就给滴血,我做饭要五顿?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黎月可能会发脾气,毕竟他质疑了她的决定。 他说出这句话,其实是带了点试探的,但也带着点侥幸,从昨天开始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可能……不会生气? 黎月想了想,解释道:“因为包扎要用草药啊。幽冽昨天给我用了止血的草药,草药珍贵,肯定是比烤肉难得到,所以包扎三次就会滴血。 如果你想快点解契,你也可以帮我包扎。只要每个人的次数满了三次,我都会滴血。” 池玉心里咯噔一下,震惊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竟然没生气? 换作以前,他敢质疑她的决定,鞭子早就抽过来了。 他迅速敛去眼底的诧异,扯出惯有的勾人笑容道:“行吧,算你有理。我现在就去给你烤肉,别忘了,昨天算一次,算今天这顿就两次了。” “不用了。”黎月摆摆手,嗓子里的干涩感又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咳了两声。 “我喉咙不舒服,吃不下烤肉,吃点山洞里的野果就行。” 澜夕站在一旁,闻言指尖猛地收紧。 喉咙不舒服? 他垂下眼帘,紫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分明是昨晚他掐住她脖颈的后遗症,她的脖颈应该是疼的,可她却没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发脾气、拿鞭子抽人。 反而……还奖励了给她包扎手指的幽冽?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是新的折磨手段吗? 先假意示好,等他们放松警惕,再用更狠的方式报复回来? 澜夕想不通,只能死死盯着黎月的背影,试图从那抹纤细的轮廓里找出点破绽。 黎月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想什么,她只想赶紧吃完东西出发。 她挥挥手:“你们也去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出发,别耽误时间。” 她必须尽快找到阿父才行,这几个表面平和,心中不知弄死她多少回的反派们留在身边就是个大隐患。 可在找到阿父之前,她还不得不和这几个反派周旋。 她转身走进山洞里侧时,几个兽夫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都没动。 直到那抹紫色长发背对着她们坐下来,他们才纷纷转身走出山洞,来到不远处的溪边。 没人说话,只有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他们彼此本就不熟,是被黎月的阿父强行绑到一起的,若不是那道该死的兽印,他们这一生都可能不认识。 此刻心照不宣地守着同一个秘密,气氛竟有些微妙的凝滞。 司祁和澜夕的关系在几个人里还算不错的。 还是司祁先开了口,他看向澜夕,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知道你恨她,但别再做那样的事了。” 澜夕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望着溪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低声道:“我知道。” 昨晚冲动之下,他差点忘了雌性若是死于伴侣之手,所有结契的雄性都会跟着陪葬。 他不仅差点害死自己,还差点拖垮所有人。 “她好像……是认真的。她说的解契,或许不是骗我们的。”司祁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不确定,却又透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澜夕抬眼看向他,眸中闪过一丝动摇。 是啊,他也发现了。 主动提出解契,给司祁滴血时毫不犹豫,对幽冽的包扎给出明确奖励,甚至对池玉的质疑都耐着性子解释…… 这一切,都和以前那个以折磨他们为乐的雌性判若两人。 也许……真能解契。 这个想法让澜夕沉寂已久的地方,忽然亮起一点细碎的光。 就像深埋在海底的珍珠,终于透过厚厚的泥沙,看到了一丝微光。 池玉在旁边听着,没插嘴,只是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石子,苍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不管黎月打什么主意,只要能解契,别说做五顿饭,十顿他也认了。 烬野则看得简单,他摸了摸肚子,瓮声瓮气地说:“先吃饭吧,吃完赶路。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这话一出,没人反驳。 黎月吃了几个山洞里的野果,就走了出来。 几个兽夫应该也已经吃好了饭,正在外面等着她。 黎月看了眼天色,朝阳刚爬上山头,便抬头问道:“你们要用兽形赶路吗?” 司祁上前一步,银白色长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光:“用兽形赶路,全力飞驰的话,七天能到鹰族部落。你要是不急,我们可以保持人形步行。” 008 你打吧 急!她当然急! 黎月想也没想就摆手,她必须要尽快找到阿父,要不然阿父会有危险。 现在阿父是她唯一的依靠,她都不敢想象,阿父按照书中剧情遇到不测后的后果。 “那就用兽形吧,能快一点是一点。” 话刚说完,几个兽夫却突然沉默了。 黎月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幽冽往前站了半步,暗红色的眸子斜睨着她,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用兽形赶路可以,那你打算坐谁的背上?”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黎月脑子里,她猛地想起原主曾经嘲讽过他们的兽形。 原主说幽冽的蛇形滑腻腻的,看着就恶心,碰一下都觉得脏。 说司祁的仙鹤兽形看着清高,其实呆板得像块木头,飞起来翅膀扇得人眼晕,白长了那么大的翅膀。 说池玉的赤狐兽形看着就阴险狡诈,那身红毛像染了血,看着就晦气。 烬野的狮子兽形看着威猛,其实蠢笨如猪,一身鬃毛乱糟糟的像堆枯草,跑起来震得地皮都动,吵得她头疼。 说澜夕离了水就笨拙得可笑,还说那些鳞片掉了就像剥了皮的鱼,丑得没法看,连溪里的杂鱼都比他好看。 黎月站在原地,只觉得喉咙发紧。 她不觉得他们受了这些羞辱后,还心甘情愿载她赶路。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再用滴血当诱饵。 她刚要开口,就见烬野突然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坐我背上吧。我的鬃毛长,你好抓。”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黎月的眼睛瞬间亮了,没想到还真有愿意的,立即点头,生怕他后悔:“好!我不会白坐的,坐两天我就给你滴一次血,绝不反悔!” 烬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 他原本还打算,等她坐上来,就故意颠几下,让她尝尝苦头。 可这会儿听她主动提“坐两天滴血”,比之前说的“包扎三次”还划算,那点报复的心思突然就淡了,甚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也不用……”烬野的笑容有点尴尬。 黎月却摇头:“要的,明天你也让我坐,明天晚上我就给你滴血。” 她知道,只有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慢慢化解敌意,要不然她可能都没法活着见到阿父。 其他几个兽夫看着这一幕,眸子里满是羡慕。 早知道背着她赶路,两天就能得到一次滴血,就先提出来了。 毕竟背一个纤弱的雌性,对兽人雄性来说没有任何负担。 黎月见烬野没有意见,也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到山洞背起了一个兽皮袋,里面装了一些东西。 这兽皮袋是用来掩盖空间的,万一她要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有个兽皮袋也好解释。 黎月装好东西后,对山洞外的兽夫说道:“其他人把山洞里的东西都带上吧。兽肉、兽皮,还有盐,都装起来。” 幽冽、司祁和池玉应声走进山洞,很快就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兽皮袋子出来。 他们下意识清点了一下,总觉得兽皮和野果好像比昨天少了些,但也没多想。 毕竟黎月以前也常发疯乱扔东西,说不定是她昨晚随手扔了些。 澜夕则走到木桶边,鱼尾轻轻一摆,就将装盐的小陶罐卷起来,放进其中一个兽皮袋里。 一切准备就绪,几个兽夫相视一眼,同时变成了兽形。 幽冽化作一条通体银白的巨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躯盘起来比水桶还粗,看着就让人发怵。 司祁则变成一只洁白的仙鹤,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宽,羽毛白得像雪,喙尖泛着淡金,清高得像从云端下来的神鸟。 池玉的赤狐兽形格外惹眼,一身红毛亮得像燃烧的火焰,尾巴蓬松得像朵大绒花。 烬野的狮子形态最是威猛,比寻常狮子大了一圈,黑色的鬃毛更是威武不凡。 澜夕则维持着人鱼形态,鱼尾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 黎月看着眼前形态各异的兽形,忍不住暗暗惊叹。 不愧是兽世的雄性,兽形也这么好看。 烬野走到黎月面前,微微俯身,示意她上来。 他的鬃毛虽然看着粗糙,触碰到指尖时却带着点柔软,意外地不扎人。 黎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上烬野的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鬃毛。 “抓好了。”烬野说道。 黎月刚点头,烬野就迈开步子,朝着黑森林的方向跑去。 幽冽在前面开路,仙鹤在空中盘旋警戒,赤狐则灵活地穿梭在林间,时不时叼起几颗野果扔进兽皮袋里,澜夕则暂时待在一个装了水的大木桶里,由幽冽用尾巴卷着同行。 烬野刚迈开步子,黎月就感觉到背上一阵颠簸,她下意识把身子贴得更紧,双手死死攥住他颈后的鬃毛。 烬野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奔跑的节奏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僵硬。 雌性的身体贴得极近,柔软的触感传来,像一片温热的云轻轻覆在他背上。 她的呼吸带着浅淡的清香,偶尔有几缕微卷的紫色长发扫过他的脖颈,痒得他心头发麻。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有些无措。 烬野虽然没有故意颠她,但不管是原主还是黎月本人,都是第一次坐在奔跑的狮子身上。 她勉强稳住身形,可随着烬野加快速度,她的手臂就开始发酸。 她咬了咬下唇,把脸埋在烬野的鬃毛里。 她知道没有兽形的雌性体力很差,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弱,只不过是趴在雄性的背上,就有点支撑不住。 好几次颠簸时,她差点就被甩下来,她咬牙抓着烬野的鬃毛才没摔下来。 直到日头升到半空,兽夫们到了一处小河边,打算休息。 等烬野停下脚步,黎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他背上滑下来,落地时没站稳,踉跄着扶住了旁边的树干,脸色也透着一层苍白。 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跌坐在树底下休息。 “呼……”她长长舒了口气,抬头就对上烬野复杂的目光。 刚要问他什么事,烬野就从兽皮袋中拿出鞭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你打吧。”说着烬野就在黎月面前跪了下来。 009 我们吃了,你就没有吃的 黎月盯着手里的鞭子,整个人都懵了,问号都要从头顶冒出来。 她捏着冰凉的鞭柄,疑惑地看向烬野:“打你?为什么要打你?” 烬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冰蓝色的眸子瞬间睁大,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他往前迈了半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笼罩住黎月,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让你在背上受了这么大的苦,你脸色都白了,手臂还在抖,不应该打吗? 他等了半晌,也不见黎月要动手打他,微微蹙起眉头,问道:“你真不打?” 黎月又不是原主,可没有打人取乐的癖好。 再说,这几个恨不得弄死她的反派,她哪敢打,就算烬野有受虐倾向,喜欢被鞭子抽,她现在也没有力气打他。 黎月把鞭子往旁边一扔,鞭梢落在草地上发出轻响。 她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声音带着疲惫:“我累了,想歇会儿,别吵我。”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她实在是太累了,加上昨晚做噩梦也没睡好,一放松下来竟直接睡了过去。 几个兽夫看着靠着大树睡着的黎月,满脸复杂。 柔弱的小雌性,第一次坐在雄性的背上,被颠簸到脸色惨白。 可她不仅在路上没有一句谩骂,以为她只是吓倒了,从雄性的背上下来,应该就会发脾气,结果不仅没拿鞭子打,就这么可怜兮兮地靠在大树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唇瓣的粉色也淡了几分,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几个兽夫围了过来,看着靠在树下熟睡的黎月,脸色都复杂得很。 烬野捡起地上的鞭子,手指摩挲着鞭身。 这鞭子以前抽在他身上时,带着盐水的刺痛,可现在黎月却连碰都不愿意碰,还说“没事打你做什么”。 幽冽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暗红色的眸子扫过黎月泛白的唇瓣,又看了看烬野手里的鞭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原本以为,黎月从烬野背上下来后至少会哭闹或者辱骂,可没想到她只是安静地睡了过去,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司祁蹲下身,看了眼黎月脖颈上依旧青紫的痕迹,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做什么。 池玉从兽皮袋中拿出一块烤肉,生起火堆开始烤了起来。 澜夕坐在装水的木桶边,鱼尾轻轻拍打着水面,目光落在黎月白皙的脖颈上那抹青紫的痕迹,偏过头没有再看。 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黎月轻微的呼吸声。 几个兽夫默契地散开,却都把休息的范围定在黎月周围。 黎月是被一阵烤肉的香气给香醒的。 鼻尖萦绕着油脂焦香,勾得她肚子都叫了起来。 早上只啃了两个野果,又在烬野背上颠簸了大半天,这会儿胃里早就空得发慌。 她缓缓睁开眼,阳光晃得她眯了眯眼,视线里最先撞进的,是池玉举着烤肉的手。 他蹲在火堆旁,苍绿色的眸子弯着,嘴角挂着惯有的勾人笑容,把烤得油亮的肉递到她面前。 “饿了吧?尝尝看,这次放了澜夕制的盐,味道应该比昨天好。” 黎月接过烤肉,看着池玉那张勾人的笑颜,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明明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恨,脸上却总能挂着迷惑人的笑,跟戴了张面具似的,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不过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她也没多想,咬了一大口。 肉皮烤得微焦,里面的肉质却嫩得流汁,盐的咸香刚好中和了兽肉的腥味,比昨天没盐的烤肉好吃太多。 她一边嚼一边点头,眼睛亮了亮:“嗯,好吃!” 这一声“好吃”刚落,几道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没听错吧? 黎月竟然在夸池玉烤的肉好吃? 她感受到视线,抬头去看他们,见他们各自忙碌着,却不见他们吃东西,就问道:“你们怎么不吃?” 池玉拨弄着火堆,笑容不变:“带的肉不够,雌性自己吃还可以,那点肉可不够雄性吃。” 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不够?那你们怎么不去狩猎?” 池玉眼里的嘲讽几乎都要溢出来,没有出来狩猎过的雌性还真是无知。 “我们晚上到了地方再出去狩猎就行,现在狩猎,天黑前可赶不到休息点。天黑之后猛兽出现的概率会提高,会很危险。” 可对黎月说话时,他的语气还是带上一点刻意的温柔。 黎月蹙眉,什么都不吃赶路怎么行,他们又不是铁打的。 她看了一眼,发现放兽肉的兽皮袋是司祁拿着的。 她放下烤肉,走过去扯了扯司祁手里的袋子,司祁下意识松了手。 袋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块风干兽肉,还有几块新鲜的生肉。 就算雄性再能吃,这么多肉还不够他们吃一顿? 黎月抬眸看向司祁,语气认真:“司祁,这些肉够你们吃一顿吗?” 司祁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似的。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她只会把最肥美的肉独占,剩下的边角料就算丢了,也不会给他们吃。 他们只能趁着给她处理猎物时,偷偷啃几口边角料充饥。 现在她不仅主动打开装肉的袋子,还问“够不够”,甚至要分肉给他们? 黎月见他不说话,又看向其他几个兽夫:“这些真不够你们吃一顿?” 黎月这话一问,溪边瞬间安静得只剩火堆“噼啪”的声响。 不只是司祁,其他几个兽夫也全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够不够吃?怎么可能不够! 那十几块风干兽肉,每块都足有成年雄性的手掌大,再加上几块新鲜生肉,他们能很满足地吃一顿。 可他们从没想过要动这些肉,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是给雌性留的,可不是几个皮糙肉厚的雄性该惦记的。 黎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兽肉,心里更纳闷了。 司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他看着黎月,又看了看袋子里的肉,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些肉……我们要是一顿吃完了,你晚上就没有吃的了。” 010 被雄性围观洗澡 黎月眨了眨眼,满脸不解地看着司祁:“你们不是说晚上到了休息点就去狩猎吗?” 司祁被她这番话堵得一时语塞,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探究。 她到底是真天真,还是故意装作不懂?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嘲讽:“夜晚狩猎哪有那么容易?夜里碰到的多半是高阶猛兽,能不能猎到猎物全看运气。 万一没猎到,你不仅今晚没肉吃,明天早上和中午也没肉吃。” 黎月知道,兽世的雌性都偏爱吃肉,每顿必须都要吃到肉。 可她对肉没有特别的执着,反倒觉得吃点野果或者别的也挺好。 再说,她的空间里还有她偷藏起来的肉,根本不怕会饿着自己。 黎月忍不住道:“你都说有可能晚上猎不到猎物,那我不把肉分出来,你们是打算一直饿着肚子赶路吗?” 几个兽夫听到她的这句话,难掩眸中的震惊。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为什么宁肯冒着自己饿着肚子的风险,也要把自己所有的肉都拿出来和他们分享? 黎月见他们还是不动,眉头拧得更紧,语气带着几分焦灼。 “你们不吃肉,赶路速度肯定会慢下来!我要尽快见到阿父,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你们快把肉吃了,别耽误时间!” 她顿了顿,看着几个兽夫依旧紧绷的脸,又补充道:“就算你们晚上没猎到猎物也没关系,我可以吃野果,不会饿的。” 这话一出,溪边彻底安静了。 几个兽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全是震惊。 所以她是为了“不耽误赶路速度”,才宁肯自己吃野果,也要把肉分给他们? 幽冽靠在树干上,暗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黎月,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阴谋”的痕迹。 可她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丝毫作假,甚至带着点“你们再不吃我就要急了”的焦灼,完全不像在耍什么花样。 烬野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早上吃的野果早就消化完了,这会儿确实饿得发慌,可他还是不敢动。 他怕这是黎月的新把戏,等他们吃完肉,就拿出鞭子说“你们吃了我的肉,该罚你们用泡过盐水的鞭子抽一顿”。 澜夕坐在木桶边,尾鳍轻轻拍着水面,眸中情绪翻涌。 他想起昨晚掐住她脖颈时的她眼角的泪珠,又看看她现在为了赶路宁愿自己吃野果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别愣着了。你们不吃,我可要吃了。”最终还是池玉先动了,他拿起一块风干兽肉啃了起来。 有了池玉带头,其他几个兽夫也纷纷过来把肉全分了。 开始吃的时候,他们还看了好几眼黎月,见她没什么特别的神情,才开始安静地吃起肉来。 黎月看着他们终于开始吃肉,心里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指着澜夕身边的盐罐道。 “对了,吃肉的时候别忘了撒点盐。赶路会出汗,不补充盐分容易没力气,澜夕制的盐刚好能用上。” 这话一出,几个兽夫又愣住了。 她甚至连补充盐分都想到了? 以前的黎月,只会把盐当成折磨他们的工具,比如用盐水浇伤口,现在却记得提醒他们撒盐补充体力? 澜夕看着黎月认真的侧脸,默默拿起盐罐,往司祁手里的肉上撒了点盐。 不管黎月是为了赶路,还是藏着别的心思,几个雄性确实太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幽冽率先拿起一块撒了盐的风干肉,暗红色的眸子扫过黎月,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吃吧,吃完早点赶路。” 有了他这句话,其他兽夫纷纷在自己的肉上撒了点盐,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烬野的吃相最豪迈,一大块生肉塞进嘴里,嚼得满脸满足。 司祁吃得相对斯文,却也没慢多少,毕竟空腹赶路的疲惫早已让他饥肠辘辘。 池玉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往火堆旁的新鲜肉上撒点盐,像是打算吃完手里的再烤一块。 澜夕则坐在木桶里,小口小口地啃着肉,盐的咸香让原本平淡的生肉多了几分滋味,他下意识抬眼,又看了看黎月。 黎月看着他们吃得香,原本想说“把肉烤着吃更入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烤肉需要时间,现在最要紧的是赶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 再说,兽世的雄性本就有生食的习惯,说不定他们就喜欢吃生肉呢? 她把注意力从几个雄性身上移开,目光落在旁边潺潺流淌的小河上。 河水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连水底的鹅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兽世的环境是真的好,没有一点污染,随便一条小河都干净得能直接喝。 可看着这清澈的河水,黎月却忽然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原主本就不爱洗澡,加上这一路颠簸,她出了不少汗,身上的兽皮裙都黏在了皮肤上,又闷又痒,这会儿看到河水,只想赶紧跳进去洗一洗。 她扫了眼离自己最近的司祁,他正低头啃着肉,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矜贵。 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司祁,我可以下去洗澡吗?” 这话一出,几个正在吃肉的兽夫动作齐刷刷一顿,全都抬起头看向她,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 黎月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这几个雄性是什么毛病? 她只要一开口说话,就都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她呢? 她哪里知道,几个雄性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黎月从没有主动要求过洗澡! 以前她的阿父在的时候,都是阿父强行把她扛到河边,她还会又哭又闹,说河水凉、石头硌。 阿父不在后,他们几个被强行结契的兽夫,哪敢主动提让她洗澡的事?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触了她的霉头。 而比起这个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她没有自己进去河水中洗,而是问了司祁的意见。 司祁手里的肉差点掉在地上,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要洗澡?” 黎月点点头,又指了指河水:“嗯,身上太黏了,洗一洗舒服点,也不耽误赶路,很快就好。” 幽冽放下手里的肉,暗红色的眸子盯着河水,语气带着点警惕:“河里可能有危险,我跟你去。” 黎月却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吃,吃完我再洗澡。” 几个兽夫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就把手中拿到的肉吃完了。 不得不说,兽世的雄性食量是真大,这么快就把一大袋子的兽肉吃了个干净。 黎月见他们都吃完站起身,才走向河边。 但被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忍不住红了。 虽说她知道他们厌恶她,对她没有兴趣,她也下定决心和他们解契,可被雄性围观洗澡,她没办法不脸红。 “你们能不能……转过身,不要看我脱衣服?” 011 水中的巨兽 黎月的声音带着点窘迫,手指下意识拉了拉身上的兽皮裙。 虽说知道这几个兽夫对原主恨之入骨,绝不会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可被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脱衣服洗澡,任谁都会不自在。 几个兽夫听到这话,又是一愣,她不会是害羞了吧? 以前的黎月哪会在意这些? 她的阿父强行给她洗澡时,她要么哭闹着乱挥爪子,要么就破口大骂,好像从没想过要避着雄性。 现在她竟然会脸红,还让他们转过身? 幽冽最先反应过来,暗红色的眸子扫过黎月泛红的耳根,没说什么,只是率先转过身,背对着河边,声音依旧冷硬:“我在岸边守着,有动静会提醒你。” 烬野也赶紧转过身,冷哼一声道:“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野兽踪迹!” 说着,还故意往远处走了几步,心中却冷笑,说的好像他愿意看似的。 司祁和池玉对视一眼,也纷纷转过身。 司祁走到幽冽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池玉则靠在一棵树上,苍绿色的眸子里了几分认真。 雌性在野外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管他们如何不喜欢黎月,也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一旦结契的雌性意外死亡,虽然不像他们亲手杀死雌性那般爆体而亡,但他们会经历和雌性临死前同样的痛苦。 如果雌性是被猛兽咬死的,雄性也会经历一遍浑身被撕碎的痛苦。 几乎没有雄性能扛过兽印的反噬而活下来。 澜夕看着黎月站在河边,双手紧紧攥着兽皮裙的样子,目光落在她脖颈上尚未消退的痕迹上,目光深了深。 他从木桶里走出来,进了河水中,随后背对着她。 他的人鱼形态本就属于水域,在水里比在岸上更能感知危险,他下水说明他愿意保护她,黎月松了一口气。 看来结契兽印的制约还是很强,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恨,还是要保证她的安全。 黎月感激地看了澜夕一眼,又对着其他几个兽夫的背影道:“谢谢,我很快就洗完,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她本就不是原主,她也没打算维持原主的恶毒形象。 她又没有绑定系统,也没有制约没必要装成原主。 就算几个兽夫发现了她不是原主,她也无所谓,反正她都会和他们解契。 黎月的声音刚落,几个兽夫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幽冽背对着她的脊背绷得更直,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听过黎月最多的话,是辱骂、是命令、是带着盐水的诅咒,她竟还会说谢谢? 烬野迈出去的脚步顿在半空,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司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从提出解契到给雄性分肉吃,再到现在的道谢,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很奇怪,可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变这么多? 是新的折磨手段,还是……她真的不一样了? 池玉靠在树上的身体微微侧了侧,苍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 他原本笃定这是黎月的新花样,等着看她什么时候露出獠牙。 可到目前为止,她不仅没做过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甚至会因为洗澡被看而害羞、会因为他们守着而道谢,这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有澜夕在水里的身影没动,尾鳍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那句“谢谢”时,他的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黎月没再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河边的巨石后,虽然知道他们背对着,可她还是下意识找了个遮挡。 她快速脱下身上的兽皮抹胸和兽皮裙,叠好放在石头上,然后踮着脚跳进水里。 河水刚没过腰,微凉的水流瞬间裹住身体,带走了身上的黏腻和汗味,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弯腰掬起一捧水,往头发上浇去,深紫色的长发被水打湿,贴在脖颈和后背,勾勒出纤细的线条。 岸边的几个兽夫,心思却没全放在“警戒”上。 澜夕和司祁倒是全程背对着黎月,没有去看。 池玉则没那么安分,他靠在树上,看似盯着远处,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往后瞥。 苍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此刻她的湿发贴在身上,才显露出她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皮肤,竟和印象中暴虐的模样判若两人。 幽冽本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这一瞥,刚好看到黎月正撩水洗头。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锁骨上,泛着细碎的水光。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才转过头没再去看。 烬野在远处的树林边踱步,听到身后传来的水声,转身往河边走了几步,毕竟雌性在河边洗澡有危险,他还是得防着点,并不是他想偷看雌性洗澡。 烬野抬眼望去,只见黎月半浸在水里,深紫色长发湿淋淋贴在肩头,几缕垂在白皙脖颈间,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泛着水光。 她黑眸低垂,腰肢纤细,身姿窈窕,侧脸在阳光下透着软嫩的粉,没了往日尖刻,只剩水汽氤氲的柔媚,让他呼吸骤然一滞,目光再也挪不开。 他甚至忘了呼吸,只是盯着那抹在水里的身影,直到黎月抬手擦脸,他才猛地回过神,赶紧别开脸,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 就在烬野慌乱别开眼的瞬间,水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不是黎月戏水的动静,而是重物破水的闷响。 他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只通体青黑的巨兽正从黎月身后的水里窜出,外形像鳄鱼却比鳄鱼庞大数倍。 布满鳞甲的脊背泛着冷光,蛇一样的长尾在水里狠狠一甩,血盆大口张开,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直奔黎月的后背。 “小心!”烬野嘶吼着,瞬间化作狮子兽形,黑色鬃毛炸开,四爪蹬地朝着河边猛冲。 黎月只觉背后一阵风裹挟着腥气袭来,转身就看到了张大的大嘴和森然的满嘴獠牙。 黎月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下意识往后猛退,脚腕却被水底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水里,冰凉的河水瞬间漫到胸口。 她看着那森然獠牙离自己越来越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012 救我!我给你滴血三次! 这声尖叫像惊雷般炸在溪边,所有兽夫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 那是绿阶猛兽巨鳄蟒,是水域中的猛兽,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小河中,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 几个雄性的级别并不高,级别最高的是澜夕,是绿阶。 也就是说,只有澜夕还有和它一战之力,其余兽夫要么等级不够,要么水性不佳。 巨鳄蟒盯上的显然是雌性,不管他们的等级够不够,水性好不好,他们都必须拼命救下雌性。 司祁猛地转身,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色,抬手就想释放出了精神力。 幽冽暗红色的眸子一沉,银白巨蛇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浮现,朝着河边窜去。 池玉也没了往日的散漫,赤狐兽形一闪,利爪已经亮出。 可离黎月最近的是澜夕。 他本在水里感知着动静,巨鳄蟒窜出时他第一时间就该反应,却在看到黎月一丝不挂的身影时,竟怔愣着没有动。 黎月的眼眸里没有往常的暴戾,只有纯粹的害怕,像受惊的幼兽,让他心脏猛地一揪。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巨鳄蟒的獠牙已经擦着黎月的胳膊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黎月疼得倒抽冷气,却不敢耽搁,挣扎着往澜夕的方向扑去,一只手朝着他伸出,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澜夕!救我!我给你滴血三次!” 她知道澜夕最在意的是解契,此刻只有滴血才能最快唤起他的行动力。 澜夕看着她眼里的惊慌,才猛地回过神。 看着她胳膊上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再次张开大嘴扑来的巨鳄蟒,紫眸里瞬间燃起怒意。 他尾鳍狠狠一甩,水花溅起半米高,带着黎月往旁边猛地一躲,刚好避开巨兽的第二次扑咬。 “抓紧我!” 澜夕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尾鳍在水里快速摆动,拖着黎月往岸边退去。 可巨鳄蟒显然不肯罢休,蛇形长尾在水里一扫,朝着黎月的脚踝缠来,到嘴的新鲜嫩肉它又怎可能会放弃。 “小心它的尾巴!”烬野的吼声传来,狮子已经扑到河边,巨大的狮爪狠狠拍在巨兽的头上,将它的注意力暂时吸引过去。 幽冽的蛇尾也缠上了巨鳄蟒的身体,鳞片狠狠扎进鳞甲缝隙。 司祁的精神力化作利刃,朝着巨兽的眼睛刺去;池玉则绕到巨兽身后,利爪抓向它柔软的腹部。 此刻它被几个兽夫围攻,却依旧游刃有余。 蛇形长尾狠狠甩开缠在身上的幽冽,银白巨蛇被甩得撞在岸边岩石上,鳞片脱落了好几片。 烬野的狮爪拍在它的鳞甲上,只留下几道浅痕,反被它的尾巴扫中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鬃毛。 司祁的精神力刺向它的眼睛,却被它猛地甩头避开,反而因精神力透支,脸色苍白地踉跄了几步。 池玉的利爪刚抓到它的腹部,就被它回身一口咬住前爪,疼得赤狐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水域本就是巨鳄蟒的领地,它在水里的速度比在岸上快了数倍,几个兽夫本就等级不敌,又受了伤,渐渐被逼得节节败退。 黎月在澜夕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巨鳄蟒重伤! 她看着澜夕紧绷的侧脸,知道他一直在护着自己,才没法全力战斗。 黎月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澜夕的手:“澜夕,你快去帮忙!我能自己游上岸!” 澜夕猛地回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能游上岸?” “我能行!” 黎月打断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转身往岸边游去。 她的体力确实差,可此刻多耽误一秒,兽夫们就多一分危险。 她还得靠他们尽快找到阿父,他们受伤了,她也得死在猛兽口中。 她用力划着水,冰凉的河水没过胸口,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她必须尽快上岸,不能再给他们添乱。 澜夕看着她奋力游向岸边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巨鳄蟒压制的几个兽夫,咬了咬牙。 他尾鳍狠狠一甩,朝着巨鳄蟒的方向冲了过去。 黎月没回头,只是加快了游向岸边的速度。 澜夕一加入战斗,战局瞬间扭转。 他本就是绿阶兽人,在水域里如鱼得水,更关键的是,作为人鱼族,他虽不是祭司,没有治愈力,却有可以战斗的精神力。 只见澜夕尾鳍在水中骤然停摆,紫眸里迸出冷冽的光,周身水流竟泛起细碎的淡紫色涟漪。 下一秒,一道凝练的精神力从他眉心冲射而出,不像司祁的精神力那般化作利刃,却带着水域兽人特有的滞涩效果,直直缠向巨鳄蟒的头颅。 巨鳄蟒正甩尾欲拍飞烬野,被这道精神力缠上的瞬间,动作竟硬生生慢了半拍。 这精神力能精准干扰凶兽的神经,让它在熟悉的水域里也失了往日灵活。 “趁现在!”澜夕低喝一声,尾鳍带着锋利鳞片,狠狠拍向巨鳄蟒的侧颈,鳞甲被划开一道深口,鲜血瞬间染红水面。 幽冽趁机再次缠上巨鳄蟒的脖颈,银白鳞片深深扎进伤口;烬野忍着肩胛剧痛,纵身扑上,狮牙死死咬住它的喉咙。 司祁凝聚最后一丝精神力,顺着澜夕精神力的滞涩方向,精准刺向巨鳄蟒的左眼。 池玉也拖着受伤的前爪,抓向它腹部最柔软的位置。 巨鳄蟒被澜夕的战斗精神力反复干扰,动作越来越迟缓,身上伤口不断增多。 最终,在澜夕又一道精神力击中它脑部神经时,它发出一声凄厉嘶吼,庞大的身体重重摔在水中,彻底没了动静。 澜夕收了精神力,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和绿阶猛兽战斗,精神力消耗极大,他此刻只觉眉心发沉,却还是第一时间看向岸边,确认黎月安全后才松了口气。 有等阶的猛兽有概率可以产出兽晶,幽冽忍着背上伤口的疼痛,化作人形后咬着牙将巨鳄蟒的尸体拖上了岸。 而黎月刚爬上岸,就急忙穿上了兽皮裙,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 几个兽夫见状,立刻围了过来。 幽冽背上鳞片脱落处血肉模糊,烬野肩胛的血浸透了上身,池玉受伤的前爪变成人形后,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黎月本因疼痛眼尾泛红,可看到他们身上更重的伤,她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说道:“兽皮袋里有止血草药,你们先止自己的血吧。” 听到她的话,几个兽夫再一次震惊。 她都受伤流血了,让他们先止血? 黎月倒不是真想连自己都顾不得就想着他们,而是她的伤口还有用处,还不能止血。 司祁却微微蹙眉,快步走到她面前说:“我先给你止……” 话没说完,黎月就往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先不用。” 她转头看向澜夕,径直走过去,抬起还在流血的胳膊,伤口还没凝血,鲜红的血珠顺着小臂往下滚,刚好滴在澜夕胸口的兽印上。 013 绿阶兽晶,给你 鲜血滴落在澜夕胸口的兽印上,淡紫色的纹路瞬间亮起,像被点燃的星子蔓延开浅浅的光痕。 黎月看着那道光渐渐淡去,才收回胳膊,声音带着刚压下去的颤抖,却很坚定。 “答应你的三次滴血,这是第一次。明天和后天我再补剩下的两次。” 至于为什么不一次滴完三次,这是规则,滴血无法一次完成,一天最多能滴一次,这也是为什么雌性不愿意滴血解契的原因。 澜夕浑身一僵,紫眸死死盯着她流血的胳膊,又看向她强装镇定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她说的滴血只是情急之下,怕他不救她而随口说出来的,毕竟以前她最擅长用承诺哄骗他们,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可现在,她不仅遵守承诺滴了血,还承诺滴满承诺的三次。 他在制盐时滴过一次,加上这三次,就是四次。 再凑够六次,他就能彻底解契,摆脱这个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雌性。 可本该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看着她胳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不疼吗?” 这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黎月强撑的镇定。 她怎么会不疼? 巨鳄蟒的獠牙划过时,像是连皮肉都被撕开,刚才为了滴血又故意没止血,此刻伤口火辣辣地疼,连带着胳膊都在微微发抖。 刚才看着几个兽夫比她更重的伤,她没好意思说疼,可澜夕这一问,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 她不想在他们面前哭,几个都是恨不得弄死她的反派,在他们面前哭,只会让他们看了笑话。 可疼是真的,委屈也是真的。 黎月吸了吸鼻子,转身快步走到司祁面前,伸出还在流血的胳膊,声音带着点鼻音:“司祁,你能帮我治一下吗?我……给你滴一次血。” 司祁是祭司,他可以用精神力治愈,但既然是求人,自然是要拿出诚意。 现在她主动提出滴血,也算公平交易。 司祁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口,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原本盼着能多攒几次滴血,早点解契,可此刻听到她的话,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觉得,她这声带着鼻音的请求,比滴血更让他在意。 司祁微微蹙眉,伸手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先治伤,别乱动。” “可是……” 黎月还想坚持一下,要是治好了伤口后,想再滴血就要重新划破皮肤才行。 一次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可不想多受一次划破皮肤的痛,何况这里连包扎的布条都没有。 “没有可是。” 司祁打断她,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温和的精神力包裹住伤口。 很快,原本火辣辣的疼痛瞬间消失,连流血都停了。 她惊讶地看着伤口,原本很深的伤口,在精神力的包裹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只余下一点淡淡的粉色。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精神力治疗,比她想象中神奇太多。 她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却见司祁已经收回手,转身去拿草药,留给她一个略显僵硬的背影。 显然一个口头上的谢谢无法打动反派,因此说道:“明天给澜夕滴血的时候,会给你滴血。” 司祁的身影微微一僵,没有再说话。 随后他从兽皮袋中拿出草药分了下去。 治愈术很耗费精神力,刚才和巨鳄蟒打斗本就消耗了精神力,雄性的伤口他不打算再耗费精神力。 几个雄性接过草药各自处理着伤口,但目光却都落在黎月身上。 黎月知道大抵是没办法马上赶路,安静地坐在树下休息。 几个雄性处理伤口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能明显感觉到黎月好像不一样了。 烬野用草药敷着肩胛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视线却黏在黎月的侧脸上。 她靠在树干上,眼睫垂着,深紫色长发随意搭在肩头,阳光落在她脸上,连之前苍白的肤色都透出点软嫩的粉。 他忽然晃了神,要是她一直这样,不挥鞭子、不骂人,甚至还会分肉、会兑现承诺,那……不解契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烬野就猛地回神,都把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在心里暗骂,她以前那么虐待他,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忘了疼,真是没出息! 可骂归骂,再看向黎月时,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还是没散。 幽冽也僵硬地移开落在黎月身上的目光,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他移开目光,就看到了一旁的巨鳄蟒尸体。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看看能不能找到兽晶。 他走过去,手上冒出尖锐的黑色指甲,对着巨鳄蟒坚硬的头颅狠狠划下。 鳞片碎裂的声音刺耳,他却毫不在意,伸手在血肉里摸索片刻,指尖忽然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下一秒,他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色晶体,阳光一照,晶体泛着温润的绿光,正是绿阶兽晶! “绿阶的?”池玉最先凑过来,苍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讶,“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杀了一只绿阶猛兽就得到了兽晶。” 司祁也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 绿阶兽晶在兽世里极其珍贵,他们几个里,除了澜夕是绿阶,其他人都卡在黄阶很久了,有了这颗兽晶,至少能有一个人可以突破到绿阶。 澜夕也走了过来,紫眸看着那颗兽晶,却没什么兴奋的神色。 因为雄性猎到猛兽,得到的兽晶,都要交给雌性。 兽世的兽晶分为两类,带颜色的和透明的兽晶。 透明兽晶可以用来增强身体素质,从而延长寿命。 一般透明兽晶雄性都舍不得用,会给雌性用。 带颜色的兽晶能提升等级,但兽晶交给雌性后,雌性不一定会把它交给雄性。 因为兽晶是兽世的硬通货,到部落集市上可以换很多物资。 可以换雌性爱吃却稀有的粒粒果,也可以换华丽漂亮的兽皮或漂亮的贝壳项链。 幽冽握着兽晶,沉默了几秒,转身朝着黎月走去。 黎月正靠在树下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就看到幽冽递过来的绿色晶体。 她愣了一下,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幽冽。 “巨鳄蟒体内得到的绿阶兽晶,给你。” 014 以后会根据等级分配兽晶 黎月看着掌心的绿色兽晶,才后知后觉想起兽世的规矩。 雄性不管猎到什么等级的猛兽,兽晶都要交给结契的雌性。 她指尖摩挲着兽晶温润的表面,心里忍不住掠过一丝失望。 要是透明兽晶就好了,能直接增强体质,她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危险。 可转念一想,绿阶兽晶本就稀有,能从巨鳄蟒体内找到已经是运气爆棚了。 她攥紧兽晶,抬眼看向几个兽夫道:“你们都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几个兽夫面面相觑,还是依言围了上来。 几个高大魁梧的雄性站在面前,让黎月莫名感到压迫。 她定了定神,目光扫过他们手臂上的兽环,只有澜夕的兽环是在脚踝上。 司祁的黄阶兽环泛着淡橙光,显然刚从橙阶突破不久。 池玉和烬野的兽环是纯粹的明黄,卡在黄阶中段。 幽冽的兽环边缘已染了浅绿,离绿阶只有一步之遥,唯有澜夕的兽环是深绿色,稳稳停在绿阶。 黎月不再犹豫,伸手将兽晶递到幽冽面前:“这枚兽晶给你。你离绿阶最近,有了它,应该能直接突破吧?” 幽冽的瞳孔骤然收缩,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几乎是下意识攥住兽晶,又猛地抬头看向她,语气带着不敢置信:“你……真的把它给我?” 可要知道这可是珍贵的绿阶兽晶,可以换很多东西。 可黎月竟把绿阶兽晶给他,而不是拿去换东西? 黎月点点头,语气认真:“你们现在的战力太弱了。” 她想起刚才巨鳄蟒突袭时的惊险,心有余悸地补充。 “刚才对付一只绿阶猛兽就这么吃力,要是再遇到更厉害的,我们根本撑不到找到阿父。你突破到绿阶,以后赶路也多份保障。” 幽冽握着兽晶的手紧了紧,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所以她这是嫌弃他们实力不够,没法护着她? 可不管她的目的是找到她的阿父,还是真的为他们考虑,这枚兽晶对他来说都是雪中送炭。 他的等级卡在黄阶太久了,有了这枚兽晶,不出意外就能突破到绿阶,到时候战力会大幅提升。 幽冽压下复杂的情绪,将兽晶收进怀里,语气依旧冷硬,却多了几分真切,“好。突破后,我会护你到找到你阿父。” 烬野在旁边看得急了,忍不住嚷嚷:“凭什么给幽冽啊?我也想突破!”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试图彰显自己的用处,“我跑得比他快,背你赶路也更稳!” 池玉勾起一抹笑容,声音甜软:“黎月,下次有兽晶,能不能优先给我?” 黎月想了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她把兽晶分给幽冽的理由。 “你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幽冽离绿阶就差一步,他用这枚兽晶可以升到绿阶,多一个绿阶雄性,我们就多一份保障。 下次再猎到兽晶,我也会根据你们的等阶分配兽晶,你们有意见吗?” 这一番话着实让几个兽夫狠狠震惊了一下。 本以为她把这么珍贵的兽晶给幽冽,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她竟连后续的分配都想好了,而且从头到尾没提过要拿兽晶换东西,而是要给他们分配。 烬野张了张嘴,他看着黎月认真的眼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池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苍绿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惊讶。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指望黎月真的会把兽晶分给他们,毕竟绿阶兽晶的价值摆在那儿,能换到不少稀有的物资,可她却说以后也会分给他们? 司祁最快缓过神来,轻轻颔首:“这样分配很合理,能最快提升战力。” 作为唯一的祭司,他最清楚多出一个绿阶雄性意味着什么,下次再遇到像巨鳄蟒这样的猛兽,他们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狼狈。 澜夕也点了点头,紫眸里的疏离淡了几分。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把以后会得到的兽晶都规划好了? 难道……她真的变了? 幽冽握着兽晶的手紧了紧,暗红色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他依旧猜不透黎月的真实想法,但他是第一个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道:“突破后,我会负责应对高阶猛兽。” 见几个兽夫都没反对,黎月知道他们是听进去了,又赶紧追问:“你们都受了伤,现在还能赶路吗?” 她的目光扫过几个兽夫的伤口,心里满是急切。 刚才和猛兽打斗耽误了时间,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休息点就麻烦了。 烬野立刻挺直腰板,拍了拍自己的肩胛说:“没事!止血草敷了好一会儿,血早止住了,不会影响背你!” 他说着,还故意晃了晃身子,像是在证明自己没问题,眼底却藏着点期待。 其余几个兽夫也都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黎月见他们都没意见,心里松了口气,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争取天黑前找到休息的山洞!” 一行人开始收拾东西,幽冽却走到死掉的巨鳄蟒跟前,割下了一块皮收进了兽皮袋。 烬野化作狮子兽形,黑色的鬃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他微微俯身,刻意调整了背脊的弧度,把凸起的骨头压得更平,生怕颠簸到黎月。 黎月没多想,轻轻爬上他的背,双手攥住他的鬃毛。 “出发吧。” 烬野低吼一声,迈开步子往前奔去。 速度没比上午慢,可黎月却明显觉得颠簸少了很多。 他似乎在刻意避开路上的石子和坑洼,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稳。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黎月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烬野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分,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天在河边看到的画面。 她半浸在水里,深紫色长发贴在肩头,再往下…… 他赶紧甩了甩头,把那些念头压下去,可耳根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黎月没察觉他的异样,只一心盼着快点赶路,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赶路比预想中顺利,没再遇到其他猛兽。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在一片树林深处找到了干燥的山洞。 几个兽夫先进去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野兽踪迹后,才铺好兽皮、点燃火堆,转头齐刷刷看向黎月。 黎月被他们看得有些疑惑,皱着眉问:“怎么了?” 池玉笑着解释:“中午把带的兽肉都吃完了,现在得派两个人出去狩猎,不过天黑了,不一定能猎到猎物。” 他其实想看看,他这么说,黎月会不会发脾气,没想到黎月只是摆了摆手。 “我吃点野果就行,我困了,我要睡觉。” 黎月从兽皮袋里拿出野果,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缓解了疲惫,“晚餐你们自己解决,不用管我。” 几个兽夫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 司祁从兽皮袋里拿出剩下的野果放在她身边:“要是饿了就再吃点,我们会尽快回来。” 说完,幽冽和烬野就出了山洞,司祁、池玉和澜夕则守在洞口,怕夜里有猛兽闯进来。 黎月吃了一颗野果,困意更浓了。 她躺在铺好的兽皮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篝火的余烬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垂着,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半夜时分,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山洞,借着微弱的火光,目光死死锁在黎月的睡颜上。 他走到黎月身边,突然俯身,双手撑在黎月身侧,猛地低头,将唇覆了上去。 015 能不能抱着睡?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股灼热的、近乎失控的力道,唇齿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草药味。 黎月原本睡得好好的,瞬间被一股陌生的窒息感弄醒,鼻腔里满是陌生的气息,她猛地睁开眼,就撞进一双暗红色的眸中。 那是幽冽的眼睛,可往日里的冷冽荡然无存,此刻的眸中只剩翻涌的疯狂,像要将她吞噬。 黎月的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一股羞恼和愤怒袭来,她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在幽冽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山洞里炸开,幽冽的头猛地偏到一边,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红印,连带着他唇上的力道也骤然松了。 黎月趁机往后缩,胸口剧烈起伏着,刚要开口骂,就见幽冽慢慢转回头,暗红色的眸子里终于褪去几分疯狂,多了些狼狈的清明。 他喘着粗气,额角渗着冷汗,声音发颤:“对、对不起……我好像……发情了。我需要雌性的安抚……” 黎月这才注意到,幽冽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几里路,眼神还有些涣散,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看来,他真的是发情失控了,不是故意轻薄。 兽世雌性之所以尊贵,除了雌性稀少、拥有生育力以外,更在于雌性的安抚能力,而安抚力会以兽环的形式出现在雌性的手腕上。 雌性的兽环和雄性不同,没有等级颜色,只有一道黑色环线,环越宽,安抚力越强。 而她手腕上的兽环,细得像根缝衣线,几乎看不见,安抚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雌性基本靠和雄性的身体接触来安抚,身体接触越密切,安抚效果越强。 以她现在的兽环,如果想要安抚好幽冽,估计需要和他结合才行。 可她都要和他解契了,不可能为了安抚而和他发生关系。 “你……”黎月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到冰冷的岩壁,心里又怕又慌。 放任他失控,他可能会因为体内狂暴因子发作,可靠近安抚,又要做亲密接触,她实在别扭。 幽冽似乎看出了她的抗拒,又往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距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眼神又开始发直,声音里带着丝恳求。 “我、我尽量忍着……但我怕……撑不住。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黎月看着他额角的冷汗往下淌,心里的纠结快拧成了绳。 一般雄性不都是到了雨季才会发情吗? 这都还没到雨季,幽冽是怎么回事? 她只想着快点找到阿父后和他们解契,根本没想过途中还会碰上兽夫发情的情况。 因此,她虽然也注意到了原主的安抚力很弱这件事,但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幽冽是书中后期的反派,阴狠强大,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次发情就爆体而亡。 只是,她如果不安抚,他因发情受的苦,他一定会全部算在她的头上。 至少在找到阿父之前她还不能做得太绝,路上危险太多,她还要靠这几个兽夫保护。 何况,关系闹僵了,就算找到了阿父,他们可能也会找她复仇,毕竟在她穿来前他们受了太多折磨。 想到此,她神色凝重地抬眸看向幽冽。 他此刻在腰间围了一条深褐色兽皮裙,往上是线条流畅的腹肌,每一块肌肉都紧实分明,没有多余的赘肉。 银灰色及肩长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他雕刻般深邃的五官旁,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泛着因燥热而起的淡粉。 最勾人的是那双暗红色眸子,此刻褪去了失控的疯狂,只剩隐忍的灼热,像燃着的炭火,明明该让人忌惮,却莫名透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吸引力。 黎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压下心头的异样。 抛开他反派的身份和刚才的冒犯,单看这身材外貌,好像……她也不算亏?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如果……你只是抱着我睡一晚,不做别的,是不是也能起到安抚作用?” 幽冽原本没抱任何期望,以为黎月会对他拳打脚踢。 此刻听到这话,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随即用力点头,声音都带着点发颤:“可以!只要能靠近你,不用做别的,就能稳住体内的狂暴因子!” 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人形态的接触总让她觉得别扭,万一他再失控怎么办?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你……变兽形吧。用兽形抱着我睡。” 她并不怕蛇,穿来前还养过一条小蛇当过宠物。 幽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好。” 能靠近雌性,他就能得到安抚,这和他是不是兽形关系不大。 随后,他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高大的人形态渐渐舒展,最终化作一条通体银白的巨蛇。 蛇身有成年男子的腰那么粗,鳞片在篝火余烬的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暗红色的竖瞳里没了人形态的复杂,只剩温顺的注视,连吐信的动作都放轻了,生怕吓到她。 幽冽的兽形她白天也看过,形状很漂亮,而且蛇的皮肤冰凉,刚好能驱散夜里的燥热。 她看着银白巨蛇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盘成一个圈,留出中间柔软的位置,才慢慢躺进去,将身体贴在蛇身冰凉的鳞片上。 果然如她所想,蛇身的凉意瞬间裹住她,驱散了夏夜的闷热,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她本就困得厉害,加上刚才被惊吓又紧张了半天,此刻靠在冰凉柔软的“蛇抱枕”上,没一会儿就眼皮发沉,呼吸渐渐平稳,彻底睡了过去。 幽冽感受着怀里柔软的体温,体内的狂躁瞬间安分下来,像被温水浇过的火苗,只剩淡淡的暖意。 可发情期的燥热却没完全褪去,鼻尖萦绕着黎月身上淡淡的清香,蛇尾轻轻蹭过她的手臂,触到她细腻柔软的肤质时,忍不住微微收紧,将她裹得更紧了些。 他没想到黎月会真让他靠着睡觉,而且她似乎并不害怕他的兽形。 而在他的印象中雌性都是讨厌蛇兽人的,也因为如此蛇兽人也是天生的流浪兽,没有部落,找雌主只能靠抢。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被抢的那一个,抢来给雌性当兽夫。 他低眸看了看熟睡的小雌性,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眸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篝火渐渐燃尽,山洞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银白的巨蛇将雌性护在中间,暗红色的竖瞳静静落在她的睡颜上,连吐信的频率都放得极慢,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016 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赶路 黎月是被洞口传来的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时,山洞里已经亮了不少,阳光从洞口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下意识往身侧摸了摸,只触到微凉的兽皮。 幽冽已经不在了,只有腰间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提醒着她昨晚不是梦。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刚动了动腿,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双腿有些酸麻,显然是昨晚被幽冽的蛇尾缠得太紧,压久了才这样。 黎月正揉着腿,脖颈处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竟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躁动。 她愣了一下,立即调动意识进入了空间中。 上一次意识进入空间时,里面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只能勉强感知到五平米左右的范围,可这次不一样,浓雾竟完全散了,空间的全貌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眼前不再是狭小的角落,而是一片约莫三十平米的黑色土地,土壤看起来肥沃得很,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黎月惊喜不已,这土地一看就是可以种植物的,看来她马上就可以蔬菜自由了!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空间的一角,竟藏着一汪小小的泉水,虽然泉水还只有几滴,但压不住她激动的心情。 这不会就是小说里常看到的灵泉吧? 小说里不是常说这种灵泉可以治百病,又能种出好多新奇的植物吗? 也不知道她空间里的灵泉有什么效果。 黎月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她用意识弄出泉水,指尖触到泉水的瞬间,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连双腿的酸麻都缓解了不少。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泉水的用处,洞口就传来了池玉的声音:“黎月,醒了吗?” 她急忙把泉水弄出去,池玉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烤得金黄的兽肉,油星子还在滋滋作响,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他依旧挂着那副勾人讨好的笑容,把烤肉递到黎月面前:“刚烤好的,还热着呢,你快尝尝。” 本该是勾人的笑容,可惜脸上的那道疤痕破坏了美感。 黎月从他脸上移开目光,接过烤肉,咬了一口,肉质鲜嫩,上面撒着盐巴。 她一边嚼着,一边好奇地问:“你们昨晚猎到野兽了?我还以为天黑了不好找呢。” 兽世的兽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等阶的普通野兽,一种是有等阶的猛兽。 普通野兽的肉质鲜嫩,可以吃,但有等阶的猛兽的肉坚硬且酸臭,没有兽人愿意吃。 池玉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向她手腕上的兽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那条原本细如线的兽环似乎变宽了一些。 “昨晚是我、司祁和烬野出去的,澜夕和幽冽留在洞口守夜。 我们运气好,没多久就碰到了一群食草兽,我还猎到了一只最大的呢!司祁和烬野也各有收获,今天的肉管够!” 虽然池玉这句话有些邀功的嫌疑,但有肉吃就不会耽误赶路,她还是很开心的。 她又咬了一大口烤肉,含糊地问:“你们呢?都吃过了吗?够不够吃?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野果。” 池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眸中的笑意似乎因为这抹笑变得真切了几分。 “够吃!我们早就吃过啦,特意给你留了最嫩的部分……” 说到这,池玉有些欲言又止。 黎月以为他是惦记着滴血解契的事情,立即解释道:“你放心,你做饭的次数我都记得。算上这一顿你已经做了三顿饭,再做两顿,我就会给你滴血。” 池玉听到她的解释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黎月不禁奇怪道:“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池玉像是犹豫了一瞬才说:“幽冽发情了,你昨晚……” 不过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黎月还是听懂了他想说的意思。 几个兽夫早上都看到幽冽从黎月的山洞里走出来,能看出来他发情了,但身上却没有狂暴因子造成的暴戾,显然是被雌性安抚过。 可池玉进了山洞后就观察过黎月,她身上并没有出现幽冽的兽印,他们应该没有结合,而是用了其他方法。 黎月的兽环等级不高,按理来说,如果两人没有结合,应该是无法安抚到幽冽的,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成功安抚了幽冽? 可不管用了什么方法,黎月愿意给幽冽安抚,是不是说明以后他们到了发情期,她也会安抚? 但这句话池玉没有问出来。 黎月表情很淡淡地道:“幽冽的事情我知道,我昨晚安抚他了。他今天状态怎么样?还能赶路吗?” 其实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行程。 池玉刚想回她,几个兽夫也都陆陆续续进了山洞。 幽冽的脸颊上还带着红晕,但眼眸中的状态还算清明。 他显然在山洞外听到了黎月说的话,因此立即道:“我可以赶路,但我需要安抚,今天我带着你赶路。” 黎月知道安抚需要身体接触,反正不管坐谁的背上,只要不耽误赶路都是一样的,就点头同意了。 几个兽夫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发,就听见黎月喊“等一下”,动作齐刷刷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黎月转身走向澜夕,咬了咬唇,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澜夕看着她流血的手指,下意识皱起眉头。 黎月举着流血的手指,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澜夕,忍不住开口:“你蹲下来一点,这么高,我怎么滴血?” 澜夕这才反应过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俯身。 他本就生得极美,人鱼族特有的油画般精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精致,长长的睫毛垂着,鼻尖几乎要碰到黎月的额头,身上淡淡的海水气息混着草药味,瞬间笼罩住她。 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让黎月的心脏猛地漏跳了几拍,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澜夕的皮肤白得像玉石,睫毛长到能扫到眼下的皮肤,连唇色都是淡粉的,明明是能和绿阶猛兽抗衡的强者,却长了张能让人失神的脸。 黎月在心里疯狂默念“他是反派,他想杀我”,才让心跳平复了下来。 她赶紧移开目光,盯着他胸口的兽印,声音有些发紧:“好了,别乱动。” 指尖的血珠滴落在淡紫色的兽印上,兽印瞬间亮起,几秒后才渐渐淡去。 黎月收回手,语气平静:“这是第二次,明天再滴最后一次,答应你的三次就够了。” 澜夕直起身,没有说话,目光却没从她脸上移开。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脸颊先是泛红,像染上了晚霞,又在一瞬间强行褪去,可耳尖上却还带着点未散的粉。 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在一瞬间脸上会有那么多变化? 滴血结束,明明离解契又近了一步,心里该是期待的,可此刻的澜夕却没有多少喜悦…… 017 做了一双新鞋 给澜夕滴完血,黎月看着指尖还在渗血的伤口,立即看向司祁。 反正已经破了,多滴一次也省得下次再划开。 她举着手指,转身就朝着司祁走去。 司祁还站在原地,琥珀色的眸子里还留着刚才看黎月给澜夕滴血时的复杂,就看到她举着滴血的手指就向他走了过来。 她指尖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语气带着丝急切:“快,蹲下来点,我给你滴血。” 司祁的脸色瞬间微变,不是抗拒,而是惊讶。 他本以为她昨天只是随口一提“下次再滴”,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 他没有蹲下去,反而微微低下头,伸手轻轻握住黎月的手腕,拇指指腹蹭过她流血的指尖,下一秒,竟微微俯身,轻轻舔过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 温热的触感裹住指尖,带着司祁身上独有的清润气息,黎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司祁那张素来清冷的脸近在咫尺,长睫垂着,认真舔舐伤口的模样,像幅反差感极强的画面,冲击力大得让她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你……” 黎月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红透,赶紧用力抽回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司祁唇瓣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她蹙着眉盯着司祁,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这是干什么? 他不会是有吸人血的癖好吧? 黎月蹙着眉看了他几秒,没看出来异常,稳了稳心神道:“昨天你给我治愈伤口时,我答应过你要滴血……” 司祁微蹙着眉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不用。” 不用?不用是什么意思? 是不用滴血了,还是不用现在滴? 她刚想追问,一道身影忽然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成功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是幽冽。 黎月低头一看,瞬间被幽冽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双用兽皮制作的小巧的皮鞋。 皮质泛着暗哑的光泽,纹路清晰,做工精巧。 那皮质纹路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好像是巨鳄蟒的纹路。 说起来她倒是有兽皮靴子,但太过厚重,这个天气实在是捂脚。 加上雌性平常也不用走路,她就干脆没有穿,没想到幽冽竟不知何时扒下来了巨鳄蟒的皮,还给她制成了新鞋子。 那双新鞋,鞋面裁着菱形小洞,透气清透。 皮革泛银灰光泽,摸着软滑还防水,鞋底特地多垫了一层皮,又打磨得平整,还用细兽筋做了装饰,实用又美观,正适合这热天穿。 只是幽冽为什么平白无故给她做鞋?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幽冽还在发情期,她昨晚也算安抚了他,加上这几天还需要她的安抚,估计是为了讨好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那点别扭瞬间消散,笑着伸出了脚:“这是给我做的鞋吗?我可以试一下吗?” 幽冽原本还提着心,以为她会嫌弃,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昨晚后半夜时他走出山洞,借着篝火的光,用巨鳄蟒最柔软的腹部皮革一点点鞣制、缝制而成的。 此刻看到黎月眼里的欣喜,还有那抹亮晶晶的笑意,像钝刀划开硬壳,藏在底下的局促被温柔冲散,心里只剩软乎乎的悸动在跳。 幽冽喉结微微滚动,声音透着丝暗哑:“嗯,给你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黎月把脚伸进去,皮面刚好到脚踝,皮质柔软又贴合,比她之前那双兽皮靴舒服太多,走路时也完全不磨脚。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转身对着幽冽笑得更开心了:“特别合脚!谢谢你啊,幽冽!” 不管是安抚的回报,还是刻意的讨好,至少制作鞋子,幽冽是费了心思的,而且这双鞋子她的确也很喜欢,满脸都是笑意。 看着小雌性灿烂的笑容,晃神的不只是幽冽一个人。 烬野盯着黎月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手里的兽皮袋都差点掉在地上,心里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滚。 做双鞋就能让她这么开心? 司祁站在一旁,眉间微蹙着,目光落在幽冽送她的鞋子上。 澜夕则没有表情地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兽印,想起刚才黎月给她滴血时泛红的耳尖,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又重了几分。 不过几秒,几个雄性都回过神来,神色渐渐凝重。 他们都看出来了,黎月对幽冽的态度明显软化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等不到解契,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味。 幽冽没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转身从兽皮袋里拿出一小把止血草,放在石头上捣成糊状,又取来干净的兽皮条,走到黎月面前,轻轻握住她还在渗血的手指。 黎月愣了一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草药敷在伤口上,才想起昨天自己的承诺。 “算上这次,你已经帮我处理两次伤口了。再帮我包扎一次,我就给你滴血,说到做到。” 幽冽的动作顿了顿,微微蹙起眉头看了她一眼,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了包扎的速度。 黎月被他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怎么还不乐意了? 等包扎好伤口,几个兽夫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幽冽把自己手里的兽皮袋递给烬野,里面装着剩下的肉和野果。 烬野接过袋子,冷哼一声,语气带着点嘲讽:“我昨天背了黎月一天,本来今天再背一天就能滴血,现在换成你带黎月,看来你很着急和她解契?” 幽冽瞪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却没多说什么。 黎月正低头琢磨着幽冽要是变回蛇形,光溜溜的鳞片上连点能抓的毛发都没有,要怎么骑上他的背。 她正想着,就见幽冽忽然俯身,单手稳稳托住她的膝弯,轻轻一捞就把她抱了起来。 黎月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这才看清幽冽的变化。 他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银灰色长发垂在肩头,手臂肌肉线条紧实,稳稳托着她,而下半身却化作了银白的蛇尾。 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尾巴尖还卷着澜夕装水的木桶,既没耽误带东西,又能灵活前进。 018 我带你下水怎么样 原来兽形还可以这么变? 黎月看着幽冽摆动着蛇尾前行,速度竟和其他兽夫的兽形不相上下,甚至更稳,只有蛇尾划过地面的轻微声响。 她的目光落在幽冽手臂上,忽然顿住。 昨天还是黄阶边缘的兽环,此刻竟彻底变成了深绿色,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吸收了绿阶兽晶后成功突破了。 黎月看了眼幽冽因发情期,还染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忍不住猜测,还没到发情的季节就莫名发情,应该是和一下子突破等阶有关。 兽世雄性突破时,体内兽力波动剧烈,确实容易引发失控,加上他本就快到发情期,说不定是两者叠加才让他控制不住。 幽冽还在发情期,他抱着黎月前行,注意力几乎全在她身上。 怀里的小雌性安安静静靠在他胸口,长长的睫毛垂着,像蝶翼般轻轻颤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格外乖巧。 他忍不住放慢了蛇尾摆动的幅度,手臂又收紧了些,把她护得更稳。 忽然,蛇尾尖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幽冽脚下一个趔趄,怀里的黎月下意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瞬间洒在他颈侧。 “抱歉,地上石头多,没注意。” 幽冽的声音有些发哑,目光扫过满地碎石道:“这里石头太密,你还是搂着我的脖子吧,免得摔下去。” 黎月低头看了眼地面,果然布满大小碎石,刚才那一下差点晃到她,便点点头,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幽冽能感受到她的指尖碰到颈侧的皮肤,软乎乎的。 跟在后面的几个兽夫瞬间投来异样的目光。 烬野瞪大眼,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 要不是幽冽忽然发情,今天黎月是要坐在他的背上的。 可发现自己奇怪的想法后,烬野愣了一下,最终解释为到手的滴血机会被幽冽抢去的不忿。 池玉轻嗤了一声,对幽冽拙劣的做法满是不屑,只是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司祁眉头微蹙,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 唯有被蛇尾卷着的木桶里,澜夕看着前方的两人,紫眸沉得像深潭,指尖在桶壁上轻轻摩挲,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幽冽感受到目光,非但没收敛,反而微微勾起唇角,抱着黎月的手臂又紧了紧。 黎月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发现几个兽夫间微妙的氛围。 她在想忽然变了样貌的空间。 明明昨天进空间时还是浓雾弥漫的五平米小角落,今天一进去就变了样,三十平米的黑土地泛着光泽,角落还多了汪灵泉。 到底是什么事情触发了空间的升级? 难道是昨天被巨鳄蟒咬伤时流的血? 可她记得血并没沾到项链上,还是说……和幽冽接吻有关? 想到那个突如其来的吻,黎月微微蹙起了眉头。 比起被猛兽咬得钻心的疼,她宁愿是接吻触发的,毕竟受伤的滋味太难受了,光是回想昨天伤口撕裂的痛感,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幽冽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怀里的小雌性,见她忽然轻轻抖了一下,脸色还泛白,原本平稳的蛇尾都顿了顿,下意识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冷了?” 黎月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抬头就撞进了他深邃的暗红色眸子里。 现在是热季,正午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和冷搭不上边。 幽冽是冷血兽人,抱着他就像揣了个天然冰袋,倒是适合这炎热的天气抱着。 她摇了摇头,把空间的事暂时压下去,问道:“没有,不冷。我们大概还要走多久,能到休息点?” 幽冽低头看了眼前方的树林,蛇尾轻轻摆动着避开碎石,声音比刚才更柔了些。 “穿过前面那片橡树林,就能看到一条小溪,溪边有几块大岩石能遮阳,我们就在那里休息。应该很快就到了。” 黎月点了点头,打算休息的时候,再试试空间里的灵泉水,看看到底有什么作用。 划伤的手指虽然包扎过,但还没有完全好,要是灵泉真有疗伤功效,以后在兽世生存也能多份底气。 可一想到灵泉只有几滴水,她又忍不住琢磨空间升级的法子。 她的目光不自觉又飘向幽冽的唇,心里那点荒唐的猜测又冒了出来。 亲一下真的能让空间升级吗? 昨天接吻后空间确实变了样,可万一只是巧合呢? 正走神时,幽冽忽然低眸看过来,暗红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像是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黎月心头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她刚才在想什么,太危险了,差点就忘了他可是心狠手辣的大反派。 别看这几个反派表面看似还算恭顺,那都是因为有伴侣兽印制约着,一旦解契,她就会被折磨得很惨。 空间小点就小点吧,先找到阿父再说。 看着黎月慌乱躲闪的模样,幽冽微微勾起了唇角,桀骜的眉眼竟添了几分柔和。 他调整了一下抱黎月的姿势,让她靠得更稳些,声音低沉又清晰:“我们到那边休息。”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前方。 前面是树林,一条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溪隐约可见,溪边几块巨大的岩石正好能挡住正午的烈日,显然是早就选好的歇脚点。 蛇尾摆动的速度放缓,幽冽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的碎石,生怕晃到怀里的小雌性。 没多会儿,他轻轻将黎月放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 脚刚落地,黎月就忍不住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说是为了快点赶路,但是比起烬野的兽形,幽冽以上半身人形的形态抱着她,比坐在烬野兽形背上别扭多了,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终于能放松片刻。 其他兽夫也纷纷跟了过来,变回人形后在黎月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黎月看向清澈的溪水,很想下去洗个澡,可一想起昨天被巨鳄蟒拖进水里的场景,心里就发怵,哪里还敢提出去洗澡。 她正纠结着,幽冽忽然俯身过来,暗红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想洗澡?我带你下水,怎么样?” 019 绿阶猛禽突袭 黎月抬眸看向幽冽,目光落在他手臂的绿色兽环上。 绿阶兽人实力不弱,对付普通绿阶猛兽绰绰有余,按理说跟着他下水会很安全。 可昨天巨鳄蟒突袭时,澜夕那瞬间的怔愣总在她脑子里打转,人鱼族本就擅长水性,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那迟疑的一瞬,更像故意借猛兽的手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黎月的脸色骤然白了几分,下意识转头看向溪边。 澜夕已经从木桶里出来,正安静地泡在浅水区,尾鳍偶尔轻轻拍打着水面,看似悠闲,却总让她觉得不安。 直到瞥见岸边空着的木桶,黎月的眼睛才亮了亮,水里危险,那可以用木桶在岸上洗啊。 她定了定神,对幽冽说:“不用下水,我用木桶洗就好。” 幽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空木桶,瞬间明白她的顾虑。 昨天的事应该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他没多问,只点了点头,拿起木桶走到溪边,仔细冲刷干净,装满清澈的溪水,才稳稳端到树下阴凉处,还特意垫了片柔软的兽皮在桶边。 黎月看着他细致的动作,心里暖了暖,赶紧说:“谢谢。这样吧,以后你帮我接五次洗澡水,我就给你滴一次血,怎么样?” 她本以为幽冽会开心,没想到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眉头还蹙了起来,脸上半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反而透着点莫名的沉郁。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五次太多了? 她赶紧解释:“池玉做五顿饭才给滴血,接洗澡水比做饭轻松,五次换一次,真的不多……” 话还没说完,幽冽就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树底,背对着她站定,显然没耐心听下去。 黎月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纠结了。 看来他是真觉得多,要不给他减到五次? 可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去,不行!要是给幽冽减了,其他人的次数也要减。 到时候,要是还没等找到阿父,滴血次数就够解契了,她就要死得很惨了。 黎月咬了咬唇,打算不继续想这个问题,趁着其他人都在休息,赶紧脱下兽皮裙,小心翼翼地钻进木桶里。 溪水带着清凉,瞬间驱散了热季的燥热,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又想起空间里的灵泉,意识进入空间,取了一滴灵泉水出来。 灵泉水一共就没有几滴,她也只是试验,自然不能多拿出来。 黎月拆开手指上缠着的兽皮,结痂的伤口还有些红肿,边缘带着点未褪的淤青。 她将指尖悬在伤口上方,小心地滴下那滴灵泉水。 水珠刚触到皮肤,就化作一缕温热的气息渗了进去,没有丝毫刺痛,反而像被温水裹住般舒服。 不过几秒,原本结痂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伤口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指尖的皮肤光滑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 真的有用! 黎月惊喜地攥了攥手指,心里瞬间踏实了。 有了这灵泉水,就算以后和他们解契,遇到小伤小痛也能自己处理,在兽世生存总算多了份保障。 可一想到空间里只剩寥寥几滴泉水,她又忍不住皱起眉,要是能再冒出来些就好了。 目光不自觉又飘向树底幽冽的背影,昨天接吻后空间就升级了,要是再试一次…… 他还在发情期,亲一下说不定能加强安抚效果,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荒唐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万一只是巧合,反而惹他不满,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翅膀挥动声,带着股凌厉的风。 黎月惊恐地抬头,只见一只翼展足有两米的猛禽直冲而下,铁灰色的羽毛泛着冷光,锋利的爪子像钩子般张开,目标赫然是木桶里毫无防备的她! 她尖叫着想躲,可木桶狭小,根本无处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猛禽扑过来。 “黎月!”几个兽夫同时反应过来,烬野最先化作猛虎兽形,朝着猛兽扑去。 池玉也亮出尖利的兽爪,想缠住猛兽的翅膀。 澜夕更是从溪水里跃出,鱼尾拍起水花,试图干扰猛兽的方向。 可还是晚了一步,猛兽的爪子已经抓住黎月的双肩,带着她猛地升空,强劲的气流吹得她睁不开眼。 其他兽夫都是陆地或水中兽人,根本追不上会飞的猛兽,只能在地面上急得团团转。 “司祁!”幽冽抬头看向空中,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焦急。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骤然升空,司祁化作兽形,速度快得像道闪电,瞬间追上了那只铁灰色猛兽。 黎月忍着剧痛看向抓着自己的猛禽,这才看清抓住自己的猛兽,爪子上有一条绿阶的环,爪子锋利如刀,抓得她双肩都渗出了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看着身后追来的雪白仙鹤,心里又急又怕,也不知道黄阶的司祁能能不能打得过绿阶的猛禽。 司祁振翅俯冲,尖利的喙直刺铁羽雕的左翼,那是猛禽最脆弱的部位。 他周身泛着淡金色的光,显然是耗尽了体内大半精神力,这一击又快又狠,直接啄破了铁羽雕的羽毛,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色的羽翼。 铁羽雕吃痛尖叫,抓着黎月的爪子骤然松开。 黎月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即朝着地面坠落,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身影猛地跃起,幽冽下半身蛇尾绷得笔直,上半身前倾,稳稳将她抱进怀里,落地时还特意用蛇尾垫在下方,缓冲了坠落的力道。 “你没事吧?”幽冽低头看着她肩头的血痕,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黎月忍着肩头的剧痛,急忙推了推他:“我没事!你快去帮司祁,别让它再飞起来!” 幽冽是绿阶,有他加入,一定能压制住铁羽雕。 幽冽看着她肩头不断渗出的血,手指微微收紧,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将她递给赶过来的池玉:“看好她。” 池玉目前是几人中战斗力最弱的,留他在黎月身边最稳妥。 池玉赶紧接过黎月,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从兽皮袋里掏出干净的兽皮给她披上:“你再忍忍,等司祁缓过来,他可以用精神力帮你止痛。” 他看着黎月肩头的血染红了兽皮,她却咬着唇没哼一声,目光紧紧盯着战场,心里竟莫名有些发紧。 黎月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向几个兽夫的方向。 020 又狠又凶 司祁耗尽精神力后,身形晃了晃,跌坐在地上,变回了人形,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能靠在树干上喘息。 但铁羽雕也被他这一击拽得失去了平衡,翅膀耷拉着,无法再升空。 烬野化身的狮子趁机扑上前,锋利的獠牙死死咬住铁羽雕的右翼,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没有松口。 幽冽则化作通体银白的巨蛇,蛇身紧紧缠住铁羽雕的躯干,鳞片泛着冷光,越缠越紧,几乎要将它的骨节勒碎。 澜夕也从溪水中跃出,周身泛起淡紫色的精神力波纹,一道道朝着铁羽雕的头颅攻去,干扰它的意识。 铁羽雕虽为绿阶,战斗力强悍,可一旦失去了飞行的优势,被困在地面上根本无从施展。 它疯狂地扑腾着翅膀,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却始终挣脱不开幽冽的缠绕和烬野的撕咬,还被澜夕的精神力搅得头晕目眩,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黎月看着这一幕,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只要保持住优势,不让铁羽雕重新飞上天,他们一定能赢。 只是她肩头的疼痛越来越明显,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血花。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尖触到脖颈间的项链,忽然想起空间里还剩几滴灵泉水,只是池玉还在身旁,她没机会悄悄取出来疗伤,只能咬着牙继续等。 池玉在一旁看得心急,黎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也要和他们一块打吗?” 他摇了摇头,“他们能应付,我需要看着你。” 黎月也知道池玉的意思,兽世的猛兽可不只是那一只,如果池玉也加入了战斗,她就会危险。 兽世的雌性对猛兽来说是珍馐美味,不仅如此猛兽吃了兽人雌性的肉,好像还能升级,所以雌性在外很容易成为猛兽的目标。 这也是为什么雌性都想找级别高的雄性当兽夫的原因。 显然黎月的阿父考虑到了会有各种各样的猛兽,因此给她绑来的五个兽夫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水陆空都涵盖了。 铁羽雕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在幽冽的缠绕、烬野的撕咬和澜夕的精神力压制下,彻底没了气息,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 几个兽夫都受了伤,烬野的前爪被铁羽雕的利爪划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毛发。 澜夕的鱼尾泛着淡淡的红,显然是刚才跃出水面时被翅膀扫到。 幽冽的蛇尾鳞片也脱落了几片,露出底下的嫩肉。 最严重的是司祁,他耗尽精神力后晕死过去,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有些微弱。 幽冽率先恢复人形,走到铁羽雕的尸体旁,用撬开它的头颅,里面卧着一枚泛着绿光的兽晶,质地比之前巨鳄蟒的兽晶更透亮。 他的眸色不由亮了亮,他们的运气太好了,遇到两只猛兽,两只都有兽晶。 幽冽捏着泛着绿光的兽晶走过来,却没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从兽皮袋里翻出一把晒干的止血草,就地碾碎。 又取来干净的兽皮条,刚要蹲下身给黎月包扎肩头的伤口,就被她伸手拦住了。 “等一下。”黎月忍着肩头的刺痛,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幽冽胸口的兽印上。 “加上这次,你已经帮我包扎三次伤口了,之前说好的,三次就给你滴血。现在刚好有血,先滴了吧,省得等下伤口结了痂,我还要再划开手指,会疼。” 她说着,还下意识缩了缩指尖,之前为了滴血,已经划破过两次手指,那种利器戳进皮肤的痛感,让她忍不住瑟缩。 况且肩头的血还在渗,刚好能用来滴,既省了再受伤,也兑现了承诺,一举两得。 幽冽的动作顿在半空,手里的草药糊都差点洒出来。 他盯着黎月肩头不断渗出的血,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伤口还在流血,她不想着先止血,反而惦记着给他滴血?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和他解契吗? 他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听起来又狠又凶:“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 他的声音有些大,让黎月觉得他是在指责她。 一股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又不是她想来兽世受这个罪的,而且他们的恨又不是她造成的。 现在又受了伤,疼得钻心,却还要被指责。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却死死咬住下唇,没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用指尖蘸了蘸肩头渗出的血,默默伸向幽冽胸口的兽印。 血珠落下的瞬间,淡紫色的兽印泛起微光,兽印的颜色明显浅了一层。 幽冽看着那浅了的兽印,胸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明明之前无数次盼着解契,盼着摆脱伴侣兽印的束缚,可此刻真的靠近一步,他却没有半分高兴,反而心里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带着点疼。 滴完血,黎月就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走,被幽冽拉住了手腕。 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却无法让黎月挣脱。 他轻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司祁的精神力耗尽了,暂时无法给你治愈。我先用草药给你包扎一下……” 黎月虽然气幽冽刚才对自己大声喊,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毕竟都给他滴了血,他给她包扎也是应该的,而且比起一直流血,尽快止血包扎疼痛才会减轻。 因此,她没有再走开,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幽冽见她没有任性地抛开,悄悄松了一口气,拿起止血草药,蹲下身给黎月包扎。 他指尖的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周围的皮肤,生怕碰疼她。 黎月也没说话,只是别过头,肩膀微微颤抖着,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却倔强地不肯再掉一滴。 没有司祁的治愈力,草药敷在伤口上时,刺痛感瞬间传来,黎月忍不住轻嘶了几声。 幽冽的动作更轻了,包扎好后,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 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那点温度像烧红的针,扎得他心疼得厉害。 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收回手。 黎月没看他,目光落在不远处晕过去的司祁身上。 池玉走过去检查了一番,回来时松了口气:“放心,他只是精神力耗尽,没有其他显眼的伤口,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黎月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就意味着今天无法继续赶路了。 021 她要把绿阶兽晶给他? 司祁晕着,其他兽夫也都带伤,总不能带着伤员继续走。 她忽然想起书中有说明,兽晶蕴含着的能量,吸收后能恢复一些精神力。 她立即把那枚绿阶兽晶,递给池玉道:“池玉,你把兽晶给司祁,让他吸收了,说不定能醒得快些。” 这一枚绿阶兽晶可能无法让黄阶的司祁一下子升级,但能让他恢复精神力也好。 小说中阿父遇上危险的时间并没有具体的描述,她只记得是雨季之后几个反派才得知了她阿父的死讯后纷纷剜掉了兽印。 所以在雨季之前赶到,应该还能救出阿父。 离雨季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她不想在路上耽误太长时间。 可看到黎月拿出绿阶兽晶毫不犹豫地就要给司祁时,几个兽夫的震惊并不小。 之前她把兽晶交给幽冽,是因为他马上就要升级,多一个绿阶,对他们都有帮助。 可司祁就算吸收了这兽晶也无法立即升级,她还要把绿阶兽晶给他? 池玉看着掌心里的兽晶提醒道:“虽然这是枚绿阶兽晶,但就算司祁吸收了它,也无法升级,你确定要给他吗?” 黎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至少吸收兽晶,他能恢复精神力不是吗?他不是耗尽了精神力?” 只有恢复了精神力,他才能给几个受伤的兽夫们治疗,这样他们才能早点出发。 听到黎月的话,几个兽夫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这么为司祁着想? 幽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暗红色的眸子里郁气更浓,看着黎月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 他想起刚才黎月哭过后,刻意和他拉开的距离,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他知道,在这几个兽夫里,只有司祁不是被黎月阿父强行抢来的,他们早就认识,结契虽也带着强迫,却和其他人的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或许对黎月来说,司祁本就是特殊的? 就连珍贵的绿阶兽晶,都愿意毫不犹豫地给他,哪怕兽晶只能恢复精神力,不能升级。 池玉握着兽晶,看了眼幽冽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黎月坚定的眼神,最终没再多说,转身走到司祁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兽晶递到他唇边。 兽晶看着坚硬,一放进口中,就化作一缕淡绿色的光,顺着他的呼吸渗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就被他彻底吸收,司祁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黎月也向司祁看了过去,发现他手臂上的黄色兽环边缘竟泛着淡淡的绿光。 看来这枚兽晶没白用,再攒一枚绿阶兽晶,他说不定就能升级了。 “你醒了?” 池玉先开口,指了指黎月,“刚才黎月把铁羽雕的绿阶兽晶给你了,现在精神力恢复得怎么样?” 司祁猛地转头看向黎月,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他很清楚绿阶兽晶的珍贵,黎月可以用它换很多东西,她却宁愿给自己,只为让他恢复精神力? 司祁的目光扫到了黎月肩头缠着的兽皮,上面还渗着淡淡的血迹,显然伤得不轻。 他立刻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向黎月,伸手就想解开她肩头的兽皮:“我帮你治疗。” 黎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不用,幽冽已经给我包扎过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受伤的烬野和澜夕,“你刚恢复精神力,先给他们治伤吧,他们伤得比我重,早点治好,我们也能早点赶路。” 黎月心想,司祁虽然恢复了精神力,但她的几个兽夫都受了重伤,每个人都用精神力治疗,肯定不够。 不耽误赶路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精神力治疗几个受了重伤的兽夫,她的伤势可以偷偷拿灵泉水治好。 可她的这个想法,听在几个兽夫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司祁的动作瞬间顿住,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他刚才晕过去前,清清楚楚看到铁羽雕的利爪抓进黎月的肩头,那伤口绝不算轻,可她却宁愿自己忍着疼,也要先让他给其他兽夫治疗? 他看着黎月认真的眼神,心里忽然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温水泡过的棉花,软乎乎的,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司祁看着黎月认真的眼神,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们是雄性,皮糙肉厚,没那么娇贵。我先给你疗伤,刚才吸收了兽晶,精神力还剩不少,给你治完,再帮他们简单处理一下,不会耽误赶路。” 黎月她本想省着司祁的精神力,可听到不会耽误赶路,她立刻松了口,点了点头:“那……好吧。” 虽然她有灵泉水,但量太少了,她也不知道那几滴水能不能让伤口痊愈,既然司祁说不耽误赶路,她当然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司祁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拆开她肩头的兽皮,伤口还在渗着血,边缘泛着红肿,看着比他想象中更重。 他指尖泛起淡淡的光晕,轻轻覆在伤口上,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住疼痛的部位,原本尖锐的痛感像被温水化开般,渐渐消散。 不过片刻,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红印,再过几秒,连红印都消失了,肩头的皮肤光洁如初。 “好了。”司祁收回手,指尖的光晕渐渐褪去,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黎月惊喜地摸了摸肩头,一点痛感都没有了,开心之余也担心起司祁的精神力。 “给我疗伤应该花了不少精神力,还能给他们治疗吗?会不会影响赶路?” 司祁走向一旁的烬野说道:“他们的伤只要简单处理一下就行,用不了多少精神力,不会耽误赶路。” 他先给烬野处理了手臂的伤口,淡金色的光落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很快就止住了血,红肿也消了不少。 接着又给澜夕的鱼尾和幽冽的蛇尾鳞片处都做了简单治疗,虽然没完全愈合,但至少不影响行动。 022 今晚留宿鹿族部落 等司祁处理完,精神力也彻底耗尽,他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休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玉没有受伤,在司祁给他们治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生火烤肉。 见他们都处理完伤口,赶紧把烤得金黄的兽肉递过来,先给了黎月一块最嫩的。 “快吃吧,刚烤好的,补充点体力,等下好赶路。” 又给其他几个兽夫分了肉,自己才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黎月接过烤肉,咬了一口,肉质鲜嫩,比早上的烤肉还好吃。 她笑着对池玉说:“池玉,你已经做了四顿饭,再做一顿,我就给你滴血。” 池玉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一边吃,一边看向休息的司祁和其他兽夫,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有司祁的治愈能力,不然今天肯定要耽误赶路了。 现在大家的伤都处理好了,吃完肉就能继续出发,应该能赶在天黑前找到下一个歇脚点。 幽冽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烤肉,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黎月身上,刚才司祁给她疗伤时,她眼里的惊喜那么明显,连带着对司祁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他心里莫名又泛起一股闷意,咬了一口烤肉,却觉得没什么味道,连带着之前给她收到鞋时的那点欢喜,都淡了些。 吃完烤肉,黎月刚要起身,就见幽冽先一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显然是准备像之前那样抱着她赶路。 黎月却下意识偏过头,往后退了小半步:“不用了,我让烬野背我吧。” 她看着幽冽脸上没什么异样,暗红色的眸子里也没了之前发情期的躁动,想着他状态应该稳定了, 应该没必要再靠肢体接触安抚,而且总被抱着,她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何况幽冽今天凶她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干嘛对她那么凶的反派,她还要贴上去? 幽冽伸到半空的手顿住,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受伤,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很快又被他压下去,声音听不出情绪。 “既然你喜欢烬野,那就让他背。” 黎月皱了皱眉,什么叫她喜欢烬野? 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但她也没有解释什么,转身走到烬野面前,仰头看着他:“你能背我赶路吗?虽然今天只剩半天,但我算你一天,明天就给你滴血。” 烬野原本听到黎月要找自己背,耳朵都悄悄竖了起来,眼里满是欢喜,可一听到她的话,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用,该算半天就是半天。” 黎月微微挑眉,这几个兽夫怎么回事? 之前还为了滴血次数争来争去,现在居然开始跟她客气了?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他们都是未来的大反派,心思缜密,算账肯定清楚,可能不想因这点小事欠她人情吧。 她伸手抓住烬野的鬃毛,轻轻一跃,趴在了他背上。 见黎月没再坚持,烬野紧绷的肩线瞬间放松,尾巴在身后轻轻晃了晃,连眼底都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亮色。 刚才幽冽走过去要抱她的时候,他还以为今天没机会背她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份意外的欢喜让他连指尖都悄悄蜷了蜷。 小雌性柔软的身躯贴在背上,带着雌性独有的、淡淡的馨香,忽然让他的心落到了实处。 烬野的黑色鬃毛又软又暖,带着点阳光的气息,只是这个天气有点热了。 黎月刚趴稳,就感觉到烬野轻轻晃了晃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迈开步子。 他的速度没慢,但背却比昨天平稳了太多,连颠簸都少了,黎月不用像之前那样紧紧扒着鬃毛,只需要轻轻搭着就行。 黎月问道:“烬野,今晚我们要在哪里休息?” 烬野的声音带着点闷响,却很清晰,“快到鹿族部落了,我之前和鹿族的族长打过交道,他应该能让我们在部落借宿一晚。” 黎月眼睛一亮,在部落借宿总比在野外安全,还能找机会问问有没有阿父的消息。 幽冽跟在烬野身后,暗红色的眸子紧紧锁在黎月身上。 看着她趴在烬野背上,和烬野说话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胸口闷得发慌,连带着看烬野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锐利。 另外几个雄性的目光也都落在黎月身上,心情微微复杂。 一路上倒还算顺利,没有再遇到猛兽,夕阳西下时,鹿族部落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部落外围用粗壮的木头围起了栅栏,门口有两个鹿族兽人在巡逻,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警惕地看了过来,直到看清烬野的模样,才放松了警惕。 “是烬野啊,好久没见了。”其中一个巡逻兽人笑着打招呼。 烬野点了点头,“我们想在部落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巡逻兽人看了眼黎月,眼睛顿时亮了。 雌性在兽世本就稀少,像黎月这样好看的雌性更是少见。 他赶紧让开道路,“快进去吧,族长肯定欢迎你们。” 走进部落,黎月才发现鹿族部落不算小,到处都是用木头和兽皮搭建的房子。 路边还有不少兽人在忙活,看到他们一行人,尤其是看到黎月时,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 很快,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兽人迎了上来,他穿着兽皮裙,手臂上的兽环是青色的,一看就是实力不弱的兽人,正是鹿族族长。 鹿族族长的目光落在黎月身上,眸色瞬间亮了,快步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欢迎欢迎,我是鹿族的族长,我叫青山。”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黎月,心里暗暗盘算,整个鹿族部落也就十几个雌性,要是能让这个雌性留在部落,对部落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青山族长,我们只是想借宿一晚,打扰了。”黎月赶紧礼貌地回应。 青山笑着摆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你们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说着,就领着他们往部落深处走,最后停在一栋比周围房子大不少的木屋前,“这栋房子是空着的,你们就住这里吧,里面干净得很。” 这栋木屋不仅大,屋顶还铺着厚实的兽皮,看起来很是豪华,黎月顿时受宠若惊。 她赶紧摆手道:“青山族长,不用这么麻烦,给我们一处没人住的小房子就行,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鹿山却坚持道:“不麻烦,这房子本来就空着,你们就安心住下。对了,今晚部落有篝火晚会,黎月雌性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参加,热闹得很。” 黎月本想拒绝,毕竟明天还要赶路,想早点休息,可看着青山热情的模样,再想到人家好心收留他们,还给了这么好的房子,拒绝实在说不过去,才点头应下。 心中却想着,晚上就去意思意思,早点回来休息,应该不耽误明天赶路。 青山见她答应,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转身离开。 他刚回到自己的房子,就赶紧叫来自己的雄崽,青泽。 青泽身材挺拔,手臂上的兽环是绿色的,看起来很是精神。 “阿父,你找我有事?” 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部落里来了个漂亮又和善的雌性,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青泽一听,脸颊顿时红了,他早在黎月进部落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 她趴在烬野背上,侧脸迎着夕阳,看起来温柔又好看,可想到她身边跟着五个兽夫,声音低了下来。 “阿父,她身边已经有五个兽夫了,她不会接受我的。” 青山却不以为意,“我看过了,那雌性身上没有雄性的兽印,说明她还没完全接受那些兽夫。 而且那些兽夫里,只有两个绿阶,你的兽环快升级了,你一定有机会!” 023 愿意和我结契,做我的雌主吗? 因为鹿族部落有晚会,晚会上部落会安排烤肉,他们就没有另外准备晚餐。 今天的晚会是为了庆祝鹿族狩猎队在雨季前猎到了足够多的猎物而举办。 一般在雨季来临之前,部落都会勤狩猎,存上足够多的食物来度过雨季。 黎月心里也默默盘算起来,按时间算,离雨季没剩多久了,等找到阿父,说不定雨季已经开始,阿父未必有时间狩猎。 她得趁现在多利用空间,先囤点兽肉、野果,要是能在空间的黑土地里种出蔬菜瓜果,雨季的生存就更有保障了。 正走神时,一张带着温热气息的脸突然凑近,黎月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才发现是烬野。 他微微俯身,冰蓝色的眸子盯着她,声音带着点期待:“晚会人多,路不好走,我抱你过去吧。” 黎月赶紧摇了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她又不是残疾,这点路没必要让兽夫抱着过去。 她刚说完,就看到烬野的脸色黯淡了几分,却没再坚持,只是默默跟在她身边,刻意放慢了脚步。 这时,司祁从旁边走过来,吸收过兽晶之后,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他没等黎月反应,就轻轻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轻柔。 “在部落中,有兽夫的雌性参加晚会时,如果独自走,其他雄性会以为你和兽夫关系不好,容易过来纠缠。” 黎月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兽世有这种规矩。 虽然她早晚要和这些兽夫解契,但在陌生的鹿族部落,要是被人看出他们关系疏离,指不定会有麻烦。 这么想着,她便没有挣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司祁原本都做好了被她拒绝、甚至被打骂的准备,可没想到她这次这么乖,不仅没反抗,还默认了他的触碰。 柔软的身躯靠在怀里,带着淡淡的馨香,司祁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连抱着她的手臂都悄悄收紧了些,脚步也放得更稳,生怕晃到她。 还没靠近场地,黎月就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烤肉香。 部落里的兽人早就架起了十几根烤肉架,大块的兽肉串在木棍上,被火烤得滋滋冒油,油脂滴在炭火上,溅起细碎的火星,噼啪作响。 等司祁抱着黎月走到篝火晚会现场时,原本喧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了几秒。 不少鹿族雄性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黎月,有好奇,有惊艳,还有些毫不掩饰的打量。 毕竟在兽世,雌性本就稀少,黎月是外来雌性,身边的兽夫也少,加上黎月出众的外貌,一出现许多单身雄性已经移不开目光了。 雄性的视力都很好,很快他们就发现黎月的锁骨上还没有出现雄性的兽印。 一般第一兽夫的伴侣兽印会出现在雌性的锁骨上,而黎月的锁骨是干净的,就说明她还没有和身边的兽夫真正结契。 青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串烤肉,看到司祁抱着黎月的模样,微微蹙起了眉。 他以为黎月身上没有兽夫们的兽印,以为他们并不得黎月的喜欢,可黎月让兽夫抱着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差。 可不管怎么样,这不会改变他今晚的行动。 青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些许不自在,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来。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姿态显得格外优雅,对着黎月微微颔首:“黎月雌性,我是鹿族的青泽。部落为你们预留了位置,我带你们过去落座吧?” 他的目光落在黎月身上,目光灼热,连声音都放柔了几分,完全没把抱着黎月的司祁放在眼里。 司祁抱着黎月的手臂紧了紧,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不用麻烦,你指给我们位置就行。” 他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警惕,显然不想让青泽靠近黎月。 青泽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黎月,似乎想等她开口反驳。 可黎月只是安静地靠在司祁怀里,什么都没说。 对她而言,谁带路都一样,没必要为此争执,反而容易暴露他们之间的疏离。 见黎月没有反对,青泽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却还是伸手指了指篝火旁的一处空位:“就在那里,靠近烤肉架,取食方便。” 司祁轻轻点头,没再看青泽,抱着黎月稳步走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烬野和幽冽,目光像带着刺一样扫过青泽,敌意几乎写在脸上。 尤其是烬野,冰蓝色的眸子沉得厉害,若不是顾及场合,恐怕早就冲上去给青泽一拳了。 澜夕和池玉倒没什么明显表情,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黎月刚被司祁放在石头上坐好,还没来得及感受篝火的暖意,就有三个鹿族雄性结伴走了过来。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脸颊都泛着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黎月,带着几分羞涩,又藏着期待。 黎月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还没开口,烬野就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声音带着警告:“你们有什么事?赶紧走,她暂时不需要更多伴侣。” 最前面的雄性身形格外魁梧,手臂上的绿阶兽环泛着光,显然在鹿族里也是实力不弱的存在。 他立刻皱起眉反驳,语气带着不服:“你凭什么替她拒绝?她还没开口,你说了不算!” 说完,他绕开烬野,径直走到黎月面前,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声音都放软了。 “小雌性,我是鹿族的石勇,已经是绿阶了。你身边的兽夫可未必有我能护着你。你愿意和我结契,做我的雌主吗?” 他的话刚说完,黎月身边的几个兽夫瞬间绷紧了神经。 幽冽的暗红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手指悄悄蜷起,司祁往前挪了半步,挡在黎月侧方,烬野更是直接瞪着石勇,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黎月却没注意到身边的紧张氛围,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目标是找阿父,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增加兽夫,徒增麻烦。 于是她坐直身子,语气认真道:“抱歉,我暂时不需要新的兽夫,你们还是回去吧。” 话音刚落,身边的几个兽夫莫名同时松了口气。 幽冽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司祁的眼神也柔和了些,烬野更是直接扬起了下巴,像是打了场胜仗。 烬野立刻对着石勇几人扬声说道:“听到了吗?她说了不需要!有我们护着她就够了,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石勇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在兽世,雌性的拒绝就是最终答案,再纠缠只会被视为无礼。 他们看着黎月身边几个兽夫死死戒备的模样,知道没机会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连篝火旁的烤肉都没心思再吃。 024 喝了要和他结契吗? 石勇几人垂头丧气地走远后,烬野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转身快步走向烤肉架,挑了块泛着油光的兽里脊肉。 他刚才特意留的最嫩部位,小心撕成指尖大小的小块,又从兽皮袋里捏了一点点盐巴,均匀撒在肉上,才快步走回黎月身边,把烤肉递到她面前. “快吃,刚撕好的,不烫了。” 黎月确实饿了,接过烤肉就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盐巴的咸香刚好中和了兽肉的腥味,味道很不错。 她一边嚼一边点头:“好吃,谢谢你啊烬野。” 听到夸奖,烬野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光亮,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另一架烤肉架上的巨型禽肉,那禽类比鸵鸟还大,羽毛刚被拔干净,油脂正顺着肉缝往下滴。 “那是彩羽禽的肉,比兽肉更嫩,你要不要尝尝?我去给你扯一块。” 黎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实在难想象那么大的禽类肉会嫩,却还是好奇地点了点头:“好啊,那就尝一点。” 烬野立刻应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挤过围着烤肉架的兽人,几下就从彩羽禽的后腿上扯下一块最肥嫩的肉,又飞快撕成小块。 看着烬野像只开屏的孔雀,围着黎月转来转去,连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其他几个兽夫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早知道小雌性这么乖,帮她拿个烤肉有什么难的。 幽冽看着黎月吃烬野递的烤肉时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里那股闷意又涌了上来,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渴不渴?那边有水,我去给你拿。 黎月正咬着彩羽禽的肉,闻言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陶罐,就在几步外的石台上,不算远。 她不想总麻烦几个未来反派,赶紧摇了摇头:“不用啦,我自己去拿就好,反正也不远。” 幽冽伸到半空的手瞬间僵住,暗红色的眸子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手指不自觉攥紧。 烬野给她递烤肉,她欣然接受,他想给她拿水,她就要自己去? 她就这么厌恶他? 刚才在溪边对他的疏离还不够,连这点小事都要划清界限? 黎月没注意到幽冽的情绪变化,刚站起来,就被司祁轻轻按住了肩膀:“坐着吧,我去给你拿。” 他说着就走向石台,用自带的陶罐接了水,还特意晃了晃,确认水温不烫,才递到黎月手里,“小心点,水是烧过的,有点烫。” 黎月接过陶罐道谢,刚要喝下,眼前又出现了一个陶罐。 青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捧着罐子,笑容温和得像傍晚的夕阳。 “黎月雌性,这是用蜜浆果压的汁水,你想尝尝看吗?蜜浆果甜得很,部落里的雌性都爱喝,冰镇过的,解腻又解渴。” 一股清甜的果香飘了过来,带着丝丝凉意,和兽世常见的酸涩野果完全不同。 黎月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是果汁? 在物资匮乏的兽世,居然还能喝到这么精致的东西?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指尖都悄悄蜷了蜷,可转念一想,兽世雄性主动给雌性送吃食,大多带着求偶的意思。 她赶紧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客气又坚定:“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的兽夫们会给我准备的,就不麻烦你了。” 这话其实是她随口找的拒绝理由,她根本没指望几个反派大佬会给她榨果汁,这么说不过是想让青泽知难而退。 可这话落在几个兽夫耳里,却像投了颗小石子,瞬间激起涟漪。 她想喝果实压出来的汁水? 而且她拒绝了其他雄性的好意,还希望他们给她弄来? 只是碍于青泽在场,他们都没表露出来,毕竟对兽世的兽夫来说,给雌性准备吃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因这事表现惊讶,难免会让外人察觉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烬野最先接话,微微扬起下巴:“听到了吧?果汁我们会给她弄,你还是把你的汁水带走吧。” 他说着,还往前挪了半步,顺势把黎月挡在身后,生怕青泽再靠近。 青泽却没走,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黎月看果汁时,眼里的光亮根本藏不住。 她明明想喝,只是在故意拒绝他。 青泽看向乖巧又安静的小雌性,越看越喜欢。 虽然她有意拒绝他,但他并不想放弃。 他捧着陶罐往前递了递,语气更温和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吃了烤肉,喝这个刚好解腻。这罐我留给你,什么都不要,你收下就好。” 说完,不等黎月再拒绝,他轻轻把陶罐放在黎月身边的石头上,转身就走,连多余的话都没说,只留下一个干脆的背影。 黎月看着石头上的陶罐,鼻尖萦绕着蜜浆果的甜香,心里有点纠结。 不收吧,果香实在勾人,可收了青泽会不会以为她对他有意? 她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转过身,没有再去看那陶罐。 几个兽夫把她的纠结看在眼里。 司祁最先起身,伸手拿起蜜浆果汁罐,轻轻放在她面前,语气温和:“他说了只是送你解腻,没别的意思,你要是想喝就喝吧,不用有负担。” 黎月盯着陶罐,指尖蹭了蹭罐壁,还是不放心地追问:“喝了也不用和他结契吗?” 旁边的池玉闻言淡淡开口:“当然不用,只是喝一罐果汁就要结契,就不会有那么多不能结契的雄性了。” 这话彻底打消了黎月的顾虑,她捧着陶罐,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清甜的果香更浓了,带着丝丝凉意,瞬间驱散了烤肉的油腻。 她抿了一口,蜜浆果的甜润在舌尖散开,没有一点酸涩,比她之前吃过的任何野果都好吃,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没一会儿就喝了大半罐。 放下陶罐时,黎月才发现几个兽夫都盯着自己,眼神各异。 她以为他们也想尝尝,便举了举陶罐:“你们想尝尝吗?” 兽世的雄性大多偏爱兽肉,对野果和果汁没什么兴趣,可黎月这么一问,烬野立刻往前凑了凑,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我想尝尝!” 黎月没多想,把陶罐递了过去。 烬野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又快又轻地缩了缩,随即紧紧攥住陶罐。 他盯着罐口黎月刚才喝过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凑过去,喝了一大口。 蜜浆果汁的甜意里,似乎还混着黎月身上淡淡的馨香,比单纯的果汁甜得更勾人。 烬野越喝越觉得好喝,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果汁全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耳尖微微泛红。 025 她不会真想在鹿族找兽夫吧 烬野喝完最后一口果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居然把黎月剩下的果汁全喝光了! 冰蓝色眸子瞬间慌了神,耳尖的红意蔓延到脸颊,连说话都带了点结巴。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就喝完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去摘好多蜜浆果,给你压一大罐果汁,比这个还甜!” 黎月也喝了半罐,早都喝饱了,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我已经喝饱了,不用特意弄。” 还是别让反派给她弄来果汁吧,要不然又要滴血了,划一次手指也挺疼的。 司祁坐在一旁,看着黎月没有生气的样子,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 换做以前,别说果汁被喝光,哪怕烤肉凉了一点都会发脾气,可现在烬野喝光了果汁都不生气? 他悄悄挪了挪身子,离黎月更近了些,目光落在她手里空了的陶罐上,心里也开始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该去摘点蜜浆果。 幽冽的脸色却更沉了,暗红色的眸子里满是郁气。 她就这么喜欢烬野? 他不过是想给她拿杯水,就被拒绝,烬野喝光了她的果汁,她却笑着说没事。 他悄悄攥紧了手指,发情期携带的狂暴因子疯狂滋长…… 澜夕紫眸里带着一丝探究,却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池玉微微蹙起眉,苍绿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不远处,几个鹿族雄性正偷偷盯着这边,看到黎月给烬野喝果汁,甚至被喝光了都不生气,眼里满是羡慕。 “要是我能有这样的雌主就好了,哪像部落里的雌性,稍微伺候不好就又打又骂。”一个雄性小声嘀咕。 另一个雄性叹了口气:“别想了,没看见石勇他们被拒绝了吗?她身边的兽夫护得紧,我们没机会。” 黎月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她正好奇地打量着部落里的雌性。 原主是流浪兽带大的雌崽,没在部落生活过,所以也没见过其他雌性。 好不容易到了别人的部落,黎月肯定是要看看兽世的雌性。 不远处,一个鹿族雌性被十几个雄性围着,手里的烤肉刚凉一点,就随手扔在地上,对着身边的雄性发脾气。 “这么凉的肉怎么吃?再去给我烤一块!要是再烤不好,我就把你的兽皮扔了!” 旁边的雄性不仅不生气,还赶紧恭顺地去重新烤肉。 黎月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兽世的雌性都这么娇纵? 原主虽然暴虐了点,但也不是个例,她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她穿来的时间还算及时,原主还没有虐几个反派到剜掉兽印的地步,只要这一路上她不虐待几个反派,再找到阿父后解契,她也可以安心过美好的兽世生活了。 她又悄悄扫了一眼鹿族的雄性们,不得不承认兽世的年轻雄性颜值都很高,但和她身边的几个反派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不得不承认阿父的眼光是真不错,要不是在她穿来前原主已经得罪透了几个反派,她都想留着了。 黎月偷偷去看鹿族雄性的眼神没逃过几个兽夫的眼。 几个兽夫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还真想在鹿族找兽夫? 黎月的目光扫过鹿族雄性时,恰好与不远处的青泽对上了。 青泽本就一直悄悄盯着她,此刻四目相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漏跳了一拍。 她在看他? 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青泽猛地站起身,脚步都有些急切地朝着黎月这边走。 而黎月这边,刚看够了部落雌性的娇纵模样,又想着明天一早要赶路,晚饭和果汁也都落了肚,便对身边的司祁开口:“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出发。” 这话一出,几个兽夫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 尤其是幽冽,紧绷的肩线悄悄放松,暗红色眸子里的郁气都淡了一些。 烬野更是立刻收拾起黎月身边的空陶罐,动作麻利得很。 几人纷纷起身,显然都没打算在篝火晚会多待。 刚要转身,青泽就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全员起身,脸上的急切僵了一下,疑惑地开口:“你们这是……要走了?” 黎月知道青泽是族长的崽,点头道谢:“嗯,谢谢族长和部落的款待。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就先回去休息了。” 青泽愣住了,心里的失落瞬间涌了上来,他还没找到机会再和她多说几句话,怎么就要走了? 他慌忙往前迈了一步,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烬野先一步挡住。 烬野眸中带着警惕,语气冷淡:“你还有事?” 与此同时,司祁自然地俯身,再次将黎月抱了起来,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黎月靠在司祁怀里,疑惑地看向青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拦着。 青泽看着黎月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心里的期待一点点沉下去。 她眼里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是真的不想多留。 可他还是不想放弃,张了张嘴,刚想表白,就被烬野再次打断:“别白费功夫了,她目前没打算增加兽夫,你还是走吧。” 这话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青泽的希望。 他又看向黎月,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既没反驳也没解释,就知道烬野说的是真的。 他用力攥了攥手,硬挤出一抹笑容,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我送送你们。” 黎月轻轻摇头,“不用了。我们明天走得早,就不麻烦你了。” 青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落寞地走了,背影都透着股沮丧。 黎月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青泽也没有表白,也许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烬野突然说那句话也太尴尬了。 可转念一想,烬野是未来的反派,她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得罪他,反正尴尬的又不是她,他愿意说就说吧。 司祁抱着黎月往木屋走,敏锐地察觉到她刚才一瞬间的走神,低头轻声问:“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黎月摇摇头。 她很清楚,司祁现在温声细语、愿意抱她,不过是为了应付部落里的雄性,演给外人看的,根本不是真的关心她。 司祁看她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脚步放得更稳了些,将她抱得更紧了点。 026 幽冽狂暴因子发作 往木屋走的路上,几个兽夫看着黎月安静靠在司祁怀里的模样,心里都有了同样的念头。 黎月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暴虐又骄纵,稍有不顺就打骂他们, 可现在,她会礼貌拒绝其他雄性,也会宽容烬野喝光果汁,甚至还会司祁的一句话就安静地让他抱着。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不再变回从前的样子,或许可以……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鹿族族长安排的木屋,黎月被司祁放下后,一眼就看到屋里有两个房间。 一个宽敞的大房间,另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就很简陋,连窗户都没有。 她想都没想就走向小房间,也不能让五个雄性挤这么小的房间。 可刚走两步,就被司祁拦住了。 “别去小房间。那是关犯错雄性的房间。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住一个大房间,我们可以去外面睡。” 黎月愣住了,原来兽世还有小黑屋? 可想到兽世雌性的娇纵,似乎有一间专门用来惩罚雄性的小黑屋也不奇怪。 既然是小黑屋,她也不想住了,可让几个兽夫去外面睡也不行。 现在他们住在鹿族部落,他们要是在外面睡,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好,指不定又会有雄性来纠缠她。 她赶紧摇头:“不用去外面睡了,你们在大房间睡就好,我也在这里睡,不碍事的。” 说完,她就走向大房间里的干草堆。 兽世的雄性可以变兽形睡觉,她睡干草堆,互不打扰,还能掩人耳目。 她并不担心他们会对她有什么想法,有兽印的制约,他们应该是不会杀她的,以他们对她的恨意,更不可能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刚要弯腰拿旁边的兽皮铺在干草堆上,烬野就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抱着好几张柔软的兽皮。 “我来铺就好。” 他动作麻利地把干草堆整理平整,又一层一层铺了三张兽皮,最后还特意放了一张最软的兽皮当枕头,“这样睡着就不硌了。” 黎月看着他满脸的笑容,还有那殷勤的举动,心里有点疑惑。 烬野怎么突然这么热心? 但也没多想,只是怔怔地点点头:“谢谢,晚安。” 说完就爬上干草堆,闭上眼睛,看起来已经入睡。 其实她没有睡着,她集中意识,下一秒,意识就进入了随身空间。 空间里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有一块黑土地和一个小小的泉眼。 黎月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白天偷偷留下的蜜浆果种子。 那是她刚才喝果汁时,特意从果渣里挑出来的,小心翼翼地埋进黑土地里。 但是她没有水,灵泉中就几滴水,根本不够浇水。 黎月盯着黑土地里刚埋下的蜜浆果种子犯了难,没有浇水,种子怕是发不了芽。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下床,把装水的陶罐拿进来,引点水进空间,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干草堆都晃了晃。 她猛地睁开眼睛,借着通风口透进来的月光一看,心脏瞬间揪紧。 幽冽正背对着她,下半身是银白的蛇尾,上半身保持人形,额头死死抵着木屋的木柱,一下下用力撞着,木柱上已经溅了他暗红的血液,顺着柱身往下流。 “幽冽!”司祁最先反应过来,快步冲过去想拉住他。 烬野和池玉也立刻跟上,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按住幽冽挣扎的身体。 澜夕紧随其后,指尖泛起精神力,像绳索一样缠上幽冽的四肢和蛇尾,将他牢牢束缚住。 被按在地上的幽冽还在疯狂挣扎,暗红色的瞳孔周围布满了红血丝,喉咙里发出低吼,脸色因痛苦和失控变得狰狞,看起来格外可怖。 黎月缩在干草堆上,双手紧紧攥着兽皮,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幽冽,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只剩下失控的暴戾。 “他怎么了?”黎月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司祁蹲在幽冽身边,一边按住他的肩膀,一边回头解释。 “他还在发情期,刚才可能是受了刺激,体内的狂暴因子发作了。这种时候,只有雌性的安抚能让他平静下来。” 黎月愣住了,她上午看幽冽没什么异常,还以为他已经稳定了,才找烬野背她,没想到现在突然发作了。 早知道会这样,下午就算再别扭,也该让他抱着,至少不会让他发作。 见黎月垂着眸子不说话,司祁以为她不愿意,语气放柔了些:“你要是害怕,我们先找藤蔓把他捆起来,撑到明天早上,说不定他自己就能恢复。” “那明天还能出发吗?”黎月猛地抬头看向司祁。 她最担心的就是耽误赶路,离雨季越来越近,多耽误一天,阿父就多一分危险。 司祁摇了摇头:“如果他明天早上还没恢复,我们带着他赶路会很慢,可能要多耽误两天。” “我来安抚他。”黎月立刻开口,语气坚定。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他现在这样太吓人了,你们一定要把他绑好,别让他伤到我。” 这话一出,几个兽夫都愣住了。 司祁没想到黎月看到幽冽发狂之后还会答应安抚。 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过黎月会不会说“丢下他走”,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安抚已经发狂的幽冽。 烬野手里刚摸到的藤蔓顿在半空,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讶,澜夕和池玉也怔怔地看向她。 “好,我们会确保他伤不到你。”司祁最先回过神,沉声道。 澜夕立刻增强了精神力的束缚,淡紫色的光带勒得更紧,直到幽冽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几乎无法动弹,才小心地将他抬起来,放在黎月身边的干草堆上。 雌性的夜间视力并不好,直到幽冽躺在身侧,她才看清他的模样。 他身上的青筋暴起,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冷汗把银灰色的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又痛苦。 他被束缚着不能动,只能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暴戾,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狂暴因子发作的雄性,原来这么可怕,看来书中说的爆体而亡也不是假话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伸出手,轻轻抱住了幽冽的腰。 他的身体很凉,和烬野的温热完全不同,刚好驱散了夜里的闷热。 他的心跳快得吓人,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黎月不知道除了抱还要怎么安抚,只能像哄小孩一样,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很轻。 过了一会儿,幽冽的心跳似乎慢了些,不再那么急促,盯着她的眼神也柔和了些,不再满是暴戾。 黎月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夜里的困意涌了上来,抱着幽冽微凉的身体,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几个兽夫一直看着黎月,眸中满是复杂,她真的成功安抚住了幽冽。 就在这时,幽冽忽然挣脱了精神力的束缚,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