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雨村碎笔》 第76章 神仙搭配葱爆竹笋 我们把摩托和一车竹子停在村口,打了个车到镇上,本来是打算三个人开着摩托过去的,但那筐金银笋胖子宝贝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放下,怕让人偷了。我也不想闷油瓶再折返一趟,只能带上笋子一起出发。 到了镇上的农贸生鲜市场,这里比隔壁村里的蔬果批发市场要大许多,胖子觉得我想要的答案在这里兴许能找到。 进去的时候他看着我:“我觉得我们三个要搞分工,胖爷我负责到肉禽区打听,你这个南方人就主要负责水产区,小哥呢,就去卖果蔬的摊上问一问吧。” 这里面积很大,要知道大多数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民,劳动人民的生活经验是无比丰富的,只要挨个问过去,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其实金钩丝和白玉板到底是不是食材我们也不确定,对于这个问题闷油瓶也没有给出什么说法,我觉得能问到的可能性很渺小了。 和胖子对看一眼,他意气风发地留给我们一个潇洒的背影,我一把从后面拽住他,指着地上的竹筐:“你的宝贝呢,这时候不要了,记得带上啊。” 胖子骂骂咧咧背上筐子,一会没有注意的功夫,回头看到闷油瓶也出发了。 我们都是有一套自己的应对话术,看到大爷大妈,先套近乎,要么夸人,要么看看哪些我们自己能吃的,直接挑拣一些就买了,然后再切入正题,稍微打听一下。 但闷油瓶准备怎么应付我也不知道,他不擅长这种事情,能做和做起来麻烦是两回事。 我一个人很快就能把水产区情报收集完,于是也不着急,想了一会,还是抬脚跟了上去。看到闷油瓶已经来到了第一个菜摊前,我赶紧背对背站在他身后对面那个摊前,听了一会,没听到他开口。 正疑惑,就听到卖菜大妈很热情的非要给闷油瓶让座,让他过去,说自己年纪大了老花看不清。 我转头,看到闷油瓶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刚才胖子语音转文字的话。看着叹口气,我也开始往自己的任务区域缓慢挪动。 最后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金钩丝和白玉板到底是什么,我心想看来胖子这个方法不奏效,深入群众的前提是你得接地气吧,这两个名字一出,人家都以为我们是来砸场子了。 回头还是得用我自己的方法,回去翻翻文献吧。 胖子情报的速度还是很可观的,一趟下来能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就是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信息,当天唯一有用的竟然是闷油瓶带回来的一袋大葱,似乎是中途一位卖菜的大姐硬要送给他的。胖子看了点上烟就对我道:“小哥牺牲很大啊。各位,有收获么?” 我默默摇头,胖子看了看我:“那胖爷我只能负责到这里了,接下来靠你自己了,要享口福,首先你得付出。” 我就有点懊悔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脑热,那老头说最佳搭配,我就得当真么,再说那都是后世人来评价的,何必较真呢?想着就沮丧地揉揉脸,叹了口气。 这时闷油瓶用袋子碰了碰我,把大葱递给我,我接过来,听到胖子说:“急什么,这么多笋,今天葱油爆,明天干煸吃,后天煲成汤,哪个不好吃你把我炖了吃。你一读书人,脑子读僵了你,再打听打听呗,打听到了就是锦上添花,打听不到,这筐子里的还没吃到头你就会腻了,你信不信?” 我说我信。想想也对啊,回去我就用大葱烧竹笋,对外我也说自己是神仙搭配,那么从今天起,后人就得以我为标准。 正聊着,电话响起来,王盟打来了视频电话。三个人找了个稍微偏静的角落,刚接通王盟就语无伦次对我道:“老板,我们有出路了。” 我想说没有那么严重好么,但显然王盟潜意识也觉得吴山居可能穷途末路了,前一阵我交代他想一些盘活铺子的新点子,看来也很快就想出对策了。不免对员工积极工作的状态感到一丝欣慰。 还没等我发话,王盟就说让我们等一下,然后直接离开镜头。 我举着手机百无聊赖的等,和胖子继续讨论了一会笋子的一万种吃法,忽然闷油瓶抬了一下我的手腕,示意我看屏幕。瞬间我发现王盟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投了个大屏幕,正在转播我们这边的视频画面。 此时低头,我的脸,胖子的脸,闷油瓶的脸全都出现在大屏上,这个角度看起来直接就是三道死亡凝视。 我召唤了王盟几声,他终于气喘吁吁出现,但没理我,一开口就是:“各位,我们不卖笋啊,小店做文玩生意的,你们是怎么和笋子联系到一起的呢?” 三个人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胖子问他是不是电脑看多了小脑打结了,问我这算工伤么,我要报销么。 我们就看着王盟在对面忙活了好一会,后知后觉才有点反应过来,胖子忽然道:“这小子是不是在搞那个什么直播啊,我草,回去就开了他,丫要上镜怎么也不给人提前通知呢。” 王盟抽出间隙给我发消息:“试播,老板,这是试播,但不小心搞错了,现在有18个人在看我们,你和胖爷说说,千万谨言慎行啊。” 第77章 故事 胖子用目光问我怎么办,我道:“开了吧。” 王盟一个人焦头烂额,无助道:“不带您这样的啊,这法子真行,我做功课了,让我再试试啊。” 我们看他一眼,没理会他,三个人直接就着镜头当菜聊了起来,主要是我和胖子在聊。他提议我把小哥带上,今晚就从福建出发,五湖四海走一遍,就犹如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闯荡江湖之后,定有高人和奇遇,我想要的东西在那个时候一定会呈现出来。 我是不信他的说法,就问他:“哦?说说你的真实目的。” 胖子一脸“那我真说了”的表情看着我们,对我道:“今晚我想睡个好觉,就一点要求,你能做到不整幺蛾子么?” 我咬牙忍了,看了看镜头,忽然闷油瓶抬起胳膊,越过我朝胖子的方向伸过来,胖子吓得缩脖子,看了我一眼,表情里意思是:我到隔壁村子睡,行了吧? 我心说什么时候亏待过你的睡眠质量,就看到闷油瓶伸手拿起一个笋子,举在镜头前。 我看着他,瞬间就看到,原来对面投屏里,能够看到下方有一个聊天界面,有人一直在问:“能看看什么是金银笋么?听你们聊半天了,你们把它形容和天下第一美味似的,就问你这笋卖么?” “笋子,哎,这笋卖么?”我顺嘴道,就去看胖子。 胖子点头准了,我们把笋子划拨了一批给王盟,吴山居历史上首次直播,以卖出两斤笋的战绩潦草结束。挂了视频,我发消息警告王盟,下次再像这样不打报告搞出类似的事情,就会看到我们三个人戴着头套在直播间上演无间道。 王盟一直没有回复,很久后,发来一条消息:“我就纳闷了,老板,那铺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你有这个需求的话,下次露脸的活你自己上就可以了,不用和我报备。”我回他:“我们年纪大了,得保持神秘感。” 王盟继续发消息:“颜值这玩意的价值还会随着年龄增长提高么?不都是效用递减吗?” 我坐在副驾驶,打字回他:“和脸没关系,你知道,你在人群面前露面露的多了,阳气会被慢慢吸走的。” “对了,晚上吃什么?”我收起手机,顺口问胖子。 “都可以啊,还是吃笋吧,那么多呢,你想怎么吃,今晚听你的。”胖子道,问闷油瓶也没有什么意见。三个人驱车往回赶,路上王盟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问我真的么,现在他就注销网上店铺。 “行了你,吓唬他干嘛,年轻人有点年轻方法,挺好的。”胖子鼓励道,问闷油瓶:“小哥说是不是?” 我咳嗽一声,也去看闷油瓶,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进入村口的时候轻声交代我们把他放下,我们看着他打开车门,走上一条山路。 “你说,小哥这么晚进山,是不是给你找答案去了?”胖子转头看了看我。 我看着闷油瓶离开的方向就发呆,心想一堆事情要做呢,我怎么能够在一关就倒下。 我道:“晚上翻翻文献,找不到就算球吧,我主要有一点心里比较忐忑,你说回头我那个树屋弄起来,得有个说法吧。” “你是说契机吧。”胖子点烟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吸了一口,忽然对我说:“胖爷我前几天买了一张光盘,买回来发现里头是盗版的,里面我想听的歌全都没有词,是他妈的制作盗版的这个人用口哨吹出来的。” 我就笑,对他说:“那你赚了啊,吹口哨对肺活量要求更高吧。” “对啊,我开始也这么想,安慰自己,但后来还是退货了,为什么?因为我他妈晚上睡觉放歌,听着听着我就老想往茅房跑啊。” 我看着胖子,心说你现在提这个做甚? 我就想,但有一点是对的,一开始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吧,中途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这种不同你是意识不到的,一旦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那一定是违背了你自己的本愿。 听起来很有哲理,但为什么我不能树屋建好后,直接把他们领过去,指着两间树屋说:“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其实我觉得这是比较好的情况下,坏的情况,可能村子里会有不懂事的孩童,把树屋当成过家家或者探险的地方,那样过不了多久,我的树屋计划就会泡汤。 得想一个由头,把这个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可惜村里很多公共地界,包括我们这间村屋在内,有一半也属于公共财产。要怎么做呢?在这个问题里,我有什么特长之处可以发挥吗? 对了,故事。 我解下安全带,跳下车对胖子说:“我有想法了。” 胖子本能觉得不对,抱着一筐笋子跟上来,我推着一车竹子对他说:“晚上把大葱用了吧,葱段烧竹笋,听起来也不错。对了,小哥离开前说他回来吃晚饭么?” 胖子摇头越过不想理我,我追上去,对他喊:“听到没有?我要吃红烧的。” 等我们把饭菜烧好,闷油瓶准时出现在院子里,仿佛一场无形中达成的约定。三个人在桌边坐下,胖子开了壶酒,问我们那块五彩遍装准备怎么弄,总放在院子里积灰不合适吧,话里话外都有点撺掇我卖了的意思,觉得值钱的物件,钱拿到手里才踏实。 这我肯定是不答应的,主要方向我已经想好了,就对他们说,我准备造一个人工湖,到时候就在湖面上盖一个湖心亭,这幅彩画我要留着,之后亭子盖起来,斗拱上保留一点原有风味。 “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你家开的啊,你怎么不把西湖搬过来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也想的,我心说,就对他们道:“那怎么办,人总要有点梦想吧。我就想把软景弄好点,不行么?” “行是行。”胖子琢磨了一下:“你不如考虑一下,把西湖的湖心亭租下来,成本也许比你这个要小哦。” “这么夸张?”我瞪大眼睛。 看了眼闷油瓶,他夹了一筷子笋,停下来也看着我,忽然低头从脚下提起一个袋子递过来。 我问他:“什么东西?” 打开发现是一些菌子,这个季节台风后菌子疯长,吃也吃不过来。 吃完收拾桌子,闷油瓶拿着碗进了厨房,我把菌子摆开在桌子上,发现形状和颜色都和老头说的金钩丝有点相近。胖子凑近看了一眼,问我:“你觉得小哥给你这袋菌子,是想告诉什么?” “告诉我们这就是金钩丝吧,明早试一下。” “那白玉板呢?”胖子追问:“不是,我觉得他是想让你学学菌子。” 我迷惑看着胖子:“学习什么?” “学习它身上那种顽强的精神。”胖子叉起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快递站那老头就是诓你的,你说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能上当呢,今晚我们杀回去,把他地里的笋都撅了。” “然后半夜里你一个人偷偷开直播卖笋是吧?”我看着他:“你损不损啊。” 再说我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倔强这种精神了,我看着胖子离去的背影自己不爽了一会,就发誓要找到这两样东西,在夏天的炎热结束之前,让他们吃上一次金银笋最牛的吃法。 那一定得是由我,吴邪亲手做的,这是其一。 其次,我希望这道菜可以在我的树屋建起来以后,三个人在晚风中坐在树屋边上,看着景色去品尝。 要抓紧干活啊,我给自己打气,转身进书房,当晚彻夜翻看文献,竟然真的让我找到了一些相关典故。 次日一早,胖子把菌子炖汤做了,我们吃腌笃鲜,里面放了腊排骨和百叶结,味道很鲜。喝了两碗汤我才放下碗,把嘴一擦,对他们说:“我要出门搞建设去了。” 胖子说去吧去吧,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没有要跟随的意思,就一个人叹口气,带上我的小包,跨上摩托出发了。 结果摩托骑到中途就没油了,我真是气得半死,要加油我得推着车走到隔壁村子,那里有一个田间地头服务中心,里面有一个便民加油站,卖散装汽油的,5块6毛钱一升,可以再跑70公里。 但我现在距离隔壁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此时掉头回家更不划算,走了两步开始犯懒,在村道的空地边找了个地方蹲下去,叹了口气。 等了一会,心中重新下定决心,推着车继续往前走,村子外面一直往东走,有一家幸福纸话店,就是我今天的目的地。 只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家卖纸扎用品的店。昨晚翻资料看到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所以今天我第一个选择要来验证的就是这个故事。 我是不希望典故成真的,想象里饮风品菜的美事,可不要是逝世的逝啊。 我肯定要挨个打听过去,排除掉这个故事里一切不好的可能性,于是抱着这样的打算,我一个人顶着大太阳,终于来到了店门口。 进去之前,口袋里手机震了两下,发现分别是胖子和闷油瓶打给我的,但我前头手机信号不好,没有接上。他们问我还回不回去吃午饭。 我很倔强的关了手机,选择不回复。 推门走进去,接待我的是一个烫波浪头的女性,上来就要给我推销她们的秋末打折套餐,拿着一捧金元宝对我说,元宝叠越满,福报来越早啦。 我看她一眼,重新退出去,看了看门外,门头上用红漆写着四个字:福门宝地。 重新走进去我懒得废话了,直接单刀直入,问她知不知道金钩丝和白玉板,在你们店里有没有,有的话拿出来我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她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说有,然后让我等一下。我站在那等着浑身难受,过了大概半分钟,看到她拿着一个白玉骨灰盒和一个金色塑料丝带扎的纸扫帚,放在桌面上,看着我堆笑道:“喏,你要的白玉板和金钩丝啦,白玉板躺一躺,一身清气往上抬,金钩丝扫一扫,浑身浊气扫光光。” 我看着她,意识到这个妇女是个彻底的生意人,我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快忍不住了,就打断她,直接往出走。 她在后面追了两下,我推着摩托闷头往前走,速度非常快,一会就把她甩掉。这个时候电话再次不死心的响起来,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接起来“喂”了一声,听到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闷油瓶的声音响了起来。 ————————— *这章吴邪纠结的问题解释完发现没存上…啊!但俺特别特别喜欢这章…大结局再一起说明吧嘿嘿。 第78章 鱼人 中午胖子可能在厨房做菜,让闷油瓶再打电话来问我回不回去吃饭。 我其实早上吃的两碗腌笃鲜已经消化殆尽了,此时饥肠辘辘,但就是不想回去。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摇头拒绝了。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他把电话挂了,结果声音竟然再次响起来,闷油瓶忽然问了我一句还顺利么。我没法形容那种感觉,随口找了个谎扯了,说挺顺利的,晚饭让他们也不用等我,我在外面找个馆子就对付了。 挂了电话,一个人原地气馁了一会,但过一会又重新想开了。换个角度去想,这也说明,我要找的两个东西和白事这行是无关的。 肯定还是食物,我得重头再来。 最后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我还是推着摩托来到了隔壁村子,开这个服务站的是一个叫做陈旁守的人,我们三个和他很熟,他老婆是呼和浩特人,在自己的服务站里弄了一小块门脸卖羊杂汤。 我买完散装汽油走进去,要了一碗汤和一个焙子。往常我们三个人改善伙食偶尔会来这里吃,一人一碗优质羊杂。胖子会往他那碗里加双倍的辣椒和葱花,我和闷油瓶要点香菜点缀就可以了。再配上他们自己做的白焙子,这种饼嚼起来很有韧劲,麦香味浓郁,我很喜欢吃。 胖子就会再给自己要一份牛舌饼,一种泡汤,一种干嚼。这家店羊杂的适口性很好,一碗汤下去,汗发出来,整个人酣畅淋漓,身心都会复活过来。 此时,店里的人并不多,陈旁守就拉凳子坐下来问我,他们两个呢,今天怎么没有一起来。 “天热,他们懒得动,我比较勤快。”我说。 羊杂汤端上来,热气腾腾,我眯起眼拍了一张照,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动筷子的时候,我就重新愉快起来,一个人呼噜呼噜吃完,拿起手机结账的时候,发现刚才那条朋友圈多了很多的赞和评论,其中一个赞是闷油瓶点的。 这个我以为是胖子拿了闷油瓶手机点的,但发现不是,因为胖子私聊了我。他发来一张图片,是一碗清汤挂面,上面飘着两根青菜,闷油瓶低头坐在桌边,正在安静吃着面。 他在底下回复我:天真同志,你的心不痛么?吃独食可是一种不好的习惯哦。 我把自己喝干吃净的碗拍了过去。 下午跑到镇上,之前订的那批荔枝树因为台风的原因推迟了很久终于到了。我挑的两棵都是树体比较大的,这是岭南这边盛产的树种。但胖子说的荔枝椿问题我也考虑进去了,所以我还额外定了一批台湾柳,这类树种对土壤要求不高,福建这边也能看到很多,考虑到古树的年龄,最后还是想着改成双树或者三树的支撑结构,这样既能减轻古树的生长压力,又可以不破坏整体性。 但我大部分的经验都在理论上,实践方面树屋我还真的没做过。 我直接打电话给村支书,让他帮忙联络人过来搬,直接就运到我们的地上,移栽的工作人员跟着一起过去,两天就能帮我把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村支书很爽快答应了。临近国庆,村子里要修路搞建设,前几天他来找过我们,三个人商量后决定出资把村道的公路修了,所以最近他对待我的问题格外客气。 解决完一个问题,我的心情也格外轻松。之后到镇上的建材市场里,买了一个过滤循环用的抽水低底吸泵,一个大型不锈钢盆,一张不锈钢网,两瓶草酸。然后到卖花鸟鱼的批发市场,外面有那种专门卖石头的地方,是从福建周边的海滩上捡来的,也有附近山里野采出来的,两元钱一大袋。形状就不挑剔了,里面掺杂很多颜色晶莹剔透的石头,非常漂亮。还有一些海玻璃,棱角已经被海水磨没了,蓝色和绿色的最多,也有透明的,少量是浅粉色,混杂在一起,有一种错落柔和的美感。我一次性买了5袋。 当晚回去,胖子用绿豆汤冲鸡蛋给我解暑。我洗完澡浑身累得不行,没什么胃口。 胖子就勒令我必须吃干净,我还是头一次这种喝法,味道倒不奇怪,就是样子有点难以接受。 胖子就说,这是闷油瓶告诉他的法子,然后问我在外面跑了一天,有什么收获么。 我重新躺回去,摆手什么也不想说。胖子一看觉得这不符合我的常态,就和闷油瓶交换眼神,两个人拉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明天还去么?一起去?”胖子给自己也盛了碗绿豆鸡蛋汤,笑着问我。 我懒洋洋应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虽然我知道自己明天的计划已经满了,但此刻就是什么也不想说。 “狗日的,这是有心事。”我听到胖子小声对闷油瓶说:“你问问他。” 我发呆看着闷油瓶和胖子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身影,此刻的风吹得我特别舒服,看了一会眼前慢慢变得模糊,过了一会再抬头时,就看到他们俩变成了两个鱼人。 胖子是一只五花大绑的螃蟹,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全是白沫子,闷油瓶是一只冷峻的龙虾,但是细看你就发现,是泡过酒的那种醉虾,眼神给我的那种感觉就是:看一眼,你就像被酒迷了。 他们都看着我,胖子就指着他和闷油瓶对我介绍:“这位小哥就是你要找的白玉板,没想到吧,胖爷我其实是金钩丝。” 胖子口齿不清发音听起来特别奇怪,我听着像一斤狗屎,就问道:“你们还会说人话吗?” 胖子口吐人言,骂我:“废话,哎你怎么骂人呢?” 我此时已经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揉揉眼睛,站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去拔闷油瓶头上的龙虾须子。 拔了两下手就被人按住了,低头再一看,闷油瓶也看我一眼,他的头发被我揪起来一撮抓在手里,胖子目瞪口呆,看着我:“睡出神了你?” 我轻轻拍了拍闷油瓶的头发,叹口气重新缩回去,摆出那种睡懵了的姿态,转头看着他们:“怎么了?” “怎么了,你再装,小哥头发都要被你薅没了。”胖子说道:“我说什么来着,白天羊杂汤喝上火了吧你,刚睡着你就不安生。” 哦,原来是梦。我松了口气,对他们说:“明天到地里一趟,然后把狗接回来。” 胖子问我现在接狗回来干嘛,不嫌麻烦么,我告诉他,我要培训狗来看家。 当晚那个梦结束后,不知道是触动了我哪个闸门,我忽然就感到非常饿,然后给他们分别下达任务,胖子去弄夜宵,闷油瓶把我下午买回来的石头拿出来,放在不锈钢盆里清洗。 清洗这种石头要费点功夫,我从厨房水龙头接了条管子出来。我们先用水枪冲了几遍,这时候水还有点浑浊,然后把草酸滴进去。等泡了一会后听到冒泡声,戴上手套用刷子把一些石头上面附着的螺类外壳全部给它团灭了。 整个过程十分解压,除了草酸的味道不太好闻,连我的鼻子这种情况也受不了,最后只能进屋找了两个口罩,两个人各自戴上。 泡完后重新换清水泡上,胖子做好夜宵端出来,又是方便面,问我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一看泡面就没胃口了,前面几天吃太多了。胖子就道爱吃不吃,屋里就这个了,挑嘴的话有本事让小哥做去。 但我当晚就是很执着,别的我不清楚,只清楚自己确实是不想吃泡面了。 本来打算自己炒个鸡蛋糊弄一下得了,结果还没等我进厨房,闷油瓶直接先我一步走了进去。 我站在厨房门槛边有些惊讶看着他:“你打算下厨?是不是中午我不在家,胖子做清水煮面虐待你啊。” 闷油瓶看着我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其实属于会做饭的那一挂,并且做饭水平相当可以。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有些出神,犹豫了一会,轻踩门槛,对他道:“其实中午摩托没油,我给卡在路上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说着说着越说越多,就把话都对他说了。 说完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得内心松快了不少,偶尔比起和胖子之间的交流来,和闷油瓶这样的单方面交流也挺省事的。至少我不需要去考虑怎么回答的问题。 “对了,你准备做什么?”我问闷油瓶。 他把锅盖揭开,我就看到,刚才我一个人沉浸输出的时候,他已经把饭焖好了,是一锅咸肉菜饭,金银笋切块混在晶莹的米粒里,看着非常有食欲。 我盛了一大碗蹲在厨房门槛边一勺接一勺大口吃,胖子吃完方便面过来看着我的碗:“汤泡饭啊,我也来一点。” “不要。”我挡手护住自己的碗:“想要自己盛去。” 胖子加了碗饭出来,在另一边蹲下问我:“发泄完了,舒坦了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闷油瓶,他站在门边,拿着一条毛巾擦汗,灶台的热气熏得他纹身若隐若现。我仰头看着他,对他们说道:“我申请一下支援,明天活很杂,你们都会来的,对吧?” 胖子扒着汤泡饭,和我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我还是仰头看着闷油瓶,跟他对视,他点头走过来,随手把我的脖子扶正,忽然说了一句:“先吃饭,不要让自己呛到。” 第79章 豆爹西施 两碗饭下肚,我就重新感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在闷油瓶端碗进厨房的功夫里,我来回把石头冲洗了好几遍,洗干净后继续泡上水。 胖子给自己烧水泡脚,往沸水里顺手扔了两颗花椒,说是网上学来的除湿气方法。我看着他都觉得热,福建最近气温稍微凉快了一些,但还是热,尤其潮湿的感觉,用胖子的话形容,就好像老天爷往你身上吐了口痰一样。这个天气里泡脚,除非泡冰水,否则我是不接受的。 我在躺椅上躺下,顺脚也伸进泡石头的盆里,温度瞬间凉下去,胖子端盆看了我一眼,问我:“这是要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对他卖了个关子,看到闷油瓶从房里走出来,沉默也看了我一眼。 我把脚收回来,对他们说:“明天去镇上搞一个石盘吧,石墩也行,石头就行,我想要大的,底部最好平整一点。” 胖子转头冷冷看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听起来你这个形容,似乎是要炸山啊。” “是什么给了您这种错觉,我得多想不开才会去炸山。”我说道。 “不是想不开。”胖子边修脚边抬头看我:“你总得先告诉我们你要做什么,万一回头石头运回来,你说你是要磨豆浆,那以后大早上胖爷我就得摸黑起来陪忙磨黄豆,豆爹西施啊。” “哦。”我看着他:“不让你问么,你就当不知道呗,小哥怎么就没问呢?” “他那哪是不问,他是把问题都藏在心里,胖爷我不行,我憋不住,但你如果说是要准备一个惊喜的话,我就不问了。” 我看了看闷油瓶,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纯粹是我的一个设想,还能够把家里这些竹子合理利用了,琢磨了一下,躺回去看着夜空说道:“那就当作惊喜吧。” 我看着胖子和闷油瓶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胖子也躺在躺椅上,点头忽然道:“下午地里运回来几棵树,是你弄的吧?” 我愣了一下,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胖子说:“小哥一下午都待在你弄的那棵树上,你找来的那几个员工不行啊,最后那几棵树的移植工作,是我们俩搭把手才完成的。” 啊哦。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闷油瓶,憋了一会,喃喃道:“幸好尾款我还没结清,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少付啊?”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打给我们俩,明天我也想吃羊杂。” 我躺回去,看着厚密的云层缓慢吞掉了一颗星星,脸上露出笑容。 好饱啊。 我打了个嗝,此时消化系统开始运转,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躺回去,忽然想了想:“盖一座树屋酒店,如何?” 闷油瓶转头看了看我,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胖子接着说道:“然后呢?你想怎么弄?” 我问他知道世界上最早的树屋酒店是什么时候吗,是1932年,当时一个退伍军官想出来的创意。那个时候条件够恶劣吧,说是树屋,其实就是弄几个小木屋搭在大一点的树上,而且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狩猎和观赏野生动物。所以当时的树屋海拔弄的非常高,差不多快2000米了。 “那你帮我在后山瀑布顶上建一个,人往高处走,胖爷我要搬家。” “你的重点为何如此奇特?”我说道。 “哦,我以为你是在暗示我。” “暗示什么?”我发现越来越不懂胖子脑回路了,他就揶揄看我一眼,语气从容起来:“没什么。” 三个人随便聊到半夜才睡去,晚上起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间在我们的房间门口,捡到了一个陀螺。 陀螺的外壳似乎是用贝母制成的,再一看我就发现,那其实就是一个螺,只是样子有些奇特。 我一下就有点清醒,拿起来放在耳边听了一下,除了血液流动的声音被放大,什么也没听到。 会是谁把这个东西放在我门口的呢?有人半夜翻进院子里? 我心中警铃大作,但想了一会又放下了,觉得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捣鼓了一会,然后用打火机烧了一下,结果螺壳里倒出来一堆灰烬,还有一张被火烧着的小纸条——刚才卡在壳里了,我赶紧上手把火扑灭抢救。 救出来只有半张了,展开,上面留下半句话:“……水产市场一叙。” 就这么发了一会呆,然后实在困得不行,我把纸条随手揣进兜里。后来睡着就做了这么一个梦,梦到之前偷我们的那个贼竟然又回来了,我本来想一次把问题彻底解决了,但梦里我居然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期。再定睛看,发现对面领头的小混混竟然是闷油瓶的脸。胖子在巷道里给我喊加油,我说什么也不干了,上去拉着闷油瓶就要理论,梦里说话不过大脑的,逻辑也不清醒,只顾着质问他保护费呢,以咱们三个的关系,你收的保护费是不是也得有我一份。 就这么无厘头做梦下去,也是我少有的获得美满结果的一个梦,虽然画面不清晰,但梦境结束的时候,我和胖子坐在小巷的地上,非常高兴的分着一笔巨款。胖子说晚上吃串串,我说吃鸳鸯锅,说完闷油瓶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巷子里,把另一半保护费也交了上来,要跟我们商量一下。 梦醒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房间门口那张纸条,也许是上次那个贼留下来的。他是来找我约架的么。 … ps豆爹西施=逗你爹的西施(^ー゜)此为胖爷的脏话,一边骂一边说小吴是西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