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之我是斯内普》 第173章 掠夺者的归来 来者似乎对自己一击破门非常满意,正张嘴打算发出胜利的宣告或恐吓。 然而,他刚踏进门口一步,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况,更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一道刺眼的绿光便正中其胸膛。 食死徒的身体猛地一僵,面具下的眼睛随之失去光采,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咚地一声砸在门口狼藉的地面上,再无任何声息。 “魔杖飞来!”斯内普在心中默念。 用左手接过向着自己飞来的魔杖后,他没有放松警惕,依旧维持着持杖的姿势,指向门口。 斯内普侧耳倾听了几秒钟,除了远处似有极微弱的压抑痛哼外,再无任何动静。 确认没有其他敌人靠近的迹象,他这才蹙眉低声嘀咕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意外和警惕:“就来了一个人?” 他缓缓放下魔杖,侧过身,看向惊魂未定的首相等人,说道:“首相阁下,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哈克的目光还盯着门口那具穿着黑袍、一动不动的躯体,身体微微颤抖。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问道:“他……这个人……他怎么了?” “死了。”斯内普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门口,随即转回头,对哈克说道,“首相阁下,关于魔法的威力,想必不用我再为你亲自演示了吧?” 见哈克木然摇头,斯内普对惊魂未定的三人说道:“来,抓紧我,现在就走!” 一声轻响后,四人出现在一条僻静小道的阴影里,距离真正的魔法安全屋入口仅几步之遥。 随从显形的感受是极其糟糕的,尤其对于从未经历过的麻瓜而言。新鲜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但哈克、汉弗莱和伯纳德三人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哈克甚至扶墙干呕起来。 斯内普选择无视他们的不适,迅速用魔法力量将三人拖进了隐藏在两侧建筑中的一栋普通砖砌排屋。 室内陈设简单舒适,却带着点魔法的气息。 在斯内普的帮助下,三人踉跄着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依旧是一副天旋地转、灵魂出窍的模样。 “喝点什么吗,先生们?”斯内普走到角落的一个矮柜前,问道,“茶?咖啡?或者其他?这将有助于缓解你们的不适。” 回应他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茫然的眼神。哈克捂着额头,汉弗莱紧闭双眼似乎在对抗眩晕,伯纳德则眼神发直地盯着前方画像里一个打着呼噜的老巫师。 斯内普等了几秒,见无人应答,便自作主张:“那就咖啡吧。” 他魔杖轻点吧台后的咖啡研磨器和橱柜。 密封罐盖子无声旋开,咖啡豆自动飞入研磨机,发出轻微的嗡鸣;水壶凭空注水、加热、沸腾;研磨好的咖啡粉落入滤网,热水浇下,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 接着,三个洁白的瓷杯排着队从橱柜飞出,稳稳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咖啡壶悬浮起来,壶嘴对准每个杯子,热腾腾的黑褐色液体汩汩流出。 最后,三杯咖啡稳稳地漂浮起来,分别悬停在哈克、汉弗莱和伯纳德面前。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终于将三位帝国精英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过来。 汉弗莱爵士是第一个勉强恢复一点思考能力的。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住了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温暖的杯壁似乎让他稍微定了定神。汉弗莱爵士深吸一口咖啡的香气,又抬眼环顾了一下这个被魔法守护的空间,眼神复杂,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们巫师还没有统治世界?” 斯内普给自己也弄了一杯黑咖啡,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 “统治世界?”他呷了一口咖啡,说道,“一个有趣但毫无意义的想法,汉弗莱爵士。你可以说因为魔法并非万能,总有代价;可以说因为我们自己内部的纷争同样残酷。 “但最简单、最实际的理由可能是:你们的人口基数实在太庞大了,而巫师的数量则少得可怜。” “言归正传。”他指向房间另一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复古拨盘电话,“你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电话线路也可以使用,不会被监听或追踪。你们可以保持与外部的必要联系。” “电话!”这个词让汉弗莱爵士眼睛一亮。他立刻放下咖啡杯,转向伯纳德,语速极快地下令道,“伯纳德,立刻联系白厅应急指挥中心,报告首相位置变更及其安全,并让立刻派遣医疗和支援力量前往之前的藏身处,全力救治伤员,善后处置。” “好的,汉弗莱爵士。”伯纳德强忍着不适,立刻扑向电话,开始拨号。 看到汉弗莱爵士已经高效地行动起来处理后续,哈克似乎也缓过一点劲,声音虚弱地问道:“斯内普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也许很快就可以了,”斯内普没有给出确切答案,“但我不保证。这取决于食死徒的动向和我们行动的效果。他看向汉弗莱爵士和哈克,“为更快恢复常态生活,之前我与汉弗莱爵士提到过合作一事。 “具体而言,我们希望能够获得一批你们的新式武器,比如枪械、轻型火炮,以及让我们的人来接受相应的操作和维护培训。” “武器?!”哈克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身体向后仰了一下,本能地抗拒道,“这不可能!斯内普先生,武器是严格管制的,特别是那些高威力装备。这是我们的法律和安全政策,绝不能……” “斯内普先生,”汉弗莱爵士立刻接过话头,“请原谅首相的激动。我们理解你们寻求一切手段对抗敌人的迫切性。但能否告知,你们需要这些麻瓜武器具体做什么? “毕竟,如我们刚才所见,魔法更为直接高效。我们部署在那里的精锐警卫和他们配备的武器,在你们的魔法面前似乎并未起到多少作用。” “自然是用于更高效地消灭食死徒,尽快结束这场波及两界的混乱。”斯内普坦然说道,“也不怕承认,在目前双方的绝对魔法力量对比上,我们这一方,处于些许下风。 “因此,我们在考虑一些额外的、非魔法的手段来弥补差距,增加胜算,减少伤亡。 “麻瓜的武器,在适当的时机和由掌握魔法手段的人使用,作为魔法战斗的补充,或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此,诸位也能更早恢复自由行动。” “即便如此,”哈克依旧眉头紧锁,“我们也不能给你们提供最新式的大威力武器。这些关乎国家安全。” 汉弗莱爵士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对哈克使了个眼色:“首相,可以跟你说句话吗?”他暗暗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哈克愣了一下:“啊?哦,说吧,汉弗莱。” 汉弗莱爵士无奈地再次用眼神和微小的手势示意哈克起身跟他走。哈克这才明白,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跟着汉弗莱走到远离斯内普的角落。 “首相,”汉弗莱压低声音,“帮助他们对我们有巨大的潜在利益。第一,他们明显不需要依靠我们的武器来对付我们,他们自身的力量就足够了。提供武器是为了让他们更有效地打击我们共同的敌人,那些穿黑袍的疯子。” “第二,他们赢了,魔法界恢复秩序,那些针对我们的恐怖袭击才会停止。” “第三,”他凑得更近,几近耳语,“帮他们,本质上就是给‘他们’武器去打‘另外一部分他们’,这甚至可以说是在利用他们内部矛盾削弱他们对我们整体的威胁……” “可是,汉弗莱,”哈克脸上犹挣扎着,“我们不能给新式武器,那是原则问题。他们明显不想要报废的旧货。” “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些……”汉弗莱爵士几乎是咬着牙说,“‘报废’的‘退役’新武器。” “汉弗莱,”哈克瞪大了眼睛,“这是腐败!” “这是策略,首相!”汉弗莱爵士应道,“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你的安全,以及你所代表的国家的安全,是更重要的。 “想想门口那个带着银面具的黑影,想想那道绿光,之前就有报告中提过那种东西!你想每天都活在那种恐惧中吗?” 哈克被最后一句的描述吓得一哆嗦,脑海中闪过那个黑袍人直挺挺倒下的画面。他沉默了,脸上变幻着表情。 “你说得对,汉弗莱。”他最终说道,“我想,我们确实有责任帮助处于危困状况中的正义的同胞。” “是,首相。”汉弗莱爵士微微躬身。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回到沙发区坐下。 “斯内普先生,”汉弗莱爵士脸上恢复了从容,“经过慎重考虑,我们认为你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 “特别是在目前这种前所未有的非常时期,跨越传统的界限,寻求跨领域的协作,是维护我们共同追求的稳定与秩序的必要手段。 “大不列颠的利益和安全高于一切,而此刻,帮助盟友就是维护我们的核心利益。” 他看了一眼哈克,哈克摆出严肃赞同的表情点了点头。 汉弗莱爵士继续道:“后续你们可以提供一个名单和具体需求清单。我们会安排一个安全、保密的地点,由可靠的人员对你们选派的人员进行必要的培训。至于装备,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提供符合‘训练需求’和‘安全标准’的物资。” “谢谢。”斯内普微微颔首道,“感谢二位的开明决策。后续我们可以安排一些可靠的巫师保镖过来,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护送各位短暂离开这里,进行必要的公务活动,或呼吸新鲜空气。” “但在最终安全之前,”他看向哈克,“还是希望首相阁下能够主要呆在这里,这是最稳妥的方案。”他顿了顿,补充道,“此外,几位如果身体有些小疾,或者需要特殊的魔药调理以缓解这段时间的压力,也可以通过这张画像与我们联系。”他指了指墙上仍在打盹的男巫肖像。 后续事宜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氛围中快速商定后,斯内普便与众人告别,返回了云海之上的创始人之舟。 …… 时间在暗流涌动中流逝。 不日,凛冽的寒风也未吹散创始人之舟上弥漫开来的节日气氛,圣诞节临近了。 甲板舱室内挂起了学生们亲手制作的、略显简陋但充满心意的彩带和魔法雪花,巨大的圣诞树(一名执行任务的凤凰社成员特意捎带的)立在餐厅中央,点缀着闪烁着柔和光芒的魔法星辰。 教师们为每一个学生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或许是一小瓶实用的提神药剂,或许是一本笔记魔法书,或许是一套精致的魔药器具。尽管无法与往年在霍格沃茨城堡内堆砌如山的礼物相比,但在这风雨飘摇的流亡岁月里,学生们却异常珍惜。 让所有人惊喜的是,圣诞前夜,普威特两兄弟风尘仆仆地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包裹,上面还别着韦斯莱夫人亲笔写的标签——“致霍格沃茨的勇士们”。 打开后,里面是她为船上每一个人,包括所有学生和教职工,以及家养小精灵,亲手编织的花花绿绿的厚实毛衣。每件毛衣上都绣着穿着者名字的首字母。除此之外,每个人都有一小盒莫丽自制的乳脂软糖。 除了绣着“S·S”字母的深绿色毛衣外,斯内普却意外地收到了一个大一号的盒子,里面有着两小盒包装精美的软糖,另外还附着一张圣诞贺卡。上面是韦斯莱夫人的祝福: “……感谢你特意为我制作的缓和剂,在这段为两个不省心的哥哥而担心的日子里,正是你的药剂帮助我每晚都能拥有几小时安稳的睡眠…… “……为我肚子里的小女孩(我希望如此)再次感谢你……另外,前段时间,亚瑟也喝了点你做的缓和剂,效果棒极了……圣诞快乐,愿梅林保佑大家平安……” 日子就在这种时而紧张、时而大笑的节奏中度过。 凤凰社的核心成员,以及一心社中经过筛选的高年级学生,陆陆续续分批秘密离开了创始人之舟。 他们被汉弗莱爵士安排的人手,通过保密路径带到了英国某处偏远海岸的,由皇家陆军看守的废弃海防炮兵靶场。 在那里,由几位素质过硬且擅长“忘事”的特种空勤团(SAS)退役教官,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麻瓜军械操作培训。 训练的过程对于潘多拉、艾博等几位纯血巫师而言,更是令人难以忘怀。他们在第一次实弹射击后被后坐力震得肩膀发麻,但很快就被这种“麻瓜的爆炸性魔咒”所吸引。 连一向高傲的小巴蒂,在亲眼看到大口径狙击步枪在千米外将厚实钢板靶心轰出一个大洞后,也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这种攻击强度,可不是他的铁甲咒能够抵御的。 特别是当他们被带到一处开阔地,亲眼目睹了一枚榴弹炮炮弹在模拟阵地上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焦黑弹坑,冲击波将假人撕成碎片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将这种纯粹的毁灭性力量用在巫师间的战斗上,即使是用来对付食死徒,是否也……太过残忍和不人道了? 短暂的震撼与对新力量的讨论过后,船上又恢复了日常的节奏。 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一个飘着细雪的、阴沉沉的午后,几名凤凰社成员带着三个被束缚的人影穿越屏障,降落在冰冷的甲板上。 他们所钳制的对象,却是所有人都以为早已分道扬镳、甚至可能已遭遇不测的人: 满身风霜尘土、眼窝深陷的詹姆·波特;穿着单薄破烂衣裳、昔日意气被疲惫和阴沉取代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以及那个畏畏缩缩、浑身发抖、几乎是被从扫帚上拽下来的、眼神惊恐不安的小矮星彼得。(本章完) 第174章 虫尾巴的故事(一) “够了!”麦格教授厉声喝道,魔杖指向被束缚在椅子上的詹姆三人,“锁舌封喉!” 詹姆和小天狼星愤怒的咆哮戛然而止,嘴里只能发出徒劳的呜呜声;小矮星则如被冻住般,只有眼珠还在惊恐地打转。 麦格教授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努力压制内心的波澜。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风尘仆仆、神情严峻的穆迪身上。 “阿拉斯托,”她说,“把你们遇到他们的经过,详细复述一遍。” 站在船舱中央的穆迪把木腿在地板上顿了顿,他旅行斗篷的肩头还残留着未融化的雪花。此刻,他眼眶中已安好了格林德沃为他制作的蓝色的魔眼,这让他本就不善的面容更显凶悍。 “米勒娃,”穆迪的魔眼减缓了转动,他啐了一口,“我们本在威尔特郡北部,追击一伙袭击麻瓜村落的食死徒垃圾。” “意外的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战后的疲惫,“赶到时,战斗已经开始了。在一片被焚毁的谷仓废墟旁,我们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赶过去,看到他们三个。” “当时,”穆迪眉头紧锁,回忆着细节,“他们正跟大约五六个食死徒厮杀。波特和布莱克冲在前面,打得挺狠。”他挪动了一下木腿,继续道,“我们加入了战斗。混战中,波特被一道速速绑缚咒捆了个结实,布莱克为了救他也被昏迷咒打倒了。” “至于他,”穆迪的炼金眼球在眼窝里疯狂转动,嫌恶地落在虫尾巴身上,“这个胆小鬼,离食死徒最近的那个家伙只有几步远。他没放任何一个咒语,但也没跑,只是在那儿一个劲儿发抖,像只受惊的老鼠。” 听到穆迪的叙述,虫尾巴摇着头,抖得更厉害了,尽管船长室里壁炉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斯内普看到他的小眼睛直往紧闭的舱门那儿瞟,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显得格外可怜。 “战斗很激烈,”穆迪的声音打断了船舱里压抑的气氛,“这帮杂碎很狡猾,但被前后夹击乱了阵脚。我们击败了那队食死徒。看势头不对,他们幻影移形逃走了。 “直至战斗结束,小矮星才哆嗦着挪出来,连魔杖都忘了怎么抓。” “这时候怪事来了。”他说着,表情阴沉地从袍子里抽出了一根魔杖,“这小子猛地转过身,跑过了被捆着的波特旁边。 “波特虽然被捆着,但看到彼得靠近,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头狠狠撞了个正着。小矮星先生被撞倒,摔了个狗啃泥,魔杖也脱手飞了出来。喏,就是这根。” 穆迪晃了晃手中的魔杖,将其举高,彼得的目光追随着那根魔杖,充满了渴望。 “然后,”穆迪将魔杖收起,“我们的人围了上去,把波特身上的绳子弄断了。结果——”他提高了音量,“波特一得自由,眼睛都红了。 “他根本不是去捡魔杖或者帮朋友,反倒是像头疯了的鹿一样,直扑小矮星,拳打脚踢,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我们重新把波特绑好,”他摇摇头,继续道,“才解除了布莱克的昏迷咒。但他一醒来,根本不顾我们的阻拦,也是咆哮着扑向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小矮星” “费了好大劲,我们才把他俩分开。”穆迪摊了摊手,“我们没办法,不确定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安全,也为了防止他们互相攻击,我们用魔法让他们暂时安静了下来。以及,顺便帮小矮星先生清理了他的裤子。” “在确认三人身上没有追踪咒或其他可能暴露我们位置的魔法痕迹后,”他最后总结道,“我们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穆迪讲完了,房间里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掠夺者三人身上。 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脸均因愤怒和压抑而扭曲。他们死死瞪着彼得,无声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斯内普仍有些疑问待解答。他转向麦格教授,提议道: “教授,让当事人自己讲讲?波特和布莱克的怒火总该有个源头,听听他们怎么说,或许能补充一些细节。” 麦格教授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咒立停!”她挥动魔杖,解除了三人身上的咒语。 嗓子里束缚解除的瞬间,三人同时爆发出声响。 “他是奸细!”小天狼星率先嘶哑地怒吼出声。他朝着小矮星的方向猛力挣扎,使得椅子腿在地上摩擦,“他加入了食死徒!这个卑鄙的叛徒!软骨头!他害死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矮星彼得尖声打断,声音因恐惧而拔高得刺耳。 “詹姆、小天狼星,你们疯了!”他的呼吸更加急促,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滚落,身体抖得像是要散架,“污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语无伦次,看向麦格教授,祈求庇护。 眼见小天狼星和詹姆又要爆发,麦格教授立刻再次挥动魔杖:“安静!” 两人的怒骂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但眼中的恨意丝毫未减。 看着彼得那副惊恐万状、涕泪横流的可怜模样,麦格教授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彼得一直是四人小队中最胆小,最不起眼,也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她下意识地倾向于相信他是被胁迫或冤枉的。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彼得: “彼得,你先说吧。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你?” 闻言,斯内普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但他没有出言反对,只是抱着手臂,斜倚着墙壁,等待虫尾巴的好戏。 麦格教授解除咒语后,彼得剧烈地打了个寒颤。看到麦格教授给了自己申辩的机会,他当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地点头,眼泪鼻涕流得更凶: “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求求你们……一定不能相信他们! “他们两个想杀死我,是真的想杀死我!他们疯了,就因为我是泥巴种,他们认为我软弱,好欺负,要把我送给食死徒,但连食死徒都无法接受他们这样的行为……” “看在梅林的份上,救救我!”他哭嚎着,声音凄厉,“我们以前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想过……” 眼窝深陷的詹姆,此刻的脸看上去更像骷髅了。 尽管无法说话,但他深不可测的眼睛死死盯着小矮星。 彼得被詹姆的眼神吓得猛地一缩脖子。他低下头,避开詹姆的视线,想把自己蜷缩进地板里。 他现在满脸油汗,眼神闪烁不定,结结巴巴地试图继续辩解: “我本来以为他们是朋友……在……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他们还收留了我……可是……可是后来……他们……他们想把我抓起来送给食死徒。 “对!就是这样!他们想用我去讨好食死徒换取安全。我逃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呜呜……” 听到虫尾巴的话,小天狼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都歪了。 “好了,”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了彼得拙劣的哭诉表演,“闭嘴吧。”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椅子上瑟瑟发抖的男人。 “虫尾巴,”他说,“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关于你的‘无辜’和‘受害’?” 彼得抬头看向斯内普,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希望。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他呼唤着,“他们两个都是纯血家族的,你要相信我,我和你一样,我们都不是纯血。他们看不起我这样的,欺负我们,那些纯血统的疯子想害死我们……” 然而,回应他的是斯内普的魔杖。 彼得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个短促的音节,便再无声响,只剩下嘴唇的开合和惊恐的瞪视。 斯内普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对着詹姆魔杖轻点。 “你说吧,詹姆。”他说,“我们希望知道真实的完整故事。” 詹姆喘息着。他狠狠咽下几口唾沫,努力压制着胸中翻腾的怒火和那种几乎让他窒息的痛苦。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声音嘶哑地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离开这里后……”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和小天狼星,带着他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回到了我的家。我的父母……收留了我们……” “我们想……”詹姆的声音里满是苦涩,“至少那里还是安全的。一开始……勉强算是平静……”他艰难地回忆着,“但没过多久,食死徒找上门了。 “他们,对我们全家发出了邀请,但爸爸妈妈拒绝了他们。” “后来,他们又来了两次,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低了下去,“第三次,他们来得太突然……” “他们看到了小矮星……就在客厅里……”他停顿了一下,平复着呼吸,“他们弄清了他的血统,知道他是麻瓜出生的。 “他们把他强行带走了,像拖一条狗……我们想阻止,但他们人太多了,魔杖直指着我们。 “临走时,那个带头的混蛋,用魔杖戳着我的脸说,‘波特家的小崽子,好好想想。如果你们希望这个肮脏的泥巴种还能完整地回来,建议考虑清楚,关于我们善意邀请的答案。’” 船舱里一片寂静。麦格教授痛苦地抿着嘴唇;连穆迪的魔眼都停止了转动,盯着詹姆。 “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詹姆依旧沉浸在回忆中,“想要救他出来。我们想了所有的可能,要么假意答应加入,等他们放了彼得,我们就立刻带着他躲起来……躲得远远的。 “或者,我们还可以找机会,去把他抢回来……我们甚至……计划过潜入魔法部……”他抬起脸,空洞地看向彼得的方向,“我们一直在想怎么救他……”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仿若野兽受伤后的哀鸣。他整个人剧烈地扭动着,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一天……我和小天狼星……外出……打听消息……我们……当我们回到家……” “我们看到的……”詹姆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却是一片……废墟……房子被炸掉了一半……没有了……” “瓦砾下面……”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发出绝望的低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尽全身力气,如耳语般喃喃说道:“他们死了,我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们不是不杀纯血巫师的吗?他们说过的……他们是纯血啊……为什么……” 麦格教授忍不住红着眼睛上前一步:“詹姆……” 詹姆发出了一阵神经质般的笑声。接着,他如梦呓般继续说着: “后来,我和小天狼星只能逃。我们躲进了阿尔法德叔叔留下的一栋旧屋。 “那时候,我们还在想,每天都在想,怎么找食死徒报仇……”他盯着彼得,一字一顿地说,“怎么,把那个可怜虫,救出来。” “可是,在一次食死徒袭击麻瓜的现场,在食死徒的队伍里……我们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 “他站在他们中间。”詹姆语气平静地说,“我们以为他是被胁迫的,于是冲出去救他,攻击那些食死徒,想把他抢回来。 “但看到我们,他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神色,没有求救,没有激动。 “他反而是一脸惊恐地举起魔杖,和那些食死徒一起,对我们射出了咒语……” 小天狼星在一旁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他眼中的泪水混合着无法宣泄的愤怒,顺着脸颊流下。 “猝不及防之下,”詹姆终于再次开口,“小天狼星被一道恶咒击中,受了重伤。我们好不容易才逃离……” “我们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地说出结论,“他背叛了我们……他为了活命……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向食死徒说了什么……害死了爸爸妈妈……” 感谢大家的月票!   (本章完) 第175章 虫尾巴的故事(二) 述说结束,詹姆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地望向小矮星彼得。 将目光从虫尾巴那面如死灰、抖得不成人样的脸上移开后,斯内普转向了胸膛起伏着的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他问道,“詹姆说的是事实吗,你全部认同?” 小天狼星缓缓地点了点头,凌乱的黑发黏腻在他汗湿的额头上。 船舱里陷入了比之前更深厚的安静,只有壁炉里偶尔发出一些微弱的噼啪声,但那火焰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微弱。 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照出难以置信、悲愤,或是彻骨的寒意。 “彼得……”麦格教授失望的声音响起。她对着虫尾巴挥了挥魔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矮星彼得瘫在椅子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无力地挣扎着,发出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声音: “教授……我,奸细……荒唐……他准是疯了,没有的事,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这样……这样恶毒的……” 弗立维教授看着狼狈不堪的彼得,带着最后一丝求证的意图。 “小矮星彼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或者……”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吗?任何能反驳波特指控的证据?” 小矮星的嘴巴张合了几下,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那双惊恐的小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看到的只有冰冷的审视、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斯内普向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虫尾巴。 “我们可以自己获取证据。”他缓缓抽出魔杖,杖尖指向彼得,命令道,“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小矮星彼得带着最后一丝乞求抬起头,泪眼迷蒙地望向斯内普那双黑色眼眸。 然而,就在目光触及斯内普眼睛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散开、失去了焦点。 “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震惊和一丝阻止的意味,“这违反了……” 但斯内普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彼得那精神防线在他面前像是纸糊一般,比他预想的还要脆弱许多。 他沉浸在彼得的意识深处,挖掘着虫尾巴大脑中那些被恐惧层层包裹着的记忆。 时间仿佛凝固了,众人均屏住呼吸,注视着彼得偶尔无意识抽搐的身体,以及斯内普专注的侧影。 终于,斯内普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他收回了魔杖,眼中摄人光芒褪去,同时闪过一丝了然和厌恶。他平静地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不——!” 就在斯内普结束摄神取念的瞬间,小矮星彼得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剧烈挣扎起来,绑着他的绳索勒进皮肉,沉重的椅子被他带着翻倒。 他整个人,连同绑着他的椅子一起,在砰的一声闷响中,重重摔在地板上,脸朝下被压住半边身体。 虫尾巴彻底崩溃了。他像一条蠕虫一样,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好像斯内普刚才的行为就是对他判了死刑。 仅存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用头和膝盖顶着地面,不顾一切地在地板上摩擦、扭动,试图向前爬行。 他一边爬,一边发出非人的呜咽和哀鸣,剧烈的动作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虫尾巴艰难地挪到麦格教授脚边,用尽力气勉强抬了抬头,额头抵着地板,努力用余光看向麦格教授的靴子尖。 “麦格教授……教授……”他卑微地呼唤着,“我是你的学生呀……格兰芬多的学生……求求你……看在……” 看着脚下这个曾经是她学院的学生,这个曾经在魁地奇球场上为格兰芬多欢呼,在课堂上畏畏缩缩回答问题的男孩,如今却像一条肮脏的蛆虫般匍匐在地,用最低贱的姿态乞求活命,一股恶心感涌上麦格教授的心头。 她猛地向后退了两大步,避开了虫尾巴卑微的触碰。 彼得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仿佛被麦格教授后退的动作狠狠抽了一鞭子。 但他不甘心。 他发出绝望的呜咽,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地上疯狂地扭动、翻滚。 压在他身上的椅子终于被他挣扎着甩动,砸落在一旁的地板上。 这个姿势让他得以侧卧在地,看到数步之外小天狼星的脸。 “小天狼星,”他哀叫着说,“是我呀,大脚板,你的朋友……虫尾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小天狼星的回应是猛地向前挣了一下,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 唾沫落在了彼得沾满污垢的脸颊上。 他畏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但他没有放弃,目光在绝望中游移,落在了矗立在一旁的穆迪身上。 “勇敢的傲罗……正直的勇士……”彼得的声音里带着谄媚和哀求,“你不会让他们这样对我……求求你……把我交给魔法部……按照巫师的法律……审判我……” 穆迪没有搭理彼得,他那只炼金魔眼转到了脑后。 “西弗勒斯,”他说,“你在他的脑子里看到了什么?让他怕成这副鬼样子?”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穆迪。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船舱一侧,打开一个从霍格沃茨带上船的古朴橡木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口边缘刻着神秘符文的石盆。 他端着它走到船舱中央,召唤出一把矮凳,将其稳稳地置于其上。 然后,他从袍子里抽出魔杖,把杖尖轻轻抵在太阳穴附近。随着魔杖的牵引,一缕长长的、泛着珍珠母光泽的银丝状物质被缓缓拉出。 他将这缕银丝小心翼翼地加入石盆中旋转着的银色物质里。 银丝融入其中,激起一圈涟漪。盆中的物质旋转得更快了,光芒也变得更加明亮。 “真相就在这里,”做完这一切,斯内普才抬起头,向众人发出邀请,“一起看看?” 没有人反对。 最终,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走上前,俯下身,将脸浸入那旋转的银色光晕之中……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众人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飞快地旋转着向下坠落,落入了另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断断续续的恐惧啜泣声从黑暗中传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声刺耳的吱呀声打破了沉寂。黑暗的上方,一扇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了。 昏黄摇曳的灯光刺破黑暗,直射下来,让适应了黑暗的众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身形瘦高的身影,举着一根发出微弱光芒的魔杖,顺着吱呀作响的梯子走了下来。 借着那点光亮,斯内普等人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潮湿阴冷的地下牢房,粗糙的石壁上凝结着水珠,地上散落着肮脏的稻草,角落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囚犯。 而小矮星彼得,就瑟缩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墙壁,缩成一团,眼神涣散。 食死徒阴沉着脸,径直走到彼得面前,没有废话,直接用魔杖一指:“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彼得惊恐地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晃晃悠悠地飘向梯子。 食死徒冷漠地跟在他后面;斯内普等人紧随其后。 穿过狭窄的梯子,以及一条布满灰尘的走廊,食死徒带着小矮星彼得来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厅堂。 这里虽然比地牢好一些,但依然破败,家具蒙尘,墙壁上挂着褪色的挂毯。 食死徒再次挥动魔杖,悬浮咒解除,彼得噗通一声摔在地板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虫尾巴终于缓过劲儿来,强烈的恐惧让他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吉本!吉本!你要对我做什么呀?我不是泥巴种……真的不是泥巴种……我妈妈是……放了我吧!” “闭嘴!”名叫吉本的食死徒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小矮星彼得?”他俯视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彼得,“大名鼎鼎的波特家少爷的小跟班?”他蹲下身,魔杖尖几乎戳到虫尾巴的鼻子上,“可惜啊,波特一家没有接受主人慷慨的好意。 “你可真是不走运,小矮星。要怪,就怪你那不识抬举的朋友,以及你肮脏的血统吧!” 吉本狞笑着,直起身,举起魔杖。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彼得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双手护住头脸。 与此同时,吉本的咒语也即将脱口而出: “阿瓦达——” 可是,他的声音被彼得一声带着孤注一掷的破音嘶喊打断了。 “伏地魔大人!” 这个名字瞬间掐住了吉本的嗓子。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举着魔杖的手臂在半空颤抖,脸上残忍的笑容被惊恐取代,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小矮星彼得,这个以懦弱著称的格兰芬多,如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爆发出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近乎悲壮的勇气。他这辈子从未如此勇敢过,尽管这勇气源自对死亡的恐惧。 “伏地魔大人!”他抽抽搭搭,眼泪鼻涕横流,却决绝地继续嘶喊着,“伏地魔大人,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你!重要消息!” “住嘴!”吉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跳将起来,“你这该死的蠢货!你要害死我们两个吗?”他恐惧地环顾四周。 随着几道噗噗的爆响声,几个同样穿着黑色兜帽长袍的身影出现在这破败厅堂的阴影处,将吉本和地上的彼得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食死徒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粗犷凶狠的脸。 “吉本?”他粗声粗气地质问道,“你在搞什么?”他的魔杖已经指向了惊恐万状的吉本。 吉本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彼得,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亚克斯利大人,不是我,是他! “小矮星彼得,这个卑贱的虫子!他呼唤了主人的名讳!他说……他说有重要信息要告诉主人!” 亚克斯利那双凶狠的眼睛立刻转向地上的彼得。 他大步上前,粗暴地将彼得从地上拽起,像拎小鸡一样让他双脚离地。 亚克斯利脸几乎贴到彼得惨白的脸上,让他的眼睛被迫与自己对视。 “你?”亚克斯利用力捏着彼得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你要见主人?” 彼得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艰难地、语速极快地喊道: “我要见黑魔王!我要加入你们! “我知道对主人非常有价值的消息,关于波特家的秘密!” “你最好真的有值得主人一听的消息!否则……”亚克斯利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 他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彼得,没再说话,但抓着彼得衣领的手收得更紧了。 虫尾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勒得生疼,大脑因为缺氧而眩晕。 就在这时,亚克斯利空闲的那只手迅速抬起,魔杖点向小矮星的眉心:“摄神取念!” 彼得的眼神就像不久前面对斯内普时那样,变得空洞涣散,尽管相比之下,这次花了更长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亚克斯利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怀疑,逐渐带上了一丝惊喜。 片刻之后,他抽回魔杖,也松开了抓着彼得衣领的手。彼得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亚克斯利阴沉地打量着地上这个卑微的叛徒,脸上横肉抽动,评估着刚才强行读取到的记忆的真实性和价值。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哼,”亚克斯利冷哼一声,再次粗暴地拎起彼得,“算你走运,小矮星。你最好祈祷你的消息足够重要,值得主人亲自接见你!”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抓住吉本的胳膊,猛地一旋身。 当场景再次清晰时,亚克斯利正带着虫尾巴和吉本两人,在一扇通向另一房间的沉重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迟疑了几秒钟,他转动了青铜把手,让吉本留在外面,并携着虫尾巴进入其内。 门后,是装潢考究得奢华的客厅。 墙壁上挂着花纹繁复的帷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庭院;但此刻窗帘半掩,室内光线主要来源于一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大理石壁炉;壁炉里燃着熊熊的旺火,却在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枝形吊灯的折射下,投下冰冷的光斑。 在众人的脚下,是厚实柔软的深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顺着地毯向另一端望去,那里是一个微微抬高的平台,上面放置着一张线条冷硬的扶手椅。椅背高耸,几乎融入上方深色的阴影之中。 此刻,一个身影正坐于那张高背椅上。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漠然地俯视着下方。 亚克斯利轻手轻脚地将彼得放在厚实的地毯上,深深地弯下腰,姿态谦恭: “主人……” 感谢大家的月票!   (本章完) 第176章 波特家的秘密 椅子上那个身影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这才从阴影里闪现出来: 没有头发,像蛇一样,两道细长的鼻孔,一双闪闪发亮的猩红眼睛,瞳孔是竖直的裂缝。他的肤色十分苍白,似乎发出一种珍珠般的光。 伏地魔的眼睛扫过下方,落在了低着头的亚克斯利和地上那团颤抖的东西上。 “亚克斯利,”众人耳中响起一个冰冷、清晰的声音,“你如此急匆匆地,有什么重要的事?” “主人,”亚克斯利的头颅俯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邀功般的急切,“我……我获得了关于一件极其珍贵宝物的消息……一件……传说中的死亡圣器!” “死亡圣器?”伏地魔那高亢的声音里,罕见地掺入了好奇和兴趣的意味。 他从王座般的高背椅上站了起来。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身上跳跃,将他颀长的侧影投射在华丽的地毯和墙壁上。那黑影被拉得极长,扭曲摇曳,像是一条扭动的巨蟒。 “是的,主人!”亚克斯利激动的声音微微拔高,“我想,这世间,惟有您,才配得上拥有此等传说中的圣物!” “它在哪里?”伏地魔的声音依旧平稳。 他赤着脚,无声地走下那几级象征权力的台阶,踏上了铺满整个客厅的厚实柔软的深色地毯。 地毯承托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他朝着亚克斯利和蜷缩在地上的小矮星彼得走去。 尽管这只是个于冥想盆中重现的记忆虚影,但那股源自伏地魔本身的恐惧是如此真实,依旧让围观的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穆迪等人感到一阵心悸。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随着伏地魔逼近的脚步,向后退了几步,想要拉开与这位恐怖存在的距离。 斯内普则依旧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幕。亚克斯利口中说出的“死亡圣器”这个词,就像最后一块拼图一样,印证了他不久前的猜测。 他终于明白,为何西比尔·特里劳尼第一个真正的预言尚未出现,波特一家却还是未能逃过一劫。那件波特家族世代相传的的隐形衣,竟成了招致灾祸的源头。 与此同时,听到伏地魔直接询问死亡圣器的下落,一股巨大的恐惧骤然攫住了亚克斯利的心脏。 冷汗从他的额角、脊背涌出。他这才惊觉自己的愚蠢和鲁莽,他并没有将那件传说中的圣器取来,甚至没有亲自去验证消息的真假。 他只是在马尔福家族最近频频获得主人青睐的刺激,以及对自己地位岌岌可危的嫉妒与怨恨的驱使下,被一种急于立功、不甘人后的焦躁冲昏了头脑,才如此冒失地,带着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与卑微的叛徒前来邀功。 “主……主人……”亚克斯利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毯上,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隐形衣……它……它还在……还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额头几乎要贴到地毯上粗糙的羊毛纤维上。 然而,伏地魔的脚步并未为他停顿。那双苍白且骨节分明的赤脚,径直从他的视线中掠过。 伏地魔来到烂泥般瘫在地上的小矮星彼得旁边,猩红的蛇瞳俯视着这团卑微的生命。 “亚克斯利,”他的声音在亚克斯利背后响起,“你就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么?” 听到问话,亚克斯利慌忙用膝盖在地上一转,狼狈地调转方向,面朝伏地魔的背影,急切地解释道: “是的,主人!这个泥巴种是詹姆·波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从他肮脏的记忆里,我……我看到了! “波特家有一件祖传的隐形衣,据说是从……从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那里继承下来的。 “在他的记忆碎片中,我亲眼见到了那件斗篷。它像液体一样流动着,银光闪闪!” “主人,”亚克斯利语速极快地述说着自己的发现,声音甚至变得有些尖利,“它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施了幻身咒的破布,也不是带有障眼法的玩意儿,更不是用隐形兽的毛粗制滥造的旅行斗篷! “它是一件能让人真真正正、完完全全隐形的斗篷,在波特家至少传了几代人!而且,就在詹姆·波特那帮小子手上,它也至少被用了六七年了!可它……可它仍然完好如新、光洁如初,魔力没有丝毫衰减的迹象! “所以,主人,我一看到这个,就片刻不敢耽搁,立刻赶来向您禀报了!” 伏地魔没有理会亚克斯利喋喋不休的解释。他只是静静地俯视着地上的小矮星彼得。 片刻后,他伸出苍白的手指,魔杖对着彼得轻轻一点。 彼得那瘫软的身体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拎起,悬浮在空中。他的四肢无力地垂下,头颅歪向一边,眼神空洞。 伏地魔的视线穿透了彼得涣散的瞳孔。 这位世界上最有成就的摄神取念高手,粗暴地翻检着彼得脑海中关于隐形衣的一切记忆,关于它神奇的效果,关于詹姆向其余三人炫耀时的模样…… 很快,伏地魔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轻轻挥了挥手,漂浮的彼得重重地摔回了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 “死神的隐形衣……”伏地魔的声音低低响起,里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呵,死神……”他品味着这个词语,“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 “可惜了……就差一个了……却还有一个……老魔杖……” 这段意义不明的低语,却让在场的麦格教授等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死亡圣器?死神?老魔杖?这些熟悉却陌生的词汇似乎预示着波特家灾难的开端…… 伏地魔不再看亚克斯利和虫尾巴。 他转过身,赤足踏着厚实的地毯,重新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 “亚克斯利,”伏地魔冰冷的声音再次高高地在大厅里回荡,“这次你做得不错。 “把可怜的虫尾巴留着吧,作为我们善待泥巴种的宣传,废物也有废物的作用……” 话音未落,黑暗从四面涌来,吞没了伏地魔走向王座的背影,也吞没了整个阴森的客厅。 众人失重般地在黑暗中越飞越高…… “呼——!” 他们几乎是同时猛地抬起头,从盆中旋转的银色物质中抽离出来,喘息着,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他们围在石盆周围,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现实世界中的声音。小矮星彼得犹蜷缩在地板上,身体依旧被束缚着,偶尔发出发出压抑的、仿佛濒死的呜咽。 斯内普仿佛没有听到彼得的声音,也没有回应周围人复杂的目光。他只是平静地示意众人让开一条道,端起桌上的冥想盆,走到角落的柜子前,打开柜门,将它小心地放回柜中深处。 伏地魔那句“就差一个了”不住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的手扶在柜门上,并没有立刻关上。他低着头,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甚至开始强烈地怀疑,伏地魔在得知西比尔·特里劳尼那个关于“七月结束之时诞生、拥有征服黑魔头力量”的预言后,之所以从两个符合条件的巫师男孩中选择了哈利·波特,而不是纯血统的纳威·隆巴顿,并不仅仅是因为哈利和他一样是混血巫师。 这里还有一个更具吸引力的诱惑,作为三件死亡圣器之一的隐形衣,恰好就在波特家族手中。 如此一来,在伏地魔前往戈德里克山谷,解决未来威胁的那个夜晚,他将能够亲手用“预言之子”的生命,让一件现成的死亡圣器来完成他计划中最后一个魂器的制作…… 这岂不是一件一举两得,完美契合汤姆·里德尔美学的“盛事”?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带着担忧和催促的声音将斯内普从沉思中惊醒,“你在那里做什么呢,为什么一动不动?” 斯内普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低着头,在柜子前站了好久。他迅速收敛心神,轻轻合上柜门,转过身面向船舱内的众人。 “噢,教授,没什么。”他语气平淡地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的目光随即被看向绳索束缚,眼窝里依旧燃烧着仇恨的詹姆·波特。 “詹姆,”他问道,“那天你和小天狼星外出打听消息时,有带上你家那件隐形衣吗?” 詹姆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斯内普,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有,”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回答道,“它现在罩不住我们两个的个头了,幻身咒用起来还更方便些。” “那么,”斯内普紧接着追问道,“你后来……在回家后,有在废墟中找到那件隐形衣吗?” 詹姆的眼神黯淡下去,再次摇头,痛苦地闭上眼。 “不知道,”他说,“匆忙之间……我和小天狼星……只想着……只想着……”他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当时父母惨死的景象足以摧毁他的理智,谁还会顾得上去寻找一件斗篷? “了解了。”斯内普得到了答案,点了点头。他目光扫过詹姆和小天狼星,带着怜悯地宣布道,“我们已经确认,小矮星彼得,确实是出卖了你们。 “他将隐形衣的消息透露给了食死徒,正是他的背叛,直接导致了波特夫妇的死亡。” 詹姆闻言,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向虫尾巴。如果目光能杀人,彼得此刻怕是早已被千刀万剐。 弗立维教授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向麦格教授,声音低沉而疲惫:“米勒娃,我们先把小矮星彼得关押到底层的船舱里?那里有新布置的加固魔法禁制。” 詹姆和小天狼星立刻将目光投向麦格教授,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未宣泄的愤怒。比起关押,他们显然希望有更“直接”的处置。 麦格教授的脸色同样凝重。她看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狗的彼得,又看了看被仇恨灼烧的詹姆和小天狼星,最终同意了弗立维教授的提议: “好,先把他关押起来。” “教授!”詹姆和小天狼星不甘心地叫了出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我要……” “詹姆、小天狼星,”斯内普挥手用魔咒打断了两人的话,“你们两个,现在最该去的地方是医疗室,而不是在这里发泄无谓的怒火。”说完,他直接伸手摇响了船长室桌上的一个小铃铛。 不久之后,一个穿着整洁茶巾的家养小精灵敲门走了进来。 “先生?”他恭敬地鞠躬。 “把这个嫌疑犯押到最底层的禁闭舱室,严加看管。”斯内普指着一动不动的虫尾巴命令道,“没有麦格教授和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是,斯内普先生!”小精灵大声应道。他走到彼得身边,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秽,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一点,瘫在地上的彼得连同束缚着他的椅子一起漂浮起来,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被带离了船舱。 穆迪那只蓝色的魔眼疯狂地转动着,盯着彼得留下的痕迹。 “米勒娃,”他的木腿在地板上笃笃敲了两下,“那么,我们该拿小矮星彼得怎么办呢?现在的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法律和秩序早已荡然无存……” “先关着呗。”斯内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等后面……局势明朗了再说吧。” 他拉开舱门,冰冷的空气涌入。 “现在,詹姆、小天狼星,”他回过头说道,“跟我去医疗室。” 在经历了如此一场充斥着背叛与死亡,黑魔王的阴影与人性的卑劣的压抑大戏后,船舱内弥漫着浓重的疲惫与无力感。 众人再无交谈的欲望,只是默默地、带着各自沉重的心事,跟在斯内普身后,陆续离开了船长室。 麦格教授拍了拍弗立维教授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了一下,也蹒跚着与他一齐走了出去。 斯内普则带着步履蹒跚、眼神空洞的詹姆和小天狼星,向着医疗室走去。(本章完) 第177章 戈德里克山谷 医疗室里,艾琳利落地将詹姆和小天狼星安置在两张并排的病床上。 “西弗,”她一边快速检查着詹姆胳膊上几处不算严重的擦伤和淤青,一边转向斯内普,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波特还好,主要是有些脱力和小伤,但布莱克这个……” “黑魔法侵蚀,”斯内普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这种时候,只能怪他们自个儿的选择。” “你少说点。”艾琳瞪了斯内普一眼,然后皱着眉头让小天狼星趴着,并把他肩膀上的一块布料割下,“这伤口必须立刻得到处理。 “帮个忙,西弗,我需要‘圣芒戈强效净化药膏’的基底,再混合一些白鲜香精和蛇毒草粉末,比例你知道的。” 斯内普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快步走到医疗室角落那排巨大的魔药柜前,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水晶瓶罐,取出需要的几样材料,随即走到旁边的调配台,动作流畅地开始混合、搅拌、加热…… 另一边,詹姆躺在病床上,身体仍在微微颤抖。他侧过头,看向身边同样脸色发白,咬着牙关忍受艾琳用魔法清理伤口边缘腐肉的小天狼星。 “大脚板,”他声音沙哑地说,“我……对不起……是我太蠢了,非要……” “闭嘴,尖头叉子。”小天狼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上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不关你的事。是那个该死的叛徒……混蛋……”他眼中再次燃起刻骨的怒火,但随即被伤口传来的剧痛打断,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再次绷紧。 这时,斯内普已经调配好了药剂。他端着一个小巧的银制坩埚走了过来,里面盛着刚刚调配好的、散发着清新气息的翠绿色药膏。 他将坩埚递给艾琳。 艾琳小心地接过,用一根洁白的独角兽尾羽蘸取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小天狼星肩膀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药膏接触到微微翻卷的皮肉和萦绕的黑气,便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缕带着硫磺味的黑烟。 随即,伤口的黑气蠕动着开始消退,边缘的坏死组织也停止了蔓延,渐渐呈现出粉红的色泽。 处理好小天狼星的伤口,艾琳又检查了詹姆身上的其他一些皮外伤和魔力透支的情况,做了简单处理。 她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斯内普小声示意她可以先去休息,这里他会看着。艾琳点点头,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安静地退出了医疗室。 医疗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不远处邓布利多平稳而悠长起伏着的胸膛。 校长银白色的长须铺在枕头上,半月形的眼镜被仔细地放在床头柜上。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依旧毫无知觉。 窗外,从白天就开始下的雪已经变成了猛烈的暴风雪。狂风卷着鹅毛拍打着舷窗,却在隔音魔法的作用下没有任何声响。 见斯内普没有离去的意思,詹姆和小天狼星有些疑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过去的岁月里,可绝对称不上友好,更遑论对方主动在医疗室陪护了。 斯内普则平静地在詹姆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直接开口问道: “詹姆,波特家那件祖传的隐形衣,在你离开家之前,藏在你家里的什么地方?” 詹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本人对那件破布毫无兴趣。”斯内普抬起眼皮,注视着詹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只是想知道,它是否在你父母遇害的同时,被神秘人找到并带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詹姆和小天狼星充满戒备的脸,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我也懒得费口舌说服你们了。 “这样吧,作为交换,我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安排家养小精灵们交接班,而在这短暂的空档间,你们中的一位,或者两位,或许能够‘意外’地获得几分钟时间,去到最底层的禁闭舱室,和你们的老朋友虫尾巴……好好交流交流。” “至于具体如何‘交流’,”斯内普继续说道,“那是你们的事。只要你们承担相应的后果即可,就像你们以往所做的那些选择一样。” 詹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语速飞快: “在我父母卧室的壁炉后面有一个暗格,用魔杖敲击壁炉上第三块砖的左下角,暗格就会打开!隐形衣就藏在里面!” 他一口气说完,仿佛生怕斯内普反悔。 说完后,他才猛地想起什么,喘着粗气,带着一丝困惑地看向斯内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斯内普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詹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对于帮你,没有任何兴趣。”他说,“但与不帮你相比,我更不想看到,‘勇敢’的虫尾巴先生,为他那精采的背叛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被舒适地关押在温暖的船舱里,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公正审判。 “甚至于那场审判的结果,最严重也无非是终身监禁。我个人以为,巫师界学着麻瓜们废除死刑,在某些情况下,实在是不甚妥当。”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一眼,转身离开医疗室,消失在合上的木门外。 …… 接下来的几天,暴风雪依旧肆虐,这反倒是有助于创始人之舟在大洋中维持着隐蔽。 在仔细权衡之后,斯内普决定亲自前往戈德里克山谷一趟。隐形衣的下落至关重要,它关系到伏地魔的魂器计划,也关系到他们后续的行动。 但此行风险极高,伏地魔很可能在波特家废墟设下陷阱或留下监视魔法。因此,他找到了正在自己船舱里研究一个复杂魔法模型的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先生,”斯内普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和我去一个地方,戈德里克山谷。” “不去。没兴趣。”格林德沃头也没抬,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斯内普不为所动,继续道:“此行一去,是为了确认一件死亡圣器的下落,波特家的隐形衣。它很可能……” “死亡圣器?”格林德沃的手指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头,灰色的眼眸扫过斯内普,里面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是的,”斯内普肯定道,“死亡圣器之一,死神的隐形衣。”见格林德沃没有立刻再次拒绝,而是陷入了沉默,他立刻补充着信息,“而且,根据一些线索,我合理猜测,这件死亡圣器,很可能已经被伏地魔制作成了魂器。” 格林德沃再次看向斯内普,眼神变幻着,似乎被死亡圣器这个词勾起了一些久远的思绪。 最终,他脸上那丝不情愿化作了带着点厌烦的妥协。 “啧……麻烦。”他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魔法模型瞬间消失,“不过,去看看也无妨。希望值得我离开这温暖的船舱。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暴风雪是最好的掩护。” 是夜,斯内普和格林德沃的身影在甲板边缘一闪而逝,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不久后,他们站在戈德里克山谷外围一条白雪皑皑的小巷中。 头上是深蓝色的苍穹,尽管风雪弥漫,第一批不畏严寒的星星依旧在云层缝隙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巷子两旁立着一些低矮的房屋,厚厚的积雪压在屋顶和窗台上。 零星几间房子的窗户上还残留着没有及时取下的,圣诞节期间挂上的装饰。彩灯已经熄灭,暗淡褪色的塑料冬青环和彩带在风雪中飘摇。 冰冷的空气像针一般扎在两人的面颊和裸露的皮肤上,斯内普听到身旁的格林德沃厌恶地低声嘀咕了一句:“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魔法监视的痕迹后,便沿着被积雪掩埋了大半的街道往前走去。 格林德沃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他一侧。 沿途经过更多的房子,大多门窗紧闭,在风雪中显得死气沉沉。 斯内普顶着扑面而来的雪花,目光扫过沿途经过的房屋:积雪的前门台阶、压低的门廊顶棚、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灯火,努力搜寻着波特家被魔法破坏后的景象。根据詹姆的描述,那应该是一处无法忽视的痕迹。 他们的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巷向左一拐,村子的中心——一个小广场呈现在他们眼前。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个被积雪覆盖、形状模糊的战争纪念碑。广场周围有几家店铺、一个邮局、一家酒吧,还有一个小教堂,彩绘玻璃在广场对面放射着珠宝般的光辉。 这里的雪都压实了:被人们踩了一天的地方硬邦邦、滑溜溜的。少许裹得严严实实的村民们在他们面前交叉往来,被那些由雪花切割成无数细碎光点的街灯短暂地照亮;酒吧门开关时传出片断的笑声和流行音乐声。(本章完) 第178章 第六个魂器 厚重的木门挡不住小酒吧里隐隐传出的喧嚣声浪和人影晃动,斯内普和格林德沃走过被踩实的积雪覆盖的小广场。 他略一偏头,示意格林德沃跟上,自己抬脚便往酒吧边上一条狭窄的街道走去。这条小路似乎通往村外,与他们来的方向正好相反。 他走了两步,靴子踩在硬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才发觉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格林德沃依旧伫立在酒吧门口,肩头已积了一层薄雪。 恰在这时,一个裹着厚厚羊毛围巾的当地居民缩着脖子快步走来。他显然急着进入那温暖的避难所,脚步匆匆,几乎要撞上杵在门口的格林德沃。 只见他灵活地一侧身,绕过格林德沃高大的身影,伸手推向酒吧的木门。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霎时间,更明亮的光线,混杂着烟草、酒精和食物的浓郁气味,以及更清晰的笑闹声、杯盘碰撞声,如热浪般涌了出来。 那人一只脚已经踏入门坎,却似乎被门外这怪异沉默的陌生人吸引,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粗声问道: “先生?这么冷的天,里面暖和着呢,你不进去喝一杯吗?” 格林德沃灰色的眼眸似乎被门内涌出的光刺了一下,微微眯起。他的目光穿透了那扇门,穿透了温暖的灯火,投向某个遥远而模糊的时光,那里面或许也有同样的灯光、人声,和少年意气风发的侧影。 村民见他没有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地耸耸肩,嘀咕了一句什么,便钻入酒吧,任门合上,将自己和外面的风雪隔绝开来。 斯内普已经折返回来,悄然站在了格林德沃身边。 “进去喝一杯?”他瞥了一眼那酒吧的门脸,问道。 格林德沃依旧没有回答。他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只是倏然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斯内普先前想要走的那条黑暗街道走去。 斯内普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通往村外的小道上。 房屋渐渐稀疏,风也更大更猛。两旁低矮房屋的窗户大多漆黑,偶有几扇透出微弱的光。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这些窗口,落在街道尽头,那里是房子消失、小街融入旷野的地方。 而在那排屋子的边缘,荒野与村落的交界处,隐约可见一团比夜色更浓重的黑影,孤零零地矗立着。 他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中魔杖的握持姿势调整得更舒适,向着那幢被破坏的屋宇走去。 走近了,他们才看清更多细节。 宅邸前的树篱虽然被爆炸弄得有些倒伏和残缺,但剩余的部分依然能看出精心修剪过的痕迹;覆盖着白雪的草坪也相对平整,没有什么杂物。 房子的主体大约一半还顽强地挺立着,深黑色的常春藤在寒风中挣扎着从墙面上探出头,然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 它的另一半则已然消失,只剩下参差的断壁残垣;裸露的木梁和砖石像伤疤般暴露在阴沉的天空之下,寒风卷着雪沫,在断壁间打着旋儿。 斯内普和格林德沃站在被雪花半掩的院门前,短暂地瞻仰着这座废墟。 片刻后,斯内普小心翼翼地举起魔杖,推开歪斜的院门,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黑洞洞的入口。 室内比外面更加寒冷,空气里似乎裹挟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阴郁气息。 一楼的客厅大部分被瓦砾和厚厚的灰尘覆盖,家具翻倒碎裂。 斯内普的魔杖尖端亮起一团光晕。他的目光掠过翻倒的沙发、破碎的陶瓷碎片和倾覆的壁炉架,最终停留在歪斜的餐桌上方。 那里的墙壁上,歪斜地挂着一把老旧的玩具飞天扫帚。它的型号早已过时,柄上还残留着孩童玩耍时磕碰的痕迹。 扫帚的旁边,还挂着一些镶嵌在相框里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年少的詹姆,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稚气未脱,兴奋地站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鲜红的车厢旁。火车蒸汽中,他的父母站在两边,波特夫人温柔地笑着,波特先生则带着自豪的神情扶着儿子的肩膀。 另一张照片里,除了波特夫妇和明显长大了许多的詹姆外,还有着神情怡然的小天狼星。他们四人围坐在一张摆满食物的餐桌旁,照片中的波特夫人正微笑着将一块馅饼舀进小天狼星面前的碗里,小天狼星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詹姆则在一旁咧嘴大笑。 斯内普的视线在这些照片上短暂停留,随即便移开目光,转身示意格林德沃往楼上走去。 两人踏着嘎吱作响、覆盖着灰尘和碎木的楼梯,走上二楼,旋又直上顶层。 他们穿过一段暴露在风雪中的断裂走廊,来到了房屋顶层右侧的尽头,即詹姆所描述的,波特夫妇的卧室。 这里损毁得更为彻底。大半个屋顶和一面墙壁已经消失,狂风毫无遮拦地灌入,将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雪窝。其原有的轮廓被厚厚的积雪和倒塌的木梁瓦砾所覆盖。 回忆着詹姆关于暗格位置的描述,斯内普的脚步方踩进新落的雪花里,就停住了脚步。不需要了。 那壁炉原本的位置,如今只是一堆烟熏火燎的黑乎乎砖石废墟;那个被精心隐藏的壁龛被粗暴地完全炸开,暴露在外,里面的暗格空空如也,只剩下被风刮入的少量冰雪。 他的目光在空洞的暗格上停留了好几秒。看来汤姆不仅杀害了波特夫妇,还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一趟,除了确认隐形衣已被夺走,伏地魔手中多了一件很可能已被制作成魂器的死亡圣器外,却是没有其他收获。 “隐形衣已经不见了。我们白跑一趟,回去吧。”斯内普转过身,对站在门口,似乎对房间的状况漠不关心的格林德沃说道。 格林德沃发出一声轻哼:“你的事办完了?这么快?” “神秘人显然不会把他的魂器留在原地等着我们来找。”斯内普解释道,“这里除了废墟和回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 格林德沃抬起眼,透过纷飞的雪花看向屋外。他没有继续讨论隐形衣,反而平静地开口道:“既然来了,陪我在村子里走走吧。” 斯内普略微愣了一下。他知道戈德里克山谷对于眼前这位老人意味着什么,那个盛夏,同时是一个时代的起点,以及一段关系的终结。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好。” 离开波特家的废墟后,两人重新踏入村庄。 这一次,格林德沃走在了前面。他那高大的背影在寂静的街道上穿行,斯内普则安静地落后几步,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风雪中,斯内普看到格林德沃会在一些已关门闭户,显得格外沉寂的屋舍前短暂驻足。有时是几秒,有时更久一些。老人灰色的目光会落在那些紧闭的门窗上,或落在覆满雪的篱笆墙头,神情莫测。 斯内普识趣地保持着距离,不去打扰一个老人回忆自己的青春和过往。 在路过一处看起来还算整洁,但同样透着冷清的屋子时,他瞥见了门旁挂着的小木牌,上面写着:巴希达·巴沙特。 格林德沃的脚步没有在这里长时间停留。 他们继续前行,最终停在了一处极其荒凉破败的房屋外。这里的景象与波特家的废墟不同,并非被暴力所摧毁,而是被漫长岁月和彻底的遗弃所侵蚀。 树篱疯长得不成样子,完全失去了形态,乱七八糟地指向天空;齐腰深的枯黄荒草在积雪下顽强地探出头,散落的瓦砾半埋其间。 格林德沃在这片荒芜前站了很久很久。 等待良久,斯内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就在他更靠近那几乎完全锈蚀、与荒草融为一体的低矮铁门时,一股微弱的魔法波动悄然漾开。 噗的一声轻响,一块历经风霜的腐朽木牌,从他们前面杂乱的荨麻和深深的荒草丛中钻了出来。 它就像某种奇异的、迅速长大的花朵一般升起,上面斑驳褪色的字迹在雪地的微光下勉强可辨: 邓布利多家(Dumbledore''s)。 斯内普明智地退到格林德沃身侧,只是安静地看着这块突然显现的残破门牌。 格林德沃似乎并未看向那块牌子。几秒钟后,他猛地转身,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继续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两人再次回到了村子中心的小广场。这一次,格林德沃的目光投向了广场另一侧,那座肃穆的小教堂。 他没有走向教堂正门,而是绕向了教堂的后方。那里,是戈德里克山谷的墓地。 墓地入口是一扇窄门。当格林德沃走近时,那扇门被无形的力量拨开。积雪簌簌滑落,露出了入口。斯内普紧随其后踏入。 通向墓地的小径滑溜溜的,积雪很深,未经踩踏。他们从雪地上穿过去,贴着教堂侧面明亮窗户下的阴影绕向屋后,在身后留下深深的沟印。 教堂后方,便是真正的安息之地。一排排形态各异、或黑或白的墓碑,伫立在浅蓝色的银毯上,形成一片石质的森林。 两人踏着没至小腿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墓地深处走去。他们留下的两道黑黑的踪迹,则被新落的白雪缓缓填充。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身旁掠过的古老墓碑,辨认着上面模糊的铭文。他认得某些名字,有些又完全没有听过。这里或许还埋葬着村里的麻瓜家庭,他想。 经过不知是哪位“艾博”的墓碑后,格林德沃似乎有了明确的目的。他走到了一片略显稀疏的区域,停下脚步。 隔着两排墓碑,斯内普看到了一块黑乎乎的碑石。他靠近了几步。 在结冰的、青苔斑驳的花岗石上,刻着坎德拉邓布利多,生卒日期底下是及女儿阿利安娜。还有一句格言: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斯内普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格林德沃也停下了脚步,就站在那块墓碑前,背对着斯内普。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斯内普能看到自己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白雾,又倏忽消散。 过了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才在空地上响起:“走吧。” 说完,格林德沃便迈开脚步,准备离开这片墓地。 然而,他刚走了不到十步,身形却猛地一顿。 格林德沃倏然停步,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身、抬手,将魔杖指向一侧的某个角落。 斯内普心中一凛。虽然不明所以,但长期战斗养成的本能让他也瞬间握紧了袖中的魔杖,全身戒备。 他迅速移动脚步,目光顺着格林德沃魔杖所指的方向,搜寻而去:那里同样林立着许多墓碑,只是显得格外古旧,有些甚至有些歪斜。 格林德沃没有解释。他示意斯内普保持距离,自己则谨慎地向那片墓碑区域挪去,每一步都在厚厚的积雪上踩出令人心悸的细微嘎吱声。 一路上,斯内普观察着前进路径两侧的一块块墓碑。他注意到,埋葬在这片区域的亡者,几乎都指向同一个古老的家族。他看到了罗尔斯顿·波特、哈德温·波特……等一个个波特家先祖的名字。 行至不远,格林德沃在一块风化严重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墓碑的顶端已经碎裂,石质表面粗糙剥落,布满了深深的裂纹。 斯内普停在格林德沃身侧稍后的位置,借着他魔杖尖端的光芒,努力地眯起眼睛,辨认着墓碑上的字迹:哈德温·波特、艾欧兰斯·波特。 在他们名字的下方,还刻着一个模糊的划痕,一个线条简洁的三角形记号。 周围的黑暗和寂静似乎突然加深了许多;不远处教堂里,有人刚把最后一盏灯熄灭。 格林德沃将魔杖放低,几乎贴在那冰冷的古老碑石表面,似乎在感受其内部蕴藏的脉动。 他嘴里开始用一种音节晦涩的语言轻声说着什么。斯内普辨认出那是某种变体的古代如尼文。 随着格林德沃的吟诵,他魔杖尖的光芒随之变得明灭不定。同时,他另一只手快速地在空中勾勒出几个复杂而隐秘的符文。 无形的魔法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和斯内普,以及那块墓碑周围一小片区域笼罩在内。 做完这一切,格林德沃深吸一口气,手中魔杖爆发出一道耀眼刺目的纯白色光束,狠狠地撞击在石碑中心。 “呲啦——”一声响后,一股股浓稠如墨、带着不祥与恶意的黑气,猛然从积雪覆盖的地底升腾而起,从石碑的裂缝和标记中喷薄而出。 黑气翻滚扭曲,在半空中交织、怒吼,隐约竟形成数个首尾相接、痛苦咆哮、狰狞扭曲、充满憎恨和恶毒的类人面孔。 它们疯狂地想要冲破格林德沃释放出的白光,以将两人吞噬。 随着黑气爆发,墓碑表面那三角标记也亮起了红光。数道恶咒无声无息地从不同角度射出,直取格林德沃周身要害。 斯内普面色一变,也加入了防御。一道道魔法屏障在他们面前生成、破碎、又再次生成。他时而挥杖格挡,将袭来的恶咒弹飞,时而又需释放强大的反咒抵消那些更棘手的黑魔法。 破碎的魔法光芒四溅开来,打在周围的积雪上,腐蚀出一片片冒着烟的黑痕。 僵持了足有三五分钟,那些疯狂涌动的黑气终于失去了支撑,在发出一阵不甘的尖啸哀鸣后,骤然消散,墓碑上三角标记的红光也随之暗淡下去。 危险解除,四周安静下来。 格林德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头对斯内普赞许地点点头,便转回身,再次举起魔杖,指向那块墓碑和它前方的土地。 随着他口中咒语的念出,在魔法的作用下,那块沉重的碑石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悬浮到了空中。 紧接着,碑石下方的冻土和积雪也开始翻卷、剥离。泥土混合着雪块向两旁涌去,露出了一个深坑。 坑底,一副几乎彻底腐朽、只剩下少许木块轮廓的棺木残骸暴露在空气中。 在那些与泥土同化的碎裂木料之间,在魔杖光芒的照耀下,斯内普看到了一个反射着微光的小金盒。 那只小金盒子从泥棺中缓缓升起,落在了格林德沃另一只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手中。 没有半点耽搁,他另一只手挥动着魔杖,翻开的泥土如时间倒流般迅速填平,墓碑落回原位,雪片也被引导着重新覆盖上去。 强大的修复咒抹平了刚才的魔法对抗造成的一切痕迹,整片区域恢复了原状。 然后,格林德沃拿着盒子,对它进行了必要的检查和净化。确认安全后,他吁出一口气,转过身,随手就将这个沾着泥土的小金盒子扔了过去。 “喏,”他漫不经心地对斯内普说,“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本章完) 第179章 双面镜 斯内普稳稳接住格林德沃抛来的小金盒子。 盒子冰冷,触手沉甸甸的。 他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手指摸索到盒盖边缘一个小小的搭扣,轻轻一拨。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躺在丝绒内衬上的,是一件聚成一堆的,宛若由融化的月光织就的透明斗篷。它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灰色泽,并随着斯内普打开盒盖的动作,边缘轻盈地起伏着。 隐形衣,一件蕴含古老魔力的死亡圣器;此刻,它也是伏地魔的魂器。 见格林德沃没有反对之意,斯内普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这件流淌的银纱从盒中轻轻提了出来。 斗篷在他手中垂落,即使尚未披上,它自身的魔力也让周围的空气产生微妙的折射,光线似乎都在绕着它。 然而,斯内普眼中没有任何欣赏或贪恋。他空着的那只手探入袍内,抽出了那把寒光凛冽的妖精铸造匕首。 在格林德沃平静的注视下,他握着匕首,对着另一只手中提着的闪闪发亮的隐形衣,狠狠刺下。 “嗤——” 一声像是刺破水囊的轻微闷响传来。 紧接着,一阵微弱而凄厉,仿佛隔着遥远距离传来,充满着痛苦和怨毒的惨叫声在他们耳畔响起,又戛然而止。 被匕首刺穿的窟窿边缘,一股漆黑如墨的液体缓缓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冒着烟儿融化出一个个深深的坑洞。 斯内普察觉到手中这件圣器的光芒黯淡了一瞬,尽管那流淌的银灰色本质并未消失。 他又在窟窿上狠狠搅动了几下,让黑液流尽。最后,他提着这件残缺的斗篷,对着格林德沃问道: “这隐形衣上还有残余的诅咒么,我能否把它穿在身上?” 格林德沃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死亡圣器,语气平淡地答道:“没有。除了那些保护性恶咒外,它仅仅是一个肮脏的容器。尽管有着碍眼的破洞和沾上的污秽,它依然能让你隐形。” 得到答复后,斯内普将隐形斗篷胡乱塞回盒中,盖上盖子,随手将其揣进长袍内侧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抽出魔杖:“我们回去?” 格林德沃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斯内普的手。他的目光在命运杖和斯内普装着隐形衣的口袋之间扫过。 “真是有趣,”他说,“目前,你这里,已经有老魔杖和隐形衣两件死亡圣器……只差复活石。我甚至怀疑,复活石也是他的魂器之一。” “是啊,”斯内普咧嘴一笑,“格林德沃先生,我认为你的猜测合情合理。不过,也不知道在集齐第三件死亡圣器后,我能否成为死神的主人?” “死神的主人?”格林德沃没有掩饰语气中的轻蔑,“小子,我劝你不要沉迷于这种哄骗小孩的传说,否则在醒悟之前,你可能已为之付出所不愿意承担的代价。 “比起征服死亡的空洞妄想,我更倾向于相信,它们不过是三件由古代拥有超越时代魔力或技艺的巫师精心制作、赋与了特殊力量的魔法物品。它们很强,但仅此而已。” “自然,”斯内普答道,“放心吧,我不会那样的。” 两人一行回创始人之舟不提。 …… 回来后的几天里,除例行的魔药课教学任务,按部就班地为昏迷的邓布利多教授熬制复杂的魔药,以及定期去温室照顾那些脾气暴躁的曼德拉草外,斯内普几乎把所有剩余的时间都锁在了自己的舱室里。 他的研究对象,正是那三件传说中的死亡圣器。 接骨木魔杖安静地躺在书桌上,杖身光泽内敛。 斯内普一次次地拿起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魔力。他用它施展过非常复杂的咒语,威力确实远超他惯用的魔杖,但……仅此而已。它是一根无与伦比的魔杖,但也只是一根魔杖。 破损的隐形衣则置在他的掌中,依旧像一团流动的液体。 斯内普尝试过披上它。效果确实神奇,他持久地融入了空气。但这能力,一个强大的幻身咒或一件高品质的隐形兽毛斗篷也能做到,只是持续时间和完美程度不如它。它不过是一件效果顶尖的隐形道具罢了。 最后,是那枚被他从戒指上撬下来的黑宝石,质感冰凉坚硬。 斯内普紧紧握着它。他闭上眼睛,把石头在手里转了三次。睁开眼,船舱内寂静无声,没有来自彼岸的任何回应。它似乎只是一块雕刻过的普通石头,毫无作用。 哪怕他身披隐形衣,一手握着复活石,一手挥舞老魔杖,也没有见着任何不寻常之处。 “死亡的征服者,死神的主人,就这?”虽然早有预料,但斯内普仍不禁感到失望,心中忍不住想到,这难道还需要什么额外的咒语或仪式? 就在他有些不耐地一把扯下隐形衣时,舱门被敲响了。 于是,斯内普把隐形斗篷连同复活石一起塞回口袋中,拿起魔杖,走到门边,拧开门锁。 门外站着的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少年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拘谨,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望向斯内普。 “西弗勒斯,”他说,“抱歉打扰你。我想借用一下双面镜,和家人联系。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家里的消息了。爸爸、妈妈,他们一定很担心。” “这本来就是你的双面镜,”斯内普微微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雷古勒斯松了口气,连忙走进舱室。 斯内普关上舱门,走到书桌旁,在那个从不离身的魔法小包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了双面镜,将其递给雷古勒斯。 “给。”他说。 雷古勒斯接过镜子,感激地点点头。但他握着镜子,并没有立刻激活它,而是抬眼看向斯内普。 “西弗勒斯,能不能……”他支支吾吾地说,“请你离开一会儿?或者……我可不可以……到外面去说?”他希望斯内普给他一点和家人私下交谈的空间。 “不行。”斯内普倚靠在书桌边缘,拒绝了雷古勒斯对于隐私的请求,“你还在等什么,雷古勒斯?快点吧,一会儿我还有一堂二年级的魔药课。” 雷古勒斯的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低下头,对着镜面喊出了沃尔布加·布莱克的名字。 镜面立刻如水波般荡漾起来,随即变得清晰。 沃尔布加·布莱克那张憔悴但写满急切和担忧的脸庞瞬间占据了镜面。 “雷古?我的小雷古勒斯!是你吗,我的儿子!”她的声音尖锐而激动,“梅林啊,你还好吗?终于联系上你了!” “奥赖恩!奥赖恩!”她对着旁边大喊,“快过来!是雷古!我们的儿子!” 很快,奥赖恩·布莱克那张同样疲惫但强作镇定的脸也挤了进来。他急切地上下打量着镜中的儿子:“雷古勒斯,你还好吗?你在哪里?安全吗?”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看着镜中父母溢于言表的关切和激动,雷古勒斯的眼眶有些发红。他强忍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爸爸,妈妈,我很好,我没事。我现在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 他开始回答父母的问题,讲述一些无关秘密的近况,询问家里的情况。 确定布莱克一家只是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之后,斯内普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他放任自己的思绪略微神游,只是捕捉着对话中可能出现的、不合时宜的词语,例如地名、人名、代号等等。 雷古勒斯则一边回应着父母的关心,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斯内普。当他发现斯内普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般地“监工”,注意力并未集中在他的话上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开始更自然地与父母交谈起来。 时间在布莱克家的絮叨中流逝。 过了好一会儿,雷古勒斯的声音将斯内普从神游状态拉回。 “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雷古勒斯身上。他以为通话结束了,下意识地伸出手:“聊完了?镜子给我吧。” “不是的,”雷古勒斯却摇了摇头,“我姐姐想要见你。” “什么?”斯内普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你哪个姐姐?” “纳西莎·马尔福呀,”雷古勒斯有些疑惑地答道,“难道还能是贝拉特里克斯?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谈谈。她现在就在双面镜那边等着。” “噢”斯内普说,“那还是把镜子给我吧。” 把还在发着微光的双面镜塞进斯内普手中后,雷古勒斯随即离开了船舱,并轻轻带上了门。 斯内普低头看向手中的镜子。 镜面里映出的并非纳西莎的脸庞,而是一片精致的浅色织物褶皱和一个微微晃动的下巴,以及一段快速移动、略显模糊的背景,深色的帷幔、华丽的天花板一角…… 显然,纳西莎正拿着镜子在快步走动。 画面摇晃了十来秒钟,终于稳定下来。 镜面清晰地映出了纳西莎·马尔福那张美丽的面容。她的金色长发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地挽着,而是松散地垂在肩头,蓝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安。 她先是谨慎地扫视了一下镜面范围,确认斯内普这边只有他一人后,才压低声音问道: “雷古勒斯……他离开了吗?” “对。”斯内普回答道,“这里就我一个人,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纳西莎。” 听到肯定的回答,纳西莎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次紧张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然后把脸凑近镜子,将声音压得更低。 “听着,西弗勒斯,”她说,“他……黑魔王……已经把他的宝物……放在了马尔福家族的金库里……”(本章完) 第180章 赝品 斯内普的心脏在胸腔里猛跳了一下。他立刻追问道:“魂器?你确定?” 纳西莎在镜中摇了摇头,随即又用力地、带着一丝惧意地点点头。 “我不能完全确信,”她的金发随之晃动,“但黑魔王的态度极其郑重,亲自将其交予卢修斯,并要求他务必隐秘行事,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我在内。” “这不同寻常的程度,让我觉得极有可能。”她语速低快地继续说道,“那是一个做工极其考究的挂坠盒,大约……有鸡蛋那么大?连着一根挺沉的金链子。上面还有一个醒目的‘S’标记,是由许多颗细小的绿宝石镶嵌而成……” 闻言,斯内普脑海中立刻浮现那本应藏身于岩洞中的斯莱特林的挂坠盒。他几乎可以肯定,纳西莎所描述的就是那个魂器。 看来,历史的惯性让伏地魔在藏匿计划被邓布利多撞破后,重新选择了他以为的更安全的,同样具有象征意义的,古老纯血家族的古灵阁金库。 “很好,”斯内普缓缓说道,“那么,纳西莎,你能想办法把挂坠盒从金库中取出交给我吗?” “什么?”纳西莎在镜中失声低呼,连连摇头,“当然不了,西弗勒斯!你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吗,黑魔王已经控制了古灵阁,那里的妖精们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 “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直接报告给黑魔王本人。马尔福家的金库绝对已经被严密监控着了。” “别说拿走东西了,就算卢修斯和我在没有充分、正当且必须的理由下,”纳西莎发出了一声苦笑,“仅仅要求打开自家的金库进去看看,立刻就会引起妖精的警觉,讯息下一秒就会传到黑魔王耳朵里。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纳西莎的担忧不无道理,在这样的时刻,让她强闯古灵阁无异于自杀,自己总不能要求她取出挂坠盒后,再劫持一条瞎眼的火龙,强闯而出吧?她可未必会有全身而退的幸运。 “那么,负责看守马尔福家金库的具体是哪一个妖精?”他换了个问题,“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我会想办法潜入一趟,但这需要妖精的协助,否则不可能成功接近金库核心区。” “冷静点,西弗勒斯。”纳西莎脸上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你要是想抢古灵阁银行,那你就是发疯了。那根本不可能。那些妖精、火龙,还有魔法防护,你不可能成功的!” “那怎么办?”斯内普撇了撇嘴角,“要不你去?作为女主人,你对那里总归会比我要熟悉些吧。你看看能否找个合适的理由接近而不引人怀疑?” 纳西莎明显被噎住了。她愣了一下,镜中的表情先是愕然,随即浮起一丝不满。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非常重大的事情。最终,她的眼神变得极其严肃,紧盯着镜子另一端的斯内普,带着质问的口吻道:“你们已经摧毁多少个魂器了?” 斯内普眼神一凛,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与我们当前的行动有关系吗?” “当然有!”纳西莎的语调突然尖锐起来,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你们是在天上飘着!你们有邓布利多的船,行踪不定,有退路!可我们马尔福一家呢? “我们所有人,都明晃晃地在地面上,在食死徒中间,在黑魔王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你们失败了,或者……”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或者摧毁的数量不足以撼动他,我们冒的风险有多大,你想过吗? “我必须知道你们离成功还有多远!我必须知道我们冒这样大的风险,究竟是已经接近终点,还是在做徒劳的挣扎!” 两端均陷入安静。 纳西莎胸口起伏,脸色苍白。 斯内普审视着镜中女人紧绷的脸。他明白她的顾虑: 如果他们提供的情报最终导致伏地魔失败,那自然是功成身退,荣华不减;但如若行动失败,或者仅仅摧毁了一两个魂器,未能真正伤及伏地魔之根本,那么提供情报的马尔福家将面临灭顶之灾。 考虑到,从拿到日记本,且将雷古勒斯送上船后,马尔福一家已经实质性倒戈,与己方深深绑定,斯内普决定透露实情以换取她的全力配合。 “四个。”他压低声音,吐出一个数字,“我们已经找到并摧毁了四个魂器。” 纳西莎瞬间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连握着镜子的手都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多……分裂灵魂已经够邪恶了,再加上可能的挂坠盒……都五个了……这已经是彻底的……” “是啊,”斯内普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不过,我想也快了。我们已经接近终点,能够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纳西莎惊魂未定,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她的眼神游移不定,过了足有半分钟,才抬眼重新看定镜面,带着最后一丝犹豫问道: “西弗勒斯,你认为……黑魔王……最终打算把自己分成多少份?” “六个容器,”斯内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出了答案,“加上他本身承载的那一片主魂,合计七片。” “所以,”他停顿了一下,盯着纳西莎的眼睛,“如果能拿到你所说的挂坠盒,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了。胜利在望。” “七个……七……”纳西莎失神地喃喃自语,重复着这个带有魔力的数字。 就在斯内普以为她需要更长时间消化信息时,纳西莎的眼神突然聚焦。 “西弗勒斯,”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你不用去古灵阁了。” “什么?”斯内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决心要自己去一趟?” 纳西莎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后怕、庆幸和狡黠的神情。 接着,她没有看向斯内普,而是低下头,迅速从她长袍的内侧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用墨绿色绸缎裹着的小盒子。 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指,解开包裹,轻轻掀开盒盖,将其凑近镜面—— 盒子内衬是深红色的丝绒,而在那丝绒之上,静静躺着一个沉甸甸的小金挂坠盒。 “在卢修斯把黑魔王交给他的真品存放进金库之前,”纳西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轻微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得意,“我悄悄用一件赝品调包了。” “虽然魔力波动和外表很接近,但瞒不过仔细检查,”她合上盖子,紧紧攥住,“不过卢修斯当时心神不宁,加上黑魔王的威压,他根本没仔细分辨,就把它放进去了。 “在古灵阁深处躺着的那个,是假的;真的,一直在我这里。” 斯内普愣在原地,看着镜中纳西莎和她手里的盒子。震惊之后,一股敬佩和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涌起。 他由衷地赞叹道:“纳西莎,你做得太好了!你替我们,也替你自己,省去了难以想象的麻烦!如此一来,就差最后一个了!” 赫奇帕奇的金杯,将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随即,斯内普想起那东西的特性,立刻警告道:“但你切记,不要把它戴到脖子上,任何时候都不要。” “我又不傻,西弗勒斯。”纳西莎恢复了原本的矜持和冷静,微微扬了下下巴,“看到它我就混身发冷,只想把它扔得越远越好。” “也是。”斯内普嘴角牵动了一下,“正常而言,应该没人会想着一定要把它戴脖子上。好了,让我们选一个隐蔽的会面地吧,你把它交给我就行……” 两人迅速敲定了一个远离巫师与麻瓜村落,位于威尔士某处荒凉山丘下的隐蔽之处,并约定好次日的黄昏时分见面。 第二天,约定的地点。 薄暮沉沉,寒风呼啸,枝卷叶动。 斯内普比约定时间更早抵达,潜伏在树影中,确保没有跟踪者。 当纳西莎紧张的身影焦急地等候了好一会儿,他才悄然现身。 没有多余的寒暄。纳西莎从厚厚的斗篷下拿出那个小盒子,递到斯内普面前,如同递出一个滚烫的炭块。 斯内普打开盒子,确认无误后,将其放在一块略微平坦的岩石上。 他眯起眼睛盯住那由闪闪发光的绿宝石嵌成的“S”,把它想象成一条盘在冰冷石头上的小蛇。 此时挂坠盒里的东西像笼中的蟑螂一样在窸窣作响。 斯内普抽出那柄妖精铸造的银质匕首,一边把挂坠盒牢牢地按在石头上。 “打开!” 随着他咝咝的咆哮,挂坠盒的小金盖咔哒一声弹开了。 两扇小玻璃窗后各有一只活的眼睛在眨动,黑亮有神,像汤姆·里德尔的眼球变成红色、瞳孔变成一条线之前。 不等汤姆蛊惑的声音响起,剑光一闪,斯内普便直对着挂坠盒狠狠刺下。 “啊——” “啊——” 纳西莎的惊叫声和里德尔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复归安静后,斯内普弯腰捡起破碎的魂器。 两扇小窗的玻璃都被刺破了,里德尔的眼睛没有了,挂坠盒的彩色丝绸内衬冒出缕缕轻烟。活在魂器中的那个东西消失了。 斯内普用魔法清理了岩石上残留的痕迹,将破损的挂坠盒塞进口袋。 他转身看向纳西莎,只见她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结束了。”他说。 纳西莎平复着呼吸,片刻后说道:“你应该早些说你会蛇佬腔的!” “这很重要么?”斯内普耸了耸肩。 “当然!”纳西莎嗔怪道,“大部分纯血家族都会在意这一点!”接着,她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也或许是想分享一些情报,转换语气轻声开口道,“对了,说起来,魔法部现在的样子真是焕然一新。 “魔法兄弟喷泉被换成了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像,一个女巫和一个男巫坐在雕刻华美的宝座上,底下是一堆被踩在脚下的麻瓜和泥巴种;底部刻着的那句标语,也换成了‘魔法即强权’……” “强权?”斯内普冷笑着哼了一声,“可别忘了,你们本来的地位就很高,纳西莎。 “现在反倒是多了一个自以为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不死不灭、喜怒无常的疯子骑在你们脑袋上,让你们日夜提心吊胆,连自家的金库都成了他的储物间。” 纳西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迅速回避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提到不死不灭,西弗勒斯,听卢修斯说,黑魔王在不久前的一次食死徒集会上,曾非常得意地宣称,在长生的道路上,他已经走到了尽头,实现了征服死亡的目标。” “尽管他们私下里并不完全把这当做事实,”她顿了顿,“嗯,卢修斯他们更倾向于把这视为黑魔王在胜利鼓舞下的诳语,没有人真的相信他彻底征服了死亡。” “但是,”纳西莎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既然他有这么多魂器,我想,这条消息,或许对你们判断他的状态会有用?也许他指的便是魂器制作的进展?” 斯内普心中了然。伏地魔的得意宣言,自然是因为他成功地将隐形衣这件死亡圣器制作成了新的魂器,凑齐了“七”这个他心目中最具魔力的数字,自认为达到了永生的巅峰。不过,这“巅峰”如今已被他亲手摧毁。 “明白了。”斯内普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的情报,纳西莎。这确实很重要。” 目的达成后,此地不宜久留。两人没再多言,各自离去不提。 斯内普刚回到舱室,脱下斗篷,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寻找赫奇帕奇金杯的下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而略带犹豫的敲门声。 他整理了一下袍子,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本章完) 第181章 计划之外 两人都穿着正式的长袍,似乎一直在等着斯内普的归来。 小天狼星脸上带着挣扎,嘴唇紧抿,眼神在斯内普和詹姆之间游移;而詹姆则完全不同。他直接越过了那份犹豫,眼神灼热,直视着斯内普。 没等小天狼星组织好语言,詹姆直接上前半步。 “西弗勒斯,”他的声音嘶哑,“看到你房间灯亮着,知道你回来了,我们就过来了。 “此前你说过……会想办法给我们一个与小矮星单独‘交流’的机会。我想……是时候了。” 眼睛扫过两人,斯内普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只是淡淡反问道:“这么着急吗?不再等几天?” “越早越好。”詹姆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一想到他还在这艘船上,与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我就觉得恶心!” 斯内普平静地看了他几秒,轻轻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后天晚上,熄灯后,十二点整。你们可以去到底层禁闭室。我会确保……家养小精灵换班时,有那么五分钟的空档。应该够用了。” “不过,”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们想好‘交流’后,如何收尾了吗?” 詹姆明显愣了一下。他显然只想到了“交流”的过程,并未深思之后的事情。 他随即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空洞:“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说完,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小天狼星,说道:“小天狼星,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要去。” “什么?!”小天狼星像是被蛰了一下,语气瞬间拔高,凌乱的黑发几乎要倒竖起来,“尖头叉子,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叛徒——他害死了——我们说过要一起——那是我们的仇!我必须去,你别想甩开我!”他抓住詹姆的胳膊,情绪激动。 詹姆却没有与小天狼星争吵。他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却蕴含着决绝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然后,他挣脱开小天狼星的手,再次将目光转向斯内普,极其艰难且含胡不清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你……”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后退一步,转身回房,关上了舱门。 …… 两天后,深夜。 斯内普被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从浅眠中惊醒。他看了眼窗外的圆月,迅速起身,披上黑色的长袍,拉开舱门。 “打扰您了,斯内普先生!”家养小精灵格利奇正瞪着大眼睛,焦急地绞着手指,“麦格教授让格利奇通知您,请您马上去船长室!” “知道了。”斯内普低沉地应了一声,“谢谢你,格利奇。”便随手系好袍子,大步流星地朝着船长室的方向走去。 格利奇则对着斯内普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才起,随后小步向其他舱室跑去。 昏暗的走廊里此刻只有斯内普一个人的脚步声。 深夜召集,他心中已有猜测。大抵是詹姆他们对虫尾巴下手了。麦格教授此刻召集众人,恐怕就是要讨论如何处置这桩“私刑”事件以及涉事的两人。事情有点麻烦,但并非完全在意料之外。 他走到船长室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灯火通明。麦格教授果然站在房间中央,正微微侧身与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 斯内普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麦格教授的肩膀,被她身边的那个身影牢牢吸引过去——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紫色的星星巫师袍,长长的银色胡须垂在胸前。 半月形的眼镜后面,那双湛蓝色的、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虽然带着久病初愈的疲惫,但精神看起来相当不错。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他醒了! “教授!”斯内普的声音里带上了惊喜,以及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如释重负。他快步向前,上下打量着邓布利多,“您……您什么时候醒来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过头,微笑着看向斯内普,眼神温暖,“我刚醒来没多久,感觉好多了。 “尽管米勒娃建议我再休息休息,但我以为,让你们尽快看到我,会是一个更好的主意。所以,我坚持让她立刻通知大家,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校长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清晰稳定。 “教授,我本以为,至少还需要几周时间,魔药的效力才能让您恢复意识,没想到……”斯内普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啊,对了!”他立刻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了那根接骨木魔杖,递向邓布利多,“您的魔杖。” 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在老魔杖那独特的、带有节疤的杖身上,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抬起头,脸上的微笑加深了,看着斯内普,缓缓地摇了摇头。 “西弗勒斯,”他说,“我想你弄错了。这根珍贵而古老的接骨木魔杖,并不是我遗落的那一根。” “什么?”斯内普一时语塞,举着魔杖的手僵在半空,眉头微微蹙皱起,“教授,这就是您的魔杖。只是在您昏迷期间,我暂时借用了一下而已。” “不,不,不。”邓布利多依旧微笑着,眼神却异常认真,带着孩童般的固执,“我是一个诚实的人,西弗勒斯。我的魔杖没有这么珍贵,也没有这么强大。它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施法工具罢了。你另给我一根吧。” 斯内普拿着老魔杖,瞪着邓布利多那双能看透一切的蓝眼睛,明白了老校长的意思。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与邓布利多温和的目光对视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 悻悻然收回手,斯内普将老魔杖重新塞回袍内,不满地在包中翻找着,抽出了另一根看起来确实普通许多的魔杖,一根备用的、毫无特色的魔杖。 “接好了,您的铁魔杖!”他几乎是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用力地将它抛向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却乐呵呵地接住了那根飞来的魔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仿佛确认般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愉快地说道: “啊,没错。这就是我那根普普通通的魔杖。谢谢你替我保管,西弗勒斯。”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扭过头去,不再看那个笑得像只狡猾老狐狸的校长。 这时,船舱门再次被推开,得到消息的其他人陆续赶来。 每一个进门的人,在看到站在灯光下的邓布利多时,都会发出一声惊呼。 “邓布利多!” “阿不思!梅林啊,您醒了!” “校长!” 海格巨大的身影挤了进来。看到邓布利多,他发出一声响亮的嚎叫,巨大的手掌捂住脸,眼泪和鼻涕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赶紧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用力擤着鼻子;穆迪的魔眼疯狂转动,既警惕又带着欣慰;艾米琳·万斯眼中闪着泪光……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振奋,低声与身边人诉说着。船舱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而充满希望。 邓布利多微笑着,一一回应着大家的问候,叫着他们的名字,仿佛只是度过了一场漫长的睡眠。 等到人来得差不多了,麦格教授环视一周,清点着人数,眉头渐渐皱起:“蒙顿格斯呢?他怎么还没来?” 斯内普也顺着她的目光扫过人群,注意到另一个缺席者。他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接口道:“格林先生似乎也不在?” 麦格教授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她显得有些慌乱,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呃……这个……我没让小精灵通知他……” 邓布利多正好奇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格林先生”这个名字时,他的眉毛挑了一下。 “格林先生?噢,抱歉,他是谁?”校长的目光看向麦格教授,“为什么不叫他过来呢?” 站在不远处的艾米琳立刻高声回答,语气充满了敬佩:“邓布利多教授!他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巫师!之前多亏了他出手,我们才能……” “艾米琳!”麦格教授急忙打断了她,脸色更加不自然。她转向邓布利多,语气急促,“阿不思,这件事……这是个很长的故事,非常复杂……我晚点再单独告诉你,好吗?” 邓布利多看了看麦格教授那略显窘迫的神色,又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斯内普,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宽容地说道:“当然,米勒娃,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那么,我们就不等顿格了。”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很高兴能够在这里看到大家。 “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你们这么多人仍然坚守在这里,并肩作战,这让我非常感动。我在此,向你们表示最深的感谢。” 他的话让海格再次发出响亮的抽泣。 邓布利多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也很高兴自己能够醒来。对此,我要特别感谢西弗勒斯精湛的魔药技艺,若不是他,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再次站在这里。哦,对了,还有远在霍格沃茨城堡,保护着留下学生的霍拉斯……” 校长正说着,舱门又一次被敲响,然后被有些粗暴地推开。 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烟酒味的蒙顿格斯冲了进来。 他一手按着起伏的胸口,一手指着身后,急不可耐地嚷嚷着:“米、米勒娃!我抓住了——我费了好大劲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人群中心那个微笑着的白发老者。 “邓布利多!”蒙顿格斯的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几乎掉到胸口,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 然而,邓布利多并没有看向蒙顿格斯。他的目光,以及舱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越过了蒙顿格斯,投向了门外阴影里那几个颤抖着缓缓走入的身影。 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脸色都异常苍白,显得有些恍惚,脸上甚至带着未干的泪痕。 两人一看见邓布利多,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之色,但随即又换上了含着愧疚与失落的复杂神情。 但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他们身后跟着进来的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几乎要顶到船舱天花板的高大身影。他必须深深地弯着腰、低着头,才能勉强挤进舱门。 他浑身覆盖着粗硬浓密的灰褐色毛发,吻部突出,獠牙微露,一双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 这是一个狼人,变形后的狼人。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张毛茸茸的狼脸上,以及胸前的大片毛发上,都沾满了已经半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与这副骇人外形和和血迹形成成诡异对比的,则是他的姿态。 这个高大的狼人自进入船舱后,就温顺地、几乎是畏缩地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他只是紧贴着墙壁站立,巨大的手掌不安地交握着,努力克制着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的轻微而压抑的、类似呜咽的声音,显得异常顺从,甚至卑微。 这突如其来、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整个船长室陷入了寂静。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巫师们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动作。 “嗖!” 一片魔杖出袍的声音。 众人将魔杖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但当他们看到狼人没有任何进攻的意图,只是那样温顺甚至害怕地站着,而詹姆和小天狼星也挡在他身前(尽管他们自己的状态也很糟糕)时,举起魔杖的人们又陷入了困惑和犹豫,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紧接着,低低的、充满惊疑的交谈声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梅林啊……” “狼人?船上怎么会有狼人?!” “它脸上那是血吗?” “波特和布莱克带它来的?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抬手压了压舱内的骚动。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詹姆、小天狼星和那个浑身是血的狼人身上,等待着解释。(本章完) 第182章 弦外之音 邓布利多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那个混身是血,畏缩在墙角的狼人身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抬了抬手。 霎时间,船舱四周所有的窗帘“唰”地一声齐齐合拢,连船长室正前方那面巨大的瞭望玻璃上也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雾气,将外面清冷的月光隔绝开来。 “詹姆、小天狼星,”校长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令人安心的平静,“这是发生了什么?” 没等嘴唇颤抖的詹姆组织好语言回答,刚才被忽视的蒙顿格斯便猛地跳了出来,一个箭步从人群边缘挤到了邓布利多面前,邀功似的尖声抢话。 “邓布利多教授!”他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指向那个高大的狼人,“是我!是我在船底层巡逻的时候撞见了他们!这个狼人,它杀害了我们的一个囚犯! “就在禁闭室里!场面那叫一个……”蒙顿格斯顿了顿,疑惑地瞥了一眼异常温顺,甚至有些瑟瑟发抖的狼人,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别看它现在似乎没什么攻击性……”他旋又提高了嗓门,“当时我可是异常勇猛,好不容易才制服了他!” “哪个囚犯?”邓布利多眼神一凛,周身温和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他转向蒙顿格斯,立刻追问道,“还活着吗?叫什么名字?” 蒙顿格斯被邓布利多的气势吓得脖子一缩,几乎想要躲到别人身后去。 “教授,”他咽了口唾沫,嗫嚅着回答道,“我……我检查过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是、是小矮星彼得。” “彼得?”邓布利多脸上惯有的从容消失了一些,“小矮星彼得?他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囚犯?”他的目光扫过詹姆和小天狼星苍白的脸,最后望向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面带悲色。“阿不思,”她叫了一声,“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 她开始向刚刚苏醒的校长备言前事,叙述他昏迷期间发生的变故:詹姆三人离开创始人之舟,小矮星彼得投靠食死徒,出卖波特夫妇,导致隐形衣丢失以及詹姆父母惨死的整个过程。 在她提到“隐形衣”时,斯内普敏锐地观察到,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猛地闪烁了一下,眉头紧紧锁起,面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情绪波动。那不仅仅是惊讶,更混合着一种深切的忧虑和凝重。 与此同时,船舱内那些初次得知此事的凤凰社成员中,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声。惊疑、愤怒和难以置信的低语在空气中混杂。 邓布利多再次抬手,压下了骚动。 “请大家安静。”他环视众人,说道,“诸位都辛苦了,我希望大家先回到各自的船舱休息。明天早餐时间,我会在餐厅与所有人见面,向全体师生报个平安。” “至于今晚在这里看到、听到的这件事,”邓布利多微微加重了语气,“我希望大家暂予保密。我会对此做出妥当的处置。”他转向穆迪,“阿拉斯托,麻烦你去现场看看。” 众人虽然心中仍充满了疑问,个别如弗立维教授脸上还带着迟疑,但在邓布利多平静的注视下,还是选择了相信校长,纷纷低声交谈着,陆续离开了船长室;犹想说些什么的蒙顿格斯,也被穆迪推搡着一同离去。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斯内普、邓布利多与麦格教授、詹姆、小天狼星,以及角落里那个依旧低着头的狼人。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斯内普,“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会单独来找你一趟。”见斯内普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校长眨了眨眼睛,“难不成……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我亲爱的教授。”听到问话,斯内普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不满。他可不想任由詹姆等人在校长面前肆意述说。事情是怎样的,应当由他自己来解释。 “我只不过是,恰好可以为某些事业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便利’……”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中抽出了一件东西。 那件银灰色,如同流动液体般的隐形衣,在斯内普手中铺展而下,上面那个被妖精匕首刺穿、四周焦黑的窟窿赫然在目。 “教授,”斯内普将隐形衣举高,抖了抖,让那个破洞清晰地展示在众人面前,“瞧瞧这个。 “在您因为自己的鲁莽行动,导致里德尔先生放弃了他在岩洞里藏匿宝贝的原始计划,并且让自己舒舒服服地睡了这么一场漫长的大觉期间,我可不是在自怨自艾,或者无所事事地发呆。” 看到那件熟悉的、属于波特家族的传家宝以这种破损的姿态出现,詹姆忍不住张大了嘴,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小步。一旁的小天狼星立刻伸手,不易察觉地拉了一下他的袍子。 詹姆的动作停住了。他看了看隐形衣上的破洞,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退了回去。 并未关注詹姆的动作,邓布利多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隐形衣上。 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真诚地赞赏道:“你做得非常好,西弗勒斯,超乎想象的好。”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斯内普、麦格教授,以及在场其余三人:“我要向你,向米勒娃,以及霍格沃茨的每一位师生道歉。 “如果不是你们的忠诚、勇气和卓越的应变能力,我的自以为是和擅自行动或许会造成更加无法挽回的后果。” 说着,他特别看了一眼斯内普,向着在场的人,微微欠身。 直起身后,邓布利多转向詹姆等人,语气温和地说道:“孩子们,你们能和我讲讲,今晚在下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我……”詹姆抬起头,黑色的发丝下,眼睛通红,“我……”他下意识地瞥了一下斯内普,但斯内普只是近乎冷漠地回视着他。詹姆迅速低下头,黑色的发梢重又遮住了他的眼睛。 “今晚,我想要去……”他艰难地开口道,“为爸爸妈妈报仇,向那个卑鄙的叛徒报仇。我趁着家养小精灵换班的空档,悄悄溜到了下面……”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可是,我没有想到……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他们跟在我身后,一起过去了。”他的身子轻轻摇晃着,碰到了身侧同样低着头的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像是叹息一样,用鼻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呢?”他问。 “然后,”詹姆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难以听清,“在我打开囚门,把魔杖对准……对准那个叛徒的时候……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从身后把我撞倒了。我们扭打在一起,他们想阻止我……” “可是,那个舱室有个窄窗,”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月光正好照到了莱姆斯,他……他变成了狼人……扑向小矮星,咬伤了他……小矮星的叫声,把蒙顿格斯吸引了过来……” 听完詹姆口中的故事后,邓布利多平静地看向角落里那个因为听到自己名字而发出低沉呜咽的狼人。 “西弗勒斯,”他问道,“我想,你们应该有按时把足量的狼毒药剂提供给莱姆斯吧?” “当然,教授。”斯内普坦然答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一旁的詹姆和小天狼星却不由自主地略微抬起了头,嘴角紧绷。 “但是呢,”斯内普话锋一转,“根据达摩克利斯先生发表在《实用魔药大师》上的那篇开创性论文,狼毒药剂的效果并非绝对可靠,存在个体差异和微小的失效概率,不是吗,教授?”他看向邓布利多,“我想,这是一个概率问题。 “或许就在月光穿透船舱窄窗,照耀在莱姆斯身上的那一刹那,他体内药剂的有效成分,恰好处于一个不是很稳定的低谷期,以致于出现了这种令人遗憾的、意外的失控吧?” 听到斯内普的话,詹姆和小天狼星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攥着的手也放开了。 “嗯,”斯内普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有趣的学术问题,“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角度,或许我可以再搜集一下相关数据,也在《实用魔药大师》上发表一篇文章探讨一下这种极端情况——” “好了,西弗勒斯,我明白了。”邓布利多适时地打断了斯内普这番“学术探讨”,他的眼神表明他听懂了弦外之音,“这件事后面我会进行详细调查,并按照法律对——” “好了,教授,我却是不明白。”斯内普同样打断了校长的话,“您指的是什么法律? “是那个现在被伏地魔和他的党羽牢牢掌控、用来迫害无辜、通缉我们的‘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所执行的法律吗? “如果是的话,要不我们现在就掉转船头,载着这一船的人,去魔法部自首得了?或许他们看在我们主动投案的份上,会给予我们‘公正’的审判,以及与摄魂怪亲密接触的机会?” 邓布利多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了然。 “行了,西弗勒斯。”他说,“我明白目前的状况。” 斯内普认真地点点头,顺着邓布利多的话头往下说,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是啊,教授,您能明白就太好了。您昏迷的这段日子,情况非常危急。 “这些日子里,我们如同丧家之犬,飘在天上,过得无比艰难。 “有一次食死徒甚至还追踪到了创始人之舟上,与我们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我们还有很多同伴,曾被抓捕进了阿兹卡班,当时可谓生死未卜。” 邓布利多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愧疚和疼惜。 “你们……”他喃喃道,“太不容易了。是我……” “没事,教授,我们不怪你。”斯内普没有停下,而是放缓语气,继续说道,“这些日子里,为了全体师生,以及为了保护他们而出生入死的凤凰社成员的安危,我们不得不采取了一些非常规的,甚至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手段。” “好在结果是好的,”他挺直了脊背,“我可以很荣幸地向您汇报,尽管历经艰险,我们从霍格沃茨带走的人,每一个都安然无恙。呃,除了小矮星彼得。 “不过,言归正传,对于这种特殊时期,我们为了生存和最终胜利而不得不采取的特殊措施,我想,您一定也会理解的,对吧? “毕竟这段时间里,没有您的支撑和指引,面对伏地魔这样前所未有的强大邪恶黑巫师,大家的压力都太大了,神经都绷到了极限。我们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尽可能保护更多无辜的人。”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詹姆和小天狼星低着的头,扫过卢平狼人形态的狼狈模样,扫过麦格教授眼底深深的阴影。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我们确实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迂腐地去遵从所有现有的、已被扭曲的法律与规则。 “事急从权,必要的变通是生存的智慧。你放心,我虽然是个老头子,但还没有老到那种是非不分、刻板糊涂的地步。你们的艰难抉择和所做的一切,我会理解的。” 得到了邓布利多的口头承诺,斯内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肃穆。毕竟,他最担心的一幕尚未发生。 “好了。”邓布利多似乎有些疲惫。他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向麦格教授,“米勒娃,还要辛苦你安置一下他们三个。给他们准备些安神药剂,让他们好好休息。” “莱姆斯,”他又特别看向角落里的卢平,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记住,就算按时服用了狼毒药剂,在月圆期间,也请你务必不要离开房间,好吗?这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卢平低垂着巨大的狼头,喉咙里发出顺从含混的呜咽声,用力地上下摆动了几下脑袋。 就在麦格教授示意詹姆、小天狼星和卢平,准备带着他们离开船长室时,门外走廊里,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 紧接着,舱门便“咔哒”一声被推开,一个带着些许不耐之意的声音随之传入: “我怎么在医疗室里没有看见邓布利多?你们把他挪到——”(本章完) 第183章 相遇 话音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的人,有着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褐色短发,面容依稀能看出几分邓布利多年轻时的轮廓,只是线条更为冷硬,眼神也截然不同。 他与舱内那位白发苍苍、穿着星星月亮睡衣外罩勿忘我色长袍的邓布利多,隔着整个船长室,四目相对。 这正是斯内普最担心的一幕,两位纠缠半生的老者,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猝然相遇。 不知道过了多久,格林德沃才轻轻地发出了一点气音,似乎是在吸气。 他的目光从邓布利多身上掠过,扫过狼人身上的血迹,信步闲庭般地走进了船长室。 邓布利多的目光从格林德沃身上缓缓移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正欲带着詹姆等人溜走的麦格教授,无声询问着。 麦格教授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猛地低下头,假装整理着自己的袍子,罕见地避开了校长的视线。 她用力地推了还有些发楞的小天狼星后背一把,压低了声音急促道:“愣着做什么?快走!”然后便低着头,几乎是半推着詹姆、小天狼星以及卢平,紧贴着船舱壁,绕过格林德沃,向敞开的舱门挤去。 见此情景,斯内普立刻抬脚,打算不动声色地跟上麦格教授等人的脚步,试图一同悄然撤离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靠近房门,准备将脚步迈出去的瞬间,一道无声的咒语击中了他的后背。 斯内普只觉得双腿和双手猛地一僵,不受控制地“啪”一声并拢,全身从脖颈到脚趾变得像木头一样僵硬,除了眼珠还能转动外,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在向后直挺挺倒去之前,他最后瞥见的景象是麦格教授回身投来的一个充满同情和“你自求多福”意味的眼神。随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拉上了船长室的门,将他独自留在了里面。 “完了。”斯内普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两个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硬生生砸在地板上时,另一股柔韧的魔法力量却揪住了他的袍子,猛地将他向上提溜起来,并在空中调转了个方向:从背对船舱中央变成了面朝邓布利多。 随后,全身束缚咒的效果才悄然退去。 斯内普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踉跄了一下,强自站稳。 他抬起头,只见邓布利多平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壁炉旁,似乎刚才施放咒语的魔杖根本没动过,而格林德沃已自顾自地走到了房间一角的会客区,姿态闲适地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甚至还给自己弄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正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 斯内普定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揪得有些变形的袍子,装作没事人一样,对邓布利多说道: “教授,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明天一早我还有两节二年级的魔药课,需要回去准备一下教案。要不……我先回去休息了?” 见邓布利多只是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并不说话,斯内普心里有些发毛,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您刚才说过,您会理解的……” 邓布利多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和颜悦色的笑容。他指了指会客区的方向,语气温和:“西弗勒斯,别急着走。来,坐下喝杯茶吧。我想,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聊聊。” 斯内普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他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啜着茶的格林德沃,又看了看笑容愈发慈祥的邓布利多,只得磨磨蹭蹭地走向会客区。 邓布利多也走了过来,用魔杖轻轻点了点茶几。 茶壶自动飞起,给斯内普面前的空杯注满了深红色的茶水,然后也给邓布利多也倒了一杯。 斯内普端起茶杯,盯着里面晃动的液面,等待着邓布利多开口,心里飞速盘算着各种说辞。 此刻,船舱里只剩下三个人,炉火的噼啪声和茶杯的轻碰声显得异常清晰。 好在邓布利多没有让他等太久。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轻响。然后,校长抬起头,声音平稳地开口道: “西弗勒斯,这就是你所说的,为了众人的安危,而不得不采取的‘非常规措施’吗?” 闻言,斯内普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一旁的格林德沃却有了动作。 “咔哒。”他从容地将茶杯放回了茶几。声音不大。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目光同时转向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靠在沙发背上,灰色的眼眸迎上邓布利多的视线。 “什么意思?”他语带讥诮地缓缓开口道,“难道不是他,”他用眼神点了点斯内普,“秉承着你的意志,寻求我的帮助的吗?” “咳、咳……”斯内普被茶水呛了一下,赶紧顺势接话,“这个……确实如此。当初邓布利多教授昏迷不醒,情况万分危急。有一天深夜,我独自守在他病床边,担忧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残留的意志和指引……” “那感觉虽然无法用语言完全描述,”他一脸诚恳,眼神真挚地望向格林德沃,“正是接收到邓布利多教授强烈的潜意识召唤,我才会不顾一切,冒险前往欧洲大陆,寻求您的帮助。我想,那一定是一位伟大巫师,在昏迷状态下为大局计的本能指引!” 斯内普话音刚落,就听到邓布利多带着困惑反问道:“是吗?我本人怎么完全不记得有关于这一点的任何信息?” 斯内普有点急了,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只老虎夹在中间。“怎么?”他心想,“给台阶还不肯下?这两个老头子可不能打起来……” “教授,”斯内普忍不住对邓布利多说道,“隐形衣就是在他的主导下才找到并摧毁的!而且,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我们才能在食死徒内部稳住并发展内应。 “因为那个内应相信,即使失去了您,我们这边至少还有一位足够强大的巫师坐镇,不至于一败涂地!” 说着,他为了增加说服力,又从袍子内袋里掏出了那个已经失去魔法光泽的挂坠盒残片,哐当一声放在茶几上: “教授,看看它!看看我们获得了什么!这便是那个内应交给我们的!” “而这,”不待邓布利多反应,斯内普手指再次探进袍袋,又扯出了一个中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的日记本,摆在挂坠盒旁边,“也是一件魂器,里德尔学生时代的日记本,”他再次指向格林德沃,“是由他直接出手摧毁的!” “教授,”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了找到并摧毁这些东西,对抗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胁,我们冒着生命危险……难道事到如今,您还要怪那所谓的‘非常规措施’吗?如果没有这‘措施’,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吗,能在战胜邪恶的路上取得如此进展吗?” 邓布利多没有回应斯内普这一连串激烈的质问。他的目光完全被桌上的两块魂器残骸吸引住了,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之意。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拿起挂坠盒和日记本,仔细地检查着上面残留的魔法气息,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看到邓布利多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斯内普暗自松了口气。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目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像在欣赏一出好戏的格林德沃,决定趁热打铁。 “先生,”他的放缓了些,“虽然当初来找您,是我个人的决定。但是,如果您不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当阿不思·邓布利多处于危难之中时,既愿意且有能力给予他帮助的人,我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您? “世人所知的只是你们两人是昔日的对手、是仇敌。如果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在无意或有意间,向我透露过关于您的某些信息,例如他听说您晚年独自被关在牢房里时流露出了悔恨,我又怎会有丝毫把握敢去接触一个完全未知的强大存在?”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格林德沃的反应,见他灰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波动,旋又看向邓布利多: “教授,如果这些年幽居在塔楼里,他的所思、所想、所愿,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内心深处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那么此刻,他又怎会坐在这里,耗费心力护着这一船与他本无瓜葛的人?在他闲暇的时候,又何必花费精力去教导他们?” 听到斯内普这番半真半假的话,一直低头仔细检查魂器残片的邓布利多,拿着日记本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有出言戳穿其中的谎言,只是保持着沉默,继续观察着魂器。 见此,斯内普暗自抹了把冷汗,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放下了一半。校长没有拆穿他,这意味着邓布利多至少部分认可了格林德沃在此事中的立场和行动的价值。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确认两个魂器都已被彻底摧毁后,邓布利多将日记本轻轻放在桌上,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他没有看向格林德沃,却仿佛对着空气般轻声说了一句:“你还要顶着这幅面容吗?” 闻言,格林德沃沉默了几秒,随后嗤笑一声。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脸上的肌肉和骨骼便开始蠕动,褐色的短发褪色般变成银白色,面容也重新显现出属于岁月的纹路和松弛。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奇特的安静。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相隔不过半米。 邓布利多闭了闭眼睛,开口说道:“你老了。” 格林德沃的声音有些干涩,但还是带着那股嘲讽:“你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差点一睡不醒的老头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邓布利多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垂眼望着自己的膝头,手指摩挲着那根普通的魔杖。 两位老人没有再说话。 对于夹在中间的斯内普来说,这种感觉可谓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浑身像爬满了蚂蚁一样不自在。 就在他打算再次提出告辞时,邓布利多抬起头,似乎强行将思绪拉回了正事上,语气恢复了冷静。 “西弗勒斯,”校长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残骸,“如此一来,我们已经摧毁了四个魂器。剩下的,应该还有两个:马沃罗·冈特的戒指,以及赫奇帕奇的金杯。关于后续的行动……” “戒指?”斯内普心中一动。他兜里现在可还揣着从戒指上撬下来的复活石呢。不过,在如此时刻,他可不想把邓布利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不可能的奢望,或者某些不好的回忆上去。 他立刻抢在对方开始详细分析前,果断地开口打断道:“教授,有关其他魂器的下落,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正在加紧追查。不过,”他指了指墙上的魔法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时分,“时间确实不早了。” “至于后续的行动计划,”斯内普迅速站起身,“我们可以再找时间详细合计。今晚就不打扰了,告辞。” 这一次,邓布利多看了看他,没有阻止,缓缓点了点头。 斯内普心中一宽,当即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闪身而出。 站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他轻轻合上船长室的门。 在门缝即将完全闭合的那一刹那,他最后瞥了一眼门内的景象: 暖黄的壁炉火光下,两位白发老者,一坐一侧。(本章完) 第184章 黎明曙光 次日清晨,当第一个睡眼惺松的学生推开餐厅门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他猛地揉了揉眼睛,发出一声足以惊醒整艘船的惊呼: “邓布利多教授?! “真的是您,太好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回来了。 教工席上,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坐在中央。 他穿着那身耀眼的紫色星星长袍,银白色的长发和胡须梳理得整整齐齐,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慈祥而温暖的光芒。 消息像野火般迅速传开。 每一个随后进入餐厅的人,无论是学生、教授,乃至是端着巨大银盘穿梭其间的家养小精灵,在看到邓布利多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问候声。 邓布利多也微笑着,友好地向每一个人挥手致意,叫着他们的名字,询问着他们的近况。 因为邓布利多的回归,斯内普自然而然地回到了学生长桌。 他惯常坐的那个教工席的位置让给了校长。更让人有些侧目的是,依旧顶着那头褐色短发的“格林教授”,却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那个属于校长的位置,紧挨着邓布利多。 尽管有人对这位严格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为何占据校长位,以及邓布利多教授为何没有坐在最中央感到一丝奇怪,但看到校长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且重逢的兴奋压倒了一切,众人都沉浸在校长重逢的巨大喜悦中,这点小小的异常倒也没人深究。 斯内普与潘多拉、莉莉、艾博等朋友们坐在一起,正一边享受着丰盛美味的早餐,一边嗡嗡议论着校长的回归。 一个端着南瓜汤的小精灵由于过于激动,却在操作时不小心将少许汤汁洒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布上。 就在小精灵哭着尖声反复道歉,几乎要把脑袋磕在桌腿上,而潘多拉和莉莉反复安慰他“真的没关系”时,邓布利多轻轻拿起他面前的高脚杯,用银勺叮叮地敲了两下。 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餐厅渐渐安静下来。 邓布利多的讲话一如既往地简短。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期待的脸庞,微笑着说道: “早上好,各位,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大家都还好吗?” 学生们起初是乱哄哄、七嘴八舌地回答: “还不错,教授!”“很好,先生!” 但很快,人群中就响起了更加迫切的声音: “教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霍格沃茨?” 这话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应和。 “对啊,教授,我们想念城堡和场地了!” “我想念公共休息室的炉火了!” “我想念图书馆后面的庭院了!” “还有黑湖!不知道巨乌贼怎么样了?” “没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带上卡多根爵士的矮种马’,进行一场真正的、英勇的战斗了!” 一个学生模仿着骑士的腔调喊道,当即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场面喧闹起来,但很快又渐渐安静。 所有人都望向邓布利多,眼中充满了期盼。 船上的生活虽然还算是安全,供应也算充足,但毕竟空间有限,远比不上霍格沃茨城堡的自由辽阔、黑湖的深邃波光和周围群山的巍峨壮丽。 时间久了,就连那些曾经让人烦恼的小细节,诸如爱捉弄人的楼梯,在回忆中也变得可爱起来。 邓布利多教授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虽然他内心并未打算让学生们直接参与危险行动,但也不忍心直接打压他们的热情和期盼。 他温和地笑了笑,用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回到霍格沃茨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想,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在此之前,我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勤加练习……嗯,格林先生教导你们的那些实用的战斗技巧。做好准备,我相信,我们回归的时刻会很快到来。” “耶!” “太棒了!”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日期,但邓布利多的话语无疑给了大家希望和动力。餐厅里再次爆发出欢呼声。早餐就在这样充满斗志和乐观的氛围中结束了。 自邓布利多教授回归以来,整艘创始人之舟可谓士气大振,斗志昂扬。唯一对此感到有些头疼和不那么满意的人,恐怕就是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先生了。 学生们学习魔咒、练习决斗的热情空前高涨。走廊、空闲的舱室,甚至甲板上,随时都可能闪过一道咒语的光芒。 这不可避免地会给船舱环境带来一些“小麻烦”:墙上出现的焦黑痕迹、地板上不小心变出的滑溜溜的油污、或者偶尔爆炸留下的碎屑…… 这大大增加了费尔奇先生的工作量,让习惯了一切井井有条的他烦躁不已。 在复活节晚会前夕,当有路过的好心学生看到他正拿着抹布和桶,对着角落里一处顽固污渍发愁,主动提出用“清理一新”帮他时,费尔奇先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暴躁地挥舞着手里脏兮兮的抹布。 “走开!不需要!我不用你们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也能弄干净!传统的方法!懂吗?传统!”他嘟哝着弯下腰,继续用力擦地,声音里充满了怀念和怨念,“哼……要是在以前……我还有鞭子……还有手铐……关禁闭……” 刚刚路过,目睹了这一幕的斯内普,脚步略微停顿。他看着费尔奇佝偻着背、愤愤不平地用物理方式与魔法污渍作斗争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同情。在一个周围所有人都能挥舞魔杖的世界里,作为一个哑炮,确实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和煎熬。 不过,他并没有停留,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走向他的目的地——船上的植物温室。 最近,温室里的曼德拉草已经变得喜怒无常和沉默寡言了,这是它们即将脱离童年时代、跨入躁动的青春期的标志。 斯内普需要去检查它们脸上那些难看的粉刺是否已经痊愈,以便进行重新移植。只要这一步顺利完成,再过不久,它们就能被收割下来,放在火上熬,这样,家养小精灵多比很快就会回来了。 温室外面已经装饰上了彩蛋和兔子形状的复活节魔法装饰。 隔着玻璃,斯内普看到艾琳、潘多拉和莉莉都在里面。她们戴着厚厚的隔音耳套,正小心地操作着一个保养得很漂亮的老式留声机,播放着唱片。 已经有一些曼德拉草被她们从土里拔了出来,暂时放在各自的花盆边上。它们顶着一张张皱巴巴、印着粉刺痕迹的脸,正随着唱片的转动,咧着嘴,表情各异地扭动着身体。 即使隔着门,斯内普的耳朵里也开始充满一种无法辨别的嗡嗡声,闭耳塞听咒。 他明智地没有贸然推开温室的门,而是抬手拍了拍玻璃。 莉莉最先注意到门外的他。她用手势向他比划着,先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又向下指了指门边的一个小凳子。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斯内普这才发现凳子上放着几副备用的耳套。他拿起一副迅速戴好,才推开门,闪身进去后,立刻回手把门关严。 进入温室后,又走了一段距离后,那种无处不在的嗡嗡声才被一种过滤后的安静所取代。 斯内普加入艾琳她们,也开始检查那些曼德拉草的状况,并将那些粉刺基本消退、符合移植标准的从旧花盆里拔出来,让它们加入这场同伴们的“无声”舞会。 过了好一阵子,这些引吭高歌的曼德拉草似乎终于累了,一个个面露倦意,头顶的叶子都耷拉了下来。斯内普等人尝试将它们移植到更大的新花盆里。 然而,这些进入叛逆期的小家伙们脾气极大。它们一个个死死抱着自己旧花盆的边缘,死活不肯撒手,有几个还试图张嘴咬伸过来的手。 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众人只得放弃,又将这些难看的小人儿埋回了它们熟悉的地方。 处理完这一切,大家才摘下耳套。世界的声音瞬间回归。 艾琳一边高兴地将花盆摆回架子上,一边松了一口气说道:“快了快了,等它们自己愿意搬到新花盆里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它们完全成熟,可以入药了。” “那样的话,”潘多拉转向斯内普,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就能让可怜的多比活过来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结伴前往餐厅参加复活节晚会。 晚会上充满了欢声笑语,食物丰盛无比,气氛热烈而愉悦。 结束后,斯内普和几位朋友信步来到甲板上,享受着餐后的悠闲。 夜色很美,最近天气也越来越晴朗、温暖,和风习习,吹走了白日的最后一丝燥热。 他们靠在栏杆上,看着深邃夜空中的繁星和下方墨色的大海,随意闲聊着。 然而,这份宁静被匆匆找来的麦格教授打破了。 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西弗勒斯,”她叫住斯内普,“跟我来一趟船长室。邓布利多教授有事找你。” 斯内普有些意外,但还是和朋友告别,跟着明显情绪高涨的麦格教授向船舱走去。 进入船长室,他发现邓布利多和依旧保持着伪装的格林德沃都在。 互相简单打过招呼后,邓布利多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解释了叫斯内普来的原因。 “西弗勒斯,米勒娃从她在魔法部的信人那里,获得了一条非常有趣的信息。”校长同样语气愉悦地说道,“这条信息让我强烈怀疑,汤姆可能将他的一件魂器,藏在了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里。” 斯内普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麦格教授为何会显得如此兴奋。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线索。 “具体是什么样的信息?”他谨慎地问道。 “最近,”邓布利多解释道,“魔法部以‘发生了意外,需要确保雇员绝对安全’为由,将神秘事务司的人员几乎全部换成了最忠诚的食死徒。现在那里由他们日夜把守着。” 这时,一直沉默旁听的格林德沃嗤笑一声,插话道:“这倒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闯进魔法部的时候,那个不懂礼貌的伏地魔发现他那个手下——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卢克伍德——还活着,第一反应竟是立刻杀了他。” “当时只觉得他残忍多疑,”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嘲讽,“现在想来,或许更是担心那个叫卢克伍德的倒霉蛋,泄露了某些秘密。” 闻言,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不管动机如何,这条信息,结合之前的迹象,值得我们去神秘事务司探查一趟了。”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斯内普立刻追问道。 “不急。”邓布利多却摇了摇头:“即使有一个魂器藏在魔法部,我们也还有一个魂器的下落尚未知悉。 “在弄清楚剩余所有魂器的位置之前,贸然闯入守卫森严的魔法部,很容易打草惊蛇。神秘事务司,必须留作我们最后一个行动的目标。” 听到这里,斯内普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向麦格教授,提出了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麦格教授,恕我冒昧,您的消息来源……方便透露吗?长时间以来,您似乎总能从魔法部内部获得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我希望评估一下这条情报的可靠性。 “毕竟,如果我们要闯入魔法部核心区域,必须排除这是否是一个引诱我们深入的陷阱。” 麦格教授听到斯内普的问题,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她看了看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为什么如此肯定?”斯内普追问道,“我们最好能排除任何不确定性。” 麦格教授左看看,右看看,方才压低声音:“是埃尔芬斯通·埃尔科特告诉我的。” “他是……”看到斯内普眼中依旧存在的疑惑,她补充了一句,“魔法法律执行司的一位高级官员,也是我……一位值得信赖的老朋友。”她的脸颊似乎微微红了一下,但语气非常肯定。 斯内普还想再追问更多关于这位“埃尔科特”先生的细节以判断风险,邓布利多却温和地打断了他: “西弗勒斯,米勒娃的判断值得信任。而且,正如我所说,我们暂时不会前往魔法部,所以不必纠结于此。” 听到邓布利多再次强调暂时不用去魔法部,斯内普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缓缓地从自己的黑袍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做工粗糙的金戒指,上面本应镶嵌着一块黑色宝石的地方空空如也。戒指本身也显得暗淡无光,甚至有一道焦黑的痕迹贯穿了它。 “教授,马沃罗·冈特的戒指。”斯内普将这枚破裂的戒指递给了邓布利多,同时非常认真地提醒道,“上面的宝石,我已经提前处理掉了。 “所以,没有人有必要戴上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