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综:我说谁配谁就配》 第57章 于曼丽57 毕忠良刚赶到审讯室门口,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 他心里一紧,推门冲进去,只见苏三省手里的枪还抵着郭骑云的头,而郭骑云已经没了呼吸,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苏三省握着枪的手微微发抖,显然也慌了神。 刚才郭骑云骂他时,还侮辱了他姐姐,他被怒火冲昏了头,竟真的扣动了扳机。 “苏三省!你怎么能把他打死!”陈深紧跟着冲进来,故意露出震惊又焦急的神色,“郭骑云手里有重大情报!你这一开枪,咱们怎么跟影佐将军交代?” “不是我故意的!”苏三省急忙辩解,声音发颤,“是他辱骂我姐,我才……我会亲自去跟影佐将军解释,我会说他拒不招供,还试图偷袭!” 毕忠良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慌不择路的苏三省,突然冷笑一声,“解释?你觉得影佐将军会信你的鬼话?”他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把苏三省绑了!” 几个特务立刻冲进来,拿出绳子就要捆苏三省。 他挣扎着大喊,“毕忠良!你凭什么绑我?我是影佐将军派来的特派员!” “特派员?”毕忠良蹲下身,眼神冰冷,“我现在无比怀疑,你根本就是军统派来的内奸——故意打死郭骑云,就是为了灭口,不让他说出你和军统的关系!” 说完,他不等苏三省再辩解,就让人用布堵住他的嘴,强行把他架了起来。 “陈深,”毕忠良转头看向陈深,语气严肃,“行动处就交给你盯着,我带他去梅机关,让影佐将军亲自审!” 陈深点头,“放心吧老毕,这里有我。” 看着毕忠良押着苏三省离开的背影,他转头又看向郭骑云的尸体,眼神复杂。 唐山海和明台接到陈深的消息,快步赶到审讯室。 推开门,就看见郭骑云的尸体还躺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吓人。 陈深站在一旁,压低声音说:“毕忠良已经押着苏三省去梅机关了,郭骑云一死,苏三省没了辩解的余地,这回是彻底栽了。” 明台走到郭骑云身边,蹲下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沉痛,“我想亲手埋葬他。” 陈深点头,语气凝重,“你是一队副队长,这事交给你最合适。你放心去办,这里有我盯着,不会出问题。”他转头看向唐山海,又补了一句,“你不能去。毕忠良的人还在盯着你,贸然离开行动处,容易引怀疑。” 唐山海看着郭骑云的尸体,眼底满是复杂,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小心。” 于曼丽在行动处转了一圈没找到明台,径直走向陈深的办公室。 推开门,见陈深正对着一份文件出神,她开门见山,“明台呢?” 陈深抬头,语气沉重,“郭骑云死了,被苏三省打死的。现在苏三省已经被毕忠良押去梅机关了,明台去给郭骑云下葬了。” 于曼丽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陈深眼神幽幽,“现在梅机关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熟地黄’和王天风的事情……” . 梅机关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影佐坐在主位,李默群、明楼、汪曼春分坐两侧,毕忠良站在中间,身后的特务押着戴着手铐的苏三省。 “影佐将军,”毕忠良率先开口,语气笃定,“我刚从郭骑云嘴里套出关键情报,苏三省就突然开枪杀了他。他这是怕郭骑云多说,故意灭口,身份绝对可疑!” 苏三省立刻挣扎着辩解,“影佐将军!我对您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内奸!我带来的‘死间计划’密码本、军统上海站的据点和代号,都是真的!” “真的?”毕忠良冷笑,“郭骑云招了,你那份密码本是假的!真密码本在王天风手里,而且王天风现在就在上海!” “胡说八道!”苏三省急得脸红脖子粗,“我的密码本是从上海区区长手里拿的,是重庆直接传过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时,汪曼春终于开口,眼神锐利,“苏特派员,你到底为什么要杀郭骑云?” 提到这事,苏三省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声音带着颤抖,“是他先侮辱我姐!他说我是汉奸,说我姐活该被日本人害死丈夫和儿子,还骂我姐不得好死!”他红着眼眶,“我从小没爹娘,我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这么糟践我姐,我怎么能忍?我只是一时气急,没想真杀他啊!”他又转向影佐,语气恳切,“将军,我要是不忠心,怎么会带头抓这么多军统的人?” “这说不定就是你的局!”毕忠良立刻打断他,“你假意投靠,用假密码本和据点换信任,就是为了让我们信你的计划,等日军在第三战区惨败!比起前线的损失,你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这纯属扯淡!”苏三省怒吼,“影佐将军,我要是真想害日军,为什么要杀郭骑云?这不是自断后路吗?” “因为郭骑云说的是真的!”毕忠良步步紧逼,“我们本来还在怀疑密码本的真假,你杀他,就是怕他再说出更多——比如你和王天风的勾结!苏三省,你根本就是军统的人!” 苏三省还想辩解,影佐却抬手制止了他,眼神沉得像冰,“够了。现在人证已死,密码本的真假需要核实,苏三省,你暂时留在梅机关,等查清真相再说。” 一句话,彻底断了苏三省的辩解之路。 站在一旁的明楼始终没说话,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毕忠良这一步,倒是帮了他们的忙。 苏三省被特务押着往外走,嘴里还在不停喊冤,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影佐目光扫过众人,“王天风,大名鼎鼎的‘毒蜂’,跟‘毒蛇’齐名,都是我梅机关的心腹大患。他敢在这个时候来上海,必然是冲着‘死间计划’来的。” “将军放心!”汪曼春立刻站起身,语气带着急切,“9号那天,我会在辛莱咖啡厅布下天罗地网,保证让王天风和那个‘熟地黄’插翅难飞!” 李默群也跟着附和,“汪处长说得对,这件事让她去最合适。”他又看向毕忠良,“忠良,剩下的军统特工,你可得好好审,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线索。” 毕忠良脸上挂着假笑,连忙应下,“是,李主任放心,我一定审出个结果来。” 就在这时,明楼忽然开口,语气诚恳,“影佐将军,我也想一起去。王天风老奸巨猾,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我担心这里面有诈,汪处长一个人应付,怕是会有疏漏。多个人,也能多份保障。” 汪曼春一听,心底瞬间一喜。 她立刻看向影佐,笑着补充,“要是将军不放心,就让我和明副主任一起带队,肯定万无一失!” 影佐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也好。你们两人配合,确实稳妥些。记住,那个‘熟地黄’生死不论,但王天风必须活捉!” “是!”汪曼春和明楼齐声应下。 第58章 于曼丽58 下班时间早过了,行动处里只剩下陈深。 之前他已经偷偷搜过毕忠良的办公室,连书架缝隙、抽屉夹层都没放过,却没找到半点“归零计划”的影子,看来这份计划大概率藏在毕忠良家里。 等得快要打瞌睡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毕忠良走了进来。 陈深立刻起身,“老毕,怎么样了?梅机关那边怎么说?” “苏三省被扣押了,暂时没定罪。”毕忠良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9号那天,汪曼春带队去辛莱咖啡厅,目标是活捉王天风。” “那‘熟地黄’呢?”陈深追问。 “‘熟地黄’不重要,王天风才是重中之重。”毕忠良摆摆手,“太晚了,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回去?今天可不行。”陈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啊,我早就跟小男说好了,得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毕忠良一愣,随即失笑,“我还真把这事儿忘了。”他拍了拍陈深的胳膊,语气感慨,“幸好有你在,在这行动处,也算是有个信得过的人。” “咱们可是兄弟!”陈深语气热络,“都说女人如衣服,男人如手足,在我心里,你永远排第一位。” “你啊,这快要订婚了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变肉麻了。” 毕忠良被逗笑,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行动处。 到了毕忠良家,刚进门就看见李小男在客厅忙活,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小菜。 “毕处长生日快乐!”李小男笑着迎上来,“陈深跟我说今天是你生日,我特意买了蛋糕,还跟兰芝姐学了道菜呢。” 刘兰芝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红烧肉,“是啊,忠良平时总忙,今天让他好好吃一顿。小男这孩子也机灵,学做菜学得快,以后陈深可有口福了。” 毕忠良看着满桌的菜和蛋糕,心里暖烘烘的,“还是你们有心,我自己都忘了。” 饭桌上,陈深一个劲地给毕忠良倒酒,“老毕,今天必须喝尽兴!祝你返老还童,五岁生日快乐!” “都三十五岁的老头子了,还五岁呢。”毕忠良笑着举杯,喝了一口酒,眼神变得有些感慨,“三十岁以前,我的命是老娘给的;三十岁以后,能活到现在,全靠你这个兄弟。这辈子,我信得过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说什么呢,咱们兄弟谁跟谁。”陈深又给他满上酒,“来,再喝一杯!” 刘兰芝看着两人喝得热闹,轻声说:“忠良,别喝太多了,伤身体。” “我知道。”毕忠良看向刘兰芝,语气温柔,“兰芝,嫁给我,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刘兰芝红了眼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能嫁给你,我这辈子值了。” 李小男和刘兰芝早早吃饱,陈深却还在陪着毕忠良喝,直到毕忠良醉得舌头打卷,抱着酒瓶喊“不醉不归”,才肯罢休。 刘兰芝煮了醒酒汤,让佣人扶着毕忠良回房休息,又对陈深和李小男说:“太晚了,你们今晚就别回去了,客房都收拾好了。” 李小男看着醉得满脸通红、已经呼呼大睡的陈深,只能点头同意。 她和佣人一起把陈深扶到客房,喂他喝下醒酒汤。 等佣人走后,陈深突然睁开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迷离,却多了几分清醒,“计划找到了吗?” “我去书房找,你先好好休息,小心点。”李小男压低声音。 陈深点头,重新闭上眼睛。 半夜,别墅里静悄悄的,佣人都已睡熟。 李小男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借着窗外的月光,摸到书桌抽屉里的钥匙,打开了带锁的木盒,玩具里的夹层里放着一份文件,正是“归零计划”。 她快速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又把计划放回原处,锁好盒子,悄悄退回客房。 刚躺到沙发上,陈深就醒了,低声问:“找到了?” “嗯,在书房书桌的木盒里,钥匙在抽屉最里面。”李小男点头,“你放心,我没动过,没引起怀疑。” 陈深松了口气,重新躺下,“好。先睡吧,别被人发现了。” 李小男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第59章 于曼丽59 下班回到公寓,于曼丽刚放下包,敲门声就突然响起。 “谁啊?” 无人应答,她警惕地打开门,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王天风。 打开门,王天风径直走了进来,于曼丽赶紧反手关上门,锁死保险,声音都有些发颤,“老师,您怎么会来这儿?楼下全是毕忠良的人,太危险了!” 王天风摘掉帽子,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目光扫过公寓里的陈设,淡淡开口,“房子布置得不错,挺有家的样子。”见于曼丽一直紧绷着神经,他又补充道,“不用紧张,楼下那些小喽啰,还入不了我的眼。除非我自己主动暴露,否则没人能找到我。” “既然如此,您就该赶紧离开上海!”于曼丽上前一步,语气急切,“现在苏三省被抓,梅机关到处在找您,9号的咖啡厅更是布了天罗地网,您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我走了,‘死间计划’怎么办?”王天风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计划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我不能走。”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笑,“怎么,你是在担心我?” 于曼丽点头,声音低了些,“是,我担心您,也担心碧城和唐山海……他们不该卷进这种送死的局里。” “可你的眼神在骗我。”王天风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真正担心的,是唐山海,对不对?”他往前凑了凑,“他和你都在日本留学,你们肯定在日本见过。那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他不在乎你的过去?” “他不在乎我的过去,但我和他没在一起过。”于曼丽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 “你又在骗我。”王天风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曼丽,这是你第二次骗我。作为你的老师,我手把手教你枪法、格斗,把你从一个死刑犯,教成一名优秀的特工;我把你从死亡边界拉回来,从地狱里拽出来——你最该在乎的人,难道不是我吗?就为了一个唐山海,你要一次次骗我?” 于曼丽的肩膀微微颤抖,她转过身,眼眶有些发红,“老师,您在我心里很重要,从来都重要。可唐山海他……他也是我想守护的人。” 王天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复杂,“守护的人?是啊,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想拼了命守护的人呢。”他转过身,语气缓和了些,“我今天本不该来的,梅机关和汪曼春的人盯得紧,来一趟风险太大。但终究还是不放心你和明台,想来看看你们是不是都还好。” 于曼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人,这个教她生存法则的老师,手段狠戾,心思深沉,却偶尔会流露出这样不易察觉的关心。 “我们都好。”她轻声说,“明台已经成长了很多,我也……我们都能照顾好自己。” 王天风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扔给她。 “拿给唐山海,让他佩戴在身上。9号那天,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或许能帮上忙。” 于曼丽接住一看,是一枚怀表。 她抬头想问什么,王天风却已经戴上帽子,走到门口,“别想着劝我离开,计划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照顾好明台,也……照顾好你自己。”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一闪就消失在走廊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站在窗前,看着王天风的背影穿过街角,渐渐消失在来往的人群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 片刻后,她攥紧怀表,转身出门,径直走向隔壁。 门刚打开,唐山海见她神色凝重,立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曼丽低声说:“我有事找你。” 随后,唐山海跟着她走进了她家里。 于曼丽把怀表递过去,“这是刚才王天风拿给我的。” “你和他见面了?”唐山海接过怀表,脸色骤变。 “他刚才来找过我。”于曼丽点头,把王天风的话和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复述出来,最后补充道,“他让我把怀表给你,还说9号那天,让你务必佩戴在身上。” 唐山海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她,语气平静,“或许,让我和徐碧城代替你和明台执行计划,不全是明楼的意思。王天风他……其实也不希望你死。” 他没说出口的是,从于曼丽的描述里,他能隐约感觉到王天风对她的在意——那种近乎偏执的关注,不是普通师生间该有的。 于曼丽语气怅然,“我知道,虽然他对我很严苛,但对我一向很照顾。” 唐山海没再继续说。他心里清楚,要是把“王天风或许对你有情”这句话说出来,只会让于曼丽更纠结、更沉重。 王天风没明说,或许就是在保护她——在这生死未卜的局里,少一分牵绊,或许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他把怀表放进衣兜,轻声说:“别想太多了,9号那天,我们肯定能挺过去的。” 第60章 于曼丽60 很快就到了8号当晚,李小男家的客厅里,五人再次聚齐,气氛比前几次更显凝重。 明台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大哥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明天在咖啡厅,会先‘活捉’唐山海和徐碧城,之后会安排一场‘意外’,让他们假死脱身,趁机离开上海。” 于曼丽看向唐山海,眼神里满是担忧,“徐碧城那边,你跟她确认好了吗?别到时候出岔子。” 唐山海点头,“放心,我跟她说过了,她知道该怎么做。” 几人又对着细节反复确认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几人才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家门口,于曼丽看着唐山海,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明天记得把怀表戴在身上,别忘带了。” 唐山海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轻声说:“我这几天都一直戴在身上,没摘下来过。” 于曼丽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强装镇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着离开上海。” “我会的。”唐山海看着她,语气坚定,“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两人没再多说,各自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门。 . 第二天一早,陈深去找毕忠良,借口送刚买的早点,想探探他的口风。 一进门,就见毕忠良坐在桌前,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捏着烟,却没点燃,满脸愁容。 “老毕,这大清早的,怎么一脸苦相?”陈深把早点放在桌上,故意打趣,“是担心下午咖啡厅的行动?” 毕忠良叹了口气,摇摇头,“行动倒还好,有汪曼春和明楼盯着。关键是审讯室里那些人,审了这么久,就吐了点无关紧要的信息,没一个能跟‘死间计划’搭上边的。梅机关那边已经明着跟我施压了,我看我这个行动处处长,怕是要做到头了。” “别想这么悲观。”陈深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手里还有‘归零计划’呢,日本人就算再不满,也得倚重你。毕竟这份计划,现在只有你能接触到。”他话锋一转,故意说得轻松,“就算真做不了处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我去盘个理发店,你跟我一起干,凭咱俩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比在这勾心斗角强?” 毕忠良被他逗得笑了笑,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也行,真到那一步,我就跟你做剃头匠,至少不用看日本人的脸色。” 陈深见他情绪好转,拿起早点递过去,“先吃点东西,下午还有硬仗要打,别到时候没力气跟汪曼春抢功。” 毕忠良接过早点,咬了一口,眼神却又沉了下来。 . 下午两点四十,辛莱咖啡厅周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穿西装的“顾客”、擦皮鞋的“小贩”、路过的“行人”……全是情报处的特务伪装。 汪曼春和明楼站在斜对面的草丛后面,透过窗户紧盯着咖啡厅入口。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视线,停在咖啡厅门口。 车门打开,唐山海和徐碧城先后下车,两人神色平静,并肩走进了咖啡厅。 “怎么会是他们?!”汪曼春瞳孔骤缩。 明楼脸上没什么波澜,语气平静却带着笃定,“很显然,他们就是‘熟地黄’。看来李主任身边,藏了不少‘惊喜’。” 汪曼春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到时候人赃并获,看李默群怎么跟影佐将军解释。自己的表外甥女,竟是军统的内奸!” 进入咖啡厅后,唐山海和徐碧城径直走向5号桌,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很快走过来,礼貌地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两杯咖啡,谢谢。” 等服务员离开,徐碧城才压低声音,问:“我们……今天真的能活着离开吗?” “会的,放心。” 唐山海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两点五十五分,还差五分钟到三点。 没多久,咖啡送了上来,热气氤氲着杯口,可两人都没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三点整,咖啡厅外,一辆黄包车停在门口,一个戴礼帽的男人弯腰下车,正是他们要等的王天风。 她刚要抬手下令,明楼立刻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再等等,等他和唐山海交谈,确认身份再动手,别抓错人。” 汪曼春咬牙点头,看着王天风走进咖啡厅,径直走向5号桌。 唐山海起身,微微颔首,“您来了。” 王天风拉开椅子坐下,语气低沉,“我这次来上海,一是清算苏三省这个叛徒,二是整顿上海行动组。” 唐山海迅速汇报,“苏三省现在自身难保,毕忠良怀疑他是军统内奸,说他杀郭骑云是为了灭口,现在他已经被梅机关扣押了。” 王天风叹气,“这样也好,少了个麻烦。但我担心,日本人已经知道密码本是假的了。” “那现在怎么办?”徐碧城急忙问。 “继续潜伏。”王天风起身准备离开,“真密码本我藏在了安全地方,你们在行动处务必小心……” 话没说完,他刚走到咖啡厅门口,暗处的特务突然持枪围了上来,枪口直指他的胸口。 唐山海见状,立刻掏出枪想掩护,却被身后的特务按住肩膀,徐碧城也被人控制住,动弹不得。 王天风缓缓举起手,目光扫过被押住的两人,冷声道:“你们是一伙的。” “我没有!”唐山海挣扎着辩解,“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 徐碧城也哭了起来,不停摇头,“我们不知道会这样……” “别装了。”汪曼春笑着走出来,身后跟着明楼,“他们早就投靠我们了,你以为你能骗过谁?” 谁知下一秒,王天风突然挣脱身边特务的控制,掏出藏在袖中的枪,对准唐山海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正中唐山海胸前的怀表,他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唐山海!”徐碧城撕心裂肺地大喊,想要冲过去,却被特务死死按住。 汪曼春见状,立刻举枪射中王天风的手和脚,鲜血瞬间渗出裤管。 “把他带走!”她厉声下令,又看向还在哭喊的徐碧城,皱着眉说,“把她也带走,严加审讯!”最后,她瞥了眼地上的唐山海,语气冰冷,“这个没用的,拖下去喂狗!” 特务们立刻行动,拖着王天风和徐碧城往外走,还有两人上前,架起唐山海的胳膊,准备拖走。 明楼给了身后的明诚一个眼神,明诚心领神会,迅速追上拖着唐山海的那几人。 第61章 于曼丽61 唐山海醒来时,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一片昏暗。 他躺在一艘船的暗仓里,身下是铺着的旧棉絮,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海水味。 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叠着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叠厚厚的钱,最底下压着一封折得整齐的信。 信封上是于曼丽熟悉的字迹,他拆开信,一行行字映入眼帘。 【山海,别担心,这是去延安的船,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你先在延安等我,等这边的事了结,我一定去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唐山海攥着信纸,指尖微微发抖,眼眶瞬间红了。 原来王天风那一枪,是故意打在怀表上,为的就是让他“假死”脱身。 . 徐碧城被抓后,影佐怀疑李默群早就知道徐碧城的身份却故意隐瞒,直接下令让他居家观察,不准离开别墅半步。 76号的所有事务,暂时交给明楼负责。 明楼接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监狱见王天风。 监狱里戒备森严,前后都有特务看守,王天风被铁链锁在墙上,手脚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挺着脊背,眼神锐利如旧。 影佐坐在王天风对面,语气带着诱哄,“王先生,我知道你是个人才。只要你归顺我,我可以让你做梅机关的高级顾问,金钱、地位,你想要什么都有,比在军统做个随时会送命的特工强多了。” 明楼也在一旁开口,“王天风,你是个能人,没必要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归顺我们,不仅能保你性命,还能让你这辈子都富贵无忧,何乐而不为?” 明楼见王天风神色松动,立刻抓住机会,语气带着刻意的挑拨,“军统里谁不知道,‘毒蜂’和‘毒蛇’并肩齐名。你能力出众,却要和别人共享名号,难道心里就没一点不甘?”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又抛出更诱人的筹码,“只要你归顺我们,影佐将军能给你的,远不止一个虚名——权力、财富,甚至比‘毒蛇’更高的地位,都能给你。而且,影佐将军已经打算重用苏三省了,你难道不想亲手杀了这个背叛军统、害你陷入困境的叛徒?不想报复他,让他付出代价?” 沉默片刻,王天风终于开口,“你们……能给我什么?” 影佐见他松口,立刻上前一步,“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都可以满足你。杀苏三省、掌实权、享富贵。” 明楼在一旁补充,“王先生,这是你最好的机会。继续跟着军统,只会是死路一条;归顺我们,才能实现你的野心,也能报苏三省的背叛之仇。” 王天风垂下眼,明楼和影佐都看得出来,他的防线,已经开始动摇了。 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徐碧城被绑在椅子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 见她始终不肯开口,汪曼春眼神变得狠戾,“嘴还挺硬?把她的衣服扒光,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特务们立刻上前,刚要动手,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明楼走了进来,沉声说:“住手。王天风已经归顺我们了,没必要再对她用刑。” “真的?”汪曼春愣住了,随即皱起眉,“他会不会是假意归顺,想耍什么花招?”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明楼语气笃定,“一个正常的男人,谁不渴望实现自己的抱负?影佐将军能给的,军统给不了。”他又补充道,“影佐将军在找你,让你过去商量后续的事,徐碧城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汪曼春点点头,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审讯室里只剩下明楼和徐碧城两人,明楼走到她面前,“唐山海已经死了,王天风也归顺了,你一个弱女子,何必再苦苦支撑?” 徐碧城泪流满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脑海里没有浮现别人,只有陈深的脸,想起他之前的叮嘱,“别慌,按计划来,会有人救你。” 当晚,监狱里传来消息。 徐碧城“不堪折磨,自尽身亡”。 明楼让人把她的“尸体”扔去乱葬岗,可刚入夜,就有几个人悄悄将“尸体”抬走,连夜送往码头,最终将她安全送回了重庆。 . 当王天风出现在关押苏三省的房间时,苏三省的脸色瞬间惨白,内心彻底崩溃。 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军统里人人敬畏的“毒蜂”,竟然也投靠了日本人,还和自己一样成了汉奸。 “苏副区长,别来无恙啊。”王天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带着嘲讽,“虽然现在咱们算是‘一伙’的,但你在军统时背叛我,这笔账可还没算。我这人小心眼,你欠我的,我早晚得弄死你。” 苏三省强装镇静,攥紧拳头反驳,“你想杀我?也得看影佐将军会不会同意!” “好啊,我等着。”王天风冷笑一声,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很快,苏三省就被释放,回到行动处接替了唐山海的位置,成了二队队长。 而王天风则以“76号高级顾问”的身份,在总部拥有了一间专属办公室。 “王天风叛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上海,连重庆军统总部都信以为真,立刻安排了一批又一批的暗杀行动,誓要除掉这个“叛徒”。 可没人知道,这些暗杀全是明楼和汪曼春暗中安排的——目的就是让王天风“彻底对军统失望”,也让影佐更信任他。 在一次“暗杀”失败后,王天风“终于”向影佐交出了“死间计划”的真密码本。 影佐大喜过望,立刻将密码本上报给日军高层,对王天风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可就在拿到密码本的第三天,王天风在外出时,还是遭遇了“真正的暗杀”。 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心脏,当场身亡。 消息传到梅机关,影佐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怒吼,“肯定是军统干的!他们见王天风交出了真密码本,怕他泄露更多机密,才下的杀手!” 一时间,上海的气氛变得无比紧张,日军到处搜捕“军统杀手”,闹得人心惶惶。 第62章 于曼丽62 明家书房里,明台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膝盖,头微微低着,一言不发。 陪同他来的于曼丽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眼神里满是复杂。 明楼坐在书桌后,指尖夹着一支烟,目光望着窗外的梧桐树,烟雾在他眼前缭绕,也没主动开口。 过了许久,明台终于抬起头,“王天风死了。”他缓缓摊开双手,“是我亲手杀了他。” 明楼的手指顿了顿,烟蒂上的灰烬落在烟灰缸里。 “就算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从‘死间计划’开始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明台的声音带着哽咽,“明明可以活下来,明明可以……” “因为他是王天风。”明楼打断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他是个特工,更是个军人。对他来说,‘死间计划’的成功,比他的命更重要。他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日军对密码本的彻底信任,这是他选择的路。” 于曼丽站在一旁,眼圈也红了。 快要离开明家时,明楼忽然叫住于曼丽,从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 一块外壳早已被子弹打变形的怀表。 于曼丽的目光刚触及怀表,呼吸便骤然一滞,“这是……我当初交给唐山海的那块表,是王天风让我转给他的。” 明楼将怀表递到她手中,“‘死间计划’最初定局时,我只计划保明台一个人。是王天风写信告诉我,他要保你,还主动提出让唐山海和徐碧城代替你们,去走那步最危险的暴露棋。” 于曼丽紧紧攥着怀表,指节泛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他对我,或许不只是师生情,他爱我。” 明楼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让你把怀表交给唐山海,让唐山海戴着赴约,其实就是在保护你爱的人。他那一枪打在怀表上,就是为了让唐山海能活下来。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你就去延安吧。唐山海在那边等你,你们……该有个安稳的未来。” 于曼丽抹掉眼泪,“好。” . 苏三省最近一门心思追着李小男,送花、嘘寒问暖,攻势不断。 李小男始终不拒绝也不接受,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吊着,偶尔给点回应,让他抓心挠肝。 这天,苏三省又去剧组探班,刚到就见李小男拎着几个补品袋子,一脸为难。 他立刻上前,“小男,怎么了?要去哪?” “我想去看兰芝姐,她前几天感冒了。”李小男抬头看他,眼神带着期待,“苏队长,你今天开车来的吧?能不能送我去趟毕家?” “当然可以!”苏三省求之不得,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补品袋,“这点东西我来拿,你跟我来。” “太好了,苏队长你人真好。”李小男笑着道谢,语气甜软。 苏三省被这句夸赞说得心花怒放,一路殷勤地开车,还不停跟她聊剧组的趣事。 到了毕家,刘兰芝开门看见李小男身边的苏三省,有些意外,“苏队长也来了?” “是苏队长送我来的,他还帮我搬东西呢。”李小男笑着把补品递过去,“兰芝姐,我发工资了,给你买了点补身体的,你快收下。” 刘兰芝嘴上说着“你这孩子,又乱花钱”,脸上却笑开了花,连忙让两人进屋坐,还泡了茶。 闲聊间,她看着苏三省,突然问:“苏队长,你这么年轻有为,有没有女朋友啊?要是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 苏三省眼神不自觉飘向李小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可得抓紧啊!”刘兰芝笑着打趣,“你看陈深,都快跟小男订婚了,你也得加把劲。” “我会努力的,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同意。”苏三省说着,又看向李小男,眼神里满是暗示。 李小男假装没看见,笑着打圆场,“苏队长人这么好,又稳重,女孩子肯定会同意的。” 聊了一会儿,刘兰芝留李小男吃饭,李小男却摆手,“不了兰芝姐,我还约了陈深吃饭呢,得赶紧走了。” 苏三省见状,也连忙起身告辞。 走出毕家,苏三省忍不住问:“小男,你真的要和陈深订婚了?” 李小男垂眸,语气带着一丝委屈,“这事还得看他安排,我也不确定。最近他总对我冷冷的,不知道怎么了。” 苏三省立刻抓住机会,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陈深和徐碧城是初恋。现在徐碧城死了,他心里说不定还惦念着,哪有心思跟你订婚啊。” 李小男眼神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平静,抬头说:“苏队长,我想先回去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好,我这就送你。”苏三省连忙应声,心里却暗自得意。 . 等毕忠良回到家,刘兰芝随口提了句,“今天小男来送补品,苏队长还开车送她来的,人看着挺热心。” 这话让毕忠良瞬间警觉,他快步走向书房,打开带锁的箱子,里面藏着的“归零计划”竟然不见了! 他脸色骤变,立刻掏出电话拨通陈深的号码,语气急促,“陈深,马上带人去抓苏三省,把他带回行动处审讯室!” “怎么了老毕?出什么事了?”陈深连忙问。 “别问了,先照做!抓回来再说!”毕忠良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沉思。 苏三省要是没鬼,怎么会偏偏在他来家里后,计划就丢了? 之前他以为苏三省是军统内奸,现在看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想起苏三省之前交出军统据点时的干脆,想起他对王天风的“敌意”,突然反应过来:苏三省能毫无芥蒂地出卖军统,说不定根本不是军统的人——他是共产党! 这个猜测让毕忠良越发笃定,攥紧了拳头。 第63章 于曼丽63 审讯室里,苏三省被绑在刑架上。 “毕忠良!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毕忠良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军统内奸,现在才明白,你藏得比我想的还深,你是共党!” “共党?”苏三省瞳孔骤缩,随即大喊,“什么共党!毕忠良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是共党!” “不是共党?那我的‘归零计划’去哪了?”毕忠良拍着桌子怒吼,“今天只有你去过我家,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归零计划’!”苏三省挣扎着辩解,“我今天去你家,就是送小男过去!” 毕忠良冷笑,“你能干脆利落地交出军统据点,就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军统的死活,你是共党,所以才会借我们的手打压军统!还有王天风的死,肯定也是你安排的,为的就是嫁祸给军统,搅乱局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苏三省急得满脸通红,“我对影佐将军忠心耿耿,对76号也是尽心尽力,怎么可能是共党!” “别装了!”毕忠良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他,“告诉我,‘归零计划’到底在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过多久,前线就传来消息。 日军因为王天风上交的“死间计划”密码本,在第三战区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大败而归。 消息传回梅机关,影佐被上级狠狠斥责,手里的实权被削去大半。 汪曼春、明楼和毕忠良也没能幸免,被影佐叫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尤其是毕忠良,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头都不敢抬。 骂完后,影佐深吸一口气,语气阴沉,“既然‘死间计划’出了错,那就该启动‘归零计划’了。毕忠良,把计划拿出来。” 毕忠良身子一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影佐见他这副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归零计划’呢?” “计、计划被苏三省偷走了!”毕忠良急忙开口,声音发颤,“我已经审过他了,他根本不是军统的人,是共党!肯定是他早就盯上了‘归零计划’,故意投靠……” 影佐哪里还听得进解释,当即下令将苏三省从审讯室提出来,用最残忍的酷刑逼问计划下落。 苏三省本就被毕忠良折磨得遍体鳞伤,根本扛不住新一轮的酷刑,没过多久就被生生折磨而死。 更残忍的是,日军为了泄愤,还找到了苏三省的姐姐,将她也残忍杀害。 而毕忠良,因为弄丢了“归零计划”,直接被革职,勒令在家反省。 影佐还派了日本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毕家门外,不准他踏出家门半步。 这座曾经还算温馨的别墅,彻底变成了困住他的监狱。 行动处很快交到了日本人派来的新人手里。 一个叫佐藤的日本军官,行事蛮横又自负。 陈深作为毕忠良的旧部,自然被边缘化,手里的实权被一点点架空,只能做些整理文件的闲差。 他故意在去看望毕忠良的时候,说自己想要离开行动处,去做个剃头匠,可毕忠良坚决不让他离开。 “有你在行动处,我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之后,毕忠良就在背后指导陈深如何应对佐藤的刁难,如何抓住对方的把柄。 陈深顺着毕忠良的思路,再加上明台和于曼丽在一旁推波助澜。 明台故意泄露假情报,让佐藤误判了军统的据点,导致行动失败;于曼丽则在档案里做了手脚,让佐藤上报的数据漏洞百出。 几次下来,佐藤不仅没抓到一个军统,还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被日本人狠狠训斥后,直接被撤了职,赶回日本。 佐藤走后,日本人看中了陈深的“头脑”和“忠心”。 毕竟他之前帮着抓过“熟地黄”,还“配合”处理过王天风的事,便让他接任行动处主任,成了新的特务头子。 明台也顺势升任一队队长,于曼丽则以“细心可靠”为由,拿到了档案室的钥匙,能自由接触所有机密文件。 毕忠良得知陈深上位,满心以为自己能被放出来,可梅机关里影佐虽被边缘化,却仍有话语权,始终没松口放他。 陈深每次去看他,都故意画饼,“老毕,再等等,我现在刚站稳脚跟,等我在日本人面前更有分量了,肯定想办法让你出来,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共事。” 毕忠良信以为真,天天盼着陈深能帮他翻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深和李小男按计划订婚,之后又办了简单的婚礼。 尽管这场婚礼更像是做给日本人看的戏,让他们彻底相信陈深“安于现状”,但是陈深和李小男却很高兴,两人是真正结为夫妻。 而明台和于曼丽,却在中途闹了分手。 起因是于曼丽亲眼看到明台在米高梅舞厅,和陌生女人勾肩搭背地跳舞,举止亲密。 明台解释说“那天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可于曼丽根本不听,红着眼眶骂他。 “你就是个骗子!当初说会好好跟我在一起,结果还是改不了沾花惹草的毛病!” 无论明台怎么解释,于曼丽都没再回头,尽管后面两人又和好了,但也总是因为各种理由闹分手,让日本人认为明台和于曼丽就是两个“只知情爱”的纨绔子。 第64章 于曼丽64 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遍上海,街头巷尾瞬间沸腾起来。 明家老宅里,明镜亲手推开祠堂的门,点燃香烛,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下。 向来要强的她,此刻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日本人投降了!我们熬过来了!” 明楼和明诚跪在她身后,眼眶也红了,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心里的感动和喜悦翻涌,早已是喜极而泣。 等明镜情绪平复些,明楼轻声说:“大姐,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明镜看着他,瞬间明白他要去处理76号的收尾事宜,点了点头,“你去吧,注意安全,今天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团圆饭。” “好。”明楼应下,转身离开了老宅。 另一边,明台早就按捺不住,一听到消息就冲出了家门,跑到大街上,跟着人群一起高举手臂欢呼。 “日本投降矣!” “中国万岁!” “我们胜利了!” 他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下来,那些牺牲的人、熬过的苦,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李小男和于曼丽也挤在人群里,两人相视而笑,跟着大家一起呐喊。 大街小巷都是欢呼的人群,唯有76号,一片死寂。 曾经荷枪实弹的特务不见了踪影,办公室的文件散落一地,墙上“效忠天皇”的标语被人撕得破烂,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和冰冷的审讯室,像一座被遗弃的坟墓,彻底埋葬了那段黑暗的岁月。 明楼在办公室里找到汪曼春时,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早已失效的梅机关证件,眼神空洞。 “为什么?”汪曼春抬头看他,声音沙哑,“日本人为什么要投降……” “曼春,你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我没错!投靠日本人为什么是错!早知道我就应该把所有的中国人全都杀光!” 明楼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曼春,你做错的不是投靠日本人,是手上沾了太多中国人的血。”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我是共产党。” 汪曼春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震惊,随即苦笑起来,“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是你选错了路。”明楼举起枪,对准她的胸口。 下一秒,枪声响起,汪曼春倒在沙发上,眼睛还望着明楼的方向。 明楼看着她的尸体,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珠。 …… 陈深没有立刻去和李小男汇合,而是先去了毕忠良的别墅。 曾经守在门外的日本特务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别墅的大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萧瑟。 他走进客厅,只见毕忠良独自坐在昏暗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一个空酒坛,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你是来接我出去的?”毕忠良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我是不是能回到行动处了?” 陈深看着他沉浸在野心幻想里的模样,“今天,日本投降了,他们已经被赶出中国了。你的野心,彻底破碎了。” “投降了……”毕忠良愣了愣,随即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为什么会投降?为什么要投降!” “因为这里是中国的领土,日本人早就该滚出去。”陈深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其实,我是共产党。” “你是共党?!”毕忠良瞳孔骤缩,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茶几上,“所以‘归零计划’是你偷走的!李小男、于曼丽、明台……他们也都是共产党?!” 见陈深没有否认,毕忠良的脸色彻底惨白,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 “我把你当亲兄弟,什么话都跟你说,什么事都信你!你却一直都在骗我,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他捶着胸口,“我早该想到的,郭骑云怎么可能那么快招供?苏三省怎么会平白被扣上共党的帽子?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我要杀了你!” 毕忠良说着就要扑过来,陈深却拦住他,“如果你想出国,我可以帮你安排。当然,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帮你。” “我不走!”毕忠良甩开他的手,嘶吼道,“我是76号行动处的处长毕忠良!我凭什么要逃去国外?这里是我的地方!”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是你背叛了我!” “你不是早就已经背叛了你的国家吗?”陈深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为了权力,帮日本人残害同胞,这才是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原因。” 毕忠良突然崩溃大笑,笑声凄厉。 他猛地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枪,对准陈深。 陈深也迅速拿出枪,却没想到毕忠良只是顿了顿,随即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枪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毕忠良倒在地上,眼睛圆睁着,似乎还没接受自己一生野心最终化为泡影的结局。 陈深看着他的尸体,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别墅。 这段掺杂着利用、伪装与一丝兄弟情的过往,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第65章 于曼丽65(完) 明台在人群中找到了于曼丽和李小男,三人没再多说,默契地朝着城郊的墓地走去。 那里埋着王天风、郭骑云,还有陈茂、王秀云等为了“死间计划”牺牲的人。 雨后的墓地有些泥泞,杂草在风中轻轻摇晃。 三人先给郭骑云、陈茂等人献了花,深深鞠躬,而后停在王天风的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多余的文字,只刻着“王天风之墓”五个字,简单却沉重。 明台和于曼丽并肩站着,郑重地弯下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直起身时,明台声音哽咽的说:“老师,日本投降了,日本人都被赶走了。我们胜利了,中国人胜利了。您当初说的‘等山河无恙’,现在做到了。” 于曼丽攥着手里的白菊,指尖微微发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老师,您的理想实现了。您用命护下的东西,我们守住了。” 李小男站在一旁,默默将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眼底满是敬意。 她虽没和王天风深交,却知道这个男人用最悲壮的方式,换来了如今的太平。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飘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墓碑上,落在三人的肩头。 没有风,雨却像是带着温度,像是那些逝去的人,在这一刻,也在为这迟来的胜利,轻轻叹息。 明台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看着墓碑轻声说:“老师,以后每年我们都会来看您。” 离开墓地,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新。 明台笑着说:“今天难得大家都在,晚上都来我家吃饭吧,咱们好好聚一聚,庆祝庆祝,热闹热闹。” 于曼丽和李小男都笑着点头,李小男点头道:“我把陈深也叫上。” …… 明家,灯火通明。 明镜系着围裙揉面团,明楼在一旁笨拙地擀皮,时不时被明镜调侃“擀得像烧饼”。 陈深和李小男凑在一块调饺子馅,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该多放醋还是多放香油。 明台和于曼丽洗菜,明诚则在厨房切菜,动作麻利,很快就备好了一桌子配菜。 整个屋子满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吃完饭,大家又围坐在客厅打牌。 李小男手气不佳,输得直噘嘴,明镜看着她面前堆着的零钱,打趣道:“小男啊,再这么输下去,陈深的钱都要被你输光咯。” 陈深却笑着从钱包里又拿出一沓钱递给李小男,眼神温柔,“没事,只要小男想打,就算赔得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李小男的脸颊也泛起红晕。 欢声笑语中,明台悄悄凑到正在吃水果的于曼丽身边,声音放轻,“外面风凉,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于曼丽放下手里的苹果,点了点头,“好。” 两人来到明家的小花园,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淡淡的影子。 沉默了一会儿,明台先开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于曼丽轻声说:“我打算去延安,去找唐山海。他在那边等了我很久,我该去找他了。” 明台的心沉了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难道上海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下来的东西吗?” “有啊。”于曼丽转过头,看着明台,眼神坦诚,“这里有你们,有我难忘的回忆。但我爱的人已经在远方等了我太久,我不能再让他等下去了。” 明台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你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可话到嘴边,却被于曼丽接下来的话打断。 “明台,”于曼丽笑了笑,眼底满是祝福,“你值得更好的。我祝你早日找到那个漂亮又明媚的女孩子,能陪你一直走下去。” 明台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晚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两人并肩站着,没再说话,却都明白,这场短暂的同行,终究要走向不同的远方。 . 离开那天,明台又问:“真的要走吗?去延安?” 于曼丽点头。 明台看着她眼底的期待,没再多说,只轻声道:“一路平安。” 于曼丽应了一声,转身和陈深、李小男汇合,三人一起登上了前往延安的火车。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上海渐渐远去,于曼丽的心里却满是期待。 她终于要见到那个等了她许久的人了。 抵达延安车站时,于曼丽刚走下火车,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军服的熟悉身影。 是唐山海。 他比以前更挺拔了,眼神里满是笑意。 于曼丽的眼泪倏然流下,再也忍不住,快步跑了过去。 唐山海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她,声音温柔,“我来了。” “等很久了吗?” “只要是等你,多久都可以。” 不远处,陈深和李小男相视一笑,陈深搂住她的肩膀,忽然眼睛一亮。 他看见人群里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正是沈秋霞。 两人快步跑过去,沈秋霞看着他们,笑着开口:“医生同志,麻雀同志,幸会。” 陈深和李小男同时立正,异口同声地回道:“宰相同志,幸会!”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 不久后,延安的窑洞里张灯结彩,于曼丽和唐山海在同志们的欢呼声中,举行了简单却热闹的婚礼。 没有华丽的婚纱,没有盛大的排场,但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神里,满是历经风雨后的笃定与温柔。 好景不长,国共内战很快爆发。 陈深和李小男看着战火再起,终究做不到对同胞拔刀相向,两人商量后,决定离开延安,远赴国外。 临走前,他们给于曼丽和唐山海留了信,说会在合适的地方等他们,希望未来能再聚。 而于曼丽和唐山海,则接到了新的任务。 上级命令他们以夫妻身份潜伏进国民党内部,搜集情报。 两人收拾行装,辗转前往南京,凭借之前积累的经验和伪造的身份,顺利打入国民党核心圈层。 在南京,他们意外遇到了明楼和明诚。 此时的明楼顶着“国民党高层军官”的身份,实则也在潜伏。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明台也在这里,五人默契配合,利用各自的职位,为共产党传递了大量关键情报,多次打破国民党的军事部署。 1949年,国民党覆灭。 上海的明家别墅里,明镜看着窗外的新景象,却做出了移居香港的决定。 明楼、明台和明诚三兄弟身份复杂,潜伏期间与国民党有过太多交集,继续留在上海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明镜带着三个弟弟,一起飞往香港,开始了新的生活。 有人说,徐碧城没有留在大陆,而是随着国民党残余势力去了台湾,此后便没了音讯,没人知道她最终的结局。 已成为党内重要人物的沈秋霞则继续留在延安,她的儿子皮皮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共产党。 内战结束后,于曼丽和唐山海终于结束了潜伏任务。 就在这时,他们收到了陈深和李小男从国外寄来的信。 信里说,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即将移居香港,希望于曼丽和唐山海能来香港和他们汇合,一起过安稳日子。 唐山海拿着信,看向于曼丽,轻声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们对这个国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该去完成自己的人生任务了。”她抬头看着唐山海,语气带着期待,“我给你生个女儿,怎么样?就像小男家的孩子一样,眼睛大大的,很可爱。” 唐山海握紧她的手,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好,都听你的。” 两人动身去香港那天,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我们的生活即番外 1955年的香港,冬日暖阳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毯上。 于曼丽正低头给女儿唐念安系小皮鞋的鞋带,小家伙攥着布娃娃,仰着小脸问:“妈妈,爸爸今天会带糖回来吗?” “会的,你爸爸答应你的事,从来不会忘。”于曼丽笑着刮了下女儿的鼻子,门外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唐山海推门进来,他弯腰抱起扑过来的女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念念的糖,今天是草莓味的。” “谢谢爸爸!”唐念安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得眼睛都弯了。 于曼丽接过唐山海的外套,随口问:“今天去见陈深他们,怎么样了?” “挺好的,小男怀了二胎,陈深现在成了‘家庭煮夫’,天天研究育儿经。”唐山海笑着坐下,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他们还说,下周约我们去浅水湾野餐,让念念和他们家阿远一起玩。” 正说着,门铃响了。 于曼丽开门,看到明楼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我来给念念送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明大哥快进来!”于曼丽连忙侧身。 唐念安看到明楼,立刻甜甜地喊:“明伯伯!” 明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蛋糕盒递给于曼丽,“大姐让我带话,说等过阵子天气暖和了,想让我们都回上海看看,她说老房子还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也长得更粗了。” 唐山海闻言,眼神里多了几分怀念,“是该回去看看,当年离开得太匆忙,还没好好跟上海道别。” 于曼丽切好蛋糕,递给明楼一块,“对了,明台呢?上次说他去东南亚做贸易,现在回来了吗?” 明楼笑着说:“回来了,昨天刚到香港,说要给念念带了只会说话的鹦鹉。” 夕阳西下时,明楼起身告辞,唐念安抱着布娃娃送他到门口,挥着小手说:“明伯伯下次还来呀!” 客厅里,唐山海从身后抱住于曼丽,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看,现在这样多好。” 于曼丽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轻声说:“是啊,很好。没有潜伏,没有伪装,只有我们,还有念念。” 唐念安跑回来,抱着两人的腿,奶声奶气地说:“还有我!我们是一家人!” 唐山海和于曼丽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温柔。 . 阳光明媚时,一家三口终于踏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妈妈,上海的房子和香港一样吗?有草莓蛋糕吗?” “上海的房子有很多老巷子,比香港更热闹。” 飞机抵达上海时,明镜早已派了车来接。 车子驶进熟悉的街道,路过曾经的76号旧址时,于曼丽下意识看了一眼。 那里早已改建成了普通的办公楼,门口人来人往,再也没有当年的肃杀之气。 她轻轻舒了口气,转头对上唐山海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过往的沉重都化作了如今的平静。 明家老宅的院门敞开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果然长得又粗又高,枝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影。 明镜站在门口,笑着迎上来,拉过于曼丽的手,“曼丽,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大姐,好久不见。”于曼丽笑着回应。 唐念安甜甜的喊道:“姑妈好!” 明镜立刻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裹着糖纸的奶糖,递到她面前。 “念念真乖!快进来,你小叔叔和阿诚伯伯早就在屋里等你啦,还藏了好东西呢。” 走进客厅,明台正在逗弄一只鹦鹉,看到他们进来,立即朝着念念招手,“念念,快过来!小叔叔给你带了鹦鹉!” 话音刚落,一只彩色的鹦鹉从鸟笼里探出头,清脆地喊:“欢迎回家!念念可爱!” 唐念安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围着鸟笼转个不停,嘴里还跟鹦鹉对话,“你会说草莓蛋糕吗?” 众人都被逗笑了,客厅里满是欢声笑语。 明镜忽然想起什么,“怎么没见小男和阿远一起来?” 于曼丽笑着解释,“小男怀孕了,身子不方便,陈深怕她累着,就留在家里陪她和阿远了。” 午饭时,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上海菜——红烧肉,糖醋排骨,小笼包。 明镜不停给唐念安夹菜,笑着说:“念念尝尝这个,这是上海的味道,跟香港的菜不一样呢。” 饭后,于曼丽和唐山海牵着唐念安在院子里散步。 梧桐树的叶子被风拂得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唐念安忽然挣开两人的手,追着一只黄蝴蝶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唐山海连忙喊:“念念慢点跑,别摔着!” 小姑娘却停下脚步,回头扬着小脸说:“爸爸,阿远哥哥说想要上海的蝴蝶,我捉一只回去送给他!” 这话让唐山海一时语塞,于曼丽忍不住笑出了声,“蝴蝶要留在院子里才开心,等阿远来上海,让他自己来跟你一起追好不好?” 唐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蹦蹦跳跳地追着蝴蝶去了。 夕阳西下时,明台提议去外滩走走。 一行人沿着黄浦江漫步,江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格外舒服。 明台牵着唐念安在前面打闹,一会儿指给她看江上的轮船,一会儿教她认对岸的建筑。 明镜、明楼和明诚跟在后面,聊着这些年在香港和上海的生活,语气里满是安稳。 于曼丽忽然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景象。 江水泛着夕阳的金光,对岸的灯火渐渐亮起,身边是并肩的爱人,不远处是嬉笑的家人和朋友。 没有潜伏的紧张,没有身份暴露的危机,不用在刀尖上计算人心,只需这样静静地感受风的温度、光的温暖。 她忽然明白,当年他们在黑暗里咬牙坚持,在生死间反复挣扎,所求的不就是这样平凡又踏实的日子吗? 唐山海察觉到她的失神,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在想什么?” 于曼丽转过头,眼底映着漫天灯火,笑着说:“在想,真好。这样的上海,这样的生活,当年所有的坚持,都值得。” 这时,唐念安跑回来,抱住两人的腿,仰着小脸说:“爸爸妈妈,上海比香港好玩!我以后每年都想来!” 唐山海弯腰抱起女儿,于曼丽轻轻靠在他身边,三人一起望着江对岸渐次亮起的灯火。 温暖的风拂过,带着秋日的气息,也带着属于他们的、再也不会被打破的安稳与幸福。 第1章 高珊珊1 肚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高虹就抱着刚满月的高珊珊签下了美容院的租赁合约。 丈夫的遗照摆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她却很少有时间看,白天跑装修、谈品牌,晚上回来时高珊珊早已在保姆怀里睡熟,只留下鼻翼翕动的柔软呼吸。 高珊珊长到八岁,对妈妈的记忆大多是香水味和匆匆离去的背影。 保姆李婶是家里最熟悉的人,会记得她不吃芹菜,会在她摔疼时揉着膝盖讲故事。 幼儿园里,有小朋友碰了她的兔子玩偶,她笑着说“没关系”,回家却径直把玩偶扔进垃圾桶。 李婶捡起来,布面上还沾着新鲜的绒毛,“珊珊,这不是你最爱的吗?洗洗就干净了。” 她仰着小脸,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烦躁,“脏了,我不要了。” 那天晚上,李婶把晒得蓬松的玩偶放进她房间。 第二天一早,高珊珊背着书包出门,到了学校后,直接去了厕所,毫不犹豫地将玩偶扔进垃圾桶里。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挂着乖巧的笑,眼底却像结了层冰。 高虹带高文彦回家时,高珊珊正坐在地毯上搭积木。 十岁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珊珊,这是文彦哥哥,以后他陪你玩。” 高珊珊笑着扑过去拉高文彦的手,“哥哥好!” 指尖触到男孩冰凉的皮肤时,她心里却掠过一丝莫名的抵触。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要分走妈妈仅存的关注了。 高文彦记得福利院铁门上的锈迹,也记得领养家庭里弟弟出生后,那对夫妻递给他行李时躲闪的眼神。 高虹的出现像道光,而高珊珊更像是光里的暖。 他学着帮李婶择菜,会在高珊珊画画时削好铅笔,甚至在她不小心把牛奶打翻时,默默擦掉桌上的污渍说“是我碰倒的”。 高虹总说“文彦比亲儿子还贴心”,他听了只会更用力地做好每件事,生怕哪次失误,就会再次被推回黑暗里。 开学那天,高文彦背着新书包,和高珊珊手牵手走进贵族学校的大门。 四年级的教室宽敞明亮,同学们起初会围过来问他的书包是什么牌子,可没过多久,风向就变了。 直到那一天,他走进教室,发现课桌里的课本不翼而飞。 他把教室翻了个遍,问遍了周围的同学,得到的都是“不知道”。 最后,他在厕所的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些书。 书页被撕得粉碎,散落在肮脏的纸团里。 上课铃响时,他攥着满手的碎纸,在老师的质问下低声说“弄丢了”。 “弄丢了?课本能自己长腿跑了?”老师的声音里满是不耐,“叫家长来!” 高文彦的脸瞬间白了,他想起高虹温柔的眼神,想起自己被送回福利院的经历,忙摇头,“不用找家长,可能是有人跟我开玩笑……” 老师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又扫了眼教室里默不作声的学生,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给他拿了套新书。 他知道,老师不会为了一个“养子”较真,就像以前在领养家庭里,没人会为了他反驳弟弟的哭闹。 从那天起,霸凌成了他的日常。 分组时没人愿意跟他一组,邻桌宁愿站着也不跟他坐一起,甚至有人在他背后小声说“乡巴佬”。 他每天放学前会在座位上坐很久,等教室里的人走光了,才慢慢收拾好东西,把所有委屈都藏进书包里。 可一走到校门口,看到高珊珊蹦蹦跳跳的身影,他就会立刻扬起嘴角。 “哥哥!今天老师夸我画画好看啦!” 小女孩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里的事,手里还攥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他嘴里。 甜味在舌尖散开,高文彦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被无视、被排挤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高文彦牵着高珊珊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学校里的冷漠和排挤还在,可只要看到身边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妹妹,他就觉得那些不开心都能被驱散。 他紧紧攥着那只小手,像是抓住了黑暗里唯一的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留在这个家里,只要能守护这份温暖,再难他都能扛过去。 第2章 高珊珊2 高文彦刚要进入厕所,里面传来的议论声像冰锥一样扎进耳朵里。 “你们说高文彦是不是傻?真以为高阿姨把他领回家,他就是真的高家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嗤笑,“我妹跟高珊珊一个班,说高珊珊私下里提过,高文彦在家总抢着表现,故意霸占高阿姨的关注,连珊珊的零食他都要分走一半。” 另一个声音立刻接话,“可不是嘛!一个从福利院捡来的乡巴佬,还鸠占鹊巢当起少爷了?要我说,他就该回福利院待着,别在这儿碍眼。” “上次撕他课本,我还以为他会告状,结果他倒好,还帮我们打掩护说开玩笑,真是软骨头。” …… 后面的话高文彦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像有无数根线缠在一起,嗡嗡作响。 高珊珊? 那个每天放学围着他转,会把草莓棒棒糖分他一半,会举着作业本跟他分享喜悦的妹妹? 他想起昨天早上,珊珊特意把妈妈做的三明治塞给他,说“哥哥今天有体育课,要多吃点”。 想起前天晚上,他因为被同学排挤心情不好,珊珊拉着他的手说“哥哥是不是学习辛苦?我陪你玩积木”。 那些画面曾是他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可现在想来,每一个细节都像是裹着糖衣的刺。 原来他被孤立、被撕碎课本,不是因为他是“养子”,而是因为这个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妹妹,在背后悄悄散播着诋毁他的话。 原来她对他的好都是假的,那些温柔的笑容、亲昵的称呼,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他这个“外人”在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文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闷得发疼。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高珊珊时,她拉着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说“哥哥好”。 想起高虹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妹妹”,他当时郑重地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 可现在看来,他的守护像个笑话,他小心翼翼维系的“家”,从一开始就藏着他看不见的恶意。 高文彦慢慢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他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更不能让高虹知道——他怕自己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连这个仅存的“家”都留不住。 放学路上,高珊珊像往常一样蹦到他身边。 “哥哥,今天我跟老师学了好听的歌曲,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夕阳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笑容格外灿烂。 高文彦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喉咙发紧。 他想说“你为什么要骗我”,想问“你是不是从来都讨厌我”,可最后只化作一个僵硬的微笑,“好啊。” 高珊珊开始唱儿歌,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高文彦牵着她的手,却觉得掌心的温度不再温暖,反而像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冰,一点点凉到心里。 . 小学毕业的那个夏天,蝉鸣比往年更聒噪。 高文彦攥着衣角,在高虹的书房前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在心里盘桓了无数次的话。 “妈,初中我想上公办学校。” 高虹正对着电脑修改美容院的宣传方案,闻言只是抬了抬眼,“公办学校?为什么?贵族学校的师资和环境都好,你在那儿好好读就行。” “我……”高文彦喉结动了动,没敢说学校里的排挤和霸凌,只含糊道,“公办学校离家近,也能省点学费。” “省钱?”高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家不缺这点钱。你去了公办学校,珊珊怎么办?她一个人在贵族学校会孤单的,你们得在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 高文彦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低声说了句“知道了”,转身走出了书房。 门外的走廊里,高珊珊悄悄缩回了藏在柱子后的身子。 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她早就发现,高文彦对她的好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依旧会帮她背书包、给她买棒棒糖,可眼神里的暖意像被风吹散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机械的温和,连笑容都带着几分讨好的僵硬。 她猜,高文彦大概知道了。 知道那些关于“他抢关注”的话,是她故意跟同学说的。知道他被霸凌,是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 当晚,高虹又因为美容院的事加班没回家。 高珊珊抱着枕头,轻轻敲了敲高文彦的房门。 “哥哥,我有点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她站在门口,声音软乎乎的,像以前无数次撒娇时那样。 高文彦正坐在书桌前整理书籍,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李婶应该还没睡,你可以去找她。” “我不要找李婶,我就要和哥哥一起睡。”高珊珊上前一步,把枕头往床上一放,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高文彦皱了皱眉,站起身,“不行,珊珊,你已经长大了,我们男女有别,不能再一起睡觉了。” 这是高文彦第一次拒绝她。 高珊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抿着嘴,眼眶慢慢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如果你不让我跟你睡,我明天就跟妈妈告状,说你欺负我。” 高文彦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脸的妹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你是不是早就讨厌我了”,想问她“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我的坏话”,可话到嘴边,却被一股无力感堵了回去。 他不能让高虹失望,不能失去这个家。 沉默了几秒,他终是妥协了,“那你进来吧。” 高珊珊立刻破涕为笑,麻利地爬上床,把枕头摆好。 可等高文彦拿了毯子,准备去沙发上睡时,她又不乐意了,“哥哥,你怎么不睡床上?” “我们长大了,不能挤一张床。” “你不睡过来,我就不睡觉,明天去上舞蹈课就会迟到。” 高文彦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永远拗不过她。最终,他还是掀开被子,在床的边缘躺下,尽量和她保持着距离。 黑暗里,高珊珊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哥哥,你喜欢我吗?” 高文彦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应,“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哥哥。”高珊珊说着,往他身边挪了挪,语气里满是满足。 高文彦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没有说话。 他能感受到身边女孩的呼吸,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冰冷又厚重。 他慢慢闭上眼,把那些想问的、想说的,都压进了心底最深处。 从今天起,他对她的好,或许真的只能是一场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