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精神病的我被卖到了缅北》 第856章 慕光表情没变,问,“你想和我谈什么?” 中介再次笑了。 “一笔交易。” 他拍了拍手中还在不断闪光的炸弹。 “我把这些危险的东西运到安全的地方。”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青年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歪了歪头。 “可我觉得,即使我不答应你,你看起来似乎也做好了决定。” “这可说不准。” 中介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诈,他语气似真似假。 “毕竟我现在其实怕的要死,如果没有保障的利益推动的话,也许走到一半就中途放弃自己逃命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真假参半,他眼中的恐惧不似作假。 没有人不恐惧死亡。 这种东西早就刻在基因禁区中,死是一切的终结,恐惧死亡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慕光眼珠沉了沉。 “现在谈这笔交易是不公平的,即使我答应你,也没办法保证你不会半途逃跑。” “可是您没有其他选择了,慕总管。” 中介的语法很巧妙。 “我们的风险是对等的,不是吗?毕竟对于一个死人来说也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即便我被炸弹炸的粉身碎骨,也没办法保证您一定会履行承诺。” 慕光垂下眸。 “那我也和你谈笔交易吧。” “什么?” 中介一顿。 青年道,“将炸弹带到距离人流最远的地方,在船靠岸时我会清点幸存者人数,活下来多少人,我就从你的故土救走多少人。” 拯救一个国家听起来未免太过高大上,这么重的担子压下去,的确很难保证对方有没有遵守承诺。 但力所能及的运走一批难民,对呼风唤雨的慕总管来说,似乎更有保障。 中介似乎也没想到牢牢握在自己手心的主动权就这样易了主,他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此迅速的决定,连一旁看着的张枭景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们两个人未免太果断了,仿佛谈论的不是要赔上自己性命的交易,而只是在赌场里随意掷了枚骰子,决定晚饭要吃什么。 一旦作出决定,中介就不再有任何犹豫,他看向他即将埋葬的方向——残缺的走廊深处。 那里的船舱已经裂了缺口,露出外面翻滚的蓝黑色海浪。 中介的话真假参半。 英雄之所以令人敬畏,正是因为在面对灾难时,大多数人往往都会退缩,这世上本就没那么多无谓生死的烈士,中介也一样。 他其实并不想死,他的人生还未过半。 从海岛的一个小小难民走到足已登上“塔罗号”的地下情报中介,那些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得来的,还没有机会去享受。 但他还是去了。 “你真的会救他们吗?” 中介问。 慕光道。 “嗯。” 中介就笑起来,回过身抱着炸弹冲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跑去,片息又转过头朝他们挥挥手。 “再见!” 慕光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那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同样深蓝的走廊深处。 游轮的定位装置在此刻修复完成,在智能设备检测到船体状况的第一时间,立即发出刺耳的警报。 视线所及之处红光四射。 暴虐的暴风雨在此刻终于彻底席卷了驾驶舱,冷雨在脸上乱拍,命运之弦在此刻绷紧到了极致,令人心惊胆战。 炸弹即将依次引爆。 沈如归猛然击碎驾驶舱的玻璃,风声如虎啸贯耳,他紧紧扒住窗框边缘,回头大喊。 “慕光!炸弹的余波会波及到这里!快走!” 慕光没动,风吹起他的发丝,他忽然说。 “你一直都在我身上放窃听器了吧?” 沈如归愣住了,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慕光不出意外的笑了笑,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其实我是骗你们的。” “什么?” 青年向后仰着微转过头来,随手扔给他块表,唇边的笑容挑衅而无畏。 “会有宇航员来救我们。” 沈如归微微一怔,下一瞬间,海风骤起,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青年后仰着从落地窗边翻了下去。 不,不应该说是“翻”,那几乎像是飞。 飞翔是人类从智人时期就开始的梦想,但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沈如归睁大了眼睛。 海天一色下,发丝混着漆黑的衣摆在半空中飞舞,下秒钟,手中金表指针归零,中介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丝时间消失殆尽。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叫人分不清这声响源自天上浓厚的云层还是来源于早已破碎不堪的船舱。 一声,两声……有条不紊顺次引爆,将所有破坏降低到最小。 ——是谁在依次连接导线引爆炸弹?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冲天的火光像在深色的大海上毫无征兆地炸开了一朵火花,因爆炸引起的巨大波浪像一层层微型海啸,激荡着冲击了所有飘在海面上的救生船。 无数劫后余生的幸存者纷纷抬头向那耀眼的火光望去。 看着那艘堪称海上霸主的游轮燃烧着,数不清的残垣断壁随着烈焰的侵蚀坍塌、倒下。 随后烈焰也在雨水的浇灌下滋啦作响,最终沦为一滩灰烬。 吴旂紧紧攥着礼兰若的手,如同某种无声的安慰,歧夜明一如既往站在他们身后,抓着并不老实的阿德里安。 他身边不远处的另一艘救生艇上,伊丽莎白正流着泪,颤颤巍巍遮住玛丽娜双眼,她们身旁立着许多穿统一制服的年轻男女,司马戟立在船首,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睛。 “卧 槽…卧 槽……真炸了。” 岩小峭瞪大了眼发出怪叫,随后被郁仪在头上敲了一下以示警告,而黛安娜却静静蹲在他们脚边,像回归安全地带的小动物一样舔了舔胳膊。 在此时苏醒的季霄,被穆晖和吴骥搀扶起来,困倦的眨了眨眼。 “……前辈?” 其实太空距离我们并不遥远,只有大约一百公里,如果你的车子可以垂直的向上开,那么大概一小时左右就会到。 所以,会有太空人来救我们。 第857章 “慕光呢?!” 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声,破冰船逐浪而来,将救生艇上的众多幸存者救上船。 但因为游轮沉没的地理位置距离大陆实在是太偏远,为了及时救助伤患并安抚受到惊吓的幸存者,在沈如归的翻译和警方的协助下,破冰船船长决定先停靠在最近的陆地。 可在靠岸之后,事情的发展却不似一如既往的顺利。 谭设君的怒吼声几乎响彻整片救援区。 “郁仪,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有多大本事,都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慕光人呢!” 郁仪刚刚安顿好脑袋被开了个瓢的季霄,还蹲在地上,闻言抬起头来。 “在破冰船上的时候还见到过人,刚刚记录员没有找到他吗。” “有我还能站在这儿问你?” 谭设君怒不可遏。 要知道,在信号恢复后得知游轮行动情况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订了最早的机票,连时差都来不及的倒,坐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的国际长途抵达目的地。 可谁也没料到,一下飞机遇到的竟然就是这幅乱况。 郇诚站在沈如归面前,同样头疼的要命。 “你的意思是说,慕光从落地窗前面翻了出去,然后把他捞了上来?” 沈如归脚边还躺着口鼻咕噜咕噜冒泡的伍天池,“是这样。” 他点点头,指向另一个方向。 “他的妻子被其他人救起来了,但他自己不知道,在炸弹依次引爆前还往危险的地方冲。” 郇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艘巨大的破冰船停靠在码头,岸边都横七竖八躺满了幸存者,四下布满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数不清的医护和工作人员穿梭其中。 停的水泄不通的救护车像是一座钢铁丛林,几乎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郇诚皱起眉头。 “可是这和我找慕光有什么关系?况且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沈如归同样表示不理解。 “不清楚。” 他无奈一笑。 “我可是亲耳听到他十个小时前还跟小孩说过他好人坏人都不救。” 郇诚:“………” 眼下的情况着实太混乱了,除了他们这里还有无数幸存者顾不上湿漉漉的衣服,也在慌张的寻找失散的亲人和朋友。 身边的医疗人员和当地警方都讲着听不懂的语言,郇诚头一回打心底生出一股苍白的无助。 “人找着了吗?” 远处吴骥焦急的跑来。 郇诚摇摇头。 吴骥道,“会不会是人太多走丢了?他路痴。”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大概是最好的情况了。 郇诚:“那也不行,这人生地不熟的,也得想办法叫他集合。” “那个——” 穆晖弱弱发声,“有个事情我想说一下。” 郇诚和吴骥同时转过头。 “什么?” 穆晖一脸吃了黄连的表情,默默指了指臂弯头晕眼花的季霄。 “我觉得咱们得把季哥送救护车了。” 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脸,季霄眨了眨眼,晕头转向说。 “郇法医?” 郇诚,“我在。” 季霄:“你怎么有五个头?” 郇诚:“………” 郇诚猛地直起身来,“赶快把他送医院!” “Where do you want to go?” “hospital。” 慕光坐上出租车,他手指在安全带卡扣上落了一下,却没系上。 司机是个面容友善的中年人,扶着方向盘随口道。 “There are so many people at the pier tonight, I heard something happened.” 青年没搭话,简单的嗯了声,侧首看着窗外起起落落的灯影。 “Are you going to the hospital to visit your friend? Do you happen to know someone on that ship docked at the pier?” 慕光幅度很轻的摇了摇头。 “Ah, you see I ot to ask in advance, you don''t look like a local, perhaps you don''t understand English.” 司机握着方向盘,懊恼的笑了笑。 “Where are you from?” 青年答道。 “China.” 虽然这一次对方给出了回答,但听起来依旧简短又冷淡。 也是,去医院的人心情通常都不会太好。 司机没有多想。 他看出对方的倦怠——那太明显了,那种如同仿佛是从骨头里溢出来的疲惫,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 他消瘦又困倦的身体看起来是如此虚弱,甚至连回答都显得力不从心,可偏偏脊背又挺的笔直,眼睛清醒而平静。 “Are you OK?” 本着关心的态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乘客一眼,忽然大惊失色。 “oh,My god!This is dangerous!Please fasten your seatbelt.” 青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这语言考虑如何开口。 “Sorry.” 凝视着司机担忧的眼神和完全陌生的面孔,慕光微微沉思。 窗外码头救护车的灯光落在脸上,不知道是否是在异国他乡给了他勇气,青年忽道。 “Wearing a seat belt hurts a lot.” hurt? 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自己车上的安全带太紧了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医院就到了。 “Stop here is fine.” 慕光身上没有现金,从西服内衬口袋掏出个金闪闪的小硬币扔在副驾座椅上。 “This is a  memorative coin made of gold, you won''t be at a disadvantage.” 司机一愣,往那硬币一瞅。 这都不用检查,一看就是纯金的。 第858章 来不及多想,司机抓起硬币就推开车门。 “You don''t need to give me so much money, it''s too much!” 可青年已经走远,只向他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 “Keep the change, consider it as a car wash fee.” 洗车费?不是小费? 司机一头雾水。 月光散落,这份疑惑在司机弯下腰看到后座靠背上渗透的一大片血迹时终止了。 司机一下挺直了腰背,他震撼的回过头,但人满为患的医院急诊中,已经不见乘客的身影。 …………… 看着忙忙碌碌的警方,沈如归朋友还处于状态之外,有些摸不着头脑,悄咪咪问。 “沈少,那个警察是谁啊?怎么这么多人急着找他?” 沈如归正在给孟加拉虎拧干,湿漉漉的海水顺着厚实的虎毛往下淌,闻声撇他一眼。 “就是假冒我身份的那个。” 朋友大惊失色。 “我勒个皮套啊,那你还帮忙?这你还帮着他们找啊。” 沈如归言简意赅道,“特殊人员特殊对待。” 这答案给的有点过于简略了,朋友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啊?” 和这种听不懂人外之意的蠢驴说话真的很累。 沈如归有种虐文男主被霸凌侮辱后,面对众人误解,还要承受遗弃自己的宗门父母泼脏水的无力感。 他最讨厌和这种没文化的白痴打交道,但是偏偏对方刚刚又救了一船的人命,只得委婉道,“你智商简直可以和青藏高原的氧气媲美,这都听不懂吗?” 朋友:“?” 朋友气的跳脚,“哎你什么意思你,你个大字不识的文盲还嘲讽上我了。” 沈如归:“………” 他立誓回去一定要学好普通话写好规范字。 沈如归站起身拍了拍朋友肩膀,用一种惋惜的表情说。 “兄弟,你要记住,傻人有傻福,但傻B没有"。” 朋友冷笑,“呵呵,那我也比你这种被冒充身份还要替对方擦屁股,还急着帮忙找人家的小丑强的多。” 这形容可就有几分不妥当了,沈如归神色平静下来。 与之相对的是突然急躁起来的孟加拉虎,沾满水的粗长虎尾猛地拍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不明白的不只有朋友一个,难以理解的人中也包括大量不明所以的警员。 一个跟着谭设君赶来的警员听着工作人员的要求皱了皱眉头。 “又要核查一遍名单?怎么回事啊?那人到底是谁,多大背景啊?” “这会儿找不见的人多了,警力很稀缺,别太担心了,他不也是警察吗?说不定正在哪儿帮忙呢。” 工作人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另一个穿着迷彩装的男人听到这话,凑上来勾住那名警员脖子。 “哥们,你想知道为啥是吗?” 警员一脸懵逼。 “对,但是你是谁啊?” 迷彩装男人摇摇手指,“我是你同事,都是局里的。” 他莫名其妙道,“你知道市局餐厅里面不允许剩很多饭吧?” 警员被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提问整蒙圈了,下意识回答,“昂。” 虽然没什么硬性要求,但万一真碰到了上面那种老古板领导就不好了。 他们可是过过苦日子,坚决杜绝浪费,要是被逮到了,骂一顿都是轻的,他们是真会让你把泔水桶里的东西吃下去。 同事道,“可是有人就会随便剩饭剩菜。” 警员顿时觉得顺安天有点黑。 “这人不怕被逮吗?” “他已经被逮过一次了。”迷彩服男人说。 “那天刚好碰上领导检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通知到他,下了班以后还跟没事人一样过来食堂吃饭。” “也不知道那天咋回事,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端着一盘跟没动过一样的饭就往垃圾桶倒。” 谁都知道这些熬过饥荒从发粮票年代过来的老头子最看不得铺张浪费的行为。 这样胆大包天的举动,自然被当天巡查的领导抓了个现行。 同事无奈咧嘴一笑。 “那老爷子也是的,盘子收餐口都收了,老爷子硬是不同意,非指着那大半碗稀饭让他喝下去。” 他俩手一拍,很替别人冤枉。 “那稀饭里面都倒上乱七八糟菜油啊剩饭了,你说那还能吃吗?” 显然不能。 警员捧着名单记录,露出不适的表情。 “……那他吃了吗?” “吃了。” 同事说,“那哥们真是个狠人,人家劈头盖脸的骂他,他也不吭声,让他把稀饭喝了,他沉默两秒,然后二话不说抬手就喝。” 警员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忍不住开口质疑。 “真喝了?” “对。” “当场喝下去,当场就开始吐,吐得那叫一个搜肚刮肠。” 同事撇了撇嘴。 “我当时就在现场,你是没见过那场面,先是吐饭,饭吐干净了呕酸水。” “刚开始还有人寻思他是装的呢,直到他吐出来点跟咖啡渣一样的棕色粉沫,那老领导的脸色才彻底变了。” 警员听的后背阵阵恶寒,男人却接着讲。 “后来这事都过了一个星期了,我才从食堂阿姨那儿打听着知道,原来那哥们不是挑食,是肠胃有点问题,估计是炎症之类的吧,反正当时的情况是早上才做完胃镜,就来食堂吃饭了。” “你说说,这哥们也是够倔的,有特殊情况你说一声不就行了呗,干嘛犟着不给别人知道呢?把那老领导吓的高血压都错点犯了。” 是啊。 吃不下那就别吃了啊,在人家老领导面前剩那么多饭,真的不是故意作对吗? “还真不是故意作对。” 同事说。 “那哥们是刑侦大队的,一队,懂不懂?那可是谭队的队伍啊,谭队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 “据说那哥们平时就是谭队重点关注对象,谭队一天到晚就跟个老妈子一样盯着他吃饭,哪怕出差了一日三餐也得拍照片报备。” 明白了。 他忍着胃里翻江倒海也要咽下去一点食物,原来只是为了让千里之外的队友放心。 “那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了?” 警员已经完全听得入了神。 第859章 “听上瘾了你还。” 同事睁大眼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接着说。 “打从这事以后,就没人敢逼他吃饭了,听说现在就连谭队,也不敢盯梢了。” 警员忽然顿住了。 他想起他曾经帮领导跑腿从医院取过的一张胃镜检查报告。 其实后面的事情他比同事更清楚。 时隔四小时后,市局从医院拿到的那张检查单上,胃镜结果触目惊心。 那个人胃壁上遍布溃疡。 他知道那胃镜绝对不是那个人自己愿意去做的,要么是医生威逼利诱,要么是他自己真撑不住了,在外面实在是装都装不下去,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总之这下再没有人敢对慕光不规律的饮食插嘴了。 能吃下自然是最好,吃不下了也不强求,只要不闹到插鼻饲管的地步,怎么都好说。 穿迷彩装的男人看着他。 “这样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着急找他一个了吧?” 警员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低下头重新核对了一遍人员名单,又掏出手机,这才像重新学会了说话,转身对一旁的工作人员道。 “I need you to recheck the list and help us find this person.” 工作人员耐心的听他说完,又无奈表示。 “There are too many people who can''t be found, and I don''t have time to help.” “Then go find this person first, he''s different from the others.” 警员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We have no way of determining his current condition, and the biggest problem is that unless absolutely necessary, this person might not even seek help on their own.” …………… 医院。 急诊处人满为患。 数不清的担架一床接着一床送进等待急救的病人,小小的医院口已经塞满了人。 伴随着救护车急促不间断鸣笛,整个现场的气氛焦灼紧张。 破冰船上承载的人数不少,而且绝大多数都在不久前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灾难,眼下受伤,昏迷,失踪的人数不胜数,当地的医疗机构根本忙不过来。 “Can you accurately describe your physical condition? I''m sorry, but we don''t have enough nurses available to help right now.” 步伐匆匆的护士抱着病历单向面前的年轻人询问道。 慕光并不怎么擅长自己扒自己伤口,更别提准确描述了。 他沉默了一秒,但还没等他想好准确的描述,身后另一个人就急急忙忙走上来。 那是个满身是血的中年人,嘴里大喊着。 “Help me! help me!My child says he can''t see anything!” 也许是在落水的时候冲击到了视网膜,如果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有失明的风险。 内心衡量着,护士忍不住看了看眼前的人。 面前的青年衣冠整洁,神态平静,身上披着的黑色风衣干燥温暖,除了领口一点被沾湿的深色湿痕和微微潮湿的发丝,看不出任何问题。 比起那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父亲,他的状况显然要好得多。 护士临走前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年轻人一眼。 “If you need help, you can go directly to the consulting room to see the doctor!” 护士被中年人拉走了。 慕光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这一幕,没有阻拦。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这些东西是这样急缺的。 平常连别人捧到面前都不会珍惜的东西,如今他难得主动配合了,却竟然一时间轮不到他。 慕光忽然有点想笑。 他想起来曾经在深山里受伤的时候。 缅北的大山里没有干净的纱布,用来应急的草药无法固定,但是那甚至连卷保鲜膜都没有,漫山遍野找不到一块塑料。 “不行了。” 记忆中有人用缅甸语说。 “要不把衣服撕了吧。” “你疯了?!” 立马又有人反驳。 “对家的人还在外面!藏在这种鬼地方,撕了衣服蚂蝗就能要了你的命!” “那怎么办?放着不管伤口会感染恶化的。” 反驳的人磨磨牙,眼睛露出血一样的光。 他推了一把另一边的人,“去,打只兔子。” 对。 他想起来。 那些草药都是涂在兽皮上,再用绳子缠上去。 但干净的兽皮不是总那么好找。 于是就有了其他的替代品—— 慕光嘴边的笑突然凝固,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已经不想在回忆起那个答案。 可是思想这种东西向来霸道,就像白熊效应一样,从来不会管主体的意愿是什么。 记忆一旦起了头,就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 他想起来那些碾碎了的草药,散发着潮湿腐败的气息。 很快有更腐败的东西钻进脑子。 比如阴暗的沼泽地,比如被水泡到巨人观的尸体,比如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和皮…… 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拒绝的。 他不愿意用他们的药。 他没病到那个程度,不需要用别人的命去砌自己的命。 慕光没办法再想下去了。 他眼前忽明忽暗,像是眼眶里装了盏电路不怎么好的廉价灯泡,眼前的场景一会变换成吵吵嚷嚷的急诊厅,一会又变成肮脏透顶的沼泽。 新伤旧创叠在一起,很快洇透了他深色的风衣。 ——要去诊室。 第860章 他想起护士说过的话。 他迈开腿往前走,每一步都让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出现更多裂痕。 很快有人注意到不对,试探性的问道。 “Hello? Do you need help? You look really terrible.” “Hello?Where are your family members or friends?” 光滑的瓷地砖在此刻却有些绊脚,沼泽和急诊部都在眼前消失了,所有声音在此刻都被耳膜巨大的轰鸣屏蔽。 他肺腑猛然一抽,一大口血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从口鼻处溢了出来。 身旁的医护工作人员发出尖叫。 慕光放下一直捂着伤口的手,他低下头,只看到满目的红。 冷风吹开急诊部墙壁的窗户,将冰冷刺骨的寒意一寸寸钉了进去,无所不及,无处不至。 围绕着某个中心点,拥挤的大厅先是散开了一瞬间,随后医生又像潮水一样涌了上去。 “Someone has fainted! With this amount of bleeding, a surgeon? Where is the surgeon?!” “The patient is in shock! My God, with such severe injuries, how did he manage to walk all this way here alone?” “Hurry up and push him in first!” 郇诚他们赶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他匆匆忙忙停下步子,愣在急诊门口,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 医院的玻璃门大敞着,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如同有凿子钉进胸口,一下一下,永不停歇,直到将那颗心脏砸成碾粉,寒风一吹,就散灰飞烟灭。 广播中传来多发性损伤抢救会诊的通知。 一个又一个单词撞进耳。 胸外科,神经外,骨科,医务部,创伤外科,科血管外科…… “医务部?” 郇诚嘴唇微微动了下,如梦惊醒般,他骤然缓过神,一把抓住某个路过的医生。 “Why gather so many departments? How is his condition?” 医生今晚不知救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被拽住了多少次,实在没工夫浪费时间,简短解释道。 “It means the patient''s condition is critical.” 看到苍白的脸色,医生皱了皱眉,又补了一句。 “Perhaps having surgery now would be fatal, but not having it would also be fatal.” 动手术是死不动也是死。 郇诚想的没错。 当需要医务部的时候,其实就代表已经要跳过家人了。 郇诚怔住了,不自觉松开抓着医生手臂的手,就在此刻,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急匆匆跑上来。 她焦急的目光落在医生身上。 “The patient has severe blood loss,but there are too many accident victims requiring transfusions today.” “The hospital''s blood bank doesn''t have enough supply. If this continues, he may suffer brain death from blood loss!” 郇诚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巨响。 他脑子还算清醒,但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一双用力到发白的时候死死拉住了护士的衣服。 “My blood type matches his, I can donate blood right now. Please do everything you can to save him!” 吴骥双眼布满血丝。 护士愣了愣,随后迟疑道。 “Are you his family members?” 她顿了下,解释道。 “Tonight is too chaotic. We can''t use blood of unknown origin.” “I……” 吴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睁大了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好在郇诚还算理智,一把攥住他的手。 “Yes.” 他的目光从未如此坚定。 “We are his family.” 不知是不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护士半信半疑,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郇诚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像几个已经吓傻了的警员命令道。 “刚才看见的事情必须对外绝对保密,立即向谭队汇报。” 他闭了闭眼睛。 “就告诉他,慕光找到了。” ……………… 慕光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纯净到极致的白。 不像天堂,不像地狱,也不像医院的天花板。 他站在一片虚无里,垂下眼,注视着挡住自己去路的虚影。 ——不止一个。 这正是他无法过去的原因。 像是被困在马路对面的幼童,面对斑马线上挤的满满塞塞的行车,没有半点抗争之力。 “又是这样。” 慕光问。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可是一如既往,这些虚影并不回答。 它们像是不会说话,又像是根本不愿意开口说话。 明明在人世的时候都是别人主动朝他搭话…… 慕光心想。 习惯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一旦反过来,就叫人难以接受。 他也不清楚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他本来就是无神主义者,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日复一日光顾的噩梦里的那些亡魂。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慕光难得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第861章 可虚影不说话——唯一会说话的三个在某一日恢复了那满是鲜血的脸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不能往前走的话就只能再走回头路。 青年回头望了望那一眼看不到头的起点。 “我不喜欢走回头路。” 他撼动不了这些固执的影子,叹了口气,只能换了种方式委婉的方式和鬼打商量。 “你们知道他们在我身上插了多少管子吗?回去会很疼的。” 无人应答。 用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睛,没有脸的虚影们静静凝视着他—— 一共21个。 没人知道它们究竟想表达什么,那反应像催促,像嘱咐,像怨声载道。 但总之,他被它们拦在路的这一头。 “好吧。” 慕光不得已再次妥协了。 他转过身,回头再一次看向那群不会说话的虚影。 “倘若还有下次——” 他轻飘飘的说。 “希望你们不再拦着我。” ………………… “The patient is responsive!” 随着ICU重症监护室仪器的一声警报,入口瞬间又被赶来的医护人员围的水泄不通。 谭设君愣在门口。 重症监护室不让随便进去,他就只能守在门口。 实际上,游轮案后还有许多收尾工作要做。 可纵使他想要干点别的,却怎么也忘不掉百叶窗缝隙后,那道苍白的身影。 谭设君拦住一名医生。 “What''s going on? Why did so many people suddenly go in?” 吴骥赶忙拦住他。 “老大,你别关心则乱啊,不能影响医生。” 谭设君愤怒的甩开他的胳膊。 “废物,你能干什么?” 吴骥没法反驳。 仪器警报响了,但这是件好事儿。 证明患者中有了反应,脱离了脑死亡的风险。 ——这并不容易。 其实他们并不在刚开始海滩旁边的那座医院。 由于就诊人数剧增,再加上原本医疗条件的不足,那所只能用来应急的医院根本处理不了青年的伤势。 多亏了吴旂和沈如归的鼎力相助,在进行急救之后,他们连夜转到了临近更大的医疗中心。 而在车上作为陪护的吴骥这辈子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车还能这么开。 他原先以为队长的车技就够彪悍了。 没想到救护车也能干出高速磁浮列车的水平。 那真就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视所有交通规则于无物,有一种马路是他家后院的感觉。 冷风在夜里飘,救护车一路晃晃荡荡,又开进了手术室里。 “45%surgical success rate.” 医生说。 吴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还埋着针的手臂,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吴骥颤抖着手拨通了谭设君的电话,他做不了这个决定。 吴骥没法反驳。 但出乎意料的是谭设君也只是静静站在监护室门外,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也做不了这个决定。 “多处挫伤,折断的肋骨刺穿了肺,当时没人在他跟前,不知道怎么回事。” 手术室门牌上的红光已经熄灭了,但谭设君还记得那光亮着的时候。 他守在门口,手里攥着手术风险单,医生还等着他的决定,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做这种决定的时候有多煎熬。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挺着这样的剧痛一个人坚持到医院的,医生说现在只能摘除一部分左肺,但手术成功率连一半都没有。” 那天晚上夜静的就像坟墓,他听着郇诚向他翻译。 “就算手术成功也有脑死亡的风险,以他的情况来看,往后呼吸机之类的设备一秒都不能停。” “说白了,那具身体以后就是空壳子,要全靠砸钱养着。” “砸钱也要救。” 谭设君抹了把脸。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东西好就用什么,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批条子,出了什么问题有什么责任我都担着,钱实在不够,我再给上面打申请。” 谭设君如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天晚上手术室门口那道沙哑的嗓音原来属于自己的声音。 ICU里的仪器还在响,吵得人耳膜疼。 谭设君竭尽全力把脑海中不妥当的声音都驱赶出去,他狠狠闭了闭眼,重新将目光落在百叶窗后的那道身影上。 病床上的人双眼紧闭,没有一丝一毫睁开的迹象。 看着忙碌的医生,谭设君忽然问道。 “为什么要把他的手绑起来?” 医生停下动作,看向他。 “The Chinese doctor who is about to arrive from your side urgently called us and informed us in advance of some matters that require special attention.” 因为慕光有个能把所有医生气死的坏毛病。 这个东西不太好解释。 非要说的话,得从他那个残忍的习惯谈起。 慕光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况都能醒来。 不管伤的有多重,身体有多疲惫,陷入了怎样的昏迷。 只要他们需要他醒,他觉得自己需要醒。 就能随时随刻,随处随地睁开眼睛。 “If not tied down securely, he would tear open his own wounds with his fingers.” 其实昏迷中会无意识抓挠伤口的患者不在少数。 但他不是因为疼,而是为了疼。 慕光会在昏迷状态下对着自己的伤口毫不留情的狠狠一抓,用疼痛强行把自己叫醒。 那是在无意识情况下都能形成的条件反射,比头悬梁锥刺股都拉远了好几个层次,哪怕再权威的医生都无法解释这种行为,再优秀的心理学家也不能给出解答。 一个人怎么能对自己残忍到这种地步,用这惨绝人寰的方式逼迫大脑维持清醒。 第862章 “有反应是好事,他大概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之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谭设君转过头去,看到正缓缓走来的沈如归。 “你就是沈如归?” 谭设君心情很烂,而他心情很烂的时候,就通常不怎么有礼貌。 不过刚好沈如归是个讲礼貌讲过了头的人,半点对此不在意。 “对,我就是真正的沈如归。” 看着谭设君死气沉沉的脸,沈如归反倒笑道。 “守在这里也没意义,不如和我出去喝一杯?” “沈先生。” 吴骥道。 “抱歉,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谭设君说出的话就远远没有这么文明了,他指了指病房里的人,冷笑一声。 “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真的吗?可他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 沈如归的语气非常无所谓,有一种这算什么事啊?你们怎么大惊小怪的感觉,听起来相当气人。 吴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了。 “沈先生,对于冒充你身份的事情是我们内部协商的问题,但这里是医院,还请你注意言辞。” “没事,他们又听不懂中文。” 沈如归笑了笑,他甚至非常善解人意的宽慰道。 “不用感觉太抱歉,我不怎么在意这事,况且我想,慕光那样大度的人就算醒不过来也不会怪你们的。” “沈如归!” 谭设君彻底怒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如归无辜的摊开手。 “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 他挑高了眉毛,道,“是他自己在破冰船上一言不发,也是他在靠了码头之后拒绝支援,非要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吭打车,最后晕倒在医院大厅。” 他就像找茬一样说。 “况且出租车司机你们不是也已经联系过了吗?人家司机也表示他步伐稳当,语气平稳,看起来没事。”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 “对啊。” 沈如归眼神忽然凉下来,冷得惊心,语气中也带上点针锋相对的恶意。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 谭设君一顿。 “他看起来没事,你们就真敢把他当没事人一样用吗?” 沈如归是彻底不打算装了,隐藏在言语深处那点刁钻的针对和嫉妒终于一层层拨开暴露出来。 “把病入膏肓的队员送进大海,孤立无援,等人出事了守在病房门口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是哭给人看呢还是哭给鬼看呢?” 吴骥现在算是听明白了,沈如归确实是来找茬的,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找茬。 但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吴骥有些想不通,青年在船上都干了些什么?让沈如归阴阳怪气奋斗到这种地步。 “何必呢?” 沈如归残酷的笑了笑,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吻道。 “连我这个外人看一眼都能发现,你们要是细心一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谭设君皱眉盯着他,却没说话。 无数言语托词盘踞喉间,他却不能泄露一丁点内部机密。 沈如归说的有错。 他们不是不清楚,不是没看见,更不是意识不到。 他们劝诫了,阻拦了,软硬兼施,但没有什么能撼动那个人往前走的决心。 他像上天派来的使者,完成了任务就必须要离去,而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够撼动他的意愿。 沈如归说的没错。 他们明明清楚,明明看见,明明意识到了。 却仍然把他送上了这艘危机四伏的游轮,任凭的摸爬滚打,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受尽病痛的折磨。 而当灾难真正降临时,他们又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谭设君看了一眼被无数仪器包围的病床,上面的人对他们此刻的争论一言不发。 薄薄的一面墙,咫尺之近,却在此刻隔开了生死,分出了阴阳两间。 他们与他中间的距离明明只有一扇百叶窗,却像隔了万重山般难以逾越。 千言万语,最后凝成一声叹息。 “他的事情,太多事是我们无权知道的保密。” 沈如归目光一点一点移过来,突然道,“谭警官,他跟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怎么介绍自己的? 谭设君垂下眼睛,沉声道。 “他说他叫慕光。” “是啊。” “那你知道他和我第一次见面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吗?” 沈如归凝视着他,道,“五个身份。” “他当着我的面,前前后后足足披了五层皮,而面对你们,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连自己的真名都报出来了。” “这还不算坦诚吗?谭警官,如果这样都不算,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检验信任。” 他看着谭设君的眼睛,问,“保密可称不上借口,我不信他没有对你们坦白过。” 沈如归猜的很准。 慕光的确向他们坦白过,虽然不是他的全部,但也不止一次。 那不是退却,而是百般权衡下的克制。 在所谓的“保密”要求下,他仍然挑挑拣拣,不惜一层一层揭开伤疤,也要把自己的真面目刨出来给他们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谭设君问。 “我要你们暂停对他指派任务。” 沈如归不再拐弯抹角,直白的要求道。 “不管是停职还是休假,什么借口都好,不能让他再参与到和塔罗有关的一切案件中。” ICU走廊草莓的灯光照的他唐装上的虎纹越发鲜艳,仿佛透着货真价实茹毛饮血的鲜红。 “相信你们也发现了,尽管这些人的代号和塔罗牌的牌面确实有雷同之处,但是却不完全相同,或者说和我们通常理解的释义有很大出入。” 女祭司不是女性,审判官审判的不是自己,而魔术师甚至不是个人。 “塔牌犯罪组织的成员不能用其所代表的塔罗牌的释义简单解释。” 沈如归道。 “但在拍卖会上拍卖的人头我数过了,哪怕算上缓了一会儿才沉底的船主人,也不足十一个。” “………” 沉默两秒。 谭设君肃声道,“塔罗大阿尔卡纳当初从围剿中逃出来的卡牌有十一个,但你是从哪知道这么详细的消息的?” 第863章 沈如归脸上半是讥讽半是嘲弄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谭设君,眯起的眼睛叫人看不清瞳孔深处的思绪。 “谭队长,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 谭设君皱眉,“什么?” 沈如归往前走了一步,二人间的距离瞬间逼近。 空气像骤然被压缩了般紧绷,剑拔弩张之间。 沈如归突然又笑一声,他靠近谭设君耳侧,道。 “谭队长,看来预告函连环杀人那个案子里,不知道你们破案关键的监控录像是谁修复的啊?” 谭设君一瞬间瞳孔巨增。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沈如归,像是听到了什么概率为零的事情。 “不夜天酒吧中嫌疑人的监控录像……是你修复的?” 吴骥也惊呆了,“卧 槽,怪不得呢……所以当初游轮上被替换的监控视频…也是你?!” 沈如归谦逊的笑了笑。 “好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如归,曾经和两位警官的老师孔惊堂有过一段短暂的师生情谊,这样算下来,我们也算师出同门呢。” 他微微睁开一点眼睛,露出下面深不可测的瞳眸,一字一顿道。 “所以这样你们愿意跟我共享情报吗?” “师、兄。” ………………… 喇叭声吵醒了夜。 伍天池在车后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腕上的手铐一响,他彻底清醒过来。 伍天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咱到哪儿了?” 刚才被不友善司机滴了喇叭的穆晖努努嘴。 “马上八点了。” 伍天池有些惊讶。 “八点了天还这么亮啊?” 郇诚无奈说。 “毕竟现在还在境外。” 伍天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 “季警官脑壳上的伤怎么样了?” 穆晖知道他们两个在船上称兄道弟的事情,打趣道。 “没事,他强壮的像霸王龙一样,口子缝了一半就醒了,疼的嗷嗷叫。” “那慕总……额,慕警官怎么样了啊,醒了吗?” 车内一下安静下来。 郇诚神色仍然是温和的,但语气却肃然下来。 “不该问的别问。” 这就是没醒来了。 “啊,抱歉抱歉。” 伍天池连忙道歉。 “我以为他醒了,有些事想和他说……” 反倒是握着方向盘的穆晖竖起耳朵。 “有事和他说?你有什么事情?” 穆晖好奇道,“是想要感谢他把你从海里捞上来的救命之恩吗?” 听到这话,伍天池反而一顿。 “不。” 他竟然否认道。 “不是慕警官把我从海里救上来的。” “不是?” 这下愣的人换成穆晖了,他一头雾水道。 “不是慕哥是谁?难道不是他专门从驾驶舱窗户跳下去把你捞回来的吗?” “确实不是慕光。” 郇诚忽然道。 “郇哥??” 穆晖更震惊了,用一种你们怎么都知道就瞒着我的语调说。 “那是谁把他救起来的?” 郇诚闭了闭眼,将目光移向窗外。 “是救生艇上的游客,他们那会从水里捞人,伍天池被炸弹震晕了,正是其中一个。” 伍天池也点点头。 “是这样的没错,我当时醒来的时候,救生艇上也没有慕警官。” “那慕哥当时干什么去了?” 穆晖百思不得其解,透过后视镜看向伍天池。 “那你又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 每每谈到关于这个人的话题,气氛总是不知为何变得沉重。 伍天池静了一下,开口道。 “警官,慕警官现在能跟你们待在一起,其实已经在那个组织不干了吧?” 见郇诚和穆晖都默不作声,他也不追问,继续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猜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船主人对着干。” 郇诚问,“这和你找他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伍天池嗨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劝他两句。” “劝?” “是啊。” 伍天池有些惊奇道,“你们从来没有问过吗?” 郇诚道,“慕警官的事项都属于最高机密,如果他不是要进医院,我们连他的血型都不知道。” “哦,我懂我懂,这就是书上说的那什么……”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外土的夕阳洒在他们脸上。 “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是警官啊……有些东西虽然要保密,但还是得过问一下的。” “人家都说商场如战场,我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懂得了一个道理:细节决定结局。” 可能真是大老板当惯了,他姿态放的不像犯罪嫌疑人,语气不也像讲道理,反倒是像在谈人生阅历,“不是说商品加工,人也是这样。” “有些人身上的细节,就已经把他心里头的意思写明白了,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就往往已经暗示了结局。” 伍天池看着他,慢慢道。 “警官,你们就没问给他,既然已经金盆洗手了,为什么不改个名字吗?” 慕警官。 慕总管。 不能怪别人总是叫错。 慕光,从卧底时至今,居然从没改过名字。 伍天池道。 “我是个商人,要不是因为我媳妇的事儿,八辈子都和他们干的生意扯不上关系。” “但在我们那边,同一片地皮换个老板都是要改名字图个改头换面的,慕警官这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换呢?” 如此重大的事件,却连名都不改,郇诚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 ——因为他在等。 慕光在等。 他在等那些毒贩来找他。 那些在夜里纠缠他的梦魇不是恐惧,而是等待。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所以连名字都没换,就坐在这里等他们来。 郇诚沉思了几秒,眼珠慢慢移过去。 “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呢?” 听到这话,伍天池就笑了,晃了晃手上的手铐。 “警官,你说我都这样了,事到如今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能捡回条命都是祖坟冒青烟,还有什么可跟你们瞒着呢?” 第864章 他看了看前方载着妻子的那辆车,惋惜道。 “现在我媳妇只要能好好的,我怎么着都成。”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郇诚垂下眸子。 “但我不敢碰他。” 他如同一根紧绷的弦,拉到了极致,维持着危在旦夕的平衡。 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应声而断。 “可弦不能一直这样紧绷着。” 郇诚肃穆道。 “更何论是人。” 伍天池默了默,没再讲话。 他安静了好一会还是闲不住,突然开口。 “哎,郇警——” 轰隆!!! 毫无预兆,一阵震破耳膜的巨响猛然袭击而来,前方的车辆砰的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席卷着炸上了天。 滚烫的浓烟在眨眼间覆盖了整层挡风玻璃,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剧烈爆炸而产生的热浪就迎面而至,联通热浪和余波混着风扑面而来,硬生生将车子推后了数十米远。 碎屑残片横飞,安全气囊扑通弹出来,仅仅是一刹那,整个车厢就陷入了无比的混乱。 穆晖捂着被安全气囊拍疼的额头,挣扎着抬起眼来。 下秒钟他手臂一疼,被郇诚硬生生从车窗扯了出去。 他的声音无比焦急。 “快出来!这里面不能呆了!” 根本不留反应的时间,穆晖跌跌撞撞从驾驶座爬出来。 黑烟直上云霄,遮住一大片天空。 热气混杂着火药味从鼻腔直冲而上,穆晖整个人还尽在爆炸的冲击玻璃没缓过神来。 “快跑!穆晖!” 浓烟中,郇诚大喊道。 “前面的车油箱很可能破了,马上就要发生二次爆炸!!” 这起突如其来的爆炸,不知逼停了多少行驶中的车辆,转眼间将原本宽敞的马路堵的水泄不通。 眼下的状况连掉头都来不及,无数车主连重要财产都来不及拿,慌慌张张推开车门弃车而逃。 张牙舞爪的浓烟里,人们掩鼻抹泪,四处逃窜。 鸣笛声,尖叫声,火焰炙烤车体发出的滋滋声,一时间充滞整个大脑。 穆晖手脚并用,昏昏沉沉的从马路上爬起来,却不料转身就看到一个逆着人流的身影。 “伍老板?” 穆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干什么?!那边的车就要爆炸了!!” 他想冲上去把伍天池拉回来,但下一刻,手臂却被人紧紧攥住了。 穆晖惊骇的回头望去,看到郇诚沾染黑灰的脸。 “快回来!别过去!” 旁边的逃生者也大声喊着。 “Don''t go any further! That car is about to explode!” e back quickly! That car is going to blow up!!” 不知听到了谁的喊声,还挂着手铐的伍天池慢慢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 “我妻子还在车上。” 穆晖愕然失色,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 “车上的人已经不在了!伍天池!快回来!!” 伍天池笑了,摇了摇头,再次转身走向燃着熊熊烈焰的车辆残骸。 四下响着此起彼伏的咳嗽,整条公路已经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致命的滚滚黑烟里,那台车子残躯发出接二连三的闷响,燃烧着的烈焰深处似乎还躺着一道焦黑的人影。 伍天池往前快步走着,脚下踩着崩落的簇簇火苗,他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迫不及待。 他一路小跑着,像十八岁第一次和她约会那样。 又一声爆炸震响大地,震的无数飞鸟都腾空而起。 消防车的火警笛终于在这条公路拉响。 穆晖抬起头。 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不远处的山脉,夕阳正西落。 ………………… “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在和那个该死又有钱的眯眯眼结束谈话后,夏岱渊也终于连夜赶到了这边。 从谭设君拉下的驴脸来看,这场谈话显然相当让人不悦。 不爽的点不仅仅在于沈如归那该死的态度,还有他带来的更糟糕的情报。 沈如归并不是偶然涉足塔罗这个案件的。 甚至事实上他与塔罗组织的牵扯,要比谭设君他们拉的更久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比起那些已经落了灰的故事,更要命的是沈如归之所以重返境内,正是因为在市场上又发现了试图死灰复燃的新型毒物。 当初慕光那个冒着巨大风险的举措只换来了新型毒物研究的短暂停滞。 如今,它们再度卷土重来。 谭设君忙完那头忙这头。 “不是说状况好了很多吗,为什么还是不能转病房?” “只是脱离了脑死亡的风险。” 夏岱渊叹了口气,道,他手里积满病例和检测报告。 “刚刚才恢复自主呼吸,还得在这睡几天,一会先给伤口做个清创。” 谭设君皱了皱眉。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催的未免太急了。 夏岱渊心中不适,反问道,“你们警方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 “什么?” 看着谭设君愣神的样子,夏岱渊叹了口气,解释道。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要紧的急事要跟他核对。” 谭设君震惊不已。 “他都这样了,我还让他工作,那我还是人吗?” “只怕他醒了你也拦不住。” 夏岱渊苦笑一声。 “现在这样也好。” 他看着病床上刚从地狱中挣脱的人。 “也算好事,让他休息休息。” 夏岱渊眉目间充满悸痛之色,他撇过头,闭目道。 “刚好这个状态也不会做梦,只当好好睡一觉。” “谁说的?” 这个市局的队长怎么也学坏了?还质疑医生的话? 夏岱渊看向谭设君,“那当然是……” 夏岱渊骤然止住话头。 因为谭设君压根没张嘴,用一种与他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盯着他。 ——不是盯着他。 是盯着他的身后。 某种几乎毫无几率的可能性自心头油然而生。 如同瞬间被冰冻,夏岱渊像被暂停了般周身一暂,足足两秒后才如梦初醒不可思议的回过身来。 对上病床上那双疲惫却清明的眼睛。 仪器再次发出检测到异常的警报。 方才还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青年此刻唇边牵着点笑意,像是满足了骨子里的恶趣味一般,朝他们弯了弯眼睛。 第865章 仪器再次发出检测到异常的警报。 方才还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青年此刻唇边牵着点笑意,像是满足了骨子里的恶趣味一般,朝他们弯了弯眼睛。 ……………… 一如既往。 打从苏醒之后,慕光的恢复状况就很不错,连氧气管都提前下场,没用多久就顺顺利利从ICU重症监护室里搬了出来。 连医院的医生都为这个奇迹感到震惊。 不得不承认,慕光心脏真的很牛 逼,看来座云霄飞车十个来回面不改色不是吹牛。 但也同样一如既往。 一回国转进普通病房慕光就觉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又行了。 不仅对谭设君三番五次的批评充耳不闻,还仿佛卯足了劲儿打算把他气死一样,反复提交了整整三次的收假申请,要求加入到案件后续工作中。 谭设君被气走了,如今病房里只剩下一个穆晖。 望着青年手心向上讨要文件的手掌,穆晖拨浪鼓一样摇头。 “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慕哥,这个要被夏主任发现了,我会被他拿输氧管勒死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如归却在一边飘风凉话。 “他想要你就给他呗,免得他自己下地找又把骨头折弯了。” 穆晖:“………” 为什么闲杂人员可以进病房?你就无理头站他那一边是吧? 吴骥也同样对这头笑面虎没好感,当初在游轮上要不是他两面三刀到处接单子搞监控,不知道能给他们省多少麻烦。 吴骥缩在角落偷偷拨电话。 “大哥,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姓沈的带走?” 吴旂莫名其妙。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把人家带走?” 吴旂还留在国外,仗着相隔千里,吴骥兴师问罪,“不是你把他弄到船上来的吗?这还跟你没关系啊。” 吴旂纠正,“严谨的说,我带上船的只是沈如归这个身份。” 吴骥急了,“什么鬼,你借了他的身份他还自己上船来了,这难道不是你俩商量好的吗?” 吴旂更加莫名其妙。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沈如归。” 这下轮到吴骥傻了。 “不是大哥,你压根就没见过他也敢借给人家的身份啊?” “完全不参与公司事务,把所有工作和烂摊子都丢给我。” 吴旂冷冰冰算账。 “你以为我事先见过苟富贵吗?” 吴骥:“……” 吴旂道,“好了,我这边还有事。” 可能看在这回游轮之行吴骥的确出了不少力的份上,吴旂又补充一句。 “如果你实在烦他的话,可以请求看一下他的海洋之心。” 吴骥:“啥?什么什么心?” 这边,吴旂已经挂断电话,他呼吸有些急促,对着反光的墙壁整了整领带。 “吴总,都已经安排好了。” 助理报告道。 “那就走吧。” 吴旂声音听起来还是相当沉稳的,但是脸颊上却浮现着一层可疑的薄红。 礼兰若撇他一眼。 “好没出息。” 吴旂半点不在乎面子,微微俯下身哄道。 “你愿意和我冰释前嫌,这难道不是我们美好爱情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吗?” 礼兰若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原谅了你以前干的蠢事,不代表原谅了你现在干的蠢事,更不代表就接受了你的求婚。” 吴旂与刚刚和吴骥通电话的语气简直天差地别,他甚至感觉有点委屈。 “老婆,你为什么这样说?我又做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礼兰若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被硬生生抠出来又镶嵌在戒托上的海洋之心。 噢,原来是因为这个。 吴旂笑道,“没事,从他现在还能缠着慕警官不放来看,沈如归应该还没仔细看过那条项链。” 那你干的事情就不损了吗? 礼兰若懒得喷,朝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吴旂笑了笑,顺势往她中指上套了个戒指。 …………… “什么意思?” 慕光在手机上打字,亮给他看。 “为什么还有后续治疗?” 他刚刚结束一次术后治疗,还没法说话。 但青年的眼神却像怀疑有人趁他睡着不知道的时候用砂纸打磨了他的嗓子。 夏岱渊用一种非常奇妙的眼神定定看着他,连抛三个问号。 “你说呢?你以为回来就没事了?你知道自己的骨头断成多少截了吗?” 慕光皱眉,又打字。 “但不是才做过一次吗?” “那个叫理疗。” 夏岱渊脸不红心不跳,从容解释道。 “这两个是不一样的。” 骗鬼呢?什么理疗还要插管? 青年充满狐疑的盯着他,严重怀疑他在借着这个机会忽悠自己。 “我没有时间。” 手机屏幕上的字接连打出来。 “这个太影响工作,我不同意。” 意料之中。 不过幸好旁边还立着个特聘来的神通广大的沈如归,知道该怎么治他。 “可以,但是你现在如果趁早不做微创。” 慕光打字的指尖一停。 “肺部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就算现在把你那捅了两个窟窿的肺缝的不漏气了,以后仍然会伴随着终生的呼吸问题。” 夏主任悠悠道。 “拖到后面没办法了,上了大手术,就得坐轮椅了。” “哎呀——那可多受罪。” 沈如归夸张的拉长语气。 “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哪怕嫌弃人在面前蹦哒的溜了也只能转着轮子眼巴巴看着。” 夏主任灵魂发问,“你想坐轮椅吗?” “………” 两个人一唱一和,跟东北二人转似的。 慕光沉默两秒钟,果断摇头。 曾经在金三角叱咤风云的慕总管坐轮椅?开什么玩笑?这传出去不得把他以前的仇敌笑死。 他不愿意坐轮椅。 夏岱渊很满意。 他还没怎么和沈如归有深的接触,完全被那副文质彬彬的眯眯眼儿骗了过去,如今对身边这个又掏钱又出招的年轻人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夏岱渊拍了拍沈如归肩膀。 笑道,“那就好好定期做治疗,别在外面成精。” 慕光又啪嗒啪嗒打字。 “我还有一个问题。” “?” 慕光举着手机屏幕,抬起脸来。 第866章 “刚刚攻击坐轮椅这不好那不好的一系列话,孔惊堂知道吗?” 沈如归;“………” 沈如归脸上的表情没变,突然转头去问夏岱渊。 “他的腿还能治好吗?” 正在一旁看年轻人拌嘴的夏岱渊:“?” “……不行吧?” 夏岱渊掂量着说。 “他是脊椎连同下半肢都受了伤。” “郁仪和我说过,当时在缅甸把他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时候,整个下半身都差不多被毒贩倒塌的越野车从三维压成二维了。” 夏岱渊有些好奇。 “你不在公安系统吧,怎么认识郁仪的老师?” 听到没希望治好,沈如归就撇开了视线。 “我小时候被当成人质绑架过,但我父亲是个老种猪,儿子多的是,不在乎我这一个。” 他轻描淡写的说。 “赎金没谈妥,绑匪恼羞成怒要撕票,我逃出来,因为语言不通,几经流转又被拐到了缅甸。” 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当初在缅甸差点变成人体零件提取器的时候,是孔惊堂带着人攻破了毒贩的基地,也是他教我中文,把我送回安全的地带。” 沈如归牵了牵嘴角。 “沈如归的如归,是视死如归的如归,孔惊堂没有儿子,但他就是我的父亲。” 夏岱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牵扯出这么黑暗又悲惨的过往,忍不住道。 “啊,那你那个不愿意支付赎金的父亲呢?” 沈如归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喂老虎了。” 夏岱渊不寒而栗。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因为就像老天爷有眼一样,孔惊堂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 得知沈如归一声不吭就入境的孔惊堂怒不可遏,尽管沈如归听筒声音开的不大听不太清,但大家还是能从激烈的语气中听出孔惊堂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沈如归笑:“抱歉,确实是我的错,谢谢老师提点。” “但我不改。” 孔惊堂:“小王八蛋你******” 吴骥在一边笑死了,他现在特别喜欢看到孔惊堂吃瘪。 要知道他大哥回国之前不知道又搞了什么幺蛾子把嫂子惹生气了,一个不注意老婆就又不见了,不得不一边处理游轮期间积攒的工作事务,一边抽出精力重返漫漫追妻路。 吴骥翻着自己还没退出登录的线上拍卖程序。 “估计是生气了,你看她有没有改假名?” 吴旂翻开程序一看,礼兰若的主页上明晃晃写着。 【和我说话请投币】 【您的聊天对象回复技能正在冷却中】 吴旂犹不死心的编辑消息。 “老婆,在吗?” 聊天框弹出一句明显是人工编写的自动回复。 “你的消息发送失败,请用红包激活。” 吴旂:“………” 慕光也觉得很好笑。 青年敲敲耳机。 “魔术师,帮帮这个可怜虫。” 魔术师:“您逃婚的未婚妻目前位于英国伦敦北部,已为您调遣最近的私人飞机联系方式……” 慕光刚做完“理疗”把氧气罩摘了,笑的直咳嗽。 “光打钱没用的。” 吴旂:“那还要打什么?” 慕光道。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她想要脆皮炸鸡了吗?” “她或许并不贪恋吴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也并不喜欢你送给她的那些珠宝首饰、胭脂俗粉。” 她或许只是不想再品味一个人蹲在出租屋里对着曲奇饼干吹蜡烛那样苦涩的滋味。 或许只是需要一把在暴雨中会稍微倾斜的伞,一个委屈时能依靠的肩膀。 她实在是太孤单了,以至于比起暴富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更希望能有个每星期都能陪她坐在肯德基里,有说有笑的吃一顿脆皮炸鸡。 吴旂安静许久,扣住手机对助理吩咐,“去,给大少奶奶定制一个纯金炸鸡腿。” 听的一清二楚的病房众人:“………” 吴旂分身乏术。 但这反而是吴骥喜闻乐见的,没了大哥的管束,谭设君也走了。 吴骥像脱离事业编的猴子一样重返大自然又变回无拘无束放飞自我的吗喽。 要不是沈如归这个缺货莫名其妙把常和吴董事长钓鱼还爱告状的孔惊堂牵扯进来,吴骥觉得自己的好日子一辈子也不会结束。 总之,如今不管孔惊堂和沈如归谁挨气他都高兴,但是他笑的声音太大了,于是孔惊堂把他也骂了一顿。 吴骥:祸从天降。 “作为设君的队员,居然也一天天跟着不学好,你这个整天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再这样下去打算回家啃老吗?” 吴骥道。 “孔伯伯,什么啃老说的这么难听,我们这种有钱人叫继承家业。” 孔惊堂:“小兔崽子我******” 慕光冲着沈如归勾勾手,接过手机。 “好了,别骂了孔教授。” 听到熟悉的声音,孔惊堂一顿。 “……慕光?” 慕光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孔惊堂立马挑胡子,冷冰冰道。 “你当初对我什么态度,我不想……” “我到时候去的路上可以顺路到顺安饭店给你预定一盒雪媚娘。” 孔惊堂一噎。 “你别想拿这种东西贿赂我。” “两盒。” “……” “三盒。” 孔惊堂:“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慕光头也不抬道。 “四盒,再加一箱无糖稻香村,不能再多了,再吃你的血糖又要飙升了,那我可瞒不住局里给你安排的营养师。” 孔惊堂:“彳亍” 电话挂断,对上吴骥沈如归两道惊疑的目光,慕光沉默一秒。 “怎么了?” 吴骥惊奇道,“我 草原来还有这种贿赂的方法,慕哥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如归摸着下巴,“顺安饭店的雪媚娘很难买吗?要不要我把厨子高薪挖走,送点豪车别墅什么的,以后备上几盒找老师好办事?” 工薪阶层穆晖:“……” 穆晖转头指着病房里的电视机对护工道。 (作者有话说原来这么多平台看不到,那以后我都发正文吧,官方qq群指路:691953294) 第867章 “麻烦帮我转无产阶级频道。” 护工:“………?” 理疗的效果很不错。 起码目前来看是这样。 但是至少算个好消息,起码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人现在可以下地活蹦乱跳了。 夏岱渊看的眼皮突突直跳。 他扶额道,“慕光,你悠着点,别把刚接回去的骨头又蹦断了。” 慕光淡定抿了口茶,指了指真正在蹦和跳的季霄,“乱动的人是他,你搞清楚对象。” 他放下手头捧着的女祭司死亡报告,语气中颇有一股不耐烦。 “你怎么光说我不说他?” 夏岱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彻底痊愈正在单方面霸凌穆晖的季霄,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什么身体素质,你也能跟他比?” 慕光:这是歧视。 一屋子里面反倒是沈如归最为沉静,他眯着眼睛看青年,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中读出了几分不引人注意的不畅快。 “你是觉得不尽兴吗?” 沈如归突然问。 “什么?” 慕光抬眸。 沈如归就把下巴低下来一点,偏着头问。 “女祭司死的太简单了,你觉得不够尽兴吗?” “哦。” 慕光把脸撇过去,兴趣不怎么浓的样子,淡淡道,“还可以吧。” “那就是不可以了。” 沈如归一笑,露出的半毫瞳孔针尖儿似的在灯底下反着光。 “我知道,祭司把那些人的脑袋拍卖了,虽然给你省了事儿,但你仍然觉得不畅快。” 青年再次抬起眼皮。 “你哪得来这么多知道?” “我向警方提供了不少帮助,不仅充当人证物证,还在前期连环杀人案情的破解中提供了别人都提供不了的技术支持,因此作为友谊的见证,他们向我透露了一丁点儿你的过去。” 沈如归狡猾的眯着眼睛。 “你其实觉得这样做不够爽吧?”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看得出来,你其实更希望能够亲自手刃他们,就像当初在天台手刃恶魔一样。” 慕光像是被他这样的自作聪明逗笑了,靠回沙发。 “那你多虑了,这样的机会仍然有很多。” “还有。” 他晃了晃喝剩的茶水,放下茶杯。 “大红袍味道很好,但以后不要再带来了。” 慕光眼尾瞥出一点笑意。 “拍马屁可不要拍到马腿上,沈少,我的医生没有告诉过你,这种提神的东西只会让失眠患者更睡不着觉吗?” 沈如归无奈的摊了摊手。 “好吧,我的错。” “那至少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样?” 他俯身笑了笑,笑的神秘又狡黠。 “我在北美洲有一片猎场。” 他问,“你想去打猎吗?” 慕光不想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更何况下了船沈如归就更没了价值。 不管怎么说,慕光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对没价值的东西没有兴趣,于是干脆利落道。 “你一定要在这烦我吗,没玩尽兴想打猎为什么不去找尉帝弓?” 沈如归却道,“也不是没有约过。” “但是他干了一件特别蠢的事情,导致我完全放弃了这种念头。” 哦么。 有钱人的超级大八卦。 穆晖竖起耳朵一把推开季霄的魔掌,把他重新绑回医生手上,凑上去问,“什么什么?他干嘛了?” 沈如归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或许你听说过熬鹰吗?在猎场上,我们常常需要训练有素的猛禽来作为助手。” 沈如归无可奈何道,“尉帝弓平常就喜欢搞一些猎奇的游戏,这本来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不知道他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硬是从我手里抢走了一只品相非常棒的苍鹰。” 穆晖:“啊?这还能抢的吗?好过分。” 沈如归点点头,他瞄了一眼青年,故作委屈道。 “是的,后来我就听说那个家伙为了熬鹰,三天三夜和那只鹰待在一起。” “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这就是有钱人的娱乐生活吗,果然比普通人不同寻常,穆晖大为震撼,迫切的想知道故事后续,“然后呢?” “然后?” 沈如归目光落在青年脸上。 “然后他把鹰活活熬死了。” 穆晖:“……什么烂尾结局?” 沈如归笑道,贴到青年耳边。 “怎么样?你与其跟尉帝弓这种蠢材呆在医院的理疗室里,不如和我去放松一下,这种机会可不多有。” 他语气循循善诱,甚至是意有所指,像是谈打猎又不像在谈打猎。 “况且现在我拥有更好的一只苍鹰,带给你的体验绝对是所有狩猎场都无法给予的。” “我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猎手。” 慕光扫他一眼,微微一笑。 “真正的鹰是属于天空的,我看你手里捏着的顶多是只苍蝇。” 他站起身。 “省省吧沈如归,我可不是吴旂,没工夫陪人玩过家家。” 沈如归看起来是真的很迫切的想将青年拐到美洲去,随即调出手机上一溜车库,直接闪瞎了穆晖的狗眼。 “我保证你在路上不会受罪的,你要是想要的话,等飞机落地以后,你可以随便挑车来接你。” 慕光婉拒,“晕车。” “我可以包直升飞机……” 慕光:“晕机。” “……” 季霄早就看这资本主义傻 逼不顺眼了,挣扎了半天才挣脱医生束缚,将可怜的医生反锁进病房,大步流星走过来道。 “对,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们前辈也很有钱,什么车买得起,看不上你那几个子!” 慕光却出人意料的道,“没钱。” 季霄:“?” “前辈你不是有那个什么…那个黑卡吗?” 慕光:“没洗,都是赃款。” 沈如归笑出声来,收起手机,顺便也让穆晖收起被惊掉的下巴,同情道。 “好吧,真的是可惜了,况且你就算真喜欢我也不能随便给,要是能送你几辆就好了。” 穆晖不解。 “为什么不能送?你不是想带慕哥去北美吗?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 沈如归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的跳。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那洗钱的不就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