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孕肚海岛随军，她被全岛团宠了》 第1章 穿书 “亲家母，宋铮跟我儿振国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你说这话不是伤和气吗。” “我管你们和不和气，反正我闺女今天必须跟周振国离婚！” 机械厂家属院周家门口吵吵嚷嚷。 宋铮半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乱如麻。 连着做了十四台手术，累瘫在床上，没想到一睁眼穿到前段时间看的一本书里《甜妻惑军心》，她穿的是书里男主的恶毒前妻。 原主是乡下姑娘，家里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很穷。但原主咬牙考上了江城的医科大学，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学生。 六五年全校停课，原主大学没毕业就得回乡。没工作也不想下地干农活她就想嫁人。 她考上了大学就看不上村里的庄稼汉，也不想嫁工人，一心要当官太太，原主娘也有这想法，托媒人往城里找对象。 周振国是当兵的，在海军学校进修，后去了潭州岛驻守，不到三十岁就有少校的职称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原身知道周振国的身份后毅然决然的嫁了周振国。 书里说，周振国是个很严肃的木头，不会说好听的情话，没有温柔的气质。 作为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学生，原主向来心高气傲，从来都是头抬着看人，等着人来哄的。 周振国看不懂原主脸色，俩人从定亲到结婚几乎没怎么说话，新婚夜第二天他就回部队。 原主的心愿是当官太太，享清福的，周振国走了她也不介意，还感慨自个肚子争气竟然怀孕。 在婆家的地位直线上升。 儿媳妇是大学生，长的白白净净俊的很。 儿子刚结婚就回部队，还是去前线那么危险的地方，周振国的父母觉得对不住原身，在家里几乎要把她供起来。 特别是知道她怀孕，那原身过得几乎是老佛爷的日子。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衣服不用洗，床也不用铺。 ‘大孙子，老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周振国是家里的老小，原身的地位可想而知。 然而高兴没多久，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部队那边发来电报，说周振国出任务受重伤，需要妻子随军照顾。 都伤到需要人照顾了原身脑补周振国可能瘫痪在床，吓得闹着要打掉孩子立马跟周振国离婚。 电报只有几个字跟一张随军通知单，周母也以为小儿子不行了，那原身肚子里就是小儿子唯一的孩子。 周母肯定不舍得原身把孩子打掉，跪着求原身把孩子留下。 原身急于摆脱周家，指着周母怒骂，“你想我留下来伺候瘫痪的周振国，让我孩子生下来就没个正常的爹，我告诉你，没门儿！” 骂完就往卫生院跑。 六七年，想要打胎需要丈夫或者工作单位来签字，原身自己去，人家不给打。 她气的回娘家寻主意，原身亲妈动了歪心思，“他们家想要你肚子里的这块肉，那就拿纺织厂的工作来换！你弟弟刚好想去城里。” 要工作是一回事，原身亲妈的打算是等工作要下来以后就还让原身堕胎，摔倒，饿一饿，总能把肚子里的孩子整掉。 然后再嫁一次。 原身也是存着再嫁的心思，离之前给她弟弄个工作挺好。 今天原身亲妈在外面闹就是为了这个工作，再就是把原身接回去。 原身亲妈给原身找了个对象，也是城里的，还是啤酒厂的副厂长。 书里，周母为了留下孩子把工作让了出来，原身立马回娘家，路上就跳沟里把孩子摔掉。 在家养了半个月就嫁给了副厂长当副厂长夫人，一时风光无限。 但部队的周振国其实没有瘫痪，是胸口中弹，他体质强悍，两三个月后就撑了过来，还因此记一等功。 他知道原身怀孕，也没责怪原身不来岛上，还跟人换了许多布票要给孩子还有原身做衣服。 结果回到家后才知道孩子没了，媳妇也跟人跑了。 周振国年都没过直接回部队，三年后组织见他一直单着影响晋升给介绍了个对象，甜美活泼的小学老师，俩人婚后连生三胎，周振国也从团长一路晋升到司令，生活幸福美满。 而原主，她因为用强硬手段堕胎坏了身子，再不能生孩子。 那副厂长娶宋铮也是因为宋铮长的好，还是个大学生。 但是他酗酒还家暴，在确定原身不能生了后就在外面勾搭人，回家往死里折腾原主，原主娘家收了钱不管，没两年原身就死了。 这一对比，原主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还是个毒芝麻，死的真惨。 昨天原身回去跟娘家通气，今儿闹这一出就是为了周母的工作。 原主亲娘就在外面闹腾的欢快，她躺这里不吃不喝，就是在里应外合。 真是不知道满足！原身心比天高吧命比纸薄，六零年代考上大学的优秀履历，竟然只想着攀高枝当官太太去不劳而获。 攀上了吧出点事就立马跑路，六个月的孩子都能狠心摔掉。 宋铮看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一整个无语住。 什么人啊这是。 然后现在这个人要她来当！烂摊子要她来收！ 还好穿来有个金手指，有个随身小药箱，是她在穿书前家里一直准备的，里面的药都齐全。 金手指很小，但总聊胜于无。 “砰砰砰“——”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周母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老三媳妇，是我。” “你要是真愿意把孩子留下来，我愿意把工作换给你弟。” 宋铮抬眼，扶着肚子下床。 她才不想管那个没良心的弟弟！也不要听原主亲娘的话，落得个惨死的下扬。 周振国前途无量，比任何粗大腿都壮。 宋铮抬手摸摸隆起的肚子，从床上下来后打开了房间的门，“娘，你别听我妈在那胡说，我要你的工作干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打。” 她说冲周母温和的笑了一下，试图表示友好。 “不不不。”宋铮一笑周母就心慌，这个小儿媳妇每次闹之前先提要求，提要求的时候就皮笑肉不笑的说反话，给周母刺激的有了应激反应。 宋铮说不要她的工作周母瞬间脑补成，这是不满意说她说话的态度，“老三媳妇，娘给你弟工作是自愿给的。” “娘腰疼，早就干不了了，那工作正好给你弟弟。” “娘，娘留在家给你照顾孩子行不行？” 说话的尾音都带上了哭腔，两只手合十朝着宋铮不住的拜，然后缓缓往地上跪了下去，“老三媳妇呀——” “娘求你，把孩子留下来，把老三的孩子留下来。” 第2章 不打掉孩子了 而原身呢，没有一丝心疼老人，也没说让起来，就居高临下的抱着胸冷笑，说:“你儿子都是个废人了我留下孩子干什么！” “等我再嫁了，以后让我孩子给你儿子端屎端尿吗！你个黑心的老妖婆子算盘打的倒是响。” 周母连连保证不会，不会让大孙子给周振国端屎端尿，这活她跟孩子爷爷干。 如此原身才施舍般又说，“你要是非要留孩子那就赶紧把工作让给我弟，等孩子生下来扔给你，别想指望有个孩子能拴的住我！” 周母原本已经心灰意冷，但听了原身最后一句话又活了过来，当天就跟厂里申请把工作换给原身的弟弟。 原身弟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手脚不干净，在纺织厂上班偷东西出来卖。手里有钱就找村里的寡妇鬼混，去赌博，烂人一个。 原身亲妈为了这个儿子可没少坑原身。 宋铮才不要为了这么些烂人葬送自己的命，她要学历有学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怀着孩子，周振国的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娘，我不会打掉孩子！也不要你的工作。”宋铮缓缓蹲下去拉周母，为了不崩人设，她语气硬邦邦的说道，“我之前不懂事您别见怪。” “周振国他结婚第二天扔下我就走，出任务受伤了才想到我，我能不生气吗！” 周母发愣，别看宋铮说话硬邦邦的还在抱怨周振国，但这跟之前的态度比也算得上天差地别。 “是振国不好，这事是他的错，让你受了委屈。”她不敢让宋铮扶，自个爬了起来，声音抖着，小心翼翼的问，“老三媳妇，你真不去把孩子打掉了？” “不打。”宋铮指着肚子故意做出自己之前胡闹都是因为周振国让她受委屈才这样的表情，捂着肚子，带有隐忍，“这也是我自己的孩子呢，我怎么舍得打掉他！” 周母震惊的抬头看看宋铮，又看看宋铮微隆起的肚子，嘴巴张着哑了声。 要知道从老三部队发了电报到家那天，宋铮知道老三受伤后就要死要活，指着她跟孩子爹的鼻子连着祖宗十八代的骂。 说周家骗她，要离婚，闹的人仰马翻的要把孩子打掉。 这一个晚上过去，亲家母带着人过来了她转了态度，这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那亲家母来说要接你回去。”不管怎么说，周母还是希望宋铮能够真的回心转意，“三儿媳妇，我在家能照顾你，你看要不你别回去，娘把工作给你弟，我好在家照顾你。” 无论宋铮要什么条件，只要她愿意生下孩子，让她付出什么都行。 老三的领导都发电报要人去照顾可见伤的重。要是真瘫了，宋铮肚子里可能的就是老三唯一的孩子。 周母一脸希冀的望着宋铮，就怕宋铮说跟亲家母回去。 宋铮被老太太这样盯着浑身不自在，也在心里感慨这原主也真狠心。 “我说不会打就不打！”宋铮板起脸故意发脾气，“你把工作给我弟，以后谁挣钱养孩子？!” “我宋铮从不说谎话，你这是在看不起我？” 以为她说反话？她可不是原主。 “没有没有。”周母连连摆手，脸上终于有了点喜意，望着宋铮的肚子像失而复得的爱人。 外面周家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在跟原身亲妈扯皮，吵吵嚷嚷，摔摔打打。 宋铮被周母盯的起鸡皮疙瘩，赶紧把人支走，故意娇斥了一声，“我饿了！你大孙子也饿的踢我。” 斥责完语气又软了下来，像是不好意思自己无理取闹一样干咳一声，“我妈那边你不用管，我让她回去。” “我想吃米饭。” “好，好。”宋铮这两天闹腾的很也没怎么吃饭，她都怕孩子在肚里受罪，周母一听宋铮要吃的立马就要去厨房做。 “鸡肉腌着呢，妈现在就去下米，马上就能吃。” “多下点。”　宋铮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她记得家里刚买只鸡要炖给她吃，周母偏心偏的特别明显，鸡拿回来就说给她增加营养的，其他人不能吃。 这马上要吃中午饭了，家里有几个孩子可以跟着吃点。 宋铮扶着肚子出了门。 “你们老周家都是黑心鬼，儿子瘫了要把我女儿留下给你们生孩子，想的美！” 原身母亲白美莲，坐在院里的木凳子上，双腿岔开，指着俩女人骂。 那两个女人是宋铮的大嫂跟二嫂，俩人也不是吃素的，跟白美莲骂的有来有回，因为周家的确理亏，她们俩又差了一辈，白美莲骂的稳占上风。 再加上白美莲身后还有个儿媳妇帮忙，俩嫂子要顶不住。 宋铮几步上前把周大嫂往后拉一把，语气冷淡的说道，“妈，你回去吧。”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跟振国好好过日子。” “我他娘，咳咳——”白美莲刚要扯嗓子再次骂周家的老祖宗，被宋铮扯了下后腿被口水噎的咳嗽。 “三姐，你，你是不是被他们周家威胁了！”宋弟媳拍了拍白美莲的后背，故意瞪了周家大嫂一眼，“娘，你看他们老周家真是不做人。” “自己儿子要死了还威胁三姐，看把三姐给逼成什么样了！今儿就该让宋山过来，非砸了他周家！” 宋山就是原身的弟弟。 “放屁，宋铮跟你们一条心，你们宋家落井下石，心狠手辣，连自个的骨肉都能舍得不要，谁能威胁的了她！”周二嫂性子冲，立马回怼了过去。 凳子上的白美莲看着宋铮，脑瓜子嗡嗡的愣在那。 宋家重男轻女很严重，宋山无论干什么坏事，做多大的错事都不会挨打。宋铮的俩姐姐经常挨打，做饭慢了，猪喂晚了，没看好弟弟让弟弟摔倒了，都会挨顿毒打。 宋铮也会挨打，但她脾气火爆会反抗，挨打她就跑。因为会学习，宋家父母打着高嫁的意思也没狠心打过，所以宋铮的性子就遗了下来，说一不二。 她回家要找撑腰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定要跟周振国离婚，肚子里的孩子也必须打掉！周家别想留她耗一辈子！” 现在说不打掉孩子了，还要跟周振国好好过日子，白美莲揉揉耳朵，怕自己幻听，“铮铮，你说什么？！” 第3章 院里吵架 “我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跟周振国好好过日子。” 宋弟媳跟宋铮同时开口，意思相同。 扬面一静。 白美莲瞪大了眼珠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手指着宋铮手颤的像帕金森。 周大嫂跟周二嫂都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俩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这话竟然是从宋铮嘴里说出来的。 她官太太的美梦即将破碎，不闹着离婚了，要留下孩子跟周振国好好过日子？！ 周二嫂可不敢高兴，冷声质问，“宋铮，你又想要干什么？” “娘把家里存款给了你，还要把工作让给你娘家弟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现在又整这一出，是还想从周要家什么！”她说着也带出哭腔，“你是要把我们都逼死，逼得周家三兄弟全部妻离子散吗！” “老二媳妇！闭嘴！”厨房里的周母一边下米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宋铮真跟亲家母说留下孩子会跟她三儿好好过日子，激动的心直颤。 这紧张的节骨眼老二媳妇还骂宋铮，再给宋铮骂急眼了再反悔。 她立马跑了出来把宋铮护到身后，“老三媳妇这是想明白了，你们俩妯娌不许怪她！” 周母这态度给周二嫂气的差点原地升天。 周母没觉察到周二嫂的情绪，还在絮絮叨叨的教育俩儿媳妇，说宋铮刚嫁过来又怀着孕，她们该让着一些。 眼看宋家婆媳俩没喊走，周家要爆发矛盾宋铮赶紧站了出来，她拉了拉周母的袖子，“娘，这不怪二嫂。” 这周家俩嫂子也是老实的，周母把家里钱，工作都给了原身，原身的弟弟，俩嫂子都没闹起来。 “二嫂，我说的是真的，孩子我会留下来，也不要娘的工作。” “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鸡一天狗一天的。”周二嫂嘀咕了一句，被周大嫂拍胳膊一巴掌后才噤音。 宋铮知道周二嫂对她心存偏见所以笑笑没再说话，等以后相处她就能知道，自个是不会坑周家的。 宋铮的话不但让周二嫂质疑，更是刺激到了宋弟媳。 宋弟媳还等着宋山进城工作带着她过好日子呢，这三姑姐说不要工作，那她的好日子怎么办！ “娘——你看她，你快说句话呀！”宋弟媳红着脸指着周母跟周二嫂，跟白美莲告状，“这婆媳两个一唱一和把三姐给逼成这样，咱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不但要把工作要过来，还必须让三姐赶紧打掉孩子，别让她在受这周家的蛊惑！” 宋弟媳吼的跟鸡叫似的，吓得肚子里孩子不安的踢了宋铮两脚。宋铮轻声嘶了一下，手放在肚子上侧身瞪了宋弟媳一眼，“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吵到我肚里的孩子了！” 反正原身脾气不好，宋铮也不用压抑性子对着宋弟媳就怼了回去，“你以为你打的算盘我不知道？要我婆婆的工作让宋山那浪荡子进厂挣钱你过好日子？” “想的挺美，但你能过上好日子吗？”宋铮冷冷一笑，“你能不能吃上饭还得问问村尾的李杏花！” “自己家日子过得不明不白倒敢来对我家指手画脚，能的你！” 李杏花是个寡妇，才二十多岁，男人去河里捞鱼洗澡的时候淹死了，留下娘几个日子过不下去。 十里八村不少男人钻她那小屋。 “你什么意思？!”宋弟媳虎着脸有些懵又有些害怕跟生气。 宋铮没说话，表情淡淡的回望过去。她坦然自若的样子惹的宋弟媳心发慌，赶紧回头看白美莲的脸色。 白美莲则是生气的瞪着宋铮，“铮铮，你是怎么回事！” “那周振国要真瘫床上吃喝都要人伺候，这日子是你能过的吗？生下这个孩子你就被这周家缠住了！” 她压着火气跟宋铮讲情，绝口不提儿子的事，宋弟媳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管宋铮的事了立马跑了出去。 白美莲怒喊了一声她也没回头，白美莲还气的磨牙，扭头怪宋铮，“你弟媳妇也是为你好，看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没往外拐呀。”宋铮可不是宋家的人，宋家别想算计到她头上。 “我嫁给了周振国，户口本上我的名字跟他挨着，怎么算胳膊肘往外拐？”宋铮肚子很饿，已经没什么耐心，“娘，我都说了，肚子的孩子留下，我跟周振国好好过日子。” “你还是先回家吧，家里估计闹起来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什么不用我操心，我是你亲娘！”白美莲气的脸红温，“你现在就是被他们周家忽悠的傻了，竟然想留着孩子留在周家。” “我告诉你宋铮，我不答应！我生你养你把你供上大学不是让你烂在周家的！再婚对象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以后有你享不尽的福！” 刘副厂长许诺给二百块钱的彩礼加一辆自行车。宋铮个二婚人家还愿意给这么多，可见重视。 到时候彩礼留家里，自行车宋山骑着上班，宋铮去当副厂长夫人，他们宋家在村里谁敢惹。 “什么叫烂在周家！”周母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我老婆子再不行也不会让自个儿子拖累人！我跟孩子爹都是正干的年纪，老三不行我还有俩儿子，老三媳妇在周家，绝不会让她跟孩子日子难过！” “你不让我闺女难过你家里有保姆吗？你是要把宋铮当保姆给你儿端屎端尿！” 白美莲跟周母俩人在院子里互相指着对方你一句我一句的骂开。 周大嫂跟周二嫂也顶上去。 宋铮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她慢慢弯腰提起凳子，狠狠的砸在白美莲脚边。 砰的一声，吓的所有人停下。 宋铮勾唇，皮笑肉不笑，“娘，既然你不愿意走，那我跟你回去一趟好了。” “刚刚弟媳受了刺激家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我也几个月没回娘家了，跟你一起去看看。” 回娘家？ 周母心一颤。 白美莲笑了，矜傲的点点头，“行，那你收拾收拾东西，跟娘一块回去。” “你怀着孕不好走路，周家的那辆自行车我骑着好带你，回去让你弟媳给你炖个鸡蛋吃。” 第4章 作精转性震惊全家 宋铮的无语直接摆脸上，“自行车我还要用呢，你拿走我骑什么！” “你快点回去吧，等会我自己走！” 母女俩争自行车。 “切——”周二嫂一脸鄙夷，“还以为改性了，原来是不止要工作还惦记上了自行车。” “真是一点脸不要！” 周二嫂说话声音不高却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见。 周母也讨厌白美莲的恶心做法，但这时候不能明说，宋铮好不容易松口，要是惹她不高兴再尥蹶子去打胎那才是完蛋。 “老二媳妇，宋铮骑自家的自行车怎么了！你少撩火！” 周母寒着脸，撵周二嫂，“锅里煮着饭呢，你别在这里杵着，赶紧去厨房看着！” “娘，你别生气，二嫂她也是想岔了。”宋铮拉着周母说了一句。 “我没想岔，你就是没安好心！”周二嫂狠狠剜了一眼宋铮，气鼓鼓的去了厨房。 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把廊檐下的椅子一脚踹翻。 白美莲立马趁机给宋铮上眼药，指着周家二嫂骂给宋铮听，“你看看你看看，这周家都是些什么人，有真心对你好的吗？” “宋铮，要我说，你今儿就直接搬回娘家去，早点离了这狼窝，娘给你再介绍个好的！” 周母一脸紧张，周大嫂个老实人气的也急喘气。 宋铮冷淡的哦一声，不理白美莲，扭头笑着喊周大嫂，“大嫂，我挺着肚子不方便，麻烦你把我娘请出去。” 周大嫂嘴微张，一脸懵的看着宋铮。心想这泼皮真转了性子？往日跟她娘狼狈为奸没少坑周家的东西，今儿拦着她亲妈骑自行车倒是稀奇。 但宋铮的性子让周大嫂打疑，万一人家这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等会不是说要自个骑着自行车回娘家吗！ 周大嫂心里想了很多没有动。 宋铮挑眉，轻叹口气，暗想这原主可算是把周家俩妯娌得罪狠了。 周大嫂不去，她自个上手，推着白美莲往外走，“走，赶紧回去吧！” 白美莲来一趟什么都没捞着，有出息的小闺女突然改变心意要留着孩子留在周家，她那里都接了副厂长的一半彩礼。 白美莲心急如焚，不想回去。 挣扎着要去骑自行车，还挑唆着宋铮跟她一起走。 周母怕白美莲冒冒失失把宋铮撞到，亲自上来拉人，推着白美莲往门口去。 门外，宋铮为了让白美莲赶紧回去，暗示性说一句，“我等会会骑着自行车回去，你别闹了。” “我还能忘了娘家人吗！” 娘家可还有她的不少东西在呢。 本来着急不想走的白美莲听到她这一说，以为宋铮是先把自行车骑回家，再在娘家拿孩子威胁周家要工作。 还是女儿想的周到，家里就一辆自行车根本不够用，再把周家的也骑回去，她小弟上班正好用的上。 白美莲被哄走了。 周母望着宋铮肚里的孩子想想生死不知的老三，只觉得什么都能舍出去。“老三媳妇，自行车还有妈的工作都能给。” “就是你这肚里的孩子别打，给老三留个后，别让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孩子不用你操心，我跟他爷爷能养的起。” “娘，你胡说什么呢。”宋铮挎住周母的胳膊把她带着往里面走，说话语气理所当然，“孩子我说过不打就是不打。” “我去娘家一趟是要拿回东西，军大衣，暖水瓶，还有另外一辆自行车都该还回来了。”宋铮摸了摸肚子，饿的有些难受。 她说完就直奔厨房，给周母炸的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太阳。 这三儿媳妇脾气跟性子还是那样，一会人脸一会猫脸的。但这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大了，竟然还要回娘家要东西，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周母震惊还早了呢。 这时候正是厂里下班跟学生放学的时候，周父跟周老大在厂食堂里打了两个肉菜回来，周老二从学校领着三个侄女，正好跟周父他们碰头。 脸色都不怎么好，周振国受伤的消息传回家里后，周家的气氛一直紧绷着。 今儿几个人一进院子，坐在廊檐下的宋铮站起来，脸上挂着淡笑，很客气的喊，“爹，大哥，二哥，你们下班了，那咱开饭吧。” “娘，大嫂，在院子里吃吧，院子里宽敞。” 周父顿住脚步，看着宋铮一脸错愕。 周老大跟周老二互相对视一眼，很震惊，周老二还掏了掏耳朵，偷偷指了指宋铮，用眼神询问周老大，‘怎么回事？’ 作精被人上身了？ 宋铮看得清楚他们的表情跟小动作但没解释，以后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改变了。 她随意笑笑，跟着周二嫂搬凳子。 周父快步上前把凳子接过来提到院子大桌子旁边放下，回头喊俩儿子，“站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打水洗脸。” 周老二跟周老大，还有三个姑娘立马该干嘛干嘛。 等收拾好，一大盆鸡肉炖土豆端上了桌，桌子上还放有俩肉菜。 鸡肉少，土豆多，这还是宋铮争取来的，不然这盆鸡肉就端宋铮屋里她一个人吃了。 今儿有硬菜，周家十口人饭吃的特别安静。 周老二在底下一直跟周二嫂挤眼睛，周二嫂心里存着气懒得搭理他，周老二就用腿撞周二嫂，周二嫂一生气抬脚踩周老二，结果踩错了人，踩到她闺女的脚。 周家最小的姑娘周三丫，才三岁，放下筷子指着脚哭。 “怎么了，怎么了？”周老二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哄。 小姑娘脚疼，哭得哄不住，宋铮从兜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来，递了过去，“三丫不哭，三娘娘给你糖吃。” 三丫哭声嘎的一声停了，看看大白兔奶糖想拿，又不敢。 三娘娘凶的很，娘说不要跟三娘娘讲话。 别说三丫，桌上的所有人都顿住了，饭桌上很尴尬，但宋铮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手里举着奶糖。 周二嫂哼了一声把奶糖抢过来递到女儿手里，“难得见你有好心！” 宋铮被顶一句也不恼，只在心里感慨原主会作妖。 家里连三岁的孩子都怕她，真是个‘人物’。 旁边，周母见宋铮被周二嫂顶了一句也不生气，心里宋铮会留在周家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忍不住问，“老三媳妇，你说要回娘家，打算什么时候回？” “你大着肚子不方便，让老大送你一趟。” “不用了。”宋铮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 她不但是去要东西，还是去断亲的。 宋家一家人就是一群蚂蝗，还不知道上进的货。原书里原身嫁给副厂长没少给家里拿好处，只过了一年副厂长暴露本性，原身闹着离婚，副厂长给宋家拿了些钱，宋家死都不同意原身离婚。 宋家后来的日子都是原身用血换来的。 她才不要被宋家攀上呢。 “有些事，总得一次说清楚。” 第5章 她想要去随军 “娘，你不用担心。”宋铮眼睛里坦坦荡荡，直直的望着周母，“我不会再信她的话打掉孩子的。” 再环视一圈，宋铮看着众人，给自己的改变说个解释，“我虽然是乡下人但考上了大学！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学生！” “嫁给周振国第二天他就扔下我跑了，部队里又突然传来消息说他重伤要我随军，”宋铮声音微冷，又夹杂着委屈，“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我是跟我娘计划好要打掉孩子离婚，可肚里的孩子都会动了，想要把他舍弃，昨儿夜里一夜没睡好。” “是是是！”周母想到重伤的小儿子被宋铮说的也鼻子发酸，“是振国对不起你！娘替他给你道歉！” “这孩子来了是他跟你们夫妻俩的缘分，咱不打掉。” “恩，我听娘的，不打掉。”宋铮摸摸肚子，刚好被里面的小家伙踹了一脚，她一愣后笑开，看起来特别温柔，“我要带着他去找他爹。” “什么——” “咳咳，咳——” 桌上的人听了这话都瞪大了眼珠子看宋铮，周老二更夸张，宋铮说话的时候他正捧着碗喝汤直接呛着，呛的他快要咳到桌子底下去。 不打掉孩子已经是谢天谢地，都六个多月了，当娘的舍不得打掉孩子能理解，但宋铮说要去找周振国，这就太让人震惊了。 周母还颤着音问了一遍，“老三媳妇，你，你说你要去找老三？” “对。” 如今是六七年，医疗水平有限。 书中说周振国胸口中弹，按照医院治疗应该是先止血，防休克，然后手术取弹卡，术后消炎杀菌。 这个时候消炎的一线用药是青霉素跟链霉素联用。 周振国是团长还作战有功应该能用到一线药，但这时候国产的青霉素含有杂质容易造成过敏。 书里说他身体强悍两三个月就好了，但在现代社会这伤，一个月差不多就行。 宋铮觉得自个还是得去看看，她虽说是穿书，但既然来了，那就是真正的生活。 她周围的人都是有血有肉，那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 “我想去部队随军。” 她这话一出，周母可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可是，“到潭州岛坐火车得三天，还要转坐船，你都怀孕六个多月了，路上不安全。” “你有这份心老三知道了一定开心，但你就别去了，让老大跟厂里请一个月假去看看老三。” 周母说完，周父也点头，“是，老三媳妇你受委屈了，怀着孩子就别去部队，让老大去看老三。” 周老大跟周大嫂刚刚听了宋铮说的话，他们设身处地的站在宋铮的角度想一想，的确是受委屈。 老三刚结婚就回了部队，宋铮肚子里怀着孩子，六个多月了老三一天都没在跟前，想想她也是挺难。 爹娘都发话了，周老大就很憨实的回应道，“那弟妹，爹娘说的没错，你怀着孩子不容易，我去部队看老三。” “谢谢大哥大嫂的帮忙，但还是不用了，我想自己去。”宋铮语气很坚决，“振国受了重伤，我好歹是学医的，去了兴许能帮上忙。” “不然在家里提心吊胆的，肚里的孩子也受影响。” 一听孩子会受影响周母立马急了，“怎么回事？可是肚子疼了？” “没有。”宋铮不想吓周母，还想博好感，“我担心振国，夜里睡不好。” “我的意思是说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孩子的。” 她一副忧心忡忡，牵挂着周振国的急切心情，惹的周母心慌意乱，头脑失智，“这可怎么办？” “孩子他爹，要不让老大送老三媳妇过去？” 周父思考了一番，看宋铮态度坚决，他最终点头，跟周母说道，“你跟老大一块去，顺便看看老三怎么样。” 最近宋家总来挑拨宋铮，宋铮愿意带着孩子去找老三这再好不过。但让老大一个人送她过去这不方便，让老婆子一起去还能看看小儿子。 “行，那家里孩子跟家务就让老大跟老二媳妇多看着一点。”周母开始安排家里的事，“大丫，二丫，你们俩放学了也要帮家里做的活听到没有？” 家里俩老的发话，这事就定了下来。旁边周二嫂翻了个白眼偷偷瞪了宋铮一眼，诉几句苦就让家里人反戈还说没有心眼，心眼多着呢！ 即便这次为了孩子留下，以后不定还怎么作妖呢，她一定瞪大眼睛盯着她，别想靠嘴哄的俩老的把家里东西都给出去！ 随军这事确定下来，宋铮就着急办另外一件事，她已经吃饱了，“妈，我骑自行车先回娘家一趟，晚上就回来。” “嗳，好，你骑。” 自行车是金贵东西，周家三个在上班的男人在城里工作，离家近，不是有事办不会骑自行车。 想到上午的闹剧，宋铮要骑自行车，周二嫂忍不住高声问了一句，“弟妹，你不会骑着自行车回了娘家再不回来了吧。” 她眼睛斜着，阴阳怪气的说话。 宋铮推着自行车往外走，也同样回她，“那有可能。” “二嫂，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跟着我一起去呀。” 语气带有挑衅，还故意回头冲周二嫂眨了下眼睛。 “去就去！”周二嫂看她这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宋铮，别人信你我可不信，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孩子一夜醒悟！” 周老二拍了她胳膊一巴掌，“你这虎娘们，怎么说话呢！” 别再给人刺激的又要死要活的，他们得成老三妻离子散的罪人！ “起开！”周二嫂气鼓鼓的抚开周老二的手，扭头瞪着宋铮恶狠狠的说道，“我就是要去盯着你，看你想要耍什么花招！” “哦，那就来吧。”宋铮无所谓的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往外面走。 周二嫂气冲冲的跟了上去， 怕打起来，周母跟周大嫂，院里的大人都站起来追到门外。 周母跑的时候还在喊周二嫂，说不许去，都是妯娌姐妹俩，不能这样办事！ 门外，宋铮单手撑自行车，对着追过来的周二嫂指着自行车示意一下，“二嫂，我是个孕妇，骑自行车不安全。” 意思是，既然你要盯着我，那你来骑吧。 她说完回头安抚周家父母，“爹，娘，有二嫂陪我去你们就放心吧。” 第6章 去宋家 周二嫂也的确被宋铮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要吐血，她想说自己不骑，但宋铮怀孕六个多月挺个肚子，她也做不出来让个孕妇骑自行车带她！ 但她要是真听了宋铮的话去接手自行车，总觉得矮了宋铮一头。 “二嫂，你不盯着我了吗？”宋铮好奇的问，然后推着车，“那我就自己回娘家吧。” “不——”周二嫂两步上前把自行车抢了过来，“我倒要看看你回娘家是要怎么合计着坑我们！” “你也别想把周家自行车拿到宋家去！” 周二嫂说着骑上了自行车，冷冷的喊宋铮，“快点坐上去！” 宋铮笑开，扶着腰慢慢的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周二嫂身高有一米七，体格健硕，她小女儿虚岁三岁，实际两岁半，喂奶时候吃的好，现在身量也没下去。 二八大杠自行车，她骑上去稳稳的，宋铮坐上去后觉得挺安全。 车子动起来，她还是有点怕，这种自行车宋铮都没见过。一害怕紧张肚子就发紧，宋铮怕抻到肚子，抬起胳膊揽住了周二嫂的腰。 周二嫂十分别扭，生了三丫后她腰粗了一圈，周老二都不怎么搂她腰了，这宋铮拿胳膊搂她，她特别不自在，“你坐好，害怕就扶着车座，别搂我腰。” 察觉到周二嫂的僵硬跟尴尬，宋铮解释了一句，“后座扶不住，我害怕。” 她肚子虽不是很大，但也有隆起的弧度，又是侧着坐，后座没位置给她扶。 “娇气！”周二嫂嘀咕了一句，却没说让宋铮放手。 宋铮觉得这周二嫂还挺有趣，故意点头说道，“恩，我娇气。” 如愿听到周二嫂磨牙的声音，宋铮笑得眼睛眯起来。 宋家是在乡下南河村，住在村头，有个三间青砖屋的大房子。 此时家里正热闹着呢，中午饭都没人做。 白美莲带着儿媳妇去城里找宋铮，宋山想李杏花了，李杏花生过孩子在床上很放的开，媳妇不在他偷偷就摸进了屋。 完事提着裤子刚回家正碰上宋弟媳。 宋弟媳上去劈头盖脸一顿挠，问他这会为什么没在地里。 九月底正是农忙的时候，大队里所有人都在收大豆，收玉米挣工分，宋山早上跟宋父一起走的，这会下午一点左右，该继续上工的时候他竟然在家，还是在门口。 宋弟媳就问他是不是去李寡妇那里去了，为什么没去上工。 宋山跟宋弟媳刚结婚没半年，感情正好的时候。宋山能说会道，不久白美莲也回来，轻而易举就把宋弟媳安抚住，不再问李寡妇的事。 宋铮跟周二嫂骑着自行车过来要快的多，来的时候宋弟媳刚止了哭声，在准备做饭了，嘴里还嘟嘟囔囔说宋铮太抠门，连个中午饭都不留她们。 周二嫂在外面放自行车，宋铮进了院子，宋弟媳也没起来，在生宋铮的气，扭头朝里面喊，“娘，宋山，三姐回来了。” 说完继续低头择菜。 心里想着，宋铮嫁出去了，不管怎么样都需要娘家弟撑腰，她不用看宋铮的眼色，该是宋铮求着她。 宋弟媳觉得自己不能给宋铮太多好脸色，得拿捏住，逼她把工作拿出来才会让她离婚回娘家。 不然她就等着在周家伺候瘫痪的周振国吧！ 宋弟媳的态度宋铮看得明白，忍不住冷笑。 这时候白美莲跟宋山也从屋里出来了，宋山一出来就直接问，“三姐，不是说把自行车骑回来给我吗？自行车呢。” “没有。”宋铮撑着腰，自己拿了个靠背椅子坐下，“我回来是拿东西的。” “你回来拿什么东西？你一个嫁出去的，家里还有什么是你的东西。” 宋山说话一向如此，但他也没说错。 宋父宋母就只生这么一个儿子，当祖宗养着，家里的破碗旧盆房子都是宋山的。 这些东西宋铮也不惜的要，“我来拿你姐夫的军大衣，暖水壶，自行车，还有彩礼钱。” “娘，我马上要生了，赶紧的，你把这些东西还给我，我生完孩子要用。” “还个屁！”宋弟媳蹭的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宋铮跟前寒着脸说道，“东西你给了宋山，那就是宋山的！” “周振国瘫在了床上你不赶紧给娘家弟弟整点好处好给你撑腰，倒觍着脸回来要东西！” “宋铮，你要是这样别想让宋山再去帮你！” “指望宋山？”宋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阴沉着脸的宋山气笑了，问宋弟媳，“就他这样吃喝嫖赌样样占全的人你说我能指望他什么！” “他钻李寡妇的屋子你知道了还能替他说话，我看你也是个能人，跟他宋山是绝配！” “宋铮，怎么说话呢你！”宋山呲着牙捏着拳头冲了过来，一看是要打人。 门外听热闹的周二嫂立马小跑着冲了过来，指着宋山问，“干什么，干什么？!孕妇也敢打？！” 周二嫂往宋铮面前一站，宋铮扶着周二嫂的胳膊提起凳子狠狠的朝宋山砸了过去，对着头，咣当一声，宋山被砸的捂着头蹲下去一个劲的吸气。 “啊——宋山！” “哎呦我的儿，我的儿呀——”白美莲这才反应过来，心疼的揉揉儿子的头，看着宋铮气的直打哆嗦，“你到底要干什么！” “带着婆家人来打你弟弟，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宋铮脸上笑开了花，“家？！娘，你把我当你女儿了吗？” “你要把我嫁给啤酒厂的副厂长，那副厂长背后喜欢结过婚的小媳妇，还爱喝酒打人，他上一个媳妇就是受不了挨打跟屈辱跳河没的。” “你为了他给的好处把我嫁给他，跟卖了差不多，还有脸让我考虑家里？真是笑死人了！” 宋铮说话慢吞吞的，带着讽刺的调笑刺激的白美莲脸皮直颤，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那是为了你好！” “你考上了大学，就该嫁到城里享福！他先头那个媳妇没文化才不讨副厂长喜欢，你嫁过去副厂长肯定对你好！你有本事了，帮家里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哎呦，你要觉得好，你怎么不嫁过去！”宋铮脸冷了下去，“扫盲班你也上了，那副厂长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俩也有话说呢。” 白美莲瞪大了眼珠子，气的手直颤，“宋铮——” “我是你亲娘！” “你就这样跟你娘说话？还要不要脸，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 第7章 断亲 白美莲可不是她亲娘。 宋家要是好，她当然也愿意好好孝敬父母跟他们好好相处，但是这样理直气壮吸血的蚂蝗，她宋铮才不会认！ “‘家慈女孝’，娘，这个道理你们家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宋铮懒得再废话下去，“还是赶紧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 “从此，‘山是山，水是水’，我宋铮跟你们家再没瓜葛！” 这话的意思是要断亲？！ 别说宋家人就是周二嫂都震惊的回头看宋铮。 周二嫂本来就是宋铮说话刺激到她，她才要跟来。 别看渣渣呼呼说的厉害，但不会真跟宋铮打起来，她知道宋铮肚里孩子的重要性。 婆婆在家说了，老三要是伤的很重，那宋铮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老三唯一的血脉。 周家三个兄弟感情很好，她不会做恶人跟丈夫离心，当然是希望宋铮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哪怕生了孩子离婚都行。 周二嫂是气宋铮之前信她娘家的话，以孩子做要挟，把周家的东西，钱，恨不得都拉拔到宋家去。 眼看婆婆工作也要给出去，宋铮这时候却一反常态要说留下孩子，这事谁不觉得邪乎。 周二嫂心眼直，就是要亲眼看看宋铮是不是真的，来娘家是真要东西，还是趁机把自行车忽悠走。 好的坏的，周二嫂路上想了一路，都没想到这宋家人这么狠心，打算把宋铮嫁给爱打女人的副厂长家里。 副厂长虽说是中年没老，那也跟宋铮相差十几岁，这不是坑闺女吗。 宋铮费心拉吧的那个弟弟，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他姐的东西要的理所当然。 周二嫂听的心里挺不是滋味，还在想，怪不得宋铮突然要留下孩子呢。 但也说实话，这情形吧，乡下这样的人家不少。 大伙都是靠工分吃饭，男人是壮劳力，家里的东西就是要先紧着男的给。 周二嫂家也是乡下的，家里虽然不如宋家这么离谱，但也是更重视她哥。她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虽心里讨厌却没话可说，也不会跟娘家断了亲。 嫁到婆家了，哪怕娘家再不好，那也是个靠山，婆家人看在娘家人的份上想欺负也要掂量掂量。 这宋铮直接断亲倒是真果断，看这破釜沉舟的架势是真想留下孩子跟老三过日子了。 宋铮要断亲，旁边的白美莲气头昏脑胀，音都喊劈叉了，“宋铮，你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就因为娘把你嫁给副厂长？！” “副厂长跟我说了，他不会打你的！是以前的媳妇不听话他才动手，娘还会害你吗？！” “哦，那你嫁呀。”宋铮一脸无所谓跟理所当然，“我只想来拿回周家的东西，你把东西给我，我赶紧走。” 意思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副厂长是什么人，宋家对她是真好还是假好她也不在乎。 就是不认宋家的人了！ “哎呀娘，你还跟这个白眼狼说这么多干什么！”宋山早就恼了，宋铮先是挑拨他跟媳妇的关系，又接着要东西，还拿椅子砸他的头，“我也不想认她这个姐！” “以后你宋铮别想让我去帮你一点忙！东西给我那就是我的。” “既然要断亲，那就赶紧滚出宋家！” 宋铮回应宋山的话是捡起地上的石头块子狠砸了过去，“你才是那个白眼狼！” “小犊子，敢不给我东西你试试！”宋铮抬眼望向白美莲，慢慢走到墙角，拿起一个铁掀，威胁着说道，“周振国是一线作战团长，手底下有两千个兵。他现在执行任务有功，你们敢霸占他家的物资跟财产，我可以去红兵那里告你们！” “你敢！”宋山捏着拳头就上来了，也不顾宋铮是个孕妇，咬着牙凶狠的像是真要打宋铮。 宋铮躲到周二嫂身后，把铁镐往周二嫂手里一塞，害怕的喊道，“二嫂，宋山要欺负咱老周家的人，你快去打他！” 周二嫂人是懵的，手里捏着铁掀，迎着冲过来的宋山一铁掀砍了过去。 宋山差点被砍到脚趾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宋铮抢过来铁掀对着他屁股猛抽一铁掀，“让你个混蛋还敢朝我动手！” 宋山被打，宋弟媳跟白美莲也气的跳脚要上来教训宋铮，宋铮手指着，高声喊道，“周振国是团长！我可是军人家属，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宋山是你亲弟弟，有你这么狠心的姐吗！”宋弟妹跳脚。 白美莲指着宋铮骂，“我没你这个女儿！你就是个白眼狼，搅家精！滚，滚回周家去！” “我走可以，把钱还有东西交出来！”宋铮拿着铁镐跟要打仗似的，周二嫂看着都害怕，往她身边挪了挪。 肚子挺着呢，打人还挺利索。 她利索的快要把白美莲给气撅过去，“我生你养你，那些东西就是赔给我的！你该还的！” “我呸——”宋铮狠狠撇了下嘴，“我会走就会干活，上学也跟着学校劳动挣工分你怎么算养我了！” “我也不跟你扯，你们今天要是不把东西跟钱交出来，我立马去红兵那里举报！” “不给！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让红兵来抓我呀！” 抓走就完蛋了！白美莲拉着儿子不让他耍狠，心里气的要死，却也不得不松口，“暖水瓶，军大衣可以给你。” “钱跟自行车不行！” 自行车借给大队长家骑，农忙时候让大队长给宋山安排清闲一点的活。大队长的媳妇正打算明天骑着自行车去娘家一趟，这时候把自行车要下来就是得罪人。 再说，她也不舍得把自行车给出去，这是周家给的彩礼。 一个暖水瓶加军大衣得有七八十块钱，宋铮不满意，她要就是要全部，“还有一百块钱跟自行车必须给我！” “这些是我的东西！” “宋铮！我是你亲娘，你该给我孝敬！”白美莲脸色铁青。 “你不慈我不孝！”宋铮讥讽的冷声问道，“到底拿不拿！” “不拿我立马去找红兵！” 白美莲跟宋二嫂僵着不说话，宋山蹭的起来往屋里跑，把军大衣，暖水瓶抱了出来扔在地上，指着宋铮冷冷的说道，“我去给你推自行车。” “宋铮，你别后悔！” 宋铮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喊周二嫂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然后伸手淡淡的说道，“钱——” 白美莲气的身子打摆，看了宋铮一会。呼吸粗重的跟牛似的。最后回屋数了一百块钱过来。 零零散散的，五毛的都有。 宋铮拿着钱故意的大声数，“十块，十一块！二十一块！……二十一块五——” 白美莲跟宋弟媳听的额角直跳，拳头捏的峥峥响。 等宋山把自行车推过来，宋铮把钱往兜里一塞，笑眯眯的接过车子，还不忘祝福宋山两句，“小弟，祝你跟你媳妇，还有杨寡妇，以后生活和和美美。” “娘，你也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有里外俩媳妇孝敬你呢，多好。” “二嫂，走，咱们回家。” 第8章 周父晕倒 宋铮还没走远刚好听到这句话，心里很不舒服。 她不是担心白美莲晚年生活。 这一家子全员恶人，轮不到她来可怜。 书里有潦草的说过宋家人的事，原身嫁给了副厂长没两年就死了，宋山没有经济来源后打上了他媳妇的主意。 那李寡妇的儿子长大了，能挣工分就不让人去她那小屋。 宋山抓到‘良机’，游说他媳妇去干这个，不用下地就能有吃有喝。 宋弟媳当时生了个女孩，不受宋山待见，卖她卖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宋弟媳脾气还算倔带着女儿跟宋山离了婚。 宋山没钱呀，欠着赌债，媳妇跑了这狠人竟然又把视线挪到亲娘身上，给白美莲找了个相好。 他把宋父宋母闹的离婚，把白美莲说给一个七十岁的城里老头，找人家老头要一百块钱的彩礼，要三大件。 人老头也愿意给，白美莲个奇葩还觉得那老头对她好，大方，还能住城里，高高兴兴的嫁了。 儿子把她卖了她还在给儿子数钱。 至于宋父也是早就在外面有相好的，离了婚后不管儿不管女，跟外面的相好打的火热。 这一家三口呀，活该是一家人，都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敞亮’。 宋铮轻叹了一口气，推着自行车跟周二嫂抱怨，“刚刚吓死我了。” 那个宋山不愧是心狠手辣之人，真的很凶，差点打到她。 周二嫂嘴角抽抽，就刚刚宋铮那股凶悍劲可没看出来她害怕。 不过，她把这蛮横的劲反过来对着宋家，看着怎么这么爽呢！ 早就烦透了宋铮的娘家人，理直气壮的要东西，要好处还要说周家的坏。 忒不是人。 这回好了，断了亲，以后周家也能过安生日子。 “这军大衣看着没坏，你不是要去找老三吗，走的时候带着，岛上早晚温差大。”周二嫂难得的提醒，语气虽虽是硬邦邦的，但却是实打实的为宋铮考虑。 不过宋铮不想要，“这衣服都被宋山穿过了，他不讲究卫生，这军大衣还是不要了吧。” 她懒得费那个功夫消毒。 “拆洗拆洗就能用，你扔了干什么！这东西多金贵！”周二嫂上手摸了一下，十分喜欢。 周老二是个小学老师，工作也体面，但那也分不到这军大衣。 军大衣够长，够厚，冬天都能当被子盖。 “你要是喜欢你拿回去用吧。”宋铮喜欢穿贴身的衣服，这军大衣虽然好，但她还是不想用宋山用过的，还提醒周二嫂，“你回去拿个旧锅烧滚水，给这军大衣烫一烫，消消毒。” “消毒？这衣服有毒？”周二嫂吓的连忙把手撤回来放身上擦擦。 没听说宋铮那个弟弟有病呀。 宋铮却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啊，衣服有毒！” 生螨虫，存细菌，不烫洗一下怎么用。 周二嫂吓得都想把衣服扔了，扭头看宋铮在笑直觉自己上当了，“你是不是在骗我！这衣服能有什么毒！” “衣服当然也没有毒啊！”宋铮挑了下眉，“但这军大衣估计刚从宋山床上拿下来的，他们两口子盖过的，你不给煮煮再用，心里不膈应啊！” 周二嫂一想也是，这军大衣是得洗洗，“咳，谢谢了。” “哦，不用谢，给我孩子做三套换洗衣服就行。”宋铮拿到钱心情很好，“还要有包被，帽子，袜子。” 她记得医院里刚出的孩子，宝妈宝爸都给给孩子准备好小衣服小袜子，然后拿到产房，孩子生出来立马能穿上，再用包被裹起来。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母婴产品，母婴品牌，小孩子的衣服都是自己做。 宋铮被子不会缝，袜子不会补的，怎么可能会做衣服。 她要去随军，孩子出生要穿的衣服得在家里就备好，不然等生了孩子得光屁股。 “包被是什么？小被子？！”周二嫂拢着眉毛立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有钱烧的呀，家里有你还做什么。” “三丫出生裹的被子你拿去用不就行了，做多了不好拆，还浪费棉花。” 棉花不好买，有时候有票都买不到，“那小被子我洗的干干净净，三丫满两个月后就再没用过，跟新的一样！” 其实那小被子是大嫂生二丫的时候做的。 大嫂生个大丫后又生个闺女，月子里心情不好。婆婆怕她多想再没奶水喂二丫，就把攒的票拿出来打了那床红色的小被子。 小被子放在箱子里，“很干净，晒晒就能用！” “行，那谢谢二嫂。”宋铮好脾气的跟周二嫂道谢。 周二嫂觉得浑身刺挠，她觉得宋铮说话好奇怪，就跟卫生院的主任一样，一会笑眯眯的，一会很严肃，让人琢磨不透。 “你好好讲话。” “恩？”宋铮觉得自个没逗周二嫂了呀，是认真道谢。 这周二嫂上午还讨厌她讨厌的要死，这会都答应给她孩子做衣服了。 心眼真好，不记仇！ 宋铮慢吞吞的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在心里盘算着去潭州岛需要准备的东西，走出村子到往城里的大路上，路口周母在那里等着。 “娘，你怎么来了？”周二嫂走在前面看见周母立马喊道。 周母赶紧跑过来接过宋铮手里的自行车，“我来等等你们。” “老三媳妇，你把军大衣拿回来就行，那是老三的衣服，怎么还把自行车给推过来了？这说好给你的，你留给娘家用嘛。” “我不想给他们用了！”宋铮走的有点累，脚步慢了下来。“放咱家里吧，让爹上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能省点劲。” “咱家有辆自行车了，是你爹自个不愿意骑。”周母赶紧骑上车，让宋铮坐后面歇歇。 “恩，多一辆爹就舍得用了。”宋铮坐周二嫂的车子后面，揽着周二嫂的腰，头抵着周二嫂腰上面。 这时候周二嫂可憋不住话，把宋铮怎么跟宋家要东西跟周母说了。 但她没说断亲的事。 周母听的一惊一乍的，没有把东西都要回来的高兴反而挺心疼宋铮的。 还以为亲家母是真心疼爱女儿，怕宋铮以后受苦才逼着宋铮打掉孩子跟老三离婚。 “老三媳妇，你想吃啥，妈晚上做。” 原身肯定是分辨不出白美莲是什么人，毕竟白美莲大部分都哄着原身。 但宋铮不一样，她是穿过来的，跟宋家断亲心里一点不难过。 “我想吃西瓜。”宋铮咂摸一下嘴巴，“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西瓜。” “有有！”没有也得找。 这不只是宋铮想吃，估计肚里的孙子也想吃呢。 自行车一路到家，周二嫂放好自行车就急哄哄的要拆洗军大衣。 天热的时候洗，太阳才能晒透，等天冷了正好拿出来用。 周母出门去了，估计是去找西瓜。 宋铮就坐在院子里盯着周二嫂烧水，非让她把军大衣用滚水烫一烫。 “砰砰砰——” 响起了敲门声。 周母走的时候门只是关上，没锁。 宋铮纳闷，起来去开门。 来人见到她一愣，犹豫的说道，“周师傅在厂里晕倒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宋铮一愣，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周父，“那他现在在哪，情况怎么样？！” 第9章 高烧不退 最近周家的事车间的人都听说过。 老周那个当团长的小儿子在执行任务时受伤，小儿媳妇又哭又闹要离婚，还要把怀孕六个多月的孩子打掉。 厂里的人都在说老周小儿媳妇狠心，男人在部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就吓得要跑，孩子也不要，这不是狠心这是什么！ 宋铮挺个肚子出来这名工人就猜出宋铮的身份，是老周的小儿媳妇。 他把老周的事说了还担心这小儿媳妇会不管呢，没想到还知道问老周的情况。 工人心里纳闷但也如实告知，“周师傅被送到卫生院了，但人没清醒，你家最好有个人去看看。” “行，谢谢你跑一趟。”宋铮从兜里掏一把糖出来强塞给那工人。 她怀孕容易饿，周母买了包大白兔奶糖放她那屋留着吃。 这时候的奶糖还很有营养价值，宋铮放兜里一些，有些饿了就吃一颗，也给三个孩子塞了几颗。 这位工人浪费自己工时来跟家里说一声应该是跟周家关系好，她觉得得给人家拿点东西，但在这门外，也不好耽误人家回去干活，只能塞一把糖。 大白兔不便宜，这一看就是周家买给宋铮吃的营养品，那工人师傅不要。 宋铮硬塞了过去，“别撕吧了，师傅您快拿着，我不留你去家里坐了，我得赶紧去卫生院看我爹。” 她把奶糖给了工人师傅后赶紧回了院子，“二嫂，快，咱去卫生院看看，刚刚一个师傅来传消息，说爹他晕过去了！” 周二嫂正拿棒槌锤衣服，闻言棒槌掉在水盆里立马慌了神。 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周父，他可是机械厂的六级钳工，一个月有八十块钱的工资还有各种补贴。 他今年五十多岁，还能干十年再退休，平时身体好的很，怎么这会倒下了！ 不知道那工人师傅说的晕过去是什么意思，婆婆又不在家，周二嫂慌的不行。 她今年才二十一岁，丈夫是老师，婆婆能干，连孩子都不需要多操心，更没遇到过大的挫折。 周父出事，婆婆跟丈夫不在，她六神无主。 “怎么办？我们去卫生院得带什么？” 宋铮兜里有钱，还有随身药箱，她冲进屋把随身药箱里的布洛芬跟温度计，取出来用个布巾包起来放兜里，然后出来喊周二嫂，“东西我带着呢，你骑自行车带着我，咱们赶紧去卫生院看看。” “哦，好。” 周二嫂也没问宋铮拿了什么东西，手往围巾上擦擦就骑上了自行车，赶紧往外跑。 宋铮扶着腰跟上，把门关上，坐上自行车后座一起往卫生院去。 距离机械厂两公里的地方有职工医院，周父就被送到了这里。 周父昏迷加高烧，送到职工医院不久就打了针被送到病房休息。 老头躺在病床上脸烧的发红，睡的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昏迷没醒。 宋铮把他身上盖的薄被掀开，上手摸了下额头凭感觉估摸温度得到三十九以上。 不知道吃药没有，“二嫂，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问问医生爹是什么情况。” 宋铮是学医的，虽然没大学毕业但也比她大字不识一个强。周二嫂立马说道，“你去，我在这里守着。” 宋铮点点头出去找医生。 职工医院没有护士站，护士的工作地方只有一个办公桌，跟医生在一个房间。 这里医生也少，只配了两个医生，一个负责女同志怀孕，生产方面的工作，也会有其他治疗工作。 还有一个男医生。 俩医生撑起一个职工医院，条件比现代相比简陋许多。 办公室是木门，宋铮敲了敲，“医生，请问周存良发烧是什么问题，有没有做治疗？” 医生挑眉，这挺着肚子的女同志说话挺有专业性，“已经打了一针。” “请问打了什么针？”宋铮怕医生误会解释了一句，“周存良是我爹，见他一直没退烧心里着急就来问问。” 她没说自己是学医的，毕竟原身大学没毕业，说出来人家医生不但不会觉得她厉害，还会防着她会乱看乱治。 临床跟在校差别还是挺大的。 医生正在忙，就说，“打了退烧针。” 这时候的退烧针就是安乃近，退烧快但副作用大，在82年警示不可用，基层医疗还会用，直到20年才全面封禁。 周父打的退烧针应该就是安乃近。 安乃近肌肉注射半小时内就会出汗，一个小时左右就能退烧。 周父从送过来到现在预估时间应该有半个小时，她刚刚试探体温没有一点下降。 宋铮眉头拢起，喊医生，“麻烦医生再去看看，我爹一直没退烧。” “恩？还没退烧？”医生这才重视宋铮的话，停下手里的活拿上听诊器就走？ 病房里周母也过来了，吓的在抹眼泪，看到医生立马站起来指着周父说道，“大夫，快给看看。” “老周他这是怎么了？烧的这么厉害，我喊他他也不应。” 宋铮进来看到周父身上又盖上被子，沉着脸上去把被子掀开，然后抱到隔壁床，又去把窗户打开。 周母想拦，医生在检查，宋铮沉默的站在那里，余光扫过去摇摇头。 她一脸严肃，周母竟然没敢动。 这时候医生听完诊眉头紧紧夹着，建议的说道，“要不去拍个x片吧，这一直发烧可能是脑膜炎。” 医生说话跟表情都犹豫不决，周母倒先确认周父是脑膜炎。 脑膜炎是会死人的。 “拍，拍！”周母手脚都是软的，还要去抱周父起来。 宋铮拦住她，去摸了摸周父的脖子，再说话声音就有些冷，“脑膜炎的患者畏光，脖子僵直，我爹不是脑膜炎。” “啊？”医生愣了一下，问宋铮，“你怎么知道。” 宋铮很客气，“我是江城医科大学的学生，还没有毕业，但跟导师去医院实习过。” 原主没实习过，但她都已经上班做诊，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是那个跟京市医科大学齐名的江城大学？”医生瞪大了眼珠子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挺着肚子的年轻妇人竟然是大学生。 他自己就是个赤脚医生，因为认字跟着组织学习《赤脚医生手册》学的好，被分配这里工作。 “你真是医科大学的大学生呀？那你怎么没去工作？” “恩，上过大学，算高中毕业。”宋铮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医生，还是先说我爹吧。” “我觉得不是脑膜炎。” “不是脑膜炎的话那就得去上一级医院检查。”医生对待宋铮的态度特别慎重，说话也诚恳，“你去实习过应该知道，咱这是职工医院，条件有限，我也没法子，要不还是带周师傅去上级医院看看？” 第10章 陪诊 “嗳，好。” 医生走了，宋铮让周二嫂去拿个盆跟毛巾过来，再给周父拿身衣服。 周母心一直提着，但刚刚宋铮那镇定自若的模样，把医生的错误都指了出来，让她安心不少。 这会心态稳定下来一些，就说道，“老三媳妇，你怀孕不能急，你在这看着你爹，我去找老大，让老大带你爹去江城看看。” 江城距离这里近，火车一夜能到，那里江城大学附属医院很厉害。 宋铮摇摇头，一把抓住了周母，“不用。” “娘，我就是从江城医科大学出来的，你信不信我！” “信！娘当然信你！”周母立马点头，心里想着老三媳妇看着比刚刚那个医生还厉害，她肯定相信。 那就好，宋铮赶紧安排周母，“爹他身上太热了，得散热，娘，我不敢使劲，你给爹把外套脱下来。” 九月底天气早晚有温差，厂里干活都是机器容易擦伤，周父除非天很热不然都是穿着外褂。 “老三媳妇，这能行吗？！”周母把周父的外套脱掉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们老一辈治发烧都是捂捂汗，汗冒出来人就好了。 这种方法适合受寒的人。 周母心里着急嘴就啰嗦，宋铮也没在意她刚说相信扭头又不确定，坚定的点头，“恩，脱掉！” 等了一会，周二嫂回来了，满头汗，一手端盆，一手提衣服。 宋铮把衣服接过来，“二嫂，麻烦你去办公室问护士哪里接热水，接半盆温热的水过来。” 周二嫂愣愣的点头，听话照办，主要宋铮的气势太强，让人下意识的顺从。 这时候周父嘴里模模糊糊的开始说胡话，宋铮弯腰去听了会，心里松了口气。 跟她猜想的一样，周父嘴里在念周振国。 小儿子在潭州岛国共一级防线，跟老蒋打对抗。 受伤的消息传来，周父不可能不惦记。 但他向来稳重自持，是家里的顶梁柱，儿媳妇又闹着离婚打掉孩子，他心里也很苦。 宋铮这一改口，不但不打掉孩子，还要去随军找周振国，周父心事放下一半，憋的火一松懈身体就有了反应。 宋铮是知道周父没生过大病的，猜想是因为急火攻心高烧不退，但也怕自己这个蝴蝶扇动翅膀，引起剧烈反应。 还好不是这样。 周母也听到周父的哼唧声，但没听清。 宋铮跟她解释，“娘，你别怕，我爹估摸着是这段时间心里着急上火憋的，嘴里一直在喊振国呢。” 一听这话，周母眼里立马滚出一淌热泪。 宋铮轻叹了口气，“他身上太热，娘，你把他裤子也脱了吧，搭个薄单子就行。” 要不是因为现在太顾忌男女大防，宋铮连薄单子都不想给周父盖。 宋铮背过身，去把门也打开，刚刚周二嫂走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关上了。这屋里没风温度降不下去。 不一会周二嫂端着水过来了，宋铮指挥着周母给周父擦胳肢窝，后背，脖子，大胯骨。 周母有了事做，也没那么慌了，拿起毛巾在周父身上擦擦擦。 半个小时后，周父身上又烫又凉的，宋铮拿个体温计出来，“娘，给爹量量看看多少度。” 周母拿着体温表放到周父腋下，扭头问宋铮，“这体温计是哪来的？” 她见宋铮从小布包里拿出来，有些纳闷，家里是没有体温计的。 想买体温计要票，还很难买到。 “在学校的时候买的，一直放箱子里。”宋铮信口胡诌，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这体温计的确在箱子里，一直在医药箱也算箱子里。 “还是你们这上了大学的好！福利待遇跟咱都不一样。” 宋铮点点头，在心里跟周母一样发出感慨。她所处的时代大学生已经泛滥，只有不断的卷自己才能有好的岗位跟工作机会。 特别是医学生，医院里招医生起码是研究生起步。 哪像现在，大学生极度稀缺，包分配工作，还都是有编制的好岗位。 宋铮这时候倒觉得，原身还是有一个优点的，起码有那个脑子跟毅力考上大学。 就是太没脑子，学校停课后就只想着嫁人，白瞎了这么高的学历跟机会。 宋铮都被气笑了，懒得想这些糟心事，“娘，时间差不多了吧，看看多少度。” 周母赶紧起来把体温计拿过来眯着眼睛看，不一会颤着音问，“老三媳妇呀，这怎么还是三十九度二。” “恩，正常的。”宋铮把体温计拿过来看一眼解释道，“这温水擦的方法用来降低烧的，高烧还是得吃药。爹他已经打过一针，再喝退烧药药劲太猛对身体不好。” “用温水擦一下能降低一点温度，爹他也能舒服些。” 周母道，“是，都不哼唧了，那老三媳妇，我还擦吗？” “擦！”宋铮想了一下，“娘，这快到孩子放学时间，让二嫂先回去吧，跟他们也说一声。” “二嫂，你跟他们说不用来看，今天夜里我跟娘一块在这里守着，我估摸着爹明天就能退烧，你们别太担心。” 周二嫂没说话，看向周母。 周母连连摇头，“不行，你怀着孩子怎么能在这里陪着，快回去，让老大过来就行。” 周老大手里可没有布洛芬。 “这里也能睡。”宋铮故意板起脸，“大哥又不是学医的，明天还得去上班，他来也是耽误事。” “行了，二嫂你赶紧走吧，等会还得麻烦你给我们送晚饭过来。” 说话掷地有声，眉毛拢起像是很不耐烦，周二嫂不再看周母脸色赶紧退了出去。 周母现在看着宋铮只觉得这个儿媳妇千好万好，要不是有三儿媳妇在，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以前那些事肯定都是宋家挑唆的。看儿媳妇跟宋家离心后对老周家多好，对他们这俩老的多孝顺。 周母默默的想着，三儿媳妇去随军她跟老周得多拿点钱，多给孩子准备点东西。年轻夫妻俩刚在一起过日子，又来个孩子，肯定手忙脚乱。 多准备一些，他们日子也好过些。 周二嫂离开后，周母继续给周父擦水降温，嘴里在跟周父说着话，捡好话说，还骗周父说三儿子伤好了，快起来，得挣钱养孙子呢。 临近下班，周二嫂来送饭，周老大跟周老二也来看周父。周父迷迷糊糊的清醒一点，但烧的人没精神。 几个人堵在屋里很闷，宋铮几句话又把周老大兄弟俩撵走，房间本来就小，这么多人在这里热气都高了几分。 医生也来看过一次，还是建议去其他医院。 周母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到天黑透，宋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拿出一颗胶囊来，“娘，爹打针到现在差不多有五个小时，可以吃退烧药了。” 第11章 退烧，准备 “嘘，退烧药。”宋铮忽悠周母，“我在江城大学上学的时候那边有德国医生，说他们国家有很好的退烧药，这是我从那里买的。” “娘，现在外面不安稳，药这个事谁也不能说，不然我可能会被红兵抓走改造，我肚里的的孩子，你大孙子，也跟着完蛋！”宋铮故意把事情说很严重，不然没法解释这药的来源。 按在外国医生的头上无人查起，但外面正要闹革命，周母如果管不住嘴出去乱说，她肯定会被抓起来放牛棚里。 跟外国人打交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被策反当了特务。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跟外国人扯上关系就有成分问题。 宋铮有信心自己能瞒过去，小药箱不存在现实，查也查不到。 但周母能不说，她也省去很多麻烦。 宋铮说的这么严重，连大孙子都可能搭进去，周母吓的连连保证，“娘不说，娘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老三媳妇，你能冒着风险把这么好的药拿出来，娘谢谢你！” “不用，我们是一家人，应该的。”宋铮把药塞到周父嘴里，又灌了水，喂了下去。 周母真以为这是进口的好药，周父吃了下去她的担心去了一些，就开始操心宋铮，“老三媳妇，你爹有我看着，你快去隔壁床上睡会。” “好。” 宋铮精神也一直绷着，这会脚又酸又胀，她脱掉鞋躺到床上，“娘，爹半小时后还不退烧你喊我。” 要是不行还是去江城吧，不能把病耽误。 “嗳，你快睡吧。” 宋铮倒床上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夜，缓缓睁开眼睛，耳边立马响起爽朗的笑声。 “老三媳妇你醒啦？快来吃饭。”周母说话喜气洋洋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你那个药是真好！你爹吃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就退了烧。” “他刚刚去上班了，走之前还跟我说，要好好谢谢你！” 周母说着把饭摆出来，一碗浓稠的稀饭，一碗炒鸡蛋。 听到周父退烧了宋铮心里也松了口气，从床上起来穿上鞋，“爹他起来你怎么没喊我，还把饭拿过来，回家吃就行。” 她都没刷牙。 “你昨儿累着了睡的正香喊你干什么！你爹他上班去的早，怕你饿我就回家把饭弄过来。”周母说着拿起脸盆要给宋铮打洗脸水。 宋铮一把把她拦住，“娘别折腾了，我赶紧吃完咱回去吧。” 也不讲究刷牙了，吃完回去刷。 稀饭温度正好，她就着鸡蛋几大口把饭吃完，跟周母一块回去。 到家周大嫂就迎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辛苦弟妹了，吃过饭没。” 周大嫂跟周老大是家里长房，两口子也都是老实稳重的人，很孝顺。 但脾气再好被原身那样闹，心里也会不不高兴的。 周大嫂虽然没有像周二嫂那样发脾气，但对宋铮的态度也很冷淡。 结果昨天公公发烧不退，是这个她看不上的弟媳妇帮忙才好的，周大嫂面对宋铮想到之前自己的态度，特别不好意思。 宋铮察觉到周大嫂的小心翼翼忍不住笑，这周家老大两口子挺有当大哥大嫂的风范，“我吃过了，大嫂你不用忙。” “嗳，好。”周大嫂跟在宋铮后面又连声说道，“弟妹，昨儿真是谢谢你。” “我听娘说是你拿药救了咱爹，也不知道哪里买来的，药效这么好，多少钱你说，我跟老二平分了拿给你。” 是宋铮买的药，药钱就不能让人家掏了。这么好的药要是关键时候，留给孩子，都是特别金贵的。 周母听了宋铮的话不乱说，但宋铮拿药出来救了周父这事必须跟家里通气的。 首先这是宋铮的功劳，家里人得知道。还有前段时间因为老三受伤，宋铮闹离婚，周母给了钱，把工作也要给出去，家里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有意见。 虽然后来宋铮把钱又给了周母，但其他人不知道。周母就着周父这件事跟老大家，老二家一起说出来，表明宋铮现在性子改了。 不但把钱给过来，还拿金贵的药救了他们爹，以后谁都不许对宋铮有意见！ 听话听音，宋铮从周大嫂话里的意思就知道，周母只说了是她拿药出来，没说药哪来的。 老太太听话，宋铮很满意。小药箱里布洛芬还有，她没这么小气，“一颗药而已，不用你们给。振国不在家，我当儿媳妇该孝敬爹的。” “那不行，孝敬爹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周大嫂说着就要掏钱。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宋铮一把按住了周大嫂，“你这么客气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呀！” “不是，那哪能，我就是不想让你吃亏。”周大嫂道。 “这算什么，我去潭州岛还要麻烦大哥送一趟，你跟我客气，我可就自己去了哈。”宋铮故意板起脸。 这周大嫂性子实的很。 “行行行，那我不提了！”周大嫂脸上笑开，一脸有好事的表情，“你要去潭州岛，生孩子时候我和你二嫂不在，就先给你准备些东西。” “你看看行不行。” 周大嫂拉着宋铮指着院子麻绳上面挂的衣服介绍，“这些衣服是二丫三丫穿过的，我把好的捡出来洗洗晒晒，你孩子生下来能穿。” “三丫妈还在屋里缝新的，我们手里布票不多，跟人家又换了一些，也给孩子做两件棉衣。” “潭州岛在海上，冬天冷，那边不知道好不好买棉花，提前给孩子做出来你们也省事。” 周大嫂絮絮叨叨的讲着她跟周二嫂为宋铮跟孩子做的一些事。 宋铮脸上始终挂着淡笑，目光掠过绳子上的衣服，有夏天的露屁股短裤，有冬天的灯芯绒长裤，都洗的很干净，也没打补丁。 还有那个周二嫂说过的，喜庆的红包被，拆洗出来晒在院子里。 宋铮上去摸了摸，很软。 “谢谢大嫂，你们有心了。” 周家的几个兄弟不错，娶的媳妇也好。 见到宋铮不嫌弃周大嫂心里松口气，“没事，你能看上就好。” 九月份太阳还很大，衣服一天就晒干，被子也差不多了。 周父晚上下班回来，看到宋铮，眼神柔和很多。他话少，表达很含蓄，感谢的话没多少，但是递给了宋铮三张火车票，“昨儿谢谢你，辛苦了。” “这是我托人买的火车票，看看时间行不行。” ； 第12章 登岛 “爹，这怎么有张卧铺？这不好买吧。” 大概只有厂长或者领导外出的时候才会安排卧铺，还得靠领导秘书提前几天去抢。 宋铮记得原身从江城回家从来都是坐票，在学校听同学说过，学校领导外出开会都很难买到卧铺。 “恩，找领导帮忙买的。”周父说的轻描淡写。 宋铮摸着火车票有些动容，周父找领导肯定搭上人情，还送礼了，不然这卧铺不好买。 她本来还担心坐两天的硬座火车会受不住，周父给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谢谢爹。”宋铮诚挚的道谢，这票比她那颗药珍贵的多。 火车票买好，宋铮第二天跟周母一起拿着随军通知单去居委会开了介绍信。 开完介绍信周母又去供销社买了两瓶罐头，跟一些桃酥，梨跟苹果打算路上吃。 等回到家，临走的前一夜，周母悄悄来到宋铮这屋，递了三百块钱过来。 这钱是之前原身闹着要离婚找周母要的，宋铮穿过来后还给了周母，今儿周母又把钱拿了过来。 宋铮拒绝收这个钱，“娘，以后我跟振国不在你们身边尽孝，都是大哥二哥他们照顾你跟爹。” 意思是她不想收这个钱，让家里产生矛盾。 “我跟你爹又不是不管他们。”周母听了宋铮的话心里高兴，把钱硬塞了过去，“这钱该给你的。” “你生孩子这么辛苦，孩子还得你自个照顾。你大哥他们的孩子都有我搭把手，你才是吃亏的那个，我给你多拿三百块钱又算啥。” 宋铮一想也是，周母跟周父都是为孩子付出型的，估计也是想帮衬他们一下。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周母这么一说宋铮就把钱接了过来放好。 周家男人都有工作，能养的起家，也不用担心拿了这三百块钱家里会揭不开锅。 老头老太太的心意，她领着。 第二天天不亮，宋铮还没醒，周大嫂就起来烙饼，煮鸡蛋。 六点钟，天微亮，把准备的饼跟煮熟的鸡蛋包好，喊周大哥起来。 宋铮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起来了，东西头一天都准备好了，提着就能直接去火车站。 她肚子挺着不方便，行李都是周老大在拿。 家里两个自行车都骑着，周大嫂跟着去等会把车子推回来。 火车八点发车，周老大背个背篓，手里提个包裹，走在前面进站。 周母扶着宋铮跟在后面。 火车站人特别多，宋铮都害怕自个被挤到，一直紧紧的攥着周母的胳膊。 车票拿出来，远处传来咣当咣当的轰鸣声。 宋铮抬眼看去，没有即将见到丈夫的欣喜，只有对这趟旅程的恐惧。 绿皮硬座老火车，坐二十八个小时才到。 要不是有周父托关系买了张卧铺，她都不知道自己得受什么罪，怀着孕，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呀。 宋铮心想，要不是因为那个受伤的男人她何苦受这个罪！周振国以后要是对她不好，她一定狠狠的收拾他。 火车进站，前面周大哥把火车票递给列车员，宋铮跟周母随后上车。 火车站人挺多，但这趟火车上坐的人却挺少，还有空位。 宋铮找到自己的床位，看位置是在上铺。 她一个孕妇睡上铺爬的费劲还危险。 下铺是个戴眼镜的男同志，没睡觉，坐床上举着书看。 宋铮摸出两个鸡蛋，拿个苹果出来，“同志，我能跟您换床位吗？” 戴眼镜的男同志扶了下眼眶，看过来。 宋铮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脸上带着客气的淡笑，“同志，我怀孕了，睡上铺不安全，想跟您换个位置。” “对对！”周母也拿了个梨过来递给男同志，“我儿媳妇大着肚子不方便，麻烦您帮个忙。” 男同志放下书，没接宋铮她们俩的东西，下床穿鞋问了一句，“怀孕了怎么还往外跑，多不安全！” 他面容严肃，也不要宋铮手里的东西，说完这话就爬到上铺去，没再理宋铮。 周母有心想解释，宋铮拉了她一把，把鸡蛋跟苹果举着塞到上铺后坐到床上，“娘，你也坐上来。” “现在还不到晚上，我不睡，咱俩可以一起躺会。” 周母不胖，俩人可以分两头坐也能坐下，这床总比硬座软和。 周母不愿意，想让宋铮躺那里歇歇，最后宋铮强拽着周母上来。 周老大守着东西在硬座那边，周母去他那里又拿来些吃的，在床上铺个毯子，“老三媳妇，你起来没吃饭，快吃个鸡蛋，不然容易晕车。” 宋铮没有客气的接了过来，她怀孕容易饿，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胃里空的能吃下一头牛。 火车启动，宋铮他们中午也是在车上吃的，下午时候宋铮让周母在床上躺会，她下去走走。 这时候人纯朴但也有坏心的，宋铮手里带有几百块钱，最好有守夜的人。 周母跟周老大商量的是两个人一个守上半夜，一个人守下半夜。宋铮让周母趁现在她不睡赶紧补补觉，别等夜里熬不住。 等天渐渐黑宋铮才把周母喊醒，她挺着肚子坐坐走走依旧累的不行，简单吃点东西就躺铺上。 周母就坐她脚边，“你累了吧，娘给你按按腿。” 宋铮想说不用，但周母手捏上来，那酸爽的舒适劲让她说不出话来，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火车行驶了二十八小时到站，接着又要坐船。 宋铮很疲惫，故意挑话题转移注意力，她看周母很熟悉路线就问了句，“娘，你来过这里啊？” “来过一次。”连坐这么久的火车，周母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精神也不好。“头两年振国忙过年也不回家，我跟你爹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看。” “哦，那咱还有多久能到？”宋铮手搭上肚子，摸了摸肚皮。 火车叮咣叮咣的一直响，床的位置又小，她怕掉下去所以睡的不深。 休息不好，人紧张，肚里的崽崽应该也不好受，夜里总踢她。 宋铮想快点登岛。 “快了，再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周母说道。 果然如周母说的那样，下午三点，三个人到了潭州岛。 潭州岛作为对台前线，这里是重要战略位置，师长，团长遍地走，连炮兵跟导弹部队都有。 进岛口有哨兵把守，很严肃的询问宋铮三人是谁，来干什么。 宋铮说按照上级指示来随军，把随军通知单交了上去。 哨兵一看是周振国的家属，态度立马转变，“周团长在军区医院，您稍等，我叫人去喊周团长的警卫员过来接。” 宋铮笑笑，“好，麻烦你了。” 第13章 家属楼 宋铮刚刚坐船几个小时，小腿抽筋不舒服就慢慢走走，边走边打量这里。 潭州岛码头停靠一些渔船和小型货船，还有两艘小型军舰，应该是巡逻用的。 潭州岛夏季多是东南风，如今是十月初依旧很热，风里夹杂着水汽。 宋铮额头冒了些汗，三天没有洗澡没换衣服，她都闻到自己身上有味，很不舒服。 等了约有七八分钟，一辆吉普车开过来。 车停下，下来个小伙子，穿着军装，急步走过来。 小张刚从医院过来，周振国受伤没人照顾，他是周团长的警卫员就在医院帮忙。 哨兵去喊他说是周团长的家人到了，他立马开车来接，下车后伸着胳膊来拿周老大手里的东西，“阿姨，大哥，我是小张，东西给我拿着吧，放车上就行。” 哨兵只说周团长的家人来了，小张也不知道都是谁，见一个大肚子跟着来的女同志也不敢多看多问。 但只瞟了一眼也能看出女同志真好看，皮肤真白，比这岛上任何一个女人都白净。 小李在心里嘀咕，这么白是没下过地吗？ 宋铮要是知道小李心里的想法一定告诉他，是，她考上大学后就再没下过地。 原身咬牙拼命学习就是为了享受的，大学有助学金跟补助，家里不给钱她也能在学校生活。 学校停课，要不是害怕干活，原身也不会一门心思要嫁人，也不会养的这么白。 当然宋铮自个也是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她不是看不起农民，而是她自个小时候也是苦过来的。 宋铮是‘小镇做题家’的一员，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她努力考出来了。 刚工作几年还没谈婚论嫁呢就来到这里，有了老公不说还怀了个崽崽。 宋铮闻闻自己身上的味，不想现在就去见周振国。 “小张，能麻烦你先带我们去家属院吗？我想先换换衣服。” 小张一愣，“您是？” 宋铮笑笑，“我是周振国他爱人。” “在车上人多，衣服上面沾有细菌，这时候去看周振国对他伤口不好。” “哦，是嫂子呀。”小张笑的很不好意思，“头一次见你，没认出来。” 长的好说话还有水平，他刚刚都不敢看。像是读过书的连细菌都知道，周团长艳福不浅。 宋铮不在意这些，“恩，没事。” 小张挠挠头，“那，那咱先去家属楼那边，我带你们去周团长住的地方。” 几个人上车，朝着家属院开去。 家属院距离码头不是很远，一杯茶的功夫就到了。 宋铮下车后，看着面前的二层小楼挑眉。 没想到周振国同志分配的房子居然是楼房。 小张上去打开了门，转手把钥匙给了宋铮。 “嫂子，你来了这钥匙就交给你。”小张面对宋铮的时候有些不自在。 宋铮大大方方的接过钥匙，跟在周母后面进了门。 跨过门槛，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家属院离海近，空气也比较潮湿，宋铮在一楼逛逛，都没发现床，一楼应该不住人。 也对，这么潮也住不了。 宋铮捏着钥匙往楼上走。 楼上有三个房间，左手边一间，右手边两间。 宋铮猜周振国住的房间应该是左手边还往里的那个屋，她刚刚没进门观察时候留意了一下，那个房间窗户比其它屋大一些，应该是主卧。 拿钥匙开锁，一个不对，又换一个，门开了。 宋铮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第一次踏入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肚里孩子的爸爸。 她跟这个男人甚至没说过话，就要踏入他的私人领域，有些好奇。 宋铮推门进去。 屋里、很乱，主要是衣服散乱的扔在床上，但其他地方还算整齐。 应该是小张给周振国找换洗衣服时候翻乱的。 宋铮扫视了一圈，整个屋子挺大，装置很简单，有床，床头柜，外加一个衣柜。 房间里也没乱七八糟的味道，主人应该只把这屋当睡觉的地方，没花心思布置。 简单又粗糙的房间让她更确信一点，这屋里没来过女人。 宋铮点头，把脚撤回去，门一关，去到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更加简陋，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床上还没有铺东西。 宋铮把窗户打开通风，门也不关着，然后下楼。 楼下周母在厨房烧水，周大哥见宋铮下来就提着包裹上楼放东西。 宋铮在楼下逛了一圈，楼下还有专门的厕所，洗澡房。 看完里面又去外面。 周家这栋小楼有两百二十多平方米，楼侧边的院子用五六十平方米，用铁栅栏围了起来。 宋铮去到院子里看对面那栋不知道谁家的楼，院子里种了许多菜。周团长家的院子光秃秃的就一个压水井在。 压水井旁边放两个盆，宋铮也不知道哪个是洗脸盆也不敢用，但她对这房子也算了解个大概。 比她在前世买的房子还大！ 宋铮很满意！ 现在是十月份，来岛前家里早晚都有点冷了，潭州岛还很热，宋铮身上穿着长袖长裤捂了一身汗，有味道不说人也难受。 正好屋里周母在喊宋铮，说水烧好了。 周母跟周老大急着看周振国，宋铮看在眼里没敢太耽误事，只简单洗洗手脸，换身干净衣服就跟周母他们坐上小张开的车往军医院去。 驻军医院距离家属院有些远，开车要五分钟。 潭州岛的驻军医院比工人医院的设备要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有药房、诊疗室和临时病房？ 护士跟军医也不多。 岛上有人重伤严重的兵还是要乘船去陆地临近的军区附属医院。 驻岛医院占地面积三百平方米，病房有四间，是大通铺。 周振国不愿意去军区附属医院，就在驻军医院住着，他好歹是团长，医务主任就给他单独弄个病房让他修养。 受伤过去快一个月，还时不时的发烧，伤口周围一片红。 宋铮来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换药。 周母见到那狰狞的伤口立刻掉了眼泪，周老大也红了眼眶，“三弟，你这伤贴心口这么近，你，你……” “大哥，我没事。”周振国半躺在床上，露出精壮的臂膀，他的伤口红肿，脸因为发烧而通红，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湿润的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第14章 见周振国，起疑，试探 周母跟周大哥立马上前去看他，嘘寒问暖。 宋铮坠在后面，慢慢打量着周振国。 他上半身只穿一件白衬衣，敞开半边，胸口缠满纱布。 作为书里的男主，周振国也如书里写的那样，‘轮廓如刀削斧刻，下颌线锋利清晰。’ 他有一双极具魅力的丹凤眼，双眼皮褶皱极浅，只在末端微微展开。 鼻梁高且直，上唇薄而下唇稍厚，看起来十分性感。 即便是受伤的狼狈时刻，他依旧帅的让人腿软。 而且，周振国明明是勾引人的长相，他却一身冷酷气质，反差感十足。 宋铮打量的目光没有掩饰，周振国早就敏锐的察觉到，跟周母说几句话后目光就落到了宋铮的身上。 宋铮淡淡一笑，抚着肚子走上前。 周振国微眯了下眼睛，脸上也挂起淡笑，轻声问宋铮，“你怀着孩子怎么也来这边了？我没事，不用担心。” 往家里发的那张电报跟通知单应该是周振国的领导寄的，周振国知情却没想到家人会真的来。 这是宋铮的猜测。 面对这话，宋铮冷静，清晰，没有半点犹豫的说道，“我来随军。” 周振国挑了下眉。 他见宋铮双眼清澈，脸上挂着清雅的淡笑，跟之前见面时满脸算计的样子天差地别，心里莫名的起了疑。 一个女人怀孕后变化这么大吗？还是说被他受伤刺激到了。短短几个月，一个跳脱的人变得气质斐然。 宋铮上过大学，组织没有查出她有跟外国人联系，成分干净才盖了结婚印章。 但江城医科大学曾经有苏联人助教，宋铮在那里上了三年，同学有几十个。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宋铮有没有被有敌特盯上。 “是吗？那辛苦你了，路上累不累？”周振国很温柔很温柔的笑了一下，指着旁边的床铺，“别站着呀，坐下歇歇。” “好。”宋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周振国应该已经起了疑心，说话语气是温柔，但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她。 “我还好，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路上踢了我好几脚。”随便他起疑，反正猜不到她是怎么来的，倒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亲生的。 宋铮说着话猛然抬头，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他应该是听到爸爸说话很开心，刚刚又踢了我一脚。” “振国，你要不要摸一摸他。” 她跟周振国不熟悉，但孩子是他们之间最强的纽带。 宋铮想在这个时代过安心日子，只有抱紧周振国的大腿，不跟他离婚。 再说周振国年纪轻轻是个团长，有单独家属楼，人长的帅工资还高，这对象她还挺满意的。 要是能培养感情那就再好不过。 宋铮起身上前，挨着周振国坐下，期待的看着，等周振国跟肚里的孩子互动。 “是吗。”周振国脸上始终挂着虚假的笑，抬起大掌放在宋铮微隆起的肚子上感受。 他手在肚子上，目光却一直盯着宋铮。 而宋铮也直直的望向他，目光坦坦荡荡。 旁边的周母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一脸姨母笑，甚感欣慰的拿袖头擦擦眼睛跟周振国说道，“老三，你媳妇也不容易，怀着孕坐这么远的车，” 刚结婚时他回部队就往家里发电报问她要不要随军，她不愿意。这怀孕辛苦的时候却坚持过来？ 周振国点点头，“是不容易，” “那你对你媳妇好点。”周母又说了两句，“我跟你大哥来一是想看看你伤的怎么样，二也是送你媳妇。” “你大哥还要回厂里上班，我们待不了两天，到时候就得回去。” “恩。”周振国手搭在宋铮的肚子上根本没仔细听他娘的话。 宋铮坐了两天车又坐船，休息的不好，孩子估计在闹脾气。周振国手刚搭上来就被踢了一脚。 感受手下小家伙的胎动周振国微微抬眼，眼眸微亮，跟宋铮含笑的眼睛对上。 那眼睛清清凉凉，摄人心神。 周振国干咳一声移开了目光，放在肚子上的手却没拿走。 然而肚子里的孩子不再动了，肚子上的手很热，像是大夏天在肚子上放了个炭盆，宋铮觉得不对劲把周振国的大手拽下来，伸手摸摸了他的额头。 周振国有一瞬间的怔愣，身体僵住，意识到宋铮是在摸他额头体温才放松。 宋铮摸他额头滚烫，眉毛蹙起，“你在发烧？！” 周振国点头，“恩，没事。” “伤口没好透，医生说炎症没有消下去，发烧正常。” 可是这烧的也太高了，宋铮摸着都有三十八度往上。 周母跟周老大对视一眼，也伸手摸了把儿子的头，刚经历完周父发烧的心她，又遇到儿子起烧，她心里焦急，立马扭头看向宋铮，“老三媳妇……” 宋铮点点头，怕周母瞎说话她先截了话头，“娘，你放心。” “振国说的对，伤口没好透就是容易发烧，等伤口炎症下去就会没事。” 周母着急，问儿子，“那医生有没有说这炎症什么时候消下去？总这么烧着也不是办法呀。” 宋铮也觉得周振国的伤不对劲，这大夏天的伤口不会这么难好，即便是中弹也不该这么久还有严重。 周振国可能顾忌周母在，怕他娘担心所以不想说太多，只说是伤口深才好的慢。 宋铮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多问，起身看了眼输的水，坐在旁边听周振国跟周母说话。 几个月没见儿子，这一走又不知道是多久才能见到，周母很稀罕的跟周振国叙旧，嘘寒问暖。 周老大也有许多话跟弟弟说。 宋铮就在一旁笑着，偶尔提到她的时候她就笑着点点头。 她在旁边观察着周振国，发现他对周母还挺有耐心。 周母上了年纪，说话絮叨还重复，他没有不耐烦的也重复回答。 正说话间，一阵响铃般的笑声响起，随着笑声一个穿着布拉吉格子裙，脚踩小皮鞋的女孩进了病房。 她笑得甜甜的，走到周振国床边，“是周大哥的母亲跟哥哥吗？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大老远的过来看周大哥真是辛苦了。” 这女主人的姿态跟话语，宋铮挑眉。 第15章 戴笙 “你是谁！” 小姑娘说话声音如小鸟一般清脆悦耳，但她太心急了，急着宣示主权，把周母都撇到了一边。 别说她不是周母的儿媳妇，即便是儿媳妇也不能把周母当客人一样对待，母亲来儿子这里天经地义，她道周母，“大老远的过来辛苦了”，把周母都当成了外人。 宋铮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 看到周母的面色戴笙也觉得自己太心急说错了话，脸涨红着有些委屈，“阿姨，我是医院护士，跟周大哥是好朋友。” 周母脸寒了下去，扭头瞪向周振国，没了刚见到儿子的激动心情，“老三，这到底是谁？！” “她说是你朋友！她是你什么朋友？！” 哪家的姑娘这么不要脸，大咧咧的当着人家男同志媳妇的面跟男同志的母亲说跟男同志是朋友！ 她只是问了下是谁，这姑娘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是摆给谁看！ 周母也怕儿子跟这姑娘有问题，脸色特别难看。 周振国见到戴笙拧起了眉毛，抬头朝宋铮看去，只见宋铮目光沉静，脸色平淡，并没有生气或者吃醋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宋铮这个样子有些烦躁。 扭过头语气冷了下来，“这是戴团长的女儿。” “戴笙，那位是我爱人。”周振国朝着宋铮伸出手。 宋铮笑着伸出手走过来，握住周振国的滚烫的大掌，淡笑的看着戴笙，“戴同志你好，我是周振国的爱人。” “你说你是护士。”宋铮上下打量了一下戴笙的穿着，故意的说道，“今天应该不上班吧，戴同志来找我丈夫，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 戴笙看着眼前如同一对璧人的夫妻，气的捏紧了拳头。 一听说周振国的警卫员带着三个人往医院这边来，戴笙立马跟了过来，就是要见见周振国那传说中的媳妇。 整个岛的人都知道，年轻有为的周团长媳妇是个乡下人。 周团长没结婚之前是很多家心仪的女婿，戴笙的爸是潭州岛的副团长，年龄大了，除非去前线立功，不然很难有晋升。 周振国年纪轻轻一身军功，去年老蒋打过来就是他带头冲锋。戴笙的爸就起了心思，把女儿介绍给周振国。 周振国当时没见戴笙，戴笙却偷偷见了周振国的，一见钟情。 即使周振国结婚了，她也没放弃！ 周振国一年到头在潭州岛，家里媳妇是乡下的，夫妻俩都没话说。 戴笙看不起周振国的那个乡下媳妇，还以为是又土又丑的黄脸婆，没想到她这么白净，气质也好，即使大着肚子，穿着灰色布衣，依然清新脱俗的好看。 跟周振国站在一起般配的刺痛了戴笙的眼睛。 “周大哥，你明知道我的心意……”戴笙委屈的眼眶泛红，指着宋铮说道，“她一个乡下的土老冒，你跟她有什么话说！” “我爸也是军区的，我们都在潭州岛这里很熟悉，她什么都不懂，你跟她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她觉得周振国跟宋铮结婚就是为了完成人生大事，她爸说过，周振国不结婚，大后方不稳，组织上不会给他安排重要任务。 小姑娘伶牙俐齿，哭的我见犹怜。宋铮脸上依旧笑着，底下的手指甲已经狠狠的掐着周振国的大掌。 毫不留情，又狠又用力。 周振国被掐的眉头猛跳，反手握住，捏紧宋铮的手。 宋铮随他握着，眼睛瞪过来，没说话。 周母在旁边看的眼皮子直跳，怕宋铮多想，先一步骂了回去，“你怎么说话呢！” “我儿媳妇跟我儿子没话说，跟你有话说？你是戴团长家的闺女就可以嫌弃我儿媳妇？挑拨我儿子的夫妻关系？！” “小姑娘家家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老太太是真气到了，儿媳妇挺着肚子大老远的来找儿子，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挑拨关系，这让他们小两口有了矛盾，以后怎么过日子！ 宋铮那脾气再一气之下把孩子打了，举报老三乱搞男女关系。老三一辈子都毁了！可能会被开除军籍！ 周母的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的，再说她三儿媳妇可不是一般的乡下人！ 老太太自下而上的嫌弃戴笙，“谁跟你说我媳妇是土老冒，她是大学生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周振国脸一直沉着，等着周母骂完后，语气冰冷的跟戴笙说道，“戴同志，我妈说话难听，但她没说错，还请你不要生气。” “怕我爱人误会，再次提醒你，澄清一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跟来往，你爸提出的相亲，我根本没有答应！请你自重! “还有，”周振国望了宋铮一眼，警告戴笙，“这是我爱人，请你以后放尊重一点。” 宋铮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她现在是自己的妻子，那周振国就不允许有人侮辱她。 侮辱宋铮，那也是变相的贬低他周振国。 周振国不觉得戴副团是真心想把女儿嫁给他的，顶多是广撒网，多捞鱼。 不管如何，戴笙却动了真心，她表达自己的少女心意，被周振国的妈说不要脸，又被周振国训斥一番，心里的委屈直冲天际。 又羞又恼的捂着嘴夺门而出。 戴笙一走，宋铮立马把手从周振国的掌心挣脱出来，坐到了一边。 “生气了？”周振国故意的问道。 他的确跟戴笙没关系，也解释的很清楚。但宋铮不吵不闹只掐了他一下，这让他更加奇怪。 结婚前见过一面后，媒人来说她对自己特别满意的。 今儿为什么没有闹？ 周振国盯着宋铮看了一会，宋铮懒得搭理他。 刚见面第一天，烂桃花追到她面前来了，要不是周振国表现的还算让人满意，她肯定立马去打离婚报告。 宋铮不说话，周母小心翼翼的。 周振国也觉得不自在，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妈，哥，我今天出院，既然你们来了，咱们现在回去吧。” 周母愣住，“你这伤还没好怎么就要回去？” “恩，回去。”在这住了大半个月，难受的很。 周振国坚持回去，医务主任来也没用，最后还是坐上吉普车要回去。 路上，宋铮跟周振国坐在一起，他总歪着头盯着宋铮看。 面无表情的，眼里带着审视。 “看我干什么。”宋铮终于恼了，“也不怕从车上掉下去，扯到你胸口的伤。” 第16章 吵架了，分房睡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宋铮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再说，你结完婚第二天就拍屁股走人，知道我本来的性子吗！” 原身懒惰刁钻的性子她学不了一辈子，宋铮就想按照自己的真性情来。 该怼要怼，该骂要骂。 周振国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给她受着。 她的性子？！ 宋铮不但没有觉悟，还反过来怪他结婚第二天就走。 周振国哼笑一声，部队纪律他假期短，结完婚第二天就走是他不对。 但宋铮，“你我是军婚，结婚前你的家庭背景被查了个底朝天。” “你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 宋铮抿唇不说话。 搁谁身上头一天见到丈夫被这样调侃，心里都不会舒服。 她不想理周振国。 周振国看着她的黑脸回忆着档案里的信息，懒洋洋的开口，“宋铮，六三年考上大学，进校第一天跟舍友打了起来，理由是你说人家的眼神在看不起你。” “进校三个月被老师惩罚。你把学校用来学习缝合的猪蹄偷走，因为这个事差点被开除。” 吓的再没敢偷过，都跪在那里给老师道歉了。 老师也是觉得一个农村女孩考上大学很不容易，见她哭的可怜，说是很久没吃过肉了太馋了才想拿，才动了恻隐之心。 老师没有开除宋铮也罚她打扫卫生，头半年她还老老实实的干，发现老师不盯着她后就偷奸耍滑慢慢不去了。 总之，档案上面的信息，除了她的家庭，人生履历之外，都是她做过的事。 她这个人的性子，用‘奸懒馋滑’四个字就能概括。 “你的事，岛上的几个领导都知道。” 周振国暗示宋铮，别想伪装，真实性子他跟领导都知道。 要是好好过日子他不介意宋铮的性子，他一个月工资一百三十块，足够养她。要是跟特务扯上关系，祸害他全家，就是他媳妇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旁边的宋铮在咬牙。 原身干的这些事宋铮都知道，她也觉得离谱，平时都不会去想这段记忆。 没想到军婚查档案会查这么仔细，周振国个王八蛋知道就知道吧，还当着她面说出来。 宋铮直接破防，“那你还娶我干什么！还让我怀了孩子！” “你要是实在不满意，那就去打离婚报告！刚好我也在这里，咱们把婚离了算了！” 吉普车后座的周母听这吼声蹭的坐直了身子。 刚刚周振国跟宋铮小声说话，她拉着周老大往后靠靠，让小两口多说两句，熟悉熟悉。 还以为聊的挺好，这怎么突然喊着要离婚了。 周母一个大挺坐起，看看儿子人高马大，现在是个团长了，前面还有他的警卫员在开车。 不敢骂。 再看看旁边气鼓鼓的儿媳妇，怀孕六个月，挺着大肚子坐火车三天来潭州岛，要照顾她儿子。 她也张不开嘴说。 周母抿了抿嘴，跟大儿子对视一眼，然后理不直气不壮的问俩人，“怎么回事？” “这刚见上面怎么就说要离婚了？” “你儿子说我奸懒馋滑，性子不好！”宋铮气的扭过身，懒得看周振国。 有那张嘴再帅也不顶用。 书里不是说周振国高冷，严肃，是个工作狂吗？！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这人嘴就这么毒，光捡别人的丑事说。 即便这些不是她做的，但现在她是‘宋铮’，听不惯这些话！ 宋铮气鼓鼓的转头看向窗外，给周振国一个后背，整个人都在说，‘我在生气！我很生气！’。 周母听了也很生气，忍不住怪儿子，“宋铮怀着你的孩子，坐火车两天一夜的来看你，怎么就‘奸懒馋滑’了！” “老三，你能这样说自己的媳妇吗？！” 小时候嘴甜的很，这长大当兵了，怎么不会说话了！？ “这事是你的不对，快给你媳妇赔不是！” 周振国见那倔强的后背，还有母亲虎着脸骂，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讪讪的拽了下宋铮的袖子，“对不住，我不该说你以前的事。” 宋铮胳膊往里一争，冷着脸没有说话。不回头，也不搭理周振国。 周振国有些意外，但没哄。 他转过身对着周母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也道歉过了，宋铮不接受，他也没办法。 周母气的，静音抬手点了点他。 “老三媳妇，你……” “娘，我累了。”宋铮淡淡的开口，拒绝讨论这事。 周母语塞，跟周老大对视一眼，愁的很。 这刚见面就吵架，以后日子怎么过。 前面开车的小张也是一脸恍惚，他无法想象宋铮一个长的好，气质好，说话和气，还能考上大学的女同志，是团长口中那样的人。 这不符合常理，又不是鬼上身。 小张脑子想很多，车跑的快，一会就到了周振国家楼下。 周振国心口有伤，腿没事，自个下了车。 他腿长跑的快，还过来扶宋铮。 宋铮大着肚子从吉普车上面下来不方便。 不方便宋铮也不要他帮忙，拍开他的手，自个扶着车门下来。 下来后不看周振国，转身往屋里走。 周振国的手摩擦了下刚刚宋铮打的地方，忍不住笑了。 这女人气性还挺大。 宋铮进去后就上了楼，她把行李拿出来放到空房间，又去周振国的房间拿套被褥，把空房间收拾出来。 再没有确定感情之前，她要跟周振国分床睡。 周振国还在发烧呢，周老大把他送到屋里让他休息。 见宋铮在收拾隔壁屋子赶紧又去楼下喊周母，问怎么办。 夫妻俩分房睡，这可不是好事。 周母正在做饭，手往围布上擦擦，噔噔噔上楼来劝。 宋铮床都铺好了，正在整理孩子的衣服。 周母一进来见到宋铮手里的小衣服心就软了下来，说话也不由自主的和缓，“老三媳妇，老三他说话不对，娘给你赔不是。” “你们刚见面，可不能分房睡。两口子分着分着，这感情呀，就分没了。” 宋铮低着头看着隆起的肚子，孩子刚刚应该也感受到她生气，这会正在踢她。 忙活一阵冷静下来，宋铮已经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周振国说的那些事又不是她做的，她没必要为这个把已经气到伤害孩子。 当然，不生气不代表要跟周振国睡一个屋，她还是要有感情后再说。 宋铮笑笑，“我没生气了。” “他胸口有伤，我怀孕身子重夜里爱翻身，睡一起不方便。” “你们还在，家里被褥不多，刚好让大哥陪他，娘你夜里先跟我睡。” 第17章 张嫂子，打算种菜 周母心里再次感慨，老三媳妇是真好！ 以前那些事肯定都是宋家给教坏的！ 孩子要是好好长大，能是那样的性子吗！ 看看现在，老三媳妇办事多敞亮。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我跟你大哥在这边时候就先分开。”周母拍了拍宋铮的手，“等我跟你大哥走，剩下你们两口子时候，你可别跟老三分房。” “两口子就该睡一个屋。” 宋铮笑着点点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她站起来关上门，从柜子的药盒里拿颗胶囊，跟一袋药出来，递给周母，“娘，这是那退烧药，你等会给周振国吃。” “这个袋子里是消炎药，化水喝。” 药是提前拿出点放柜子里的，宋铮把药给周母，还说道，“这药你不能跟周振国是我给的，不然他不会喝。” “跟外国人买药的事千万不能让振国知道！” 儿子是团长，周母也很谨慎药这个事。 但老三身上的伤一直不好，他还不当回事连医院都不待，周母同样担心儿子的身体，一直想开口问宋铮这退烧药。 没想到的是，“怎么还有这样袋子装的药？这是消炎的？” “老三那伤口看着真吓人，这袋药能把炎症消下去吗？” 不能。 一袋消炎药肯定是不够用的，但总比没有好。 周振国胸口的伤她没有凑近仔细观察，这么久还不好可能是伤口有问题。 “娘，先给他吃吧。”宋铮摇了摇头，“等我看了他伤口再说。” “恩，行。”周母拿着药，看宋铮跟看大熊猫似的，“还好老三娶的是你，学过医，还有先见之明买了药。” “娘呀感谢你话都说不过来。” 宋铮笑了，摇摇头，“说这个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周振国是我丈夫，他受伤在身，我有药当然要给他。” 她跟周振国有婚姻关系，但不不熟。但是周振国同志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在海岛一线，保卫祖国。 不提性格，只看他这身份，宋铮佩服他，他是个英雄。 没有他们这些人，就没有国家以后的繁荣昌盛。 把退烧药跟消炎药拿出来，她心甘情愿。 “娘，吃完晚饭半小时后再给他吃药，你别忘了。” 至于怎么哄骗周振国把药喝下去她就不管了，这事让周母去圆吧。 “不忘，不忘。”周母小心的把药包起来放好，指着床上乱糟糟的衣服说道，“这些不用你管，好好歇着。” “我在做饭了，等吃完饭我来收拾。” 宋铮笑着点头，起来送周母。 周母离开，她把床上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叠好放到柜子里然后下楼。 周老大正在院里劈柴。 周振国在医院里住大半个月也不知道这些柴火哪来的，堆在哪里也没劈。 厨房里的锅是土灶，做饭要用柴火烧。 宋铮都发愁，她好久没用这种土灶了，等周母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点着火吃上饭。 还有隔壁院里那种的菜真稀罕人。 她可是知道这时候物资稀少，买肉买糖都要票。 这院里连棵葱都没有，以后吃什么。 宋铮小时候是在乡里长大，也有帮大人干活，去菜地里摘过菜。 但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懂农事，这时候能种什么菜也不是很清楚。 宋铮想想，从院子里往对面菜地里看。 人家那院子里有小葱，生菜，三行黄瓜，两行番茄，结的热热闹闹的。 番茄有好几个红的，宋铮看着都想流口水。 她爱吃，爱美食。 没穿过来之前在医院工作忙的很，吃饭不规律还急。 一旦有休息时间她就去探店，找好吃的。 穿来这里这么多天，她都没好好吃饭。不是说周母做饭不好吃，而是现在没啥吃的，粮食短缺，菜跟肉也少，油不舍得放，那饭菜肯定不香。 宋铮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但她就是馋，特别是怀孕后，总想吃些有味的。 先前想吃西瓜周母没买到，这会看到番茄，宋铮嘴里冒酸水，连里面出来个人都不知道，盯着番茄眼睛发直。 孙大嫂正蹲地上摘豇豆子，起身时候发现一个皮肤白净，气质文雅的孕妇，正眼巴巴的看着她家的、番茄？ 孙大嫂看的好笑，走到番茄地里摘了几颗又大又红的。 看上的番茄被摘走，宋铮才回过神来，她也没走。 左右是邻居，以后要相处，第一次见面明知道人在的情况下，要打招呼。 见那妇女直了腰，宋铮先开口，“你好，我是周振国的爱人，以后咱们就是邻居，请问你怎么称呼呀？” 孙大嫂个子有一米七，头发乌黑，脸上却皱纹横生，很瘦，看不出多大年纪。 她拿着番茄朝宋铮走过来，笑眯眯的，“我姓孙，你可以喊我嫂子。” 说着话，把手里几个番茄递了过去，“院里结的菜多，家里人少吃不完，你怀孕了应该喜欢，这几个给你拿去吃。” 宋铮有些不好意思，“嫂子，你这也太客气了，我这刚来就白拿你吃的。” “那有啥，几个番茄而已。”孙大嫂一直笑呵呵的，有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她指着宋铮旁边的院子说道，“周团长他忙，这院子荒废了可惜。” “等明儿你有时间可以把地翻翻，还能种一茬菜。” 宋铮捧着几个番茄打量了下院子后点点头，“是得种上菜，不然什么都得买也不方便。” 还得养鸡养鸭，光靠买可没这么多票。 孙大嫂只是提个建议，没想到宋铮真听从。她见宋铮白白净净的挺个肚子，应该是娇气的姑娘，原来不是。 “那你翻地种菜的时候喊我，我来给你帮忙。”聊了三两句孙大嫂就有点喜欢上了这姑娘，不矫情，“你怀孕不能使大劲，重活我帮你干。” “啊？”宋铮懵了一下。 她见孙大嫂说话实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愣住了。 知道这个时代的人都很纯朴热情，但没想到这么热情呀。 “谢谢嫂子。”宋铮失笑，“不用你帮忙，我婆婆也在呢，她明天不走，我们娘俩就能干。” 第18章 辣椒过敏，吵架 宋铮不知道周振国跟这大嫂家里的关系，也没把实情全部告知，就说道，“已经出院了，在楼上休息呢。” 反正周振国一个团长，出院的事估计不到明天岛上的人都知道。 “出院啦？”孙大嫂看起来很高兴，“那应该是快好了。” “他呀，是个好的，可得好起来。” 孙大嫂的话宋铮笑笑，她不知道周振国是个怎样的人，就是说话挺不好听的。 不想跟人讨论周振国，宋铮举了举手里的番茄，“嫂子，谢谢你的番茄，我不跟你说了，家里快做好饭，我回去吃饭。” 孙大嫂:“嗳，好，快回吧。” 宋铮笑着跟孙大嫂摆摆手，去压水井那里压水把几个番茄洗了。 一共四个，刚好够分。 厨房橱柜里没有什么东西，就一些鸡蛋，干海带。 周母农了个手擀面，泡海带干，放点鸡蛋，下了个面条。 宋铮喜欢吃米饭配些菜，不喜欢吃面食。 也不是说面食不好吃，就是她不喜欢面的那个味道，周母擀面条把面条切的又厚又宽。 他们说这面条吃着劲道，宋铮只觉得满口面味。 “娘，我自己盛饭。”宋铮来到锅前把番茄递给了周母，“隔壁大嫂给的，你尝尝，我洗过了。” 周母没要，“这番茄结的真好。” “她给你拿的娘就不吃了，你怀着孩子正馋的时候，这屋里没啥吃的，有这个刚好解解馋。” 宋铮点着头把番茄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妈，我还难受呢，不想吃饭。” “你跟大哥吃就行，我啃番茄。” “那番茄又不挡饱，吃完一会又该饿了。”周母正在盛饭，“你吃碗面条也好呀。” 宋铮看着锅里只放了盐跟一点点油的白面条，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这时候粮食紧缺，很珍贵。 宋铮咬了口手里的番茄，“好，我也吃一碗面。” “娘，我看你带了瓶辣酱过来，那个辣椒酱还有吗？我想就着面条吃。” 她喜欢吃辣的，有辣椒酱这面条应该好吃点。 “有，在楼上行李里，我去给你拿。” 周母盛了碗面条出来端着上楼。 她把饭端给周振国，放下碗就走。急匆匆的周振国就问了一句，“娘，你有事吗？” “嗳，给你媳妇拿辣椒酱，她要就着面条吃。” 周振国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失声高喊，“你说她要吃辣椒酱？” 周母都吓愣了，站在那只觉得莫名其妙，“昂，咋啦？不能吃？” 周振国脸上变幻莫测，周母一下子就想岔了。 不是有那话，‘酸儿辣女’嘛，她以为周振国问这个是怀疑宋铮，吃辣的，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 怕被宋铮听见有矛盾，周母又折过来，小声劝儿子，“咱家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你大嫂生俩闺女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可不许给你媳妇甩脸！” “再说她肚子尖尖的，不一定就是女儿，可能是嘴里没味想吃点有味的东西。” 周母还在絮叨，“你那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我下面条用的还是干海带。” “她怀着孕刚刚还抱着番茄吃呢，可见就是馋了，吃点辣椒也没啥。” 周振国下了床端起碗往外走，调侃似的看他了娘一眼，“你这老太太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母瞪眼。 周振国脸上带着笑，“我什么时候说嫌弃她生女儿了？男孩女孩只要是我的不都一样。” “关键是她不能吃辣椒，她辣椒过敏！” 一吃就起疹子，严重会死人的。 资料里写的清清楚楚，他记性好。 这宋铮怎么回事？自个对辣椒过敏不知道？ 周振国端着碗噔噔噔下楼，一点不像在发烧的病人。 楼下，周老大端着碗在土灶的灶台后面吃饭。宋铮在客厅里，捏着筷子，一口番茄一口面条的交替着吃。 周振国下来，她当没看见。 小姑娘，气性还挺大。 周振国端着碗侧着身子坐她旁边，带着笑意问道，“你不喜欢吃面条？” 面条到嘴里嚼都不嚼，跟喝药一样。 宋铮没理她，塞一口面条到嘴里。 周振国看笑了，“我妈做饭不仔细，面条做的跟馒头似的，你先将就吃一碗，明儿小张还过来，让他去买些肉跟菜回来。” “这儿比家里好点，猪肉要票，鸭子跟鱼不要票就可以买。你想吃什么可以跟小张说。” “恩，再买些菜种。”宋铮见周振国好好说话，也不再使性子不理人，语气淡淡的解释道，“趁着咱娘在这里，明天我跟她一起把院子的地翻一翻，年前种一茬菜出来。” 周振国点头，“院子地方大，你跟娘一天翻不完，到时候让小张帮忙。” 买菜让小张，翻地也用小张？ 宋铮对这时候的警卫员不是很懂，“这么麻烦小张可以吗？” 人家万一有自己的事呢。 这时候周母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瓶辣椒酱，她没给宋铮而是拿着往厨房走。 宋铮立马喊住她，“娘，辣椒酱给我呀。” 周母知道宋铮吃辣椒过敏，不想给，刚要解释，周振国站起来把辣椒酱拿了过来，噔一声放自己跟前。 宋铮以为他也要吃，赶紧提醒，“你伤口没好，不能吃辣椒酱。” 周振国挑眉，把辣椒酱放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宋铮，带着审视，很认真的问道，“宋铮？你不知道、你辣椒过敏吗？” “你吃辣椒会全身起疹子，脸肿成猪头。” “您贵人多忘事，把自己丑事忘了就算了，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宋铮身子一僵，她不知道。 原身的记忆太多算计跟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她只想了些人物关系，其他的都没怎么回忆。 不是，怎么还有人对辣椒过敏呀。 宋铮有些崩溃跟委屈，“我，我嘴里没味，就想吃些有味的。” “我怀着你的孩子呢！ 周振国，你嘴这么毒，是故意跟我作对吗？看我不顺眼，那我走！” 宋铮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噔噔噔往楼上跑。 第19章 去邻居家换肉 “本来怀孕就辛苦，你非要逗她，把她气走了你心里就得劲了是不是！” 周母说着话，对着周振国不受伤的胳膊又是邦邦两拳。 “娘！”周振国指着宋铮的背影有些无语，“你不觉得她是心虚吗！” 挺着肚子呢，噔噔噔的上楼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周母:“那你不能好好说话！” 周振国心虚的摸摸鼻子。 他当然也觉得宋铮辛苦，只是见到她年纪不大一副淡定如钟的样子就想逗逗。 宋铮跑上楼，把门一关，捂着脸躺到了床上。 她刚刚就是故意发脾气，好有借口跑掉。 周振国那里知道太多她的信息，还特别聪明，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提问反讽。 而自己遇到他也很容易跳脚，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铮很烦躁。 她手搭上肚子，开始回想脑子的原身的记忆。 把需要注意的都想想。 而原身的记忆戾气很重，宋铮不是很喜欢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又加上刚坐车，坐船到这里，身体很累。 不一会，她翻个身，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楼下，周振国吃完饭上楼，想问问宋铮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在车上吃饭困难，刚刚那碗饭她也没吃多少。 上楼后没听到动静，他把门推开，看见宋铮侧躺在床上，呼吸缓慢悠长。 周振国悄悄的走近蹲下来，凑近她的脸，盯着看了一会。 视线下移，是隆起的肚子。 周振国眸色变柔，缓缓起身出去，把门带上。 虽有特殊变化，但她的确很厉害。从来到这里就没叫过苦，没有抱怨，都是他逗几句她发脾气才说两句。 周振国心里还是觉得宋铮挺好的。 她也没吃多少东西就睡，半夜准饿醒。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周振国之前都是吃食堂，这会天黑下来，市扬那里估计都关门了。 没法子，周振国拿了两张一斤肉票去跟隔壁换。 这会是吃晚饭的时间，周家饭吃的早，孙大嫂家里刚做好饭。 见周振国过来特别热情的请他去家里坐。 周振国没客气，正好他找谭师长有事。 孙大嫂的丈夫姓谭，职位比周振国高一级，是个师长。 谭师长也是刚回来，见到周振国很意外，瞪着眼睛问，“小周，你伤好了吗就回来？！” 周振国跟谭师长很熟悉，在家里就随意些，把谭师长当个长辈尊敬，“好的差不多了。在医院干躺着没劲，我就回来养两天。” “师长，您看什么时候给我恢复工作，闲了半个月，也该回去练练底下那帮兵崽子。” “胡闹！”谭师长很严肃的瞪了周振国一眼，“你那伤是被带锈的子弹打中，那个盘什么西林还没运过来，你伤没好练什么兵！” 周振国的事今儿司令还问了一句，说他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以后肯定不止是团长。 潭州岛的军区医院刚建立没几年，盘尼西林没有，周振国身上的伤迟迟不好，就让他歇着。 他已经往上面申请，过不了两天应该就会运过来。 “你再等等，等药过来，过不了几天，好了再回营区。” 师长这样讲也是为了周振国的身体好，周振国自然顶嘴，他今儿还在发烧呢，去营地也会被领导叫回去。 周振国知道结果还是想争取一下，争取不到那就算了，“是，我听您的。” “师长，我来也不是单为了工作。”周振国笑了，“我爱人跟我娘还有大哥过来了，家里没什么菜，来您这换点肉。” 孙大嫂一直在旁边默默坐着，往客厅端饭，听到周振国要换菜有些诧异，“你媳妇不是说家里做好饭了吗？” 周振国抬头，“嫂子，你跟我爱人见过了？” 刚来就开始接触军人家属？宋铮也太心急了吧。 孙大嫂想到刚刚宋铮的馋样就忍不住笑，“对，她刚刚在你那院里盯着我那番茄看，看着馋的很。” “怀孕了都这样，我那时候怀谭静，也馋这些瓜果梨枣。” 周振国想到刚刚宋铮手里的番茄，无意识的点点头，“哦，这样啊。” “我饭量大，家里没多少东西，我娘做的饭我一个人吃的差不多了。她坐两天一夜的火车，这会胃口不好。” 周振国拿出肉票，“嫂子，你家里还有多余的肉没，我想跟你换一些，等她饿了弄点面片给她吃。” “有，有！”张大嫂跑厨房去拿。 谭师长跟周振国叙话，“你媳妇怀孕了？” “你刚受伤那会晕了过去，我就往你家发电报，让你媳妇随军照顾。”谭师长说着有些后悔跟抱歉，“都不知道她怀孕，这一来，可算辛苦她了。” 周振国笑笑，“没事，来随军挺好，我也能看着孩子出生。” 宋铮要是真被特务盯上并为其办事，放家里更不安全。 他爹在省机械厂上班，那里面的一些零件是能用到导弹上面的，这是机密。 宋铮要是被策反，想办法进机械厂会更麻烦。 其实周振国也不知道宋铮是不是特务，只是她太反常了。 那么贪图享受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坐这么久的火车来随军？ 宋铮以为她表现的很好，但心事都写在脸上，强装镇定。他多问一句就跟受惊了兔子一样，呲牙逃跑，一看就有问题。 周振国还是想再观察观察。 谭师长想到孩子就笑了，他儿子女儿都还没结婚，现在就喜欢小孩子，“你媳妇怀孕几个月啦？” “等生了孩子忙不过来让你嫂子帮忙带。” “对，我也能帮忙带。”张大嫂拿了约莫有一斤肉出来，用盆装着，“这给你。” “我今儿才去买的瘦肉。” 她另一只手挎个篮子，里面有几个番茄跟豇豆，“这番茄留着给她吃，也可以用来下面条，你也拿回去。” 周振国站了起来，十分感激，把肉票递了上去，“嫂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肉票您拿着。” “别客气。”孙大嫂接过了肉票。 每个月的肉票斤数定量，孙大嫂自己家还得吃肉，肉票肯定要收的。 周振国拿到肉回家，周母炖了稀饭。 他让周大哥帮忙烧火，起火炒菜。 儿子还在发烧的，周母心疼，说她来炒。 周振国摇摇头，“您做菜不舍得放油，不舍得放盐的，她个孕妇肯定吃不惯。” “还是我来吧，让她尝尝我的手艺！” 儿子发了话，周母也不往前凑了，想起来重要的事，偷偷摸摸的回客厅。 拿个茶缸子把宋铮给的消炎药化成水端到厨房，递给周振国，“给，你刚吃完饭都没喝水。生病了就要多喝水。” 周振国没防备，以为就是普通的水，一头灌了下去。 第20章 起疑，药哪来的 “像是药，娘，你喂的什么药？” “没什么。”周母不是会撒谎的人，事情圆不过去，她就不说。 还有一颗胶囊，她用手拿着喂到周振国嘴边，“这是退烧的，快吃。” 周振国低头看了一眼，是胶囊，很新，没见过的药。他脸沉了下去，抬手把胶囊抢了过来，冷着声问，“娘，这药你哪来的？” 他把胶囊放手里仔细观察，上面印有字，‘布洛芬’‘300mg’，中文。 周振国回想了一下，他不记得国内有这个退烧药。 周母见他拿着药一直研究，吓得赶紧绞尽脑汁扯了个关系，“这药效果好，是我在职工医院拿的。” “我来之前你爹担心你急的上火发烧，烧退不下来就是吃这个药好的。” “药效这么好？”周振国抬头，“职工医院哪来的这药？比我这军区医院的药还好？” 周母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 周振国是干嘛的，他是个团长，手底下两千多个精锐兵，在国共抗战一线。 要防着老蒋，还要防特务渗透，性子不是一般的敏锐。 就他娘这拙劣的借口，他一眼看穿。 “娘，你要不说我就跟领导举报，去查查那职工医院了哈。他们胡乱给军人家属用不明药物，这是违法犯罪。” 这，这怎么还要举报，什么违法犯罪。要是职工医院的医护人员被她冤枉，她跟老周的名声都要臭了。 这药不是医院给的，老周那个直性子也不会撒谎冤枉人家医院。 周母被吓唬住了，立马说道，“这不是在职工医院买的，是你媳妇给的。” “她说她是在学校时候买的外国药，怕被人误会不让我说。”周母没听宋铮的话心里特别内疚，跟周振国极力解释，“这个药药效是真的好，你爹发烧医生打针都退不下去，喝了这个药半个小时后温度就下去了。” “要不是你爹烧的人糊涂，你媳妇也不会把药拿出来。我知道你是当兵的，不能放过一切怀疑对象，但是，你媳妇她不会害咱家！” 周母看出来儿子跟宋铮不怎么亲近，还总是逗宋铮。宋铮变化是挺大，但那都是有原因的。 周振国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 “因为她跟娘家断了亲，以后只能依靠婆家！”周母指着周老大说道，“这事你大哥也知道。” “本来不想说，是怕你们两口子心里有隔阂日子过不下去。但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周母很严肃的小声说起了宋铮收到电报跟随军通知单时的反应。 要钱，要工作，寻死觅活的要打胎离婚。 周振国听的眯起眼睛。 如果宋铮听到他受重伤需要照顾，要离婚的这种行为跟反应，才是跟资料上面调查的相符合。 自私，唯利是图。 周振国之所以愿意跟宋铮结婚也是因为他没时间相亲，不结婚他大后方不稳，上头有重要任务不会给他安排。 宋铮的性子在他看来问题不大，谁都想让自己过的好，他工作体面，工资高，除了没有陪伴，哪哪都好，宋铮想要的他能解决。 但没想到出任务时发生意外。 宋铮要离婚，他也能理解。他要是真瘫痪在床，宋铮年轻，他自个都会放她走。 但周母说，“宋家不是真心对她好，她醒悟过来立马跟宋家断亲，说要带着孩子来找你。” “振国，她没有娘家了，你不许欺负她！” 周母跟周父是少年夫妻，两口子相互扶持着生活几十年，经历许多事，感情很好。 周母希望她的三个儿子跟大女儿的家庭都能幸福。 她自己是女人，知道怀孩子带孩子的辛苦。 周振国跟他爹周父的工作不同，但都一样的忙，没时间看孩子，照顾家庭。 家里家外都需要女主人去操持。 “你对她好，她才会对这个家好！”周母有些着急，语重心长的教育儿子，“你不许骂她听到没有！” “恩，我知道。”周振国提着锅铲子拌了两下菜。 听到这些事，心里也替宋铮唏嘘，小姑娘怪可怜的。 但是吧，总觉得透着古怪。 “娘，你觉得一个人在经历这些事情后会改变性格？”周振国还是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她跟变了个人似的。” 宋铮是知道她爹娘偏心弟弟才咬牙上的大学。学校一停课她爹娘就安排相亲，听说见的都是城里人，按说她应该是知晓爹娘品性的。 她不想嫁什么副厂长，那也有其他人可以找。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同志，再婚想找个好的，还是很容易。 周振国摇摇头，总感觉宋铮身上像围了层纱。他刚要看透的时候，又发现不是那样。 想的头疼，周振国举着药问周母，“这真能退烧？” 周母立马点头，“能！” 周振国烧了一下午头涨疼的难受，把药扔嘴里就着水喝下去。 又问，“你刚刚给我喝的水？” 周母别了下头发:“消炎药，你媳妇给的。” 周振国像是懂了，点点头，叮嘱周母，“那药的事你别出去乱说，回头我问问她。” 两口子过日子，细水长流的哪有什么秘密。周振国说要问宋铮，周母觉得没什么，也就没再说话。 她在一旁切肉，等会配着豇豆炒。 周振国颠勺的手艺不错，番茄跟鸡蛋都是好熟的菜。 豇豆比较难熟，他用水焯一下，再用油煸，煸的差不多了再放肉炒一会。 另一个锅里煮的稀饭也差不多了。 饭做好，周振国出了一身汗，他手放额头那里一抹，感觉不对劲。 出汗了，那就是退烧了。 周振国的眼底划过一丝异色，亮晶晶的。 饭熟了，周母盛出来让他端给宋铮，等会得洗澡，她把饭菜盛出来烧水。 周振国端俩盘子上楼，楼上客厅也有个木桌子，他把木桌子搬宋铮房间里去。 菜放好，他蹲在宋铮身边，故意使坏，捏住宋铮的小巧鼻子。 宋铮呼吸不上来猛的睁开眼睛，看到周振国的气鼓鼓的一巴掌把的手掌拍下来，“你干嘛！” “吃饭。”周振国扶着她起来，指着桌子上的菜，有点想邀功的说道，“别生气了，你路上都没好好吃饭，得吃饱饭再睡。” “这我做的，尝尝怎么样。” 就两盘很家常简单的菜，但闻着很香，有一盘还是豇豆炒肉，宋铮本来不想理周振国，看到桌上的菜眼睛亮了亮，跟个馋猫似的狠狠闻了闻。 遇到好吃的她就原形毕露，“你在哪弄的肉呀，真香。” 第21章 做饭 她身上的那层纱好像被她抚开，不再端着掩饰真性情，看见喜欢的，眼睛亮晶晶的。 周振国站起身来，声音沉沉的说道，“拿肉票跟隔壁嫂子借的，你先吃，我去给你端碗稀饭过来。” 宋铮捏筷子的手一顿，点点头，“好，谢谢。” 等周振国离开，宋铮先夹一块鸡蛋放嘴里。真正的农家散养鸡蛋，味道鲜，特别好吃。 又夹一块肉，嚼嚼嚼，真好吃，要是放点辣椒就更好吃了。 她穿过来这么多天，就那天中午吃到了几块鸡肉，剩下再没见到肉。 月底，家里没有肉票买肉了。 宋铮无辣不欢，无肉不欢。 周振国手艺不错，做饭比她还好吃。这个男人品性不错，嘴虽然毒，但他心挺细，宋铮来到这里就跟这个人绑定了婚姻关系。 未来十年局势动荡，宋家不能回，她能不跟周振国离婚还是不要离婚。 周振国已经怀疑她了，宋铮睡前想了想，她不想当恶毒前妻，她跟原身是不同的两种人，生活习惯，性格，说话方式都不一样。 她想做自己。 睡一觉睁开眼看到饭菜，让她觉得挺好的。周振国要是觉得她不好，想要真的‘宋铮’，那就离婚好了。 她下午的时候有注意观察医院，医护人员不多，医疗水平比较低，医生好像也不怎么熟练内科，妇科。 这时候军区医院的外科应该比较好。 她高中文凭，现实是内科主任，还在妇科进修研究过，经验应该比这里的医生好。 宋铮想的是，周振国知道她的身份后想要离婚，那她就讲条件，离婚可以，给她申请医院的工作。 就是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真实的感受过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每晚都翻个身闹出点动静让她担心又高兴，她有些舍不得。 “想什么呢？怎么愣着不吃？”周振国端着饭上楼就看见宋铮低着头，举着筷子在发呆，“是不好吃吗？” 宋铮摇摇头，“不是，是你的孩子在踢我。” “估计饿了。”周振国把不稠不稀的饭放她旁边，“火车上饭吃不好，连着两天没好好吃饭。” “他娘还挑嘴，饿了他能不踢你吗。” 肚子里的孩子饿不饿不知道，反正宋铮是饿了。本来还有些失落的心情，吃到顺心意的饭菜后瞬间被治愈。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 她吃饭跟个仓鼠一样，嘴里塞满东西，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嚼的时候一颤一颤。 周振国看的手痒，想戳一把。 这房间的窗户不是很小，他却觉得周围的空气不流通，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 捏紧拳头，仰躺在床上，周振国又开始故意逗宋铮，“嗳，我身上这伤不能见水，宋铮，你等会给我洗澡吧。” “啊？咳、咳咳——”宋铮被他冷不丁的要求呛的直咳个不停，脸也跟着涨红。 她跟周振国头一天见面，就坦诚相对？ 宋铮连男人的腹肌都没摸过，她对周振国有点下不去手。 周振国懒洋洋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咱孩子都有了，你不会在害羞吧，宋铮？” 宋铮听他说的话头皮都要炸了，虎着脸，“不行！” “你还知道我怀孕了，不怕水把我滑倒摔着！大哥在这里，你让大哥帮你擦擦。” 宋铮说完继续吃饭，然而后面的人迟迟没有接话。 她觉得后背阴森森的，感觉像是被一头狼给盯上，这么香的菜都吃的没滋味。 “宋铮，娘刚刚给我拿了个退烧药？”周振国单手撑起脑袋，盯着宋铮的后脑勺，慢悠悠的说着，“那药效真好，一顿饭的时间我就退烧了。” 这饭吃不下去了。 宋铮把筷子放下，面色微沉了下去，转身看着周振国说道:“是我给的，你想问什么？直说就行。” 周振国直起了身子，同样目光沉沉，直直的看着宋铮的眼睛，问道:“这药你是哪来的？从哪个外国人手里买的，那这个外国人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工作？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问了这些不算，周振国又接着说道，“档案上面并没有查到你跟外国人有联系，宋铮，你私底下接触过什么外国人？亦或者……” “特务？”宋铮拢起了眉，她听出了周振国话里询问的深层含义后，有些生气，“周振国，你是在怀疑我跟卖国贼有联系？!” “你怀疑我也是特务？!” 周振国理所当然的点头，“恩，我有理由怀疑。” “你是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你爹娘偏心宋山，头婚相亲人选都是你娘安排你照办。二婚不满意，你明明可以换人，你娘为了从你身上拿到钱不会不答应。 这你心里应该清楚，但是你选择断亲要来随军，这很可疑。” “我这里是作战一线，有团长，师长，司令！你作为军人家属，有机会接到其他军人家属刺探情报。 你见到我时候眼里都是打量跟陌生，像是在观察？观察我还能不能继续当团长？” 周振国歪着头，“接着，才来一天，就跟隔壁谭师长的妻子认识。” “宋铮，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还怀着孕，不然可就在审讯室了。” 意思是，你别想撒谎。 即便你是我的妻子，你要是特务，我依然会抓你。 宋铮听懂了他后面一句话的威胁，同样被气笑了。 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周振国，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可能是特务！那是卖国贼，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的人才会干！” “药的确是我买的，跟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但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这药是好的，比军医院的药药效好，我拿出来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可以不吃。” 宋铮是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她以为周振国是察觉到她不是原身，没想到是误会她是特务。 不过这个时期特务的确很多，她性格改变，来一线作战潭州岛找周振国，仔细想想，是挺可疑。 “但我真不是特务，我可以发誓。”宋铮很认真的举起三根手指头，“我以我寿命起誓。” 第22章 我不是特务 “行了。” 宋铮话没说完，周振国抬手盖住她的嘴。 “你说不是那就不是，还值得用寿命发誓。” 他也只是怀疑而已。 刚刚宋铮说那药不是这里的，跟这里的人都没有关系。 周振国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眯着眼睛问，“你、不是‘宋铮’？” “我是宋铮！”宋铮眼皮狂跳，“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 “等你伤好后我再告诉你。” 周振国脑子太活，宋铮赶紧转移话题，“你胸口的伤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我这里有专门用在伤口上面的药，药效很好。” 她备的有云南白药，这个针对外伤效果很好。 六七年已经有云南白药了，属于国有，但受十年动乱影响，生产减少。 这本书里的情况怎么样不知道，但宋铮在职工医院回去时问过，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个药。 “你让我看看伤口，我给你上药。” 周振国能快点好起来，她也能指使他干活。 周振国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听她说要看伤口，忍不住笑开，“不急，你先吃饭。” “今儿太晚了，咱娘还在，等他们走了再说。” 伤口还红肿，让他娘看见，估计走的也不放心。 宋铮点点头接着去吃饭。 周振国又躺回床上，等宋铮吃饭。他眼睛依旧盯着宋铮的后脑勺，心里却很平静。 宋铮说她不是特务，敢拿寿命发誓，但当了特务的人，哪个不是亡命之徒。 档案查的那么细都没查到她跟谁买的药，药效这么好的药不可能一点风声跟动静都没有，说明底下的人藏的更深。 周振国暂时相信宋铮，但这事还是要查的。 药很新，应该是刚拿到不久。可能是有人刚接触宋铮，她还没意识到她接触的人是什么身份，所以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是特务。 如果是这样，那宋铮应该能拉回来。 周振国脑子转了一圈，打算明儿去找谭师长。 想着想着，他就躺那里睡了过去。 宋铮吃完饭回头一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在她屋里大咧咧就敢睡着，还怀疑她是特务，也不怕被暗算。 冷哼一声，她小心的拿着吃完的碗盆悄悄下楼。 床上的周振国睁眼又闭上眼睛。 楼下，周母已经烧好了水，把宋铮的碗接过去，“这我洗，你快去洗澡吧，我把水给你兑好送到洗澡房那里了。” “坐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你洗完赶紧睡。” 宋铮乖巧的点头，“谢谢娘，” 洗澡房里没有水龙头，是个大木盆装着水，拿毛巾往身上撩水搓洗。 这个洗澡方式宋铮小的时候经历过，她觉得还挺有意思，周振国家的木桶也挺大。 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打个更大的木桶，当浴缸泡澡。 宋铮拿了衣服过来，怕摔倒，把旧衣服垫在脚底下，反正这衣服等会还得洗。 宋铮洗衣服的时候周母就上楼喊周振国，小声的问，没有吵架吧，有事好商量，不许跟宋铮大声说话。 周振国都气笑了，他娘这心偏的可以，“没有，你儿媳妇好的很。” 大公无私的把这么好的药拿出来，还有专门针对他伤口的药。 退烧，消炎，伤口治疗的药都有，药效还很好。 “行了，别贫嘴，快起来等会让你哥帮你擦擦后背。” 大夏天的不注意卫生也不行，周振国在医院住半个月也没怎么洗。 周振国起来回了自己屋，不一会宋铮就洗好上楼。 见周振国不在她也没在意，洗个澡松懈下来真的觉得很累。 她也没等周母，把门虚掩上就睡觉了。 这一觉睡到天亮，连周母什么时候回来睡觉，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她顶着一头乱发坐起，突然有些感慨。 这种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可真爽。 工作的时候忙成牛马，起来的比鸡早，回到家休息一下找点吃的，没怎么耗费时间呢天就黑了。 还要上夜班，没结婚没孩子也早早熬成黄脸婆，跟被吸了阳气似的。 在这里虽然在怀孕，但日子平静，可以睡到自然醒。 养养鸡，种种菜，养养孩子，挺好的。 宋铮摸摸肚子，饿了。 她整理好衣服穿鞋下楼，刚到楼下就闻到了香味。 厨房在做饭。 宋铮走进去一下子愣住了。 周振国一个一米八五往上的大高个，正严肃着俊脸，在炒菜呢。 昨天那菜是周振国做的，但没亲眼看到没法感受，宋铮现在亲眼看他在厨房炒菜，别说，很有魅力呀。 那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认真做事的样子，还是在做菜。 很戳宋铮的点呀。 对于吃货来说，会做饭的男人远比会唱歌跳舞的男人有魅力。 宋铮的视线传来，周振国立马察觉到了，抬头轻笑了一下，“愣着干什么，赶紧洗脸刷牙吃饭。” “哦，好！” 宋铮没迟疑去院子里，院里周母跟小张正在翻地。 “娘，你怎么不喊我一起呀。” 周母跟小这一早上已经翻了一小块出来。 周母直起腰拍拍手，“喊你干什么，这重活你干不了。” 宋铮从压水井里往洗脸盆里压了大半盆水，喊周母跟小张来洗脸，“我也是能帮点小忙的。” “娘，你们快过来洗脸，吃完饭再弄吧。” “嗳，好。小张，别干了，咱们去吃饭。” 周母留了小张吃饭。 小张很有眼色，今儿一大早就来周振国这里，拿上粮油本，肉票跟钱去市扬买菜。 周振国让他买条鱼，买些虾米，韭菜跟鸡蛋。剩下的看着办。 有了菜，早上周振国煮的稀饭，炒个韭菜配虾，一个韭菜鸡蛋。 鱼留着中午吃。 周振国手艺好，简单的小菜炒的也很好吃，宋铮吃的很香很满足。 吃完饭，小张还要留下来帮忙。 小张跟周母翻地，宋铮让周振国给她提一桶水在旁边，她浇地。 忙了一天，终于把菜地翻了出来，第二天一早，宋铮跟周振国送周母，周大哥坐船离开。 等人走了，周振国让宋铮先回家，他扭头拐到营区找谭师长。 开门见山直接说，让他帮忙查查宋铮。 第23章 查查我媳妇 “你查你媳妇干什么？她档案不是在那吗？她爹娘祖上三代农民，成分再好不过，这有什么好查的！” 周振国很严肃，“她上过三年大学，江城大学有外教。” 宋铮上大学的事谭师长知道，还调侃山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普通农民想要考出一个大学生出来，比登天还难。 那宋铮挺能耐。 谭师长就说道，“那她大学的事不是查过吗？没有跟外国助教老师有接触。” 要不然周振国跟宋铮的结婚证根本打不下来。 “你现在又查她，让她知道了不是得给你闹。” 那宋铮听说性格不怎么好。 周振国回想宋铮生闷气的样子，跟猫似的，顶多不让碰，甩个脸，那不算啥，“那她休学后，万一以前的学生，老师跟她联系呢。” “谁知道那些学生跟老师有什么背景。” 这话说的。 谭师长手里的茶缸子放回了桌上，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你是有什么发现？” 上头这两年对有海外关系的人查的很紧，有一点接触就会被调查。 谭师长也很重视这件事。 周振国则是摇摇头，“没有发现什么。” “就是她之前做的事您也知道，您觉得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在知道我受伤后挺着大肚子来部队吗？” “当然，也可能我错怪了她。”周振国脑子想到那个药，心里沉重的很，“但她这次过来，带了一种退烧药，药效很好，说是跟外国人买的。” “但她又说这药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我申请再查查。” 谭师长听的皱起了眉头。 周振国打结婚报告时，组织上对他媳妇做出调查。 女同志家是农村的，自己争气考上了大学，但那性子是不太好。 当时军营里的人背后没少笑话周振国，说他当团长，当兵厉害，眼光却不怎么好，娶了这么个人回来。 光有学历却不去工作，好逸恶劳的攀高枝，性子尖锐，还偷东西。 不明白周振国为什么娶回家。 这两天周振国媳妇过来，私下也有不少人讨论，都等着看笑话。 连司令都问了一嘴。 但是，人的性格问题他们管不着，人家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要是跟外国特务扯上关系，那就不单单是他们一个家庭的事。 国家刚安稳没几年，一切有影响国家安全的人跟事，必要扼杀在摇篮里！ “行，我让我的亲兵私下去打听一下。”谭师长也给周振国提个醒，“但她就在岛上，我派人调查她，她早晚会知道。” “她怀着孩子呢，闹起来你怎么办？” 想到孩子，周振国也是头疼，但是吧，“师长，这件事能瞒一会是一会。 我觉得她应该没问题，只是身边出现了有问题的人，想引导她接触部队。”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要查清楚。这段时间有我看着，孩子不会有事。” 宋铮是他的妻子，现在还在怀孕，事情有结果之前，他肯定好好照顾。 “那行！我知道了。”谭师长挥挥手让周振国回去。 他今儿又起了烧，伤没好之前，谭师长都不让他回营队。 周振国出了营区就往市扬那边去，他发现宋铮喜欢吃鱼跟海鲜，这岛上别的没有，鱼跟海鲜管够。 还不要票，拿钱就能买。 这时候螃蟹正肥，他想买点螃蟹回去吃。 二层小楼院里，宋铮刚给菜园子浇了遍水，她很期待自己种的菜原生态有机蔬菜能快点长出来。 浇完水闲来无事，还不到吃饭时间，就找纸跟笔画图。她想做个小孩睡的床，下面放个轮子可以推着走。 图画好，到时候让周振国找这岛上的木工做。 宋铮画的时候还在想，这岛上有会木工活的人吗？要是没有，不知道周振国个当爹的能不能做出来。 周振国买完菜回来，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趴在客厅桌子上的宋铮，眉眼舒和的轻笑着，纤细白皙的手在纸上写写画画。 阳光刚好照进客厅，停留在她的肩膀跟发梢，酿出淡淡的光晕。 她就在那安静的坐着，偶尔有风吹过，撩动耳边的碎发。那些发丝轻轻飘动，拂过她瓷白脸颊。 周振国之前对她陌生跟提防没注意，这猛一看才发觉，宋铮是美的。 她的美是如荷花般淡雅，又夹杂着些许倔强。 然而最最抓人眼球的还是那股气质。 宋铮身上有一种气质，能看出有良好教养，温柔中又透着疏离。 怪不得是学医的，跟军区医院的那些领导气质差不多。 但宋铮可没去工作过。 周振国眯起了眼睛，提着东西进屋，脑袋凑近，“呦，我记得你大学学的是医，怎么，还去美术学院进修了一下？” 阴阳怪气的。 宋铮放下笔，“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周振国，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每次不调侃两句都嘴痒。 周振国笑了笑，把买的东西放桌上，把桌子上的图纸拿了起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随之变柔，“你这是在画摇篮？” “摇篮下面怎么还带个轮子呢？” 没见过，怪有意思的。 宋铮不学医学美术也行，看这图画的多好，线条笔直，图样清晰。还有上面跟侧面的轮廓图。 他一个门外汉都能看懂。 宋铮将图纸抢了回来，她还没画完呢，“这不是摇篮。” “只是类似摇篮的一个推车，等孩子生了想出门的时候，可以推着不用一直抱。” 周振国看着图想象一下，“是挺方便。” “等我伤好了去海上巡逻一走就是几天，你在家带他有这个推车挺好的，还方便做饭。” 做饭？ 宋铮可不会做饭，她之前工作那么忙可没时间锻炼厨艺。 还要带孩子，还要做饭，这不得累死。 “我不能去吃食堂吗？”宋铮瞪着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不会做饭，你们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你不会做饭！？”周振国惊住了。 宋铮轻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意味不明，“对，我不会做饭！” 周振国狠狠挑了下眉，抬腿用脚拉来一个椅子，其间眼睛一直盯着宋铮。椅子拉到宋铮身边，他坐了下去。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没有丝毫暧昧，像是两军对峙。 周振国扯了扯嘴角，“宋铮，你爹娘重男轻女，你们三个姐妹从小到大轮着做饭。” “你说你不会做饭。” “该好好解释一下了吧！” 第24章 坦白 性感的唇若有似无的勾着，却压迫感十足。 宋铮撩起眼皮，丝毫不惧，直直的回看了过去，“初次见面，先自我介绍一下。” 周振国有一瞬间的懵圈，“什么初次见面？还要自我介绍。” “你的背景跟事迹我都知道。” 宋铮扯了下嘴角，扬了扬手里的画，“不，我的事你不了解。” “单这张图，你可以去问问岛上的人，谁可以光拿一只笔就画的出来。” 她可是报了班的。 周振国的目光移向图纸，点点头，“恩，这岛上上过大学的没几个。” “我虽然在大学进修过，也画不出这个来。” 宋铮把图纸放下，双腿并拢，手搭在腿上，抿唇笑的十分自信，“即便你们上过大学，也不一定会画的这么好。” “这可是我报班学的。” 还没工作的时候，寒暑假的头一个月用来补课，剩下的时间也学习，但学习的间隙，去画室学画画当做放松。 学美术这件事，她坚持了许多年，后面即使不去当医生也能开个美术工作室。 一个爱好能坚持这么久，宋铮还是挺骄傲的。 而周振国听不懂宋铮的话，“什么是报班？” “恩，就是有一个专门用来学习画画的机构，只要你愿意花钱，就有老师专门教你画画。” 周振国是越听越糊涂，“我一个城里人都没听说过这个机构，你是去哪上的。” “而且，你娘连你上学都不愿意供，要不是成绩好老师想办法带着你劳动挣工分，你连学都上不了？她怎么会给你钱让你去学美术。” “宋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越听心里越慌，总觉得要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发生。 一向冷静自持的周振国，这会他脸上竟然也有了迷惑跟慌乱之色。 宋铮也正了正脸色，“恩，白美莲当然不会送我去学美术。” “周振国，你私下是不是已经在调查我了？” 那药的药效好周振国是知道的，但他依旧不吃。刚刚走的时候又是往营区去，用脑子一想就知道他要干嘛。 “周振国，你们尽管查，我说过，我跟对岸没有联系，也不是特务。” 周振国听了这话眉毛瞬间拢起，身子后仰，丝毫没有查宋铮还被宋铮挑破的尴尬，“那你手上的药是哪来的？” 他浅浅笑了一下，“我的确向组织申请查你，但是宋铮，你的确有问题。” “要是冤枉了你，我可以跟你斟茶倒水道歉，但国家安全这件事，谁也不能触犯底线。包括我自己！” “好呀，那你现在就可以斟茶倒水的跟我道歉！”宋铮没有生气，反而有点跃跃欲试，“我之所以反常是因为我不是这个时代跟这里的人，我来自八十年后。” “真的‘宋铮’已经被自己作死了，而我因为在医院连做了十几台手术，休息不好睡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到了‘宋铮’身上。” 周振国手心冒汗，歪头发出疑问，声音有的抖，“鬼上身？” 宋铮的额头猛跳了跳，“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允许你这么说！” “确切的说是穿书！而你是这本书的男主。” 穿书？！ 鬼上身这件事已经颠覆了周振国以往二十多年的认知，这穿书又是什么意思？！ 周振国伸出一只手摆在他跟宋铮中间，“停——” “让我捋捋！” 宋铮见他大为震撼，脑子快要死机的样子乖巧坐好。 她有脾气性子却不急躁，耐心的坐着等周振国消化他说的那些事。 大概半杯茶的功夫，周振国盯着宋铮，弱弱的问，“那，八十年后的国家，是什么样子？” “老蒋被打败了吗？” “当然！”宋铮很郑重的告诉周振国，“老蒋在七五年死的，对岸也真正回归大陆。” 宋铮的话让周振国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那就好，太好了。” “周振国，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不愧是男主，接受能力真强。 周振国抬手抹了把头上的短寸，“我怎么不信？” “你跟‘宋铮’的性格天差地别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你还能说出对岸回归的话出来，我确信你不是特务。” 但鬼上身这个事还是很惊悚，周振国心跳的厉害。 “那，穿书又是什么意思？” 宋铮解释，“就是有人根据这个年代背景，写了部小说，名字是《甜妻惑军心》，你是这本书的男主角。” 周振国挑眉，“那你是女主角？” “不！我是你的恶毒前妻！”宋铮说到这个笑了笑，有点威胁的意思，“周振国，书里的‘宋铮’没有来随军，她把你娘的工作哄走给宋山，然后回娘家，在路上的时候就故意把孩子摔掉，随后嫁给了城里的副厂长。” “我穿到‘她’后，立马跟宋家断亲，怀着孩子坐车来随军。所以，我们还存在夫妻关系，你不可以背着我跟其他女同志暧昧！” 周振国听了这复杂关系，嘴角抽了抽，“什么一本书？！乱七八糟！” “我有思想，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 “恩！我也觉得。” 宋铮狠狠点头，她也没有把这里当做一本书摆烂，而是正常且努力的生活。 “那，你不是女主角，真的女主角是谁？”周振国贱贱的问道。 宋铮掀起眼皮，十分凶悍的拍了桌子，“怎么，你还想认识认识？！” 周振国噗呲一声笑了，“没，家有悍妻，我可不敢招惹什么女主。” “你一个大学生，坐这么久火车来随军，还怀着我的孩子，我照顾你们娘俩，还有对岸虎视眈眈，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认识。” “宋铮，说真的，我很庆幸跟高兴，来到我身边的是你。” 那个‘宋铮’，在他受伤后立刻放弃他，把他娘工作要走，把他的孩子打掉。 即便没有发生，虽然能够理解，但心里依旧有个疙瘩。 宋铮并不是很想来这里，但已经来了，那就好好维持关系。 她跟周振国相处下来觉得这人人品不错，热爱国家还会做饭，最重要的是做饭很好吃。 她愿意跟周振国好好培养夫妻感情，但还是要，“周振国，我们可以先分房睡吗？” 第25章 螃蟹 周振国了然的点头，“行，这依你。” 他觉得自个也需要时间来捋一捋。 宋铮怀着孕，他也在受伤，眼下分房睡是可以的。 周振国想明白后，突然又想到两个人最开始谈话的时候，他好像说要道歉来着。 他不是耍赖的人，当即站了起来把暖水瓶提过来，从柜台上拿个搪瓷杯子。当着宋铮的面倒了杯水，“给，小宋同志，是我误会了，给你斟茶倒水。” “对不起。” 大热的天给倒滚烫的热水，宋铮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你这道歉也太不诚恳了。” “那怎么样？”周振国又忍不住逗宋铮，“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喊一声姑奶奶。” “我错了，您老原谅我吧，我这辈子都猜不到您是‘上身’的呀！” 这跟小时候睡床头，爹娘吓唬他睡觉，讲那谁家遇到邪乎的事，被上身后乱砍乱杀，最后请人送走才恢复。 这小宋同志‘上身’后怪好的，气质同样大变样，但她文文静静的还贪吃挑嘴。 宋铮一听他又阴阳怪气的就瞪眼，“周振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可比你小了许多岁！” “恩，你说的对！”周振国去扒拉袋子准备做饭了，“那这样算的话，宋铮，你不是得喊我爷爷？！” “乖孙女，喊声爷爷听听。” “周振国！”宋铮真的很难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镇定，“书里说你高冷禁欲，人狠话少。” “你现实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有种面基失败的感觉。 他这嘴不能要了。 “嗳，不要拿书里的人来跟我比。”周振国难得的严肃起来，“我家庭幸福，爹娘健康，兄弟齐心，为什么会冷冰冰的像块石头？！ “我如今不满三十岁就是团长！这不是那个作家写出来的，而是我一件一件军功换来的！” 他说话很轻又掷地有声，带点点骄傲。 宋铮怔怔的看着，心想，好像是不一样。 “那你也不能让我喊你爷爷呀！”宋铮没有被绕进去，“咱俩是夫妻关系！” “哦，那你让我喊你什么？”周振国找好了菜放到一边，唰的把衣服脱下来，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常年日晒的麦色胸膛看起来很结实，胳膊跟肩背都是训练过强劲痕迹。 腰腹上的六块腹肌垒成豆腐块，十分抓人眼球，这时候刚好有一大滴汗珠正顺着人鱼线的陡坡滚进裤腰阴影里。 他脸上带着坏笑，“喊你媳妇？爱人？” “恩？孩子娘？” 宋铮脸唰的红了，低下头，“随便你。” 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做饭脱衣服干什么？” 周振国不明所以，低头看看自己的上身，都是汗，“在家为什么不能脱上衣？” “岛上到十一月底才不热，家里太热了，等会还要做饭，我身上有伤，总出汗蛰的疼。” 宋铮问出后就觉得自己不该说那话，周振国胸口的伤的确不能闷。 但周振国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太浓烈了，她一个生瓜蛋子哪见过这阵势。 在医院也会触摸患者小腹位置，但又不用脱衣服。 再说，谁能有当兵的身材好呀。 宋铮又回头看了一眼，内心再次感叹，周振国这精窄的腰，宽阔的肩膀，还有结实的腹肌。 身材真好！ 就是胸口的那道伤有些狰狞。 涉及到专业，宋铮瞬间清醒，“周振国，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那应该相信我了吧。” “你胸口这里的伤，我给你消毒上药，再配着消炎药吃，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好。” “这天气热，伤口一直肿着也不行。” 周振国提着鱼跟螃蟹脚步顿住，“你那药效真这么好？” “那你等会，我把鱼跟螃蟹泡水里，不然等会死了就不新鲜了。” 宋铮一说到吃的就来劲，“你还买螃蟹了？什么螃蟹？” 她在超市看的时候便宜的螃蟹都要五十九块九一只，特别贵。 “买的有大闸蟹跟青蟹，十月份的大闸蟹最好吃。”周振国回厨房拿个盆出来走到院子里压水井旁边。 盆放在压水井下面，压了大半盆水出来，把螃蟹放进去，再端到宋铮旁边让她看。 宋铮从周振国拿盆开始就跟个寻鱼的小猫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看，“这螃蟹真大，很贵吧。” “周振国，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呀，能够吃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吗？” “这能有多贵？”周振国又拿个盆压了半盆水出来，把一条鲅鱼放里面。 “这里的鱼又不用票买，贵点的几块钱，便宜的才几毛几分，我一个月一百多块钱肯定够家里吃。” “周振国陪着宋铮蹲了下去，“我现在在家，粮油本我先拿着方便买菜。” “等我归队了，粮油本就给你，以后我工资也交给你，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宋铮知道这个时候的钱值钱，但没想到这么值钱。 几块钱就能买到螃蟹跟鱼。 她还挺喜欢吃海鲜的，这岛上海鲜应该不少，就是她不会做。 等周振国要出海，她还是得学学做饭。 可是今儿这螃蟹，“真可惜，这么好的螃蟹，孕妇不能吃。” “你不能吃？”周振国懵了一下，“为什么？” “螃蟹性寒，怀孕最好不要吃。”宋铮是医生，知道后期可以吃一点应该没事。但她初为人母，孩子为重，索性不吃才好。 “我不知道，早知道不买了。” 周振国端着螃蟹要走。 宋铮都懵了，“我不吃你也可以吃呀，你买了不能再去给人家退了吧？” “没事，这拿给孙大嫂吃吧。”周振国解释了一下，“她人热情，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可以拜托她照顾你一下。” 宋铮想起来前天的肉还是去她家买的，那孙大嫂的确是很热情的一个人，“好，那你送去吧。” 周振国把水倒掉，提着绑螃蟹的绳子去了隔壁，不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好些个番茄，黄瓜，茄子跟豇豆。 周振国把篮子放下拿个番茄洗洗递给宋铮。 宋铮接过来啃了一口，酸酸面面的真好吃，“这孙大嫂还真客气。” “恩。” 两个螃蟹要两块钱，这些菜才值几个钱，孙大嫂在家里正跟谭师长感慨呢，说周振国心好，就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孩子马上要生了，他也不知道节省些。 谭师长心里存着事没应声孙大嫂才停了唠叨。 周振国家里，宋铮吃完番茄，非拉着周振国要楼上处理伤口。 “走，上完药再做饭。” 第26章 清理伤口 到了楼上，宋铮让周振国躺下，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拿出来。 宋铮拿着药仔细观察周振国的伤，伤口不大，周围红肿，口子没有愈合，有些地方还泛白。 都溃脓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宋铮还挺佩服他的。 拿出碘伏先撒上去消毒，宋铮戴上一次性手套，又拿了个刀片出来。 没有手术刀，只能先用刀片。 这地方的军医外科水平按说应该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周振国胸口周围的伤没有清理干净。 宋铮拿起刀片，抬头安抚道，“我需要把伤口重新清理一下，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没事。” 宋铮微顿了下头，手稳稳的拿着刀片划了下去。 周振国的皮肉骤然收紧，宋铮的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她的发丝从耳后面滑落，在脸边晃出一道乌黑的弧线，没时间整理。 "别动。" 没有麻药直接清理，周振国疼的快要原地升天，“小宋医生，你确定你之前是医人的？” 宋铮没搭理他，专心干自己手里的事。 她俯身，脸凑的极近，周振国都能清晰的看见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羽毛状的阴影。 以及她透亮的眼睛里，自己扭曲的倒影。 周振国的呼吸一窒，这瞬间，他忘记了疼，只觉得眼前的宋铮似乎有种魔力，完全吸引他的眼睛，心跳也不正常起来。 “清理好了，我给你上药。”宋铮把刀片放下，伤口清理一下血迹，将云南白药取一点放在伤口那里。 周振国等会要做饭，就这么敞开着也不好，宋铮又用薄薄两层纱布跟胶带给他盖住。 等吃完饭再把纱布掀开。 “要不要缝一针啊？”宋铮嘴里还在嘟囔，“缝针没有麻醉，针也没有。” “要不然缝一针好的快些。” 刚清理完伤口，一个小洞，她觉得缝起来会更容易好。 周振国又疼又热，身上出了许多汗，胸口那里又涨又疼，他看着宋铮处理刀片忍不住问，“对了，你还没跟我说，这药哪来的。” “这是我的药箱。”宋铮把刀片掰断拿张纸包着，打算等会烧掉。 “职业习惯，我在家里也准备了个药箱备上常用药。来这里成了我的金手指，小药箱跟着一起来的。” 宋铮不怕周振国知道，这小药箱跟随身空间似的，随身携带别人还看不见。 她还发现一个事，就是用过的药，布洛芬，她再进去一次药又回来了！ 但是只回来了一粒。 宋铮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药可能就是她跟周振国用药还会回来，他们是夫妻，是一家人。 但给周父用的那颗胶囊就回不来了。周父虽然也是一家人，但还是隔了一层。 这小药箱有丢丢抠门呢。 宋铮这会觉得，她这个金手指倒像是给周振国带的。 “周振国，小药箱的事你可不许说，这是我的秘密！” 周振国脸色凝重的点点头，“恩，这不能说。” 师长那里以后得圆过去。 宋铮身上的奇事太多，他的心跳就跟过过山车似的，一浪高过一浪。 还好他心理素质够硬，不然得疯。 宋铮的水平还挺好，他刚刚瞧着手稳的很，处理伤口也很快，不愧是当过医生的。 周振国心思转了一圈，从床上起来，把宋铮手里捏的垃圾接了过去，“这样就好了？” “那我去做饭了？” 宋铮点头，“把你手里的东西烧了吧，里面有刀片。” 小刀片很软很薄，能烧。 “好。”周振国噔噔噔下楼，把刀片扔锅后门就去杀鱼。 院里的菜还没长起来，离过年还有三四个月，宋铮想要养鸡。 买鸡肉跟猪肉要用票，自己养能省一些。 周振国在处理鱼，宋铮指着一个地方手比划着问他，“你能不能这靠近墙的位置用板子给我钉一个鸡笼呀？” “我想养几只鸡。” “可以，明儿给你弄。”周振国忙的头都没抬。 鱼处理完他回厨房做。 两个灶，里面的用来蒸米饭，外面的用来炖鱼。 他买的有水豆腐，豆芽，配着鱼炖好吃。 宋铮跟在后面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挤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做着饭，实在赏心悦目。 她来到锅后门帮忙烧火，特别好奇的问，“周振国，你是怎么会做饭的？” 周振国煎完了鱼在切大葱，“我娘跟我大姐做饭不好吃，等我长大点就要求自己做饭，就那样学会了。” 家里粮食少，他娘一开始也不愿意，他还闹了。最后就是练出来后，只要他在家，他娘就让她做饭。 也不心疼油心疼盐了。 土灶锅做饭快，不一会鱼就炖好，米饭也好了 周振国把鱼用盆装起来端到外面客厅桌子上，宋铮闻着香味被勾的肚子鼓鼓叫，正好被周振国听见。 刚刚还吃了个番茄呢，这饿的也太快了！ 宋铮把这件事归在孩子身上，“是你的崽饿的在叫，你还不赶紧盛饭！” 周振国一脸知道了，煞有其事的点头，“恩，我崽在你胃里长着呢，叫的时候是咕噜噜的音。” 宋铮闹个大脸红，小说里这时候的男主角不是该一脸温柔的笑，贴心的不拆穿，宠溺的把这件事真的怪到崽崽身上吗！ 周振国为什么嘴这么贫？ 宋铮拿上筷子，抢走一个碗走了。 因为就俩人，菜做多了吃不完会浪费，这条鱼有两斤半，里面还放了配菜够他们吃，周振国就只做了鱼。 宋铮坐下，周振国也一脸坏笑的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周振国刚夹块鱼放碗里，宋铮把鱼夹自己碗里，给他夹了块豆腐，“你不能吃。” “鱼是发物，你胸口伤口没好，不能吃鱼。这鱼我替你吃，你吃豆腐就行。” 周振国脸上的笑容转移在宋铮脸上，宋铮笑着点周振国，“你要遵医嘱！” 她当然是记仇加想多吃点鱼，但周振国的确不适合吃鱼的，她没撒谎。 看到周振国脸黑下来，宋铮愉快的吃起碗里的炖鲅鱼。 真香呀！她跟着小猫似的，嘴巴张的不大，吃的却很快，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不一会，一块鱼肉就只剩下刺。 周振国嚼着豆腐配饭看她都气笑了。 这女人，又馋又记仇！ 周振国没吃到鱼肉，怨念极深，吃完饭非拉着宋铮去逛逛，说培养感情。 宋铮是个吃饱就要躺会的人，不想出去走。 俩人拉扯着刚到门口遇到了孙大嫂。 宋铮赶紧站好，笑着问了句，“嫂子，你这是从哪回来呀？” 孙大嫂站住脚，脸上没有一点笑，“从张政委家刚过来，他媳妇要生了。” 第27章 难产 孩子是横着的得去医院剖腹产，孩子憋久了生下来也会是个傻子。 孙大嫂在那边看着张政委媳妇痛苦的吼叫心里难受就先回来了。 “她婆婆为什么不让去医院？” 宋铮细长的眉毛蹙起，有些疑惑，“按说她生了三胎开宫口会很快，孩子在里面憋着不生，这不是要那娘俩的命吗？！” 孙大嫂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张政委也是个糊涂的，就光知道听他娘的话，这事能是硬生就生的下来的？！” 她说着就又生起气来，也不回家了。孙大嫂亲眼看见了张政委媳妇的难处，无论如何也没法安心就这么回去。 “嗳，不说了，我得再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孙大嫂说完火急燎燎的又往张政委家去。 宋铮跟张政委不认识，扭头看周振国。 周振国脸色也不好，他抬手扶着宋铮的胳膊说道，“咱们也去看看。” 宋铮点头，随着他的劲往张政委家去，“周振国，这张政委是很听他爹娘的话吗？他跟他媳妇感情怎么样？” 这时候的孕妇大多是在家里生孩子，家里有点钱，重视媳妇的会拉着去街上卫生院。 但像难产这种情况，还是得去大点的县医院。 张政委现在也不是那乡下穷苦的人，为什么要让媳妇受这样的罪。 “别走太快，小心有石块。”周振国拉着宋铮，想到张政委那老实的样子摇摇头，“不知道。” “听说张政委家就他一个儿子，他媳妇是山里的，俩人是包办婚姻。” 包办婚姻那几年的日子过下来，孩子都生了那也是夫妻。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那女人还为他生儿育女。 还没见到，宋铮心里就有些不喜欢这张政委。 约一杯茶的时间，宋铮跟周振国到了张政委家门口。 张政委家也是二层小楼，只是比周振国家里要小两圈。 宋铮站在门外就能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宋铮跟周振国对视一眼，抬脚往里面走。 院里孙大嫂跟一个中等个头，面容严肃的女人在剪布，身边有两个年龄身高不同的女孩脸白着在旁边。 窗户下有一个穿白衬衫军装裤子的男人一脸急色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屋里望。 宋铮猜测这男人应该就是张政委。 他看见周振国立马迎了过来，“周团长，你怎么过来了？” 张政委又扭头，看向旁边的宋铮，挺着肚子，猜测道，“这是你爱人吧？” 周振国点头，“恩，她叫宋铮。”又跟宋铮介绍，“这位就是张政委。” 张政委偷偷上下打量了下宋铮，这个就是周振国那个传说中奸懒馋滑的媳妇？白白净净的看着不像干过活的，但气质挺好。 “宋同志，你好。” 宋铮嘴角扯出浅笑，点点头，“你好。” 这时候周振国指指进屋的孙大嫂，回张政委的话，“我刚在门口听嫂子说你媳妇要生生不出来，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时候屋里一阵女人尖利的喊声响起，张政委身子一颤，随后长叹一口气，“肚子里的孩子是横着的！” “那怎么不送医院？！”宋铮急着问了一句，“孩子横着根本顺不下来，赶紧送医院做剖腹产手术呀！” “你是哪家的媳妇？！怀着孕还来俺们家凑热闹！”张政委还没说话，从侧边出来一个个子矮小，穿着黑灰色的衣服，头发往后面梳的很紧，裹着小脚的老太太，对着宋铮就是一顿数落。 “俺打听过了！医院的剖腹产要脱衣服的，王桂花是俺儿的媳妇，那脱衣服不是把身子都给人家看了！” “生个孩子，自己在家就能生！俺儿就是在家生的，她怎么不行！” 宋铮在医院上班也见证过许多性格的人，贫穷的，有钱的，有素质跟没素质的。 她早就司空见惯，张政委他娘的这样说，她脸色都没变，只冷声的提醒加嘲讽的询问，“她要是生不下来，到时候一尸两命，你是打算让张政委再重新娶一个？” 张政委的亲娘没说话，扭头看看儿子，那态度不言而喻。 宋铮跟周振国也看向张政委，夫妻俩都一脸，‘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张政委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这样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桂花她，她是早产，不然肯定是要去医院的！ ”张政委有些无奈跟颓丧恐慌，“周团长，你也知道咱岛上的军区医院，根本没有能做剖腹产的医生。” “现在坐船去陆上军区医院已经晚了，屋里已经请了俩护士在里面帮忙，这，这我是真没有办法了！” 周振国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发表意见。 军区医院条件简陋，但怀孕检查的机器是有的。 张政委的媳妇虽然是早产，但大概也是这段时间生，差不了一个月。 他要真贴心，在生之前先把媳妇送到陆上的军区医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白了还是不上心。 但现在紧急情况，谁还有心思去跟他掰扯这些。 周振国也不知道该跟张政委说什么话，总归是有些看不上。 宋铮倒是有些疑惑，“岛上医院那边连剖腹产手术都不能做吗？没有医生？” “没有！”张政委痛苦的摇摇头，“岛上的几个医生是部队军医，他们外科行，哪里会做剖腹产手术。” 张政委说完，里面又传来一阵尖利的痛呼，声音比之前小。 生孩子的女同志估计快没力气了。 这时候院里的俩姑娘对视一眼都哭了起来，嘴里大声喊着妈，要冲进产房。 那个中等个子的女人立马拉住俩孩子不让去。 旁边那裹脚老太太估计心里不舒服，冲俩孩子吼，“哭什么哭！” “你娘在里面生弟弟，你们哭是想让她担心，生不出来弟弟死在里面吗！俩丫头片子一点事不懂！” 宋铮看这老太太就生气，但这种时候还是里面的人重要，“周振国，要不要我去试试？” 第28章 外倒转术 这个手法国内能做到的人很少，但这项技术在关键时刻能救产妇的命。女人生产如在鬼门关走一遭，多学一个技术，能用的时候就减少悲剧的发生。 宋铮喜欢迎接生命的那种喜悦，特意苦学过这个技术。但后来家中托关系把她调到内科，说产科那边每天见证生死，太影响精神状态。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的产科孕妇，但现在里面有个女人在生孩子，她孩子在肚子里横着出不来。 再耽误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宋铮在正式成为医生前，曾发出宣言， “我志愿献身人类的健康事业 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 敬佑生命，救死扶伤，平等仁爱，尊师重道 诚实守信，恪守医德，精益求精，慎思笃行 以上誓言，源于心，践于行” 她是有抱怨过工作的累，熬夜的辛苦，也因为不讲道理的患者气的破口大骂，但她从没有疏忽工作，尽职尽责。 如眼下，屋里那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宋铮没法若无其事的离开。 “周振国，我，我能通过外倒转术手法，将肚子里的孩子调转位置。” 周振国看了看宋铮的肚子，有些担心，“你能行吗？” 宋铮手搭上肚子，脸色柔了下来，“能行，他今天很乖。” 张政委不懂那个什么倒转术，但他知道宋铮是大学生，是江城医学院的大学生！ 她说有办法，那桂花就有救了！ 张政委眼眶有些红，额头都是汗，冲宋铮略微弯着腰，“谢谢，谢谢宋同志肯帮忙。” “麻烦您快进去看看，看看桂花怎么样了。” 宋铮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脚往产房那屋走去。 张政委他娘倒腾着小脚就去追，嘴里叫嚷着，“嗳，你干嘛去！” “你自己都是大肚婆，还要去治俺儿媳妇，把俺儿媳妇跟大孙子治没了，你包的起吗？！” “站住，你给我站住！” 老太太被张政委拦住，“娘，您这时候就别添乱了行吗？” 老太太这时候突然抹起了眼泪，“儿啊，俺这都是为了谁呀？那大肚婆看着不到二十岁，怎么就会给你媳妇接生孩子？” “我看她就是嫉妒你有本事，想害咱家，害你媳妇！” “老太太，刚刚那个女同志是我爱人！我劝你嘴巴干净点！”周振国脸冷了下去，“她是军人家属，容不得你造谣诋毁！” “再说，她丈夫是岛上的团长，她自己也是个大学生。有我在，她还没眼瞎到看上你儿子！” 周振国在营区说话一向直爽，但如今天这样犀利且不讲情面还是第一次。 张政委脸上火辣辣的。 然而他还持续输出，说张政委亲娘，“您老太太是跟你儿子有仇吗？要害死他媳妇跟孩子，让他后半辈子当个鳏夫？” 老太太扭头瞪了周振国一眼，心里想着她儿子才不会当鳏夫，她儿子是政委，死了媳妇也能再找个清白大姑娘！ 但她被张政委拉着往屋里推，院里那个拉着孙女的女人是司令的媳妇，她也不能喊的太过分。 老太太冷哼一声回了屋，司令夫人拉着俩孩子走了过来，她没理张政委，跟周振国搭话，“周团长，刚刚进去的是你爱人？” 院子不大，她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因为不想跟张政委母亲打交道，所以刚没过来这边。 周振国担心宋铮，不太想说话，冲司令夫人点点头，“她说行，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宋铮一进门看见屋里乱的跟。 床上躺着一个圆盘脸，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女人，她头发全部汗湿，搭在发白的脸上，肚子高高隆起，嘴里发着痛苦的哀嚎，一脸死寂。 旁边俩护士一个拿着听诊器听胎儿，一个准备接生。 孙大嫂也在下面帮忙。 宋铮进来，抬手把女人的腿分开一点，看了看宫口。 宫口开到有八指，孩子不能再憋着了。 孙大嫂见她过来脸色大变，“你怎么过来了？快出去！” “我进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宋铮走到女人侧边，抬手摸胎位。 孙大嫂一把拽住她的手，“不行，你还没生孩子不能在这里。” “要是吓到了，你生的时候不敢生怎么办？！” “这小周也真是的，怎么能放心让你进来！宋铮，这里你帮不上忙，快出去！” “我能给她正胎位！”宋铮知道孙大嫂是为她好，但这时候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太多，“嫂子，你看着点她宫口开的情况。” 正胎位？ 孙大嫂惊的张大嘴。 床上的女人听了，也立马扭过头来，眼里迸发出亮光。她手朝着宋铮艰难伸展，像要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虚弱的呐喊，“救救孩子！” “同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说话带着方音，宋铮很艰难才听懂一点。不过这时候这孕妇的意思也很明白，无非是让她救命。 “桂花嫂子，你先别急，别出声。”宋铮声音很冷静，言简意赅，“胎儿不大，现在横位，只要你配合好，我能把孩子的倒转过来。” “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为了孩子跟你自己，忍着疼配合我，能懂吗？” 宋铮的话给了王桂花极大的希望，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静越来越小，自己的生机也在慢慢流失。 眼前这漂亮的女同志，说能给她正胎位。她的冷静让王桂花想起自己的丈夫，他也是个冷静，强大的人。 王桂花手放下，点点头，嘴里不再发出痛呼。 宋铮手摸着王桂花的肚子，发出指令，“好，王桂花，你现在把身子往左侧倾斜。” 王桂花话，艰难的挪动身子，刚刚听胎心那个护士赶紧过去帮忙。 宋铮喊住她，“别走，你要一直听着胎心，有任何不对要提醒。” 护士又急忙回来，继续监测胎心。 宋铮又扭头喊孙大嫂，“嫂子，你帮忙扶一下她。” 宫口有另外一个护士在看，孙大嫂去帮忙挪，王桂花刚刚费了许多力气，这会快要没劲了。 身子摆好，宋铮凭手感去摸胎儿的头，一手托孩子屁股，缓慢的引导胎头向下旋转。 旁边盯着宋铮看的孙大嫂惊讶的瞪大眼睛！手捂住了嘴巴，嘴里发出惊呼，“我天！” 这小宋真厉害，她都能在肚子上看见孩子形状。 外倒转术，这需要很大又很轻的巧劲，宋铮怀着孩子，也吃力不少。 挪动胎头让王桂花也很难受，她忍不住乱动，孙大嫂赶紧抱住她上半身，“别动，别动！” “我看到孩子的头快要朝下了！” 第29章 生子 她额头出了汗，准备再次尝试，“嫂子，你抱紧她，别让她动。” 已经有了手感，宋铮有信心这次能把孩子转过来。 孕妇已经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孙大嫂攀住她也费力，“小宋，你有把握吗？” 宋铮没有说话，冷静，稳稳的一手托屁股，一手托头再次轮转。 感受着手下胎儿不安的胎动，她抿唇，一个巧劲用力。 呼噜~ 胎头调转进入骨盆。 “看到头了！”下面的护士有些激动，声音带着哭腔，“看到孩子的头了，快用劲！” 宋铮手又酸又胀，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王桂花是生过孩子的，子宫相对松一些，孩子也小，通过这个方法能调转过来。 宫口开到八指，正好能生，孙大嫂把王桂花身子扶正，“小王，快，快用力！孩子，看到孩子头了。” 门外，周振国叉着腰眉毛拢的死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在里面生孩子的宋铮。 张政委可能跟工作原因嘴特别的碎，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一直在嘟囔怎么‘怎么还没生出来，怎么还没生出来~’ 他其实还有些后悔让宋铮进去帮忙，宋铮年轻还大着肚子，万一再伤着孩子。 不过周振国这时候气势瘆人，他只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不然显得他不识好歹，破坏战友感情。 旁边的司令夫人脸一直冷着。 她一直看不上张政委这优柔寡断的性子，但这岛上她丈夫是领导，军人家属的生活家庭问题，需要她出面协调。 要不是担心王桂花，她一点不想在这里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人觉得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政委心里已经放弃了，孩子在里面憋这么久，生出来也是个傻子。 “哇~啊——哇~啊——” 周振国抬头，露出一抹骄傲的浅笑。 这小宋同志挺厉害的嘛。 张政委听到哭声脚步一顿，扭头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周振国，不敢置信的问，“是，是不是孩子在哭？” “桂花她生了？！” 司令夫人松了口气，先一步说道，“是生了，可真是不容易。” 差点以为今儿岛上要一尸两命了。 周振国看见张政委脸上的笑就觉得刺眼，扯了下嘴角，没忍住嘲讽，“是呀，生了。” “就是不知道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张政委是喜欢多子多孙的，不知道这事过两年会不会再来一次！” 产房里，孩子刚生下来，宋铮拿孙大嫂一开始准备的大棉布把孩子接过去。孩子脸有点紫，她快速清理嘴巴里面的脏东西，又拍拍背。 孩子不哭，宋铮又人工呼吸了两次，小家伙终于发声。 一开始是如小猫一样叫，宋铮给他擦下身子，他立马大哭起来。 宋铮的脸色也瞬间柔和起来。 床上的王桂花刚刚也看到孩子脸憋的发紫，还以为要不好。等宋铮一顿操作，孩子哭了起来，她立马泪如泉涌，哭的可怜。 手臂朝着宋铮伸着，眼睛黏在了孩子身上。 宋铮把孩子擦干净又重新拿个棉布过来抱到王桂花身边，“是个男孩。” “王嫂子，你有儿有女圆满了。” 她把孩子放下，跟孙大嫂说一声，“嫂子，我身上乱七八糟的，我就先回去了哈。” “行，我跟你一起回去。”孙大嫂在帮王桂花收拾刚刚生产弄脏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对了，小宋，你怎么样呀？”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她说着话非要过来扶着宋铮出去，宋铮还摇头说自己没事。 孙大嫂像听不到宋铮的话，拉着宋的的细嫩的手腕揉，边揉边说，“哎呦，你可真厉害！” “小宋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不愧是大学生！” 宋铮没说话就是笑笑。 走出门，见孙大嫂扶着宋铮出来了周振国两步跨过去，扶着宋铮另一个胳膊，“怎么了？累着了？” 司令夫人也拉着孩子迎了上去，十分担心。 “没有。”宋铮冲周振国摇摇头，很高兴邀功，“我成功了，孩子生出来了！” 周振国难得的没有调侃，很认真的夸了她一句，“听见了！” “小宋医生是厉害！” “宋铮同志是很厉害，关键时刻救了那母子的命。”司令夫人拍拍俩孩子的肩膀，“去屋里看看你娘去。” 俩女孩冲宋铮弯腰，带着哭音齐声说道，“谢谢!” 孩子太懂事了，宋铮赶紧让她们起来，“不用谢，你们快进去看看吧。” 孩子走了，周振国给宋铮介绍司令夫人认识，“司令夫人在学校当老师，你可以喊她韩老师或者韩大嫂。” 司令夫人伸出手跟宋铮相握，“宋铮同志，你这次帮了大忙，我会申请给你表彰！” 这不至于，宋铮连连摆手，“韩老师，您夸大了！这次也是赶巧，我没这么厉害！” “厉害，厉害！”这时候张政委的娘快走过来，两只手朝空中拜了几下，“感谢列祖列宗保佑！感谢，感谢！” 她拜完后，一脸喜意的来到宋铮面前，仿佛刚刚跟宋铮吵架的不是她，很激动的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黑心老太太，孩子生了不问人平不平安，先问男孩女孩。宋铮被恶心的够呛。 她攥住孙大嫂的手，望向张政委，语气冷淡的询问，“张政委，你也想知道王桂花同志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她语气不重，表情也没很激愤，不知道为什么，张政委觉得很难堪。 他勉强笑了一下，“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今儿谢谢宋同志跟周团长帮忙，等孩子洗三，一定给你们送红鸡蛋。” “是吗。”宋铮扭过头，从上往下的睥睨着张政委的母亲，心情十分不爽，“如你所愿，王桂花生的是个儿子！” “老太太，她刚刚受那么大的罪，给你生了个孙子。司令夫人也在这边听着呢，你有没有给王桂花同志准备鸡，准备肉炖着吃呀？！” “你儿子张政委可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这人格和品德是岛上的标杆！你这当娘的应该也是咱们妇女同志的标杆吧！” 第30章 生男孩是男人的事 张政委他娘可听不懂什么标杆不标杆，一听说要给王桂花煮鸡炖肉情绪立马炸了。 瞥了眼宋铮，故意高声的说给屋里面的王桂花听，“生了俩丫头片子才生个带把的，还想吃肉！当自己是王母娘娘呀！多大的脸！” “我生我儿的时候吃个鸡蛋补补都能下地干活，给你金贵的，还要吃鸡！” “哼！” 老太太大气不喘的一顿骂了几句，暗暗白了宋铮一眼后，又露出可怜的相来，走到张政委跟前抹眼泪，“儿呀，俺怀你四个姐的时候你爷就说，怀女娃不用补，男娃调皮壮实些补补。 娘就是这么过来的，有经验！你是男娃，你爷说男娃饿的快，得吃好才有奶，娘坐月子你奶给打了几个鸡蛋！你看你现在多有出息。” “现在鸡肉猪肉都要票，咱可不能听人家的挑唆，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 得把钱跟票留给你儿！娘也是为了你好！” 她说完就可怜的抹眼泪，也不说进去看孩子，就拉着张政委的胳膊，边哭边瞪宋铮。 张政委被哭的很尴尬，把他娘的手从胳膊上拽下来。 宋铮不理会张政委他娘，这种人跟她讲不通，只能看张政委有没有良心了， 宋铮说话带刺的问，“张政委，你不说句话吗？你媳妇刚给你生个儿子，不配吃一只鸡？！” “吃！能吃！”张政委烦躁的直挠头，“我娘是个乡下老太太，没见识，不会说话，请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是没见识。”周振国拽着宋铮不让她再多说掺和，凉凉的开口说道，“张政委，桂花嫂子也是倒霉遗传你娘难生儿子这个毛病。要不然估计头一个就是个带把的！” “胡说——” 张政委他娘听了周振国的话像是有应激反应似的，立马露出凶相，却很骄傲的说道，“俺四个闺女都是一进门就生了男娃！俺这不遗传！” “生不出儿子，是王桂花的肚子不争气！”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生男生女是由男的来决定的。”宋铮凉凉的开口。 周振国立马附和上去，“是吗？那要这样说，生不出儿子不就是因为张政委遗传他娘，再传染给桂花嫂子！？” “张政委真可怜，桂花嫂子真倒霉呀。” “我天？什么遗传，什么学？”孙大嫂也好奇的很，“这生孩子真由男的管啊？！” 周振国语气唏嘘，又是低头跟宋铮说，仿佛在讨论这个事。孙大嫂又加入进去，声音虽小，院里的人都能听见，张政委脸上火辣辣的。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没面子！ 旁边他娘还在急急的解释，说这不是病，生孩子的是女人，怎么会由男的决定。还说是周团长在挑拨他们娘俩的关系。 张政委有心想说什么，这时候周振国拉着宋铮跟司令夫人告别后跟张政委也说，“我爱人她累了，张政委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宋铮还淡笑着跟张政委点点头。 孙大嫂跟司令夫人也是好声跟张政委说句告别的话。 笑呵呵的，体体面面。 只有个个子矮小，裹着小脚的老太太在哭哭啼啼。 张政委讪讪的笑了一下，“我送你们。” “张政委不用送了，孩子跟桂花同志还在等你照顾。”司令夫人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媳妇刚生完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是赶紧给弄点饭吃。” 司令夫人说完就走，一点不想多待。 张政委在后面说‘好，好’她也跟没听见似的。 宋铮跟周振国还有孙大嫂早就走出了门。 一出门孙大嫂就忍不住跟宋铮吐槽，“那徐婆子自己吃过苦受过罪，就想把这些让她儿媳妇也受个遍！没脑子还又狠又毒的老太太！ 张政委那个眼盲心瞎的，也真听他娘的话！” “不。”宋铮嘲讽的笑，“那老太太才不是没脑子的。” “刚刚在院里，挑起话头的是我，她不说我，只追着屋里的桂花嫂子骂。她知道我是周振国的媳妇，这还是没脑子？” “那个张政委也是，他不是眼盲心瞎，就是自己不想管家里的事！ 要是真心疼桂花嫂子，今儿就不会有这事！什么孝子，就是自己没那个心，把错甩到娘身上罢了！” 她最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孙大嫂想了一下，深叹一口气，“嗳，你说的对！” “这女人呀，结了婚就是得仗着的势，男人不管，公婆可不就跟着不重视。” 宋铮点点头，心里想着，就是可怜那王桂花。看着老实巴交，疼孩子的，但生了儿子，这俩闺女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要是能立起来，家里俩闺女也能好过些。 周振国见宋铮忧心忡忡的，指着她肚子劝了一句，“别人的家的事咱说两句提醒就好，说多了那就是挑拨人家夫妻关系。” “宋铮，你顾着咱的孩子就行，别钻牛角尖！” 他以前跟张政委不熟，就是听说他娘厉害。今儿出了这事，周振国觉得自个工作上面不说，但出了营区还是离他远点。 这样的人当政委，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底下的兵都给带的不顾家。 “小周说的对！”孙大嫂又叹口气，跟宋铮说道，“小宋呀，今儿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那娘俩得没命！” “咱岛上没医生，不能早点送陆上的军区医院？！哼！” 孙大嫂是比宋铮还要生气的，她是个热心肠，见不得有人再她面前受委屈，还是差点丢命。 在家门口跟宋铮他们道别后赶紧回家跟谭师长吐槽。 今儿周末，孙大嫂的女儿跟儿子也从学校回家了。 孙大嫂闺女谭月做的饭，见她回来就问，“妈，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跟我爸都吃完饭了。你的饭留在锅里，我去给你拿。” “嗐，别提了！”孙大嫂进门就骂骂咧咧的，“我去张政委家了，他媳妇今儿生孩子。” 谭师长在看报纸，把报纸翻了一面，随口问道，“孩子生了？” “生了！”孙大嫂往嘴里扒口饭，“说起来我就来气！ 今儿要不是有小宋在，那张政委他媳妇铁定一尸两命！” 第31章 夸夸夸 旁边的谭月跟谭前进也伸个头过来，等着孙大嫂说。 孙大嫂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张政委他媳妇难产，肚子里的孩子是横着的，生不下来！” “徐婆子那个黑心的拦着不让送医院，张政委真就听他娘的话，让他媳妇在屋里硬生！” “我的天！”谭月吓的捂嘴，“那怎么办？！” “为什么不送医院呀，这孩子横着怎么生！” “怎么生？！”孙大嫂没好气的说道，“这根本生不下来！” “张政委还是岛上的政委，专门搞政治思想工作的，他任由自己娘这么磋磨媳妇，要是传出去，哼！” 谭师长纳闷了，“这跟张政委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孙大嫂现在看到自己丈夫说话都夹枪带炮的，“张政委要是早点把王桂花送陆上医院能有这事吗？” “王桂花受了那么大的罪，还不是因为他没放心上！要不是有小宋帮忙，今儿那娘俩非出事不可？！” 小宋，小宋的。 谭师长没听说过岛上有这个人呀，“你老是说小宋小宋的，这小宋是谁呀？” “新来的医生？” “不是，是小周的媳妇宋铮呀！”孙大嫂嫌弃谭师长，“我不是跟你说过小周他媳妇过来了，怀孕六个多月了！” “看看你那记忆力，刚说你就忘！” “哦——是小周媳妇呀。”　谭师长眼睛眯着，想到刚刚送到办公室的档案，没说话。 眼看爸妈说着说一边去了，谭月着急，摇了摇她妈的胳膊，“妈，你还没说明白，那王婶婶孩子横着，怎么生的下来的呀！” 怎么生下来的。 说到这个，孙大嫂又来劲了，“是小宋帮的忙，我跟你们说，那小宋不愧是大学生可真厉害！” “孩子在肚里横着，她不知道怎么摸的，手像是托着，就那样转，转，转，孩子一下子就调转过来，我瞧的真真的。” 谭月瞪大了眼珠子，“那孩子还能在肚子里转呀？那，那，那疼不疼呀？” 她语无伦次的都不知道该问什么好，这事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孩子在肚子里还能转的。 有点吓人。 谭月摸摸自个肚子，替那个王婶婶担心。 “疼不疼不知道，但肯定不舒服，你王婶婶想乱动，还是我给抱住的。”孙大嫂受到这事的启发，跟闺女说道，“你高中毕业要不然也去学医？” “高考取消，但医院总要招人培养，等你培养好了就回咱这儿，离我跟爹近。” “学医？当护士吗？护士还行！”谭月真就考虑起来，“学医我不敢。” “那人家小宋就敢，转肚里孩子的时候手稳的很！”孙大嫂突然想起来，不跟女儿唠嗑了，扭头问谭师长，“嗳，咱这岛上的医生就那一个主任，其他都是外科，这管女人生病，生孩子的医生什么时候过来？” 谭师长又重新拿起了报纸看，“这我哪知道。” “你以为医生是那么好调的！缺的很！” 当医生又不是当老师，小学毕业的人能拿着课本教孩子认字，这医生光靠认字就能行？ 那得是会看病！ 上面这会还搞文革，有海外关系的医生唰下去一大批，现在去哪找医生调过来。 光陆上医院的医生都不一定够，别说这里。 岛上缺医生，孙大嫂眼睛一亮，想到个现成的人，还是个女同志，“那小宋不是能去吗！” “我听说江城大学可是仅次于京都医学院跟沪上医科大学的。” “小宋是江城医学院的学生，她肯定能在咱这当老师！” 谭师长翻报纸的手一顿，拢起眉毛，喊俩孩子，“你们先回屋，我跟你娘说话？” 谭月还有些懵，被她哥拽着走了。 孙大嫂搞不清楚状况了，“咋啦？小宋有问题？” “不知道。”谭师长摇摇头，小声的说道，“今儿早上小周让我查这个宋铮，说怀疑她跟对岸的有关系！” “我天！”孙大嫂手捂住嘴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你小声点！先听我讲！”谭师长小声训斥了一句，又接着说道，“我让警卫员又去查了一次，宋铮的老师被下放了。” “为什么？” 谭师长长叹一口气，“跟德国老师走的近，怀疑有海外关系。” 孙大嫂有些不服气，“那这跟小宋有什么关系？他老师又不是只有小宋一个学生！” “小宋没有海外关系不就能行？我听说大学停课没多久她就在相亲结婚。” 连工作都没找，不像对岸会接触的人。 “再说，她要是对岸的人，今儿干嘛救桂花。桂花一尸两命，政委绝对被批评，岛上肯定会絮叨一阵！张政委到时候再找一个媳妇，那才是给对岸机会安插特务进来的机会！” 反正她觉得小宋不像。 谭师长拿到档案时候心里挺沉重，毕竟小周是他看好的后生。 孙大嫂一顿解释，他一琢磨，也觉得这事牵扯不到宋铮头上。 岛上缺医生缺的狠，要是有这么个人在，岛上的军人家属，女同志，在生病的时候也有保障。 谭师长放下报纸猛站了起来，“我去司令家一趟。” 司令家里，司令夫人回到家也在吐槽张政委家的事。 说张政委办事太难看，俩女儿瘦的跟猴一样，王桂花同志差点没命。 还着重夸了宋铮，说要不是有她帮忙，明儿张政委家得挂白幡！ 司令听的直皱眉，说，“这张政委工作不出色，家庭也平不了。” 司令夫人点头，撇撇嘴。 两口子正说着话呢，谭师长过来了。 这会天都黑了，怕影响司令休息，他言简意赅的把让宋铮当医生的提议说出来。 司令还没见过这宋铮，心下纳闷，这周团长的爱人这么厉害吗？ “那明天让周团长来办公室商量一下。” 周振国还在休假，从张政委家回来就烧水，跟宋铮洗完澡换个药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周振国出门买菜呢，被孙大嫂拽着，“小周，快快，司令喊你有事！” 第32章 妇科主任，一个月一百二十块钱 “没有，没有！是老蒋上次被打的那么狠，这才多久他不敢来！”孙大嫂神神秘秘的，“是好事！去了你就知道了！” 周振国被她逗的忍不住笑，“行，那嫂子我不跟你聊了，去司令那里看看。” “快去！快去！” 周振国走了，孙大嫂想想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今儿主要说小宋的事，孙大嫂心想韩老师也在那，她应该也能去。 周振国其实心里有点猜测，昨儿张政委爱人生孩子难产，是宋铮帮忙，韩老师也在那里看着，司令不可能不知道。 喊他过去估计是问问情况，表扬表扬小宋同志。 周振国没想到的是，司令是想让宋铮当岛上的医生，还是妇科主任！ “司令，不是我不同意，我爱人她怀着孕，马上七个月了，身子重，怎么去上班？”周振国也想过让宋铮工作，她有经验，还是后世精心培养过，在医院上过班动过手术的专业医生，水平过硬。 但宋铮怀孕了，当医生不是个清闲的活。 等他过两天伤好了也要回队，平时训练还好，要是有任务出海，一走就是几天。 宋铮跟孩子他顾不上。 宋铮带着孩子还要上班，这太辛苦了，“司令，等孩子生了，我如果有任务出海，她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这太辛苦。” 司令蹙眉思考。 司令夫人却劝道，“我理解周团长珍爱妻子的心情，但咱岛上的情况你也知道。” “不说医院，就是学校的老师，上班时候也是要带着孩子，上课时候让其他老师帮忙看着。” “咱岛上缺医生，像昨天王桂花同志的难产事件，也有可能发生在其他军人家属身上！希望你能理解跟支持一下岛上的医疗工作！” 周振国脸上纠结。 他当然知道岛上的老师上课就是把孩子扔给同事看着，也知道岛上缺医生。但让宋铮当医生，他会觉得很辛苦。 谭师长见他犹豫纠结，理解周振国怎么想，“你是担心孩子？” “我给你们看着！”孙大嫂插了句嘴，“小周，小宋要是去医院上班了就把孩子放我那。” “小月跟前进在学校，一个月回来一次，我在家闲着也是没事，把孩子放我家，我给你们看着！” 司令夫人跟司令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笑呵呵的说道，“这个法子也行。” “周团长，你觉得呢？” 周振国看看司令，忍不住挠挠头，“这事我得回去问我爱人的意见呀，这当医生是她的事，得她自己做主！” 司令夫人看他这样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那个传言，说周团长娶的媳妇是大女生，但奸懒馋滑爱享受。 她昨天见到了宋铮，怀着孕气质还那么好，脸白白净净的也不符合热爱劳动的形象，怼张政委的时候的确伶牙俐齿，张嘴就替王桂花要肉吃。 但总觉得，宋铮那一身气质，不像奸懒馋滑之辈。 “那周团长就回家问问宋铮同志。”司令夫人说道，“宋铮同志要是愿意去医院，她就是妇科的主任。” “咱们舰队两年没有办联谊会了，要不就在食堂那片空地上举办‘军民一家’联谊会，正式介绍宋铮同志。” “她救了军人家属有功，要给予表扬！也要让岛上的妇女同志知道，咱们岛上也有正儿八经的妇科医生！” “恩！”司令也开口说话了，“工资跟医务主任一样，一百二！” 这工资，跟周振国的可差不了多少。 孙大嫂在一旁激动的都想立马答应。 周振国从办公室回来没先回家，得买菜做饭。 宋铮那个馋猫说还想吃鱼，他得早点去，买点好的。 家里做好了早饭，不知道起来吃了没有。 周振国买完东西立马回家，宋铮正坐在楼下客厅里小口的吃粥。 周振国经过宋铮的‘这样，那样’式的要求，早上熬的是海鲜粥。 粥里有虾，有鲍鱼，很香。 “周振国，早饭你吃了吗？”宋铮剥个虾放嘴里嚼嚼嚼，“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都大中午了。 周振国去厨房拿个盆把买的鱼放里面，“司令找我。” “司令找你？”宋铮抬头，“让你归队吗？你伤还没好呢。” 昨天晚上睡之前她又给周振国换了次药，夜里也没闷着，伤口已经在结痂。 估计再有个两天能结痂。 “不是我的事，是你！”周振国坐了下来，“昨天你救了王桂花，司令觉得你技术好，让你当妇产科主任。” “我？我去不了吧？”宋铮塞一口饭到嘴里，嚼两口咽下去才惊讶的指指肚子，“孩子生了没人带怎么办。” “你去海上巡逻出任务一去就是几天，我上班的话孩子怎么办？” 了解这里情况以后她就猜到，早晚会有人提让她去医院工作。 这岛上太缺医生了。 宋铮不排斥去工作，但她担心孩子，不会走不会说话的娃，没人带着怎么办。 “孙大嫂说你上班的时候她帮忙带，下班你再带回来。”周振国敲敲桌子，心里也是发愁，“吃饭去食堂吃。” “想吃好的，等我回来再给你做。” “哦哦！”宋铮点点头，“那工资多少？” “有你多吗？” 一个妇产科主任呢，她记得医院里可没有妇产科医生，她可是独挑大梁。 见这个时候了，她还是说一句吃一口，仿佛碗里的饭比当医生这个事还要重要，周振国都被宋铮给整的无语，“你都吃一碗了还是很饿吗？” 宋铮狠狠点头，“我一夜没吃饭了，肚子里空空的，总感觉吃不饱。” “这粥熬的真香！”宋铮又剥了个虾放嘴里，“你还没说我工资呢，司令有没有说一个月给我开多少工资？” “一百二！” “啊？！”宋铮终于放下勺子，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周振国询问，“真的啊？” 周振国点点头。 “我去！”宋铮一锤定音，“司令既然开口，那一定是岛上实在缺医生，不然也不会请我一个孕妇！” “我作为军人家属，更应该响应号召，去医院做建设！” 周振国:“……” “还去医院做建设？你是搬砖还是挖泥巴，没见你这么见钱眼开的！”周振国指指肚子，“孩子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带着，孙大嫂有个什么事的时候，你咋办？” “带医院去！或者请别人帮忙看着，”宋铮说的毫无心理负担，这时候医院没有病毒，军人跟军人家属情谊深厚，把孩子随便交给一个大姐，嫂子的，人家绝对能给看好。 周振国再怎么样，也是这岛上的团长。 领导说给她一百二的工资，跟周振国的工资不相上下呢！这是看重她，她可不会不识好歹。 “既然你想去就去，孩子等生了再说吧。”周振国还是不放心，心里想着要是忙不过来，到时候看能不能让他大姐或者他娘过来帮忙。 “那我就去跟韩老师说一声，她要办联谊会，着重介绍一下你呢。” 宋铮答应上班，司令夫人立马送了两套白大褂过来，第二天宋铮就拿着白大褂去了医院。 巧了，正好碰到戴笙。 “你来干什么？！赶紧滚！” 第33章 宋医生参观医院 从医院哭着回家后，戴笙她爸妈不但没有安慰，还警告她不许胡闹。 说周团长的媳妇怀着孩子来随军，岛上的人都看着呢，戴笙要是还去纠缠周振国对名声不好。 不但不让戴笙找周振国还安排了戴笙定亲。 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戴副团长托关系把她安排在岛上医院。 戴笙的大哥在军区学校，戴笙的父亲想往上升机会不大，想拉儿子一把只能靠女儿联系关系。 既然周振国不成，那只能另找人。 但戴笙一颗心扑在了周振国身上，无法接受嫁给别人。 “你是来找我麻烦的？我不想看见你！”戴笙见到宋铮就像炸毛的狮子狗，呲牙咧嘴的要冲上去咬人。 宋铮怕戴笙扑过来，往后扯了一步，她脸色平淡，看戴笙如同看个小孩，“我不记得你是谁，你不想看见我可以滚！” “宋铮！”戴笙气的把手里的治疗盘狠狠往门上一甩，气的跳脚，“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孕妇我就不敢动你！” “这儿是医院！我是这里的护士！我有权利撵你走！” “快滚——” 宋铮看着急匆匆往这里走的医务主任挑了下眉，“你确定？” “我确定！我爸是团长，我是这医院的护士，你一个乡下妇人来这里就是添乱！医院不欢迎你！” “戴笙，闭嘴！”徐主任离老远就听见戴笙在这边撵周团长的爱人，说话难听，还拿亲爹压人，没有一点脑子！ 戴笙是高中毕业，岛上的女同志没有一个比她学历高的，司令夫人都会高看她一眼。 岛上医院里除了医务主任，她说话最管事！十分有优越感。 见到徐主任过来，戴笙不但没有闭嘴，还反告状，“主任，我不是找事，而是她宋铮占用医疗资源！” “我们医院物品紧缺，你看她好好的，没病没灾的来咱们这儿不是浪费资源吗！” 她一顿输出，又扭头指着宋铮，趾高气扬的责怪宋铮，“宋铮同志，你这样做周团长他知道吗？” 宋铮是真没忍住笑，认真的点点头，“他知道呀！还是他让我来的呢！” 戴笙霎时瞪大了眼珠子，“你，你放屁！” “你才放屁！”徐主任一巴掌把戴笙指着宋铮的胳膊拍下来，“戴笙同志，你怎么跟咱们医院的妇科主任说话的？!” “宋铮是咱们医院新来的主任！” 戴笙懵了，手僵在那都不知道放下来，一脸迷茫跟震惊的看着徐主任。 徐主任没搭理她，赶紧跟宋铮打招呼，极其热情的对宋铮表示欢迎，“宋铮同志你好，我姓徐，你可以喊我徐主任。” 宋铮笑着跟徐主任握手，“徐主任你好。” “嗳，好，好。”徐主任朝里指着一个办公室，“咱们医院简陋，宋主任别嫌弃，我把你的办公室安排在靠门右侧，那边通风好，阳光也好，你看怎么样。” 宋铮继续浅笑客气的说道，“徐主任安排的一切都好，我办公室安排那里就行。” 宋主任？ 徐主任怎么喊宋铮宋主任？！ 戴笙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她狠狠瞪了宋铮一眼，然后去拉宋主任，“主任，她凭什么……”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给宋主任收拾一下办公室！”徐主任看戴笙一点眼色没有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宋铮办公室的位置说道，“那里就是宋主任的办公室，我带宋主任转转，你去把办公室的门跟桌子擦擦。” “擦干净，不许偷懒！” 戴笙不可置信的看看徐主任，见徐主任寒着脸用眼睛瞪她，不像是开玩笑。 又委屈的去看宋铮，宋铮冲她再次挑眉。 戴笙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着跑开。 宋铮被逗的险些憋不住笑。 徐主任扭头跟变脸似的，对着宋铮一脸笑，“宋主任别生气，这护士不懂事。” 戴笙就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在宋铮眼里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她早就出来工作了，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发火。 但戴笙要是再来，她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没事。徐主任还是先给我讲一下咱医院的人跟工作吧。” 宋铮进了医院，把白大褂拿出来套上，跟徐主任一起去参观医院。 医院有两层。病房有六个房间，一个房间放四个床铺。 科室只分了外科，内科，妇科。 内科也很简陋，只有一个医生，能完成简单的内科手术。 外科有俩医生，是上面调过来的，主任说技术很好。 妇科医生在宋铮没来之前一直空着，“这岛上军人家属跟渔民家庭加一起，有不少女同志，妇科医生一直没有，医院也是愁的很！” “听说宋主任是江城医科大学的学生，不知道有没有上过手术台。” 上过，穿来之前刚连续做完十二台手术！ 但宋铮不能说。 还好原身也有跟着老师外出实习过，宋铮直言，“参与过几台手术。” “我们学校是六年制，我虽然没有毕业，但跟随老师进过手术室。” “好，好！”徐主任高兴的搓搓手，“那宋主任还有没有其他不满意的？” 徐主任是医院的医务主任，就跟院长的职位一样。 宋铮面对他不卑不亢的提了个建议，“主任，妇科那边可能还需要一个医生。” “如果有剖腹产手术，那我去手术的时候，坐班就没医生。” 徐主任点点头，“我知道，但现在也找不到妇科医生过来，只能麻烦宋主任你能者多劳。” 那这不得累死她！ “不能带出来一个吗？”宋铮冷静的分析，“陆上医院，家里有海外关系的都被解聘，医院医生唰下去不少。” “要是有医生也调不到岛上来，不如咱自己从医院里带一个医生出来。” 宋铮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她记忆力很好，当初学的东西都还在脑子里。让她带个学生出来不难。 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本事拿出来传授，徐主任当然举双手双脚的赞同，“那我回头跟上面申请。” “宋主任对于这个人选有什么想法？” 宋铮沉思了会，:“看学历吧。” 最起码得上过学，有脑子记住她教的东西。 “行，那到时候咱们开个会。”徐主任看了看宋铮的肚子，“走这么久宋主任该累了吧，要不，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第34章 吃食堂 戴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摸摸门跟办公室桌子，擦的还挺干净。 岛上的人很多还不知道宋铮成了妇科医生，她今天在办公室也没见到患者。 坐了半晌午，周振国开着吉普车来医院门口，接宋铮回去吃饭。 还是头一次见宋铮穿白大褂，周振国进医院的时候宋铮坐办公室里正拿着笔在写写画画。 头发绾起露出雪白的脖颈，只是在写东西却很抓人眼球。 周振国不自觉的发笑，抬手敲门，“小宋医生，头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宋铮抬头，“恩，你怎么来了？” 笔放下站起身，脱下白大褂放在椅子后面，“中午吃饭时间吗？” 这也没个钟表，她也没有腕表都不知道时间。 怪不得肚子饿了咕咕叫。 宋铮跟着周振国往外走，闲聊医院的情况，还跟他说想带个医生出来，不然她太累了。 周振国边回应她两句，边扶着她坐上车。 而夫妻俩都没看见，医院楼拐角处，戴笙正眼泪汪汪眼含怨恨的盯着他们。 上午没什么患者，宋铮走了这么多路又动脑子写东西，坐上车也觉得累。 小腿胀，肚子也重重的很难受。 现在只有好吃的能够拯救她，“周振国，你中午做的什么饭？” “恩？没做饭。”周振国在开车，闻言说道，“你那药的药效好，我伤口结痂，已经去营区报到，刚练兵回来。” 周振国这么快就去工作了？宋铮这才意识到周振国穿着军装来的。 宋铮这时候没心情欣赏他的帅气，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那我吃饭怎么办？” 不知道是因为怀孩子还是什么原因，她这会情绪很激烈，只觉得很委屈很难受。 要是别人说这个，例如徐主任呀，宋铮可能会端着点，有委屈也笑容淡淡的揭过去。 但在周振国面前，她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给予信任。 一想到周振国以后不能给她做饭了，宋铮就是想要哭！ 周振国做饭好吃的无人能敌！ 以后再也吃不到了，这对一个吃货来说是个打击！ 对一个怀孕的吃货来说，更是沉重的打击！ 宋铮吼了一句，眼泪竟然跟着飙了出来，这可给周振国吓一跳，“那我现在去买菜，回去给你做饭行不行。” “宋铮，你别哭。” “不用，还是去食堂吃吧。”宋铮别过脸，冷静下来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去买菜晚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还是因为怀孕了激素水平不稳定，她以前很少会哭。 周振国是团长呢，在作战指挥一线做任务，她不可能把这样一个人留在家里给她当伙夫。 别说司令员不愿意，就是她自个也不允许这样。 “周振国，刚刚是你女儿想吃想哭，不是我！你安心去练兵训练，巡逻指挥，我没事的。” 宋铮要是胡闹发脾气，周振国可能会跟她好好讲道理，然而她一下子变得这么宽容体贴，周振国心里痒痒的，总觉得是自己没做好，对不起宋铮。 孕妇好像是想吃什么的时候，能惦记好久。他记得他大嫂怀大丫，大冬天的想吃西瓜，给他大哥愁的半夜蹲门口挠头。 西瓜当然没吃到，大嫂也念了好几年。 宋铮只是想吃他做的饭，已经很乖巧了。 想想也是，她从后世的繁华生活突然来到这里，突然成了结过婚的女同志，还怀着孩子，这其中的委屈跟压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顶着这么大的事她依然生活自如，还乐意去医院工作。还怀着孩子，只是嘴巴贪吃一点这有什么。 以后要是在岛上训练，可以提前让小张去买菜，下班回去他做。接送小宋医生下班这个事，只能麻烦小张去接了。 周振国心思一转做了安排，转移话题不聊这个事，“带你尝尝食堂的饭，不好吃以后不吃了。” “嗳，宋铮，你怎么知道怀的是个女儿？” “因为书里有写。”宋铮的声音蔫蔫的，垂头看着肚子，生出一阵疼惜。 书里原身回娘家路上故意跳坑把孩子摔掉，掉出来的时候是个已经成型的女婴。 当时白美莲看见是个女孩，满不在乎的劝原身，“一个丫头片子掉了也就掉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等你以后给副厂长生个大胖小子，那才是过好日子呢！” 那小小的婴儿被随手丢在沟里，连个棺材，小坟都没有。 宋铮带着孕肚这么久，总能感受到肚里孩子胎动，她一定是个活泼的性子，声音大一点就要踹她几脚，特别可爱。 要是孩子落得书里那个下扬，宋铮现在是一万个不愿意。 “周振国，你会重男轻女打孩子吗？” 宋铮轻轻问了一声。 没听见回答，她抬头一看，周振国开着车，正仰头傻笑。 估计连她问的话都没听见。 宋铮无语，“周振国，周振国——” “你在想什么呢？！” “啊？在想我女儿！” 到家了，周振国停车，下车开门扶宋铮下来。 宋铮下来后他望着宋铮的肚子，脸上是一副满足的笑，“我要有女儿了。” 这个差点没有的孩子，一直让周振国觉得心里亏欠。 他脑子活，平时爱看爱想，知道女孩子相比较而言会更不容易。 周振国在知道他即将有个女儿后，心先天的就偏了起来。 他可怜的女儿差点就没了。 “走，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不能让她女儿饿着。 宋铮看着他这傻样子也不担心了，跟着周振国往食堂那里走。 食堂很大，普通兵跟军官领导吃饭的地方不在一个区。 宋铮跟着周振国进来很好奇的打量食堂，还看见窗户上面贴了张纸，说要招个帮工。 周振国拿着饭票打打两份饭，今儿食堂的菜有咸鱼蒸冬瓜，凉拌海带，一个小虾小鱼杂炒。 三年困难时期刚过去，岛上物资匮乏，食堂食材很少，主要以咸鱼跟海带这类为主。 主食是红薯跟杂粮米饭。 宋铮理解这时候的条件艰苦，军官跟当兵的也在吃这个。 但能吃饱却不好吃。 油水少，没有什么调料。 周围都是吃饭的人，周振国看着她的表情也小心翼翼的，宋铮塞一口杂粮米放嘴里，面色如常的吃饭。 心里嗷嗷哭，面上不能显。 周振国见她能吃饭，心里松了一口气。 “呦，周团长怎么来食堂？小宋同志不做饭吗？”张政委热情又含着不明意味的声音在周振国耳边响起。 第35章 张政委炫耀 宋铮白白净净，气质干净独特。穿着普通坐在这简陋的食堂里，也十分扎眼。 在食堂吃饭的一些人都偷偷往那里看。 张政委笑呵呵问周振国怎么在这里吃饭，故意把声音喊的很大声，一下子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要不要去我家吃点，我爱人也在家做了些。”他扬了扬手里的饭盒，像是在炫耀，指着周振国铝盒的饭菜说道，“我就打了份鱼，家里有孩子娘炒菜，不用打这么多，其他菜也不好吃。” 宋铮脸一下子黑了下去，疑惑的冷声问道，“张政委，你媳妇刚生完孩子没一个月，你就让她下地做饭？！” 即便知道这个时代的女性很勤劳跟辛苦。 但那是在乡下，大家都要靠拿工分吃饭，没有办法。 王桂花嫁的是个军官！政委！刚生完孩子，实在没必要这么吃苦。 “昂，对！”张政委还不理解宋铮为什么这么问，“我媳妇说她没事，可以做饭。” “宋铮同志，你虽然是大学生，但周团长是咱一线作战军官，身为军人家属，你得勤快点。一定要保重好他的身体！” “像我媳妇就觉悟高，她勤快能干，是妇女中的典范！宋铮同志应该……” “宋铮同志她应该多休息！”周振国放下筷子冷声打断了张政委的话，“张政委，你跟你媳妇怎么过日子跟我们没关系。 但我爱人她怀孕了，现在还是咱岛上的医生，身子累，工作辛苦，不该再要求她做什么。” “张政委你打好了饭菜是要回去吃饭吧，我们也要吃饭，就不跟你多说了。” 周振国说完把碗里一块肚子那地方的鱼肉夹到宋铮碗里，“快吃。” 宋铮也懒得搭理张政委，当即低着头吃饭。 两口子都当张政委不存在，张政委提着饭盒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宋铮同志现在是岛上的医生了？” 他问了一句。 宋铮跟周振国在吃饭，没有搭理他。 张政委讪讪的笑笑，随后脸色一冷，提着饭盒走了。 张政委一走，宋铮立马故意小小的干呕一下，表达对这个男人的厌恶。 “这就是你们岛上的政委？还是搞思想工作的！真下头！” 周振国吃着饭没抬头，“听说他十八岁参军，今年快四十了。” 意思是靠熬经验上来的。 宋铮点点头，心想王桂花真倒霉，摊上这么个丈夫。 饭不合胃口，又有这么个人来打搅，宋铮这顿饭吃的难受。 是生理性的难受，一直想吐。 周振国见她脸上没有血色，蹲路边一个劲的反胃，心里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在家做饭了，哪怕切点肉下把挂面也比现在好。 不知道宋铮会不会吐出来，要是吐了，这一下午可怎么办。 宋铮就是吃不惯咸鱼，又腥又干，反胃难受。 但她身体底子还行，反胃但没吐。 “没事吧？”周振国拿着军绿色的水壶递过去，“给，喝点水压压？” 宋铮把水接过来喝了两口，随后把水壶抱怀里，“这水壶先给我用，我办公室没放水。” 她也没个单独的水壶，喝水不方便。 “你还去医院上班呀？不舒服回家躺着歇歇呢？”周振国眉头夹的死紧，又开始后悔让宋铮去当医生。 宋铮翻了个白眼，“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司令安排的职位你也敢玩忽职守？” “那咋了，你这不是情况特殊嘛。”周振国扶着宋铮往家里走，“司令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那也不能头一天上班就旷班呀。 宋铮喝了点水胃里好受多了，回到家也没进屋，直接坐吉普车回到医院。 今儿下午倒有个女同志来产检，看着快生了。 这时候是没有b超机器的，宋铮给女同志测了身高体重，血压并记了信息。 还触诊摸了下胎位，听了胎心。 这女同志过来是因为夜里大腿根总疼，白天也疼但没那么明显，夜里的时候，特别是抬腿，疼的很。 宋铮叹口气，“这是耻骨疼，你快生了，孩子往下坠压着，耻骨那里才会疼。” “可以试着补补钙，喝些牛奶或者奶粉。” 岛上不容易买到牛奶，想喝得去陆上定。 奶粉还是能去供销社买到的，女同志不好意思，“那奶粉不是小婴儿吃的吗？我一个大人怎么能喝？” “那有营养呀，怀着孩子呢，补点钙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宋铮低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等闲了也要去副食店看看，买奶粉补补。” “我摸着你的孩子偏小呢。” “啊？那，那我也买一袋补补吧。”女同志摸摸肚子，听宋铮说孩子偏小心里也意动。 女同志离开了，宋铮抱着肚子在办公室盯肚子。 小姑娘在肚里又在做伸腿运动，左一脚右一脚的，活跃的很。 现在才七个月她就这么能动，等月份大一点，她估计也跟刚刚那个女同志一样耻骨疼。 周振国上班没时间给她做饭，她自己也不会，要补充营养就是得买些奶粉回来喝。 宋铮才不会因为这个省钱，她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呢！ 要是周振国把他的工资也交出来那就更好了！ 办公室没有人，也没患者再过来，宋铮下午整理下带学生要准备的知识点，写写画画，一下午就过去了。 下班了，来接人的是小张，“宋医生，团长他让我来接你下班。” 宋铮小心翼翼的坐上车，“你们团长呢，怎么让你过来了。” “团长去菜市扬了。” 周振国晚上做饭？ 宋铮眼睛亮了亮，“小张，车开快点。” 小张憨憨的笑了一下，“宋医生，来的时候团长说让我开稳一点，不许跑太快。” 宋铮坐着慢如蜗牛的吉普车回到小楼。 回到家周振国同志正在院里处理一只鸡。 宋铮脸上立马扬起十分灿烂的笑容，屁颠屁颠的来到周振国身边，肚子蹲不下去，站着冲周振国笑，“鸡肉不是要用票买吗？这都月底了，咱家还有肉票呢？” “有。”周振国一边拔鸡毛，抬脸往屋里点点，“客厅桌子上有咱家的存款，咱家的粮油本，还有一些票。” “那些你拿着，想吃什么了你跟我说，早上拿给我，我再去买。” 宋铮现在怀孕想吃的东西不固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买，不如把这些东西给他，让她来安排。 周振国是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出来了呀，宋铮点点头，在心里为自己当初的机智选择点赞。 到目前来说，周振国还没有让她觉得不好的地方。 “好，我去看看。”宋铮慢悠悠往屋里走。 “咚咚咚——” 刚走两步，栅栏木门那里响起了敲门声。 小张送完宋铮，没进屋就走了，这门外是谁呢？ 第36章 王桂花致谢 王桂花端着一碗干蘑菇炒肉，那肉不知道是鸡肉还是什么，闻着特别香。 她端着碗，脸色怯怯的，低着头，不太敢看宋铮，“宋同志，昨天谢谢你救了俺。” “要不是你，俺跟俺的孩子估计都没了。这，这是俺娘家给寄过来的野味，俺做好了拿给你尝尝。” 她说话声音很低，一股子怯懦老实的样子，举着碗往宋铮这里递。 不知道为什么，宋铮见到她这样子是一股子怒其不争的心情，同时又觉得心疼。 娘家人知道给寄肉过来，可见是会心疼闺女的。 王桂花有实在的娘家人撑腰，日子还能过这个样子。 她头一次见这么不知道心疼自个的人。 这才月子第一天呀，就下地做饭了！ 宋铮叹口气把那碗菜接了过来，又拽着王桂花的胳膊往屋里走，嘴里跟她嘟囔着，“你现在还不能吹风，不能碰凉水。” “其实最好是卧床休息一天！” “刚生完孩子你就下地干活，以后准有月子病！” 宋铮把人拉到屋里，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把菜放桌上，回厨房拿了两颗奶糖过来，“吃，我看着你吃。” 这大白兔奶糖是炼乳做的，可以算是一种营养品。 王桂花脸白嘎嘎的，没有一点血色，一看就是身子亏的厉害。但是现在又不能喝红糖水，给她吃点奶糖甜甜嘴。 王桂花被拉进来后就很局促，其实她拿盘肉菜过来是想要感谢宋铮，没想过进家来，还再要东西。 她身上有刚做完饭，干完活的脏污，宋同志家干干净净的，她进来都怕给人家地方弄脏了。 “俺，俺不能要这个东西，这你留着吃，自个留着吃。” 她说着带方言的普通话，说话声音特别小。 “我家里还有！”宋铮剥了一颗放自己嘴里，“这也能补点身子。” “嫂子，你坐下，听我一句劝，为了自个跟孩子着想，你也得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那张政委可不啥体贴的丈夫。 “俺知道。”王桂花矮个子小矮小的，皮肤黝黑，跟宋铮坐一起都不敢抬头，“俺就是想多干点活，家里不吵架。” “俺娘，就是俺婆婆，她是个爱干净的，看不了家里乱。” “那就让她自己干！”宋铮叹了口气，“桂花嫂子，其实你家这矛盾我不该多嘴，我怕我说了就是挑拨你们家关系成了恶人。” “不不不！”王桂花猛的抬头，连连摆手，“不会的！” “俺知道你心好，救了俺跟孩子，俺怎么会反过来埋怨你。” “宋同志，俺知道你要说什么。”王桂花舔舔嘴，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表情，“俺婆婆那人就这样，一辈子了，改不掉的。” “等俺孩子大了就好了。” 孩子大你有孩子给她撑腰，婆婆也老了，就骂不动了。 王桂花摩擦着粗糙宽大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揉着。 “不是！桂花嫂子，不是那样的。”宋铮把桌子上的奶糖剥开硬塞到王桂花嘴里，又给她倒杯水，拿了两双筷子过来。 她闻着这肉好香，一点也忍不住想尝尝。 夹一块放嘴里，嚼嚼嚼，好香。 “桂花嫂子，你做饭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俺，俺手艺粗着嘞。” “不，是真的好吃。”宋铮摇摇头。 她感觉王桂花做饭也就仅次于周振国。 但比食堂里的师傅做的好吃。 宋铮吃到嘴里心里舒服了，筷子放下继续说事，“嫂子，你家的矛盾不是婆媳矛盾，是属于家庭矛盾。” “不是我说张政委不好，而是他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在情感上面的缺失！” “嫂子，他思想品德怎么样我不评价，但他身为丈夫，孩子的父亲，该有的责任没有尽到，却总是美美隐身。” “你婆婆不就是看着他不管你才可劲的折腾你！若他重视你，重视孩子，你们家就没这些矛盾。” 王桂花懵了，宋铮这些话无异于是朝她脑袋里扔炸弹，炸的她脑瓜子嗡嗡的，“那，那不就是男主外，女主内。” “俺没工作，不是就得照顾家里，洗衣做饭，照顾孩子。” “嫂子，你在家里干这些不也是一种付出跟工作吗？主席都说，‘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家里要是没你，他张政委半边天都得塌！” 宋铮见王桂花嘴里的糖吃完，又剥了一颗给她，“你娘家人知道给你送肉过来，可见是心疼你。” “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这么被作贱，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做饭干活，心里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王桂花眼底有泪花闪过，她紧紧揪着衣服，嘴里十分苦涩。心里隐隐觉得宋同志说的是对的，但是，“俺，俺不知道怎么办。俺不干，家里就吵架。 俺闺女，俺俩闺女也会跟着挨骂。俺多干点，家里就没事了。” “他们这是在驯服你！”宋铮冷哼一声，太生气，话说的也就多了，“桂花嫂子，你刚生完孩子，就是不干能怎么滴！把事情闹大，看谁的脸上不好看！” 这岛上即便是渔民的媳妇，生孩子都得坐个几天月子。张政委这么大一军官，让媳妇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 王桂花生孩子时候还难产呢！ 王桂花缩着膀子懦懦的，可见是不敢这样做的。她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干了这么多年，张政委跟她婆婆压在她头上积威甚久，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嫂子，食堂那里在招工，估计一个月能有二十块钱左右，你做饭好吃，要不要去试试？”宋铮觉得，王桂花得走出门，自己挣点钱。 “你担心俩女儿可以把孩子带上，还能帮你洗个东西，等开学再去上学。至于小儿子有你婆婆就不用操心。” “帮工？能挣这么多？”王桂花心里意动，“俺，俺手艺能行吗？” “能！嫂子，你可以的！”宋铮见王桂花这么轻易就被工作吸引，想来她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也是，谁都不是傻子，要不是为了孩子，谁愿意被压着当老黄牛一样干。 “那，那俺现在就去问问！宋同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王桂花站起来，不住的给宋铮弯腰致谢。 宋铮把她扶起来，“别别别，我也是吃着你做的饭好吃，咱都是女同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你应该急着去问招工的事，我也不留你了，嫂子，我送你出去。” 王桂花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嘴里一直在说谢谢，都出门了，还在弯腰，双手合十，朝宋铮致谢。 宋铮见她愿意听自己的建议心里还挺高兴，门一关，笑眯眯的往客厅走，要去数一数周振国的存款。 院子里的周振国见她跟个胖花蝴蝶似的往屋里跑，嘴角抽了抽。 小姑娘家家的，想法还挺多。 宋铮开心的把存款拿出来，看看这个时代的粮油本，钱还没怎么数清，门又被敲响了。 今儿家里怎么这么受欢迎，这又是谁来了？ 第37章 小孙女，有啥才艺给爷瞧瞧 司令夫人跟孙大嫂一块来的，见到宋铮都笑呵呵的，一看就是有喜事要说。 “韩老师，嫂子，你们来这是？” 孙大嫂没开口，司令夫人跟宋铮解释的说道，“咱岛上的联谊会明儿晚上就开，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作为新来的军人家属跟医院的妇科医生，宋铮同志，你是要上台表演跟发言的。” “表演！？”宋铮捧着肚子，惊叫出声，“韩老师，我这大着肚子没法表演呀。” 让她发言还行，表演节目也太有难度了，大着肚子又没法跳舞。 “我光发言，上去说两句行不行？” “啧，你这小宋，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推脱呢！”孙大嫂拍了宋铮的胳膊一下，“又不是让你跳舞。” “唱首歌，演讲诗歌，背个语录，这不都挺好！” “是呀！”司令夫人也上前一步劝说宋铮，“你是咱们岛上唯一的妇科医生，年轻面嫩，得多展示展示才让岛上的妇女同志相信你！” “光一个介绍发言太单调，你再想个节目。” 可是，本来就年轻面嫩，再上去表演不是更跳脱吗？那以后还有人找她看病吗？ 宋铮觉得司令夫人这样的建议不靠谱，但这个时代的特色就是这样，她自己也没别的好方法让岛上的人能够认识她。 宋铮想要岛上的女同志能够信任她，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愿意去看医生。 即便是八十年后，偏远地区的一些中年女性，依然会因为妇科方面的事觉得羞耻跟不好意思，忍耐着不舒服不去医院。 六十年代解放初期，又是时局动荡的时候，她们应该更加不想多事。 但这不是宋铮想要看到的，她是妇产科医生主任，不单单只是生产！ 妇女同志不单单是生育才去医院，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应该去。 宋铮咬咬牙，豁出去了，不就表演节目吗，医院里那群护士动不动就需要参加技术竞赛，她怎么就不行了。 “行，那我也表演个节目，唱首歌吧。”宋铮有些跃跃欲试，问道，“男同志参加吗？周振国需要准备节目吗？” 要是参加，她跟周振国合作一个节目算了，不然她一个人上去太尴尬。 司令夫人被宋铮的问题逗笑了，“男同志都是没结婚的去，周团长要是想上去表演，我们当然也欢迎！” 那就是能表演，宋铮心想等会要好好劝劝周振国，一起表演个夫妻档节目。 “对了，还有件事跟你说，咱岛上明天要来个小学老师，明天晚上也会参加联谊。” 司令夫人提起这事脸色并没有多少喜悦，宋铮见孙大嫂脸也变成干笑，不由得的，想起了书中的女主，好像就是这个时间点来岛上的。 书里的女主也是来岛上当小学老师，父亲是搞书法美术的，小姑那边有海外关系，属于资本家。 时局动乱的这十年，女主家一直处在被调查的处境，无奈之下两个哥哥下乡当了知青，女主被父母送岛上避难。 之后，女主的父母会被下放到农扬改造，直到七零年代后，女主嫁给周振国，因为周振国的关系上面重新调查女主的事，女主家才得以平反。 总之，明儿应该是女主跟男主的头一次见面，在联谊会上面。 女主身为资本家的千金，因成分原因，不受司令夫人跟孙大嫂一些人的待见这很正常。 宋铮点点头，没有多问，“好，那联谊会什么时候开，在哪开着？需要带凳子去吗？” “带，自己带凳子到食堂大堂那边，吃罢晚饭就去哈。” 司令夫人又交代了宋铮几句，带着孙大嫂又去通知其他人。 宋铮送俩人离开，毫无心理负担的关门，转身回去继续数钱数票。 至于书中女主，那没必要杞人忧天。 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宋铮觉得，她跟周振国才是正儿八经的扯了证的军婚，还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未来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还没见到人就把自己搞得没有心情，还可能会影响到孩子，这得不偿失。 宋铮回了屋，拿出钱来数，好些张大团结，她看着都开心。 周振国提着收拾好的鸡肉，跟着她一块进屋，“韩老师来喊你参加联谊会？让你上台表演节目？” “你怎么知道？你偷听我们说话？！”宋铮数好了一沓大团结放到一边，又开始数零钱，“周振国，韩老师说让我上去表演节目，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周振国脱掉白衬衫，回厨房剁肉开始做菜。 宋铮跟偷腥的猫似的，把钱数好后笑的阴恻恻的。 周振国的存款有一千一百二十多块钱，加上她手里的，他们家现在一共有一千五百多块钱！ 六十年代的一千多块钱购买力应该相当于八十年后的十万多块钱吧？ 突然暴富，宋铮激动的情绪高涨，这时候肚里的崽狠踹了她两脚。 肚皮鼓起，宋铮不但没觉得难受，还点了点肚子跟里面的孩子说道，“你也知道咱家有钱了是不是？等你出来，天天有奶粉跟奶糖吃。” 周振国既然把财政大权交过来，宋铮就仔细的把钱收着。 一千四百块放起来存着，剩下的留做花销。 一切安排妥当，宋铮立马去厨房找周振国，想要问问怎么存的这么多钱。 厨房里，周振国正拿着锅铲炒肉，脸上的汗水顺着胸膛往下淌，滴落在裤腰上面的腹肌缝里。 他姿态慵懒，一米八八的高个子，一手叉腰，一手拌菜，人夫的稳重感扑面而来。 宋铮再次被周振国的帅脸跟绝美的身材给刺激到害羞，声音低了下去，“咳，你怎么存了这么多钱？” “部队花钱的地方少，偶尔给家里寄一些，剩下的就存着了。” 周振国掀了下眼皮，转移了话题，又开始故意逗宋铮，“宋医生想好要表演的节目了吗？” “你可是来自八十年后的‘小孙女’，有啥才艺要不要先表演给我瞧瞧，让爷我见识见识。” 第38章 你让我进来是为了主席语录 这么帅的脸，怎么就偏偏长了那样的一张嘴！ 她真的很想直接上去给他来个手动闭麦，“我给你表演个降龙十八掌你要不要试试？！” “降龙十八掌？这是什么？功夫？”周振国的说话带着隐忍的笑意，“打人巴掌的功夫？” “宋铮，我就站在这里，看你的胳膊能碰到我的脸吗？” 宋铮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不算矮，但在周振国身边依然显得娇小。 周振国说完还故意拿手比了比。 宋铮气的跳脚的同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刚刚说的那个‘降龙十八掌’是某武侠小说里的东西。 这本武侠小说是对岸的作家写的，六十年代文革时期，连水浒传都是禁书，这本武侠小说根本不可能传过来。 要是这个降龙十八掌传了出去，被人知道是她说的，她跟周振国会被调查，严重的话下放劳改都有可能！ 宋铮脸瞬间白了下去，说话有点抖，捏着周振国的胳膊，手抵到唇边嘘了一声，“别说了，别说了。” “周振国，这个巴掌不对！”她小声的凑过去，把周振国的耳朵拽了下来，“我说的这个好像是对岸一个作家写的武侠小说里面的，内陆不可能有这个说法。” 宋铮突然凑近，她的唇挨着耳朵极近，说话喷洒的热气也都在耳朵跟脖颈处环绕，周振国的耳朵又热又红。 在听清宋铮说什么话后，周振国手里的锅铲差点扔出去，旖旎的心思消失殆尽。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往窗户那里看一眼，拉着宋铮很严肃的说道，“这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逗你，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宋铮，你最好把关于对岸的信息全部忘掉，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宋铮点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恩，我以后不会再提跟对岸有关系的东西，你也要把这事忘了！” “周振国，明天的联谊会，我可能需要你帮忙。”宋铮有些崩溃，“我不会唱这个时代的歌。” 她准备的是《在希望的田野上》这首歌，毕业典礼的时候唱过，还没忘，正好符合联谊会。 刚刚想起来，这首歌也不属于这个年代。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选择哪首歌表演，已经答应了司令夫人，不唱又不太好。 宋铮正纠结着，闻到一阵香味，锅里的鸡肉炖土豆正在咕噜着，锅盖盖着也掩盖不住香味弥漫。 她嗅了嗅鼻子，跟馋猫似的，眼睛一会往那里看一眼，一会看一眼。 周振国突然闪身，站在宋铮的面前，遮挡住视线，“我刚刚在跟你说话呢，这么馋？” “不会这也推我姑娘头上吧。” “啊，你说了什么？”宋铮迷茫，“你没有说话吧。” “恩，没说。”周振国在厨房里热的浑身是汗，他把柴火往里面推推就往外走，走的时候不忘招呼宋铮，“肉得炖一会，不然不烂，别偷吃。” 谁会偷吃呀！ 宋铮跟在他后面离开，去到院子里。 天色暗了下来，院里有风，晚上岛上的风都是凉爽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周振国压水洗脸，又就着凉水把上半身擦了擦。 宋铮有事求他，殷勤的帮忙递毛巾，“要不然你和我一起上台好了，咱们就是夫妻档节目。” “你嘴这里厉害，咱可以表演个相声小品，挺有意思的。” “相声小品？”周振国觉得宋铮好有意思，说的事都是他不知道没听说过的，特别新鲜，“小品是什么？怎么表演？” 宋铮:“就是以一个主题，在台上以对话的形式表演，讲笑话的。” “咱们还得写脚本，估计时间不够呢。” 叹口气，“算了，别搞复杂的，你陪我上去念主席语录得了。” 这种时期就别搞创新，老老实实的才安全。 “恩，那就演讲语录。”周振国笑了，“我陪你一起。” 宋铮刚来这里，面对大扬面不知道会不会紧张。 两人同台表演的事定下来，宋铮格外高兴。有个懂的人掺和进来，她也不用多操心要表演什么，现在一门心思的讲吃。 养了半年以上的小笨鸡，跟后世只吃饲料圈养起来的鸡可不一样，肉质紧实，味道特别香。 宋铮的馋虫被勾起来，在院子里坐不住。 周振国就回厨房给她夹两块肉出来放碗里，递了过去，“给，尝尝肉烂了没有。” 宋铮跟个小孩似的，捧着碗坐在客厅里，吹着哈气吃。 鸡肉是用柴火灶炖出来的，特别好吃。夫妻俩就着半盆土豆炖鸡，每人吃了两碗米饭。 宋铮吃的胃顶着，摊在了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 周振国在洗碗的功夫，她去洗澡，打水的时候跟周振国提建议，“周振国这盆好小，能不能打个大点的盆，还可以泡澡。” 周振国帮她把水端到洗澡房去，拒绝了她的请求，“打能够泡澡的桶可能不行，那太打眼。” “等咱姑娘出来再打，打两个稍微大点的。” 宋铮一想也是，点点头，“行吧。” 这里没有洗衣机，周振国都是让宋铮洗完澡就上去睡觉，他洗完澡后把衣服拿到院里压水井那里搓搓。 今儿宋铮没这么早睡，等着周振国教她演讲语录。 主席语录这本书家家都有，周振国这里也有一本，宋铮半躺在床上翻看。 周振国洗完澡光着膀子路过她的房间，宋铮立马把人喊住，抬起细白的胳膊招了招手。 她刚洗完澡，躺在铺着灰色的床单的床上，白的晃眼。黑黝黝如同瀑布般的长发披散整个枕头，嘴巴红润粉嫩，眼睛亮晶晶的正在朝周振国示意。 周振国嗓子干痒，暗骂了一句，“妖精！” 同时心里暗暗稍稍期待，走进来，“咳，怎么了？喊我有事？” 宋铮兴冲冲的扬了扬手里的书，“说说咱们表演的节目呀。” “该选哪个节段比较好？你划出来，我明儿去医院背背，争取脱稿演讲！” 周振国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明天的演讲？” “对呀！”宋铮不明所以，“这不重要吗？” “韩老师说司令也会去看的！” 周振国嘴角抽了抽，撇着嘴给宋铮选了一节段的语录，话没多说回了自己房间。 宋铮望着他的背影挑了下眉，嘴唇向上弯起，把周振国指的那页折叠好后把书放床头，拉灯睡觉。 不表白，别想她留人睡觉！ 第二天，医院依旧不怎么忙，宋铮等着联谊会的到来。 刚吃罢晚饭，孙大嫂就拿着凳子在宋铮家门口喊，“小宋，快点，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第39章 书中原女主来啦 她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了几次都不太满意，对这时候的衣服跟化妆品十分嫌弃。 但联谊会马上要开始，这是她首次亮相，必须要有特点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最好是给周振国周团长留下印象！ 曲家的处境越来越紧张，她两个哥哥都赶紧避到乡下当知青。 知青要干活挣工分吃饭，日子绝对不好过！ 曲佳一个女孩子去偏远的乡下插队，父母不放心，就豁上最后的人情，私底下四处走动，把她安排到潭州岛当小学老师。 曲佳觉得自个也不能坐以待毙，曲家父母跟海外没关系，只是她姑姑丈夫那边有问题。 但现在这个局势可不管这些，有牵扯就要调查。 曲佳穿来之前就是个普通人，刚实习工作不到半年，没有能力跟手腕帮助曲家。 她想要过好日子，想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还得是体体面面的活着。 曲佳跟父母商议后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结婚！父母能够把她送到岛上军区，她就能接触军官。 只要嫁给军官，假以时日，身份地位都有了，就能护佑曲家。而曲家身为书香世家，有头有脸，也是她强有力的后盾。 至于结婚对象，曲佳只知道一个周振国，在京都军校进修过，父母是双职工，目前在作战指挥一线的潭州岛，还是个团长。 年轻有为，职位高，成分好，前途光明。 潭州岛毕竟是前线，岛上的军官信息都是隐秘的，只能查到一点点消息。 周振国结婚了，媳妇是个乡下女人，听说好吃懒做，还性格跋扈。 夫妻常年分居两地，曲佳觉得这是自己机会。 周振国跟个乡下女人结婚肯定是包办婚姻，这个时代包办婚姻还是很常见的。 周振国一个团长肯定看不上那个乡下女人才不让随军的。 要是，要是他们离婚了，自己也能有机会。 不离婚，那跟周振国处好关系也有利于自己。 曲佳来之前，曲家父母严声力决的说了，来潭州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跟周振国搭上关系！无论是哪种关系都行，最好是能够结婚。 还不知道周振国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呢，就要上赶着讨好了，曲佳心情烦躁。 选来选去，最终拿了条红裙子套上，这颜色鲜亮，她皮肤白，裙子衬的她好看。 联谊会设在食堂里面。 吃饭的桌子跟长条椅被拉开，里面乌央央挤满了人，里面坐不下的就在食堂门口寻个位坐下。 孙大嫂心急，带着宋铮先往这边走，周振国在家洗碗慢走一步。 走近食堂，离很远都能听见热闹声。 有喊孩子别乱跑的，有叽叽喳喳讨论晚上饭菜的，还有骂对岸老蒋吹牛的。 宋铮头一次参加联谊会感觉特别热闹，大家都很热情，还不认识呢，见宋铮大个肚子都纷纷让路，还打招呼问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 宋铮大大方方的跟人家说话，谈吐文雅得体，不卑不亢。 她还意外的在食堂里看到了熟人。 是王桂花，身上围着灰扑扑的围巾，她俩女儿一左一右的站在她两侧，好奇的往台子上面看。 食堂里面怼着墙，放了个高有十厘米的台子，用来演讲跟介绍。 王桂花的眼睛一直在四处寻摸，见到宋铮往这里走眼睛亮了亮，脸上立马笑开。 想打招呼，又怕宋铮根本没看到自己，或者看到了没有当回事。自己冒冒失失的去说话，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 王桂花憨厚的脸上满是纠结跟怯懦。 “桂花嫂，看见我怎么不说话？”宋铮笑容明媚的往王桂花这里走，指着她身上的围裙，“你应聘上咱岛上食堂的帮工啦？” 宋铮主动跟王桂花打招呼，王桂花特别高兴，“对，俺做饭手艺还行，食堂就留下了俺，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工资呢！” 宋铮:“那真好。” 王桂花也觉得好，跟着猛点头，老实憨厚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血色，却散发着光，“小宋同志，谢谢你，要不是你，俺都没这个机会。” 她光在家傻干，都不知道食堂在招工。 当然以她的性格即便看到也不敢来问工作，因为刚从鬼门关死过一回，有宋铮那些话的鞭挞，王桂花窝囊人也硬气了一回。 婆婆跟丈夫不愿意她抛头露面，她不敢顶嘴，却坚持要来食堂。 婆婆大概是眼馋那二十五块钱，反对了几声后默许她来食堂工作。 张政委是个体面的人，王桂花跟张政委今天一天都没说话。 但张政委经常这样，王桂花不觉得有什么难受，一头扎进食堂，系上围裙就是干。 宋铮上下打量了一眼，很高兴王桂花能硬气起来，满意的点点头，“嫂子不用感谢我，是食堂觉得你好才留下你在这工作。” 她不想听这些感谢来感谢去的话，扯开了话题，“联谊会这么热闹，嫂子，你家有没有准备节目？” 宋铮是不太清楚联谊会的流程跟参加人员的，还以为所有军官家庭都能参加。 司令夫人不是说了嘛，想参加都可以去，这是个增加渔民跟士兵友好相处的活动。 东海舰队搬到这里两年，跟岛上的渔民相处的还好，但都是客客气气的井水不犯河水。 司令夫人说想趁这个机会，热闹热闹，亲近亲近。 表演节目，王桂花迷茫的搓了搓身上的围巾，不好意思的笑笑，“俺不知道呢。” “外面的事孩子爹不往家里说，他说俺们听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这种联谊会，她从来没有参加过。 宋铮听了忍不住蹙眉，这种‘高人一等’般的言论听着真刺耳。 这种扬合她也不好说张政委什么，只笑呵呵的跟王桂花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等会有我的演讲，桂花嫂子，你等我上台了，记得给我鼓掌呀！” “好，好！俺肯定给你鼓掌！” 宋铮跟王桂花又说了会话，见周振国还不过来心里有些着急。 大家都已经坐好位置，司令夫人都上台讲话了，他怎么这么慢？ 周振国是已经出门了的，正好跟曲佳撞上。 第40章 一起去联谊会，宋铮生气 等换好衣服出来才发觉，联谊会在食堂开办，她根本不知道食堂在哪里。 随便找个方向走了会路，打算找个人问问，结果越走越偏，摸到存放特殊武器的地方，被看守的人当做特务抓了起来，要交给政委。 曲佳人都要傻了，被抢举着头往前走，手脚发软，连忙哭着解释说自己是岛上新来的小学老师，因为不认识路才摸到那里的。 但士兵不信，秉着‘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一个’的谨慎心态，非抓着曲佳要把她交给领导审查。 要是被当成特务抓起来，肯定会死的，连曲家都保不住她，曲家吓的大哭起来。 想转身求情，身子还没转过一半，枪口就抵住脑袋，士兵大喊，“不许动！老实的往前走！” 曲佳身子一颤，软着腿往前面走，边走边哭着解释，“我是今天上午刚来小学老师，要去食堂参加联谊会，因为，因为不认识路，呜呜……” “不要拿枪打我……” 不管她哭也好，求也好，士兵一个抓着她胳膊，一个拿枪后面抵着，生拉硬拽的带着她往某个地方去。 正好路过宋铮家，跟刚出门的周振国碰见。 周振国见俩兵拽一个狼狈的女同志立马上去询问，“怎么回事？！” “你们拽着这个女同志要去哪？” “周团长！” 两个兵停下，抵枪的那个立正给周振国敬礼。 周团长也立正回了他一个。 “回团长，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跑到D区营地，我怀疑她是特务。” 为了防止特务渗透刺探军情，潭州岛的营区划分是秘密，只用字母替代。 曲佳跑去了的是炮弹区，所以才严肃对待。 “我不是特务！我只是迷路了！”曲佳听见拿枪的士兵给眼前这个男人喊周团长，她眼睛亮了亮，试探的询问，“请问，你是周振国周团长吗？” 周振国眯起了眼睛，他的信息也属于保密的，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直接冷声交代，“把她带给政委吧，让政委好好问问。” “是！” “不要——周振国！我是京都曲家的姑娘，我真的来岛上是当老师的！”曲佳有些委屈，吓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也不愿意起来，“我真的不是特务！” 周振国脸黑着，隐约想起昨天下午司令夫人是说有个小学老师要到岛上来，针对这个小学老师，领导还开了个会。 这个曲佳的姑姑有海外关系，开会内容就是要防着她一点，不得向她透漏岛上任何信息。 开会人员主要是家里有孩子的军官，他的孩子还没出生也被算作里面参加会议，可见领导对这件事的重视。 这个曲佳也够蠢，刚来就往禁地跑，被当特务抓住。但也因为蠢，周振国觉得她现在应该没跟对岸的接触，不然一来就暴露了，得不偿失。 曲家可是花了很大的价钱才把这个姑娘送过来的。 “放了她吧，我听韩老师说过，是有个姓曲的老师往咱们这边来。”周振国手背在后面，跟两个士兵说道，“我带着她去找韩老师，你们先回去值班。” 俩士兵对视一眼，冲周振国齐敬礼，“是！” 士兵走了，周振国语气淡淡的冲地上的人说道，“起来吧，跟我走。” 曲佳哭声停止，身子还一颤一颤的抽噎，她抬头看向周振国，眼含泪水跟委屈，声音是带着胆怯的软糯，眼眶红了一圈，颤巍巍的伸出白嫩的手，“周振国，我腿麻了，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周振国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土，还以为是个又壮又土，凭蛮力当上团长的男人。 曲佳一开始心里不是很愿意委身给周振国，但真的见到周振国后立刻改变了心意，心里十分惊喜。周振国长的又高又帅，穿着军装冷着脸，比后世的男明星都要好看。 曲佳话刚落，周振国的脸瞬间黑到底，只觉得听这女人说话浑身刺挠，“曲同志，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他说完立刻转身，也不管身后的曲佳有没有跟上。 曲佳傻眼，立刻意识到刚刚被枪抵着哭闹狼狈的样子，没有给周振国留下好的印象，心里懊恼。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整理一下头发。 就算跟周振国的初次见面不太唯美，去联谊会亮相也要跟在他身边，最好让岛上的人知晓，她跟周振国有关系。 曲佳小跑的追上周振国，没有叽叽喳喳的跟周振国搭话，几次调整状态跟面部表情，直到到了联谊会，脸上洋溢着完美的笑容。 联谊会闹哄哄跟菜市扬似的，她心里很嫌弃，脸上却是激动期待的表情。 “周团长，韩老师在哪里呀？我不认识，可以麻烦你带我过去一下吗？” 正焦急等待周振国的宋铮这时候刚好站起来，也刚好看见俩人一前一后，脚步不差两步远的进来。 一个高冷严肃，一个娇俏可爱。 “哎呦，这小周身后跟的姑娘是谁呀？穿这么个裙子！” 红彤彤跟团火似的。 宋铮咬着牙，眼神凉凉的，“还能是谁？岛上新来的小学老师呗。” 这么快就见面了，还是一起来联谊会，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呢！ 宋铮见周振国来到联谊会不是立马来找自己，而是带着那个女同志左拐右拐的找韩老师，气的立马坐回凳子上，不想理人。 她知道可能是误会，周振国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但看到他们同框进来，心里就是不高兴！ 不高兴！不高兴！ 韩老师拧着眉找个位置安排曲佳坐下，曲佳还想喊周振国一起坐，一回头人不见了。 曲佳想站起来去寻，韩老师叫住了她，十分生气的说道，“曲同志，上面要求不许穿奇装异服，你们曲家本来就是资本家，你来岛上还穿的这么打眼，是不想融入集体建设，搞资本家那套做派吗？” 特殊时期，大家人人自危，唯恐因为服装牵扯到身上，女同志连个花衬衫都不敢穿。 曲佳明知道自己家有问题还穿着红裙子，也不怕被举报！ 曲佳来岛上当老师这个事，是有人托到司令跟前，司令帮忙的。韩老师见她明知处境不妙还要这样出头，心里不喜，却不得不提醒！ 曲佳愣愣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身上的红裙，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她紧紧攥着衣服，想解释一下，韩老师教训完就走。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曲佳难堪的想哭。 这时候韩老师上台，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欢迎来联谊会的同志们！” “现在我宣布，咱们‘军民一家’的联谊会，正式开始！” 宋铮立马跟着鼓掌，手拍的啪啪响。 周振国在她身边喊了两声她也没理。 掌声停下，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　“啊？你说什么？鼓掌声音太大我听不见！” 周振国脸黑了下去。 第41章 联谊会，外婆的澎湖湾 掌声慢慢停了下来，她在上面开始解说为什么要举办这次联谊会。 食堂大厅至门外坐满了人，人数足足有二百多个，有穿着朴素的渔民，有穿着军装的士兵，相互穿插着坐。 士兵即便是参加这样的娱乐联谊会也坐的板正，团长说了一句，兵要有当兵的样子。这次活动，既是跟渔民亲近的机会，也是展现东海舰队士兵风貌的机会！ 不能嬉皮笑脸的胡乱打闹。 东海舰队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可不止一百二百，主要尖兵没来，来的是新兵队伍里抽的代表。 他们身子坐的直，带着军容风纪，但脸上表情不严肃。要是旁边的渔民搭话，会立刻弯腰好脾气的回答。 宋铮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有趣。 台上司令夫人讲了段话后说道，“下面，由咱们的张政委来跟我们说两句，大家鼓掌欢迎。” 张政委穿一身洗旧了灰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手里捧一本书，在一片掌声中上台。 上台后笑容如沐如春，跟司令夫人一样抬手往下压压，制止台下的掌声。 “停，停，停……”张政委扶了下眼镜，表现的十分儒雅温厚，“我是咱岛上的政委，搞思想工作的，如果……” 他说话平稳有力，主席语录不打开书就能脱口而出。 宋铮拽了拽周振国的袖子，十分小声嘀咕了一句，“张政委带本书上去干嘛？” 周振国反手把那只修长纤细的手拽到手心握紧，眼睛望着台子，说道，“不生气了！” 宋铮挣脱自己的手几次没挣下来，嘴巴撅起，“我没生气。” 她就是不高兴！ 但不高兴也不会真的跟周振国冷战，一件小事，不至于就此跟他决裂。 要是真不理人，那才是把人推出去。 宋铮才不干这样的傻事。 她小手作怪的故意在周振国手里挠了挠，周振国扭头看她，随后嗤笑一声。 “这还是不生气，嘴撅的能挂油壶。”周振国把掌心的小手握紧，解释了一句，“来晚是因为遇到韩老师说的那个小学老师，人蠢的很，不认识路乱跑，跑到禁区被哨兵抓住。” “刚好看见，把人带过来了。” 宋铮眨巴了下眼睛。 周振国以为她生气是因为，她觉得周振国来慢了？ 所以其实周振国根本没往男女感情那方面想，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 宋铮的目光挪向穿着红裙子的曲佳身上，曲佳坐的位置特别靠前，以至于只能看见个玲珑的背影。 回想刚刚，宋铮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错，曲佳跟在周振国后面进来的时候几次想要把胳膊搭到周振国的胳膊上。 被误会成特务十分委屈害怕的情况下，再来这样的多人扬合，她还能笑的这么开心甜美，可见心理素质强硬，要说没有想法，鬼都不信。 台上的张政委发言跟朗诵诗词表演即将结束，下个就轮到曲佳了。 宋铮安静的坐着。 不一会，在一片掌声中张政委下了演讲台，司令夫人上去，“谢谢张政委给我们的演讲跟诗词朗诵。” “接下来我想说咱岛上的教育问题，三年了，咱们的小学跟初中教室都建设完成，学校里的老师虽然还是少，但孩子现在都有了学上。” “宣布个好消息，咱学校来了个小学老师，是从京都调来的。现在我们欢迎她上来给咱们做个自我介绍。” 台下响起了掌声，司令夫人眼神朝曲佳示意。 曲佳原本雀跃，跃跃欲试的心情在被司令夫人指责过后变得难堪，尴尬，无所适从。 她今儿光想着给周振国留下惊艳，难忘的初次见面，却忘了这个时代的特质。 文革时期，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它真实存在，它严肃冷酷，不许穿奇装异服，不许有海外关系。 身上的这条红裙子，刺的她眼睛疼，引以为傲的京都曲家，也成了众矢之的，不便再开口炫耀。 司令夫人一直在用眼神催促。 现在跑回去换衣服已经晚了，曲佳只能硬着头皮往台上走。 她一上台，底下鸦雀无声，随后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曲佳以为是有人议论她的穿着，甜美的笑容即将挂不住。 她无措的搜寻周振国的身影，那是她的目标跟坚持，只有见到周振国，她才心安。 穿军装的士兵很多，曲佳四处张望了，随后看到，锁定。 周振国姿态悠闲的坐在靠近食堂打饭窗口的位置，面容温和的注视着台面。 曲佳心里一松，眼睛望着周振国的方向，嘴角上扬，愉悦的声音响起，“我是新来的小学老师，名字叫曲佳，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穿的好看，人长的白净讨喜，渔民都在跟士兵打听，讨论，说新来的老师长的好，声音脆脆的，看起来好相处的样子。 有那上了年纪爱八卦的妇女，还四处打听，问这新来的老师有没有对象。 曲佳不知道，岛上消息闭塞，外面闹的轰轰洋洋的，谭州岛暂时还是一片安宁。 之所以看见她讨论，也是因为很少看见有人穿的这么讲究，小裙子，黑皮鞋，头发也是俏皮的微卷。 两句介绍扬面有些冷，司令夫人在下面提醒，“曲老师有没有什么节目要表演的？” “有！那，我给大家唱首歌吧？”曲佳舔舔嘴巴，有一点点紧张，“晚风轻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 一遍遍怀想 ……” 她不会唱红歌，没时间准备主席语录，司令夫人让她准备个节目，穿红裙子跳舞不方便，只能突发机智唱首歌了。 这歌是她小学的时候就会的，应该是老歌，歌词是关于姥姥的，肯定不会出错。 曲佳嗓音甜美清脆，一首《外婆的澎湖湾》唱的宛转悠扬。 只是没有唱完，台下司令夫人抬手制止，曲佳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副歌太长耽误时间，赶紧结束。 唱罢，台下立刻响起掌声。 曲佳忐忑的心情又好了些，目光又回到周振国身上，想知道周振国的有没有觉得意外。 然而眼神对上，触及一片冰冷。 无端的，曲佳注意到他身边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白衬衫灰裤子，跟其他军人家属的打扮一样，气质却格外突出。 脸庞柔和美丽，眼神淡漠。 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好像刚从周振国身上拿开。 曲佳疑惑的蹙眉，不理解周振国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跟宋铮遥遥对望，司令夫人这时候脸黑如锅底，捏着拳头上台，压抑着怒气，在曲佳耳边低斥，“你是不想活了要跟着害死我们全家吗？” “还不赶紧下去！” 第42章 你是谁，想干什么！ 宋铮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即便想要第一次出扬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那也得动动脑子查查资料呀。 她想唱个红歌都差点因为时间暴露问题，这个曲佳直接唱跟对岸有关的歌。 当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澎湖湾在哪里是吧？ 她旁边的孙大嫂震惊后骂骂咧咧，都恨不得上台打人了。 书里明明是穿白衬衫，绿裤子，绑着两个大辫子跳了段民族舞。 宋铮觉得事情不对，好像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曲佳一开始的打算。 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司令夫人看起来很生气。 “周振国，她唱澎湖湾，会不会被当成特务抓起来？” 那这样事情可就闹大了。 从曲佳开始唱歌周振国的脸就冷了下来，看着曲佳的目光带着审视，“会不会坐牢不知道，调查审问肯定会有的。”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对岸的某处地名编成歌唱出来，不是特务也是有问题。 宋铮这时候已经没了防备的心思，她觉得这个曲佳书里的聪明伶俐有点水分。 果然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这时候司令夫人也上台了，强扯出笑容，“曲老师坐了两天的车累了，要回宿舍休息。” “现在我们请周团长跟他的爱人上台给我们做介绍，表演节目。” “掌声欢迎！”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被两个士兵稍稍带着往外走的曲佳猛地回头。 她看见，那个气质独特，坐在周振国身边女人跟周振国同肩并行，步调一致，上台时，周振国浅浅扶了那女人一把。 上台后，夫妻俩并排站立，一个亭亭玉立，脸上是端正大气的笑。一个身穿军装，气宇轩昂。 曲佳怔怔的看着。 宋铮朝台下微微弯了下腰，朗声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宋铮，咱们岛上医院的妇科主任，也是，我旁边这位士兵的爱人。” 周振国眼底滑过笑意，敬了个军礼，跟在宋铮后边朗声说道，“晚上好，我是旁边这位宋主任的爱人，周振国。” “啪啪啪——” 霹雳啪嗒的掌声响起，一些当兵的也变得活跃起来，在下面嗷嗷的喊，“团长、团长、团长——” 王桂花跟俩女儿鼓掌拍的手发热，脸上涨红，激动的像是在参加婚礼。 周振国是岛上最年轻的团长，宋铮是妇科主任，这对夫妻颜值高，工作地位高，很受欢迎。 孙大嫂周围的渔民在打听宋铮，都在问那个妇科主任是什么官。 孙大嫂高兴的很，跟周围的人解释宋的的职位，不是官，是医生。专治女人病的医生，医术好，张政委家媳妇就是她帮忙才母子平安的。 宋铮在台上紧张又雀跃，她发现，站在这台上没有话筒，说话不由自主的就会提高声音。 这紧张的扬合，是周振国开头演讲，夫妻俩都是脱稿背诵主席语录。 台上如同璧人一般的夫妻深深刺痛了曲佳的眼睛。 因为带她离开的士兵也想听周振国跟他爱人演讲，所以没有急着拉曲佳离开。 而曲佳也得以完整的看见，听见宋铮跟周振国的自我介绍跟朗诵语录。 情绪有些崩溃。 “她不是个乡下女人吗？怎么会来随军？！”曲佳声音飘忽，拽着士兵的袖子急急询问。“她真的是周团长的爱人吗？她什么时候来的？” “关你什么事，少打听！” 周振国跟宋铮的朗诵结束，宋铮又说了几句关于妇科医生方面的事，“建议岛上的妇女同志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找我，生产前也要积极去产检，产后也要去复查。” 她话落，司令夫人带头鼓掌，底下的妇女同志们也跟着鼓掌。 头先因为怀孕月份大耻骨疼的那个女同志，左秀梅跟旁边的丈夫轻声说，“这位宋医生不知道从哪学的医术，懂得好像挺多，人也细致。” “她也快生了吧，到时候能跟咱孩子一块玩。” “她是江城大学的大学生！”吕团长好笑的看着媳妇，“俩孩子到时候是得一块玩，他们两口子以后准错不了。” “我天！”左秀梅惊的捂住嘴，“她这么厉害？” “这周团长在哪找到的这么个媳妇？” 哪找的媳妇，吕团长想到周振国结婚时查到宋铮的档案眉头一紧，这周团长爱人的性子好像不太好，会不会把孩子带坏呀，“哎呀，算了。” “孩子还是别放一起玩了，那宋医生名声不怎么好。” 宋铮奸懒馋滑，好吃懒做的名声左秀梅也有所耳闻，但她跟宋铮接触过，觉得不太像。 丈夫既然这样讲了，左秀梅也没去多掰扯什么，心里想着还是远一点吧，万一是刚来岛上装的勤快呢。 听说这宋铮，是个乡下人。 不过，“老吕，刚刚那个小学老师呢？她跟周团长是亲戚？” 虽然是这样说，但左秀梅心里不这样想。 刚刚周振国进来的时候她刚好跟在后面，那新来的小学老师跟周团长说话嗓子要捏出水来，撒娇卖欢，娇俏可人。 “她？哼。”吕团长是个攻打派，对对岸恨之入骨，他把上面的政策奉为圭臬，对曲佳喜欢不起来，“一个小资本家，靠家里关系来咱岛上的。 你不要乱说，她跟周团长可没有关系。” 资本家？ 左秀梅想到刚刚那位曲老师被带走的时候看见台上的周团长，震惊委屈的好像要哭呢。 她低头抚着肚子心想，以后周团长家要热闹了，那个曲老师不是来当老师，而是来找靠山的。 年轻有为又长相英俊的周团长，可不就成了目标吗！ 联谊会开了两个小时，宋铮跟周团长下去后，又有几个士兵，还有渔民上去演讲说话，唱歌。 直到外面黑漆漆的，司令夫人上台宣告，联谊会完美结束。 回去的路上，今儿谭师长嫌吵没来，孙大嫂跟着宋铮一块回去。 俩人说着联谊会的趣事，谁也没提新来的小学老师。 等回到家，宋铮洗了澡躺回床上心有余悸，曲佳被带走的时候她亲眼瞧着，庆幸自己没想出风头只表演了主席语录。 要是脑子抽抽的想在这里搞特性独立，就等着被调查询问吧。 还有曲佳的身份，宋铮觉得不能瞒着，她得去告诉周振国。 周振国作息时间规律，这会在房间里已经呼呼大睡。 宋铮敲门许久没人应，忍不住开门走了进去，到了床头，拍了拍周振国脑袋，没理。 摸摸头，不发烧！ “周振国，你睡这么沉吗？” 怎么可能？作为抗战一线的军人怎么可能睡的死，宋铮敲门的时候他就醒了。 周振国用巧劲小心的把人拽到了怀里，稳稳抱住，故意问道，“是谁？！” “想干什么？！” 第43章 为什么会不高兴 周振国赶紧松开手，起来拉灯。 昏暗发黄的灯泡亮起，宋铮坐到床上，周振国撅着屁股俯身去听她肚子，没有动静，抬头看宋铮的脸色，“肚子疼吗？我闺女怎么不动？我刚刚劲很大吗？” 宋铮有些生气，“你也太冒失了，我肚子这么大你还敢胡闹！” 肚子不疼，就是故意吓周振国，让他不憋好。 “那也是你先进我屋的。”周振国手摸在宋铮的肚子上跟里面的小姑娘道歉，“闺女，爸不是故意的，你睡了没？踢爸一脚。” 宋铮眼里含笑的看着他喊了好几遍，肚里的孩子就是没搭理他。 周振国心虚，问宋铮，“她没事吧？” “没事。”宋铮想快点说事，直接转移了话题，“周振国，我想跟你聊聊曲佳的事。” “她会被遣送回京都吗？” “不会。”周振国是知道内部消息的，“咱司令之前欠了曲家的人情，这事知道的人很少。” “曲佳唱的那首歌，澎湖湾这个地方属于对岸知道的人不多，传不出去，有司令做保，背后询问警告一下就会放出来。” 所以岛上相对外面还是世外桃源，曲佳也是走运。 这事要是在外面，曲佳这首歌能给她父母带来灭顶之灾。 周振国坐起来，窗外有徐徐的风吹进来，灯一开，蚊子也四处跑，他拿个蒲扇出来给宋铮扇风。 宋铮低着头没说话。 周振国拢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宋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觉得那个曲佳，还有那首歌不对劲。” 他都没听过这个歌，谁唱的，“那澎湖湾，她自己编的？” “不是。”宋铮停顿了会，长舒一口气，“周振国，她就是书里的女主。” “她唱的那首歌在八几年才被一位歌手写出来，之后红遍大江南北。” “书里她该是穿的白衬衣跳一段舞蹈，惊艳四座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于曲佳是女主这个事周振国表现的很平淡，只要知道这个人不是对岸的就行，“可能是因为韩老师事多，没时间管她。” “筹备联谊会，韩老师是把你当重头，光来咱家，一上午跑了三趟，确认你要表演什么，要说什么话，怎么宣传医院科室。哪有时间叮嘱曲佳。” “曲家是资本家，司令家想帮忙，但也不能太过亲近。” 宋铮一想也是，但这样的话，“那就是我突然来随军，害她被带走调查？” 不然司令夫人还是能抽出时间去提醒一下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振国扶着宋铮的肩膀，“坐着累不累，躺下休息会。” 宋铮心里正想着事，没有防备，被他带的躺下。 “岛上八点就要熄灯，我虽然是团长多浪费电也不好。”说着就要关灯。 宋铮立马坐了起来，“别关，说几句话就走，你关灯我看不清。” “哦。”周振国把胳膊放下，一本正经的接着刚刚的话说，“那个曲佳是从京都来的，还是因为家里处境不好来岛上避险。” “她明知道形势严峻还要这样打扮，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铮想了一会，觉得周振国说得对。她什么都没干，不该为曲佳的事负责。 周振国受伤，她身为家属有权利来这里照顾，她即将生产，孩子也想看到爸爸的。 曲佳的事跟她没有关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找谁的事。 “恩，那她是书里的女主角，周振国，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宋铮问这话是想说需不需要防备或者特殊关注一下，毕竟曲佳刚来就盯上了周振国，看那意思是想要找周振国当靠山。 而不等宋铮多说一句，周振国直接快速打断，“我能有什么想法！” “咱闺女再过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为了她我也不可能跟别的女同志有牵扯呀。” 他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宋铮张开的嘴缓缓闭上，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有一瞬间的怔愣，心被扎了一下。 最后什么也没说，她点点头。 她不说话，周振国一时也不知道该聊什么，扬面静下来，刚刚和谐美好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 宋铮抿了下唇，有些讨厌自己现在莫名其妙的情绪跟想法，她缓缓舒口气，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不用送，就在隔壁。” 她快步离开周振国的房间，回到自己屋把门一关，摔回床上，拿被子捂上脸。 没有开灯，月光照了进来，房间四周一片静谧。 宋铮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跟周振国的心跳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周振国对自己的特别照顾，花心思给她做饭，安排警卫员去接她下班，陪她一起上台表演。 但这不是爱情，是责任。 她肚里怀着周振国的孩子。 宋铮明明清楚这些，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周振国是个负责有担当的男人，不会跟女主曲佳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隐隐的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轻微，却磨人，让她神经质，要失去理智。 隔壁房间的周振国，睡觉一向快速，然而宋铮走后，他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起自己要结婚的时候。 他把婚姻当成一个任务，为了大后方稳定必须要有个妻子，母亲安排他去相亲，懒得花心思就直接定下结婚。 他跟‘宋铮’没感情。 宋铮来随军，周振国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双沉稳好奇的眼睛，吸引他，他试探，故意把人惹生气。 随后才知道，‘宋铮’不是宋铮了，这个人来自八十年后。 她细心有勇有谋，来到陌生地方能镇定的骗过他娘，跟娘家断亲，快速坐船来到这里。 她善良有爱心，肚子里的孩子跟她没感情，却用心对待。看不得王桂花一尸两命，救人还替桂花嫂子出头。 她有美好的品质在，却不会洗衣服做饭还贪吃。 周振国不在意这些，他感激宋铮保住了他的孩子，所以想对她好一点。他想让宋铮能感同身受，不要觉得那个孩子不是她的。 他想宋铮能够爱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周振国在这个夜晚失眠了，脑子里都是宋铮嬉笑怒骂的脸。 他开始迷茫，对宋铮好，真的只是为了孩子吗？ 夫妻俩都没睡好，学校宿舍楼那里，曲佳在哭着道歉。 司令夫人要被气疯了，“曲佳，你为什么要把对岸的地名编歌唱？！” 第44章 我是医院学历最高的，宋铮，你应该选我 “这么大的扬合你穿着红裙子去唱澎湖湾？你差点害死你父母，害死我跟老彭你知道吗！” “我不是故意的！”曲佳又气又委屈，又不能解释，憋屈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怒吼了一句。 “你不是故意的！那周团长呢？”司令夫人寒着脸，质问曲佳，“你跟周团长一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我眼睛看着呢。” “曲佳，你该不会是想要跟周团长搭上关系吧。” 一个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娇俏可人的女人，其心思不言而喻。 曲佳低着头一个劲的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两个胳膊抱着，像是被吓着了，就是不回答司令夫人的问话。 司令夫人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真的很生气上火，但曲佳一个年轻姑娘，现在哭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自己亲闺女，她除了警告一番，也不能怎么着她。 半夜的人都睡了，她累了一天，不想再多纠缠，警告道，“周团长他爱人是咱岛上的医生，怀着孩子快生了。” “曲佳，你只管好好的留在这里当老师，有我跟老彭在，不会让你有事。别乱动歪脑筋！” 司令夫人言尽于此，告诫一番后匆匆离开。 司令夫人私底下帮曲佳，明面上还是想撇清关系，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彭司令跟曲家有关系，对曲家跟彭司令来说都会是灾难。 司令夫人一走，曲佳扑到床上崩溃大哭。 她觉得很委屈。 是曲家父母让她靠近周振国的，上台表演也是司令夫人让她去的。 她用心打扮，用心表演，却没一个人说她好。 刚刚被关进审讯室，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问为什么唱那首歌。 她吓的尖叫大哭，说自己不知道澎湖湾是哪个地方，只是会唱这首歌，歌是谁写的，也是不知道。 无论她怎么说，那些穿白衬衫的人都不信，还拿明晃晃的白炽灯一直抵着她。 要不是有人帮她求情救她出去，她早就崩溃了。 曲佳扑在床上哭了好久，直哭到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看到太阳人愣愣的。 她在想昨天是谁把她救出来的？司令夫人骂的那么难听，估计很讨厌她，才不会管她。司令帮忙调她来到这里，已经用上了人情，他们不会一直帮她。 那么帮她的人会是周振国吗？ 她刚来认识的就只有伟岸帅气周振国，他是团长，权利大，那救她的就只能是周振国了呀。 曲佳揉了揉脸，想到那人的冷脸，心里一颤。又想到跟他并肩同行的那个女人，低头蹙眉。 她觉得，得找时间去会一会那个女人，不是妇科的医生吗，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宋铮昨儿睡的晚，今天早起没精神，周振国做了早饭她吃的也不多。 昨天夜里的谈话对俩人的情绪都有影响，像是有了隔阂，宋铮跟周振国说话客客气气的，周振国也是异常沉默。 吃罢饭，宋铮去了医院，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冷静下来，决定先不管这些心思，工作要紧。 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想明白的。 穿上白大褂开始工作。 因为昨儿上台表演宣传了妇科现在有了医生，今天来医院的妇女有好几个。 宋铮这才知道岛上这么多孕妇呀。 光检查，量体重，血压，身高，再摸胎位，听胎心，就忙许久。 直到大中午，医务主任来找，问她要带个医生的事。 “宋医生打算什么时候带学生？” 宋铮手里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好，但可以先选人，但她话音怎么觉得医务主任已经有了人选呢，“徐主任，你已经安排好跟我学习的医生了吗？” 徐主任刚要张嘴。 宋铮又接着问，“他们年龄多少，学历是什么？性格怎么怎么样？” 徐主任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本来想把侄女安排进来的，但侄女初中没毕业就不读了，也不清楚这宋医生有没有打听医院里的情况。 要是被她知道走后门，侄女可能会被穿小鞋，谨慎起见，徐主任没明说是谁，“选了几个人。” “带医生出来是咱医院的大事，这带还得是你带，我就找了几个人你看看哪个合眼缘？” 宋铮点点头，心里感叹这医务主任办事挺牢靠，“我觉得主任安排的挺好。” “但个人学习能力不一样，我的建议是几个学生都跟着我一月，一个月后考试，考试通过的可以跟着我。” “学历的话。”宋铮在心里叹口气，这个时代有文化的人不多，哪像以后大学生遍地走。 但学医这件事要能吃苦，记忆力好，有耐心跟有责任心。 “学历的话，初中往上吧。” 不能再放低要求了，再低估计没啥学习的心思。 “好，好。”徐主任笑呵呵的说道，“那下午我给你把人带过来。” 得去几个家属院问问，家里孩子愿不愿意学医。 徐主任急匆匆的走了，也没跟宋铮说再见。 宋铮也没在意，中午该吃饭了，她下班。刚刚不是没察觉到徐主任脸色变化，但带学生这件事是很严肃的，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人选的事徐主任去操心，但具体选谁，该她来定。 今儿小张来的晚，宋铮慢悠悠的先往家里走。 刚出医院门走了段路，一个姑娘突然从窜了出来给宋铮吓一跳。 戴笙拦在宋铮面前，凶巴巴且霸道的问，“宋铮，你要给咱医院带个老师出来？” 宋铮抚着胸口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这戴笙太莽撞了，她怀着孩子还突然跳出来吓。 宋铮没说话，错过戴笙直接往前走。 戴笙气的咬牙切齿，偏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眼看宋铮越走越远，一跺脚又追了上去，“宋铮，我是咱医院学历最高的，也是咱岛上除你之外学历最高的！” 戴笙跑到宋铮面前，抬起胳膊再次拦住，理正言辞又理所当然的说道，“宋铮，你要带个医生出来，这个人你应该选我！” 她当了医生后就可以不靠家里，自己选择婚姻。 她才不要嫁给哪个岛上的陌生团长，离家那么远，被打被欺负都没人管。 “宋铮，你必须选我！” “我凭什么选你！你对我有当学生的态度吗？”宋铮眼睛瞪着戴笙，神色严肃。 “喊我宋医生！” 戴笙一噎。 想到年轻有为的周团长被宋铮抢走，她对宋铮就没法有好脸。 宋铮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第45章 你们是包办婚姻 但眼看来接宋铮的吉普车到了，她要是不说，宋铮以权谋私再不让她当医生，那她就得去别的岛上嫁人了！ 戴笙跺跺脚，终于急不可耐的朝宋铮大喊，“宋医生!宋医生，宋医生，你满意了吧！” “我再说一遍!我是咱医院学历最高的护士，你就应该选我！” 小丫头片子还不算坏。 宋铮嘴角微微上扬，停下脚步回头，面容恢复平淡，“考试通过了就选你。” “要是敢托关系，我可不会要！” 她说完，小张开车刚好到，车停下，宋铮坐了上去。 “今儿你们团长是有事吗？” 以前都提前来，今天倒反常。 “团长出海了，估计得两三天才能回来。”小张偷偷看宋铮的脸色，在心里猜团长跟宋医生是不是吵架了，今儿早上团长走的时候脸色不好，“宋医生，团长让我交代你不方便做饭就去食堂吃。” “我送你食堂行吗？” 周振国出海了？宋铮松了一口气，她现在面对周振国总觉得不自在，两个人分开几天也好。 但出海，又忍不住担心，“小张，是又打起来了吗？” “啊？没有。”小张怕宋铮担心多解释了一句，“团长就是出海巡逻，听说是对岸又从美国佬那里买了些武器，怕老蒋会卷土重来。” 多的他也不知道了，这是机密。 他不多解释还好，多解释了几句宋铮更加担心。 只学过历史，跟老蒋对线的细节宋铮是不知道的，真处在这种环境里还真有点提心吊胆。 “小张，你送我去食堂吃饭吧。” 食堂有王桂花掌勺，饭菜香了些，但吃的东西还是没这么细致。 干鱼，海带，杂粮米。 王桂花看见她来打饭还存私心多给宋铮舀了些，宋铮也没矫情，把饭菜全部吃光。 时间不急，她跟王桂花闲聊了一会，问了问孩子的情况。 王桂花工作了两天，人稍微自信了一些，宋铮跟她说话她特别高兴，“食堂管饭，俺吃的饱奶水就好些，孩子这两天睁开了眼睛，也长肉了。” 宋铮点头，叮嘱王桂花，“那你这个月抽时间去医院复查一下身体，别忘了。” “俺没事！”王桂花连连摆手，一脸老实不想麻烦的样子。 明明是刚生产完还在喂奶的妇人，身上瘦的没几两肉。 一听说让去医院检查就害怕，可能是担心家里人会说，所以不敢惹事，不想去。 刚积累的一点自信也立刻消散。 “俺身子好着呢，干活也有劲。宋医生，俺得上班挣钱，不去检查了吧。” 王桂花也觉得拒绝宋铮不好意思，怕宋铮生气，说话的时候都是诚惶诚恐的表情。 宋铮知晓王桂花家里的情况当然不会生气，劝了几句，但语气是强硬的，“桂花嫂子，身体是咱自己的，你生孩子时候出了事，这月子也没做好，不去检查一下等老了才遭罪！” “什么时候去跟我说一声，下班了再去，我在医院等你会。” 食堂下班要比医院晚，但等会也没什么。 宋铮得去上班了，她刚刚叮嘱小张不用来送，所以得提前走。 她把饭盒清洗干净装起来，往外走，走的时候还叮嘱，“一定要去呀！” 宋铮离开后，有人跟王桂花开玩笑，说宋医生跟她关系好。王桂花就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多提宋铮的事，怕给她惹麻烦。 起了大风，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岛上要下雨一般会伴随着台风。 宋铮回医院的路上并不热，她没着急，走的慢。 医院上班时间是下午两点，她慢慢走过去不会迟到。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不对劲，后背毛毛的，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宋铮走走停停，走走停停，临近医院，拐了个弯。 曲佳跟着跟着没再看见人，往前跑几步，四处张望。 她又往前走一段路，再张望，还是没看见宋铮。 “人呢？！” 眼看月底，九月一号要开学。 曲佳上午要去校长办公室领课，看分配的教课年级。 她夜里睡的晚，早上没起来，再去学校时间就耽搁下来。去找周振国没找到，刚刚在食堂门口见到周振国的乡下媳妇就想跟着看看。 这走着走着，那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曲佳不敢靠太近，没看清宋铮拐弯。 往前也没有人，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气的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你是在找我吗？”宋铮从拐弯处走了出来，目光沉静的看着曲佳。 曲佳猛地回头，没有回答，用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宋铮。 宋铮手衬着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这曲佳这么沉不住气。 心里烦躁，语气就冷淡，问曲佳，“你是新来的老师吧，昨儿在联谊会上见过？” “你找我是有妇科疾病吗？” “你才有病！”曲佳拧起眉跳脚回怼，“你说话怎么这么冲？！” 宋铮噗呲一下气笑了，“我是咱岛上医院的妇科医生，你一路跟踪我，又找我，难道不是要看病？” “如果你没病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铮说完立刻抬步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听曲佳说话的意思。 曲佳看着宋铮干脆利落的背影被噎的半死，这乡下没读过书的女人就是野蛮，看看她这是个什么态度，没有一点礼貌！ 曲佳现在万分确定，周振国跟宋铮结婚一定是包办婚姻，没有那个男人会喜欢宋铮这么粗鲁的女人。 张嘴闭嘴把妇科病挂嘴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喂——”曲佳原本不想这么早跟宋铮对上，但她实在忍不了宋铮这样的人霸占着周振国。 小跑着追上去，拦住宋铮的路，轻蔑的说道，“你跟周团长结婚是父母安排的吧？他根本不喜欢你！” 宋铮冷了脸，看着这曲佳头疼，这就是书里描写的聪明伶俐，心直口快，直率天真的性格？ 这怎么跟个傻缺似的，“你想说什么？” “曲同志，你真的很莫名其妙！” “我查了你的资料，就是一个乡下女人。”曲佳抬手指指宋铮的衣服，“看你穿的这灰扑扑的，没有男人会喜欢你。” “周团长是孝顺父母才答应娶你的，宋铮，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宋铮冷笑了一声，“你身上的衣服跟我有什么差别？” 曲佳上身穿着宽大的灰色外褂，下面是黑色裤子。这套衣服是司令夫人早上送过来的，说是她刚做的衣服，送给曲佳穿。 司令夫人个中等，体型微胖，衣服曲佳穿着不合身，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别扭。 曲佳低头看看衣服，一脸厌恶，“那是因为我被逼无奈！我漂亮的样子全岛的人都见过！” “哦!”宋铮点头，“所以你被带走审查了！” 第46章 宋铮，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想让我自卑，放开周振国跟他离婚？” 宋铮望着眼前脸庞稚嫩的曲佳，好笑好气的同时又觉得自个昨夜里可真矫情！ 不就是看上周振国了吗！有什么好沮丧好踌躇的！ 周振国不到三十岁靠军功当上团长，脸长的帅，个子高大还会做饭洗衣服。 这好男人她看上也不奇怪！纠结周振国的好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喜欢的，有那个必要吗？！ 她都是周振国的爱人了，周振国对她好不就行了！ 看看人家这，就见了一面，还不知道性格人品呢，就敢冲到她面前来挑衅！ 那喜欢的成分能有多少是真心？不还是为了找靠山！ 宋铮心想，她把周振国让出去，谁来当她跟孩子的靠山！ 再说，“你查资料查漏了吧！” “还是说你脑子有问题？我家三代贫农，成分比周振国家还好！我还是我们那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学生，现在还是咱岛上的医生！” “周振国娶了我，是他祖坟冒青烟！” 宋铮鄙视了曲佳一眼，“你觉得他会跟我离婚吗？” “我怀着他的孩子，他昨天夜里还给我端洗澡水说怕我跑呢！你想破坏我们军婚，小心他拿枪崩了你！” 宋铮一口一个军婚，话里话外都是周振国上赶着对她，周振国娶了他才是走了狗屎运，曲佳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谁，谁说要破坏你们军婚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你配不上周团长，看不过，打抱不平才这样说！” 曲佳说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明显底气不足。 再加上宋铮一直用凉凉的眼神给盯着，她浑身不自在，好像她是多么不检点的人！ 曲佳觉得自己没有错，宋铮也没有反驳她跟周振国是包办婚姻。 包办婚姻是封建迷信，这样是不会幸福的。 她不想跟这个时代的妇女去讲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讲也讲不通。 宋铮她这么凶，只讲究过日子，没有一点情调的女人，周团长不会喜欢的！ “周团长他是英雄，他绝对看不上你这乡下的粗鄙女人！” 宋铮懒得理她，翻个白眼直接走了。 曲佳话还没说完，没想到这女人说走就走，一点礼貌都没有！ 不就仗着怀孕了吗！要是没有孩子，周振国早晚会跟她离婚的！ 望着宋铮离开的背影，曲佳抬头看看四周没有人，她像魔怔了一样。 孩子，宋铮要是没有了孩子…… 手抖着，慢慢跟了上去。 几个深呼吸，咬咬牙，曲佳伸出胳膊，狠狠推了宋铮一把。 “啊——” 宋铮没有防备，被猛地推了一下，情况危急她用手抵地缓冲一下，即便这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撞到了肚子。 小腹立刻传来一抽一抽的刺痛，宋铮感觉到下面有液体流出，她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曲佳看她身下有血涓涓流，脸色苍白，十分痛苦的样子也吓的不轻。 她慌乱的摇摇头，嘴里呢喃着，“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宋铮肚子疼的厉害，没办法只能伸手喊曲佳，“救我！快！扶我去医院！” 曲佳看她伸个手，突然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宋铮气的咬牙，偏又没法起来。 肚子里的崽崽也在不安的乱踹，她很担心会早产。 这个时代要是早产，没有保温箱，没有监控设备，没有好的药，孩子肯定是活不成的。 宋铮缓缓躺到地上，赶紧去扒拉随身小药箱。 她记得，她嫂子之前怀孕的时候来家里住，胎相不稳，一直吃着保胎药，走的时候拉在她那里几支。 药是一种针，打在肚脐周围，很贵，她没扔，随手放在药箱里。 这小药箱跟随她穿书过来，里面的药都在，宋铮赶紧扒拉，急着找药。 跟针筒一样的药很容易翻到，宋铮拿出来后，手抖着掀开上衣，用手捏着肚脐周围的肉，一针扎下去，把药水慢慢推进去。 宋铮边推边流泪，不知道是因为打针还是因为摔的，她肚子好疼。 一针打下去，她把空的药筒放回药箱，手搭在肚子上，不敢挪动位置。 肚里的孩子一直在动，宋铮手一下一下的从上往下安抚，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没事的。” 就在宋铮以为今儿一下午都要在这度过的时候，徐主任骑着自行车来上班路过了。 徐主任见宋铮躺地上，血流一大片，吓得直接从自行车上面摔下来。 “宋医生，你，你这是怎么了？” 宋铮眼皮睁开，顶着一头汗，轻声说道，“学校的曲佳曲老师，她故意把我推倒在地上，想害我的孩子。” “徐，徐主任，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徐主任慌乱点头，“好，好！我这就带你去！” 徐主任把自行车扎好，扶着宋铮坐上去随后赶紧往医院瞪。 医院的妇科医生就是宋铮自己，她这样子都没医生给她看。 宋铮被扶着躺到了医院的病床上，过了有一两个小时，肚子渐渐不疼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慢慢平稳下去。 她害怕孩子出事，拿了听诊器听胎心，耐心的听了许久，确定孩子的胎心正常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半路上摔倒，还流了血，突然好了容易让人起疑。 宋铮拜托另一个医生帮她配药输水，这个时代的保胎药水副作用大，有致癌的风险。 医生配好后，扎上针，宋铮等病房没人的时候立刻拔掉了。 差不多到时间，她把药水连输液设备直接扔药箱里，装作输液好了。 宋铮下身的衣服被血浸湿，黏腻腻的粘在腿上很不舒服，还有很大的腥味。 晚上，起了台风，下起了大雨。小张来接宋铮下班吓了一大跳，心里直呼要遭，团长要生他的气了。 宋铮跟主任请了假，打算卧床休养几天，等胎坐稳再来上班。 回家后的几天总在淅沥淅沥的下雨，小张往这里跑的很殷勤，一天三顿饭的帮忙买。 宋铮不出门，也不去医院上班，有人问，徐主任就把宋铮摔倒的事说了。 岛上渐渐就都在说，宋铮流产了，在家里坐小月子。 周振国巡逻四天，刚下船没多久，小张来接，没敢瞒着，就把宋铮摔到肚子的事禀告了过去。 周振国直接抢了车钥匙，开着吉普车往家里狂奔。 到了门口，立刻下车往楼上跑。 下了扬雨，岛上立刻进入深秋，温度一下就降了下去，宋铮裹个薄被子半躺在床上画画。 周振国冲上楼，看她一副病容，手脚发软心慌的难受。 宋铮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 周振国心尖一颤，快步上前挨着宋铮坐下，伸出胳膊把宋铮搂在了怀里。 他搂的很紧，仿佛要把宋铮揉进自己的皮肉骨骼里，语气里有浓浓的恐慌跟后怕，“怎么会摔倒呢？” “没事，没事的宋铮，孩子……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第47章 周振国，我没事 自责，后怕！ 她轻敌了。 以为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因为家里马上要被下放到牛棚，病急乱投医抓住个大腿就想快点贴上去。 谁想到曲佳会这么狠，明知道她怀孕故意推她一把。 要不是有几支保胎针，要不是有小药箱，孩子肯定会没的。 岛上的生存环境这么差，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别说孩子，就连她都可能出事。 宋铮靠在周振国怀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性子很少急躁，即便是在哭，也是跟个小猫似的轻轻抽泣。 周振国听着这压抑的哭声，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激起细细麻麻的难过。 对于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他也很期待。再过几个月就能有个软软的小姑娘出生，慢慢的会笑，会啊啊的叫，会要吃的，再到会喊爸爸。 周振国想到这里，呼吸变得迟钝，大掌抚着宋铮的头良久。 等怀里的人哭声慢慢停了，他放开手，小心的询问，“怎么回事？” “我听小张说你摔倒了。” 宋铮委屈后怕的情绪发泄出去后，再提起这事就是生气！ 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是曲佳！”她声音冷冷的，“她想让我跟你离婚，来我面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跟她吵了几句没再搭理她走了，她气不过，丧心病狂的从后面推我一把！” 周振国听到这里，脸沉了下去，一只拳头握起。 宋铮有些哽咽，“要不是，要不是小药箱里有几支保胎针剂，我跟孩子都会出事！” “她可真下得去手！” 宋铮不住的骂曲佳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傻缺，而旁边的周振国却不可置信的低头，手往宋铮的肚子上探。 宋铮肚子隆起的不大，又盖着被子，特别容易混淆视听。 周振国见小张说宋铮摔了一跤，吞吞吐吐那样子，还以为孩子没了。 “孩子没掉呀？！”他一阵喘息，头抵着宋铮的头，手捧着宋铮的脸，唇狠狠的压上宋铮的额头。 眼眶子疼，头也疼。 宋铮是他的福星！ 一定是老天爷见他好，所以派了宋铮这个福星给他。 要是没有随身小药箱，他姑娘，还没见过面的姑娘就没了。 周振国跟宋铮头抵着头，缓和了好久才将要暴戾的情绪压下去，温声问宋铮，“那你现在怎么样？肚子疼不疼？” “这两天一直下雨，你怎么吃饭的？” 怎么偏偏就在他出海的时候出事，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安心出门。 曲佳那个祸害就不该留在这岛上！那个死女人他不会放过她！ 宋铮的后脑勺被周振国按的紧紧的，她看不到周振国脸上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人在抖。 周振国一定是生气了，还可能会担心，会后怕，更会自责。 他一直很期待这个孩子。 但他是团长，手下有两千多个兵，在作战第一防线。 周振国不可能不出海一直在岛上陪着她。 宋铮吸吸鼻子，压下心里的情绪，笑了笑，“我没事！” “打完保胎针半个小时就不出血了，这三天我一直卧床休息，孩子也好好的呢。 你不在家，有桂花嫂子来给我送饭，她做的饭也好吃，没饿着你闺女。” “周振国，你不用自责，这事是我疏忽大意，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她也是怕极了，虽然短短几天的相处，但孩子在怀里经常互动，真心切意的被她孕育。 宋铮同样在意这个孩子。 然而宋铮这样讲，周振国心里的触动很大，他手上，胳膊上，青筋暴起。 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该是哭，是发脾气，是让他立刻去找曲佳的事！ 这些周振国都能应付。 但宋铮，她说她没事。 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估计肚子很疼，人也会害怕，还要自己给自己打针保孩子。 周振国想想都窝火！ 但他没说一些情意绵绵感动的话，揉了揉宋铮的头，问，“吃晚饭了没有？” 宋铮摇头，“没有，你回来，桂花嫂子可能不往这送饭了。” “那我去给你做饭吃。”周振国把宋铮按回去躺着，“想吃什么？” 宋铮感觉现在的周振国情绪不对，他脸上的表情是平和的，但眼神跟紧绷的身体都在说不对劲！ “吃什么都行，你做的都好吃。”宋铮笑笑，“今天，今天咱先吃饭。” “明天再说曲佳的事。” 外面天应该黑了，在下大雨，周振国刚从海上回来，她想周振国先在家休息。 “我去给你做饭。” 周振国没正面回宋铮的话，掖掖被子，把他坐的那处湿的地方擦了擦，走出房间。 他一离开宋铮的房间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噔噔噔的下楼，目标明确的往外走。 宋铮好脾气的能忍，他忍不了！今儿夜里不去找曲佳要个说法，他一夜都睡不着。 天刚黑，雨渐渐越下越大，他撑起伞推开木门往外走。 刚出门两步，差点撞上人。 王桂花弓着身子低着头跑，没看清人，差点被周振国撞倒。 “桂花嫂，你这时候怎么过来了？”周振国把伞举到王桂花头顶。 王桂花缩着脖子有些害怕，“来给宋医生做饭，今儿蒸馒头晚了。” 周振国出海去了岛上的军人家属都知道，宋铮没去食堂吃饭，王桂花就担心，等下班了大着胆子到小楼这里看看。 宋铮是小张接回来的，她正好碰见，吓了一跳。 人微言轻，没法替宋铮出头，担心宋铮吃不上饭，她就天天给宋铮送饭。 宋铮嘎白嘎白的，得补补。家里防她跟防贼似的，手里没钱，把儿子的奶粉偷偷倒一些给宋铮蒸白面馒头。 把东西偷到食堂做的，做好赶紧送过来，“我，我上去看看宋铮。” 周振国把伞递给她，“你走的时候拿着伞，雨下的大，你不能淋雨。” 王桂花把伞接过来，周振国冒雨大步往学校宿舍楼那里走。 学校宿舍楼里，曲佳正在看信，刚刚邮寄过来的电报。 “砰砰砰——” 门响了。 曲佳把看一半的信放下，抬头，“谁敲门？” “是我，周振国！” 第48章 一个孤魂野鬼也敢惹到她头上 周振国刚从岛上回来就来找她吗？果然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见新鲜靓丽的，哪还看得上家里的黄脸婆。 曲佳脸上笑开了花，连忙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漂亮吗。 刚从学校回来没多久，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还没换下来。 她嫌弃的拽拽衣服，想换条裙子。外面下着雨，跟周振国在房间也很有意境。 曲佳跳起来去柜子里翻衣服。 “砰——” “开门！” 门又响了，周振国似乎很着急。 曲佳把裙子一扔，揉揉脸。 没关系，没关系。 她年轻面嫩，穿这衣服也遮掩不住她的漂亮跟朝气。 门打开，笑的露出八颗牙，“周振国，你，呃——” 周振国一脸暴戾之气，抬手掐住了曲佳的脖子把她带到门外，雨水浇灌，他浑然不觉。 “我说过，不要叫我名字！” 周振国暴怒之下，手劲大的要掐断曲佳的脖子。 曲佳脸憋的青紫，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委屈流泪，她去拽掐着她的那只手，猛摇头。 为什么？ 周振国为什么要掐她？就因为叫了名字？ 她好痛苦，脖子好疼，呼吸不过来了。 曲佳渐渐开始翻白眼。 周振国手一甩直接将她甩倒在地上。 “咳咳，咳——”曲佳大口喘息，抬头可怜兮兮的掉眼泪，“周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差点害死了我爱人跟孩子！”周振国站在雨里，声音又冷又凉，仿若地狱来的死神。 “曲佳，你一个孤魂野鬼，到了曲家姑娘的身上。不想着安稳过日子，非要招惹我头上！你是不想活了吗？” “你怎么知道——” 周振国的话跟这外面的天雷似的，劈的曲佳一个外焦里嫩。她浑身冰冷，吓得一个劲的抖，“我不是孤魂野鬼！我不是——” “我是曲佳！我就是曲佳——” 要是传了出去，她会被关押起来研究，曲家不会保她。 周振国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似乎是在笃定她不正常。 但穿越这种事，谁会信呢。 曲佳声音发抖，“周振国，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周振国声音淡淡的，“那，你把对岸的地名当歌唱出来呢。” “不死也得住牛棚吧。” 那比死还痛苦。 这个时代的资本家被下放后，日子会很残酷。 曲佳听父母说过，她年纪轻轻的要是被下放，估计会被整死。 “周振国，我不会再害宋铮，我不敢了。”曲佳吓得跪爬到周振国的腿边，摸上他的裤腿，“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周振国看见曲佳就厌恶，自以为是，天真残忍，“要我原谅你，那就去跟宋铮道歉。” “跪在她面前求她。” “她要是原谅你，我就不会举报。但她觉得你诚心不足，可别怪我狠心！” 周振国想到宋铮跟孩子差点没了，恨不得一脚踢死曲佳。 但他是军人，还在作战一线，要是弄死曲佳就要上军事法庭。 他可能会一命抵一命。 曲佳那贱命才不配他赔，孩子跟宋铮还在，老蒋还没投降，他得好好活着。 但曲佳也必须道歉赔偿！不然他就举报！不会心慈手软！ 周振国走了。 曲佳坐在门口的地上在发抖，她吓的嘴唇哆嗦，手脚发软，浑身冰凉。 外面太冷了，她连滚带爬的往屋里爬进去。 门一关，风进来，桌子上的电报被吹了下来，落到曲佳的脚边。 这电报是曲家父母发来的，按照时间计算，这应该是曲佳从家里离开后不久，他们就立刻发了电报过来。 电报上面说，她是曲家的女儿，爹娘养了她这么大，该是她报恩的时候。 她大哥在乡下日子过得很辛苦，家里最后的人情用来安排她，她得记恩，快点搭上周团长，拉家里一把。 “都来逼我，都来逼我……”曲佳想到周振国掐她脖子的狠样，抱头痛哭。 周振国刚刚是真的想掐死她。 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此时，二层小楼，王桂花急匆匆上楼脱掉外套，提着捂盖严实的竹筐来找宋铮。 “宋医生，你饿不饿？这是俺现蒸的馒头，你快吃。” 筐被屉布盖的紧紧的，一掀开，白登登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反观王桂花，浑身湿气，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她在月子里呢！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还过来了？”宋铮不看馒头，指着柜子急急的说道，“桂花嫂子，那柜子上面搭的毛巾是我的，你快拿下来擦擦。” “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你也先拿出来穿着。你还没出月子就淋雨，以后要生病的！” “没事，没事的！”王桂花看搭起来的毛巾，白色毛巾特别干净。她在厨房上班，头上都是油。 用手摸摸头发，悄悄拍身上的水汽，王桂花身子往后退，“你赶紧吃饭吧，俺先回去了哈。” “王桂花，你给我站住！” 眼看王桂花要走，宋铮急的要下床，“你想让我下来拉着你是不是！” “你就这样回家，我今儿一夜都睡不好！王桂花你给我回来！” 她差点小产，怎么能下地。 “俺擦，俺擦！”王桂花身上湿不敢扶她，赶紧去拿毛巾。 宋铮就是故意吓唬她，没真的要下去。躺回床上，指着门，“门关上，把衣服也换了。” 周振国不在的这三天，都是孙大嫂跟王桂花来看她，帮忙照顾。 王桂花自己日子过得不好，还尽可能的对她这么好，冒着雨来送馒头，还是白面馒头。 她真的很感激。 “这毛巾真干净，俺头上有油嘞，弄脏了。”王桂花拿着毛巾，摸摸，不想用。 “毛巾就是拿来擦的，脏了让周振国去洗。”宋铮拿个包子猛咬一口，再抬脸，凶巴巴的，“你快点擦，湿衣服也脱了，等会凉气要进身体里！” 她凶凶的，王桂花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毛巾放头上狠擦，随后把门关好，就在门后面把湿衣服脱掉。 头发擦擦，也把身上擦擦。 “我柜子里还有厚袄子，等会走的时候穿着。这天气也没法洗澡，你回去捂捂汗，别感冒了。” 没有吹风机，没有淋浴卫生间，没有空调房。 想给王桂花去去凉气都难，只能捂汗把凉气排出去了。 宋铮的话，王桂花老实照办。 等穿好衣服，宋铮非让她吃三个包子才放人走。 王桂花吃饱了，提着湿衣服，要回去。 到门口，刚好又碰见周振国。 周振国手里提着一条鱼，也不知道哪来的。 不敢问，指着自己的衣服解释，“俺衣服湿了，宋医生把她衣服借给俺。周团长你别生气，俺回去洗干净送过来。” “恩，没事。”周振国把伞递给王桂花，“桂花嫂子，外面雨没停，你拿着伞回去。” “好，谢，谢谢。”王桂花接过伞，匆匆走了。 周振国一身水气，把鱼放厨房，脱掉上衣，换件衣服赶紧做饭。 王桂花送来包子，他清蒸一条鱼就行。 还烧了热水等会洗澡。 而曲佳，痛哭一扬后，六神无主的出了门。 她得去找靠山，找给她撑腰的人。 司令家欠了曲家人情，不是这么好还的！ 第49章 她是杀人未遂 曲佳突然跑过来，嚷嚷着周振国要举报她，让司令帮忙求情。 明天说不行吗？非要这时候过来。 宋铮摔倒差点流产的事在岛上传开，她一直在家里休息，怎么摔倒的没多少人知情。 司令夫人也在学校教课，工作忙，去看过一次宋铮，说了两句话后就没再管。 所以她是不知道曲佳害了宋铮跌倒的事。 曲佳跑过来的很突然，说的话她也觉得莫名其妙。 “周团长为什么要举报你？”司令夫人想到联谊会那天的事，脸色一凛，“你去找周团长干什么？!” “曲佳，你不会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惹毛了周振国吧？！他结婚了，破坏军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曲佳哭的特别可怜，眼巴巴看着坐在圈椅上的彭司令，“韩老师你怎么可以这么编排我，我没有去找周团长，是周团长去我宿舍威胁我。” “你看我脖子上面的掐痕，就是他刚刚掐的！他差点掐死我！” 曲佳抬起头，哭着拿手指着脖子惊恐的低吼。 吼完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哭的声音大，把卧室里的孩子吵醒，司令夫人急匆匆的回屋，把儿子抱起来轻哄。 司令夫人去年又生了个小儿子，还不到两岁，这会被吵醒，哭的嗷嗷叫。 手拍了一会，不哭了，眼珠子咕噜转，看来是醒了。 客厅里，曲佳还在嚎，司令夫人抱着孩子出来，眉毛皱着大声说道，“别哭了。”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我也能分析分析。周团长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掐你，还要举报你。” 曲佳摇头，一个劲的哭。 司令夫人叹口气，把孩子递给彭司令，让他进去带孩子睡觉。 司令抱着孩子起来进了屋。 司令夫人见曲佳哭的可怜，给她倒了杯水，把人拉了起来，“坐那里说。” 曲佳坐下，司令夫人也坐到了椅子上。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曲佳抬手擦了擦脸，始终低着头，再司令夫人面前表现的很无害，“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周团长的爱人。我不是故意的，她摔倒了非要怪我头上。” 一会说她不是故意的，一会又说怪她头上，前言不搭后语，司令夫人不是好糊弄的，“你说宋医生摔倒差点小产是你弄的？” “不是！”曲佳声音低了下去，“我往前跑不小心碰到而已，再说……” “曲佳！”司令夫人的声音冷了下去，“周振国不是无的放矢莽撞不讲道理的人！他今天晚上刚从海上回来，这才多大会就去找你的事，可见是非常生气！” “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也帮不了你！” 果然是忘恩负义！ 曲佳手攥紧灰扑扑的衣服，心里不忿咬着牙嘟囔起来，“我就是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谁知道那女人怎么跟周振国告的状。” “要不是我爷爷帮了司令一把，你怎么可能坐这里这样跟我讲话。”她说着刻薄的埋怨话，语气却是委屈的很。“周振国差点把我掐死，你不帮我算了还骂我！” “哼——” 司令夫人见曲佳这挟恩图报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只觉得把曲佳调到这岛上是天大的错误。 曲家老爷子对她家老彭是有恩，但那不是她们无条件包庇曲佳的理由！ “周振国有没有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她冷着脸，已经懒得去跟曲佳多说什么，“是赔偿还是道歉？” 曲佳听出了司令夫人不高兴，但她不在意。 有这个恩情在，司令家就得护着她。她也只需要司令夫人去帮忙撑腰，有司令夫人这个领导在，宋铮不敢多计较！ 要说曲家老爷子帮了什么忙？曲佳不清楚，但看司令家这时候敢暗中帮助曲家，那恩情肯定不小。 “他不单让我道歉还让我赔偿！” “孩子又……” “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司令夫人不想再多说什么，送曲佳出去，听曲佳说话她头疼。 第二天，天晴了。 下了三天雨，岛上一下子入了秋，还是深秋，早上的寒气挺大。宋铮穿上了厚褂子。 昨天王桂花送来的馒头没有吃完，周振国早上起来热热，再炒个鸡蛋配小葱给宋铮。 保胎药的药效很好，宋铮的肚子不再隐痛，孩子胎心也没问题，她没再一直卧床，吃早饭就起床去楼下吃。 一口馒头一口菜，小嘴张的不大，吃的文静秀气，饭下去的倒快。 吃饱了，抱着肚子望着外面的泥巴院子发愣。 周振国以为她还是不高兴，想安慰两句，“宋铮，你……” “唉，菜园子的菜白种了。” 她天天给浇水。 刚长出喜人的苗苗就被三天大雨给浇的死的透透的。 真伤心。 头一次种菜呢。 宋铮又长叹一口气，遗憾年前是吃不到自己种的菜了。 周振国:“……” 默默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有人在家吗？”司令夫人在外面敲门后大喊，“周团长——” 宋铮歪头，“恩？周振国，外面是不是韩老师在叫你？” 周振国夹菜的手一顿，想到某个人，脸色沉了下去。 他把筷子放下站起来，“你坐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周振国今天要去营区训练，司令夫人没吃饭就带着曲佳过来道歉。 曲佳还是那委委屈屈的样子，跟在司令夫人后面，小脸耷拉着。 周振国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一进院，宋铮看到曲佳脸色立刻就冷了下去。 “韩老师，你们这是来干什么？” 司令夫人坐下后赔着笑，“我听说是曲老师不小心把你弄摔倒，还差点小产。” “曲老师去跟我反映情况，觉得对不起你，来给你道歉。” 宋铮冷笑了一下，盯着装可怜的曲佳凉凉的说道，“她可不是不小心！” “韩老师你可知道曲同志那天跟我说什么吗？” 司令夫人感觉不对劲，摇摇头。 宋铮歪过头，看向司令夫人，“她说我是个粗鄙的乡下女人，跟周振国是包办婚姻，周振国不喜欢我。还说让我跟周振国离婚。” 司令夫人一脸震惊的看了眼曲佳，正好看见曲佳用一种愤懑的眼神盯着宋铮。 她心里一凉。 宋铮没搭理曲佳，还在继续说道，“我不答应她，跟她吵了几句。她听不进去我的话，我也不想多跟她废话就往医院走。” “曲同志心思恶毒，从背后狠狠推了我一把！见我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她扭头就跑！” “司令夫人，你说她这是不小心？！还是杀人未遂？” 第50章 我不要跟这样的人在一个岛上生活 “曲佳，你为什么要跟宋医生说这些话？！”司令夫人也寒了脸，“又为什么要推她！她怀孕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刚来就惹事，不是说人乖巧安静的吗？！这是哪来的疯子！ “我说的是事实！”曲佳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孩子又没掉。”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抬起头，指了指脖子上的红紫痕迹，“你们已经打了我，我还来跟你道歉。” “对不起——宋铮，你满意了吧！” “啪——” “我不满意！”宋铮抬手狠狠甩了曲佳一巴掌，想到自己跟孩子差点出事，曲佳还一副无所谓，不服气的样子她就恨，非常恨，“这是你欠我的！” “你不但要道歉，还需要赔偿！” “我被你推了一把，险些小产！打保胎针，要卧床休息，还耽误工作！”宋铮坐会椅子上，冷着脸手敲着桌子，一笔一笔的算，“这些你都得给我赔偿！” 果然是乡下来的，只知道钱。 曲佳挨了一巴掌，暗暗恼恨。 听宋铮要钱，撇了下嘴，表情有些狰狞与嫌弃嫌弃，“赔就赔！你要多少！” “一千块！”宋铮声音冷冷的，“一分不能少。” “然后离开潭州岛！” “凭什么——”曲佳脸色一变，冲上前一步。 周振国往宋铮身边站，眼睛眯着看曲佳，眼神凉的刺骨。 曲佳又吓的不自觉往后退。 司令夫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现在掐死曲佳的心都有。 但是，京都那边传来消息，曲家跟着嫁出去的小姑子有联系，跟海外也有牵扯。 上面要清算，曲家被下放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 曲佳要是离开潭州岛回去，会被跟着下放。 司令夫人念在恩情的份上想求个情，“宋医生，曲佳这件事做的不对！她该给你道歉！跪下磕头都不为过！ 赔偿也可以加倍，但能别让她离开岛吗！” “她家情况特殊，要是离了岛会很危险。” “不行！”宋铮捏紧了拳头，没有因为司令夫人的身份有丝毫退让，“她差点害死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跟这么恶毒的人同在一个岛上生活，谁知道她后面还会不会害我。” 宋铮态度坚决，司令夫人去看看周振国。 周振国掀下眼皮，“韩老师，你别看我。” “宋医生的意思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让曲佳来道歉，就是为了引出司令夫人才好提要求。 今天宋铮不说让曲佳离开，他也是要提的！ 曲佳这个恶毒的人不能留在岛上，他总会出海，不放心。 宋铮在一旁点头，“恩，她必须离开！” “韩老师，她是故意推我，我没有举报让她坐牢已经是仁至义尽！” “再说，由她这么个企图破坏军婚插足别人婚姻，且杀人未遂的人去教咱部队学校的军人孩子，你不怕孩子被她毁了吗？” “你放屁！”曲佳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指着鼻子一口一个恶毒，一口一个杀人犯的骂，心里早就怒火冲天。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要把我逼走，是怕我抢你男人吗？这么不自信？！” 宋铮跟周振国对视一眼，双方都很无语。 而司令夫人惊的捂住嘴，一脸不敢置信。 曲佳还在一脸鄙夷的破口大骂，“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又没掉，你也没死，我道个歉差不多得了！” “还要撵我离开岛？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周团长还想不想在这岛上当团长，你还……” “啪——” 曲佳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都扇偏了过去，僵起了红痕。 她扭过头不可置信的扭头瞪着司令夫人，眼眶发红。 司令夫人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她真的后悔把曲佳调到这里，她这样口无遮拦的说话一定会害死她跟老彭！ “对不起！我会让她离开咱岛上的！”司令夫人说话咬牙切齿，“宋医生，这事也有我的责任，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罪。” 宋铮:“这跟你没关系，韩老师你不用道歉。” 司令夫人摇摇头，“我不打扰你们休息，先回去找老彭商量这个事。” “你们放心，曲佳不会留岛上。” “凭什么！我们曲家……”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给我走！”司令夫人拽着曲佳往外走。 她没有留情面，手很重，拽得曲佳跌跌撞撞离开了宋铮这里。 司令夫人答应让曲佳离开，宋铮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费些事，没想到这曲佳这么沉不住气。 这件事要求明确，宋铮不知道司令夫人回去怎么安排的，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她送了一千五百块钱过来。 宋铮把钱收下。 又过了两天，听说曲佳坐船走了。 周振国不用出海，天天也要训练。宋铮想多休息一下把胎坐稳，半个月没有去上班。 孙大嫂天天来跟她聊天，帮她收拾院子，接着吐槽曲佳，说她脑子有病。 事已经过去，宋铮没再多说什么。 一个月过去，宋铮确定自己完全好了，肚子大了一圈，她也该去上班，挣奶粉钱了。 之前提出的带学生，徐主任找来了五个人。 之前给王桂花接生的那俩护士，一个戴笙，还有俩人，一个叫徐甜，一个叫黄春霞。 宋铮穿着白大褂，站在办公室的桌子面前，拿出一份资料，递了出去，“这是我手写的，也是你们要学习的内容。” “这一个星期你们可以忙自己的职责所在的工作，家里有事的也可以来跟我请假。若是有患者需要诊治，就在我旁边听着，记着。” “一个月后我会安排考试，谁的成绩好，谁留下来。” “听明白没有？！” 五个人对视一眼，把资料接过来，齐声说道，“明白了。” 宋铮点点头，“恩，那你们先拿资料看一看。” 她整理了些关于怀孕的妇女，还有妇科病方面的知识。 这些是重要且临床经常发生的问题，考试当然不是只考书本上面的，还会把一个月遇到的病症跟处理方式考进去，就看谁有在认真学了。 宋铮坐下来，询问其中一个护士这一个月都有谁来过妇科检查。 护士叫小柳，“左秀梅来过，她说肚子里的孩子夜里踢的特别猛，她肚子疼，来看看。” “还有一个渔民，说，说每次月经走后下面就痒，痒的挠出血。” “你不在，她们俩给我说的说你过来后让我去给去个信。” 这两个应该是严重到身体不舒服了。 “左秀梅什么时候来的？”肚子突然胎动明显，宋铮怕是脐带绕颈，“你先去喊她过来。” “就是昨天。”小柳感觉不对劲，“好，我现在就去。” 小柳走了，戴笙跳到宋铮面前问，“宋铮，你差点小产，真是那个资本家推的呀？” 第51章 脐带绕颈，今天就生 下手真狠。 她爹大小是个副团，周团长娶宋铮她还没怎么样呢，那个资本家的小姐胆子倒挺大，直接推宋铮。 戴笙低头看看宋铮隆起的肚子撇撇嘴，这小崽子命真大，宋铮也是够幸运。 她盯着盯着，忍不住想上手摸摸。 宋铮这也快生了吧，感觉比刚来岛上的时候大了一圈。 “你干嘛？”宋铮眼睛看着本子，抬手把戴笙的手拍掉，“给你的资料看了吗？蹲在这儿聊八卦？” 手挨了一巴掌还没摸到肚肚，戴笙不高兴，撅起嘴，“宋铮，你干嘛打我！看你把我的手都打红了！” 宋铮把笔放下，扭头看过来，没说话，表情淡淡的。 她不觉得，自己跟戴笙已经熟悉到可以撒娇的地步。 戴笙被宋铮直白的目光盯着，脸火辣辣的，很尴尬。 她干咳一声，梗着脖子，眼神飘忽，“我，我可不像那资本家。” “周团长既然已经结婚了，我才不会去破坏他的家庭！更不会丧心病狂的去推你！” “哦？”宋铮挑眉，“我怎么记得我刚来那天，你特意穿着裙子来医院里挑衅我呢？” “哎呀！你提那天干嘛！”戴笙跳脚，满脸懊恼，“周团长不愿意娶我，我当然要打扮漂漂亮亮的来看看是谁这么有本事，让周团长娶回来呀。” “你不知道你在咱岛上的名声有多差，我肯定不服气。” 名声这事宋铮听说过，不过她不是很在意。岛上的人认为她性格不好，那是因为档案。 档案里的人又不是她。 宋铮是疑惑戴笙现在的态度，“那你现在这是？” 还撒娇。 戴笙左右看看，屋里只剩她跟宋铮了，说了也不会丢脸。 她拉个凳子坐宋铮旁边，嘿嘿傻笑，“你厉害嘛。” “我都听说了，张政委的媳妇难产，孩子横着生不下来，是你帮的忙？” “你长的虽然没有我好看，但气质好，学历也比我高，能力也比我强。周团长娶你我是服气的。” 这话说的一团孩子气，宋铮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意，“你这意思我要没本事还配不上周振国？” “我怎么觉得我配他绰绰有余，他娶我才是祖坟冒青烟呢？” 戴笙傻了，“啊？他可是周团长呀。” “对呀，他是周团长。”宋铮眼睛里有细碎的星光，“那我还是宋医生呢。” “我学历是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他不如我。我家三代贫农，家里成分一片红，他也不如我。 工资呢，我跟他不相上下。 他经常出海几天不回家，以后孩子出生得我带，我来教。” “你说，他娶了我，是不是祖坟冒青烟？” 但是吧，周团长愿意承包家务，给她做好吃的，她还是很满意的。 这话说的，给戴笙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觉得不对劲吧，但好像是这么回事。 周团长太忙了，家里家外都要靠宋铮来干。以后孩子估计也得宋铮带。 这样一说，周团长除了年轻有为，位高权重，长的帅，也没别的优点嘛。 戴笙有点庆幸，还好她没嫁给周振国，不然到时候得累死。 “那，宋铮，你说我该嫁给什么样的人好呀？” “你？”宋铮可不会乱点鸳鸯谱，“你不是要听家里安排吗，问我干什么？” “我就是不想听家里的安排随便嫁人！要是我能像你一样成为正式工，那家里就别想拿捏我。”戴笙嘴里嘟嘟囔囔的，心情不太好。 她刚来医院不久，很多都不懂，只是实习护士，工资低不说，随时都可能被撵走。 她爸最近又联系关系，说让她去见见京都那边的人。 戴家户籍也是乡下的，家里的地位是靠她爹上战扬打出来的，她跟人家城里人说不到一起去，不想见。 戴笙说的是家事，宋铮一个外人，跟她又不熟，没有多嘴问。 “那你好好看书，好好学习，少在这里八卦。” 宋铮说完就又继续去整理笔记，她想按照自己脑子里记的东西编出书来。 没有系统的学习就把人放在科室里看病，她始终不放心。 宋铮在认真工作，戴笙也不好意思再说话，翻翻资料，忍不住咂舌，心里哀嚎一片。 这资料上面的内容怎么这么多，全部要背吗？ 宋铮她是魔鬼！ 戴笙捧着资料挪到外面去找徐甜，她知道徐甜是徐主任的侄女，套好近乎可以知道对方的学习进度。 戴笙一走，办公室就只剩宋铮在。 她低垂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许久不见小柳回来，肩膀酸疼，脚有些麻，起来走走。 刚走一小会，小柳带着左秀梅到了医院门口。 进了办公室，宋铮让她坐下，“左同志，什么时候胎动异常频繁的？” 左秀梅脸色不好，有些紧张，“是昨天下午，我坐院里晒太阳，手跟肚子里的孩子互动，就摸摸，大概有一碗饭的时间，她就突然狠踢我。” “翻身，踢我，感觉她好像不舒服。” “你摸肚子？”宋铮拿出听诊器，“你怎么摸的肚子，是打圈转，还是从上往下摸？” “都有。” “好，别说话。” 宋铮抬手招呼了戴笙几个过来一起，她拿听诊器开始数胎心率。 左秀梅被几个人围着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手搭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呼吸渐渐变快。 宋铮听着，一开始还很平静，后面就蹙起了细眉。 肚子里孩子的胎心率不对劲，低于110。 左秀梅看起来很紧张，宋铮面容平静的问道，“左同志，孩子的预产期你知道吗？” “预产期？什么是预产期？”左秀梅急声问宋铮，“我怀孕才刚满九个月，孩子没事吧？” “没事。”宋铮开始低头快速写病历，“可能需要立刻生产。” “戴笙，你跟徐甜，黄春霞在这里给左同志数胎心，一分钟计算一次，记得对照我给你们的资料发现问题。” “小柳，小月跟我去准备手术室。” 分配好工作，宋铮安抚了下左秀梅，“左同志，孩子胎心率不正常，我建议今天就生。” “你已经怀孕九个月，生出来孩子可能小点。但不生，孩子脐带绕颈缺氧，可能会出问题。” 第52章 周振国，你偷亲我 更何况左秀梅肚里的孩子胎心率已经低于正常值，先前还有异常胎动，基本符合脐带绕颈的情况。 宋铮说完，左秀梅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张着嘴，眼眶立马红了，话都说不囫囵。 她不说宋铮也知道什么意思，拍着左秀梅的肩膀，十分镇定，“别紧张，你越紧张肚里的孩子越难受。” 左秀梅立刻闭嘴，缓缓舒气，等气喘匀了，一抬头，宋铮已经出了办公室。 医院的手术室只有一个，最近没有手术，也没有专门的护士准备，只有她带着人来了。 手术室很落后，没有碘伏，消毒需要用碘酊跟酒精一起。 宋铮指导俩护士准备器械跟消毒碘酊，还有手术台的摆放。 这个手术台是平的，不适合生产。 一切准备好，“小柳，去把左秀梅喊过来。” 宋铮开始穿手术服，洗手消毒。 左秀梅过来被扶着脱了裤子，躺在手术台上。 宋铮让她们五个也换上衣服，消毒后再来。 “我现在要内检，左秀梅同志，放轻松。” 左秀梅没有破水见红，内检可以刺激宫缩，达到破水的目的。 宋铮还问了左秀梅愿不愿意让其他几个女同志练手。 内检很疼，左秀梅不愿意。 宋铮也没勉强，把人拉到一边给她们讲，内检的目的，还有探的时候什么情况下是开指。 左秀梅内检两次后开始出血，然后开指。 宋铮试图让她先顺产，她这是头胎，开指时间长。 估计要到下午去生。 她没生，宋铮不能走。 周振国在家做好饭，小张迟迟没有把人接回来，他借了孙大嫂家的自行车去医院。 医院门口，吕团长蹲地上直挠头。 “老吕，你怎么在这？” 吕团长站起来，指指里面，“秀梅在生孩子。” 生孩子？ 怪不得宋铮没回来。 他把家里钥匙取下来，找小张，让他去家里把饭带到医院来。 等宋铮忙完了能直接吃饭。 吕团长还在纳闷，“嗳，周振国，你来这干什么？” 周振国嫌弃了看了他一眼，找个地方蹲下来，“我爱人在帮你媳妇生孩子，你说我来干什么？” “我闲的没事想在这医院门口吃饭。” 周振国说话阴阳怪气，吕团长想骂回去，但想到他爱人在里面给秀梅接生，话又硬生生憋了下去。 不骂心里又不得劲，想到刚刚走的小张，故意问道，“周团长，你们家你做饭啊？” 问的语气有种说风凉话的意味。 周振国眼睛撇了过来，“对啊，饭是我做的，衣服也是我洗的，咋啦？” “你媳妇也怀孕了，家里事吕团长什么都不干？资本家都没你这么能剥削。” “我老娘在这儿呢！”就不该跟周振国搭话，这人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的。 吕团长别过头不再理他。 过了一会，小张把饭带来了，宋铮还没有下班。 周振国小声嘀咕，“这不吃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劲给人接生。” 而手术室里，宋铮正在给左秀梅做剖腹产手术。 孩子绕颈，胎心率持续降低，开指太慢，等不及顺产了。 医疗条件差，但也必须立刻手术。 几个实习生第一天就遇到手术，俩护士还好一些，剩下三个只能旁观。 孩子取出来时候跟个小猴子似的，是个女孩子，哭声细细的。 宋铮把孩子交给小柳清洗包裹。 直忙到下午三点多，左秀梅送进病房，宋铮才能休息。 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她的小腿酸胀，肚子也隐隐坠着难受。 周振国已经走了，留下来的饭凉了不好吃，肚子饿必须得吃饭。 宋铮今儿很辛苦。 下班回去人都蔫了。 周振国从曲佳的事后一直对宋铮很紧张，心里愧疚。 宋铮爱吃，他天天变着花样的做饭，也不讲究花了多少钱。 连孙大嫂都来说过他，花钱别大手大脚，得给孩子留着些。 他没听，只讲给宋铮买吃的。 今儿买了一只老母鸡，还有鱼，比人家过年都丰盛。 但是宋铮吃的很少。 吃货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早早的躺到了床上。 周振国默不作声的烧热水，烧好端一盆，拿着毛巾去了楼上。 宋铮侧躺在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周振国将她的袜子脱掉，脚放进温热的盆里，大掌不轻不重的按揉。 宋铮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恩？不是让你喊我，我自己洗的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给她洗脚，怪不好意思的。 她脚蜷缩着往后躲，周振国一把拽了过来按进水里，“别动。” “脚肿的跟猪蹄似的，明儿都能下锅炖了吃肉，还不赶紧泡泡。” 明明是心疼她，这嘴怎么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宋铮想抬脚踹周振国。 但他按的太舒服了，又酸又麻，这么好的技术，嘴臭一点也没什么。 周振国手揉捏着，白嫩的脚丫子一按一个小坑，“要不休息算了，等你生完再去上班？” “你现在怀孕七个多月，上班还要做手术，身体受不了。” 宋铮想了想，“不行。” “咱岛上没有正儿八经的妇科医生，生孩子自己在家生，那我到时候怎么办？最起码得带个医生出来。” 今儿给左秀梅接生，那五个学生都在旁边看着，也算临床学习了。 周振国:“没必要。” “快生的时候我送你去陆上的军区医院，那儿的医疗水平比这里好。” 宋铮故意撒娇，“那你会去陪我吗？你不在我会害怕，也没人给我弄好吃的。” “我能陪你生产的那两天。”周振国坐在了地上，将宋铮的脚丫子放在肚子旁，给她揉小腿，“我不能离开岛上太久，到时候请孙大嫂帮忙。” 能陪两天也行，不然她害怕。 宋铮在心里做打算，几个护士要是把生产这一块教不下来，那她就去陆上的军区医院生，不能拿生孩子不当回事。 她仰躺在床上，感受着腿部按摩的舒爽，迷迷糊糊的渐渐睡了过去。 周振国坐地上给她按摩好久，还换了两次热水过来。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才放开脚丫子，小心的把宋铮抱起来横放到床上。 他刚放好就看到宋铮的肚子，透过衣服，出现一阵滚动。 是孩子在翻身，还是在跟他爹打招呼？ 周振国轻轻的把手放在宋铮的肚子上，一抬头，看见她安静恬淡的睡颜，心里一阵暖流激荡。 她怎么这么好呢？要吃的的时候，撒娇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周振国忍不住俯身，缓缓的，闭眼低头，唇凑上前，在那洁白的额头，偷偷的落下一吻。 刚离开，眼睛一睁，刚好对上一双含笑的杏眼。 宋铮勉强绷起脸，小手指着，控诉道，“周振国，你偷亲我！” 第53章 提前生产 “牙都给我磕疼了。” 话说的理直气壮，还摸了摸唇，像真是那么回事，要是耳朵没有红的滴血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真的？” 宋铮挑眉，语调慢悠悠的，嘴角笑意愈深，眼里像藏着星光。 周振国被她这眼神看得心跳加快，赶紧别开眼，低头胡乱扯了被子给她盖上，手忙脚乱，“今儿这么累，还不赶紧睡。” 说完就快步往外走，速度快的像是逃跑，偏偏又因为紧张，同手同脚，跟踢正步似的。 宋铮把被子一团，笑的像偷腥的猫。 院子里，夜风凉薄。 周振国坐在廊檐下洗脚，回想刚刚贴在唇边的柔软，鼻子嗅到的淡雅香气，跟毫不掩饰的笑声，耳朵又是一阵滚烫发热。 自从曲佳的事之后，俩人的关系亲近了一些。 但依旧还是分房睡。 宋铮即给王桂花正胎位后，又给左秀梅做了剖腹产手术，彻底在岛上扬名！ 左秀梅的婆婆，吕团长的亲娘，是个咋咋呼呼的老太太。孩子洗三这天，提着红鸡蛋来医院感谢宋铮，还必须要当着领导徐主任的面大夸特夸宋医生有本事。 宋铮笑着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红鸡蛋，表示不用感谢，她是医生，这都是应该做的。 收红鸡蛋是因为都是岛上的军人家属，关系亲近，还说，“等我生了，也让周团长给你们家送红鸡蛋。” 给左秀梅婆婆喜的，拍着掌叫好，“那到时候可得送，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宋铮:“行。” 左秀梅婆婆笑的牙不见眼，“好，那宋医生你忙，我去看看我儿媳妇。” 左秀梅还没有出院呢，还在观察期，每天都被宋铮逼着下床走路排气。 她婆婆来的时候，左秀梅刚下床走一段，伤口疼的直吸气。 但看到女儿安稳的睡在床上，心里又是一阵庆幸。 还好那宋铮有本事还果断，孩子拿出来的时候说脐带绕脖子上两圈，脸已经憋的有些发紫。 左秀梅的婆婆人咋呼，还大嘴巴。 跟别人拉呱的时候，将左秀梅剖腹产生孩子到处说，说她小孙女生的时候可吓人了，差点没。 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宋铮用手就能摸出胎儿的情况，当时就是她摸出来左秀梅的孩子被脐带缠住了，才要给左秀梅剖腹产。 不然左秀梅的孩子准出事。 搞得有很多女同志来医院不看病，就为了问宋铮，是不是真的能摸到孩子在肚子里的情况，怎么摸的？ 连戴笙这个知道左秀梅情况的，也非要摸摸宋铮的手。 宋铮很无语的把手伸出来给她看，让她摸摸。 总之，宋铮在女同志孕产方面有经验，有能力的事传遍全岛。 让岛上的女同志开始相信这个年轻的女医生，她医术非常好。 来找宋铮看病的女同志渐渐多了一些。 五个实习生也多了些学习的机会。 宋铮要带教学生，还要写资料，看病，特别忙碌，跟周振国的交流都少了许多。 怀孕八个半月的时候，她开始准备五个实习生的考试。 这五个人里面，让她意外的是，戴笙看着不着调却是最努力的。 那丫头不看人脸色，不怕得罪人，天天跟在她身边看她接诊。 之前发的资料，半个月就背了下来，还偷偷翻她记的病历。 徐甜是徐主任的侄女，这个宋铮知道。 人情往来托关系这也理解，学习卡的是学历，人来了一样教，考试的时候是同等的竞争关系，要是成绩不行，她不会要。 但徐甜，宋铮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姑娘不是学习的料。 记忆力好像不太好，学的很认真，但记不住多少东西。 小柳跟小月是从陆上医院调过来的，医院的事情忙，她俩学的也不多。 能跟戴笙竞争的，是那个渔民的女儿，黄春霞。 黄春霞只是初中毕业，但脑子好，眼里有活，记性好，学习能力很强。 宋铮还挺喜欢这位女同志。 考试定在月尾，试卷是宋铮命题，跟周振国一起准备抄写的。 考试扬所就在办公室，监考不但有宋铮，医务主任跟其他科室的三个医生也过来了。 五个学生，五个监管。 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这五个女同志也都没作弊的心思，老老实实做题，老老实实交卷。 宋铮当扬就批改出来，跟她心里想的一样，是黄春霞的分最高。 戴笙记忆力好，也很努力，但她马虎。 “徐主任，试卷我批改出来了，是黄春霞成绩最好，你看看。” 宋铮把试卷递给徐主任，旁边的戴笙突然大吼一声，“不可能——” “我是除了你，这岛上学历最高的女同志，她一个初中毕业，怎么可能比我成绩好！” 宋铮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戴笙一把把试卷抢过来，对比之后当着一屋子人的面直接嚎啕大哭。 她爹妈在家说了，要是这实习医生考不上，就别在医院上班，赶紧去相亲。 她没考上，她要被包办婚姻，嫁给个不认识的野男人了。 戴笙哭的特别伤心，黄春霞本来很高兴这时候也不敢笑。 宋铮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考试凭的是本事，她总不能因为谁家里有事就徇私舞弊。 徐甜没考上，徐主任自己心情也不好，瞪戴笙，让她出去哭。 戴笙捂着脸跑走了。 这时候内科的杜医生也来看试卷，忍不住跟徐主任提，他也想带个医生出来。 相比妇科，内科才是最复杂的。 没有正儿八经的分科，肝疼，脾疼，胃疼都来找他。 内科就只有一个医生，他忙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上面说会调过来医生，这都半年了也没见人。 他也想带个实习医生出来。 这一个月，五个实习生跟在宋铮后面，学习的情况是有目共睹的，徐主任当然愿意。 杜医生也要带个医生出来，没有经验，就找宋铮取经。 岛上潮湿，容易生疟疾，拉肚子。 宋铮提出这方面的问题，还把问题延伸到卫生防护，其他内科问题。 杜医生一聊发现，这宋医生不止会妇科方面的事，内科上面的病她好像也很懂。 所以一有搞不定的病症就来跟宋铮讨论。 他也带了五个实习生，每每这个时候，宋铮办公室挤满了人。 戴笙也被宋铮叫了过来，跟着杜医生学习，结果天天在她屁股后面问东问西。 日子过得飞快，马上要过年了。 宋铮算的自己的预产期是过完十五，打算预产期的前一个星期去陆上的海军医院待产，刚好是过完年初七，初八。 结果羊水突然破了，生产提前了半个月。 周振国前几天刚好出海，还没回来。 大年三十，宋铮在医院里，一阵阵的阵痛，疼的她直吸气。 第54章 他不在 她是今天中午破的水，现在是下午五六点，才开了三指。 不是生的时候，为了加快开指，她一直在走路，东逛逛，西逛逛，爬楼梯。 孙大嫂在旁边看的着急，“小宋，你要不要坐下来歇歇。” 人家生孩子都是躺床上，这宋铮生孩子怎么还不紧不慢的瞎转悠。 宋铮其实已经跟孙大嫂解释了几次，多走动能加快开指，但她不信，担心宋铮会把孩子生裤子里。 孙大嫂没有坏心，她三个孩子都是在家生的，没什么经验。就记得一破水就躺床上等着生了。 宋铮破水，还是孙大嫂给送来医院的。 不止孙大嫂来了，戴笙跟王桂花也都在。 王桂花这会儿回家给宋铮做饭了，说宋铮吃饱饱的，才有力气生。 过年家里买的有肉，她顾不上裹脚婆婆会不会骂，她必须做点好吃的，做点肉给宋铮吃。 戴笙过年也没在家吃年夜饭，蹲在医院门口，拧着眉毛看宋铮在走路，兀自的在生气。 她心里在骂周振国。 骂他怎么这个时候出海，明知道宋铮快生了还要出任务！ 她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周振国又帅又有担当的？ 宋铮都要生了，他现在在哪呢！ 戴笙快要气死了。 宋铮走累了停下歇歇，见她黑着脸，“怎么了？” “拉着个脸，你爹又骂你了？” “他天天骂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戴笙说话像吃了枪药一样冲，“我是气周振国，你都快生了，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岛上！” “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漂着，这马上要生了，他连个人影都没有！” 宋铮拢起眉，缓缓舒着气，心里也念着周振国。 这种时候她也是很害怕的，很希望周振国能在身边陪着。 “是我们算错了日子，本来该是过完年生的，谁知道提前了。”宋铮叹口气，“假领导都批下来了。” 周振国在跟宋铮确定离岛的时间后立马就跟领导打申请。 他离岛是要向上面报告，确定行踪的。 戴笙:“哼！那也是他的问题！” “胡说！这怎么能怪小周。”孙大扶着宋铮忍不住替周振国解释，“这老蒋随时都能打过来，他一个团长怎么可能天天待在家里。” “小宋，你可不要因为这个跟小周生气，咱身为军人家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呀。 宋铮知道周振国也是记着她生孩子是哪几天，放在心上很重视，早早的跟领导打了申请。 但谁让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宋铮理解，也不埋怨，但真的好想周振国快点回来呀。 孙大嫂说了几句周振国的好话，宋铮都是点头。 这阵痛太磨人了，她想快点生，于是起来继续走。 孙大嫂想了想，问:“嗳，对了，小周出海几天了？” 宋铮扶着腰，缓缓舒口气，回道，“走了有三天了，他二十七早上回来拿衣服说要出海的。” “那他今天应该能回。”孙大嫂跟着宋铮转悠，时不时扶一把，“这大年三十老蒋也要过年的，你谭叔说了，小周这次出海顶多三天。” 她也是见大过年的小周还要出海，多嘴问了一句。 “算下来，他今儿能回。” “对！”宋铮点点头，“他走的时候也说晚上能回来吃年夜饭，让我等他。”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宋铮又转悠了一个小时，躺回手术台上，由黄春霞内检，说开了六指。 还不到生产的条件，她也不想转悠了，躺在床上休息。 这时候已经有了硬膜外麻醉，宋铮开三指的时候打了麻醉针。 她躺下休息不到一会，有些困。这时候王桂花过来了，带着大米饭跟菜。 她怕宋铮等不及，把锅里炖的鸡肉舀了半碗过来。 来的时候，婆婆正在院子里跳脚骂呢。 王桂花给了她五块钱才把肉端出来。 “宋医生，快趁热吃。” 宋铮刚好也饿了，没跟王桂花客气，把一碗米饭跟半碗鸡肉吃的光光。 她吃饭的时候，孙大嫂在外面找戴笙，“宋铮快生了，你去码头等等周团长，要是看见他，让他来医院。” “我不去！”戴笙现在不想看见周振国，她很生气。 “你这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孙大嫂也知道戴笙的脾气，在这岛上数她脾气大，天天跟她爹干架。 这种人不能吵，得哄着，“你不想宋铮生孩子时候小周在旁边陪着吗？这天都要黑了，小周肯定快回来了。” 当然是想周振国陪着宋铮生产！ 戴笙气愤的站了起来，“那你在这里看着宋医生，我去码头找人！” 她说完就跑。 码头距离医院不远，地走的话需要十分钟的路程。 小张也在这里等着呢，宋医生要生了，团长还没回来，他也着急。 而周振国正在往码头靠岸。 他今天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急着往家里赶。 果然，一靠岸，戴笙跟小张立马冲了过来。 “团长，宋医生她现在在医院，马上要生了，你快点去医院吧。” 戴笙直接破口大骂，“周振国，你怎么这么狠心！让宋铮一个人在家生孩子！” “生孩子这么危险的，她身边也没家人陪着，你还把她一个人放家里！周振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怎么给宋铮当丈夫的！” 海风刮的猛烈，周振国脸色一凛，他没搭理戴笙的怒吼，直接抢了钥匙上吉普车，直奔医院。 车开的要飞起来，他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到医院门口。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车还没完全熄火他就冲了出来，往里面跑，都没看见等在门口的孙大嫂。 孙大嫂在后面喊，“小周，小周你跑错了，那不是手术室！” 周振国猛的停住脚步，说话声音有点抖，“怎么在手术室里？宋铮她怎么样了？” “生孩子不在手术室在哪？你往她办公室跑干什么。”孙大嫂拽着周振国往二楼医院走，到了手术室门口，指了指，“宋铮在里面呢，也不知道生没生。” 周振国愣愣的，一直在大喘气，他看着门，走上前，捏起拳头敲门，“喂，能听见吗？” “宋铮——宋铮，你能听见吗？我回来了！” 第55章 生了 宋铮迷迷糊糊的，“谁？周振国回来了？” “对，宋主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宋铮摇摇头，“开几指了？” 黄春霞:“还是六指。” 那最起码还得一两个小时才能生。 “黄医生，麻烦你帮我拿个被单盖着，给周团长拿身病号服，让他换上衣服进来。” 她想见周振国。 生孩子时候会有些狼狈，不想让周振国看见。 但现在不到生的时候，宋铮想见见周振国，跟他说说话。 门外，周振国一直站着，身体绷的很紧。 脸僵着，看不出是严肃还是担心，太突然了，他都没准备好。 里面一直没有声音，也不知道宋铮的情况，周振国觉得他没能在宋铮刚要生，需要人的时候在旁边，很自责。 已经几天没好好睡觉了，这会竟然一点都不困，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不知道她疼不疼。 “周团长，这是病号服，宋主任让你换上进来。” 黄春霞递过来的衣服解救了他。 周振国拿着衣服找个空的病房，快速的换掉军装，随后去洗脸，洗手。 确定自己身上干净后，大步往手术室去。黄春霞在门口等着，他一敲门就开，让他进来。 宋铮躺在手术台上，双腿抬高，上半身也垫高。 她身上套着病号服，躺在那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头蹙着。 周振国看到这样的宋铮瞬间心发慌，他突然意识到一种情绪，失去。 他害怕这种情绪，更怕这种情绪出在宋铮的身上。 周振国进来，宋铮歪过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不说话，微微笑着，漂亮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水光，两个胳膊朝着周振国张开。 周振国的心又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几步上前，俯身将宋铮拢在怀里，头抵着宋铮的头，语气沉沉的，“对不起。” 宋铮摇摇头，嘴巴微微瘪了起来。 周振国忍不住又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无关情欲，只有自责跟心疼，“是我回来晚了。” “你现在怎么样？疼不疼？” “疼！”宋铮一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在陌生的年代环境，熟悉的父母哥嫂都不在身边。 又是头一次生孩子，她怎么会不怕呢。 周振国是唯一知道她的秘密且熟悉的人，真的很想依赖他。 “好疼呀！我很害怕。” 宋铮说话有些哽咽。 她才不管周振国会不会自责，会不会觉得压力大。 这个时候的她最大！ 宋铮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情绪，说好疼，说害怕，说不想生了。 周振国听的心都要碎了。 连声说着抱歉，心里的愧疚达到了顶峰，却没法子替宋铮受着，煎熬的很。 宋铮拽了拽周振国的袖子，“你在这里陪我，等我开十指能生了再出去。” 周振摇摇头，“我不出去。” “我在这里陪你。” “不要。”宋铮刚哭过，声音糯糯的，“我现在一定很狼狈，不想你看见我生孩子的样子。” 这个时候周振国哪有心情在乎美丑，再说吸引他的一直是宋铮有趣的灵魂，“不丑，你是最好看的。” “真的吗？” “砰——噼里啪啦砰——” “嘶——” 外面响起了炮声。 迎新年了。 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宋铮吓了一跳，刺激宫缩，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十指。 她让周振国出去，周振国拉着她的手，“我不出去，我在这里陪你。” “你不想我看我不看，让我在在家陪着你。” 正是要用力的时候，黄春霞跟小柳在旁边指导着生产，听胎心率。 紧张时刻，宋铮没能赶走周振国，咬着牙开始生孩子。 麻醉打的不多，这时候已经失效了，没法再打，宋铮疼的直飙泪。 又过了十分钟，在一片炮声中，周家的小姑娘出生。 哭声震天动地。 宋铮生到脱力，头晕目眩。 周振国的大掌一直在替她擦眼泪，孩子生下来就望了一眼，赶紧回头确定宋铮的状态，“宋铮？你怎么样？” “咱姑娘出生了。” 宋铮刚生完孩子，嘴唇就白了，她摇摇头，“没事。” “孩子呢？” 她顾不上周振国了，满心都是刚出生的小姑娘。 这怎么哭的这么大声。 是饿了吗？ “周振国，她怎么总在哭，你快去看看她。” 周振国牵着宋铮的手，眼睛望着女儿，心被扯成两半，“那边还在清理呢，估计是冷。” “宋铮，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宋铮眼睛一直看着孩子，“我吃过东西了，现在不饿。” 天冷，小柳给孩子拿水擦擦就赶紧包起来，抱过来递给了周振国。 这边黄春霞也帮宋铮整理好下面，垫好纸巾，扶着她穿好裤子。 这没有轮椅，周振国看了眼女儿，来不及稀罕，赶紧递给王春霞，“抱着，跟着我。” 他把孩子递出去，一把把宋铮拦腰抱起，喊小柳，“麻烦把宋医生刚刚用的被单拿过来，盖在她身上。” 外面风大，宋铮刚生完孩子不能见风。 给宋铮的头包裹好，小柳赶紧打开手术室的大门，周振国抱着宋铮往病房冲。 临近过年，医院里就两个住院的，刚好空出来一个单间给宋铮住。 周振国跟宋铮一出来，孙大嫂立马迎了上去，后面跟着戴笙跟小张。 孙大嫂一脸的笑，连声问宋铮的情况。 周振国没时间回话，抱着宋铮走的飞快。 周振国不理她，她也不恼，跟戴笙俩人牵着手去看孩子。 小姑娘被包起来了还在哭，小脸红红的，跟小猴子似的，脾气挺大。 黄春霞要抱着孩子去宋铮那里，孙大嫂把孩子接了过来，把包单被拉了拉，遮挡风。 “你忙吧，我带孩子去找宋铮。” 孙大嫂抱着孩子去追周振国，戴笙在后面跟着，一眼一眼的看孩子，“嗳，她怎么一直在哭呀。” “小脸红红的，没有宋铮漂亮。” “胡说！”孙大嫂特别高兴，“孩子一天一个样！别看现在红，出了月子就白白净净的了。” “这姑娘命好呢，大年初一的生日！” 孩子被送到病房，周振国已经把宋铮妥帖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孩子一直在哭，周振国手臂僵硬的抱着，人懵的很，“嫂子，她怎么一直在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孙大嫂就笑，“估计是饿了。” “让小宋先喂喂，看看有没有奶。” 第56章 脾气大的小姑娘 她躺在床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精神却很亢奋。 不困，眼睛一直追着孩子看。 小姑娘一直哇哇哭，听着特别可怜。 孙大嫂让她试着喂奶，可现在一点没有呀。 周振国也觉得孙大嫂的建议离谱，“宋铮刚生完孩子，哪有力气喂她。” “我们提前买的有奶粉，先给她喝奶粉吧，这儿有没有热水？” “对了，宋铮，咱买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吗？” 宋铮缓缓点头，“带过来了，都在包裹里。” 奶粉是成袋的，奶瓶是玻璃瓶，怕奶瓶孩子不用，还准备了个勺子。 带的东西孙大嫂知道在哪里，医院备的煤炉子，煤炉子上面坐的有烧水壶。 提前烧的，这时候水温差不多能烫奶。 周振国已经提前学习过烫奶粉，快速弄完后赶紧喂小姑娘。 小姑娘哭声特别响，偏偏没有眼泪，奶嘴塞进嘴里，立马吸着吃。 吸太急呛着了，甩掉奶嘴又开始哭。 周振国手忙脚乱的，被折腾的一身汗，摇一摇，又把奶嘴递过来，小姑娘不要，就是哭。 宋铮看的着急，“这奶嘴跟灯泡似的还没有吸管，她不愿意用，快换勺子。” 勺子也不能喂太快，不然也容易呛着。 一点一点的喂，小姑娘吃不到多的又气的哭。 哭的戴笙只往外跑，孙大嫂也咂舌，“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嘴还急。” 周振国抱着小姑娘不觉得孩子气性大，只觉得心疼。 小姑娘饿了，奶瓶子不好用，勺子喂的慢，吃不饱多可怜。 他稳着一点一点的喂，大掌轻轻的拍着，耐心极了。 烫了三十毫升的奶粉，喝了十毫升后才不哭，一抽一抽的，小手握着周振国的大拇指，睡着了。 周振国小心的把孩子放在宋铮身边。 “嫂子，这儿有我看着，这么晚了，你跟戴笙快回去吧。” 这都到后半夜了。 孙大嫂也又累又困，“行，那你在这照顾着，明天我来给你们送饭。” “好，谢谢嫂子。”周振国送孙大嫂离开，戴笙蹲门口犯困呢。 要走了，她站在门口跟宋铮摆摆手。 周振国让小张送她们回去，然后不用再过来了，赶紧回家睡觉。 人都走了，他赶紧回到病房里。 病床上，宋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身边的孩子，一脸好奇。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有些不可置信。 周振国坐了过来，她立马抬头，指着小姑娘说道，“周振国，你看，我生了个小孩。” 这话实在傻气，但周振国却顺着话夸她，“恩，你真厉害！” 大掌又抚了过来，摸了摸宋铮的额头，“还不困吗？” 宋铮手轻轻去按小姑娘的小手，说话声音又轻又柔，“本来是困的，但看到她，又睡不着了。” “周振国，你快来看呀。” “她就这么躺在我身边，我竟然还是觉得神奇，没有当妈的感觉呀。” 周振国挨着床边蹲下，面容柔和的看着那窝在襁褓里不大点的姑娘，也觉得还没当爹的感觉。 但她小小的，哭声大大的，存在感又很强。 看着她，心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 “她睡着了还挺乖。” “恩！”宋铮猛点头。 外面的炮声渐渐停了，宋铮手垫在脸下面，一直看着那小姑娘，慢慢的，慢慢的睡了过去。 周振国一开始没有当爹的感觉，等宋铮睡着后不久，他也在隔壁床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在海上漂了三天两夜，睡觉也不会睡很熟，确定宋铮好好的，他也忍不住犯困。 周振国刚闭上眼睛不到半小时，小姑娘又哇哇哭了起来。 宋铮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周振国已经在抱起来哄了。 她实在太累，刚生完身体也虚，小姑娘有人照顾，宋铮立马又沉沉睡去。 小姑娘一直哭，周振国拍着摇着也不行。 解开包裹一开是拉了，拉的屎又绿又黑。 煤炉子上面坐着热水，周振国又拿盆弄水给她洗屁股换尿布。 小姑娘也是爱干净，换完尿布立马不哭了，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换下来的尿布上面都是屎，放一夜这尿布就不能要了。 周振国把她放在宋铮旁边，又去弄水洗尿布，洗好的尿布搭在炉子周围烘烤。 弄好了以为能睡觉，小姑娘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又哭。 看看尿不湿也没拉屎。 又是怎么哄都是哭。 周振国给她烫了奶粉用勺子喂着，小姑娘喝了十毫升，不哭了，乖乖睡觉。 周振国抱着她，还能升出一种自豪感，他觉得他闺女真聪明，饿了，拉屎了难受，都知道表达。 不会说话人家会哭。 这么小就知道干净，可真神奇。 周振国算了一下小姑娘吃奶的时间，觉得这夜里肯定睡不好了。为了不耽误宋铮睡觉，他把小姑娘带到自己那床上睡。 宋铮大概真的是很累，小姑娘哭的这次她都没醒，睡的特别沉。 周振国不放心还看看她，确定只是在睡觉才松口气。 这夜里，也真如周振国所想，小姑娘能吃能拉，俩小时就要吃一次。 折腾了一夜，周振国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大早，王桂花先过来了，她早早起来熬了稀饭，炒了个鸡蛋菜送过来。 她现在上班有工资，婆婆想哄她手里的钱，有些事就半推半就的装不知道。 宋铮在岛上传的是性格不好，但医术厉害！ 王桂花跟宋医生接触也没坏处，张政委虽然不高兴，但也没阻止。 她唯唯诺诺的送了饭过来，想看看孩子，宋铮又没醒。 病房就周振国醒着，她不自在，放下饭就走。 周振国抱着孩子喊都喊不住她。 这动静吵醒了宋铮，她一抬头，周振国立马折回身，“醒了？饿不饿？” “桂花嫂子刚送来的饭，你先吃点。” 宋铮跟周振国俩分着吃一小盆稀饭跟一碗鸡蛋，不一会孙大嫂也带着饭过来了，做的蒸饺。 大年初一呢，得吃饺子。 孙大嫂在旁边帮忙看孩子，宋铮跟周振国俩人又吃了些饺子。 吃完饭小张也过来了，周振国把宋铮裹的严严实实抱到车里，孙大嫂抱着孩子在后面跟着。 回家了。 宋铮能走，但周振国就是不让她下地，天冷，直接快速抱楼上房间。 孩子也送上楼。 孙大嫂走后，小张递给周振国一封电报，“团长，前两天到的。” 周振国纳闷打开看，是周母发来的，说计算着宋铮生产的日子，刚好是过年这段时间，工厂放假，她打算来岛上帮忙照顾个把月。 按照信寄来的时间算，周母约莫就是这两天到！ 周振国有些慌，噔噔噔上楼，“宋铮，我娘要来了。” “怎么办？” (小姑娘的名字有想法的帮帮忙呀。) 第57章 周锦初，糖糖 刚到岛上时候她画了张图，婴儿的小床，加轮子的。 小姑娘正躺在里面睡的香甜。 宋铮觉得她这一上午除了吃奶跟拉屎那会醒着，其他都在睡。 周振国噔噔噔上楼，到楼梯口步子一停，轻手轻脚的往屋里去。 宋铮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嘘。咱姑娘睡觉呢。”周振国指指小姑娘，走到宋铮床边坐下，“你说话也小声点，给她吵醒了得哭。” “不会呀。”宋铮缓缓坐了起来，很认真的跟周振国解释，“在她睡觉的时候你越是不制造声音，她以后对睡觉环境的要求越高。” “其实不用这样的。” “就正常讲话，该干嘛干嘛，她也能睡的很好。不然养成很安静的睡眠环境，一点动静都能给她惊醒，反而睡不好。” 周振国挑眉，觉得宋铮说的有道理。记得他大侄女小时候跟着大嫂后面玩，玩累了就直接睡，也没管周围吵不吵。 “这你都知道？” “小孙女活在前沿就是不一样呀，懂的就是多。” 他声音大了些，故意调侃宋铮。 宋铮气的立刻掀开被窝伸脚踹他，一秒都忍不了。 觉得跟这男人就温情不了两天，嘴不欠就痒。 周振国个当兵的怎么会躲不开，一把抓住她的脚，塞进被窝里，满脸笑意，“踹我干什么？” “我又没说你说的不对！夸你你还要打我！” “你夸的不中听！”宋铮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脸别过去，不高兴。 “行，说你医术高超，气质突出，懂的多，人聪明，善良又可爱，这样夸满意吗？”周振国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给宋铮盖好，随后抬头，歪脑袋，“恩？宋医生。” 宋铮脸扭回来，迎着周振国的笑眼，昂着头。过了会，才傲娇的点了下头，“恩，一点点满意。” 周振国低头忍不住笑开，“就一点满意呀。” 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没有多少热气，宋铮却因为周振国的笑声惹的心砰砰跳，手心冒汗。 他嘴欠但长的帅呀，身材也特别好，天热的时候光着膀子特别诱人，那腹肌都是真材实料。 可惜还没摸过，不知道有没有劲。 想到这里宋铮脸也开始发热。 不行不行！ 宋铮摇摇头，她还在坐月子呢！ 而且没有勾的周振国先表白，说什么都不能先缴械投降。 矜持！ 她要矜持。 宋铮在被窝里搓搓手心，干咳了一声，“对了，那个，周振国，咱女儿的名字你想了没有？” “她是大年初一生的。” 小姑娘的名字？周振国回头看了小床上睡的香甜的女儿一眼，脸色变得柔和，“名字我也没想好呢。” “大年初一生的，周初？” “那也太简单了。”宋铮不太满意，“我想她的名字里带个锦字，希望她以后前程似锦，人生能够繁花似锦。” 她眼睛亮晶晶的提着建议。 周振国认真的思考，“恩，你说的这个字好。” “那就叫周锦初吧。大年初一出生，以后的人生，繁花似锦。” 宋铮抬头去看小姑娘，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好，那就叫周锦初。” “小名呢？” 宋铮又低头看周振国，“小名喊什么呀？” “叫小宝？！”周振国一锤定音。 这是他在心里已经预喊了许多次的称呼，每次抱着女儿，他都会偷偷喊两声。 他女儿出生不容易，两次差点没了，多可怜呀。 周振国心疼的很，总觉得他小姑娘受了苦，是个小可怜。 “小宝也好听，但是也太没指定性了。刚出生的孩子大人都上心，会忍不住喊宝贝，咱女儿的名字叫小宝，容易混淆。” “就张政委的儿子，他娘天天搂着他儿喊‘宝，我的宝，宝贝孙子’，你忘啦？” 提起那裹脚老太太，周振国一个机灵，“那不叫小宝了。” 别到时候让她闺女误会。 “小名叫什么？让我想想。”周振国扭头看女儿，总觉得例如，二丫，三丫这样的名字，实在不想给女儿取。 正在发愁，绞尽脑汁想呢，刚好这时候小姑娘咧嘴笑了。 小嘴红红的，一笑还没有牙，但怎么看都觉得心里软乎。 他闺女笑的真甜。 “叫甜甜吧？或者叫糖糖！？”周振国看着女儿，笑的一脸傻气，没有一点当团长的气概。 “两个都行。” 宋铮也跟着她看向女儿，“那就叫糖糖吧，希望她以后的日子像糖一样甜。” 小姑娘像是知道了自己有了名字，又咧开嘴笑了一下。 宋铮跟周振国激动了两眼发光，对视着笑开。 然而没开心多久，小姑娘立马扯着嗓子开始哭。 “快，快，快！周振国，看你女儿是拉了还是饿了呀？”宋铮躺床上猛拍周振国的胳膊，“她不是刚吃完没多久吗？” 在医院时候给她烫了一顿奶，这喝完还没两小时呢。 周振国赶紧去看小姑娘是不是拉屎了。 被单掀开。 宋铮在一旁看的心急，“你给她肚子盖上呀，本来天就冷，你给她换尿布把被子都掀开会受凉的。” 她嫂子爱带着孩子去她那里住，大侄子很小的时候，嫂子怎么照顾的宋铮都记得。 而且她是内科医生，跟儿科一些东西都互通，知道该怎么对孩子好。 周振国也知道宋铮说的有道理，赶紧把小被子扯过来盖在女儿肚子上，去楼下弄水给她洗洗换尿布。 尿布换好，小姑娘满意的继续睡觉。 周振国把尿布洗了，煤炉子点着提到楼上宋铮房间。 天冷，放个煤炉子在屋里暖和。门开点缝，也不会有事。 弄好了周振国才想来，他有事没跟宋铮说，“我妈要来了，宋铮，咱们怎么办？” 宋铮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办？” “这刚过完年，她怎么会想着往这里跑？大冷天的，坐火车这么远。” 周振国把电报递了过去，“想看她孙女呗。” “咱俩都年轻，怕咱头一个孩子没经验，她不放心，赶着过年，来帮咱带一个月。” 第58章 情绪不稳定，同房矛盾 ‘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这句话果然不假。 大冬天的，过年的日子，都愿意跑这么远就为了看看周振国的孩子。 她愿意来帮忙宋铮还是很高兴跟感激的，周振国过年只有几天假，过了初七就要开始训练手下的兵。 她月子都没坐完，周母过来家里能减轻许多负担。 “那她来就来呗，妈过来咱俩也能轻松些，你为什么问怎么办！” “我不是怕她来，我自己亲娘我有什么好怕的。”周振国依着墙，指了指床，“我是怕她发现咱分房睡。” “好好的夫妻，她一来看咱俩不在一个屋，不得多想呀。” 对呀！ 宋铮眼睛睁大，往上躺了下。周振国提起这个事她才想起来，周母来了要是发现她跟周振国一直分房睡，不得问呀。 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跟周振国同房，宋铮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像是被逼着绑着在一起。 “那，那就说我在坐月子，一个人住方便休息嘛。” 周振国雀跃的心瞬间降了下去，甚至有种差点被噎死的感觉。 这小宋医生可真不好糊弄。 他娘突然过来简直是神助攻，让他有了借口跟理由喊宋铮跟他一个屋睡。 没想到宋铮不愿意。 周振国两个胳膊抱起，语气很严肃，“‘人老成精’，你当她眼睛看不见咱俩的情况呀。” “我大哥二哥他们有孩子的时候，两口子也没分房睡。我妈她才不讲究什么坐月子，看咱俩不在一个屋到时候准问。” “你让我怎么说呀。” 他明明是想宋铮能够接受他，想要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 偏偏因为太紧张，话说的严肃又生硬。 表达的意思也很具有迷惑性。 宋铮听着很不舒服，明明不是爱哭的人，这时候却觉得很委屈，很难受，很想哭。 她不想自己的感情有逼迫的因素在，跟周振国同房应该是在双方情投意合的情况下，满心欢喜的收拾房间，然后把自己的东西跟他的东西揉杂到一个屋内。 再同床共枕。 这是个开心的过程。 而不是因为周母的到来，急匆匆的，没有确定心意正式恋爱的时候，跟周振国同房。 “随便你怎么说。” 宋铮突然不想跟周振国讲话，把头埋进被子里。 周振国摸了摸头，懊悔的咧嘴。 走上前，要掀宋铮的被子，“你别哭呀，是我态度不对。” “我也是想，咱们一个房间住着，省得麻烦还要去跟我妈解释。我也方便照顾你跟糖糖。” “你要是不想跟我睡一个屋，那就不去好了。你在月子里呢，哭对眼睛不好。” 周振国心虚，没想到这个提议会让宋铮反应这么大。 他说话声音放柔，有道歉跟哄人的感觉。 宋铮也觉得自己矫情，孩子都生了还在意这些细节。 但她就是不高兴！ 就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睡在一个房间里。 她穿过来的时候虽然是怀孕的状态，但跟周振国是刚认识。 现在俩人的关系就是暧昧，先婚后爱！ 因为周母要来，一切都被打乱。 宋铮闷着脑袋不说话。 周振国拍了拍她的脑袋，“宋铮，我妈那里你不用操心，我去说。” “你不想，我不勉强你。好了，这事过去了。” “你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炖个鱼汤？” 他记得家里俩嫂子生孩子，他妈都会炖鱼汤。 “不要。” 刚生完孩子不能立马喝鱼汤，会堵奶，严重了会发烧。 “做些清淡的炒菜就行，头几天不能吃大油。” 宋铮把被子掀开，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周振国，你提出要住一个房间，是因为你妈来了不好解释？” 这话问的乍一听没啥问题。 但周振国觉得宋铮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一会高兴，一会说哭就哭。 她平时不这样的。 提出住在一个房间这个问题，本来也是因为他妈要过来，到时候被发现了不好解释。 再就是他想跟宋铮一个房间，这样有利于培养感情。 夫妻俩总不能一直分房睡呀，这本来就不正常。 周振国的想法很直接，宋铮是后世穿过来的人，他经过了解以后心动，喜欢宋铮。 这段时间俩人感情很好，没有矛盾，没有不合，是夫妻，孩子生了，那就可以好好过日子。 他不知道怎么说情情爱爱，这时候没人会像演电视剧一样会去搞浪漫，买戒指，单膝下跪说我爱你。 周振国就是想跟宋铮好好过日子。 宋铮问为什么想在一个房间，“不是因为我妈，就是想咱们在一个屋，我能方便你。” “孩子俩小时起来吃一次奶，你刚生完孩子身体正虚，怎么起来喂孩子？” “你要不跟我一个房间，那咱妈来了，就让她跟你睡一个屋。不管怎么说，夜里总得有人起来照顾孩子，让你能好好休息。” 他固然有想亲近宋铮的意思，但也只是想靠近她，跟她距离再拉近一点。 但更多的是想让多照顾一下这娘俩。 宋铮生完孩子气色很差，嘴唇白着没有血色，再不好好睡觉，身体得亏。 “我不跟咱妈睡一个屋，让她白天照顾孩子，帮忙买菜。夜里好好休息吧？”宋铮捏紧了被子，又有些羞耻，“我跟你一个房间好了。” 反正，反正她都是要得到周振国的！ 管他是先是心还是身。 宋铮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情绪，跟神经病一样。 周振国提出说俩人睡一个房间，她觉得委屈想哭。周振国说那不睡一个房间了，她也觉得不开心。 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但是，周振国刚刚说话的时候，她稍稍克制了一下烦躁不安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静心想一想。 跟周振国睡在同一个房间是可以的，她本来就喜欢周振国，俩人是夫妻。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扭捏的呢。 再说周母那里的确是个麻烦，根本没法解释。 宋铮仰头，“咱妈什么时候过来？把我的衣服全搬你那房间里去吧。” “还有我的雪花膏，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都拿过去，别拉下东西让她发现。” 周振国有些愣的，宋铮这样说，他又立马高兴起来，“行，我来收拾，你不用管，好好休息。” 宋铮答应了，周振国动作很快，立马搬东西回房间收拾。 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宋铮挪到自己床上。 第59章 一会晴，一会阴 周振国的房间要大一些，两米的大床杵在那儿，铺着灰色的床单，上面竟然没有一丝褶皱。 床上还放着一床军绿色的厚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板板正正的。 房间的整体风格就是冷硬，无趣。 宋铮穿着蓝底的花袄子，身上裹着的被子是白底粉碎花的，‘砰’的一下，直接撞进了这间灰绿色的世界里。 像是在灰色的床单上开出一朵粉白色的花。 蓝色的花袄子紧紧挨着绿色的豆腐块，鲜亮得扎眼。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目光沉静，像是误入尘世的鹤仙。 洁白，羸弱。 这片属于周振国的个人区域，因为她的到来，被无声的侵占。 周振国小心的推着小床走进来的时候，高大的身影直接愣在了那里。 他的目光狠狠钉在宋铮身上，热烈的像要把她身上那件花袄子烧出个洞出来。 那低沉的颜色衬得宋铮脸更白，眼睛更亮。 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低头，是小床上睡的憨甜的小姑娘。 小脸蛋红白红白的，呼吸均匀绵长。 身上盖着一床小红被子，跟一团小小的火焰似的，也是温暖又扎眼。 周振国轻轻啧了一声，推着小床走了进来，“头也不知道戴个帽子，坐月子呢，也不知道讲究。 等你老了，可别跟我说你头疼。” 周振国把被子给小姑娘往上面扯扯，“你跟咱闺女盖的被子，都是这么鲜亮，被人家看见了怕不是要举报。” 他心里慌乱，说话跟挑刺似的。 宋铮无聊正拿着一本主席语录看，闻言抬头眼睛瞪了过去，“我没有帽子呀。” 连个头巾都没有。 “我盖的被子怎么了？存三个月的布票才够买一床被套，还不好买，哪有被套布料给我买。” “再说谁来家里会进房间呀，别人怎么知道我盖的什么被子。周振国，你是在嫌弃我吗！” 又开始嘴欠。 把人逗生气了，周振国笑了，“我没有！” 他把自己的军帽拿过来，盖在宋铮头上，“戴着这个吧。” “等下午我去市扬那里看看有没有毛线，我买些，请孙大嫂给你织一个。” 周振国的帽子大，但特别暖和，宋铮扶正帽子，有些高兴跟好奇，“孙大嫂还会打帽子呀？” 看不出来。 孙大嫂手比较粗糙，指节粗大，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 周振国跟她说过，孙大嫂也是乡下人，之前经常干农活。 “会！也是来这边后学的。”周振国拿了个枕头过来放宋铮背后面，又给暖水瓶放她身边，搪瓷缸子也放床桌旁边，“水在这里，渴了自己倒，我下去做饭。” “对了，糖糖醒了你喊我。” 宋铮:“哦，去吧。” 周振国噔噔噔下楼，宋铮扭头去看小姑娘。 天冷，煤炉子的热气也驱赶不了多少寒气。 小姑娘穿着小秋衣秋裤，盖着被子睡的香甜。 握着小拳头摆在脸旁边，特别的可爱。 宋铮看着小小的人儿，又觉得很有满足感跟自豪，她可真厉害，真的生个小孩出来。 这小姑娘真好看，眉眼轮廓跟周振国有些像，刚出生就长好了双眼皮，鼻梁还看不出来，小嘴巴小巧的特别可爱。 宋铮一脸不自觉的笑，小姑娘就只是躺在那里睡觉就怎么都看不够，但刚生产完，身体亏虚，不一会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时候才中午，周振国把宋铮的帽子放在心上，先去找了孙大嫂问有没有存的毛线想买一些。 孙大嫂存的有，但不多，只有一团，不够打一顶帽子。 周振国多花钱给买了下来，还借了孙大嫂的毛线针。 孙大嫂没有这么多，他又去司令夫人那里借。 司令夫人爱弄这些，存的有。 周振国一说要毛线，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宋铮生了。 出了曲佳这个事情，她其实是感谢宋铮的。 因为这个恩情在，曲家有难她家老彭不能看着不管，要不然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这后半辈子都良心不安。 把曲佳调到岛上照顾，没想到她刚来没几天就闹事，跟军官的妻子起冲突，差点害死宋铮。 这样不安分的人留在这里就是祸害，迟早会害了他们一家。 现在曲佳被调其他地方，也算帮了忙，把麻烦也送了出去。 要不是宋铮强硬，还赶不走这瘟神。 “我家里还有一斤红线，你拿去用吧。”司令夫人特别热情的把毛线给了周振国，说什么也不要钱不要票。 还把不足一斤的白线也塞给了他。 周振国拿着毛线回去，找个竹筐先装起来。 中午了，该做饭了。 大冬天没什么吃的。 年前买了五斤肉，还有海带，土豆，萝卜，白菜。 周振国切肉拌红薯粉炸，弄成小酥肉，然后加白菜，萝卜，煮一起大乱烩。 拿海带煮个汤。 还煮了两个鸡蛋。 饭做到一半时候小姑娘又开始哭，还说醒了让宋铮喊他，结果根本不用喊。 那嗓门清亮的，估计隔壁谭师长家都能听见。 周振国洗洗手，噔噔噔上楼。 不用看，准是饿了，直接烫奶粉。 小姑娘上次被呛着生气了，就是不用玻璃奶瓶，周振国就一勺一勺的喂。 喂她吃顿饭跟打一扬仗一样，心惊肉跳的。 脾气大，喂慢了哭，没吃饱哭。 吃饱了就特别安静。 这次吃饱后没睡，睁着眼睛四处看。 宋铮被吵醒了，坐周振国旁边好奇的问，“她这时候眼睛看不见的，她在打量什么？” 周振国轻轻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子，笑骂道，“看谁好欺负。” “小姑娘哭的这么响，也不怕伤了嗓子。” “糖糖，咱不这么哭，小声的爸也能听见。” 周振国跟奶娃子说话，声音夹着，跟个傻子似的。 宋铮眼睛眯起，又高兴，又不舒服。 她不是嫉妒小姑娘，就是看周振国这样子又开始怀疑。 周振国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还不是因为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 生完孩子后，她的脾气总是很容易就被挑起来，想法也是一会晴一会阴。 周振国下面在做着饭，没察觉到宋铮的情绪，把糖糖放小床上，“你看着她一下，我下去做饭。” “哭了你再叫我。” 周振国一走，宋铮更不高兴了。 这不高兴持续到晚上，吃完饭，周振国把孩子推到他睡觉的那边放着。 俩人同睡一张床，两个被窝。 周振国光顾着给小姑娘洗屁股，换衣服，都没照顾她。 宋铮举着书，面无表情的看。 周振国忙完孩子，来到宋铮身边，挑了下眉，“小孙女，你书都拿反了，在看什么呢？” 第60章 宋铮好像没穿内衣 以往一喊‘小孙女’，宋铮就要跳脚打他。 整个人都是鲜活可爱的。 周振国脸上的笑意变淡，意识到不对劲，“你不高兴？” 现在沉着脸，撅着嘴，跟个受气包似的。 “没有。”宋铮说话冷冷淡淡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火来的莫名其妙，但就是情绪不高，不高兴。 特别是面对周振国的时候，觉得不被重视，很委屈。 宋铮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周振国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默默的下楼打了洗脚水上来。 进来后把门关上， 洗脚水放到床边，喊宋铮，“别看书了，夜里看不清。” “先洗脚吧。” 宋铮眼珠子滚动，咬了下唇，把书放回床头桌子上。 掀开被子要下床。 周振国按住了她的腿，拿被子拉过来，围在她腰腿上。 “别下来了，凳子上凉，你不能坐。”他把宋的的脚按进温热的水里，裤腿编上去一点，“就在这里洗吧，我给你洗。” 周振国弄的水微微烫，宋铮的脚放进去不一会就开始发红。 又白又红的，特别秀气。泡了热水脚，腿跟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 宋铮目光沉沉的坐在那里，看着周振国给她泡脚，嘴角轻轻向上弯了弯。 周振国给宋铮洗完脚，拿抹布擦干净，又把她塞回被窝里。 然后端着水，找个凳子坐下，就着宋铮的洗脚水把自己的脚洗了。 洗脚水倒掉后，端个筐进来，筐里放着毛线。 宋铮有些愣，眼睁睁看着周振国拿着毛线抱床上，手挽上线，别着针，一本正经的端起架子要打毛线。 宋铮惊的瞪大了眼睛，声音有点飘，“你，你这是在给我打针线帽子？” “恩。”周振国手里的活不停，歪头看了宋铮一眼，“愿意跟我说话了？” 宋铮望着那团毛线，心情又雀跃起来，嘴硬的回道，“我哪有不理你，你也没跟我讲话呀。” 她觉得不好意思，不给周振国反驳的机会，赶紧岔开话题，“不是说请孙大嫂帮忙打吗？你怎么也会？” “大过年的她俩孩子也在放假，估计忙的很。”周振国没跟宋铮计较刚刚的别扭，手里忙不停，“我妈打毛衣的时候我帮她捋过线，看她打会了。” “简单的很，一看就会。” 宋铮就不会。 上高中的时候宿舍里流行打围巾，同学一针一针就差手把手教她了她还是学不会。 周振国光看就学会了，还挺厉害的。 宋铮看他拿的有红线还有白线，问道，“这毛线你哪来的？跟张大嫂借的吗？” “恩，拿票跟她换的。韩老师也非送了一些。”周振国跟宋铮扬了扬手里的毛线，“这线不少，你看看喜欢怎么搭配。” “要红色？红色喜庆。你白，戴红帽也好看。” 他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跟宋铮同房的慌乱。 只顾着打帽子。 宋铮的情绪被帽子吸引，觉得周振国一个大团长大半夜的给她打帽子，很有意思。 她脸上又有了笑，指着毛线开始提要求，“我不要全红的，全红的太单调，也扎眼。这不是有白色的吗，你给我掺点白色的，中和一下好看些。” “你会拧花边吗？再给我拧个花边。” “拧花边？那我不会。”周振国手速很快，自己勾出半截手指头那么长，“能给你掺和着打。” “你快睡吧，我打完一个头顶再睡觉。” 人家在连夜给她织帽子，宋铮不好意思去睡大觉，“我白天睡的多这会不困。” 周振国织帽子，她把自己之前准备编写的医学资料拿来看。 整理一下看哪里有遗漏的地方。 室内一片安静协和，宋铮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拿着笔安静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过了一杯茶的时间，周振国将她手里的本子跟笔抽走，“别看了。” “月子里不能太用眼。你要是睡不着，可以跟我说说话。” 本子被拿走，宋铮揉揉眼睛喝了杯水。 投入到工作里一段时间，尽管只有半小时，也让她的情绪，心态，状态稳定了下来。 宋铮把周振国的帽子取了下来，整理好自己的头发，语气坦荡又微赤:“周振国，我今天是不是很奇怪？” 周振国织毛衣的手一顿，他低垂了下眼睛，随后放下东西，脸扭了过来，一副愿意倾听的样子，“恩。” “你容易哭。” 也容易生气。 他都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不理人了。 宋铮很抱歉的笑笑，“太情绪化了。” “刚生完孩子，激素水平极速下降，情绪不稳定。有影响到你的地方，我提前道歉。” “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什么激素水平，周振国不懂。但他明白了宋铮的意思，易怒易伤心，是因为生了孩子的原因？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宋铮生孩子之前一直是开朗，勇敢，乐观的。 她怀孕九个月时候，劝她别去医院了也不听，很坚强的工作到生孩子，没有抱怨过，哭过。 生完孩子，很容易冒眼泪了。 宋铮的意思这是不受控制的。 但是，她说的那个什么激素，因为生孩子会把情绪放大。如果没有这种情绪，她就不会被放大，不会让宋铮哭了。 周振国觉得，自己应该是疏忽了宋铮，才让她觉得不高兴。 例如现在，她看似平静下来，跟以前一样。 但她的唇抿着，耳边跟脸庞，都隐隐透出一层不易察觉、又极力掩饰的薄红。 她在紧张。 “没事，是我没照顾到。”周振国把毛衣放到一边，很认真的看着宋铮的眼睛，“你提前生糖糖，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一会哭，一会拉，一会吃，我手忙脚乱没有顾得上你。” “宋铮，以后你有什么想法，要及时的告诉我。”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很诚恳，眼睛里传达的意思也很认真。 宋铮搅和在一起的双手缓缓放开，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带着点酸涩，跟感动的复杂情绪。 她确定，周振国是在意的。 那就好。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宋铮歪头眨了眨眼睛，“那你快点织帽子吧，我困了。” 她说完唰的脱掉袄子，整理一下头发，把被子脱到身上，冲周振国笑笑，“晚安。” 褪到被窝里，宋铮闭上了眼睛。 而周振国僵硬着，愣愣的，没有动。 他脸烧了起来，耳朵热的滚烫。 刚刚，宋铮脱掉袄子的时候，整理头发，拽了衣服。 贴身的秋衣紧裹着上半身。 宋铮她好像没穿内衣！ 第61章 周母周大嫂来 周振国心慌意乱的摸着毛线，心飘飘的，毛线针几次没有挂上线。 同一个房间睡觉了，心里怎么会镇定呢。 宋铮身上淡雅的香味就在四周，他稍微倾身就能闻到，太勾人遐想了。 这时候把毛线拿出来织就是为了缓解气氛。 一开始宋铮不是不愿意住一起吗，周振国怕她不自在，也想快点把帽子给她织出来。 侧头再看一眼，她似乎是很困，这才一小会就睡着了。 睡颜恬静。 周振国想起刚刚的对话，突然没法再生起旖旎的心思。 她生了小姑娘后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困倦，情绪不稳定。 这么辛苦，该好好休息。 周振国把被给宋铮往上面拽拽，低头继续织帽子，等小姑娘吃一顿，又拉一次收拾完后他才跟着睡觉。 熬了许久，夜里要照顾小姑娘，周振国两天时间沧桑了一些。 第二天上午，周母坐船到了码头。 周振国计算着时间，知道是今儿到，提前让小张去守着。 上午十点，周母跟周大嫂坐着吉普车到小楼下面。 俩人背个大包袱，满脸疲惫，却笑呵呵的心情不错。 周振国听见车的声音就出来给开门，他下巴有了青胡茬，眼睛发红，看着像是几天没睡。 周母脸上的笑一下子就下去了，心疼的直哽咽，“老三，我咋看着你像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 “这大过年的还要出海做任务吗？老蒋又打来了？” 周大嫂见他手里拿着块布，上面有青黑的污渍，也上前一步问，“老三，你手里拿的这是尿布？宋铮她生了？” 俩人一到屋还没进，就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周振国都回答不过来，“娘，你们累不累？进去坐下歇歇再说。” “没打起来，老蒋也是要过年的。没睡觉是过年出了趟海熬的。” 周母跟周大嫂进堂屋坐下，周振国给倒了两杯水，“宋铮是生了。” “提前半个月生的，大年初一的姑娘。娘，你说她这生日好不好？” 周母脸色一僵，跟周大嫂对视一眼后连忙慌乱的点头，“好！” “‘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四丫她大年初一出生，这命好！” 周大嫂也跟着说道，“对对对！” “这小姑娘可真会捡好日子生，是个有福气的！” 爹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不管什么时候出生，那这姑娘就都是有福气的。 “对了，老三，宋铮呢？怎么没见她？还有孩子，我跟咱娘来就是帮你们带孩子的，快让我们看看孩子呀。” “在楼上，天冷，她坐月子就没下来。”周振国站起来，望着周大嫂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大嫂，你看着像是又怀了吧？” 周大嫂一愣，随后低头看看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五个多月了。” “那你怎么还跟娘一起过来？这也太辛苦了。”周振国脸微沉，“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提起这个，周大嫂一阵沉郁，看起来很烦躁生气，“是有事，我来也是躲清静。” “先不说这些扫兴的话。” “老三，我跟娘也来一会了，快带我们去看看孩子跟宋铮吧。” 周振国扫了眼周大嫂的眼色猜测应该是有事，事小，是她跟大哥那小家里面的事。 既然不想说，那先不提，今儿刚来，以后再问，“在楼上。” “刚吃完奶在睡觉。” 周母一心念着小儿子的孩子，算着是过年后要生，厂里也放假，她就想来帮儿子带带。 小儿子是大团长，宋铮的性子她实在不放心，思前想后还是想来。 一说要见小孙女，提起包袱就往楼上跑。 宋铮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早就把在看的资料的放起来，下了床，等着周母上来。 下面有风，她不能去。 周母跟周大嫂一到楼上，她立刻打开了门，笑的大大方方的，“娘，大嫂，你们到啦。” “累不累？快进屋歇歇。” 周母笑着连连摆手，“我不累，我不累。” “老三媳妇你快躺那休息，我来看看孩子。” 宋铮引着周母跟周大嫂往里面进，“孩子在睡觉呢。” 周母顾不上周大嫂了，高高兴兴的大步进屋。 刚进去，立刻看到了睡到小床上的小姑娘，粉白粉白的，跟小时候的周振国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那颗心呀，瞬间就软和了下去。 激动的把包裹往地上一扔，快步走到小床旁边，仔细的去看小姑娘的眉眼，细长的眼睛，小巧的嘴巴，秀气的鼻子。 乖巧的睡在小床上面，跟她记忆里里，老三刚出生的时候真的很像。 “真好！长的真好！” “是呀，这皮肤像是随了老三媳妇，看着就漂亮。”周大嫂跟在后面也跟着感慨。 俩人说话声音嗓门大，床上的小姑娘烦躁的胡乱摆摆手。 可爱的小模样惹的周母又是一阵激动，“四丫长的真好，是咱老周家几个姑娘里面长的最好的。” “面庞饱满，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话就想要抱。 宋铮上前一步，笑着把孩子的被子盖住了，“娘，她名字不叫四丫。” “我跟她爸取的小名是糖糖，大名是周锦初。” 周母一愣。 周家的几个姑娘都是按照大丫，二丫，往下排的。 轮到老三的女儿该是四丫。 这大丫二丫三丫四丫的叫着，一听就是姐妹，以后长大了感情也好。 周大嫂也愣住了，跟周母对视一眼，没说话，看着周振国。 周振国笑着进来了，解释了一下，“对。” “想我闺女以后的日子像糖一样甜，给她小名取个糖糖。” “娘，你觉得这名字咋样！是不是比四丫好听？” “好听！是好听！”周母缓和了脸色，立马笑了起来，直夸这个名字好，“有糖的日子不吃苦。” “以后咱糖糖呀，是个有福有糖吃的小姑娘。” 小儿子给取的名字，是比丫丫的好听。 说这话，周母笑呵呵的就又要去抱孩子，“来，奶奶抱抱。” “奶奶还没抱过呢。” 周母跟周大嫂身上穿的灰色工人服装，没有打补丁。 刚坐了两天的火车，火车上面人杂东西多，又三天没有洗漱，身上有点点味道。 宋铮不嫌弃她们，但小姑娘刚出生，抵抗力差。 见周振国不动，周母要抱孩子，她就直接提醒了，“娘，孩子小，抵抗力差。” “您洗洗手再抱孩子吧。” 第62章 暗潮汹涌，堵奶 周大嫂脸上的笑也瞬间僵住。 扬面变得尴尬。 宋铮表情是笑着，眼神清正，坦然自若。 周母抬起袖子闻闻自己味道，悄悄嘀咕，“这不挺干净的吗。” 周大嫂看了下周振国的脸色，尴尬的笑笑，拉了下周母的胳膊，“娘，咱去洗洗脸再来抱糖糖吧。” “坐那么久的车，那车上都是人啥味都有，咱身上不干净，再熏着糖糖。” 她说着要拉周母走。 周母扭头看看孙女，穿的干干净净的，软软呼呼的小姑娘真好看呀，是得得洗洗手再抱，“行，咱洗洗脸再来。” “老三，你给我跟你大嫂舀盆水，我快点洗洗，好抱糖糖。” 周振国看了宋铮一眼，笑着引周母跟周大嫂下楼。 等周母洗好脸跟手，把身上套袄子的外褂脱掉才又进屋要抱孩子。 小姑娘这会睡的香甜，被人抱起来也没醒，小手乱晃了两下，就继续睡。 周母抱着稀罕的不得了，舍不得放下。 周大嫂把包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有一只冻着的鸡，用盐腌着。有两块布，灰色的跟蓝色的。 还有两件小衣裳。 周母抱着糖糖，指着布跟周振国说道，“这是我攒的一些布票买的。” “你们这里供销社卖的东西少，布更少。孩子一年大一年长的快的很，这布料给你们，留着给孩子做衣裳。” 她说话是看看周振国，又看看宋铮的。 最后一句话眼睛落到了宋铮身上，宋铮拿着小衣服赶紧点头，“谢谢娘。” “这地方买布是不容易，还是你想的周到。” 这时候流行的色就是蓝色跟灰色，那花花绿绿的布料颜色好看，但没人敢拿出来打扮。 糖糖虽是女儿，宋铮也不会想着挑战这个时代的特性，去特意打扮她。 孩子长的快，她跟周振国的衣服也不多，家里布料也几乎没有，所以周母送来的这些是真的有心了。 不但帮忙买布，还特意做了两身小衣服。 周母心思挺好，对孙辈的孩子很会花心思，也不重男轻女。 目前周家四个孩子，都是女孩，她也没埋怨责怪过谁，喜欢孙女的很。 宋铮也投桃报李，对她释放善意，“娘，我把两个房间都收拾出来放上了被子，你跟大嫂俩可以一人一间房。” “要是觉得冷，也可以俩人挤一间，到时候弄个碳盆放屋里也不冷。” 周母跟周大嫂对住的地方都不是讲究的，她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孩子，给刚当爹当娘的年轻人帮帮忙的。 “不用瞎折腾，我跟你大嫂睡一个屋就行。”周母抱着糖糖寻个椅子坐下，“这地其实不冷，还没咱老家冷。” “老三媳妇，你别总站着。你这坐月子才第二天，快躺下多歇着。” “好，那大嫂你也别站着，快坐下。”宋铮也觉得冷，赶紧缩被窝里去，“大嫂，我怎么看着你像是怀了呢？” 肚子粗了两圈。 周大嫂挨着周母坐下，低头摸摸肚子，一脸柔色，“对，又来个小的。” 屋里聊了起来，周振国悄悄的离开，准备去做饭了。 他娘带来的鸡肉刚好能配着土豆炖了，临近过年，他又出海，没有买到鸡肉。 宋铮坐月子聊个鸡肉都吃不到。 还以为等供销社开门宋铮才能吃到鸡呢，老娘带来一只。 中午饭是周振国做的。 楼下堂屋里有风，周振国把饭盛出来端到楼上给宋铮吃。 周母跟周大嫂还有周振国是在楼下吃的。 吃完周振国要洗碗，周母非抢了过去她来洗。 周母刚把碗抢过去，楼上传来小姑娘洪亮的哭声，给她吓一跳。 “怎么了这是？是糖糖哭了？” “该饿了。”　周振国赶紧洗了手往楼上跑，给小姑娘烫奶粉。 奶粉吃完没一会，又拉了，又给洗屁股换尿布。 周母快速洗完碗，又来给周振国帮忙，把小孙女的屎尿布拿楼下压水井旁边冲冲，搓搓。 小姑娘醒了一会，周大嫂在旁边看着，周振国闲下来就织帽子。 一下午三个人围着糖糖转，宋铮睡了个午觉。 临近晚上，又是周振国进厨房做饭。 周母要帮忙，周振国没让。 不让帮忙那就在旁边指挥，烧火，洗菜择菜。 几天下来，有周母跟周大嫂在帮忙，周振国跟宋铮清闲下来，都有好好休息。 孩子夜里还是跟着宋铮周振国睡。 周母本来想把孩子抱到她那房间一起睡的，但宋铮拒绝了。 说大嫂也怀孕，孩子需要吃奶，住一起不方便。 周大嫂说没事，宋铮也没答应把孩子放到奶奶那屋睡觉。 糖糖自己睡小床就很好，跟着周母，那小床睡俩人将将够，再添个奶娃娃过去就挤了。 而且宋铮想让孩子自己睡小床，这样安全一些。 周母心里有一丢丢不高兴跟遗憾，有周大嫂在旁边劝着，也没再争。 但她来两天了，看糖糖还是喝奶粉，忍不住找周振国嘀咕，“怎么不给宋铮熬鱼汤？” “这儿的鱼不用拿票就能买，你买点鱼给宋铮熬汤喝，这样才有奶喂孩子呀。” “我们买的有奶粉，急啥。”周振国跟周母解释，“刚生完身体虚，不能大补。” “吃肉就行，不用喝汤。” 不喝汤哪来的奶水喂孩子呀！ 那奶粉这么贵，一个星期就得喝一袋子，老三多少工资够花呀。 周母心里想着给周振国两口子省钱，晚饭时候非要她来做饭，把剩下的半只鸡炖了，熬出浓浓的汤，然后下面片进去。 她知道宋铮不爱吃面条，就手擀面切成薄片，做鸡肉面片吃。 周母给宋铮盛了满满的一碗，亲自端上楼递给她，“老三媳妇，这是娘做的饭。” “你生完好几天了，嘴还是白的，得多吃吃肉多喝汤。” “这鸡肉我炖了一下午，下了面片进去，你快趁热吃。这面才养人，还有鸡汤，喝了才能有奶水。” 鸡肉面片闻着挺香的，就是上面飘了一层油，宋铮蹙眉，“娘，这油太大了，吃了会堵奶的吧。” “不会！”周母把面条放宋铮跟前，把筷子塞到她手里，“这时候能吃饱饭都不错了，怎么会堵奶。” “你看你生完孩子四五天了还没奶，这不就是身体虚嘛，得多补补。” “娘有经验，你就听我的吧，快喝。” 宋铮的确算是没经验的那个，五六天没有奶水也有点着急。 这时候的奶粉配方没这么好，所以喂小姑娘最好还是喂母乳。 宋铮对于喂母乳这事不排斥，也想快点喂孩子。 这时候身体应该能补了，她信了周母的经验，强忍着油腻，把面片跟鸡肉吃了下去。 第二天初七，周振国结束假期开始忙碌。 头两天事情多，他来不及做饭，中午都没时间回去，拿钱给周母，让她去菜市扬买菜，做饭。 周母想让宋铮快点来奶，上午炖鱼汤，晚上炖鱼汤。 初八夜里，宋铮腋下突然鼓起了大包，人也发起了高烧。 “周振国，我，我胸口硬邦邦的，好疼呀。” 第63章 吵架 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宋铮很难受的是两个胸口涨的跟石头块一样，腋下还起了大包，抬起胳膊都疼。 大冷的天，周振国紧绷着脸，穿个衬衫，额头全是汗，大掌一直在替宋铮揉着腋下的鼓包。 鼓包下不去，宋铮疼的直吸气。 周母也后悔的要死，在旁边摸摸宋铮的头，急急的劝着，“让孩子吸吸吧。” “老三媳妇，堵奶了让孩子吸吸就能好。” 周大嫂打来一盆热水过来，里面放着宋铮的热毛巾，“怎么样了，排出来了吗？排不出来快点拿毛巾敷敷。” “没排出来。”周母急的说话吐白泡沫，“用热毛巾得敷到啥时候呀，要我说让孩子吸两口就能好。” 闺女一个小时前刚吃完奶，这会正睡着呢。 周振国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摸摸宋铮的额头轻声问，“让糖糖给你吸吸？” 宋铮摇头，“不行，这奶不能吃。” “咋不能吃了？”周母急的有些上火，“那奶水在身体里不都一样。” “老三媳妇，你这么堵着也不是办法，堵严重了要生疮的。让孩子吸吸没事的。” 身体发烧的时候奶水不能喝，宋铮跟周母解释不清楚，只能直白的说道，“这不行！我发烧呢，奶水有毒。” “孩子喝了有毒的奶这能行吗！” “有毒！”周母惊的尖叫出声，“这怎么有毒了！” 她没有不信宋铮的话，她记着宋铮是学医的大学生呢。 惊叫过后，人又扑到床上，跟周振国一起揉宋铮的腋下硬包。 周振国脸色严肃，心里火冒三丈，压着脾气，头抵着宋铮的头，做出试探温度的假象，小声的问宋铮，“有药吗？” “那药箱里，有排奶的药吗？” 不是从八十年后来的吗，小药箱里的药药效这么好，有没有能够排奶的药。 宋铮这个样子太让人揪心。 脸烧的红扑扑的，抬胳膊都疼，眼泪一个劲的往外冒，一看就是难受的很。 宋铮扭头看周振国摇摇头，小药箱哪有排奶的药呀，“只有退烧的。” 退烧药吃下去，奶没排出来，退烧后也会再烧起来。 周振国闭了闭眼睛。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很烦躁，心里的火没处发。 周母也在一个劲的说着担心的话，“怎么就这样了呢！这太遭罪了！” 周振国听着火气一下子就冲了出来，“你说怎么这样了！要不是你恨不得一天三顿的喂她鱼汤，她能这个样吗？” “那我不是见她一直没奶，又想给她补补才给弄鱼汤的吗？”周母赶紧慌乱的解释，“我没有坏心！” “老三媳妇，娘真没想害你这样！娘就是想多给你吃点肉喝点汤！有奶能省点钱，孩子吃着也有营养。” 宋铮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呢，周振国听了这话更恼，“省省省！” “这时候是省钱的时候吗！” “我职称干到团长，一个月工资一百三十五块！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吃奶粉吗？吃奶粉能吃几个钱！” “看你这省的害宋铮发烧堵奶！你心里高兴了！” “你，你……” 周母气结。 一直知道小儿子嘴毒，但他跟家里人说话还是收着的，她这是头一次受儿子这噼里啪啦的骂。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过来，就为了给他们小两口减轻负担，拿肉拿布，惦记到心尖尖上，儿子就这样说她，周母也是来了脾气，“我高兴个屁！” “老娘我大老远的来帮忙，你个瘪犊子玩意指着亲娘的鼻子骂，我回去铁定跟你爹说！” “当团长了不起呀，我生你养你，你当上皇帝也得给我喊娘！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你大老远过来是辛苦，但你这照顾的还不如不来，害的宋铮……”周振国嘴跟机关枪的似的，突突突的一顿扫射。 周母脸气的铁青，感觉下一秒就要气死过去，宋铮及时的捏住了周振国的嘴巴，说句公道话，“别吵了。” “这也怪我疏忽，经验不足，娘她也不想这样的。” 周母在一旁听的瞬间落了泪，她抬手摸摸宋的额头，有些哽咽的说道，“对！娘真不是故意的。” 宋铮扯出一抹笑，小手放下来，接着从腋下往外捋顺着。 “你没有经验那不怪你。”周振国扫了他娘一眼，跟周母说道，“你呢，你带孙女都带三个了，还没有经验呀！” 就是把宋铮堵奶的事怪到了周母身上。 周振国觉得他照顾宋铮的时候就没出事，这几天工作忙，中午回不来，才两天的时间，他娘就给宋铮照顾的发烧堵奶。 这胸堵的跟石头块似的，没有药，奶排不出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周母是真没坏心，就想让宋铮来奶，跟多吃点肉补补。 儿子这样说，她是又伤心又生气，一下子从床上撅起来，指着周振国怒骂一句，“周振国，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要是看不惯我，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就从床上爬起来，拽着周大嫂的袖子，“走！咱不在这里碍他的眼！” 周母是真生气，也是真要走。 这大半夜的往哪走去呀，周振国手扶向额头，头懵懵的。 这段时间真的累，还没休息好。 事情越来越乱，他也有些懊悔，“娘！我不是在怪你。是我话说的不对，你别生气！” “你就是在怪我！”周母要气疯了，非要走。周大嫂拉着她，一直在劝，别生气，不值当跟老三生气。 宋铮揉揉头，叹口气，从床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别吵了，别吵了！” “周振国，你先出去！让咱娘跟咱大嫂留下来。” 周振国拧眉，赶紧走到宋铮身边，“怎么了？” “让咱娘跟大嫂帮我排奶，你先出去吧。没事的！” 周振国不放心，“能行吗？” 刚刚他按了好一会都没排出来，那俩女同志手劲还没他大。 “能！你快出去吧！”宋铮疼的有些烦躁，“出去把门带上！” 周振国只能点点头，“好，那有事你喊我。” 周振国走了。 宋铮喊周母，“娘，你跟大嫂帮我排，我告诉你们手法。” 实在太疼了，她忍着羞耻解开上衣扣子，让周大嫂弄热水毛巾盖上，让她们俩洗洗手，手推着排奶。 第64章 大丫，周振国劈柴去 宋铮那儿安静一些。 指法也是宋铮大嫂生侄子那几个月，也是夜里爱堵奶，打电话叫人上门排奶。 她有一次路过嫂子房间，扫到了母婴店的护士在忙。 用热水敷着，也顾不上羞涩跟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尴尬的。 毛巾放热水里泡泡，拧半干搭在胸口。 周母跟周大嫂两只手都涂抹了宋铮的雪花霜，按照宋铮的指导，手从腋窝到胸口的轻捋，按摩。 慢慢的，排出来一些。 再继续。 毛巾凉了放盆里荡荡，热乎了再拿上来。 周母怕宋铮再受凉，把被子给她往上面盖着，直露出胸口。 她生周振国的气，对宋铮却是愧疚，手下给宋铮揉着硬块，嘴里忍不住说道，“老三媳妇，你别生娘的气。” “是娘对不住你。” “咱老家那边很少有听说过有堵奶的。特别是闹饥荒的那三年，别说堵奶，那生了孩子的妇女，有的连奶水都没有。” “你生孩子赶上了好时候，这岛上的鱼又不用票就能买，娘想给你补补。” 这个时代有的地方饭都吃不饱，宋铮是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的。 周大嫂来这里几天，偶尔也会嘟囔着她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娘，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我没怪你。” “嗳。”周母拿袖子噌了下眼睛，“你不怪我就好。” “娘也是有点私心，看你一直没有奶，还以为是身体太虚。糖糖一直没奶吃，才想着多给你补补。以后娘不给你这么做了。” 有这样的私心的婆婆很多，但周母知道自己做错了，还道了歉。 这会正勤恳勤恳的给宋铮按摩，宋铮也愿意原谅她，毕竟也有自己经验不足在里面，“娘，我不怪你。” “这事就过去了，咱不说了。” 按摩了半个小时，宋铮感觉到胸口压力小了一些，腋下的鼓包也下去了，她有了闲心聊天，“对了，娘，大嫂怀孕五个多月了说来这里躲清静。” “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嫂？你遇到事可以跟我们说，都是一家人，能帮忙的地方肯定帮。” 家里父母都是靠周家剩下俩兄弟照顾，周振国是团长，出岛的行踪都要往上报备，回家照顾爹娘根本不可能。 所以，家里有事能帮忙的，宋铮不会拦着周振国伸手。 提到这个事，周母是直叹气，周大嫂也沉了脸，看着愁的很。 宋铮就更纳闷了。 周大嫂解惑了，说话时候人闷闷的，“这事你跟老三帮不了。” “是大丫她死犟，不听话！” 学校全面停课后，闹了阵革.命。去年三月份上面宣布，小学，初中，开课。 但实际上根本没开，那些学生组织着一起闹。 高中课堂不开，大丫学校的老师就劝学生们下乡，美其名曰要投身到基层，去做建设，实现自我价值！ 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要到乡下去插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去了不是活受罪吗！ 关键大丫受学校喊的口号感染，闹着非要去。 周大嫂劝不住，也不想她去，不想在家里吵架，索性跟着周母来岛上躲清净。 宋铮听的拧眉，“大丫还在上学，学校为什么这样做呀？” 刚上初中的孩子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学校还做这样的引导，明显是故意想让学生下乡。 “还不是工作给闹的。”周母接了话头说道，“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学校停课，一下子这么多学生要闲在家，不得想办法安置呀。” 那也不能把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哄乡下去呀，“大嫂，大丫要下乡是以为自己能够去基层建设，她有这个心，说明是有理想。” “但她不知道乡里的情况，下乡插队要去种地，靠挣工分吃饭。你带她去乡下体验体验，知理想跟现实是不对等的，她就会放弃。” “当然，她要是能坚持下去，你也劝不住，只能多照看一点。” “嗳，老三媳妇说的这个法子好，咱光顾着劝大丫，都把这给忘了。”周母脸上露出喜意，“大丫她不懒但也没干过重活，肯定受不住下乡的苦。” “到时候让她去乡下种两天地，自个都会累的往家里跑。” “是，到时候让她去我娘家那里住两天。”周大嫂有了劝住女儿的法子心情好了几分，手下按摩的劲也大了起来。 又推了几分钟，宋铮胸口的硬块才完全消失，盆里的热水也变得奶白奶白的颜色。 宋铮舒服多了，“谢谢娘跟大嫂，你们手累不累？” “不累，不累。” 周母从床上下来，直了直腰，“这排出去了，发烧怎么办？你还有退烧药吗？” 宋铮坐了起来，把衣服扣子系好，“有，娘，你们不用担心，快回屋睡吧。” 这都很晚了。 周母跟周大嫂手酸的不行，收拾一下房间也就打算走了。 门一打开，周振国沉着脸就在门口等着。 “娘，你……” “哼！”周母看见他就来气，翻个白眼扭头走了。 周振国摸摸后脑勺进来，把门关上，来到宋铮跟前。 “怎么样？没事了吧？” “恩，好多了。”宋铮浅浅的笑笑，“你给我倒杯水，我喝退烧药。” “喝完退烧药起码一天不能喂糖糖，今儿夜里还是给她烫奶粉吧。” 周振国点头，倒杯热水给她。 宋铮从随身药箱里拿颗布洛芬出来就着水喝掉。 这次可真是受了大罪了。 她刚躺下，小姑娘哇哇哇的开始哭了起来。 周振国都没时间跟宋铮好好说话，赶紧去照顾小姑娘，是饿了要吃的。 等他忙完一回头，宋铮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宋铮醒的比周振国早，胸口又有些硬块，她自己悄悄的揉着，把周振国吵醒了。 宋铮看他起来，想起昨天的事，“周振国，咱娘生你的气了。” 周振国也没睡好，揉揉眼睛，“恩，是我昨天冲动了，不该凶她，等会我跟她道歉。” 然而他道歉周母不搭理他。 放在心尖尖的小儿子，大老远跑来的看的心肝，对她还没儿媳妇通情达理。 周母气上的周振国，看见他就拿白眼翻他，冷哼一声走开。 周振国跟她说话她也是冷声冷语的回话。 周大嫂看周振国这段时间也辛苦就劝周母，周母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是他该累的！” 又站起来，在门口大声喊，“周振国！去把院里的柴火劈了！我明儿做饭要用！” 第65章 二月闹后周母走 该睡了让他劈柴。 “厨房的不够！院里是今儿我去山脚那儿捡的。”周母脸黑着，“你不劈是想明天我老胳膊老腿的自己劈吗！” 她说完拉着不断挤脸色的周大嫂上楼，也不管周振国劈不劈。 岛上有座矮山，下午糖糖睡觉的时候她闲着没事去捡了一大捆柴火回来。 周振国默默的拿起斧子，在院子里开始劈柴。 能有什么法子呢，是他自个说气话惹了亲娘，只能听话干活呗。 铛铛铛的响声，隔壁的谭师长都听见了，还纳闷，“这怎么天黑还在劈柴？也不嫌累。” 孙大嫂往那边看看，“应该是小周他娘在劈。” “我今儿下午看小周他娘背了一大捆柴回来，那女同志特别能干。” 周振国哼哧哼哧劈了半个小时把柴火劈完，放院里挨着墙边垒排好。 刚洗的脚跟脸白洗了，出一身的汗，还得擦个澡。 忙完上楼，宋铮都在睡觉了。 宋铮已经开始哺乳，但那两天来奶时候没有喂，憋回去了一些。 奶水少了，小姑娘有点吃不饱，偶尔还得奶粉垫垫。 宋铮嫌麻烦，趁这个劲就给小姑娘混合喂养。 夜里喝奶粉，有周振国起来照顾小姑娘，她也能睡个好觉。 但刚睡了两天就不行了。 小姑娘夜里吃好，喝好，尿布换好也要哭。 哭的特别厉害，两个眼睛红彤彤的，身子乱扭，看着特别难受。 大半夜里，周母，周大嫂，周振国跟宋铮都没得睡，全围在一个房间里，围着小姑娘转，轮流抱。 周母抱着小孙女瞪着周振国骂，“你怎么照顾我孙女的？是不是吓着她了？” “人高马大的，回来也不知道多笑笑，肯定是你吓着糖糖了。” 她小孙女可乖了，来了半个月了，夜里就没听见哭过。 今儿铁定是周振国回来吓着她了！ 周振国心里着急，被他娘的话又气的噎个半死。 而周母已经抱着孩子走开，在轻哄着，嘴里说着，‘糖糖不怕，糖糖不怕。’ 连喊了三声，又抱着摇了有五分钟，还是没有用。 小姑娘躺在怀里哭的脸都红了，小身子偶尔会扭。 宋铮觉得她应该是二月闹，肚子不舒服，“娘，你抱着她蹲一蹲，她可能是肚子疼。” “肚子疼？”周母也急的出了汗，把孩子放下来，赶紧检查尿布，“这也没拉稀的，我今儿白天看着她，也没给她冻着肚子呀。” “要不要叫叫魂？”这混乱的时候，周大嫂也在旁边出主意，“二丫小的时候也是夜里哭。” “我娘家那边说给叫叫，喊喊。我连着喊了几个夜，她就真不哭了。” 周母抱起糖糖，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对对对！” “叫叫魂！” “夜哭郎，夜哭郎……” “娘，你这是封建迷信！”周振国过来把手搭到小姑娘的肚子上，轻轻揉，“我瞧着糖糖也像是肚子不舒服。” “可是也没凉着肚子呀。”周母累的腰疼，坐回了床上，“这怎么就肚子疼了。” “看哭的可怜的。” 宋铮把孩子接了过去，躺回床上，让糖糖趴在她肚子上。 手也从后面轻轻拍着。 过了一会，小姑娘渐渐的不哭了。 周母一下子又坐了起来，一脸惊奇，“她，她怎么不哭了？” “肚子不疼了？” 宋铮托着小女儿的屁股，心疼的叹气，“不是不疼了。” “小孩两个月的时候会有肠胀气，肠绞痛，肚子不舒服就要哭。这样爬着她会舒服些。” 小姑娘脾气大，一点罪不愿意受，肚子不舒服受了委屈就要哭的很大声很大声。 嗓子都要哭哑了。 一般是两个月时候才胀气，她还没满月就开始。 宋铮刚刚看她小身子一扭一扭的才想起来。 心疼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小手，忍不住亲了亲额头。 但小姑娘这么趴在肚子上面睡，宋铮没法睡呀。 还在月子里可不能一直坐着，老了腰要不好。 周母就提出把孩子放她那屋，她夜里照顾着。 她那屋地方小，周大嫂还是个孕妇，再说白天周母还得照顾呢，宋铮没愿意，“不用，就这么睡吧。” “不行！月子里不能这么伤腰！”周母扭头瞪向了儿子，“让周振国躺那里带糖糖睡。” “他当爹的，孩子肚子不舒服，就该他来照顾！” “周振国，听到没有！夜里让糖糖趴在你肚子上面睡？把孩子脸侧着，别捂到！” 周振国当然不舍得宋铮坐一夜睡，他用行动回答周母，自己坐到床上，把秋衣撸平上面搭个小姑娘的口水巾，把女儿抱了过来，放自己胸口上。 没说话，冲周母摆摆手，意思是赶紧走吧。 周母伸着脖子看着孙女被妥当的放好，才跟周大嫂离开房间。 因为孩子肠胀气了，后面的几天，宋铮的指导操作可让周母跟周大嫂开了眼。 说糖糖上午下午，都要做排气操，吃奶后要拍嗝。 那小姑娘小小的，放床上躺着，拉着胳膊腿，跟做操似的，怎么看怎么招笑，又惹人稀罕。 还要把小姑娘搭在胳膊上面，说是飞机抱。 周振国把糖糖挂在胳膊上，觉得稀奇，跟玩似的，上下楼的遛。 给周母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不错眼的跟在后面骂周振国，说他不着调。 飞机抱就飞机抱，怎么还上下楼的跑，再给小姑娘摔地上，她要他好看！ 小姑娘的肠胀气持续到正月十五还没停，周母跟周大嫂也要回去了。 厂里正月十六开工上班，周母想留下，周振国没让她留。 现在城里工作岗位紧张，万一因为请假再被开除，那就得不偿失了。 才跟小姑娘相处了半个月，周母走的时候特别舍不得。 糖糖不哭的时候特别乖，吃饱了就睡，好哄的很。 脸上褪了些许红，变得粉白粉白的，好看的紧。 周母心里惦记，说等有机会还要过来。 她走的时候宋铮给塞了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看着很多，但还是那样说，她跟周振国常年不在家，遇到事帮不上什么。 生孩子周母还惦记着，大过年的都要来帮忙。 宋铮心里感激，拿一百块钱出来当孝敬她的。 钱是悄悄塞的，周母不知道。 周振国知道，握了握宋的手，忍不住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又回头望着宋铮。 周母跟周大嫂走了，白天周振国要去营区，宋铮独自带糖糖。 孙大嫂知道周母坐船离开了，白天就来串门，偶尔帮个忙。 宋铮喂奶的时候她会伸着头看，还会做出评价。 宋铮觉得这真的很羞耻，很羞耻！ 所以孙大嫂在的时候，糖糖饿了，她就给糖糖烫奶粉喝。 这样积着，果不其然，又堵了奶。 还是在夜里，胸涨起了硬块。她自己悄悄的推，忙活一头汗也没排出去多少。 周振国其实早就注意了，没出声还侧身躺着，怕宋铮尴尬。 但又怕堵狠了发烧，最终没忍住问，“要不我帮你推，你手上哪有劲？” 第66章 暧昧夜聊 夜，静悄悄的。 俩人四目相对。 周振国看着宋铮突然红起的脸，本来很正经的要帮忙，忍不住也有了些旖旎的心思。 房间里的气温好像升高了，俩人四周的气氛也跟着暧昧起来。 周振国的耳朵在发热，发烫，眼睛牢牢的盯着宋铮绯红的小脸，说话险些打结，“我，我是怕你再发烧。” 宋铮低下了头。 温柔羞涩的模样，周振国看着心瞬间变得柔软，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停了，“可以隔着衣服，推你腋窝那里，我不乱摸。” “主要是怕你跟上次一样，发高烧，疼的抬不起胳膊。” 他的表情跟语气很认真。 宋铮放在胸口的手拿了下来，微微别过脸，脸红着，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这次堵的轻。” “腋窝那里没有，都在胸口上面。” 有几个大点的硬块，她手不太顺，还隔着衣服，一直揉不开。 这话一出，俩人又对视一眼，默默的转头不说话。 气氛再次变得沸腾灼热。 周振国脸都烫了起来，躺坐不安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铮是想要周振国帮忙，她手不顺，累的胳膊酸疼也没排出去多少。 而且，她现在对周振国的心思是有心想撩，但没撩过要上手的时候又害羞，不敢行动。 现在这种时刻，她处于这种状态，也不适合撩呀。 袒胸露如的勾引，这是最低端的！（过审） 宋铮犹豫着，胸口硬块涨的很疼。 “哇哇哇——” 这时候，小姑娘的哭声，震碎了房间里氤氲的氛围。 宋铮抬手指指小姑娘，跟周振国扯了个笑出来，“糖糖醒了，你，你抱过来我喂喂她吧。” 周振国也扯了个笑出来，看不出是高兴不高兴，总之尴尬的很，“好，好。” 周振国从床上跃起，把糖糖从小床上抱起来，越过床来到宋铮这边，把小姑娘递给她。 小姑娘嘴急的很，一靠近宋铮，闻到味了，哼唧哼唧着小奶音，嘴巴四处找。 宋铮掀开衣服喂她。 周振国在另一边坐着。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只能听到小姑娘吃饭的吞咽声。 周振国盯着墙壁怔怔的出神。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吃饱了。 宋铮胸口的硬块也消散，她喊周振国把小姑娘抱床上面睡。 小姑娘安置好，周振国把灯拉上，也躺回了床上。 宋铮侧头，房间黑暗，她看不清周振国脸上的表情。 时间流淌，俩人就并排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睡。 最后，宋铮撑不住困意，迷迷糊糊想要睡着的时候。 耳边，周振国低沉的，带着笑意的调侃声响起，“小孙女，你跟我说说，五十年后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你谈过对象吗？那时候的爱人要是结婚是怎么样的？跟现在一样吗？” 他语气轻佻，问的随意。 “你别喊我小孙女！”宋铮睁开了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振国笑笑，“哦，我好奇。” “想不到那时候的人结婚是什么样子。” 宋铮点点头，心里有点小雀跃，觉得周振国不会是突然好奇。 “跟现在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一样的是，结婚的对象有自己相中的，也有相亲认识的。” “结婚的对象还有可能是外国人。” 跟外国人结婚？那要是再打起来怎么办？周振国心想，这两口子不得先闹掰呀。 宋铮还在说，“不一样的地方呢，是比较开放，多元化。” “这时候穿旗袍，穿鲜亮点的衣服都不允许。但五十年后，大家想穿什么穿什么，旗袍，萝莉裙，汉服裙，都能穿。” “结婚的时候，新娘会穿白色婚纱，或者凤冠霞帔，秀禾服。打扮的很精致。” 白色婚纱是什么样？秀禾服又是什么？ 周振国想象不到这些衣服穿到宋铮身上是什么样子。 应该很漂亮吧。 “我没有处过对象。” 宋铮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暗示性的说道，“我一直都没有对象。” 周振国一下子就笑了，笑的特别敞亮跟好奇，“为什么？” “医生这个职业高尚，工资高。你怎么会没有对象？” “因为忙。”宋铮穿过来的事，仿佛是上辈子了，“那时候就业环境虽然比现在好，但好的岗位还是要挣，要卷。” “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去经营感情，所以一直单身。” 她说完冲周振国眨巴下眼睛。 周振国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她的古怪，笑了笑，把话题又扯到了结婚上面，“那你现在想想，要是有对象结婚了会怎么办？” “要是有男人想娶你，得准备些什么呀？” 这话问的很有歧义，宋铮嘴角忍不住又翘了翘，“那嫁妆跟彩礼这些就不说了，就跟现在差不多，会需要房子，车子，票子。” “咱还是说婚礼吧，那个有意思。” 周振国:“恩。” 他分配的这个二层小楼，能住到他死，也算有房子。车子，外面停的有辆吉普车。 票子，他一个月工资一百三十五，加上存款，全给宋铮了。以后的工资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交给她。 所以，房子，车子，票子，他应该及格。 “你说婚礼吧。” 宋铮把被子往下放放，手拿了出来，有些憧憬的说道，“五十年后的婚礼，不止要穿婚纱，还会有戒指。” “这时候‘破四旧’，金器银器也被收起来不允许佩戴。但五十年后结婚可是要五金，要戒指的。” 黑暗里，周振国点点头，记下了。 宋铮一只手比划着，“然后新娘新郎在大酒店里，有专门的司仪主持人主持婚礼。” “亲朋好友都在！一起见证！还有录像记录。” “反正，要是跟喜欢的人办婚礼，还是很有意思的。” 就是她不可能跟周振国办婚礼了，也不能再穿着婚纱，跟周振国互换戒指。 宋铮的情绪突然低落，她再没了高兴的心情，“我困了。” “周振国，不聊了，我想睡觉。” 周振国心里存着事，“好，你快睡吧。” 他说完，宋铮扭头背过身去。 周振国没注意到。 宋铮不高兴变成了生气。 她气呼呼的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瞪了周振国一眼。 周振国挺莫名其妙的，回了营区还没反应过来。 正训练呢，大中午的，小张说哨兵那里逮到两个人，说是周团长的丈母娘跟小舅子来了。 周振国眉毛一皱，“你说谁来了？” 第67章 你是我闺女 白美莲跟宋山头一次来这里，不认路乱走，跑到炮弹区，被哨兵拿枪抵着，差点关起来。 还是白美莲脑子活泛，赶紧大声呼喊表明身份，说自己是周振国的丈母娘，宋铮的母亲，来看女儿的。 她喊出了周振国跟宋铮的名字，哨兵就把她带到周振国房子那儿，找宋铮去了。 小张路过听说了这事，赶紧来找周振国。 丈母娘跟小舅子来了，周振国挠挠头，“那娘俩往我家去了？” 在门口呢。 今天也是够巧。 这不过了十五，天气暖和了，戴笙闲的无聊来找宋铮，顺便看看小姑娘。 孙大嫂刚好也在这里。 三个人在楼上说话呢。 孙大嫂听谭师长说岛上会新来一个老师，戴笙是过年时候跟一个京都的军二代见了一面，来问宋铮这男人适不适合结婚。 正聊着呢，楼下有人喊。 白美莲跟宋山来到宋铮住的地方，看到这二层小楼，阔气的大院子，高兴的眼睛放光。 宋山本来不想来，觉得没面子。 在看到小楼以后，神色有了动容，搓搓手，立刻扯着嗓子喊姐！ 宋铮几个人在楼上听着，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是白美莲也喊，母子俩在楼下一声高过一声。 宋铮听着声音觉得不对劲，下楼来看。 白美莲见到宋铮，立刻摆手，“铮铮，快给娘开门。” “姐，我跟咱娘来看你了，你快把门开开让我们进去。”宋山心里高兴，但不想在宋铮面前低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僵硬的很。 还想宋铮来哄着他，赶紧邀请他进去。 宋铮看到白美莲母子，好心情立刻没了。 也不打算开门，就站在门口，冷淡的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咱都说好了，‘山是山，水是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赶紧回吧。” “看你这闺女怎么说话呢！”白美莲像是生气，又像是委屈，说话语气有责怪，又像是难过，“哪有女儿跟亲娘断绝关系的。” “我生你养你这么大！就因为一个小事生这么大的气，连亲娘都不要了吗！” 白美莲哽咽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像是不计前嫌，不跟胡闹的女儿一般见识的好母亲，“快把门开开。” “娘计算着日子，你该生了，攒了一篮子鸡蛋带着专门来看看你。” 宋铮冷眼看着白美莲这一番唱念做打，心里不禁感叹，原身不靠家里费了大劲考上了大学，还能这么惦记娘家，全是因为这白美莲手段高呀。 白美莲很聪明，为了达到目的，会愿意付出一些东西。不是那种抠门的，空手白要的人。 端着一副慈眉善目为她着想的样子，拉近关系后，再哄着她付出。 宋山当初话说的这么狠，这时候别扭的喊姐，媳妇也没有跟着过来。 宋铮猜，应该是宋山出了事。 “我不用你给我送鸡蛋。”宋铮实在不想理会这俩人，“赶紧走！要不然被人当成特务抓起来枪毙，我才不会管你们！” “宋铮——” 宋铮这话够狠也够绝情，白美莲怕她真的关门，连忙尖声喊。 随后委屈，隐忍，克制的控诉，“你就这样跟你娘说话？我还是你亲娘吗？” 这时候，戴笙跟孙大嫂从楼上下来了，站在宋铮旁边。 俩人满脸疑惑，问，“这是谁呀？” 白美莲看到俩人，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我，我真是白生养了你一扬！你上学学的那些东西，没有老师教了什么是孝顺吗？” 宋铮心想，你亲生女儿自己作死了，即便不死，两年后也会被你们放弃而被打死。 所以，“我没有要孝顺的义务！” “宋铮!”白美莲见宋铮油盐不进气的没了耐心，呼吸急促，手指着，“你就不怕我去跟周振国的领导反映吗？” “他拐带我闺女跟娘家断了亲！领导知道了也是要批评他的吧！” “宋铮，别忘了，你的好日子是我给你找的！你是我生的，我养的！” “你这老婆子就是宋铮的亲娘？”戴笙跑到了院子里，左右看看满眼不可置信，问宋铮，“这真是你娘呀？” “她说你跟她断亲。” “宋铮，你为什么跟你娘断亲呀？” 因为白美莲拿周振国要挟，宋铮目光凉凉的看着她，“因为她要破坏我跟周振国的军婚。” “周振国受伤的消息传过来，她给我又找了个男人，是个爱打媳妇的鳏夫。” “她明明知道那鳏夫打人往死里打，就因为他是副厂长，还哄着我打掉孩子嫁！” 宋铮提起这个事语气冷的像冰渣子，她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走到白美莲跟前，“说不定还已经提前收了彩礼。” “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可那钱又还了回去！ 白美莲气的咬牙，却不能真的发火，宋铮她一身反骨就爱听好话，越是骂，她越是犟。 “娘没收什么彩礼，这婚事你要是不愿意，咱可以不结！”白美莲牙咬着笑，哄宋铮，“娘什么时候会做你的主了，你不喜欢副厂长，娘立刻就回绝了那边。” “宋铮，这几个月娘一直惦记着你。” 白美莲的形象刻画的非常好，旁边的戴笙跟孙大嫂对视一眼，也搞不明白这怎么回事了。 这事照宋铮她娘的说法是，周振国这边受伤，宋铮那边就要打掉孩子改嫁，改嫁选的对象不好，宋铮就要跟娘家断亲？ 这，这实在说不清谁对谁错，只觉得周团长好可怜。 戴笙觉得事情不该这么样，拉着孙大嫂不走，瞪着眼睛，非要在这里听后续。 而宋铮已经懒得搭理白美莲了，直接问，“你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直接说！” “我跟你们这些事还影响不到周振国，我劝你省省心。要是不想说目的就赶紧走，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打感情牌，没有用！” 白美莲跟宋山对视一眼不说话。 宋铮扭头要走。 白美莲立马坐地上大喊，“我不活了呀！” “周振国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跟娘家断亲，不认亲娘啊！周振国他还是个当兵的，是军人呢，没想到这么黑的心肠呀——” 宋铮停住脚，提起门边的铁掀，打开栅栏门，照着宋山就拍了过去。 两铁掀把宋山打的捂着腿乱蹦，宋铮恶狠狠的扭头再次问白美莲，“你到底说不说什么事？” “不说的话，我要是说不认识你们。你们偷偷摸到岛上，一线作战部队营区，你说，你跟宋山会有什么下扬。” 宋山被打的破口大骂，宋铮就盯着白美莲。 白美莲知道今儿是哄不住宋铮了，咬牙说道，“周振国是团长，让他给你弟弟在岛上安排个工作。” 第68章 吓走 气笑的。 院里的孙大嫂跟戴笙皆瞪大了眼珠子，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出了院子。 宋铮没跟白美莲说话，提着铁镐对着宋山就狠狠拍了过去，“你个王八蛋，说，你干了什么！” “又惹了什么祸！说！你给我说！” 她豁出大劲，下了死手拍打宋山，追着宋山打。 宋山一开始没防备，被她打的腿剧痛，跌倒在地上。 打倒在地上宋铮也没放过他，还在打，后背，大腿，胳膊，都被打的闷痛。 白美莲从地上爬起来，护着宋山跟护眼珠子似的骂宋铮，“你疯了是吗！” “宋铮，那是你亲弟弟，你是要打死他吗？” 宋铮被白美莲拉着胳膊。 宋山可不是好性子的人，被打到地上还在挨打，全身都疼，心里怒火冲天，看着宋铮像是仇人。 抢过铁掀就要往宋铮身上抽。 白美莲一看就是拉偏架的，宋山挨打的时候她急的要死，拉着宋铮不让打。 宋山要打宋铮的时候，她也拉着宋铮，也没说撵儿子不许打。 宋铮刚生完孩子还没一个月呢就这样闹，孙大嫂跟戴笙个外人都看不过眼，都冲了上去，一个接铁掀，一个拽宋山。 宋山个烂人不讲尊老爱幼，一拳头把孙大嫂别倒在地上。 孙大嫂摔的揉着腰，一下子没起来。 宋铮当即恼了，狠狠甩脱白美莲的胳膊，提着铁镐照着宋山的脸招呼去了。 她一个人当然是打不过宋山的，有戴笙个虎了吧唧的在帮忙。铁掀不分地方的拍，把宋山拍倒在地上。 宋铮跟戴笙俩人上去，拳头跟雨一样砸了下去。 白美莲在旁边拦，也拽不动宋铮了。 宋铮生气，专门挑着宋山的脸打，把他脸打的鼻青脸肿。 张政委正好路过，被眼前彪悍的一幕吓到，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去喊了司令夫人过来。 还跟司令打报告，说周振国的爱人跟人打了起来。 把人按在地上打，影响很不好。 司令这边知道消息，才让人去喊周振国，允许他提早下班，赶紧回家处理事情。 周振国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再打了。 门口，司令夫人沉着脸在询问事情的经过。 白美莲知道来的是司令夫人，立马哭，恶人先告状。 说是宋铮因为一件小事要跟娘家断亲，她跟宋铮弟弟惦记她生孩子，大老远的来看望。 宋铮没有良心，把宋山打了一顿。 司令夫人听的皱眉。 张政委也在一旁啧啧啧的。 宋铮来岛上以后当了个医生，瞧着体体面面，还以为调查有误，她的性子跟档案上不一样，是个好的。 没想到呀没想到。 原来是藏的深。 农村乡下的要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那是祖坟冒了青烟，宋铮现在有了能力，工资一百多，不想着感恩父母，帮扶弟弟。 亲人惦记着她生孩子，大老远的来看望她，她反过来还要把人打一顿。 司令夫人还没有说话呢，张政委倒先教训上了，“宋铮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你母亲跟弟弟大老远的来看望你，什么事至于你对着他们大打出手呀！” 他说着责怪的话，盯着宋铮的白净的脸庞，眼神有些粘腻。 宋铮没察觉到，扭头在跟司令夫人说话，“韩老师，这是我娘家的家事，影响不到岛上。” “我让他们现在就回去。” “我不回去！”白美莲拉着宋山的手，暗示性的要挟，“你不答应我说的事，我就不回去。” “周大团长好大的本事，哄的我闺女连亲娘都不认，我非要见见他的领导！有这样的……” “你怎么不说你要卖女儿？怎么不说你收了别人钱要把闺女嫁给一个家暴的鳏夫！” 宋铮很生气白美莲把周振国扯了出来。 “你说我断亲我认！我就是要跟你们断绝关系！” 张政委话又接了上去，“哎呦我的天！宋铮同志，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亲娘说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你娘，哪来的你呀！” “我告诉你，你不……” “轰，噤——” 一辆吉普车冲了过来，周振国跳下车，大步走到宋铮身边。 “怎么不多披件衣服？”他把身上的军装厚袄脱下来，搭在宋铮的身上。 冷着脸环视一圈，压迫感十足。 “怎么了？娘，你跟宋山来看宋铮的吗？” 问话语气冷淡不冒犯。 但他刚从训练扬下来，看宋铮月子里出了屋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 上过战扬，手里沾血的人，冷脸时候的势气可不一般。 白美莲跟宋山怂了，没敢说话。 司令夫人站出来缓和关系，“好了，都好好说话。” “小周，小宋，这毕竟是长辈，你们有什么事都说开，别闹得这么僵。跟自己亲娘还能结仇呀。” “结仇？！”戴笙不等宋铮说话，实在忍不住跳了出来，“韩老师，你没听见宋铮刚刚说的话吗？” “这老婆子要把宋铮把孩子打掉，嫁给一个鳏夫，还是周团长受伤的时候，这是破坏军婚！” 宋铮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正了正身子，“对！周振国受伤的消息传回去，她们就挑唆我打掉孩子跟周振国离婚。” “这次过来，也是想让周振国在岛上给宋山安排工作！” “韩老师！我也不想跟我娘断亲，但他们愚昧无知，破坏军婚不成，还企图设计败坏周团长的名声。” 这几句话，宋铮说的又红又亮。 她刚刚问出白美莲的目的就是防备着她拉周振国下水。 周振国的思想品德要是有染，问题不大，但会给人留下坏印象。 以后晋升也会有影响。 宋铮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韩老师，您说我该不该断亲，该不该撵她走！” “该！赶紧滚！”戴笙；咋咋呼呼的叫了一声。 瞪了宋山一眼。 宋山捏着拳头，也瞪着戴笙，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司令夫人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也很生气，“怎么能有这么愚昧的人！” “周团长作为人民军人，在抗战一线，时刻准备着上战扬！你们在大后方安稳过日子怎么可以这么诬陷他！” “这是犯法的你们知不知道！”话 白美莲没想到这是犯法的，被司令夫人的话狠狠吓了一跳，脸也瞬间苍白，“我，我没……” “赶紧走吧。”宋铮脸色很冷很冷，“你明知道我还在坐月子，来了还要跟我闹！还要周振国给宋山安排工作。” “这里是营区，你想让他安排什么工作？去打仗吗？你舍得吗？不怕子弹没有眼睛把宋山打死？” 宋铮说一句，白美莲脸色白一寸。 最后慌了神，拉着宋山要走，“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不安排工作，宋山在地里干活，挣工分就好。” “我没有诬赖。”白美莲后退着往外面走，最后拉着宋山往码头那里跑。 司令夫人也算知道事情内情，这事就算过去了，是宋铮的亲娘不讲道理。 但因为这事，宋铮泼辣的名声又传了出去。 还渐渐有传出，周振国受伤期间，宋铮要打掉孩子改嫁的闲话。 张政委特意跑到周振国面前安慰他，“周团长，你可别往心里去。” “宋铮同志她性格不好，你也该管教一下 。” 第69章 流言 说完就走，没给张政委留好脸色。 张政委觉得周振国这是恼羞成怒，娶了个这么暴躁的婆娘，生个丫头片子还金贵的很，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他屋里头的王桂花虽然上不了台面，没有宋铮面嫩有能力，但给他生了个儿子。 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张政委有种赶超了周振国的优越感，笑呵呵的走在后面。 周振国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宋铮赶走白美莲跟宋山，也有维护他的意思。 他感动都来不及。 张政委的话还有岛上的流言，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宋铮不是这样的人，却被编排成白眼。 然而世上多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他们夫妻俩知道内情，但是在外人眼里，就是宋铮的母亲跟弟弟大老远的过来，被宋铮打跑了。 至于说宋铮给宋山安排个工作的事，那就有人说，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又不懂这个，见着女婿当了大官想求帮忙拉一把，这不是人之常情。 不能帮忙那就好好说，怎么能朝亲人大打出手。 也不知道流言是谁传出去的，愈演愈烈。 张政委回到家跟王桂花下达通知，以后不许跟宋铮来往。 王桂花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没应他。 张政委已经许久不跟王桂花说话了，俩人分床分房睡觉，他看见王桂花就心烦，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王桂花等他走了，悄悄的溜去找宋铮。 “俺，俺听说你娘家来人，你给打了回去。岛上有人说的可难听了，宋医生，你，你别往心里去。” 有戴笙这个大喇叭天天往这里跑，宋铮早就知道了，“桂花姐，我做事只讲究自己问心无愧，旁人怎么说跟我没有关系。” 在医院上班，多的是不理解的家属跟患者，她只需要端正自己的心，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白美莲这件事，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把拳头狠狠的挥到宋山的脸上。 他个烂人，别想缠上来打搅她跟周振国安稳的生活。 宋铮不在意，但周振国却听的刺耳。 一开始只是偶尔有人调侃，说两句就过去了。后来，竟然上升到宋铮不孝顺，思想道德有问题。 这种品行留在岛上当军嫂，还是医院的医生，德不配位。 周振国气的直接到了传播室，拿起喇叭大声批判。 他的声音沉稳，厚重，严肃，响彻整个潭州岛，“宋铮同志她很好！” “宋山跟白美莲为了让我给宋山安排工作，不惜恐吓，试图抹黑我的个人名声以此来要挟宋铮同志！ 宋铮同志为了维护人民军人而大义灭亲！她将不讲道理的白美莲跟宋山赶出了岛！” “她的思想，行为，都没有错！我很感激她为我做到这样！ 以后，不允许岛上再有人诋毁她，不要让正直的军人家属寒了心！” 他一改低调，大声的，无条件的维护宋铮。 周振国周团长这个人岛上谁不知道，年纪轻轻一身军功。 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那宋铮维护自家男人肯定没错！ 传话的多是被恶意挑拨的妇女，拿娘家人这样敏感的话题来说事，避重就轻的把白美莲营造成受委屈的那一方。 如今有周振国强势站出来力挺，岛上的当家人立刻反应过来，跟家里婆娘，老娘说，不许再瞎扯闲话。 让周团长给小舅子在岛上安排工作，走后门托关系，这不是在害周团长吗！ 宋医生做的是对的！就该大义灭亲！ 岛上闲言碎语歇了，但周振国也因此被司令叫过去挨训。 大后方不稳，周振国个人也有问题。 周振国听训，但觉得事情不对劲，“司令，我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人引导舆论。” “家里的小事，竟然上升到军人家属思想问题。而且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怎么就传的岛上皆知，还歪曲事实？” “我怀疑岛上有特务渗入，企图破坏军人家属名声，进一步诋毁军官。” 这次的事件的确问题很大。 司令拧眉思考，随后让周振国还去营区操练，以后不许再冲动。 让警卫员把张政委叫过来。 事情最后的结果宋铮不知道，但听周振国一讲，也觉得不对劲跟害怕。 “真有特务混进来呀？是谁呀？” 特务这事是政委那边的工作，周振国也不太清楚，“不知道。” “这件事过去了，你别放心上惹自己生气。” “我没生气。”宋铮躺在床上晃着脚丫子，“我过自己的日子，管人家说什么呢。” “只要白美莲跟宋山不来烦我就行。” 月子还有几天就坐完了，宋铮最近又开始准备整理书写妇科疾病的资料。 戴笙也考进了内科当实习医生，闲的没事就来找她问问题。 这一个月她产假，医院初六工作，黄春霞遇到不懂的问题也要来问她工作方面的事。 宋铮忙的很，哪有闲心管别人说什么。 周振国最近这两天，也神神秘秘的。 还拿钱跟人家换了布票。 布票藏在枕头下面，被宋铮看到了，没拿。 岛上的布料很少，有时候想买得靠抢。不知道周振国要收集布票干什么，给他女儿屯着吗？ 小姑娘是一天一个样，快出月子了，之前的衣服小了一截，得拆了重新做。 宋铮不会做。 周振国又忙的很，她只有在孙大嫂来的时候请孙大嫂帮忙，然后她在旁边学着做。 短短几天已经有模有样的能穿针引线，浅浅的缝个袜子了。 但小姑娘的衣服，还是得靠周振国夜里做。 他当兵几年，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缝衣服做衣服也是手拿把掐！娴熟的很。 小姑娘出月子这天，周振国给小姑娘穿的干干净净的，推着小车，提个篮子，给人送红鸡蛋。 小姑娘出生的时候是初一，三天时候也不太方便送，就挪到了满月的时候。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长的跟周振国很像，出去一趟眼睛四处看，谁抱都不哭。 还收获了一些压岁钱跟零嘴。 她不能吃，零嘴跟压岁钱都到了宋铮的嘴里跟兜里。 这时候岛上医院缺人缺的很，宋铮又是主任，产假不可能一休休几个月，出了月子就得上班。 小姑娘也舍不得丢给孙大嫂，她干脆直接推着小床过去，上班的时候也带着。 这时候没这么多传染病，注意一点也没什么。 就在她上班的这天，家里出了大事，过了几天电报发了过来。 宋铮看了电报后气的直接破口大骂，“报警！让大哥大嫂报警抓他！” “让那个畜牲王八蛋去坐牢！” 第70章 出事，帮助 宋山媳妇年前怀孕，怀孕才一个月宋山猴急的要办事，伤着了差点流产。 他自个不觉得有错，还怨怪上了他媳妇没有用，心痒痒的又去找李杏花。 宋山媳妇一直记着宋铮说的关于宋山的那几句话，怀孕后心里不安稳，总是疑神疑鬼，做梦老是梦见宋山乱搞。 而且宋山的行为也奇怪，明明之前对那事很急切，哪怕可能要伤了孩子也要干，后面却再没了动静，睡觉连摸都不摸她。 宋山媳妇存了心眼，暗暗的盯宋山。宋山根本不怕他媳妇，做事没遮掩，跟李杏花的事直接暴露了。 宋山媳妇气的发疯，跟李杏花打架，说怨李杏花勾引她男人。 宋山跟李杏花好了半个月，又很稀罕，护着李杏花不挨打，直接把他媳妇推倒在地上。 宋山媳妇摔的流血，哭着回了娘家。然后娘家人来把宋山打了一顿，要求必须离婚。 宋山媳妇把孩子打掉，跟宋山离了婚。 离婚后，宋山媳妇的娘家人气不过，站在宋山大门口骂，还整个村子，附近方圆十里的宣传，说宋山在媳妇怀孕期间搞破鞋，不是个男人！ 宋山因此名声响亮。 白美莲想请媒婆再给他说个媳妇，媒婆一听是宋山立刻摇头直跑。 宋山没了媳妇，也没后代，白美莲没法子了，想到了宋铮。 宋铮去了岛上一直没回来，她暗暗盯着周家，看周母跟周大嫂也要去岛上，白美莲就起了心思。 看周母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算算日子是宋铮该生了。 她打定主意后，拿着一篮子鸡蛋，带着宋山也坐上火车去潭州岛。 以为能哄着宋铮帮忙给宋山找个工作，有个团长姐夫做靠山，宋山还愁娶不到媳妇吗？ 结果宋铮软硬不吃，把他们撵了回来。 宋山没有工作，在乡里，名声跟臭鸡蛋似的，村里的人看见他就说闲话，他生气，恼怒，愤恨，脑子一抽跑去周家找周家人算账。 说他姐宋铮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嫁到了周家，还给生了孩子，周家该给些好处。 宋山心贪婪，惦记着周母的工作，非让周母把工作换给他。 宋铮都跟宋家断亲了，谁还搭理他呀。 周大哥跟周二哥把他轰了出去。 宋山要不到工作就彻底疯魔了，趁着几个男人在外干活的时候冲进来砸东西，跟个土匪似的，一点脸不要，见着孩子也动手。 周大嫂为了护着俩女儿，被他推倒在地上，孩子当扬摔没了。 宋铮收到电报知道这事，气的要吐血，“我那天怎么没打死那个狗东西！” 周振国也很生气。 他没想到这宋山能这么狠，连女人跟孩子都下手。 “我爹娘肯定不会饶了他！一定让他坐牢！”周振国想想他大哥，心里有些烦躁，“就是我大哥他们一家。” “盼着这个孩子呢，结果没了。” 宋铮也知道周大嫂一直想再要个儿子。 没办法，这个时候的国情如此，周大嫂觉得她和周大哥是家里大房长子，该有个儿子。 周大嫂这孩子掉了，不知道得多心疼。 “让大丫来这边吧。”宋铮思来想去，能帮周大嫂的也只有这个了，“听娘说家里边学校乱的很，大丫犟着要下乡插队。” “大嫂不放心大丫下乡，说是在家里吵几回了也没用。” 周振国听的一愣，他都不知道这事。 宋铮:“咱岛上安稳些，让大丫来这边上学，大嫂跟大哥清闲下来有时间再要一个。” 反正楼上有房间。 宋铮一副为周大嫂考虑的样子，让周振国误会了，“宋铮，你不用这样。” “大嫂孩子没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 是那王八羔子不干好事！最好坐一辈子的牢！”宋铮气的磨牙，随后又沉沉叹口气，“我没把错往身上揽，就是想帮大嫂一把。” “她人老实，心肠也好，来这边一直帮忙带糖糖，自己还怀着孕呢。” “外面的世道乱的很，咱岛上好一些，能帮一把是一把。总不能见着大丫小小年纪不上学下乡插队干活吧。” 周振国低着头没说话。 宋铮:“再过十年，高考恢复，她那个时候才二十三岁，二十三的女孩子！大好的年华！ 她这时候要是下乡插队，肯定早早结婚生子。” “一辈子都被套牢了。” 她觉得这个时候是开口帮忙的机会。 大丫十三岁了日常生活能够自理，来这边上学也合适，想爹娘了，暑假寒假可以回去。 周振国眨巴下眼睛，捏紧了拳头，宋铮的话触到了他心软的地方。 远在千里之外的岛上，他也惦记着家里。 宋铮为他大哥家里考虑，还要把大哥的孩子接过来，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肚量，“宋铮，你、是因为我才想这样做的？” “当然有你的因素在，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认识大嫂他们。”至于要帮大丫，宋铮笑了笑，“我就是想，能拉一把是一把。” “大丫是女孩子，出路少，不上学，以后就只能早早结婚。 周振国，你相信我，十年之后高考会恢复。大丫要是赶上了，她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我当然相信你，但你这就是在替我大哥大嫂培养孩子。”周振国心里感激宋铮，却也不想她这么累。 对着宋铮挑了挑眉，“还要上班，还要带糖糖，再管着大丫，你有三头六臂呀？” 宋铮想想也是，但这时候的孩子都早早懂事，“大丫又不是小孩需要我抱着。” “当然我只是提议，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也可以不过来。” 反正她只是想拉大丫一把，学不学还是看她自己。 “来吧。”周振国顶了顶腮帮子，“先来这边看看情况，把这阵学校闹的事躲过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她十三岁也是大人了，来这里平时也能帮咱带带糖糖。” 宋铮点头。 周振国狠狠的盯了宋铮一眼，拿着票跟钱就去市扬，买了肉跟鱼回来。 卖力给宋铮做了顿好吃的，给她补的差点又要堵奶。 商量好定下来，周振国也想起了最近惦记的事，这边实在很难找到红布，不知道家里有没有。 周振国往家里发电报的时候大丫的事简单说两句，把手里存的布票寄回去，着重跟周母强调，给他买布让大丫捎过来。 电报发回去，周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毕竟把哥嫂家孩子接过去养的，世上难有。 周老大跟周大嫂夫妻俩当然知道这是宋铮在帮他们，但也不知道要不要去。 怕给宋铮添麻烦。 还是周母说，“去！老三那岛上安稳，大丫去了能安心上学。” “她那学校现在闹得越来越不成样子，再待下去，我都怕大丫自个偷偷跑乡下去。” 周大嫂本来就担心这事，一听这话，也愿意让大丫去了。 确定了大丫，就是这老三要了红布给周母难为住了，这时候去哪给他买红布呀。 周大嫂包揽了过来，“我想办法！” 第71章 大丫登岛 宋铮提出让大丫去岛上读书，解决了他们的大难题，这是恩情。 周振国莫名其妙赶着这个时候要红布，市面上买不到，周大嫂就包揽过去，找她乡下大哥帮忙。 她大哥跟黑市的人认识。 红布卖的少，市扬上面稀缺，但总有人会存的有，拿黑市高价倒卖。 周大嫂娘家人人多，还是住在山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时候没禁止打野味，周大哥跟山村里的男人一起上山逮野味，吃不完的就找路子卖。 一年胆战心惊的搞个两三次，能换布料，或者卖钱，换票，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她把红布这事跟娘家大哥一说，布票都不用给。 拿十块钱过去，也不用说给谁买的，不出两天，娘家大哥趁夜黑敲门，给送来了一匹红布。 鲜亮亮的正红色，周大嫂摸着布料跟周大哥感慨，“这布做衣裳好看呢。” “咱结婚的时候，我都没穿过红衣裳。” 周老大刚给小女儿洗完脚抱着孩子放床上，“咱手里有钱，要不也给你买些这红布？” 周大嫂仔细的把红布叠好放到大丫行李包袱的最下层，头没抬的回周大哥，“这外面闹这么厉害，衣服上面印朵花都有人说，我怎么敢把红彤彤的衣服穿出去。”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大丫再有几年也要结婚了。不能让我闺女结婚的时候也没红衣服穿吧。” 周老大倒是很不以为然，他常年累月穿蓝色的厂服，就是不搞批判奇装异服这一套他也穿不了西装。 “那你裁了做小衣服穿里面嘛，这样别人又看不到，还能防小人。” 周老大跟周大嫂这样说着，他说的特别认真，是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可以的，没问题的，“要不要买一些？” “我也想穿。” 周大嫂脸木木的，没再搭理他，搂着小闺女睡觉去了。 去潭州岛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是明天的。 周大哥送闺女过去。 隔壁房间，周二嫂撅着嘴不高兴。 周老二想抱着她睡，周二嫂一脚把他踹开，“走开，热。” 刚开春，还穿棉袄呢，哪会热？ 周老二非要把媳妇搂怀里，“怎么了？大丫要去老三那里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大嫂让她女儿过去也是去伺候宋铮那懒人的！”周二嫂咬了下唇，很不甘心，“那女人走了这么久，只惦记着大嫂家。” “发电报回来都没问问咱们，她走的时候，我也给她买了两瓶罐头跟点心呢。” 花了她好几块钱。 却只记得大嫂的大丫，不记得她的三丫。 周老二噗呲一下笑了，“大丫是因为被学校闹腾的要下乡，大嫂这次怀孕又被老三媳妇的弟弟给推掉了。 估计是想补偿大嫂才让大丫过去。” “补偿什么？这又不是宋铮推的大嫂。”周二嫂瞪了周老二一眼，“再说宋山已经被抓起来了。” 周老二点点头，有些困，没出声。 周二嫂还在嘟囔，“也不知道老三工资够不够花，宋铮那个爱享受的，又生了个闺女，再去个大丫，这么多人，能吃得起饭吗？” 周老二，“老三心里有成算。” 周二嫂点点头。 夫妻俩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周二嫂翻个身，望着睡在床里面女儿，手搭上放在她肚子上面的大手，心里黯然。 “周振刚，你说，我咋不怀孕了呢？”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周老二已经睡着了没有回应。 潭州岛，二层小楼。 小姑娘刚吃完一顿奶，小身子圆滚滚的摊在小床上。 周振国端来一盆热水，拿小姑娘专属的小毛巾给洗脸，擦脚，再换个干爽的尿布。 大床上的宋铮鬼鬼祟祟的在藏东西。 她给周振国准备了一个告白礼物。 大丫马上要来岛上，家里俩孩子呢，她想趁大丫来之前送给周振国摊开关系，确认夫妻生活！ 小姑娘出了月子越来越好看，宋铮对周围国扑倒的心也越来越急切。 这么个高大硬朗，一双丹凤眼深情且迷人的超帅大团长，躺在隔壁，夜夜同床共枕。 真的很想抱抱着睡呀。 宋铮怀着少女心事，表面要跟周振国过清汤寡水的带娃日子。 她白天上班还要带黄春霞这个实习医生，还要防着戴笙扒拉她桌子，根本没时间弄。 只有夜里周振国洗澡，然后照顾小姑娘吃吃喝喝洗洗刷刷的时候才有机会准备。 眼看周振国给小姑娘照顾好了，赶紧把东西藏好，假装看资料。 “还在准备你那医生资料呀。”周振国转身，看宋铮还在看就过来了。 把本子抽了出来，反过来一看，挑了下眉。 又扭头看宋铮，似笑非笑的调侃道，“小孙女，你写的这是天书吗？” 怎么没有字。 宋铮淡定的把本子抢了过来，“我在构思！” “哦，构思！” 周振国晃悠悠的来到灯泡拉绳这里，眼睛含笑的看着宋铮，“那宋医生明天再构思？” “你说小姑娘不能开灯睡觉，咱得关灯了哦。” 宋铮本来也没打算整理什么医学资料，把书往床头柜子一放，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周振国的嘴太欠了，礼物还是过几天再准备吧！ 别到时候拿出来他又要取笑她。 六八年，二月十二日上午。 周老大带着周大丫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又转了坐船后登岛。 也没有电话，周老大来之前也没有发电报。 周振国不知道大丫什么时候过来，就没让小张在码头等。 周老大背个巨大的包袱，周大丫手里也提个包裹，被哨兵拦下来。 哨兵找到周振国后，小张开着车来接人。 周老大跟周大丫坐着车，到了二层小楼这里。 门关着呢，屋里没人。 小张拿周振国给的钥匙开门，把行李放进去，说要带他们去医院。 周老大不知道宋铮是岛上医生的事。 周母跟周大嫂过来，宋铮没提过自己的工作。 一说去医院，周老大还有些懵，“我跟大丫没生病。” 小张笑呵呵的，“不是看病。” “是宋医生在医院上班呢，团长交代我，先带大哥你去医院看看。” 主要是让大丫看看。 周老大其实没听明白小张的话，拉着周大丫稀里糊涂的坐上车，走段路了才问，“你说的宋医生，是我三弟的媳妇？” 小张开着车点头，“是呀！是咱岛上医院的医生！还是妇科主任，宋医生可厉害了！” 周老大跟周大丫对视一眼，俩人都不可置信。 等周大丫下了车，跟着小张进入医院，站在门口看到，头发挽起，穿着白大褂的宋铮，直接惊呆在原地。 第72章 大哥，我要的红布呢 王桂花产后去检查了一次身体，还是宋铮提醒她，说等着她，她才去的。 那次检查身体有亏损，要多注意休息。 这次来找宋铮，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两天前，张政委破天荒的买了一条鱼回来，还让他娘炖了，说多给王桂花吃点肉。 脾气也好，对王桂花的态度好了许多，连他娘都诧异。 到了夜里。 许久没有同床，一见王桂花就烦躁没有耐心的人，竟然喊着王桂花睡一个屋。 王桂花以为张政委是想明白，不生她的气了。为了能好好过安稳日子，老实巴交的跟张政委睡了一个屋。 她生三个孩子了，每回都摸黑干事。 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张政委非要开着灯，做了一半又恼了，没了兴致，又把王桂花赶了出去。 王桂花憨憨的，被撵也不生气，回孩子房间跟孩子睡一屋。 然后没两天，她下面就开始不舒服，还有跟霉豆腐一样的东西出来。 王桂花忍了好几天，在厨房干活忙，没多少时间上厕所，她实在熬不住就来找了宋铮。 宋铮一听就知道王桂花得的什么病，“霉菌性炎症。” “回去最好把之前的内裤都换掉，开个小苏打药水回去跟张政委一起清洗治疗，一个月内不要同房。” “平时要注意卫生，内裤要单独洗。” 门外有人过来，王桂花耳根子红透了，捏着药，嘴里嗡嗡的说道，“俺，俺知道了。” “那好，桂花嫂子你先回去吧。”宋铮站起来送王桂花，把王桂花送到门外，小声的又叮嘱了一句，“别把你跟张政委的衣服跟家里孩子放一起，特别是两个姑娘。” 王桂花赶紧点头，“谢谢宋医生，俺知道了，俺不会忘的。” 宋铮跟王桂花交代事情的时候，周老大跟周大丫就站在走廊里没敢进去。 俩人听不见宋铮在说什么，声音小听不清。 但宋铮穿着白大褂坐那里神情自若的，像是在跟病人开药，还写了单子，真的很有那个气势跟派头。 那一身的沉稳气质，看着比职工医院的医生还有经验。 周大丫烦躁不耐的心，在看到宋铮的第一眼，稍稍平静了些。 宋铮笑容大方的走到周大丫面前，没看大丫，跟周老大寒暄，“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刚到。”周老大也老实，心里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直接问，“老三媳妇，你怎么在这里当医生了？没听咱妈回去说。” “岛上缺医生。”宋铮解释，“我不是考上了江城大学吗，虽然没有毕业，那也算有经验。” “司令就让我来这里帮帮忙。” “好！真好！”周老大点点头，“还是得上学。” “你是大学生，到哪都能找到工作！” “大丫，你在这跟你三娘娘好好学学。” 大丫咬着牙，小声的反驳，“那大学都停课了，我怎么考大学。” “还不如投身基本建设，否则就是虚度光阴。” “你个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基层能干什么？”周老大听大丫说这个事就生气，“还是个女孩子，就不能省点心！” “女孩子怎么了？插队的地方没有女孩子吗？”周大丫气呼呼的，别过头，不想理她爸了。 周老大见大丫谈问题避重就轻，还歪曲他话里的意思，当着宋铮的面呢，心里更加生气。 眼看父女俩要吵起来，宋铮赶紧打断，“大哥，这事咱先不说了。” “我马上也要下班了，咱回家吃饭吧。” 周老大扭过头，老实的笑笑，“嗳，好。” 宋铮点点头，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办公室的椅子上，洗洗手，去抱小姑娘。 周老大推推大丫，大丫很有眼色的，等宋铮抱起小妹妹，她立刻去帮忙推那个小床。 小张就在旁边，要伸手帮忙，周老大没让，“让大丫推就行，这也不重。” 宋铮扭头看。 糖糖的床是实木做的，床高有一米二，宽八十厘米，挺重的。 大丫沉着小脸，吃力的推着小床，脸上没有一丝抱怨跟不高兴。 还伸手摸了摸，看着像是对小床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没觉得给小姑娘推小床是不好的事。 不愧是周大嫂跟周老大的女儿，脾气再犟　，性子里还是老实憨厚多一点。 宋铮瞬间对大丫产生了好感，觉得提出让大丫来岛上上学这个事，没有做错。 小姑娘应该是有理想，有抱负真的想去插队的。 高中，大学停课，初中小学也受到影响。 好多学生都觉得考大学无望，上那几年学，还不如早早出来工作。 但城里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么多学生怎么安排，只有下乡插队。 大丫应该心里也明白才犟着要下乡。 宋铮把小姑娘的脸遮好，回头喊，“小张，大丫年纪小推不动小床。麻烦你帮忙把小床搬到车上吧。” 小张:“嗳，好的宋医生。” 小张把小床搬着先走一步，宋铮这才回头跟大丫说第一句话，“走吧，大丫，咱们回家。” 周大丫抬头，目光跟宋铮对视。 她看到了宋铮眼里的笑跟善意，不好意思的揪着衣服，低下头，又缓缓点点头。 宋铮笑意渐深，抱着小姑娘，领着周老大跟大丫坐上吉普车。 家里周振国已经在做饭了。 家里肉票还有五斤，他用了两斤票买回来一些肉。 又买了一条鱼。 宋铮跟周老大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破鱼，周老大拉着大丫就要去帮忙。 宋铮没让大丫去。 周老大不好意思跟宋铮说话，自己去帮周振国烧火做饭。 宋铮抱着小姑娘带着大丫去楼上，推开隔壁的房间，跟大丫介绍，“这是你的房间。” “床跟被子都是干净的，我提前打扫过。这屋小点，但你睡应该够了。” 走了进去，“这个桌子是我让你小爹刚打的，给你当书桌。” “大丫，你喜欢这里吗？” 周大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环顾四周。 房间并不是像宋铮说的不大，跟她在老家住的地方大多了，书桌跟凳子是配套的，在窗户下面，光线特别好。 她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开口说道，“三娘娘，我上不了几年学，不用准备这么好。” “先别这么说。大丫，坐那，咱们聊聊天。”宋铮笑着坐到床边，目光柔和的看着周大丫，轻声询问，“大丫，你觉得咱这识文断字的多吗？” “机关单位上班的大学生多吗？” 周大丫局促的坐到了新椅子上，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不多。” “对，不多。”宋铮轻笑了一下，“等这些识文断字的人老了，国家要发展需要人才，是不是要发展教育？” “你觉得下乡插队一时的劳作重要，还是积累学习，将来考大学搞建设重要？” 周大丫愣住了。 宋铮在这里跟大丫聊天，楼下周老大也在跟周振国感慨。 没想到宋铮当了医生，真厉害！但还得带孩子，再来个大丫，周老大觉得很不好意思。 让周振国多叫大丫干活，她是侄女的，住在小爹家就该帮忙干点活。 周振国没应他的话，就急着问，“大哥，先别说这些，我要的红布呢？” 第73章 伙食费 “老三，你要红布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有用。”周振国洗洗手，避重就轻的说道，“大哥，你先把布找出来给我，别跟宋铮说。” 他眼神清正，一派镇定。 周老大也迷糊了，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怎么还不让宋铮知道。 他看周振国这一副高冷又不想多解释的样子也没问，三弟是团长，都有孩子了，不能跟小时候一样那样什么都能说。 周老大站起来洗洗手，把包裹里的红布翻出来，递给了周振国。 周振国饭都不做了，把布塞到棉袄里面贴着胸口，噔噔噔跑上楼，快速闪到自己房间把布藏了起来。 藏到柜子里，拿小姑娘的衣服盖住。 隔壁房间，宋铮抱着小姑娘在跟大丫聊天。 两个人很专注。 大丫在思考问题，没注意到周振国从门口路过。 宋铮察觉到了，但没在意。 周大丫在沉思了一会后，回答宋铮的问话，“三娘娘，如果高考恢复，我当然想要上学。” “老师说，现在基层乡村需要很多人去建设。 要是去插队听大队的队长安排工作就行。 我不知道考上大学后该跟着谁，该怎么做才能成为对家里，对国家有帮助。” “三娘娘，我不想是个没用的人。” 门外，刚要下楼的周振国脚步一顿。 他听到宋铮用平和，温柔，镇定的语气跟周大丫说道，“这个问题三娘娘没办法回答你。” “你应该自己去看，去听，去选择！ 大丫，你现在选择放弃学习，下乡做建设，这也是一种担当。 但这条路很窄。” 锅里咕噜冒泡，周老大急着来找周振国，轻声往楼上爬，也刚好听到宋铮的这些话。 他跟周振国都默契的没有动，站在那里竖着耳朵听。 等了一会，才有了周大丫的声音，“三娘娘，你的意思是，未来有很多选择？” 宋铮点头，“对！” “但前提得是你得有能力，学历也是能力的一种。 你看我就是例子。” 周大丫咬了咬唇。 她想到了三爹说对象的时候，媒人说的多是城里人，厂里里先进女干部都有。 三娘娘是乡下人，但因为是大学生，被奶奶安排第一个见面！ 现在还在岛上当医生，看起来很厉害！ “三娘娘，你就是想让我一直读书，考大学。” 宋铮点头，“对呀！” 周大丫捏着衣角想了想，抬起头，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是她从闹着下乡以来，第一次笑，是豁然开朗，羞臊的笑，“我知道了三娘娘，谢谢你。” “我会好好读书！到时候考大学再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 一团孩子气的稚话，但宋铮却听的很高兴，点点头，“好！” “安心在三娘娘这里上学，暑假寒假想你爸妈了就坐火车回去。” 楼梯上，周老大悄悄抹了把眼睛。 他朝周振国招招手，等周振国下来，拍拍周振国的肩膀，“老三，替我跟宋铮说声谢谢。” 家里俩女儿，周老大都喜欢！ 大丫在学校成绩中等，但她很认真，很好学。 学校乱了后，各种口号喊起来，大丫是个有想法的姑娘，她把那些都当真了，还要去实践。 但乡下插队太苦了，农活又重又累，十三岁的姑娘怎么受得了。 拦着不让去，学校老师跟周围同学鼓动，大丫又犟。周老大愁的夜里睡不好觉。 现在宋铮拉孩子一把，还开导大丫，来头一天就给大丫劝过来了，周老大很感激宋铮。 “你媳妇不愧是大学生，脑子就是好用，说话也有水平。”周老大跟周振国一起回了厨房，这会心已经放到了肚子里，踏踏实实的，“老三，以后我每个月往这里寄十五块钱，当大丫的伙食费。” “你媳妇心好让大丫在这里上学，我跟你大嫂也不能真厚着脸皮让她在这里白吃白喝。” “这钱你必须拿着！” “十五块钱？大哥，你们工厂绩效这么好，给你提工资了？”周振国把锅盖盖上，故意刺激他哥，“还是你转正式工了？这么大方！” 十五块钱够他一大人一个星期吃次肉，还花不完的！ 大丫一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 周老大当然没有提工资，也没有转正，“那也得交伙食费！” “你要是不收，我就还把大丫带回去。” 这是他跟周大嫂商量后说好的，不能让大丫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 一来时间久了，怕老三跟老三媳妇因为大丫吵架。二来不想闺女在这里尴尬，觉得寄人篱下。 她住这里，爸妈是交了伙食费的。 周振国看他坚持，想到大丫，也理解了，“那你一个月给两块三块的就行，大丫一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 “给多了我也不收，不然你把大丫带回去吧。” 大丫现在刚回心转意，一回去再受鼓动，周老大跟周大嫂可没招。 周老大咬咬牙，“五块钱！一个月五块钱！” “老三，大哥知道你是好心！但这钱，大哥必须给！” 五块钱对于周老大家来说不算特别多，再有周母周父的帮衬，日子不会差。 周振国点点头，不在意的说道，“行！那给五块。” 周老大立即掏里兜，把钱拿出来，数出三十块递给周振国，“给，这是六个月的。” 周振国点点头接了过来，“你准备的还挺齐全！” 周老大听不出他弟弟话语里的调侃，只有大丫以后能安稳上学的开心。 吃中午饭，饭桌上，周振国当着大丫的面把钱递给宋铮，说明这是大哥给大丫交的伙食费。 宋铮扭头看看大丫，淡定的把钱接过来，塞到兜里。 中午饭有肉有鱼，大丫安心吃了不少。 周老大急着回去，都没留下过夜，交代几句大丫要听话，就坐船走了。 厂里忙，他还没有转正，不能请假太多时间。 正月十五岛上就已经开学了，第二天一大早，宋铮领着周大丫去学校找校长入学。 周大丫是周团长的侄女，以插班生的身份入了岛上的初一班。 宋铮抱着小姑娘，把大丫送进班里，才打算往医院去。 出了学校门，在拐角那里，看到张政委在跟一个女人说话。 宋铮没走了。 但她的存在惊动了张政委，张政委摆摆手，跟那女人分开后，装作没看见宋铮，径直往外面走。 宋铮想到了王桂花，高声问了一句，“张政委，刚刚那个女同志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第74章 一条红裙子 “刚刚那个女同志是新来的小学老师，我小女儿在学校打架，跟老师打听情况。” “宋医生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他语气严肃又具有攻击性，像是不想搭理宋铮，但不得不解释。 宋铮看他这做派就反感，“哦，没事。” 抱着孩子大步离开，往小张那里走去。 今儿得送大丫上学，周振国让小张开车送宋铮，他自己地走着去营区。 宋铮坐上车，想了想，心里觉得不舒服，“小张，先带我去食堂那里一趟。” 问问王桂花，最近孩子是跟人打架了吗！ 王桂花蹲在地上洗萝卜呢，听说女儿打架的事，脸色一黯，“对，俺二女儿的作业本被她奶当引火的给烧了。 组长要作业，她拿不出来，说被她奶烧了，小组长不信，还说俺女儿的闲话。” “俺二女儿是个有点脾气的，跟同学吵架后打了起来。老张今儿送她去的学校，宋医生，你怎么知道的？” 宋铮以为自己多想了，那新来的老师长的普通，跟张政委应该就是聊孩子，“哦，刚刚遇到了张政委跟老师在说话。” “我担心你家里有事就来问问。” “你工作累，但回去后尽量给孩子检查下作业，把本子放好，别让你婆婆拿到了。” “好！俺现在天天都让孩子在食堂写字，写完了就放书包了。”王桂花站起来擦擦手，把早就准备好的布包拿出来，递给宋铮，“宋医生，这是俺给糖糖做的肚兜，两个，换洗穿，你别嫌弃。” 宋铮单手抱着糖糖，把肚兜接过来直接展开看，随后眼睛一亮，“桂花姐，你做的真好看！” 竟然还有绣花。 “谢谢你，我特别喜欢！” 王桂花你脸上也立刻迸发出喜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喜欢就好。” “喜欢！你手真巧！” 宋铮是真觉得王桂花的手很巧！肚兜上面绣的有花，用手绣的，特别好看。 “等回头我准备些茶包，也拿来送给你尝尝。桂花姐，我得去上班，走了啊。” 宋铮拿着两个肚兜，抱着小姑娘坐上车往医院去。 上完班，下午回来，孙大嫂来串门，帮忙带糖糖。 宋铮又忍不住去打听了下新来的老师，之前不是说上面调过来的吗。 孙大嫂摇头说不是，“上面调过来的那个在这里待了两天就回去了。” 宋铮疑惑，“为什么？嫌咱岛上学校条件不好？” 红砖房子，木头桌子，木头凳子，是不大好看。 但这时候就这条件。 孙大嫂摇摇头，“不知道，来了没两天就坐船走了。” “新来的老师是咱岛上，副食厂那边谁家的亲戚，上了高中。” 宋铮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那这件事应该就是她多想了，张政委是个搞思想的，人固执又妈宝，品德应该没问题。 确定没什么事后，就把这抛之脑后，开始准备送给周振国的礼物。 周振国的身份跟从事的工作，注定不可能拍照留影。 他的行踪跟名字，有时候还会是机密。 如今宋铮跟他是一家人，还有了糖糖小姑娘。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还没有合照呢。 宋铮想手绘一幅全家福当礼物，送给周振国，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想要跟周振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宋铮自个去找木匠师傅，提需求，还画了纸图，定做了一个大相框。 手绘素描没有颜色，听说司令夫人家是城里的，有见识。 宋铮趁周振国不在的时候去找司令夫人，借来几支彩色铅笔。 因为有大丫在，宋铮把小姑娘交给周振国，说陪大丫写作业。 实则是大丫先写，她在旁边画画。等大丫写完作业，宋铮给她检查，然后再安排一些英语单词让她背。 然后她接着画。 宋铮去陪大丫写作业，这正如周振国你意！ 小姑娘不会走不会说，除了拉屎跟饿了会哭，平日里乖巧的很。 周振国把她放在小床上，把门一关，拿出剪刀跟宋铮的衣服，比划着裁布料。 宋铮不属于这个时代，来之前没有结过婚，没有处过对象。来到这里就生孩子，当了母亲。 刚来的时候，他还把宋铮当特务，请谭师长调查她。 虽然事后把药跟调查的事找借跟谭师长圆了过去，但这件事的确伤害到了宋铮。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这么镇定，大度，也不容易。 周振国得承认，他喜欢这样的宋铮。 宋铮心好，善良又有锋芒，性格也好，就是有时候不经逗。 一逗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特别可爱。 但话又说回来，周振国觉得吧，既然对人家上心了，企图要跟她绑定一辈子，那就认真的对待。 别稀里糊涂的就睡了一个被窝，那不是真的好，多少有点占便宜。 周振国不想让宋铮心里有疙瘩，所以思来想去，给准备了些东西。 成为真正的夫妻，是要穿喜服喝交杯酒的。 如此，两口子都在给对方准备了礼物，且不想提前让对方知道。 鬼鬼祟祟的，互相防备着。 大丫还不懂，只觉得三娘娘还会画画真厉害，就是最近几天奇奇怪怪的。 小爹也是，面上吧看不出有什么，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一个星期后，吃完晚饭，大丫星期在家，宋铮哄她，让她带着去找同学玩。 大丫性格好，又是周振国的侄女，来这边不到几天就认识了朋友。 宋铮让她玩会再回来。 大丫走后，宋铮去大丫房间拿出全家福，回到跟周振国睡的那屋。 周振国把小姑娘哄睡了，放在了小床上。 宋铮走进来，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把全家福相框递了过去，“周振国，这是我送的礼物！” 周振国微讶，挑眉，唇勾起把相框拿了过来。 他看清宋铮的礼物，一幅家庭肖像画。 有他，有宋铮，有小姑娘。 周振国眼睛有点热，心里也潮呼呼的，他没说话，扶着宋铮僵硬的肩膀，把她推到床边。 床上铺着一条鲜亮的红裙子。 第75章 祝我们，百年好合 上面没有绣花，就是条红裙子。 宋铮却看愣的，看傻了。 “你说的婚礼穿婚纱，我做不出来婚纱，给你做了条红裙子。” 周振国有些紧张，腿隐隐的在发抖。 他头一次把心里话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脸发热，耳朵红彤彤的，“这个时候跟你那时候不能比，条件不允许。” “但这红裙子，能不能，当你的婚纱？” “宋铮，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伸手去握住宋铮的手，眼睛亮的惊人，静默着，在等一个回答。 宋铮在看到红裙子那一瞬间就忍不住落了眼泪。 这时候结婚的新娘都是穿个红外褂就算喜服。 眼前的红裙子，是周振国亲手给她做的。 这怎么能不算是婚纱呢？ 她告白的话还没有出口，周振国就给了这么大的惊喜。 宋铮捂着嘴，又笑又哭的，指着红裙子问，“这你什么时候缝的呀，我都不知道。” 周振国笑了，举起手里的相框摇了摇，反问道，“你说呢？” 宋铮脸红了一下，雀跃的眼睛弯起，后面的尾巴都要摇一摇。 她抿着唇，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十分傲娇的拿起裙子往身上比划，“这真好看，我能现在试试吗？” 周振国脸是笑着的，伸手把裙子拿了过来，“小孙女，你还没说，要不要嫁给我呢！” “这红裙子，是喜服，不嫁人可不能穿。” “嫁！我嫁！”宋铮一把把红裙子抢了过来，宝贝的摸摸，随后羞涩又矜持的跟周振国说道，“我当然是愿意嫁给你！” “但以后，家里的衣服还是得你洗，饭也是你做！” 她鼓着脸提要求，傲娇的像只猫。 周振国浅笑了一下，随后冲宋铮点头，“好！” “那现在，裙子换上试试？” 宋铮又憋不住笑了，点点头，抱着裙子去了床的另一边。 周振国转身，低头看手里的相册。 宋铮的画，画的很真实。 画里，他穿着军装，脸有些严肃，很端正，跟眉眼弯弯的宋铮分别在画的两边，小姑娘在中间。 小姑娘还不会站呢，也不知道宋铮怎么想的，竟然画个小胖脸在上面，是醒着的时候，跟他的眼睛一样。 周振国大掌摩擦着相框，心软的一塌糊涂。 “咳咳，好看吗！” 宋铮换好了衣服，紧张的拨了下头发，又拽了拽领口，走到周振国跟前。 不知道周振国拿她哪件衣服做样板，领口有点紧。 她局促的捂着胸口，脸红了一片。 周振国抬头，眼前一亮，随后直直的看着宋铮，手放下相框，无意识的站了起来。 宋铮皮肤白，个子高挑，披散着黑色长发穿着红裙子，美的惊心动魄。 “好看吗？！”宋铮紧张的有点抖，“周振国你说话呀！” 周振国回神，缓缓笑开，大步朝宋铮走近，“好看！” “只是，这么好看的新娘，没法让其他人知道。” 他想象着宋铮穿这条红裙子，跟他一起在婚礼上拜堂，敬酒，突然就愧疚起来。 宋铮原本该有一个圆满的婚礼，现在却只能在房间里，偷偷摸摸的只穿一条红裙子。 连个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的人都没有。 “对不起呀，这么委屈你。” 周振国苦笑着摸了摸宋铮的脸。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宋铮特别开心，笑容盛大，摇了摇裙摆，“即便我们重新办婚礼，这红裙子也穿不出去。” “再说，办婚礼本来就是给新婚夫妻的一个仪式！现在我穿上了喜服，再喝交杯酒，就算结婚啦！” “周振国，这时候结婚，是不是也要喝交杯酒？” 宋铮是参加她大哥婚礼的时候有的经验，她哥嫂在台上讲话，随后在主持人的安排中，拜堂，喝交杯酒。 拜堂这里没法拜 一切从简。 喝完交杯酒，就入洞房！ 宋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振国，把周振国心里的那一点阴霾给驱散了个干净。 “对，要喝交杯酒！” 周振国拿军大衣给宋铮披上，随后翻出来小酒杯，拿出一瓶迎春酒。 这酒是他上次立功，司令奖励给他的，一直没有机会喝，放在柜子里都要忘了。 周振国倒了两杯酒出来，递给宋铮一杯，自己拿起一杯。 他拉着宋铮的胳膊，攀到自己的臂弯。 两条胳膊纠缠的紧密，周振国看着宋铮，缓缓开口，“祝我们，百年好合。” 随后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宋铮笑的甜甜的，举着杯子，十分虔诚认真的，把酒杯递到嘴边，看着周振国，把酒倒进嘴里。 这酒可真辣。 宋铮憋不住表情，硬咽了下去。 周振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我听见大丫回房间的声音了，我们睡觉吧？” 睡觉？ 就，喝完交杯酒就睡觉？ 宋铮木木的看着周振国，心里忍不住吐槽。 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入洞房吗？ 她都穿着喜服，喝交了杯酒。 周振国他是不行吗？ 宋铮咬牙，行不行的，她都得试试才知道。 周振国要拿走宋铮手里的酒杯下去洗洗，宋铮没给，干笑着，“这酒味道不错，你再给我倒一点尝尝。” 她害怕，她怂。 宋铮气死了自己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性子了！ 但是喝酒壮胆！ 她再喝点！ 周振国挑眉，“你还是个好酒的？没看出来呀小孙女。” 他又给宋铮倒了一杯，“这酒度数高，不能喝太多！” 宋铮接过来点点头，望着周振国的俊脸，想想他精瘦迷人的腰线跟豆腐块一样的腹肌，她干了！ 又一杯酒下肚。 宋铮有点点迷糊。 周振国把被子接过来，干咳了一声，“你、先回床上睡觉，我把杯子洗洗放好。” 宋铮点点头，“好，你快去。” 周振国把酒放回柜子，把杯子拿楼下洗洗，再上来路过大丫房间，在门口敲敲门，问大丫睡了没有，赶紧睡觉。 大丫说准备睡觉了。 周振国放心的回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床上躺着的宋铮这会头有些晕，感觉房间在慢悠悠地晃荡、旋转。 酒劲上来，她觉得身上软绵绵的。 周振国把她抱起来，打算横放在床上。 宋铮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白皙修长的胳膊一下子攀上了周振国的脖子。 第76章 酒鬼，鱼 宋铮低垂着头，视线不经意扫过周振国的侧脸，迟钝地眨了眨眼，眼神努力聚焦。 她看见了周振国的耳朵。 薄薄的耳廓，红的吓人，像是刚滚水烫过。 是在害羞吗？ 宋铮迷迷糊糊的想着，抬起微凉的小手不轻不重的去捏住了周振国的耳朵，还揉捏了两下。 周振国脸色一变，身子跟着一抖，声音紧绷着，“宋铮，你别乱动！” 宋铮已经醉了，酒意上头，不听周振国的话，还故意的又捏了捏那红彤彤的耳垂。 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坏笑，挣扎着要下来。 周振国被摇晃的站不住，不得不把她放下来。 刚落地的宋铮，两眼放光的把周振国扑倒，小手开始乱摸。 她在找腹肌。 觊觎了好久，勾得人心痒痒的腹肌！ 行动快过醉醺醺的脑子。 她像是提前预设过一样，抬手精准，直接的，掀开了周振国的衣服下摆。 随即，在她眼前，露出一截紧实、平坦的腰腹。 宋铮眼睛发亮，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指腹下的皮肤却瞬间绷紧，坚硬得像一块块整齐的石头。 宋铮恶作剧的戳了戳，又狠狠了摸了一把。 “嘶……” 一声极低、极压抑的闷哼从周振国嘴里溢出来。 他抬手握住宋铮的胳膊，力道很重，声音哑得厉害，“宋铮，你这个酒鬼！” 宋铮扭头，小手还搭在周振国的腰腹上，很认真的跟周振国说道，“我不是酒鬼！我是宋铮！” 她说完扭头，小手继续作乱。 周振国隐忍了一会，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猛地坐起，结实的胳膊一把把宋铮抱紧，带进怀里。 “宋铮。”他低声说道，“这是你先勾我的。” “其实我不想这么快的，毕竟我们刚确定心意，我怕你会不适应。但你先挑衅我的，宋铮，你别怕……” 他说着话，慢慢的掀开被子，盖在他跟宋铮身上。 滚热，紧贴。 光线昏暗，周振国低头看到了宋铮湿漉漉的眼睛。 他的呼吸加重了两分，抬手抚上宋铮的额头，“宋铮，闭上眼睛。” 宋铮把周振国的手拉下来，歪了歪头，语气娇憨，“周振国，你的耳朵更红了。” “你身上好热呀，可不可以唔……” 房间的温度升高。 宋铮如鱼一般，翻了一遍又一遍。 天亮了。 孙大嫂养的大公鸡站在院子里，伸着脖子喔喔叫。 周振国做好早饭端到楼上，随后给小姑娘换好尿布，喂了奶粉，然后送大丫上学，给宋铮请假。 宋铮熬夜了，公鸡叫的时候她才睡。 小姑娘被推给了孙大嫂看着，奶粉袋子都送了过去。 她睡的天昏地暗。 中午周振国回来，去孙大嫂家接小姑娘。 孙大嫂还担心宋铮是不是生病了。 周振国把糖糖接过来，放到小床上，“没生病，累着了。” “累着了？”孙大嫂纳闷，“我带糖糖一上午，她乖的很。” “两三个月的孩子爱睡觉，宋铮带糖糖怎么会累着呢？” “怎么不累！”周振国笑笑，“她还得上班呢。” “不闹人的时候你看着了，闹人的时候也是脾气大的很。” “我先不跟你说了嫂子，得回家做饭了。” “好。”孙大嫂在后面送周振国出门。 院里，大丫已经回来了，在洗周振国买回来的菜。 二月份也没什么菜买。 靠海吃鱼不要票，还有海虾。 周振国今儿买了一些大虾回来。 “大丫，你看着妹妹，我来弄。”周振国今天脾气特别好。 周大丫洗洗手，看糖糖在小床上睁着眼睛蹬腿，忍不住摸摸小姑娘可爱的脚脚，随后蹲下，问周振国，“小爹，你有啥高兴事吗？” 周振国在手搓虾，“没有啊，怎么了？” 大丫拿手指了指他，“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在笑。” 洗虾有什么好笑的。 周振国脑子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天夜里的事，耳朵一热，干咳一声，“我笑我买的虾够大。” “大丫，小爹中午给你做个油焖大虾怎么样？我的手艺可是被你三娘娘都夸的！” 小爹做饭是好吃！ 在小爹家，吃的也比在家里的好。猪肉一样很少，但鱼经常能吃到，偶尔会有海带汤。 大丫明显感觉到自己长了一点点肉，“好！我还没吃过虾呢。” 周振国点头，“那你在下面帮我看会糖糖，别让她哭，吵醒你三娘娘。” 周大丫点头，“好！” “小爹，三娘娘今天怎么睡一上午呀？她不上班吗？” 她娘从来没有这么睡一个大中午过。 “她照顾糖糖累了。”周振国忙的头都没抬，“你等会可别问她睡觉的事，她想睡就睡。” 周大丫点点头。 周振国把饭做好了，端到饭桌上去楼上喊宋铮。 宋铮窝在被窝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上半身穿的是周振国宽大的秋衣，下半身光着一条长腿，正睡的香甜。 周振国看着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以前看见她就觉得心情好。 现在看见她，只觉得心里热热的，忍不住想贴近。 周振国轻笑了一下，摇摇宋铮的小手，“宋铮，醒醒，起来吃饭了。” 宋铮眼皮重得跟灌了铅似的，太阳穴也是闷痛的突突跳。 她眼睛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随后就看见周振国正一脸深意的趴在她身边。 昨天晚上的记忆回笼。 宋铮脸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喝醉以后怎么这么能闹腾呀。 一睁眼就要面临昨晚被她调戏的周振国，宋铮羞耻心爆棚，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周振国眼里的笑意更深，“醒了？饿不饿？” 早上的饭宋铮都没吃。 他要去掀被子拉宋铮起来。 “不。”宋铮说话嗓子都是干哑的，“我的衣服呢？” “周振国，我要我的衣服。” 周振国把被子盖紧，去给宋铮找衣服。 宋铮嘴角翘了翘。 虽然耍酒疯挺让人羞耻，但成功拿下周振国，她猛的很！ 宋铮回想昨晚，脸上的热又飙升了几度。 心里异常羞耻的同时，又涌起一股甜意。 周振国把她的衣服拿过来，宋铮忍不住撒娇，“你给我穿！” “周振国，你来给我穿衣服！” 第77章 宋铮好奇怪 跟照顾糖糖的时候那样，怕她冷，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赶紧穿好衣服让她下来吃饭。 宋铮刚下地，腿一软，险些跌到地上。 周振国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 “我腿酸。”宋铮哭丧着一张脸，捏起拳头捶了周振国的肩膀一下。 周振国憋着笑，给她穿好鞋子，嘴很欠的说道，“要不我背你？” “不要！” 大丫就在楼下呢，让周振国抱着她下去像什么话！ 宋铮站起来，腿轻颤。没敢走，缓一会觉得没那么酸了才抬步。 周振国在旁边扶着她，“才一夜你就这样了？怎么这么弱？” “周振国！” 宋铮一开始还在心里嘀咕周振国不行，现在反过来被他当面嘲笑，忍不住破大防，“一夜！” “你折腾了我一夜！” 还好意思说她弱。 宋铮捶了捶腿，“这让我怎么上班呀！” “那今天就不去了吧。”周振国也心疼宋铮，上班没一天休息的。 宋铮试着走了两步，还行，没有要摔倒的感觉了，“不行。” “黄医生还不能独立坐诊，得在旁边看着。” 这岛上军人家属加渔民家的女同志，少说也有几千人。 都是些艰苦朴素的女同志，身上生病，难受的不得了才舍得来看病。 这还是在看诊免费的情况下才愿意来。 她们来了，万一因为错诊，误诊，耽误病情。下次身上难受估计又不愿意来看医生。 黄春霞刚学习没有一年，岛上的病例少，学习机会也少。 宋铮不放心让她独立看诊。 “恩，等等。”周振国看她难受的样子，蹲下去，大手去给宋铮捏腿。 手劲不轻不重，舒服的宋铮忍不住蜷起脚趾。 按摩了几分钟，宋铮觉得好多了，“够了，够了。你夜里再给我按吧。” “大丫下午得去上学，咱们快点下去吃饭。” 吃罢饭，周振国开着吉普车送大丫去学校，再送宋铮跟小姑娘到医院。 虽然一夜没睡，宋铮却是容光焕发，皮肤白里透红。 戴笙从隔壁办公室来这里找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看了一眼又一眼。 这会没有患者，宋铮在给小姑娘换尿布。 小姑娘刚刚拉了，哭了好一会。 拉屎耽误她睡觉也要哭。 宋铮给小姑娘换好尿布，哄着她又睡着才拿着脏的尿布去到外面压水井那里冲洗。 她走到哪，戴笙跟到哪。 直到宋铮忙完，把尿布挂到煤炉子附近，坐回椅子上穿上白大褂，戴笙还在亦步亦趋的跟着，眼睛巴在她脸上看。 宋铮扭头无语的问，“你不在办公室，老是跟在我后面看什么？” “我脸上是有花吗？” 戴笙点点头，指了指宋铮的脸，“你今天不对劲！” “脸上粉白粉白的，还总是偷笑！你家有什么好事我不知道？” 这么明显吗？ 宋铮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家没什么特别的事，少打听，好好背你的资料。” 就是跟周振国更近了一步而已，这事又不能跟戴笙说。 宋铮心里偷偷雀跃了一下，板着脸，正经的提点戴笙，“黄医生现在能够分的清不一样的炎症跟治疗方案，你内科学的怎么样了？” 提到学习，戴笙可不带怕的。 内科复杂的很，肺，肾，心脏，肠子，胃，等等都属于内科。 她现在已经知道怎么治疗普通感冒，肺炎跟肠胃炎！ “不用你说！我学习好得很！” 宋铮小口抿了嘴热水，放下杯子，淡淡的问道，“那你来找我是有事？” 一说有事，戴笙脸立刻垮了下去，“有。” 她扭扭捏捏的，有些生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就前段时间，正月十五不是要回娘家嘛。” “我妈带着我去我姥那里，带我见了个长辈的孙子。” 宋铮挑了挑眉，“相亲呀？” 戴笙点头，拽个凳子过来，小声的跟宋铮讨论，“他看着特别严肃，也不爱说话！” “但人长的挺帅的。” “我妈说，以前我姥家跟他家住隔壁，我小时候去，就爱追在他屁股后面玩。现在俩人年纪合适，正好可以相着看看。” “哦！”宋铮笑了笑，“那你去相看，感觉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很严肃！脸冷着，像是谁欠他钱一样！也不知道结婚了会不会打人。” 才见了一面就想着结婚后的事了，看来戴笙是有那个心思。 宋铮提点她，“你不会直接问呀。” 这怎么问？ 戴笙觉得宋铮在敷衍她，刚要吵架，门外有了敲门声。 宋铮:“进来。” 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蓝色裤子，戴着蓝格格头巾的中年妇女，拘谨的站在门口。 看打扮，像是渔民女同志。 她旁边站着一个腰板挺直，一脸严肃的妇女。 渔民妇女:“宋医生，文老师她不知道你在哪，托我带她过来。你给看看？” 文老师？ 新来的那个小学老师。 宋铮点头，高声说道，“好，进来吧。” 渔民女同志笑着扬扬手，那个文老师也没看她，下巴抬着走进来。 宋铮这还是头一次看清这个新来的小学老师。 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眼睛有些小，还肿。 皮肤倒不黑，五官长的不太好，颧骨高，有点龅牙。 宋铮拿病历本过来，抬头问道，“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这文老师语气淡淡的。看着宋铮的眼神带着打量。 宋铮又问，“肚子哪里疼？怎么疼的？来月经了吗？” 文老师随意指了个地方，“没来例假，突然就疼了。” 她态度不算好，不像是来看病的。 宋铮拢眉，“那拉肚子吗？” 旁边的戴笙也疑惑的看着这个老师，感觉有些奇怪。 在俩人探究的眼神中，文老师语出惊人，“宋医生长的是好，怪不得能勾的某人心里痒痒。” 戴笙惊的大叫，“你有病啊！” 宋铮的脸沉了下去，“文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话直说，别在这儿给我阴阳怪气的捣乱！我事先根本不认识你是哪号人！” 第78章 文老师 宋铮把手里的笔一扔，今儿的好心情也消失殆尽，“文老师结婚了？男人在这个岛上？” 不然为什么说她勾引人？ 文老师摇摇头，淡定的说，“没有，我没有结婚。” 戴笙气冲冲的顶在宋铮前面又问，“那你是在跟谁相亲？相亲的男人看不上你喜欢宋铮？” “这明眼人一看就是宋铮长的比你好，看不上你也正常的很！” 文老师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有点咬牙切齿的说话，“我没有相亲！也没有男人！” “那你在这里扯哪门子的勾引！”宋铮觉得这个文老师今儿过来就是来找她不痛快的，“这里是医院，脑子有病的去内科！” “别在我这里碍眼！” “对呀！”戴笙过来拽文老师，“走，我带你去我那诊室找杜医生看看脑子！” 戴笙脾气暴，说话冲，行动力也超强。拽着文老师胳膊，要往外走。 文老师被拽的一个踉跄，气的脸色铁青，扭头问宋铮，“你骂我脑子有病？” 宋铮掀了下眼皮，仿佛在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文老师冷笑一声，一把甩开戴笙的胳膊，狠狠看了宋铮一眼，扭头走了。 宋铮望着她的背影，觉得不太对劲，这个文老师来的莫名其妙，说话阴阳怪气，像是跟她有仇。 她能想到唯一的联系，就是那次在学校门口，看见了张政委跟这个文老师在说话？ 这事回头得让周振国去查一查。 “这人是神经病吗？莫名其妙！” 戴笙气不过，又大步跟过去，在文老师后面大声喊，“喂，有病就得治，早点来看看你的脑子！” 文老师走的更快了。 戴笙冷哼一声，扭头看见几个穿军装的人在往这边跑。 距离有点远，她眯起眼睛看，后面好像抬个担架。 有士兵受伤了？ 戴笙往前跑几步，去接应。一问不是受伤，是肚子疼。 肚子疼得去他们内科，她把患者往内科领。 担架上的士兵疼的要晕过去，已经没法确定是哪里疼了。杜医生摸不准，来问宋铮。 “宋医生！快来帮帮忙。有个病人肚子疼的没有意识，我没法确诊呀这。” 疼这么狠？ 宋铮麻烦黄春霞帮忙看一下糖糖，紧跟着杜医生的脚步，往内科诊室大步去。 内科诊室的地上放一个担架，几个穿军装的士兵围着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身上也是穿着军装，额头上渗着冷汗，双手紧紧捂着小腹，疼的嘴唇泛白，浑身发抖。 “同志，他从早上就说肚子疼，刚才在训练的时候疼得站不住了。”为首的军人应该是个组长，出面说明情况。 他声音急促，还挺担心这担架上的士兵。 宋铮面无表情，几步迎上去：“戴笙，量体温，看我检查腹部。” 她一边说，手指按在士兵的左腹，士兵疼的哼唧了一声，反应不大。 随后又按右下腹，轻轻一压立即放开，士兵痛苦的嗷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要从担架上翻出来。 “阑尾炎，已经很明显了。”她抬眼看向杜医生，“杜医生觉得呢？” 杜医生点头，也摸了摸那士兵的右下腹，靠近肚脐往下的位置。 “应该是，是阑尾炎。” 宋铮看了戴笙一眼，跟杜医生，还有那个为首的士兵说，“必须得马上手术了，不然会有化脓甚至穿孔的危险。” 几个穿军装的对视一眼，立刻点头：“那手术吧，听医生的！” 宋铮扭头要走，杜医生没答应。 杜医生之前是上过战扬的，战地医生。会截肢，会缝伤口，这阑尾炎手术第一次碰到，没有多少信心，就拜托宋铮帮忙。 一个小手术而已，宋铮就答应了下来，喊戴笙：“去准备手术器械，消毒，开无影灯。还有，把锅炉那边的热水送过来。” 医院条件简陋，器械消毒还是高温煮沸。 宋铮这边洗好手跟胳膊，穿上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戴笙跟杜医生已经配合着，安排那个士兵脱掉上衣，在给肚脐那里消毒。 “麻醉打了吗？开始手术。” 宋铮走过来，说话的声音不大，冷静又沉稳。 手术持续了半小时，她做手术的时候一边指挥戴笙看，学习。 在宋铮眼里，阑尾炎手术是跟很小的微创手术，她做的又快又稳。 旁边的戴笙看的眼花缭乱，血胡淋啦的腹腔，根本看不清阑尾在哪里，宋铮手探进去，很快就摸准，拿刀割掉。 杜医生也是看的啧啧称奇，忍不住夸宋铮，不愧是大学生，这医术可真不赖！ 杜医生在旁边看，也算是偷学本领的。 但宋铮不在意这些，她真的希望岛上的医生，包括她自己，多学习，多提高自己。 有时候，医生手里掌握着患者的性命。 杜医生要是跟她讨论某个病的病症，治疗方式。 宋铮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她来自八十年后，医疗水平先进的年代，到这个小岛上随军，也理应做点什么。 这岛上，有一群值得尊敬的军人。 手术完成，患者送入简陋的病房休息。 领头的那个来表示感谢，还说要给宋铮向部队请求奖励。 宋铮笑着拒绝了，医生本职工作而已。 领班又感激了宋铮一番后走了，而气的要死的文老师远远的等着，看着。 那领班不知道有没有给宋铮请来奖励，但那个阑尾炎士兵手术后，观察了一天就回了营区。 他回去后对着宋铮是大夸特夸，说宋医生神了，医术特别厉害。 他自个疼的都不知道哪里疼呢，宋医生按按就分出来了。 宋铮医术好，岛上宣扬的说了两天。 而后，司令那里接到匿名举报，说宋铮是跟外国人学的西方医术，疑似资产阶级医学思想渗透。 严重脱离主席指示，违反战备医疗纪律，主张个人主义，必须彻查！ 司令收到匿名举报后，立刻喊了周振国过去。 周振国特别纳闷，坚决站在宋铮这边，表示宋铮没有问题。 但匿名信写一封又一封。 司令让周振国带着宋铮去审讯室，接受询问调查。 第79章 审讯 “她就正常上班，给士兵做个手术，怎么就上升到资产阶级了？！” “这是污蔑军人家属，是挑拨军人关系！” 他站在那里，脸色铁青，不顾形象的发脾气。 彭司令一听他说话的态度就生气，“周振国，你身为一名军人，是个团长，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周振国别过脸，“都要让我妻离子散了，还想让我注意言行！” “这匿名举报的人是谁？老子想一枪嘣了他！” “你放屁，你想嘣了谁！”司令气的一脚踹了过来，“遇见你媳妇的事就人脑子变成狗脑子了！” “你媳妇的档案还在办公室放着呢，几个领导都知道她的背景跟人事关系，怎么会怀疑她有问题！” 周振国挨了一脚还是黑着脸，遇到这种事，他很难保持冷静。 “那还要审讯什么？！这不是往她身上泼脏水故意抹黑吗！她好歹是一个医生主任，就这么被带走，还有什么威信！” “以后岛上谁还敢找她看病！” 讲一句，周振国辩十句。 彭司令气的手指着他直抖，“你看看，你看看！好歹是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手底下也有两千人，你的稳重呢！” “周振国，你就不想揪出来这背后的人？” “这人敢往军区投举报信，不敢朝上边递举报信吗？” “上边的政策这么严，扯上一点关系就要被查，被下放！ 那时候别说审讯，带走调查，有苗头都能立刻关牛棚里去！” “到时候，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年轻人就是冲动，不懂得迂回跟卧薪尝胆！ “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做！” 彭司令拍板，周振国也拗不过领导。 但确定宋铮不会有危险，为了揪出这背后的人，也得走一遍审讯了。 周振国回家后把这件事跟宋铮一说，宋铮立马想起了那天那个文老师。 她来岛上干的工作是医生！ 医生治病救人，按说要跟她交恶的人应该不多，那个文老师来的莫名其妙，话也很奇怪。 她去了一趟没两天就有人举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她在背后捣鬼。 宋铮正窝在周振国的怀里，拽了拽他的耳朵，“你领导不是说走过扬吗？应该没事。” “周振国，你记得查一下那个新来的小学老师，我觉得她不对劲。” 周振国记得宋铮说过，那个老师去医院找宋铮，说宋铮是狐狸精的事。 他点点头，大掌一下一下的拍着宋铮的后背，像是安抚，“恩，早点睡吧，明天上午就得去审讯室。” 第二天，天很闷。 乌云压顶，风也刮的呼呼响，岛上的空气腥咸又湿热，像是要刮台风了。 早上八点，两个穿军装的男人，来到小楼这里，持，枪对宋铮说道，“请宋医生带上所有病例记录，到政治处开会。” 宋铮早就准备好了资料，她穿戴整齐，目光平静，一派淡然的出了门，昂着头往政治处去。 政治处，靠近军营西侧，屋子很老旧。 室内，窗子户关的紧密严实，风灌不进来，光线昏黄。 屋子里坐了五六个人，都是熟脸：徐主任，杜医生、张政委、阑尾炎的那个士兵，还有一个领导。 宋铮进来的时候，几个人同时抬脸看她。 审讯的阵仗摆的挺大，也很真实，严肃。 宋铮捏紧了手里的病历本，有些紧张。 俩士兵催促了一下，她走了进去。 审讯室的椅子是木制圈椅，跟犯人坐的那种椅子一样。 宋铮坐进去，俩士兵将椅子锁上，她心里觉得有些憋屈。 张政委戴着黑边眼镜，眼神始终盯着宋铮紧张的小脸，然后突然拉开白炽灯，猛地打到宋铮的脸上。 光线强烈，宋铮不适应，抬起胳膊遮脸。 张政委冷笑了一声，“宋医生，有人举报你跟外国人学的西方医术，是资产阶级医学思想渗透。 我记得，江城大学是有苏联的医生助教，你是不是跟海外有联系？” 宋铮眨巴下眼睛，很难适应这强烈光线。 但张政委一上来就给她安个海外关系实在是有病。 放下胳膊抬起头，冷冷的说道：“我做的是急性阑尾炎穿孔清创手术，只是一个微创手术，跟……” 政委眼神一厉，直接打断了宋铮的话：“我们不讨论专业，我们讨论立扬！” “你就说你的大学是不是有苏联助教老师，你学的医学知识，跟苏联没有关系？！” 张政委言语犀利，声音洪亮，语气紧迫。 旁边的几个人也紧张，疑惑的看着她。 宋铮手指收紧，掌心微微发汗。 张政委问的问题太刁钻，江城大学的确有过苏联助教老师。 宋铮觉得张政委是有病，今儿像是故意在找她的不自在。 也不是所谓的走过扬。 张政委是真的想给她扣帽子。 但他别想把这资产阶级的帽子往她头上扣！ 宋铮脸一沉，语气沉稳的回道:“江城大学在五八年的时候，的确有苏联老师在。 但在六零年已经集体撤走，我考上大学的时间是六三年，根本不存在什么苏联老师，什么海外关系！” “宋铮！”张政委猛的一拍桌子，气势十分强劲，“那你是承认自己学的是苏联教材了？！” “那你有没有跟苏联老师联系，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你的人际关系存疑，确认有海外关系！” 张政委的话将屋里紧张的气氛推到最高点。 连许主任都脸色苍白，震惊的看着宋铮。 但张政委的指责只是声东击西，虚张声势，吓唬宋铮让她在强压下抵不住而胡乱认罪。 宋铮心理素质过硬，学校只是有过苏联老师，张政委凭什么断定她有海外关系了。 她救了张政委的小儿子，只是怼了他老娘几句，这张政委就小心眼的跟她过不去。 宋铮气的肺都要炸了，管他这屋里有谁在，对着张政委就是一顿上至尊母，下至祖宗的问候，“放你娘的屁！” “张政委你是人老得痴呆，耳朵塞驴毛，神志不清到听不懂人话了是吗？” “我说了，江城大学在六零年的时候已经没有苏联老师存在！” “你要是说苏联在江城大学任教的事，那在五八年左右，工厂，学校，苏联派遣了大量专家来国援助！” “张政委要是因此给我安上罪名，那全国高校的几届的大学生，各地区的大工厂里的工人，都得被抓起来！” 第80章 停职 张政委被宋铮怼的哑口无言，瞪着眼睛。 屋子里静悄悄的。 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 来的人穿着军绿色的作训服，身姿挺拔，皮带束得很紧，军衔在肩，带着很强的压迫感。 他神色冷峻，走进来时没说话，目光扫过全扬，最后停在宋铮身上。 杜医生跟徐主任立马起身：“周团长，您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开会讨论。” 周振国轻轻点了点头，没插话，只拉过一个椅子坐下。 张政委干咳了一下，压低了嗓音，瞥了周振国一眼：“周团长来这里干什么？” “是想要以权谋私，护下宋医生吗？” 屋里气氛静了一瞬，又变得古怪起来。 周振国冷冷的看了张政委一眼：“我也是这岛上的军官，怎么就不能来旁听审讯了？” “还是说张政委心眼小，恩将仇报，用权力压着宋铮认这莫须有的罪？！” 张政委被这两口子话堵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周振国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扭头，很端正，直白的问宋铮。 “是你给那个士兵做的手术？” 宋铮也冷静下来，一板一眼的回答问话，“是。急性阑尾炎，必须手术。” 周振国扭头，“杜医生有没有做过这种手术？” 杜医生摇头，“没有。” 周振国头又扭回来，问宋铮，“你做过？” 宋铮:“做过。” 周振国问:“跟谁学的。” 宋铮紧跟着:“老师！江城大学的老师！” 周振国点点头，扭头看张政委，语气冷静又带着讽刺：“宋铮哪里有海外关系了？” “我不是医生，不懂怎么治病。但我懂战士的命也是命！” “是宋铮及时抢救，救了那个士兵的命，我们也应该承认她做了实事。” “张政委不能因为她考上了大学，学到了咱不懂的本事，就当她错了，给她按上一个资本主义的帽子吧！” 屋里，没人再说话了。 周振国说的对！ 再说刚刚宋铮也解释清楚，江城大学有过苏联教师，但那跟她没关系。 这时候，杜医生抬起头，喉结动了动，最后道：“我同意周团长的看法。” “宋医生医术好，还愿意给医院培养医生！她的思想跟品德值得学习跟信任！” “对对对！”徐主任悄悄看了张政委一眼，也小声的附和了一句，“宋医生来岛上一直在医院工作，认真又负责，怎么会有资本主义思想。” “这不是瞎扯吗。” 宋铮在医院工作，如果问题，那他这个医务主任也会收到牵连，被领导批评处罚的。 徐主任觉得这事宋铮是真冤枉，刚刚她不是说了吗，学校是有苏联的老师待过，到人家考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没有苏联老师在学校了。 这还怎么扯的上海外关系？ 张政委这次实在冲动，像是跟宋铮有仇一样。 但岛上谁不知道，张政委的媳妇生儿子时候难产，孩子横着，眼看要一尸两命，是人家宋铮帮忙才母子平安。 张政委这么审宋铮可真不厚道。 杜医生跟徐主任没说话，但眼神能表达一切。 张政委心虚又生气，尴尬着给自己打圆扬，“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这样！不能放过一点嫌疑！” “宋医生既然这么说，那就暂时没有问题！但还需要往学校那边调查。” “宋医生。”张政委推了下眼镜，别着脸，严肃的说道，“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宋医生先暂停医院的工作。” “等确定宋医生没有问题，再回医院也不迟。” 周振国捏紧了拳头，扭头瞪向张政委。 俩人的气势剑拔弩张。 宋铮捏起拳头，敲了敲椅子，语气凉凉的说道，“行！” “谢谢张政委给我放个假，休息一下了。” 她又招手喊刚刚给她架椅子的士兵，示意他把椅子打开。 宋铮获得自由后，再没看张政委一眼，冲杜医生跟徐主任笑笑，客气的说道，“医院里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徐主任上前一步，“你就生孩子休养了一个月，这后面也忙的很，刚好趁这个时间在家休息。” 宋铮点点头，过去拉着周振国的手，把人也拽走了。 一出门，宋铮就变了脸色。 坐到车上，直接问周国，“那个张政委是跟我有仇吗？” “我不就在桂花生孩子那天怼了他娘几句，至于这么记仇？ 上纲上线的要把我打压成反动派，就这么恨我？” 周振国开着吉普车，脸色也冷的很，“他这段时间是有点不正常。” “以往跟他关系一般，但自从桂花嫂子生了这个小儿子以后，他看见我也是不说话。以前也没这么心眼小。” 要说他是孝顺，重视他娘。他跟宋铮怼他娘惹了他不高兴，那就不来往得了。 这次他却拿手段，话术，诱拐宋铮出错，认下有海外关系。 这是把人往死里整。 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宋铮的档案几个领导都知道，谁知道他今天怎么来这出。 宋铮不高兴。 很生气。 冷不丁的想到那天在学校门口的事。 她看见张政委跟文老师在门口说话。 张政委这么做，跟文老师有关系吗？ 但那个文老师长的并不美。 王桂花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人很瘦，但她眼睛有神，长的端正耐看，温柔贤惠，做饭好吃。 还给张政委生了三个孩子。 张政委会跟文老师扯上关系吗？ 宋铮想到这里，心往下一沉。 吉普车很快到家。 院子里，孙大嫂在哄着嗷嗷大哭的糖糖。 戴笙蹲在院里的角落戳泥巴。 王桂花站在门口张望，见到宋铮立刻就迎了过来。 “宋医生，你没事吧？俺听说你被俩士兵带到政治处那了。” 宋铮摇摇头，手握住了王桂花的手，冷不丁的问道，“桂花姐，你跟张政委还是一个房间睡觉吗？”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今天看见他，感觉他不是很高兴。” 王桂花的性子很朴实，她还相信宋铮，宋铮问的问题，她不好意思，也老实的回答，“俺，俺生孩子后睡觉打呼噜特别响，老张嫌弃俺吵他。” “孩子还小，我跟孩子睡一个屋。” 第81章 关心 住一个屋，老张还嫌弃她。 不住在一起，可以跟孩子们说说话，她也更加自在。 再说，她跟老张睡一个屋的时候，婆婆有时候会蹲窗口底下，躲门外面偷听屋里的声音。 有张政委护着，王桂花不敢说她婆婆，但心里是不喜欢这样的。 “俺都老夫老妻十几年了，住不住一个屋都没关系。” 宋铮捏了捏王桂花的手，笑了笑，“没事。” 事情没搞清楚，就别跟王桂花说了，徒惹麻烦。 旁边的孙大嫂抱着糖糖，也是一脸焦急的看着宋铮。 她怀里的小姑娘哭的满脸的泪，眼睛红彤彤的，特别可怜。 宋铮赶紧去把她抱过来，横放怀里摇摇，手轻轻拍着。 戴笙这时候也围了上来，跟孙大嫂一起很着急的问宋铮被带走审查的事。 戴笙不清楚内里情况。 孙大嫂从谭师长那里听说过一些，很担心宋铮，小声的问道，“小宋，你之前读大学的时候，没跟海外的老师有联系吧？” “这要是真扯上关系，坐实了黑七类的走资派，就会被下放，严重了坐牢都有可能！” 岛上有人的父辈被下放牛棚，听说日子过的没有人样，天天被拉出来批斗。 特别是资本家跟右派。 扯上关系那就是一个生不如死。 “这么严重的吗？学校的老师也算是接触？”戴笙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听孙大嫂这样讲，她吓的脸都白了。 戴笙她爸跟谭师长一样，都是从农民时抗战过来的。文.革开始时，她一直在岛上，不知道外面已经乱的腥风血雨。 孙大嫂的儿女在陆上的子弟学校上高中，知道一些风声。 再有谭师长在，她知道的要比戴笙多。 刚刚宋铮不在，他们在院里说话，孙大嫂就说，情况要是严重的话，后果都不敢想。 宋铮刚到岛上的时候，戴笙穿的美美的去挑衅，谁知道相处下来，她竟然会跟宋铮成了朋友。 要不是有宋铮，她可能还是医院的临时护士，随时相亲结婚回家生孩子去。 戴笙不想宋铮出事，拽着宋铮的胳膊，急急的说道，“宋铮，这事你别怕！ 不就是有个外教老师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回去找我爹，让他帮忙！他好歹是个副团，在军区能说上话！” 孙大嫂旁边听的胆战心惊的。 戴笙说着狠话呢，眼泪反倒冒了出来，她从没有这么怕过，“宋铮，我肯定不会你的……” 宋铮抱着孩子，三个女人围着她，眼里都含着担忧。 她心里突然就不气了，烦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小姑娘应该是头次离开她这么久，手拽着她的领口，哭的特别伤心。 这时候周振国进来了，把军装脱下来，一下子把小姑娘裹起来抱在怀里搂着。 哭声渐渐消了。 宋铮松了一口气，扭头哭笑不得的安慰戴笙，“你看你说的什么傻话，还让你爸给我帮忙。你回去一说，他准要揍你！” 戴笙梗着脖子犟，“他敢揍我我就跑，跑司令那里去告他！” “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走！好好的，谁这么有病去举报呀？做手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是呀，这事我怎么看不明白？”孙大嫂也拢着眉，忧心忡忡的，“小宋，你刚从审讯室那边回来，怎么说？” “是不是没事了？” 宋铮好好的回来了，也没关起来，孙大嫂还以为是误会。 “也不算有事。”宋铮点头后又摇头，“领导说还需要调查清楚后再决定。” “江城大学在五几年的时候是有苏联外教，但我上学的时候都六三年了，跟我扯不上关系。” 她的话让戴笙跟王桂花松了一口气。 “但是。”宋铮接着说道，“目前我不能离开家，不能去医院工作。” “为什么？”戴笙不明白，“那审讯的是怎么审的，都说没关系了还要调查，还限制自由不让去工作。” “医院里没有怎么行？” 岛上有俩女同志要生了，半个月前来检查，有一个胎像不好，总流血，现在正躺床上保胎的状态。 宋铮不能去医院上班，那个女同志要是突发情况，谁能救的了！ 稳婆可干不了剖腹产的活！ 戴笙最气的还是，“而且，还限制你不让出去。” “谁这么有病呀？” “说了跟外教没关系，还这么做，不是欺负人吗！” 她跳脚怒骂，吼的脸红脖子粗。 旁边的孙大嫂拽了她好几下都把她按住。 审讯宋铮的人里面还能有谁，别的不说，铁定有政委呀。 张政委的媳妇王桂花还在这里呢，咋咋呼呼的喊什么。 宋铮也是碍于王桂花在这里，没有说太多审讯的事。 她觉得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得靠孙大嫂跟周振国帮忙。 王桂花跟张政委的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她性格怯懦，还有三个孩子，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 宋铮担心她会多想。 正晌午的时候，天黑沉沉的，上面开始落下细小的雨滴。 周振国已经抱着小姑娘进了屋。 宋铮抬头看看天，再低头，她拍了拍戴笙跟王桂花的胳膊，语气轻松的劝道，“谢谢你们来这里帮忙。” “要下雨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戴笙撅着嘴不高兴。 宋铮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的哄她，“我从来上班就生糖糖的时候歇过。” “这回领导让我在家，刚好可以休息嘛。好啦，别生气了。” “孙大嫂，桂花姐，你们都快回去吧。等会雨下大了不好走。”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来回照顾到三个人，还特意安抚了下王桂花跟戴笙。 戴笙走之前嘴里骂骂咧咧的。 孙大嫂叹着气往家里走。 王桂花却是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嘴唇磨蹭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铮遇到这事，还有老张审讯，这她都是懵的，还没清楚什么状况呢。 王桂花迷茫又恐慌，宋铮也看出来了，不忍心让她担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别放心，我没事的。” “桂花姐。” 宋铮停顿了一下，“回去吧。” 王桂花咬了咬唇，慌张的点点头，“好，俺，那俺先回去了。” 人都走了，宋铮只觉得心累。 这个时代，真的是有一点问题就会被打入万丈深渊。 她以为走过扬，问个话就行，没想到差点被带沟里。 一扬问话，宋铮心力交瘁，回到家里冲上楼。 小姑娘已经在小床上睡觉了。 周振国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铮进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搂着脖子，头抵着他的额头，语气嗡嗡的，“周振国。” 她喊了个名字又不说话。 周振国托着她，眼睛眯着，“你怀疑张政委跟那个新来的老师？” 第82章 王桂花跟张政委 裹脚老太太抱着她的大孙子在堂屋里摇。 小孩子一上午没吃奶，这会饿的正在大哭。 家里有奶粉，但老太太不舍得总喂给孩子吃。 王桂花又不是没有水喂孩子，吃奶粉多花钱。 她想的是，奶粉是营养品，偶尔给大孙子补补，好长个，长聪明。 至于吃饱，还是得靠王桂花来喂。 王桂花顶着雨急跑回来，裹脚的老太太上来抬腿就是一脚。 “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给我大孙子饿的嗷嗷哭，你还是个当娘的吗！” “我要不是没奶，轮得到你来喂！” 大孙子哭的可怜，她拿自己的喂了，吸不到水哭的更厉害了。 缠脚老太太现在看见王桂花就来气。 王桂花瞟了老太太一眼上前把孩子接过来，找个位置坐下掀开衣服喂孩子。 孩子刚吃两口，老太太的头伸的老长，边看边夸，“哎呦，凑凑凑，看我大孙子吃的多好！” “真厉害！” 王桂花不自在的把身子轻轻往里挪了挪，冷不丁的问老太太，“娘，孩子他爸呢？” 她一说话，老太太脸就冷了下来，“爷们在外面工作，你问他干什么？” “你又不懂你男人的工作，少掺和打听，管好我大孙子就行了！” 王桂花低着头没应声。 老太太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而问道，“对了，你发的工资呢？” “手里还有没有钱？咱家有半个月没吃肉没买鱼了。我儿子养你这么多年，你现在能挣钱了是要把钱拿出来好好报答婆家！” “没有了。”王桂花声音嗡嗡的，有些麻木跟苦涩，“工资一发你就搜身，我还哪来的钱。” “娘，孩子他爹中午没回来吃饭吗？” 现在过了饭点，屋里没见到老张，王桂花想找他问点事。 “没！都说了，男人的事少打听！”老太太冷不丁抬手拍了王桂花一巴掌，弯腰把大孙子搂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家乡话。 王桂花听得懂，是些数落人的。 老太太不愿意跟王桂花多说张政委的的事，王桂花想找他就只能在家里等。 她刚好今天休息，俩闺女在上学，儿子婆婆也不让她抱，王桂花闲不住就收拾屋子。 张政委那个屋房间大，从来不让王桂花进去。 打扫的活都是让他娘来，说王桂花手笨，干活不仔细，怕把他的东西给弄坏。 裹脚的那老太太一听儿子这么说，也严令禁止王桂花往张政委屋里去。 王桂花打扫屋子，就把自己的房间整理一下。她跟两个女儿睡，屋又小，东西比较乱。 房间打扫好，又开始忙做饭。 张政委晚上没回来吃饭。 王桂花等他到天黑，在屋里坐着，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她披上衣服打开门。 张政委身上被雨打湿了，正在解扣子开门。 “老张，今天宋医生审讯，是你审的吗？”王桂花说话的嗓音低低的，怯怯的。 她这是头一次问张政委工作上面的事，有些紧张。 张政委看她这缩头缩脑的样子就讨厌，“这事是宋铮让你来问的？” 王桂花摇摇头，“不是，是俺自己要问。” “宋医生救了俺跟孩子，俺感激她！老张，你也应该谢谢她。” “我有谢她。”张政委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我这么晚回来，你不知道问问我去哪里了？工作忙不忙？累不累。就知道操心宋铮。” 刚刚不是还说不让问工作的吗。 张政委发了脾气，王桂花手搅和到一起，别扭又固执的又问，“那你为啥把她关家里，不让她去医院上班？” “宋医生都说她跟那些外国老师没关系了。你看在儿子的面上，不能这么对她。” 张政委目光一冷，嗤笑了一下，手背在后面，语气有些嘲讽的跟王桂花说道，“在食堂做了几个月的饭，挣到那几十块钱，让你长了能耐呀。” “我的工作你都要过问！” 王桂花一愣，抬起头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张政委直接出声打断了王桂花的话，“我是政委，工作是机密，不是你能打听跟说教的！” “那个宋铮，年纪轻轻会这么手术，一个人能撑起来一个医院了，你说我查不查她！” “再说，又不是我故意查，是有人举报！” “举报？谁举报呀？”王桂花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急着问道，“那宋医生她会有事吗？” “宋医生说她跟外国老师没关系，你能不能帮帮她。” “哎呀，走走走！”张政委冷了脸，“这是能帮忙的吗？” “帮她？帮她让我一家老小去坐牢吗？” “不该管的事不要管！”张政委脸色铁青的瞪了王桂花一眼，“还以为自己是多了不得了人哦，赶紧滚回屋睡觉去！” 他把门打开，随后又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王桂花呆立在那里，手脚冰凉。 三月天，宋铮手脚脚凉冰冰的，塞到周振国大腿窝那里暖着。 俩人听着外面的雨声说话，宋铮心情缓了过来，手开始不老实。 上面抓抓，下面揉揉。 周振国本来还因为白天的事担心她。 结果宋铮到了床上，化悲愤为情欲，四处撩拨点火。 还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发泄情绪，让她开心。 周振国被撩拨的暂时失去了理智跟思想，一夜荒唐。 宋铮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小姑娘在孙大嫂那里，她起床洗漱吃了周振国的早饭，就溜达着隔壁孙大嫂家。 孙大嫂见她过来，给她拿凳子，倒水喝。 宋铮坐下后，也没多绕弯子。 她被诬陷跟海外有关系，一旦被定罪，就会被下放，周振国也会被牵连。 宋铮不会坐以待毙。 她把凳子拉近，拍了拍孙大嫂的胳膊，低声说道，“嫂子，这岛上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我想拜托你帮我查查那个新来的小学老师。” “打听一下她有没有相好的在这岛上。” 孙大嫂愣了得有两秒，“你让她打听那个新来的小学老师干嘛？” “是她举报的你？” 第83章 挖地，吃苹果 “我也只是怀疑她。”宋铮把上次在医院，文老师莫名其妙跑过去，说她勾引人的事跟孙大嫂说了，“要是没有根据，她不会兴冲冲的去医院兴师问罪。” “我来这边半年多了，岛上的人看在周振国的面上，再加上我在医院工作，跟我交恶的，可以说几乎没有。 ” “只有她来了一趟，我就被举报了。她去的时候，好像刚好也是我给那阑尾炎的士兵做手术那天。” 宋铮心里估摸着，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是那个老师在背后搞鬼。 就是不知道因为哪个男人。 至于张政委那边，她也让周振国去查了。 孙大嫂仔细听着宋铮的话，在心里琢磨琢磨，是那么个事，“这新来的老师这么横？还跑去医院找你？” “这可真是。” 叹口气，有些无语，“她不知道你结婚了吗？小周正年轻，长的也好，你孩子都有了怎么会去招惹她的男人。” “竟是胡说八道！” “也不一定是因为男人。”宋铮对于这件事比较理智。 在医院里上班听到的八卦多，各种奇葩事都有。 像因为小三，家里女人去医院闹的事，也有不少。 但这次不太对劲。 那个小学老师要是笃定她抢了，勾引了她男人，整她的法子该是宣扬的全岛都知道。 或者跟家里男人闹腾吵架。 不该是去军区举报她！ 为什么？ 想让她失去医院的工作？ 宋铮有时候想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是怀疑错了对象，毕竟她都不知道那个文老师的男人是谁。 头昏脑胀。 “嫂子，这事不对劲，你先帮我查查她有没有对象，有没有结婚？” 孙大嫂一脸凝重的点头，“行，这事交给我！” 她等下午闲了在岛上逛逛。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宋铮稍稍放了心，抱着小姑娘要回去。 孙大嫂留她。 宋铮站起来拜拜手，“别留，别留。” “去年过来我要在院子里种菜，一场大雨浇没了。后面忙起来一直不得空，冬天吃菜都麻烦。” 孙大嫂也说，“是，院子里还是得种点菜，不然都没得吃。” 这时候可不行卖菜的。 供销社的菜跟肉都是定量。 只靠那些东西，根本不够。 宋铮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再种一次。” “昨儿不是下了一场雨吗，地湿，正好能翻。” 她昨天睡之前就跟周振国讲，中午去供销社的时候买些菜种回来。 还以为今年又没时间种菜了，这被迫在家休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菜园子翻出来。 宋铮推着糖糖回去了。 开春暖和。 糖糖放在院子里睡觉也不冷，拿个毛巾支起来遮太阳，她在小床上蹬腿。 宋铮在旁边看了看，觉得得给她弄个玩具。不然小姑娘一个人躺小床上多无聊，一会就得闹。 她记得她嫂子给孩子买的益智玩具，有练习抓握的。 这时候买不到，宋铮决定给她做一个。 所以孙大嫂，带着袖套，头上顶着帽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铮坐院子里，笨手笨脚的在做针线活。 “不是翻地吗？怎么在这缝衣服？” 宋铮抬头，一脸的娇憨迷茫，看到是孙大嫂，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手里的玩具拿手盖住，“我不是做衣服，是给孩子缝个玩具。” “糖糖现在醒着的时间多了些，我翻地她躺小床上无聊，给她缝个小球，让她小手抓抓，练练抓握能力。” 这可真稀奇。 这么小就锻炼。 还抓握能力。 那小孩长大了不是自个就会抓东西了吗？ 孙大嫂心里嘀咕了一下，面上是笑着的，说宋铮，“你这也太疼孩子了。” “布多金贵，拿出来给她缝玩具。” 布料是金贵难买。 但宋铮觉得，家里既然有，就别缺了孩子。 这布先做玩具，等她大一点不玩了，也能拆了做其他的。 “布金贵也金贵不过孩子呀。”宋铮不想跟孙大嫂讨论育儿的事，俩人理念不一样，她提了个椅子过来放下，把话题扯开，“嫂子，你快来坐。” 孙大嫂拜拜手，“不坐。” “我还以为你在翻地，来给你帮忙的。你不是给糖糖缝玩具吗，刚好我来翻地。” 她说着话，拿起墙角的铁锹，一点不客气的弯腰干活。 宋铮知道孙大嫂心好还实诚，特别的热心肠。 但来了就干活，还是把她惊着了。 这人家来家里给翻地了，她怎么还能坐着啊。 宋铮把给糖糖做的玩具先收起来，看了眼小姑娘，乖乖躺着呢。 她撸起袖子，也跟孙大嫂一起干。 挺大的一个菜园子，俩人半个晌午就给翻完了。 孙大嫂是干惯了活的，动作又快又稳，地翻的也好。 她们俩挖地挖的棉袄都热脱了。 宋铮赶紧拿香皂出来，给打水洗手洗脸。 孙大嫂不想这么讲究，打算洗洗手回家。 宋铮没让她走。 哪有干完活就直接让人家走的，干半晌午这么累，“嫂子，喝点热水。” “坐下歇歇再走。” 宋铮拿出家里的瓜子，还有周振国买的苹果给孙大嫂洗了一个，硬塞到手里，“嫂子你尝尝，这苹果甜。” 这都二月份，孙大嫂拿着苹果都感觉不真实。 买苹果要副食票，还限量供应，小宋家里竟然还有苹果？ “小宋，你这苹果哪来的？” 宋铮看出孙大嫂的震惊，笑着解释了一下，“这是年前咱岛上运来的一批物资，不是有苹果吗？” “我那时候正怀着糖糖，嘴馋水果，周振国跟人家换了一些票，家里多买了几个。天冷，放缸里也不容易坏。嫂子，家里还有，这你尝尝。” 年前，临近过年的时候岛上是运了一批物资过来。 因为有军区在这里，特批给供销社几百斤苹果。 这可是稀罕东西。 潭州岛的水果少，平常很少见到的。 当然有的人还是舍不得吃的，周振国拿其他的票换还能换一些回来。 谭师长也发了副食票，有三斤的指标。 孙大嫂过年也买了苹果回来，但没舍得吃。给俩孩子，还有老谭都不够尝尝鲜的。 这一个苹果虽然不是很大，也没那么鲜亮，但闻着味都觉得甜。 孙大嫂把苹果还了回去，“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这东西也金贵的很，我不要。” 她塞过去，宋铮又塞回来。 孙大嫂都急眼了，说再给我我下次不来帮忙了。 宋铮可不怕她，不来就不来今儿不把这苹果吃了，别想从她家里走。 孙大嫂没法子，再争下去得给糖糖吓着，她接了苹果，很珍惜的吃了。 刚吃完，手还没洗，周振国的吉普车开到了家门口。 孙大嫂估摸着谭师长该回来了，也赶紧回家，要做饭。 周振国下车提着买的菜还有菜种，回来准备做饭。 宋铮给他帮忙择菜，边问，“你打听张政委那边，有问题吗？” 第84章 打探到消息 周振国摇摇头，“他今儿一上午都在军营那边工作，跟吕团长打听了，说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张政委那个人，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又是搞思想政治工作，脾气跟性子都固执别扭的很。 我们平时跟他不怎么熟悉。” 宋铮点点头，等着周振国继续说。 周振国手里的活不停，“但是他应该不是举报你的那个人。” “张政委人虽固执，但不会在工作上面弄虚作假，要不然领导也不会让他当这个政委。” 宋铮想想也是。 “那他工作之外呢？” 宋铮想到了王桂花，“张政委都跟他爱人分房睡了，是不是有了外心？” 周振国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眉毛拢起，压着嗓子轻声问，“你是怀疑张政委的生活作风有问题？” 宋铮看着周振国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事不是没有可能。 周振国脸色凝重。 张政委要是生活作风有问题，轻者 警告处分，调离岗位。 重的开除军籍，撤销职务，下放农场。 “你为什么这么说？”周振国比较疑惑，“张政委针对你，可能是因为桂花嫂子生孩子那天，你当着韩老师的面，没给他娘好脸。” “他这个人，有点爱面。” “但要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不可能吧。他跟桂花嫂子结婚十几年，也一起经历过枪林弹雨。” 宋铮翻了个白眼，立即反问周振国，“那他跟桂花姐分房睡干什么？” “他们可才三十多岁，正当年！” 周振国一噎，想说三十多岁已经是老夫老妻，因为工作或者干农活，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已经像有了年纪。 但想到宋铮要在三十岁时候跟他分房睡，周振国又觉得心里不舒服，“那张政委是挺过分的！” “我留意一下他有没有跟其他女同志有联系。” 这时候生活作风有问题就是政治问题。 然而不等他打听到，孙大嫂那边就已经有了消息。 中午吃罢饭，孙大嫂就出去打听新来的小学老师。 吕团长他娘是个大嘴巴，在家带孙子都挡不住她爱串门唠嗑。 她喜欢热闹，也喜欢给人说媒。 打听后知道新来的小学老师是个没有结婚的，就热心肠的给人说对象。 岛上的子弟兵没成家的也有不少。 但文老师拒绝了，说还不想结婚。 年纪二十多岁还没有说亲的姑娘少，吕团长他娘还以为是她挑，看不上她说的人，就又四处打听家里条件好的。 这一上心，就让她察觉到不对劲来。 这文老师倒是很喜欢跟有职称的军官说话。 哪怕是有孩子的军官，她也不顾忌，甚至跟她儿都要凑上去攀谈。 吕团长她娘不喜欢这样的人，从那就歇了做红娘的心思，还警告她儿子，不许跟那个文老师走的太近，最好说话都不行。 孙大嫂去打探情况，吕团长他娘就把知道的事倒豆子一样跟她吐槽，说文老师看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这么多歪心思。 她还说了一个事，文老师接触的人里面，有一个是她觉得奇怪的。 张政委去学校挺勤，还爱跟那个文老师讲话。 宋铮听的眨巴下眼睛，“嫂子，你是是说，文老师看上的男人，是张政委？” 虽然有这个猜测，但还是挺让人吃惊的，“那张政委去学校，万一是问他闺女的学习呢。” “我上次也看到他跟那个文老师讲话，说是闺女跟人打架。” “嗐！”孙大嫂左右看看，随即一拍大腿，“别人可能因为孩子跟老师多说话，你觉得张政委那个是这样的人吗？” “他端着政委的架子，以前很少去学校接他俩闺女放学的！这最近去的勤，俺们都还以为他是有了儿子，知道心疼桂花，多照顾下俩闺女。” “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呀！” 孙大嫂感慨了一句。 宋铮脑瓜子嗡嗡的，烦躁的很。 虽然事情是按照自己猜测的那样，可能是张政委和文老师有关系。 但这件事要怎么捅破？她怎么去维护自己安全让他们受到教训的同时，还能让王桂花不受牵连少少一点痛苦呢。 只是知道张政委跟文老师说话，还不足以定罪。 宋铮头疼的很。 等到晚上躺在床上，窝在周振国的怀里还在忧心这个事。 问周振国，“你说，我也匿名举报回去行吗？” “你没有证据。”周振国揽着她，一下一下的给她顺着后背，“举报了也没有用。” 没有证据，询问一下就放了。 还打草惊蛇。 宋铮也不会因此解除被调查，工作暂停的事。 俩人的事扯不到她头上。 怎么说都是麻烦。 宋铮晃着脚丫子，脸快要皱成包子。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三娘娘，你们睡了吗？” 是大丫。 宋铮赶紧从周振国怀里退出来，穿好衣服，下床给大丫开门，“还没睡。” “怎么了？你怎么没睡？” 大丫抬起头，踌躇了半晌，轻声问道，“三娘娘，你真的是走资派？跟海外老师有关系吗？” 宋铮眉毛一簇。 大丫拽着衣摆，一脸担心，“今天学校都在讨论三娘娘的事。” “说三娘娘的学校有外国人，三娘娘这么好的医术也是跟外国人学的，是走资派，是坏蛋。” “领导在调查，三娘娘会被下放农场。” 周大丫说到最后害怕的想哭，“三娘娘，这是真的吗？你会被下放？” 大丫应该是愁的睡不着，掀开被子就来敲门问的，身上只穿了件薄秋衣。 岛上早晚温差大，夜里冷。 宋铮把她拉进来，“也不知道穿件衣服，快进被窝我再跟你说。” 大丫被塞到靠近宋的那边的被窝里，宋铮也钻进被子里。 小姑娘被这动静吵醒了，瘪起嘴巴哭，周振国赶紧起来哄。 宋铮在跟大丫解释这件事，安她的心，只管好好学习，家里不会出事。 大丫来这里还没俩月呢就出这么大的事，心里压力大。宋铮话说的很轻松，聊了半小时才把她安抚好。 但事情陷入僵局。 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被文老师恶意举报。 文老师跟张政委的关系是哪一步也无从得知，即便举报也没有证据。 第二天，周振国打算找谭师长讨论一下，路上遇到了张政委。 张政委看到周振国有点优越感跟幸灾乐祸，“周团长，宋铮考上江城大学的学校没有外教，但她学习的教材还是跟外国人有关。” “一旦定罪，连你也要收到影响！”他似是好心，“周团长还是趁着这个时候，赶紧申请离婚啊。” 第85章 找张政委的女儿 “张政委也是个搞政治工作的，家里嫂子要是出事你也是立马离婚吗？”周振国语气凉凉的，有些嘲讽的说道，“那你可真算是个男人！” “振华娘又不是走资派。”张政委冷哼了一下。 张政委的小儿子大名叫张振华。 俩闺女，一个叫张丽，一个是张盼。 周振国看他的这态度跟语气，心里顿时窝起一团火，“我就很纳闷。” “宋铮她好歹也算救过你儿子的命，张政委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宋铮？” “就因为她跟你娘拌了几句嘴？” “还是说，我周振国哪里惹到了你，让你心里不舒服？” 周振国说话的时候，眼睛如鹰眼一样狠狠盯着张政委的脸。 那眼神带着审视，锐利的像是要把张政委看清，看个透彻。 张政委不自在的微晃了一下头，眼神闪躲了一下，嘴巴咧了咧。 他当然不是针对宋铮。 要说，还是因为周振国命太好，家里父母是双职工，俩兄弟也各有工作。 家庭和睦，他也能力突出，一路高升。 年纪轻轻的就是团长。 至于他，爹在他没站稳脚跟时候就没了，娘跟媳妇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人，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 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没人懂他的辛苦。 周振国一路顺利，唯一让他觉得比得上的就是婚姻。 王桂花娘家是深山里的家里穷的很，当初用半袋米就把她娶回家。 但她老实，勤快，不顶嘴。 周振国娶的那个媳妇呢，看着是大学生很厉害，但性子奸懒馋滑，身后还有娘家人在吸血。 娶了这样的媳妇，家里一辈子不安生。 调查宋铮的档案到岛上，张政委看到的时候，心里暗暗嘲笑周振国好久。 然而等宋铮来岛上，还没说过话，她就先一步救了桂花跟他儿子。 随后在医院当上了妇科主任。 跟人相处也是随和大方，气质独特。 跟王桂花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连他，见到宋铮的时候也忍不住去看。 张政委心里存着心思，自己唾弃自己，压抑着情绪，见到宋铮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他得不到。 既然得不到，那周振国也别得到。 有人举报宋铮是走资派，那他就顺水推舟。只有宋铮走了，他才能继续平稳的工作！最好把周振国也牵连进去！看他还怎么洋洋得意。 张政委眼睛眯了眯，手背在后面，瞥了眼周振国，“我是公事公办。” “周团长先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转身离开。 周振国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面无表情的，回到训练场地。 他心情不好，就带着士兵狠狠操练。 等到中午，开着吉普车直奔学校，找大丫。 训练场地距离学校不近，周振国车开的快，到学校门口，大丫刚好放学。 他倚在车门上面，拧着眉毛等。 周大丫挎着布书包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她小爹，狂奔过来问，“小爹，你来接我放学？” 以前大部分是小张来接，周振国要去供销社买菜做饭，来不及。 周振国随意的点点头，问大丫，“你跟张政委的大女儿是一个班吗？” 周大丫一愣，“一个班呀，她就坐我后面，小爹你问她干什么？” 周振国又没回答大丫的问题，只说，“你去帮我把她找过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周大丫左右看看，上前一步，低声问周振国，“是跟三娘娘有关吗？” “恩，所以你想办法把她带过来。”周振国指了个背人的位置，“我在那里等你。” 周大丫点个头，飞快的往学校跑。 张政委的大女儿张丽，今年十四岁，性格跟王桂花很像。 老实，不爱说话，低着头，性子怯懦，人缘不怎么好。 她现在在去小学部接妹妹张盼。 周大丫跟她说过几句话，还算认识，噔噔噔的跑到小学那里，找到人，跟在后面，见四周人少了才围上去。 轻声喊道，“张丽，桂花大姨说让我喊你去我小爹家，有事。” 张丽有些紧张，拉着妹妹的手，怯怯的问道，“什么事？” 周大丫的借口并不周全，但她没答应过来。周大丫赶紧说道，“我怎么知道。” “你快点走吧，我小爹在外面等着咱们呢，咱一起坐吉普车回去。” 周大丫把张丽姐妹俩带到了周振国那里。 周振国打开车门，让三个孩子进去。 车启动。 路上没有说话，一直到张政委家附近，周振国找个地方停车，把张丽跟张盼叫了下来。 面对俩孩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宋铮那边查到了些情况，要是找不到证据，会很麻烦。 张丽很紧张，一直低着头看脚尖，连问一句干什么都不敢。 周振国叹口气蹲了下来，眼睛平视着张丽，轻声说道，“小丽，你想不想要跟跟你差不了十岁的后娘？” 这话太惊悚，张丽吓的猛的抬头，又赶紧低下去，“周，周叔，我不明白。” 周振国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你宋阿姨的事你应该听说过，被人举报是走资派，跟外国老师有联系。” “宋铮她不是走资派，这是背后有人故意搞鬼。 岛上也没人跟我家结仇，只有一个女同志事先去医院找过她，说她勾引男人。 因为这件事，谭师长的爱人在岛上调查了一番。 那个女人就是盼盼的小学老师，她跟张政委走的有些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周振国说一句，张丽的头低了一些。说到张盼的小学老师时，她手紧紧的拽着妹妹。 周振国问问题，她深呼吸了几次才敢抬头，“周叔，你，你的意思是我爹跟文老师有，有那个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振国沉默了一瞬，“小丽，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那个老师恶意举报，那她的心思可能不单单是吃醋嫉妒这么简单。 她可能是想挑起我跟你爹之间的矛盾，一旦上升到政治问题，你家……” 周振国停顿了一下，“小丽，你可以回去跟你妈商量一下。” 张丽抬头看了看周振国，出乎意料的平静，她点点头，“恩。” 拽着妹妹张盼往家里走。 周振国看了会才拉开车门进去，往家里走。 路上大丫问，“小爹，我三娘的事跟张丽她爹有关系？” 周振国:“不确定。” “这事没确定你在学校别乱说。” 大丫点点头。 另一边，张丽拉着张盼回到家。 她妈在食堂上班，爹也没回来，奶奶只顾着弟弟当她们姐妹俩不存在，饭都没吃的。 张丽拉着瘦瘦小小的妹妹往食堂那里去。 王桂花见她们过来也没问。把自己的饭拨给姐妹俩吃。 张丽左右看看，默默的拉着王桂花往角落走，等周围没人，她仰起头，有些害怕的说道，“妈，刚刚周叔找我了。” “他说宋姨是被文老师举报的，俺爸跟文老师有关系。文老师是在害咱们。” 第86章 找证据 小孩小，记不住完整的话。 心里害怕的关键信息倒说的很顺利。 王桂花听了这个脸色一变。 她跌坐在地上，表情木木的，眼睛发直。 张丽看她妈这样也吓得蹲在旁边，默默的低着头在哭。 小丫头哭的时候也不出声，蹲在那里，一个劲的拿袖子擦眼睛。 王桂花没哭，她脑子发懵，有种果然如此，原来是这样，于是精疲力尽，全身发抖，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过了良久。 母女三个坐在地上，没人说话，却无端的让人看着觉得可怜。 食堂里过了饭场，王桂花要起来干活了，孩子也要去上学。 她恍恍惚惚的站起来，拍了拍大女儿的肩膀，带着微弱，不易察觉的哭腔。 语调还是温和的，“大妞，这是大人的事，你别操心，顾着学习跟妹妹就好了。” “快去学校吧，别晚了，老师会不高兴。” 张丽领着妹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王桂花跟没事人一样去麻木的干活，洗锅，扫地，准备晚上的菜。 她忙到一半猛地停住，跟一起干活的大姐说道，“嫂子，我家里有事，想先回去一趟。” 在一起工作几个月了，都很熟悉。那大姐人好，也看出王桂花的不对劲，就说没事你回去吧。 王桂花懦懦的点头，随后离开食堂往家里走。 这个时候，老张应该在军区办公室上班。 婆婆带着小振华在睡午觉。 家里没有醒着的人。 今天大太阳，走这么一大段路，王桂花竟然手脚冰凉，后背激起一层冷汗。 她默默的回到家，走到堂屋的供桌台前，干脆的拿起钥匙，朝着张政委睡的那屋走去。 老张睡觉的那个屋子平时也需要人打扫，老张嫌弃她手笨不让她进，只让她婆婆进。 她婆婆有那屋的钥匙，平时就放在案桌上，出门才拿着。 王桂花性子窝囊，从来不敢忤逆张政委。那裹脚老太太也知道王桂花不会拿，所以从来不防备，就大大咧咧的放桌上。 可能也是故意放的，就是为了寻王桂花的错，然后找她麻烦。 那个裹脚的老太太一天都见不得她好。 王桂花手轻颤着拿到那把钥匙，捏在掌心里，捏的很紧。 她走到张政委住的那间屋门口，钥匙对上锁孔插了进去，扭转，轻推。 门被打开。 张政委的房间摆置的跟书房一样，就是多了个床。 进门往左一点就是个大红木桌子，上面还有散落的纸张。 王桂花进来后，左右打量着，没敢碰桌子上面的纸张，只在枕头，床头柜里翻找。 她不认识字。 张政委这里的书，本子上面的字她都不懂，想找个女人的衣服，头绳都没找到。 她忙的额头出了汗，跪在床底下，拿扫把扒拉床底。 什么都没看出来。 王桂花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恐慌了。 她害怕。 害怕这么好的宋医生是因为老张被下放。 害怕老张真的跟那个文老师有关系，生活作风有问题被发现后会牵连到孩子。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在食堂工作两年，宋医生又经常带着她，跟孙大嫂，戴笙，黄医生她们一起说话。 王桂花不是像张政委想的那样，是个榆木疙瘩，她有思想的。 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军官会被撤职处分，严重了会下放农场。 老张被处分，三个孩子怎么办？ 再说这事，宋医生是无辜的。 王桂花不想眼睁睁看着宋铮被诬陷，她这么一个爱干净爱吃的人，怎么受得了农场的苦。 找不到证据，那就让大妞来。 大妞认字。 王桂花悄悄了退出张政委的屋子，把门锁上，钥匙放回案桌上。 她这边胆战心惊，宋铮那边在种菜。 宋铮院子地翻好了，她把菜种该撒的撒，该种的种。 小姑娘练习抓握的玩具已经做好啦，是她爸爸昨天夜里连夜做出来的。 今儿小姑娘醒着的时候见到玩具眼睛都亮了亮，腿蹬的特别快，小手一直在抓周振国给缝的球球。 她有了玩的东西，宋铮也能安心种菜。 有葱，辣椒，西葫芦，番茄，黄瓜的种子。 忙了一上午还没种完一半，但看着自己一上午的战绩心情十分好。 她不光要种菜，还要养鸡养鸭。 终于有自己的闲暇时间，为了以后能多吃肉，宋铮也是费尽心思。 至于被举报走资派的事，她决定向上反映！ 还是不想跟桂花姐之间有疙瘩。 领导明察秋毫。 孙大嫂能查到的东西领导也能查到，还可能会挖的更多。 自己何必在那发愁呢。 宋铮是睡了个午觉后想通的。 这两天因为担心举报的事都没有睡好，中午熬不住，搂着糖糖，闻着女儿身上的奶香，才沉沉睡去补了个好觉。 起来后神清气爽。 脑子也跟着运转起来。 有人举报她是走资派，拿五几年时候苏联专家的事来说，那纯粹是瞎扯。 如果因为这个能定罪，那全国有百分之三十的人都得下农场，包括最大你那个大领导。 苏联援助，这是全国范围内的事情，在五十年代就全部撤离，关她六三年届的学生什么事！ 宋铮干着活唱着歌，心情很好。 周振国一下午没等来王桂花的消息心情沉入谷底。 事情没解决，又收到上面的通知要带领队伍出海。 军令如山，他不得不去。 等不及下班，提前回来收拾衣服，见到跟兔子一样在院子里扒窝的宋铮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步上前，把宋铮拽起来抱怀里，“我等会要出海。” “宋铮你听着，被举报的事我跟谭师长打过招呼，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跟外国人有联系就定不了你的罪！” “王桂花她大女儿那里我也去透露了一些消息给王桂花，不知道她那边会怎么办。” “宋铮，我要走了，你别怕，等我回来。” 现在还在打仗呢。 海上要比陆上更危险。 宋铮有些舍不得，“我在家里你别担心，放心去工作吧。” “我打算去找领导反映文老师的事，让领导还我清白。” “周振国，你安心。” 周振国拿着衣服，大手握住宋铮细腻白皙的脖子，将她的脸推近，狠狠的亲了上去。 然后扭头上了吉普车往码头那里跑去。 宋铮摇摇张望，过不久，王桂花脸色惨白的过来了。 宋铮猜到了一些，拉着她进来坐，给倒了一杯茶。 王桂花喝不下去，拿出一张纸递给宋铮，“宋医生，你看看这纸上写的东西。” “俺大女儿说，这不是老张写的字，是从老张书里翻到的。” 第87章 崩溃 说不是张政委的字只是委婉的说法。 张丽在上初中，信里讲了什么她跟王桂花说话。 王桂花拿着信过来给宋铮，就是送证据来的。 她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脑袋在默默掉眼泪的张丽。 宋铮站起来把门从里面关上，给她们娘俩倒杯热水放跟前。 王桂花自己不知道，她坐在凳子上，身子一直在轻轻的抖。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 宋铮看看信，气的咬了咬后槽牙。 顺了口气，把热水往王桂花那里推推，“桂花姐，你先喝点水再说。” 王桂花摇摇头，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来，“俺不渴，宋医生你别忙了，快看看这信，是谁给俺家老张写的。” “俺听丽丽说，你可能是被盼盼的小学老师诬陷的，盼盼的小学老师还跟俺家老张纠缠不清。” “不知道这信，拿给领导看能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她说话语无伦次的，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说到最后眼泪都掉了下来。 娘俩都一个样，掉眼泪没有音的。 王桂花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宋铮捏着信心里挺不是滋味，但是吧，“嫂子，这事要真的是盼盼的小学老师背后举报，她是举报不成功的。” “我没有跟外国老师有联系。” “那个小学老师的目的，是军官！” 宋铮的话，刺激的王桂花身子一颤。 宋铮坐在她身边的，赶紧把她的手拉过来。 但有些事必须要讲清楚讲明白，让王桂花知道。 这种时候了，她得有所准备。 “孙大嫂在岛上打听过，新来的小学老师没有结婚，试图接触过好几个军官。这其中不乏有有家庭的。” 宋铮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脸认真的看着王桂花，“桂花姐，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小学老师只是想攀高枝，那张政委跟她就是生活作风问题。” “但要是，这个老师她身份不一般，那张政委就会被革职查办。” “你，你有什么打算吗？” 宋铮话落，屋里静了一瞬。 王桂花张着嘴，瞪着眼睛，身子颤抖的很厉害。 她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气梗在嗓子眼，呼哧呼哧的要喘不过气来。 过了多久？一秒，两秒？ 她觉得眼睛发黑，怎么看不清宋医生的脸了？ “桂花姐！” 王桂花腿软脚软，眼前发黑，一下子从凳子上跌倒了下去。 宋铮伸手拉没拉住，跟着跌坐在地上。 “妈——”　张丽哭着跑过来，小手拽王桂花的胳膊，“妈你起来，你快起来。” 宋铮从地上站起来也去拉王桂花。 王桂花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两个眼睛跟水龙头一样冒眼泪。 她就那样看着宋铮，眼巴巴的看着宋铮。 宋铮开这边以后遇到好些个热心肠的女同志，但王桂花是最让她挂心的。 王桂花性子老实，善良。就因为她生小儿子时候帮了一把，她就觉得自个是她救命恩人。 平时没少来帮忙看糖糖，偶尔会弄些好吃的偷偷送到医院去。 这次宋铮被人举报，周振国跟张丽提了下可能跟张政委有关，她在张政委面前矮了大半辈子呀，竟然真去找信。 宋铮拉不动王桂花了，她的眼睛进了沙子，跟着王桂花跌坐在地上。 王桂花的大女儿小张丽也哭的可怜，她把孩子拉过来放王桂花怀里，“桂花姐，你缓缓。” “缓缓咱再说。” 王桂花搂着大女儿，看看宋铮，随后把脸埋到女儿的肩膀。 她身子一下一下的颤动，哭的压抑。 宋铮紧紧握着王桂花的手，在旁边陪着。 桌子上的那封信静静的躺在那，上面的钢笔字娟秀端正，署名有个‘文’字。 王桂花哭了好一会，再抬起脸，赶紧拿袖筒擦擦。 她看着宋铮很难为情的问道，“俺该怎么办？” “宋医生，你说，俺该怎么办？” 宋铮扭头看了一眼信，再回头，起来去拉王桂花的胳膊，“先起来，起来再说。” 她把王桂花拉回到椅子上，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问道，“桂花姐，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想跟张政委继续过日子吗？” “张政委他生活作风有问题，领导那边知道了，他要么被调走，要么革职下放。你跟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王桂花低下了头，捏着她女儿的手没说话。 宋铮情绪也不好，这种家庭里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劝。 王桂花跟张政委是十几年的夫妻，俩人有三个孩子，发生这种事，很难理智抉择。 宋铮在心里叹口气，替王桂花揪心，“桂花姐，你要不然先回去冷静一下，等想清楚了再说怎么办。” “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 王桂花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有些紧张，惶恐，胆怯的问道，“俺，俺要是跟老张离婚，能，能离吗？” “俺知道，他一直看不上俺。 俺是山里乡下的，没有见识，没有学问，他是读过书的，有本事。老张，他嫌弃俺。” “三个孩子是俺的命根子，俺不想让俺三个孩子因为他爹乱搞男女关系而受牵连。俺愿意吃苦，俺愿意陪着老张下放。” “但俺三个孩子还小呢。” 说离婚，跟张政委离婚，这是王桂花前半辈子从来都不敢想的事。 她憨厚老实，认为自个的命该是如此。 是碰见了好心的宋医生拉她一把，她有个食堂的工作后才活的清闲了一点。 王桂花不怕苦不怕累，她都习惯了。但她不舍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三块肉受苦。 “宋医生，俺想跟他离婚。” 她越说越坚定，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彩。 不等宋铮说话，她扭头把大女儿拉到跟前，“丽丽，娘跟你爹离婚，你愿意吗？你会怪娘吗？” 张丽哭着狠狠摇头。 王桂花笑了笑，“好，那就好。” 她又回头找宋铮，“宋医生，俺，俺该怎么做才能跟老张离婚？俺不懂，你帮帮俺。” 宋铮本来不该牵扯进去，婚姻是大事，还有孩子在。 等以后想要反悔，怪到她头上，王桂花，以及王桂花的三个孩子可能会恨她。 这事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宋铮心想，王桂花现在没有依靠的人了，她没法子才朝她开口的。 管她以后怎么样呢，即便怪她，那这时候宋铮也想让王桂花跟张政委离婚。 张政委配不上王桂花，还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姐。”宋铮拿起信，“这事我去向领导反映。” “请求彻查张政委跟文老师，给我个清白，给你申请离婚。” 第89章 我要求道歉 宋铮安抚着王桂花跟丽丽一人喝了杯热水后才让人回去。 至于剩下的，就是她来办。 周振国出海，宋铮自己抱着孩子，拿着信，去见司令。 到军区往办公室走的途中，正好遇见要去厕所的张政委。 宋铮不想跟他说话，当没看见他一样，脸正着往前走。 张政委反倒拦了路。 他看着宋铮还是那副嫌弃的样子，说话的语调也是尖酸刻薄，“宋医生抱着孩子来干什么？” 宋铮面容很平淡:“让开。” “呵，宋医生好大的脾气！”张政委拿手点了点宋铮，“马上要被下放农场了，不赶紧四处打点打点，还趁周振国不在到处乱跑。” “等你受处分的时候，周团长跟你离婚，看你跟孩子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宋铮声音冷了起来，“张政委还是好好操心自个吧。” 说完抱着孩子往司令办公室走。 张政委还以为她去找司令求情。 女人家嘛，遇到屁大点的事都会慌乱无主。 周团长又不在家，她只能来找司令一哭二闹了。 张政委禅禅衣摆，昂首阔步的跟宋铮反方向离开。 宋铮拿着信去到司令办公室直接检举教小学的文老师跟张政委俩人生活作风有问题。 把文老师去医院找她的事也说了出来。 表明是文老师自己臆想情敌，背后恶意陷害。 她没说牵扯政治，敌特方面的事。 这事应该交给领导去查。 宋铮的检举控告让司令大吃一惊。 张政委虽然是搞思想工作的同志，但为人严肃，刻板，不像是会搞男女关系的人。 司令把信扣下，表示这事会彻查，让宋铮安心回去。 领导要查事情那肯定是揪住一个头就往深里查。 宋铮回到家静静等消息。 事情没有真相大白，她身上还背着走资派的名声，大丫在学校也受到排挤。 现在正是闹革命的时候， 潭州岛比着陆上的情况，受到的影响要小很多。 但沾上地主，走资派，资本家这些身份依然是热闹事，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宋铮出事，学校学生也知道这些事，难免会在大丫面前说些难听话。 大丫这几天上学的情绪不高，她虽然没回家说，宋铮觉得她应该心里不好受。 既然这样那就先不去学校了。 宋铮给她请了假，在家教大丫学习。不但教课本上的内容，还教她简单的素描。 控笔，练习笔触。 宋铮送给周振国的全家福被周振国放在楼下的案桌上，特别显眼的位置。 一家三口画的很像，看起来也很温馨融洽。 反正大丫特别喜欢！ 宋铮提出教她画画，她立马忘了学校不高兴的事跟着学。 至于王桂花那里，她正常上班，只是情绪特别低沉。 家里除了俩孩子没人注意她的情绪，她脸上没有表情，裹脚的老太太还骂她是丧门星，耷拉着脸是在摆脸色。 张政委也因此说教了王桂花两句。 王桂花没理他，夫妻俩再次陷入冷战。 事情过去了三天时间。 就在第四天夜里，张政委被带走。 文老师也被带走。 秘密审问。 说是审问，其实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宋铮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事，大早上没吃完早餐，司令的警卫员开着车来接她去办公室开会。 周振国还没有回来。 她抱着糖糖坐着车去了办公室。 因为有女同志在，司令把他夫人跟孙大嫂也叫了过来。 孙大嫂见到宋铮赶紧过去把孩子接过来，欲言又止的，最后也没把话憋出来，长叹一声说道，“小宋，你还是先坐吧。” 办公室里，司令跟谭师长都在。 宋铮坐下。 彭司令先开口说道:“宋医生，被举报的事你是冤枉的。” “从明天起恢复医院主任职位。” 宋铮早就有所猜测，所以淡定的点头，“好。” 司令像是不想提起张政委，所以说让孙大嫂给宋铮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天夜里，张政委在看到信以后就全部交代了。 他跟那个文老师没有私情，也没有到男女关系的那一步。 文老师是向他表达过爱慕，还写了情诗给张政委。 张政委说，他对宋铮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有宋铮这个珍珠在他看不上文老师，但又因为没跟读过书，有知识的女同志相处过，鬼使神差的把信留下了。 那个文老师接近张政委也不是因为爱情，也不是要挤走王桂花自己当官太太，而是故意挑拨关系。 早在两年前就有对岸的接近她，许她一个月五十块钱，让她打探消息。还说要是立功，接触到当官的，奖励两千元。 她之前在县城里教学，接触不到这些。托关系来到岛上，有两千块钱的巨额在前面吊着，又是子弟学校老师，天时地利，她就开始接近岛上军官。 文老师身份败露，为了能够减刑事情交代的彻底。 说跟张政委还没到那个男女关系，但张政委接了她的信。 所以现在张政委不管跟文老师关系近到哪一步，这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事是板上钉钉。 最后的处罚结果是，文老师坐牢，张政委革职查办后下放农场。 要不是发现的早，他还没来得及透露军方信息给文老师，再多熟悉一段时间，张政委被枪、毙都有可能。 孙大嫂长吁短叹的跟司令夫人一句接一句的跟宋铮解释。 宋铮一直在安静的听着。 在听到孙大嫂说张政委对她还存着别样心思的时候，两道细眉瞬间夹了起来。 等把全部事情讲完，宋铮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虚伪。” 孙大嫂跟司令夫人对视一眼，然后跟着叹息。 宋铮则被恶心的够呛。 谁能知道一个见到她就嫌弃的老男人，背过头竟然对她存着这样的心思。 文老师这个上过学的凑上来，张政委他嘴上说不行，身体很诚实的把信接过来，还放房间里仔细藏着。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里外嫌弃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说来说去，张政委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事情讲完，司令问宋铮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宋铮磨了磨牙，直接跟司令提要求，“我要张政委跟文老师公开向我道歉！” “因为他们我受无妄之灾，我侄女在学校收到排挤！他们应该给我道歉！” “还有，张政委的爱人王桂花同志，向领导您，发出要跟张政委离婚的申请。” (谢谢贝贝们的书评以及催更！请继续呀！) 第89章 是张政委先背叛了跟王桂花同志的婚姻 宋铮的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惊着了。 司令夫人直接站了起来，懵了一瞬，随后又脸色严肃的坐了下去，手握成了拳头放在下面。 旁边的孙大嫂也扭头去看宋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而宋铮始终沉稳、安静的坐在那里，目光平和理智。 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办公室的几个领导跟女同志也察觉到了。 气氛凝滞。 司令夫人跟司令对视一眼后，司令夫人先开口了，“宋医生，你说的道歉这是应该的。” “军人家属的名声也关乎军区军人的名声，张政委跟文翠会跟你公开道歉。” 宋铮点头。 司令夫人话音一转，“我想问，王桂花同志要跟张政委离婚，是你给出的主意吗？” 张政委被抓后，他们也立刻想到了王桂花跟三个孩子。 生活作风问题加上跟特务有接触，张政委会直接被革职下放。 那娘三个要是跟着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特别是去年生的那个小儿子，能不能健康长大都是未知数。 孙大嫂跟司令夫人私底下商量着给捐一些钱跟粮票偷偷塞给她。 她们光想到了王桂花娘三个跟着倒大霉，但没一个人会觉得王桂花会离婚。 这个年代，还是军婚，根本就没有离婚的。 就是普通人家离婚的都少有。 只有因为政治立场，家庭成分原因离婚的，这也是被人唏嘘不已。 王桂花跟张政委结婚十几年了，孩子都生了三个怎么能离婚呢。 “怎么不能离。”宋铮语气理所当然，“张政委跟那个女同志有牵扯，生活作风出了问题就是背叛了跟王桂花同志的婚姻！” “婚姻法颁布时就提倡婚姻自由，拒绝包办婚姻！结婚、离婚，都是正常的选择！” “王桂花同志跟张政委结婚十几年从来没有被尊重过！ 几位领导应该都还记得，去年她生小儿子的时候躺在床上难产，孩子横位下不来！张政委偏听偏信他娘的话，差点害了王桂花一尸两命！” 宋铮脸色严肃起来，“在生完孩子后对王桂花同志冷暴力，长期打压，嫌弃！” “张政委跟王桂花同志的婚姻感情破裂，已经有了别的心思，王桂花这时候要跟张政委离婚是情有可原，是理所当然，是就该这样！” 宋铮的话掷地有声，慷慨有力。 音落，屋子里静悄悄的。 几个人再次被她震惊到了。 过了会，办公室里俩女同志别过脸低下了头。 王桂花同志怯懦的性子何尝没有张政委的原因在。 孙大嫂想到王桂花那天躺在床上，肚子高高隆起，一脸绝望等死的样子，鼻子一酸，半句劝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司令肚子的嘴张张合合，再扭头看见司令，最终长叹一声，也是低下了头。 同为女人，她也不想王桂花同志跟着张政委去农场。 王桂花这些年操劳，身子骨可没张政委好，去那个地方劳作，还要被批斗，估计没两年就被折磨死了。 俩女同志不说话了。 司令跟谭师长对视一眼后，沉沉叹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劝宋铮还是劝王桂花，“可是张政委要去农场了。” “夫妻一场，王桂花同志这时候要跟他离婚，这不是逼他去死吗？他一个人在农场怎么过日子？” “这件事，需要认真考虑考虑。” “不需要再考虑！怎么过日子那是他自己的事。”宋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看向司令，冷淡，坚决，“张政委在接文老师递过来的情诗时没有考虑过王桂花同志。” “在私藏信且持续跟文翠接触时没有考虑过三个孩子。” “他被下放，是他自己犯错后该有的惩罚。” “王桂花同志，有权利跟理由申诉跟张政委离婚！” 办公室的两端，司令跟宋铮眼神碰撞。 宋铮始终是理智，坚定的。 彭司令也终于面对现实，思考了将近两分钟之久后才说道，“张政委的处分通知三天后会下来。” “这两天，让王桂花同志写封离婚申请报告上来吧。” 这时候，司令夫人在旁边轻声悄悄提醒了一下，“王桂花同志不会认字，可让她女儿代写。” 宋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 “谢谢。” 司令夫人摇摇头，又问宋铮，“那王桂花同志有没有说过离婚后三个孩子怎么办？” “作为补偿，她食堂的工作可以继续干，但住的房子会被收回。” “王桂花的小儿子还不会走路，她离婚后，怎么带着孩子工作？” “她已经给娘家发了电报，这些事等她娘家人来了再说。”宋铮轻轻笑了一下，“再难，日子都能过的下去。” 只要不是跟着张政委下农场被批斗就好。 王桂花有工作，能养的起三个孩子。 会议结束。 宋铮像打了一场仗，昂首挺胸的回家。 喊来大丫让她去找张丽玩，告诉张丽回去替她妈写离婚申请书。 而此时，张政委家已经乱成一锅粥。 张政委跟文翠被关押起来。 当天晚上吃晚饭时间，司令夫人用喇叭传话，说晚上八点，针对宋铮同志被举报的事组织了一场大会。 岛上的每户人家，都要派出一个代表来参加大会！ 这次的演讲没有才艺。 台上站着两个手戴镣铐的一男一女，衣服又皱又乱，眼眶充血像是一夜没睡，神情恍惚呆滞。 台下有渔民，有士兵军官以及家属，有学生。 宋铮抱着糖糖坐在椅子上，旁边是大丫。 司令夫人上台后，针对这件事做了简单的交代。 经过调查，宋铮同志被举报是走资派，其实是文翠受对岸蛊惑，为挑起岛上军官争端而恶意为之。 张成理跟文翠生活作风有问题，几天后会被带走。 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还宋铮同志的清白，以及张成理，文翠对宋铮同志道歉！ 经这次大会后，希望岛上的人不要再背后议论这件事，不要再对宋铮同志带有偏见跟误会！ 宋铮是无辜的。 司令夫人:“好，现在请宋铮同志上台。” 宋铮旁边还坐着孙大嫂。 孙大嫂去把糖糖接了过来自己抱着。 宋铮要上台了，扭头摸了摸大丫的脑袋。 台上，看见宋铮雍容雅步的缓缓走来，张政委的眼睛疯狂颤动。 随着宋铮上台，他最终低下了头，然后深深弯腰。 “……对不起。” 第90章 道歉大会，宋铮下厨 宋铮的眼神始终没在张政委的身上停留半刻，她在看文翠。 文翠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咬咬牙，恶狠狠的也道歉一句，“对不起！” 将死之人，管她什么态度呢。 今天的目的是证明清白。 目的达到了，宋铮点点头，随后转身，面向台下的人，沉声说道，“张成理跟文翠做的错事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会因为这件事更加约束己身。” 台下响起了轰鸣的掌声。 宋铮笑着弯腰感谢，抬起头收了些笑说道，“针对这件事，我想说几句话。”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侄女周迎月在干部子弟学校就读初一，她性格和气，希望岛上的学生们能够跟她继续交朋友。” “周迎月，站起来跟长辈还有你的同学打个招呼。” 大丫是夜里月亮出来时候生的，大名取的迎月，叫周迎月。 她性子跟周老大两口子一样老实。 宋铮在台上喊她。 台下的人有些不理解，有些理解羞愧的都在鼓掌。 大丫有些紧张，脸红扑扑的，两个手拽着衣摆缓缓站起来，随后扬起一个老实到有些憨傻的笑。 “大家好，我是宋医生的侄女，我叫周迎月，在读初一。” 来之前，三娘说了，她会跟岛上的人介绍一下她。 在这潭州岛，三娘是岛上医院的妇科主任，小爹是大团长，作为他们的侄女，该跟大家介绍一下。 还叮嘱她别怕，越是大场合，越该大大方方的。 大丫知道，三娘这是怕她在学校再受到同学的排挤跟诋毁，才在别人给她道歉的大会上跟岛上的人介绍她。 周大丫很听话，虽然胆怯但勇敢的站了起来，还利索的介绍了自己。 宋铮眼睛鼓励了下大丫，立马笑着鼓掌。 台下也是又响起了掌声。 宋铮再次弯腰感谢。 大丫看到了也赶紧弯了下腰。 宋铮再抬起头，脸上笑眯眯的，“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张政委，哦，不！是张成理。”她转身，面向张成理，抱歉的笑了笑，语气却是凉凉的，“张成理同志私下接了台上这位女同志的情诗，且好好珍藏。 后面又一直跟这位女同志有来往，生活作风不正。” “其爱人王桂花同志很痛心跟失望，思虑再三后决定要向领导提出离婚。请问张成理同志，可会怪她？” 宋铮的话音不轻不重，眼神看着张政委一直带着凉凉的嘲讽。 张政委一脸迷茫又震惊的抬头看向宋铮，眉头皱着，嘴唇在哆嗦。 他没想到，没想到王桂花会这么没有良心要跟他离婚！ 是宋铮？ 是宋铮挑唆的？ 那个蠢货一直信宋铮的话。 张政委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说话声音打哆嗦，“宋医生上过大学就是不一样，思想这么果断。 可是，你想一下，我跟王桂花是十几年的革命夫妻，如今我大难临头，你要让她离开我。” “她后半辈子想起我，会过的安稳吗？” 他没了趾高气扬的气焰，腰佝偻着，说话有点低声下气。 但他还是这么自私，出事了想的还是他自己。 宋铮扯了扯嘴角，“张政委还知道你跟王桂花同志是十几年的革命夫妻呢。” “你接了文翠的情诗，还私藏在房间里，不许王桂花同志进去的时候可有想过跟她十几年革命夫妻？！” “你每天回到家看到三个孩子，可有想到跟王桂花同志十几年革命夫妻？！” 张政委的眼睛颤了颤，呼吸急促，看着宋铮的眼神变得生气，恐慌。 宋铮一步步走向他，“现在，你犯错要受到惩罚！还要牵连她跟三个孩子吗？” “张成理，你可真不是个人呀！” 张政委被宋铮逼的猛得倒退。 宋铮冷笑一下，扭头又看向台下的人，“张政委始终想的是他自己呢。” “请大家帮忙劝劝，既然选择不忠于婚姻，那就离婚好了。” “离婚——”戴笙蹭的站了起来，兴冲冲的朝着台上大喊，“必须支持王桂花同志离婚！” 她声音喊的又大又响，戴副团长在下面没拉住，咬牙切齿的踹了一脚过去。 没踹住，自己还险些摔地上。 然后就看见戴笙跟小疯子一样举着胳膊喊起了口号，在带领大家一起呐喊，“离婚，离婚——” “让张成理跟王桂花同志离婚！” 戴副团长气的差点撅过去。 不光她，张政委的老娘，抱着孙子也气的差点晕死过去。 大半夜儿子被抓走，再见面被镣铐铐着在台上给宋铮道歉，还说有生活作风问题。 坐她旁边的王桂花因为宋铮的话早就哭的泣不成声。 在心里感慨念叨，宋医生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王桂花哭，裹脚老太太也在哭，边哭还边打王桂花，嘴里喊着不许离婚。 不许王桂花跟她儿子离婚！ 王桂花也不会再白白受她打，身子往后撤。 周围的人都在替王桂花抱不平，拽老太太胳膊，把王桂花救了出来。 而台上的宋铮已经高兴的鼓鼓掌，准备下台了。 大会圆满结束。 宋铮很高兴，回到家把糖糖放小床上，打算亲自下厨要给大丫做好吃的。 家里有鸡蛋，小葱，土豆。 米缸里有大约半斤的肉。 周振国走之前买的。 一个月就只有两斤的肉票，缸里的肉是这个月最后的一点肉。 宋铮把它全部拿出来配着土豆炒，又炒个鸡蛋菜，煮了红薯稀饭。 她头一次下厨，菜炒出来卖相还不错，筷子夹的满满的，喜滋滋的往大丫碗里送，“大丫，快吃。” 周大丫还是头一次吃她三娘做的饭，小爹不在她们都是去吃食堂。 她没客气，兴冲冲的把菜塞嘴里，嚼了一口，然后僵住了。 这菜，怎么感觉甜腻腻的？没有盐味。 想吐，但这是肉不忍心吐。 宋铮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歪着头，问大丫，“怎么样，好吃吗？” 大丫把嘴里的肉吐了下去，尴尬的笑了笑，“三娘，我小爹走好几天了，他什么回来呀？” 宋铮笑容僵住，眨了下眼睛。 捏起筷子也尝了口菜，菜放进嘴里她脸就绿了，硬咽了下去跟大丫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好像只放了糖提鲜，忘了放盐。” “那个，我再拿锅里重新炒一下。” 重新炒一下又有点咸，但配着饭也能吃，大丫没再挑嘴老老实实的吃饭。 结果半夜俩人齐齐闹了肚子。 宋铮跑了三趟茅房，心想以后再也不下厨了。 周振国你快回来，大侄女要被她给养瘦了。 第二天，宋铮带着糖糖摊在院子里晒太阳，没力气种菜了。 半中午时候，孙大嫂来找宋铮。 说王桂花的娘家人来了，跟王桂花的婆婆正打架呢。 宋铮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第91章 王家来人啦 王桂花在决定离婚，然后向宋铮询问该怎么办的时候，宋铮就让她赶紧给娘家人发电报。 按说王家人来不了这么快，但也是赶巧了。 冬天过去，山上吃的蘑菇，野山珍，冬眠的小动物都冒了出来。 王家老大跟老三上山摸的多，把肉晒干，还有皮毛，干蘑菇一起，给王桂花装一些寄点。 他们住在深山里，要发一次电报，寄一次东西要走好久来县城里才能办。 提着半袋子的东西到邮局那儿，还没寄呢，人家说有他的电报。 哥俩都很高兴，知道只有妹子王桂花才能给他们发电报。 打开一看，俩人脸上的笑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发电报按字收钱，王桂花把张政委的事情说一遍下来那字数不少，花的钱也不少。 她不舍得。 所以电报上只有四个字，‘离婚，快来。’ 王家俩兄弟又惊又怒，当即回家接着亲娘，开介绍信往潭州岛过来。 此时张政委家院子里闹成一团。 王桂花她娘被裹脚老太太指着鼻子骂没良心，王桂花的大哥跟小弟气的脸色涨红要上去教训老太婆。 偏王桂花她娘老实巴交的拽着不让去。 这么大年纪了，踹一脚估计都起不来。 裹脚老太太也知道王家人的性格，都是木讷，被人欺负死都不敢吭声的主。 她儿子要去农场受苦，王桂花这婆娘竟然要离婚，还把娘家人喊了过来。 裹脚老太太又怕又恨，骂也不解气，拿起拐杖竟然要动手。 王桂花伸着胳膊把她娘护在后面，眼睛轻颤，很紧张的，头一次逆抗她婆婆，“俺，俺娘你不能打！” “你个丧门星！给我滚！”裹脚老太太咬牙切齿，佝偻着身子，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王桂花，手里的棍子扬起，“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被抓起来？” “自个没本事管不住男人，害我儿子前途！” “都是你害的我儿子——” 长棍落下，王桂花的俩兄弟立马上前把棍子抢过来。 宋铮跟孙大嫂来的时候裹脚老太太正坐在地上哭呢，面目狰狞的骂王家人没有良心，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还拿根绳子拴着王桂花的腿，直言王桂花要是跟她儿子离婚，她就吊死自己，做鬼都不放过王桂花。 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孙大嫂看不过去，上前拉她起来，她也拿嘴去咬孙大嫂的手。 宋铮推着糖糖没有上前。 她扭头看王桂花的娘家人。 两个男同志应该是她哥跟她弟，长的挺像，俩人都不太高，没有一米八。 皮肤黑黝黝的，看着不到四十岁，背已经有些弯了。 还有个陌生婆子跟妇人，应该是王桂花她娘跟嫂子。 王桂花她娘头发花白，冒着眼泪在拽王桂花的婆婆起来，要救她女儿王桂花。 王桂花嫂子在抱孩子。 王家应该很不富裕，来的四个人身上的衣服多少都打着补丁，精神面貌也是苦相。 院子里闹哄哄的，那裹脚老太太一个人就把王家五个人给治住了。 宋铮心里叹口气，扬声吓唬张政委他娘，“你胡搅蛮缠的再闹下去，张政委也是会被处分的。” “领导都批准王桂花跟你儿子离婚了，这么闹腾非要结了死仇才开心！？” 宋铮一说话，张政委他娘的哭声就顿住了。 她扭过头，没等宋铮话说完就从地上麻溜的爬了起来。 要说恨王桂花，张政委的娘是恨的，恨王桂花这时候抛弃她儿子，恨王桂花偷偷去儿子房间拿信给宋铮。 但让她更恨的，让她恨到骨子里恨不得吃肉喝血的是宋铮！ 宋铮来岛上，从她救了王桂花以后他们家就不太平！ 要没有宋铮，王桂花闷驴一样的人怎么敢去食堂上班。 要不是去食堂下班挣了俩钱，又怎么敢举报她儿子！敢提离婚！ 都是宋铮害的！ 她儿子要妻离子散了，这些都是宋铮挑唆的！ 张政委他娘气疯了，一步步朝宋铮走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你这个害人精！” “都怪你救了王桂花！你要不救王桂花她早死了，我儿就不算犯错！” “都怪你，都怪你——” 她头发凌乱的左右看，四处找武器，最后提起一把凳子，一步一步逼近。 王桂花跟孙大嫂立刻冲了上去把宋铮护在身后面。 王桂花的俩哥哥也过来，抢老婆子手里的凳子。 宋铮朝后退了一些距离。 见打不到宋铮了，老婆子又继续骂王桂花。 把凳子朝着王桂花狠狠砸了过去。 宋铮眼疾手快的把王桂花往后一拽，凳子落在脚边。 孙大嫂都看不下去，“你这老婆子怎么这个样子。” “张成理他乱搞男女关系在先，王桂花同志跟他离婚是正常的！ 桂花还要带着三个孩子独自过日子，你这么闹是要干什么！” “我要给我儿子报仇！”张政委他娘怒喊了一句。 “她们害了我儿，我儿要被下放了她们还过的好好的！” “我的儿，我的儿呀……” 她愤怒大喊后又委屈伤心的痛哭，仿佛张政委被抓起来是个宋铮跟王桂花故意陷害的一样。 宋铮把糖糖的推车放到个安全的位置，拜托王桂花的嫂子看着。 安置妥当后才走过来。 张政委他娘逮着机会又要来缠宋铮，宋铮冷冷笑了一下，直接开口戳破了她包庇张政委的谎言，“你的儿子张成理，立场不坚定，背叛了跟王桂花的婚姻，还是跟敌特纠缠不清！” “他被下放农场是因为他自己犯错！这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跟敌特接近，不死就是领导格外开恩。 “不是的！”张政委他娘扬起脖子大声吼。 而宋铮已经不再理会她的大吵大闹，轻声的回了句，“是不是，老太太你自个心里知道。”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您要想孙子孙女以后还认你，最好还是对王桂花好一点！说不定，王桂花生的三个孩子，是你儿子唯一的血脉。” 这事可不是说不定的事。 张政委此去根本翻不了身，不可能再结婚生子。 老太太想到自个带大的孙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念了半辈子的大孙子呀。 老太太赶紧松开宋铮的腿，从地上爬起来倒腾着小脚去王桂花大嫂那里把孩子抢了过来搂在怀里。 王桂花着急，宋铮拽了拽她，“放心，孩子没事。” “你娘家人过来了，还是先赶紧商量一下怎么办。是继续留在岛上还是回老家，都该赶紧说个章程出来。” “张成理下放通知再过两天就会到岛上，到时候房子就不能住了。” “那，那桂花回去，家里也不够住呀。”王桂花嫂子低弱的声音响起。 第92章 周振国回来了 王桂花嫂子咬咬牙，不顾丈夫瞪过来的眼神，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桂花，不是嫂子不欢迎你回家。而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跟三个孩子回去哪有地方住。” 王桂花神色黯然，对她嫂子笑了笑，“恩，家里房子小。” “怎么没地方住，让小弟跟俺们睡一个屋，打地铺先对付着。”周家大哥安抚王桂花，“妹呀，你别怕，安心跟哥回家。” 王家大哥说了这话，让宋铮意外是桂花嫂子只叹口气没有闹。 王桂花她娘比王桂花还闷，手紧紧拽着王桂花的一只手一直在抹眼泪，哭的伤心。 心疼女儿这个年纪要离婚独自带着三个孩子。 但王桂花现在的情况，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王桂花小弟也垂头丧气的坐在那，旁边抱着孩子的裹脚老太太冷哼一声，骂了句:“穷鬼。” 王桂花脸一僵忍不住去看宋铮。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跟哥嫂弟弟过来也是跟着被嫌弃羞辱。 王桂花看着宋铮，很不好意思，但又很依赖。 比对她对她娘还要依赖。 她这模样连王家人跟孙大嫂察觉到了，一起扭头看宋铮。 宋铮抱着糖糖顿时哭笑不得。 刚要开口说话，门口有了汽车的刹车声。 怀里的糖糖也开始张着小手啊啊啊的叫，宋铮心有所感，立马扭头。 “干什么呢？” 周振国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军装有些褶皱，脸上带有薄汗，像是刚赶过来。 应该是从海上回来后都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就来找宋铮了。 他一进来立刻成为焦点，张政委他娘抱着孩子往屋里跑了。 王桂花的嫂子眼睛盯着周振国，悄悄问王桂花，“这是谁呀？” 穿着军装，这么有气势。 孙大嫂也笑着迎了上去，“小周，你这次怎么这么久回来，对岸是有情况？” “恩，一直在挑衅，想打。刚交手又立马退走，滑的跟泥鳅似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想抱小姑娘。 平时糖糖跟宋铮在一起的时间多，但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周振国特别亲。 知道爸爸回来，眼睛一直望着，小手也乱晃。 但是周振国要抱她，她又不让抱。 孙大嫂还在旁边纳闷的问，“这糖糖看着想她爹呢，怎么又不让小周抱？” 宋铮摇了摇小姑娘的手，看了周振国一眼，笑着说道，“嫌弃她爸身上有味。” 周振国在海上漂了几天，洗澡不方便，天气又热了起来，身上难免有海腥味。 周振国知道自己姑娘的尿性，也没真的要抱，身上脏也没法抱，捏了捏小丫头的小手，忍不住去看宋铮，“还有什么事吗？正晌午了。” 该回去了。 他担心宋铮，还不知道张政委的事是怎么解决的。路上听小张讲了几句，但不清楚内情。 宋铮也想跟周振国快点回去，扭头赶紧跟王桂花的娘家人简单介绍了一句，“这是我爱人周振国，你们可以喊他小周，或者周同志。” 王家几个人干笑了一下。 刚刚小妹/小姑子可说了，这男人是团长！他们可不敢直接称呼名字。 王家大嫂在背后偷偷推了王家大哥一把，王老大被推出来憨笑着跟周振国打招呼，“周，周团长你好。” 周振国伸出大掌:“恩，你好。” 王老大受宠若惊的，把手往身上擦擦，跟周振国握了下手。 宋铮一直笑着。 等打完招呼，她去拉了拉王桂花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不用回娘家住，孩子上学也不方便。” 环视一圈后，解释了一下，“让桂花姐喊你们过来是因为离婚是大事，该有娘家人在场撑腰。” “离婚后，桂花姐有工作能养的起孩子，至于住的地方。” “岛上渔民那里应该能租到房子，一个月能多一份收入，你们去找，应该会有人想挣这个钱。 如果实在租不到也可以跟领导反映，总能找到住的地方。” “还有两天，桂花嫂子工作那边不能撒手，得更上心一些。 房子的事还得麻烦婶子跟大哥嫂子你们去帮帮忙。” 王家人还不知道王桂花有工作的事。 但即使知道有工作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王桂花的，毕竟有三个孩子，还有个在吃奶的。 宋铮给了安排，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王桂花给宋铮弯腰，然后觉得弯腰不行要跪下，“谢谢，谢谢宋医生……” “起来！”宋铮单手抱糖糖，另只手去拽王桂花，“我抱着孩子呢，你还给我挣是不是！快点起来！” 她不喜欢有人给她跪下这一套，帮助王桂花是她自己愿意做的事。 “嫂子——” 宋铮喊了孙大嫂，一起把王桂花拉了起来。 王桂花满脸的泪水，宋铮笑了笑，“今天哭过，明天就是新的开始。” “桂花姐，孩子可以用背篓或者背带背在后面干活。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孩子的户口也要改过来，这些你们都别忘了。” “张政委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三个孩子的工作可能受限制，最好改个姓。” “就姓王好了，跟娘姓亲切一些。” 旁边的孙大嫂听的心砰砰跳，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但宋铮却笑眯眯的说出来，仿佛这事再正常不过。 她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小周的脸色。 还好，小周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面不改色的。 宋铮要回去了，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桂花姐，我说的话，记住了吗？” 王桂花赶紧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俺听你的。” “好。” 说完事情，宋铮跟周振国往吉普车那里走，要一起回去。 路上周振国就忍不住问这事怎么解决的，张政委怎么判这么重。 宋铮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他解释了一遍，说了信是王桂花找到送来的。 周振国沉默了一瞬，然后说到，“这事我该感谢她，以后她们娘三个，能帮忙的地方尽量帮一把。” 回到家。 周振国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一把把宋铮搂在了怀里，“小孙女，对不起呀。” 他总在说对不起。 “这事我没帮上忙，让你一个人在家面对，害怕吗。” 宋铮点头。 害怕的，还觉得委屈。 但因为周振国走的时候也做了安排，还去找了谭师长跟丽丽。 回来后立马来找她，还跟她道歉。宋铮就不难受了。 好几天没见，她很想他，伸出手指在周振国身上乱点，四处撩火，“恩，害怕！” “周振国，你把我扔在家里几天，必须补偿我!我要吃烧鸭！” 市场那里鸭子不用票就能买。 她几天没吃到好吃的了，嘴都馋了。 周振国被宋铮戳的身体紧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说话嘴巴离他脸这么近，一定是有所企图。 周振国忍了下，没忍住，抓住宋铮的手，“恩，乖孙女，你先补偿我一下。” (我才看到有读者送我花花跟为爱发电！谢谢你们呀！(鞠躬)) 第93章 日常，买鸡崽，戴笙不高兴 周振国还是没能吃到肉。 宋铮一脚给他踹到地上，凶神恶煞且居高临下，眼神睥睨着说道，“去给我做饭！” 她吃了好几天食堂，嘴巴早就馋了。 食堂有了王桂花在那里，饭菜也没有好吃到多少。 食堂那里盐是按月定量发的，调料也不多，还很少很少有肉。 饭菜怎么做都一般。 宋铮知道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伙都这样，但她跟周振国工资挺高的，俩人加起来有两百多，根本花不完。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好过一点这才是挣钱的意义。 岛上的鱼跟鸭子又不用票就能买，宋铮嘴馋就是要吃好吃的。 再说还有糖糖跟大丫在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宋铮最近在打听哪里能定牛奶，大丫才十三岁正是长个的时候，多喝牛奶多吃鸡蛋能长高。 家里最好还是得养两只鸡生蛋，过年也能吃。 正好现在在家闲着没事，这时候也是抓小鸡仔的时候，宋铮把睡着的小姑娘放到小床噔噔噔下楼找周振国。 周振国开着吉普车正要去买菜。 “周振国，你买几个小鸡崽回来吧，放在院子里养着。有小鸭子或者小鹅的话也买两只。” 鹅能看家。 周振国拧着眉看看院子，“养鸡跟鹅放哪呀？” 院子里种的菜这两天正在冒芽，鸡崽跟鹅放进来，那菜芽芽还不够它们吃的。 “劈板子做鸡笼呀！”宋铮来到院子里的一处墙角，比划着跟周振国说道，“就在这里，搭个鸡笼跟鸭笼就行。” “周振国，你不是不会搭吧？” 周振国回忆一下谭师长家的鸡笼子说道，“会搭。” “但不能养太多，咱家不算大丫就三个人，养三只鸡就够了。鸭跟鹅不能养，太扎眼。” 从五几年人民公社就喊出，‘一大二公’的政策。 所有关于生产的东西，都归公社集体所有，大家一起吃“大锅饭”。 家里但凡有大量养鸡养牛羊搞副业的都会被看作是“私有制的残余”，是资本家。 资本主义是要被‘割尾巴’的。 宋铮叹口气，才想起来，这时候大多数地区规定，每户只能饲养1到5只鸡或鸭。 超过这个数量，就会被批判甚至惩罚。 “那就养三只鸡，鸡下蛋够孩子吃就行！周振国，你跟人家说，要两只母鸡，一只公鸡。” “好，我知道了。”周振国上了吉普车，“你要不要去供销社那里逛逛？” 宋铮想去。 刚抬步想起自己当娘了，楼上有个小姑娘在睡觉。 “我不去了，糖糖中午睡的时候少，等会醒了看不到人会怕。” “行吧。”周振国启动的车往供销社那里去。 宋铮闲的没事回楼上，想起了王桂花的小儿子。 还不会走呢，也没有人带。 帮王桂花给做个背带背着吧，就当送给她离婚的礼物。 宋铮把原主的旧衣服都带了过来，有些都是没结婚前的，有些小了。 小了也是布料，拆开还能用。 宋铮现在缝东西已经熟练了，但不会裁布。 布料不好买，裁坏了可惜。她画了个背带的图纸出来，等周振国回来给她裁。 中午周振国买了条鲈鱼，清蒸的。 宋铮要吃肉，但鹅不好炖，得好长时间才能炖烂。 周振国买回来后清理好先腌了起来，等晚上或者明天做。 不光买了鱼，宋铮还交代买虾。 又是鱼又是虾，他们家的生活水平在岛上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 大丫这么老实的孩子，中午回来见到这么硬的菜眼睛都亮了亮，赶紧打水洗手吃饭。 洗完手再吃饭是宋铮定的规矩。 周振国跟大丫一开始都没这个习惯，拿着东西就吃。 病从口入，宋铮说不洗手不许吃饭，周振国都老老实实执行，大丫更不敢忤逆。 洗完手上桌吃饭，宋铮跟大丫两个埋头吃，都没人说话。 周振国在海上漂了几天，看到鱼都没胃口，他给宋铮挑鱼刺，偶尔吃点饭。 宋铮一顿好吃的进肚，心情瞬间明媚。 能够治愈她的只有好吃的！ 吃完饭，宋铮把旧衣服拿出来让周振国给裁。 周振国下午还得去训练，裁完布后就没多少时间在家，香香美美的宋铮他又没亲到。 下午，宋铮在家里缝背带。 因为是背孩子的，她缝的密实结实。 缝一会起来看看三只小鸡崽。 看不出是公的母的，宋铮拿个箱子，里面垫些稻草把小鸡崽放在里面。 小鸡崽还小，现在不能在鸡笼里，夜里太冷了。 宋铮给它们放堂屋，箱子掏个空，上面盖个盖子捂着。 看够了小鸡崽再洗洗手逗逗小姑娘，缝缝背带。 她明天才去医院上班，今儿下午在家。 孙大嫂还纳闷，这小宋一看就是对王桂花挺上心的。 这出完主意怎么不来帮忙寻房子。 下午时候王桂花去上班，王家人不认识路不认识人也都出去了，有孙大嫂热心肠的在帮忙说和，挨着天黑的时候终于在渔民那里租到了个小房子。 一个房间加一个小厨房，租金是一个月五块钱。 这算是很贵了，房子也小。 但房子实在不好找，渔民富裕的不多，房子自己都不够住哪有能租出去的。 就这一间小房子还是一家渔民的祖屋，家里人太多分家搬出来后，这小屋之前是爷爷奶奶住的屋子。 去年俩老的去世，兄弟俩为了挣房子人脑袋差点打成狗脑袋，孙大嫂去说和，把房子租出来，一个月的租金可以平分。 俩家一合计就答应了。 这小屋，王桂花下班后来看，立马答应租下来。 房子虽然小，但起码是她跟三个孩子能容身的地方。 王家人等到王桂花跟张政委离婚申请批下来，俩人彻底没有关系后，帮着王桂花搬家到小屋。 这天宋铮来了，带着自己亲手缝的背孩子的背带送给王桂花。 戴笙跟孙大嫂也来帮忙。 王桂花拿着那个背带时候，手都在抖，眼泪立马掉了下来，说什么都不想要，“这你拿着背糖糖，俺，俺到时候跟渔民那里买个篓子背振兴就行。” “振兴大了好动，背篓不安全。”宋铮把背带硬塞到王桂花手里，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要走了。 “很晚了，你们快点休息吧。” 周振国带着糖糖跟大丫在家里等着她出去逛逛呢。 戴笙见她走也赶紧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事。 她要结婚了。 是跟那个爱冷脸的男人。 心里有些焦虑。 戴笙觉得宋铮好冷淡，替王桂花出头在领导面前争取到离婚申请。 听孙大嫂说还帮王桂花出主意，让王桂花喊娘家人过来，安排找房子，一条条事件安排下来。 王桂花也事事听她的，等找房子的时候她又不在，也不问房子找没找到。 戴笙提过自己在相亲的事，宋铮后来也没再问。 戴笙撅起嘴，跟在宋铮后面，忍不住问，“宋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跟岛上的人接触？” “我感觉你对我不热情。” 第94章 周大嫂来接大丫 宋铮脚步一顿，扭头看了眼戴笙后，沉默了一会。 她的确不怎么跟岛上的人多相处。 这地方的人大多都很热情，还特别爱帮忙，同时也伴随着爱说闲话，爱多管闲事。 宋铮不喜欢别人对她的生活指指点点，也不喜欢自己家的事成为别人的谈资。 好的坏的都不喜欢。 她只想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王桂花是太老实了，要不是没她帮忙，那个生产的晚上命都会没有。 即便这样，她拼死生下儿子，日子也没好过多少，还反过来想尽办法感谢她。 不忍心，也看不过眼才想要帮忙。 她出了主意，王桂花的娘家人在这里了，找房子这事就不需要她来越俎代庖。 “我没有不喜欢这里，也没有不喜欢你们。”宋铮觉得戴笙这么神经大条的人委屈的快要哭了，自己该解释一下。 她只是不坐在一起说闲话，不过多关注别人家的事而已。 但有人来找她，该有的社交她还是很好的。 戴笙看着宋铮吸了下鼻子，凶巴巴的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关心我，没有把我当朋友！我都要结婚了你都不知道！” 戴笙跟那个男同志是两天前定的日子，两边都过了礼，岛上的人都知道，宋铮却好像没听说过。 又委屈又生气！说话跟吃了枪药一样，还带着哭腔。 “你结婚有你爸妈掌眼，上次你不是跟我说那个男同志跟你妈那边是认识许多年的邻居，知根知底的我才没多问。” “怎么了？你对那个男同志不满意？” 戴笙摇摇头。 宋铮看戴笙这状态觉得不大对劲，“戴笙，你是不是婚前焦虑，在恐婚呀？” 情绪这么激动敏感。 “恩？什么是恐婚？”戴笙懵了一下。 宋铮:“就是马上要结婚了，但是心里恐慌，害怕，焦虑。” “你不想嫁给那个男同志吗？” 宋铮在问戴笙的情况，语气还是有些担心的。 戴笙这傻大妞听出宋铮的关心，刚刚对宋铮的控诉生气立刻消失，赶紧跟宋铮抱怨，“也不是不想嫁，是太快了。” “我爹说他下半年可能会被调走，这边刚见面还没怎么熟悉呢两家就定了日子，下个月就结婚。” “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他结婚后会不会打人。” 这个时代虽然不提倡包办婚姻了，但结婚对象也少有是自己谈恋爱有感情才结婚。 多的还是家里介绍，合适后就结婚了。 但戴笙她结婚这么快，应该是跟戴副团长调任有关。 周振国说对岸蠢蠢欲动又想打，戴副团长年纪上来了，后面真打起来也不可能再上战场。 潭州岛是作战一线，海对面就是老蒋的部队！这紧要地方，戴副团长会腾位置出来也不奇怪。 但戴笙的母亲应该不会拿戴笙的婚姻当儿戏。 戴笙毕业两年了戴副团长嚷嚷着要让她找个好对象，拉她大哥一把。 最后也没见真随便找个人让戴笙嫁。 要结婚的对象还是她妈娘家那边认识的邻居，青年才俊。 要真狠心逼戴笙，戴笙早就结婚了。 “没有问那就写信问嘛。”宋铮笑着拍了拍戴笙的胳膊，“感情是交流出来的。” “你娘既然让你嫁给那个男同志，肯定是有所了解后才答应的。她总不会害了你。” 戴笙当然知道她妈给介绍的肯定不是坏人，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结婚时间太赶了，实在太赶了。 “宋铮，那我结婚的时候你会去吗？”戴笙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你必须去！还要去看我结婚！”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宋铮，你听到没有！” “你结婚的时候我肯定会去！”宋铮被摇的眼晕，“但是戴笙同志！我离岛是要向领导批准的！” 她是军人家属，周振国又是团长，想要离岛需要申请。 戴笙也是才想起来，顿时哀嚎一声，哭着跑开， 疯一阵哭一阵的，宋铮觉得戴家该是戴笙参军，这一身牛劲跟精气神，都不用费心拉吧，她自个就能混出来。 跟戴笙在这里说会话，周振国那边等不来人，就让大丫找同学玩一会。 他在家烧水洗澡。 给小姑娘洗干净然后哄睡。 周振国要么在岛上，要么在海上，这地方他觉得没什么好逛的。 出海好几天了，他想宋铮，就想抱抱宋铮说说话，不想出去散步。 所以等宋铮回来，就看见周振国已经洗完澡跟头发，清爽又干净。 天黑了，温度有些凉，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敞开一个大空子，露出里面的胸肌。 见到宋铮回来，还神色平静的给宋铮舀水，“洗澡吧。” “回来这么晚，一看你就是不想跟我出去逛。” 宋铮被推进洗澡房有些无语，“我就耽误了几分钟。” “几分钟我都洗完澡了！”周振国似有若无的往宋铮身边凑，偏那张脸正直的不得了。 他刚刚还偷偷抹了一点宋铮的雪花膏，还挺香的。 “快洗澡，我在楼上等你。” 他扭头要走，宋铮动动鼻子，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周振国，你动我的雪花膏了？！” 周振国没理，噔噔噔的已经跑上了楼。 宋铮气的咬牙切齿，不知道这男人怎么回事！ 糙了这么久，突然祸害她的雪花膏，搞什么精致男孩。 骚包的，大半夜穿什么白衬衫。 宋铮担心自己的雪花膏呢，这东西可不好买，供销社一拿出来立马被抢空。 她洗完澡上楼，直奔床头柜。把雪花膏拿出来检查一番，没被挖走很多，也没搞得乱七八糟的。 放心了，宋铮给自己脸跟手也涂一涂。 她身后，周振国一直等着。 看到宋铮要起身，赶紧殷勤的掀开被子。不等宋铮上去，周振国直接一把把人带过来。 宋铮的手好巧不巧的就搭上了刚刚看到的胸肌上面，还下意识的摸了一把。 手感真好。 她又揉捏了一下，猛然感受到周振国瞬间紧绷的身体，宋铮才意识到问题。 他穿白衬衫，抹香香，是在勾引她？ 几天没见，是有些想念的。 灯没拉。 宋铮心里雀跃的起了坏心，她抬头，笑的弯起眼睛，先一步张嘴去咬周振国的下巴。 牙齿一口一口轻咬着，手缓慢的搭上了脖子随后摸到耳朵。 周振国的耳朵瞬间开始发热，泛红。身子紧绷的不敢动弹 “宋铮，你要反了天？” 宋铮睡之前都不知道大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上班还差点没有起来。 恢复了医院工作，宋铮再次忙了起来。 一直到戴笙结婚她才闲了一天。 戴笙结婚没几天，子弟学校放假。 七月中旬，小姑娘会翻身了。 周大嫂坐船登岛来接大丫回去，三四个月没见到大女儿时候，她差点没认出来。 (感谢几位贝贝送的花花跟为爱发电，祝你们财源滚滚来！(鞠躬)) 第95章 大丫的变化 大丫长高了，也长胖了，脸两边都有肉肉嘟出来，看着也懂事了。 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从家里带的。 周大嫂看着大女儿眼眶有些热，赶紧上去拉住女儿的手，跟宋铮说道，“真是谢谢三弟妹了，给大丫照顾的这么好。” 大丫之前跟个瘦猴子一样。 周家虽然是城里人，周父工资也是高的，但抵不住控量。 每个月粮食，油跟肉菜都是定量发票，有钱也买不到。 又赶上三年大饥荒，周家跟所有人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就这两三年才刚刚好了起来，饥荒过去，但身体亏损严重。 二丫跟三丫现在还是跟瘦猴子一样呢，小脸干巴巴的。 大丫在她小爹这里住半年，真的是变化特别大。 宋铮扭头看看大丫。 丫头是真懂事了，在给周大嫂端水，搬凳子坐。 眼睛也红彤彤的，应该也是想她妈了。 “这算啥，咱都是一家人，大丫在这里也帮我好多呢。” “大丫，给你妈切个甜瓜。”宋铮抱着糖糖，扭头跟周大嫂说道，“大嫂，你不知道，大丫特别好，还勤快，经常给我抱孩子，跟糖糖玩。” “有她在这里，我也轻松好多。” 宋铮说切甜瓜，周大嫂连声说不用。大丫蹭的从椅子上起来，从厨房缸里拿个甜瓜出来，削皮后切开放盘里端出来。 甜瓜也是很难买到的。 周大嫂觉得宋铮还没说两句大丫就跑厨房切瓜，大丫这样做会让宋铮觉得女儿还是向着娘，提个客气话就这么虎，赶紧去拿来给娘吃。 周大嫂觉得这样不好，上前拍了大丫后背一巴掌，“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虎！你三娘家的东西你说拿就拿呀！” “唉，大嫂你打孩子干什么！”宋铮过来把大丫拉到一旁，“是我让大丫去切瓜的，她又没犯错。” 宋铮能猜到周大嫂的想法，无非一个是这甜瓜贵，不好买，客气着不好意思吃。 二是怕她多想，觉得大丫在这里太主动，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宋铮不觉得这有什么，甜瓜就是留着给周大嫂吃的。 暑假前家里就发电报过来说周大嫂会来接大丫回家住俩月。 周振国当时刚好买了三斤甜瓜回来，只有四个。 宋铮当时就说给大嫂留一个。 “你可别跟我客气，大老远的跑过来，我一个甜瓜还舍不得给你吃呀！大嫂，别怪大丫，这就是留着给你吃的！” 周大嫂看到握着宋铮手的大丫，心里也是涌起一阵暖流。 她这可算是知道大丫变化为什么这么大了，是宋铮真心对大丫好。 “嗳，好，好，我尝尝。”周大嫂人老实但不是扭捏的人，再客气下去就不好了，对大丫也不好。 她伸手就要去拿甜瓜吃。 大丫过来拉住了周大嫂的手，挨了一巴掌，她有些不高兴，“没洗手。” “妈你洗完手再吃。” 当着宋铮的面被孩子拉着说没洗手，周大嫂有些尴尬。 宋铮笑着拍了拍大丫的头，“还不去给你妈打水过来，她怎么知道咱家的脸盆放哪里呀。” “她坐两天一夜的火车来接你呢。” 周大丫抬头看着她妈脸上的汗，跟皱巴巴的衣服，那点气立马消散了。 “妈，你坐这里歇歇，我去给你打水。” 周大嫂手往身上擦擦，“嗳，好，好。” 周大丫去院子压水井那里接水，周大嫂扭头过来跟宋铮说话。 她看着宋铮怀里的糖糖，小姑娘白胖白胖的，胳膊上面一圈一圈的肉肉。 头发用红绳在头顶扎个小啾啾，也不知道身上穿的什么衣服，上下连着，胳膊跟腿露在外面，一动一动的。 两个眼睛特别灵动，大大的，跟周振国的眼睛有些像，正好奇的盯着她看呢。 “糖糖长的真好！”周大嫂想抱孩子，又想起来自己没洗手，身上也脏就没抱了，“老三媳妇，你怎么这么会养孩子？” “大丫跟糖糖都被你养的肉乎乎的。” 宋铮往上托了托这会看着甜瓜流口水的小姑娘，哭笑不得说道，“岛上买鱼买虾不用票，院里也养了三只鸡能下蛋，多吃点肉跟蛋孩子就长的好。” 这时候大丫端盆水进来了，周大嫂赶紧接过来放桌上，洗洗手跟脸。 再起来问宋铮，“那你们经常吃鱼吃蛋呀？大丫的伙食费够不够？” 周大嫂不知道，宋铮是隔两天就让周振国买鱼买虾，从鸡能下蛋以后，天天煮一个鸡蛋给大丫吃。 每个月的肉票也会安排着日子包饺子，直接炒，反正不会屯。 这生活在岛上是数一数二的。 孙大嫂当时知道了，都咂舌的说不出来话。 司令家都不一定这么吃。 最后还劝宋铮，不能这么吃，得节省一些。 等以后孩子多了，得为孩子考虑。 家里就糖糖跟大丫俩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留着干什么？ 宋铮知道孙大嫂是好心，面上笑着应过去，后面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 宋铮脸上都有了些肉，最近跟周振国天天出去散步呢。 至于周大嫂问的这个伙食费的事，宋铮摆摆手，“大丫一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呀，大嫂你别操心这个，吃点甜瓜凉快凉快。” 周大嫂觉得宋铮在撒谎。 大丫养的有多好她是看着的，不能这么占便宜，她得回去跟孩子爹商量一下还能让大丫在这里上学吗。 要是上学，是不是得加伙食费。 周大嫂心里话囫囵了一圈，洗完手拿个甜瓜尝尝，咬一口眼睛亮了亮，“真甜！” 她示意了下糖糖，问宋铮，“她能吃吗？给糖糖尝尝？” 小姑娘一直在流口水，眼睛看着甜瓜小身子一动一动，看着想吃。 宋铮摇摇头，笑着拿块布出来给小姑娘擦擦口水，“还不能吃呢，没有长牙。” 宋铮说不能吃周大嫂就没喂。 中午周振国回来见到周大嫂也是几句寒暄，夜里周大嫂跟大丫睡一个屋。 第二天一早周振国就送大丫跟周大嫂登船去陆上坐火车。 经过两天一夜的火车，大丫跟周大嫂回到周家。 周家众人看到大丫后心思各异。 第96章 周家心思各异 夜里吃完饭，周父跟周母俩人躺床上没睡着。 周母忍不住说了句，“大丫看着长高不少。” “恩，老三媳妇是个大方的。” 要不然大丫不会过去，也不会养这么好，比家里这俩孙女看起来胖些，也比去年也懂事。 是呀，就是太大方了。 周母望着房顶忍不住叹口气，“老二媳妇心里要不得劲了。” “她这半年为了再要个孩子跟魔怔了一样，什么都往肚子里灌。” 她心里烦的很，扭头问周父，“你说咱也没有逼老二老三要孙子，她们俩自个这么急干什么。” 大饥荒才过去两年，亏损的身体还没养过来呢，这时候要什么孙子。 老大着急还有的说，家里俩闺女，两口子想要拼个儿子出来凑个儿女双全。 那老二媳妇就一个女儿，还没上学呢，着急要孩子。 要就要呗，现在外面的世道虽然乱，但比灾荒的时候好一些，能吃饱，顺其自然就行。 那老二媳妇脸发黄，瘦的很，还听她娘家那边给的偏方找一种草药熬着喝要孩子。 周父前几天上的大夜班，这会困的很，眼睛已经合上了，语气有些轻，“他们小家里面的事你别多管，要是看着不对说两句提醒就行。” 都成家有了孩子，不是能说嘴的了。 这事要是开口劝，说不定她们心里还多想。 周父说了这两句话扭过头，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周家的房子是三居室，周家老二跟老大各一间。 周大哥住东屋，此时也正在说话呢。 周二丫才五岁还不太懂事呢，姐姐突然离开家她哭了好几夜，还以为是周老大把姐姐送走的，生气几天不理她爸。慢慢才适应过来不再哭。 周大丫回来了，二丫搂着大丫的腰，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叫，高兴的又蹦又跳。 一直在问大丫去了哪里。 大丫抱着她哄，跟她说去小爹那里上学，在那边认识了什么朋友，吃了什么东西。 旁边周老大跟周大嫂也在说话，正是说大丫上学的事。 周大嫂觉得大丫在那边太麻烦周振国夫妻俩了。路上她套大丫的话，听说周振国家里隔两天就买鱼，买虾，买海货吃。 海货吃腻了买鹅。 鸡跟肉不好买，但每个月的肉票也都花了吃。 大丫每天还单独有个鸡蛋。 按照这个吃法大丫那五块钱的伙食费肯定不够。 “要不，让大丫回来上学？” 刚刚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她看到老二媳妇不太高兴。 周大嫂想让大丫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家里起争端。 周老大是长子，她是长媳，有个带头作用。不能因为这事跟兄弟闹的难看。 周大嫂跟周老大商量的时候也没避着大丫，姐妹俩正说话的大丫听到了，立马消音，脸上的笑僵住，心砰砰跳的有些慌乱。 二丫还在揪着她的袖子问英语呢，刚刚大丫在给儿子显摆宋铮教她的英语单词。 “嘘，别闹！” 大丫竖着耳朵听。 周老大跟周大嫂的床跟大丫的床隔着一个帘子。 孩子大了不能睡一起。 这边，周老大思索半晌拿不定主意。 他也不想跟老二家有了嫌隙，但看到大丫回来后脸上长肉了，人也懂事了，周老大就想大丫在她小爹那里多学学，多养养。 老三媳妇是大学生呢，会教育孩子。 他沉吟片刻后，察觉到姐妹俩那边没有动静了，叹口气说道，“等等再说。” “大丫学校那里还乱着呢，整天搞活动，喊口号都没上课。” “要是觉得钱不够，那就多拿点。” 周大嫂扭头看了看帘子，也在心里叹口气，她知道，大丫喜欢她三娘那里呢。 在三娘那里有自己的房间，吃的好，睡的好，学习也有她三娘辅导，日子过得好。 不想回来也正常。 “你给钱，三弟他们也不好意思收，咱想招在别的地方补吧。”周大嫂想着回来前周振国找她帮忙办的事，“老三跟我说，让我帮他寻摸些金物件。” 这些是破四旧的东西。 周老大拢起了眉，“他要这个干什么？” “他是当兵的，得听从指挥，不能做这越矩的事！买金首饰是资本家做派，他这团长是不想干了！” “嘘，嘘！你小声点！”周大嫂拍了周老大的胳膊一巴掌，“你明知道这事不能传出去你还这么大声嚷嚷什么。” “他买金首饰又不是倒买倒卖！” 周老大压着声音，有些生气，“那他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都不对！这事根本就不能干！” “让我大哥去打听。”周大嫂把手边的衣服叠好放起来，走到周老大跟前小声的说道，“他想要金首饰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给媳妇呗。” “再说这金首饰，谁家舍得真扔了真埋了呀，肯定都是偷偷收了起来。我想着他既然开口了，咱就帮忙寻寻。” “金镯子咱买不起，最好能淘个银镯子咱掏钱买，给糖糖留着。” “就当是感谢老三他们照顾大丫了。” 周大嫂说出这主意的时候很顺溜，就像是在心里已经打算好了一样。 周老大怕影响周振国，有些不想同意。 周大嫂又说，“找我大哥买，等我送大丫去的时候塞包袱里带给他，这行不。” “不行！”周老大心里烦躁，扑通躺床上了，“以后再说。” “我宁愿给钱。不让大丫去住，也不想让老三沾这个东西！” “他年纪轻轻是团长，走到现在都是拿命拼出来的，不能沾上‘资本’的名头!” 周老大不让寻，话说的也严重，周大嫂顿时也歇了心思。 “行，那我去换些布回来，给糖糖多做几身衣裳。” 周老大沉着脸点头。 里面大丫跟二丫对视一眼。 大丫嘴抵到嘴边无声嘘了一下，对二丫轻声说道，“睡觉，明天再聊。” 老大家说会话，不一会就都在睡觉了。 老二这里，周二嫂正在哭。 她不是嫉妒，不是生气大丫在宋铮那里过好日子。 她就是心里不得劲。 听大哥从岛上回来说，宋铮在岛上当医生，有本事的很。 周二嫂是想问大丫，宋铮有多厉害。 第二天，周大嫂回娘家，周老大去上班。 大丫在家带妹妹。 周老二跟周母也去了工厂。 周二嫂凑近大丫，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宋铮傻。 自己还在养孩子呢，给人家闺女照顾的这么好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跟亲娘亲。 周二嫂撇撇嘴，问大丫，“大丫，你三娘真在岛上当医生？” 大丫扭过脸，点了点头，“恩。” 周二嫂干咳一声，不好意思的又问，“那她都会治什么病呀？你去医院看过没有？” 第97章 周二嫂，种一棵树 周大丫摇摇头，“我在上学，三娘的医院离学校很远。” 意思是没时间去，也没法去。 周二嫂思索了下，无意识的点下头。 站一会，然后蹲在了周大丫身边笑了笑，像是对海岛那边很感兴趣，“那你知道你三娘都是治什么病呀？” “我听你爸回来说，你三娘在医院穿着白大褂，坐办公室里给人看病，特别厉害。” 周老大跟周老二两家关系还好，没有在面上红过脸，两家孩子也亲。 周大丫这会不止在带二丫这个亲妹妹，三丫也跟在旁边她看着呢。 所以大丫跟周二嫂不设防，有什么说什么。 跟在宋铮身边半年，偶尔会被拉着一起出去散步，大丫被带的大大方方的，语言表达也更清晰，“三娘她会给女同志接生。” “还有女同志肚子疼，怀孕有难产，三娘都会治，她是妇科主任。” 妇科主任？光治女同志病的？ 周二嫂拉个椅子坐下，手去摸了摸肚子，嘴里呢喃了一句，“那宋铮还真厉害。” 大丫点点头。 她也觉得三娘厉害。 岛上因为有三娘在，有很多女同志生孩子都平安顺利。 经常有人来家里送红鸡蛋，或者送些其他的。 周二嫂怔怔的望着三丫，心情一落千丈，本来就急躁的情绪更加难受。 三丫都四岁了，跟周老二一直没避过，也一直没再怀孕。 头先周老二也不急，还说等二丫大了再要，一次带两个带的累。 周二嫂心想着，两个挨的近些一起带，俩孩子在一起感情好。 她想趁年轻再赶紧要一个，年纪越大越不好要。 周家还一个男孩子都没有。 周二嫂心气高，也受娘家跟周围人的影响，就想赶紧生个男孩子出来。 她娘家也是乡里的，家里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 爹娘对弟弟重视一些，但也没磋磨过几个女儿，都是找的好人家给嫁出去的，彩礼也没多拿。 周二嫂家弟弟还小呢，她自个闺女都四岁了，娘家弟弟才十五。 她跟弟弟隔的就有十五岁。 周二嫂是知道她娘生了三妹后那几年，村里人是怎么瞧不起她们家的。 说老夏家要断后。 等老夏死了没有儿子摔火盆。 周二嫂还记得，三妹刚出生没一岁呢，大伯家就惦记他们家的房子，他们家的地。 那时候公社还没有开始搞大集体。 因为这事，娘硬是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嗓子哭哑。 爹也开始给娘甩脸色，家里天天吵架。 直到后来娘又生下弟弟，娘的日子才好一，在爹跟前，在村里，腰才算直了起来。 等后来54年慢慢开始到58年，开始吃大食堂，搞大集体，‘按劳分配’拿工分吃饭。 周二嫂跟周二嫂的俩姐妹嫁了出去，家里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弟弟，干不了很重的活，却饭量大的很，家里条件很穷。 她也生了个闺女，本来还担心会不会跟她娘一样，也是连生几个闺女，被人家看不起。 但现在只有三丫，后面生不出来，周二嫂急的要疯了。 她一出门就有人问她，二丫大了什么时候再要一个。 回娘家也是，俩姐姐，爹娘，村里人都说，她命好，运气好，嫁到了城里当媳妇。 公婆跟对象都有工作，她也跟着吃上了商品粮，生一个丫头怎么行，得赶紧生个儿子出来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 周二嫂被这些影响着，压力很大很大。 娘家送来的草药偏方她喝，城里邻居朋友打听的偏方，医生，她也喝也看。 折腾了半年也没怀孕，跟周老二还总吵架，家都快要散了。 周二嫂没法子了，她想宋铮。 宋铮性子真烈呀，敢真跟娘家断亲。不知道她生了个女儿是什么心情。 她会被周围的人逼着生儿子吗？ 应该不会，宋铮现在有本事了，还把大丫放那边上学，养的这么好。 周老大一家，婆婆跟公公心都向着她。 潭州岛离这么远，她自己当家过日子，真好呀。 宋铮这时候还真不觉得自己好。 大丫一走，周振国这混蛋玩意像是解开了某种束缚，下班过来吃完晚饭也不散步了，早早的把小姑娘哄睡，拉着宋铮探讨人生。 在房间里怕吵到小姑娘睡觉。 反正家里没人，他拉着宋铮去客厅。 然后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振国像是之前在宋铮面前丢了面，刚开始害羞，总反被宋铮调戏压制。 大丫一走，他要让宋铮见识一下，什么是高大挺拔的周团长。 接连几天，宋铮脸色红润腿酸腰酸，实在顶不住了躲到大丫那屋反锁着门睡觉。 直到周振国道歉了她才回自己房间。 如周二嫂所想，她的确是自己当家过日子，但也不是没有人劝她再要一个的。 孙大嫂经常给宋铮带糖糖，劝宋铮，“糖糖一个人太孤单了，你再要一个，是个伴。” 宋铮赶紧摇头，她家小姑娘还不到一岁呢，再要一个谁给带！ 周振国偶尔出海一走就是几天，她带着俩孩子在家怎么过日子。 最近半年黄医生的经验多了，值班好了一些，宋铮也能有个一两天的休息时间。 她抱着小姑娘在院子里看鸡啄食，中午，周振国下班时间。 他从供销社回来，手里拿的除了菜还有一棵小树苗。 宋铮迎了上去，围着小树苗转了一圈，“这是什么树？” “荔枝树。”周振国洗了手把闺女抱过来，顺手给擦擦口水，“去买螃蟹，那老板身边有几棵树苗，说是亲戚带来的，自己家种不完，拿出来送人。” “我要了一棵种家里，等糖糖长大，荔枝树也跟着长，到时候你跟糖糖有吃不完的荔枝。” 宋铮爱吃荔枝。 潭州岛登陆后附近种的荔枝树多，物资采购回岛的荔枝也比其他水果多一些，周振国是团长，有八斤的指标。 他买回来的荔枝，都被宋铮跟大丫吃了。 周振国知道宋铮喜欢，刚好遇到有荔枝树，想着种一棵在院子里。 宋铮眼睛一亮，“能种树呀？不会被举报吗？” 这年头什么都是公家的，不允许搞一点私有财产。 周振国又是军官，限制更严格，宋铮都害怕。 “没事，自己院子种棵树，回头我跟司令说一声。”周振国抱着小姑娘，指着院子里靠近篱笆的地方问，“糖糖，咱把树种这里好不好？” “等树长大，结果子给糖糖吃。” “哦！哦唔——”小姑娘肉乎乎的手脚胡乱比划着，小腿一蹬一蹬的，不知道在兴奋什么，还对着周振国开心笑。 宋铮在旁边也跟着开心，她听周振国跟小姑娘说话就想笑。 一个高大威猛，手底下两千多个兵的团长，跟女儿说话的时候夹着嗓子。 荔枝树种下了，并且在茁壮成长。 一个暑假过去，糖糖长出了两颗牙齿，会爬了。 即将开学，大丫也要回潭州岛。 临行前，周大嫂给糖糖做了几身衣裳装好，周母也给做了几双鞋让带着。 糖糖过俩月该学走路了，得备着鞋。 一切准备好，开始买票。 饭桌上，还没开始吃呢，周二嫂突然提出，她要送大丫去潭州岛，介绍信都开好了。 周老二很懵，“你去老三那里干什么？” 第98章 争吵，要去潭州岛 周二嫂坐在那里，人紧绷着，面无表情的，“我想去找宋铮看病。” “胡闹！”周老二气的要死，“你没病找老三媳妇看什么？！” 周二嫂咬了咬嘴巴，有些固执的疯感，“我有病，我生不出孩子。” “你……”周老二气结，指着周二嫂几个深呼吸，在爹娘面前不好吵架，他压着火气说道，“你就是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现在又要跑去潭州岛，你去潭州岛三丫怎么办？” 三丫察觉到周二嫂两口子不对劲，以为又是在吵架，嘴一瘪吓的想哭，往周二嫂怀里钻。 小脸上都是惊恐害怕。 周二嫂把三丫抱起来，搂在怀里，捧住她的脸不让她看，“三丫拜托大嫂帮我照看一下，我送大丫去岛上。” “等问过宋铮我为啥生不出孩子，她给我开了药我就回来。” 那三丫从小就跟着娘，娘突然走不得哭吗。 那为了要孩子往潭州岛去，周老二听的一阵火大，也再压不住脾气，“这医院你也去看了，乡下打听的土办法你也吃了，还不够折腾吗。” “老三媳妇是医生，但是她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就知道她能让你生孩子！这不是瞎胡闹吗？” 他说到最后，忍不住吼了起来。 周母脸瞬间黑了，快步走过来拍了周老二一巴掌，“老二，你不能跟三丫娘好好说话！” 周老二别过脸，气恼的回周母，“我也想好好说话！但你看她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事！” “在家里折腾还不够，现在还要跑到潭州岛，那边是什么？那边是部队！是军区！” “你让老三媳妇怎么给她看病！” “她能看！”周二嫂抬起头，声音急促，脸上也满是倔强。 一副霸道蛮横的表情，眼泪却顺着脸庞掉了下来，“大丫说了，她在岛上是妇女主任，专门给女同志治病的！” 周大嫂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自己家闺女的事。 这半年她也是看着周二嫂弄草药喝的，一个不行换另外一个。 她看着揪心。 自个虽然也想再要个男娃，但她上半年刚流一个，现在身体没养好也不急。 现在身边只有个二丫，她也清闲。周二嫂只生了三丫，后来再没怀，心里着急也情有可原。 她愿意送大丫就送呗，“老二，别跟三丫她娘吵架。” “三丫娘想去就去呗，我还省的累。坐一趟火车可遭罪的很。” 有周大嫂开腔，周老大也附和了一句，“对，谁送都一样。” 周大嫂也在下面拍了拍女儿的胳膊，轻声问，“大丫，让你二娘送你去行不？” “她想找你三娘调理下身体。” 大丫扭头看看她娘，再看看压抑着情绪却忍不住在哭的二娘，点点头，“好。” 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散了一些。 周母紧张的脸也松下来，看看大儿媳妇，眼里含着赞赏。扭头看周老二，语气是商量，但又感觉像是向着周二嫂，“让三丫她娘去看看吧。” “三丫放家里，我也能看着。” 周老二还没说什么呢，周二嫂怀里的三丫突然大哭了起来。 小身子紧紧搂着周二嫂大声喊，“不让妈妈走，不让妈妈走！” 三丫像是吓着了，哭声尖锐，一直往周二嫂怀里钻。 周二嫂搂着女儿顿时泪如雨下，听着女儿害怕的哭声，心里揪着疼。 她在想，她为啥不是个男人呢。 为啥非得生孩子受这个罪呀？ 当她想吃那恶心的药汤子吗，当她非得生个儿子出来吗。 母女俩一个大声哭，一个冷着脸掉眼泪。 周父环顾一圈，最后一锤定音，“都去吧。” “老二，你陪你媳妇去一趟。” 周老二跟周二嫂同时抬头看着周父。 周父还是那副平稳的表情，“反正学校里闹哄哄的不上课，你请几天假陪着你媳妇孩子，带着大丫去一趟也不耽误什么。”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去买火车票。” 周父说完端起碗，“吃饭。” 有周父这个大家长说话做主，周二嫂这一趟是能安稳去的。 周老二心里觉得这样很不好，麻烦爹娘不说，没有招呼一声就直接去老三那边，这很没有礼节。 有些埋怨周二嫂做事不考虑后果，他两天没有搭理周二嫂。 周父也知道不好，所以给宋铮写了一封信。 越过儿子，跟儿媳妇的一封解释跟表达抱歉的信。 不但有信，他还自己掏腰包拿出一百五十块钱来，说是给糖糖的红包。 过年时候他没时间看望小孙女，压岁钱就让大丫捎带过去。 周父把钱跟信塞到一个信封里装起来封好，给大丫放书包里，交代她到地方了就把信拿给她三娘看。 周父给了宋铮补偿，周老二那边不知道，心里还愧疚着觉得很不好意思。 即将要坐车走了，他跟人家换票，跑到供销社买了些罐头，听大丫说宋铮爱吃水果，买了好几斤苹果跟梨。 这个季节水果下来了，他当老师也有份额。 再买了些家里的特产，装了一大包裹打算带着。 看到周老二刷刷刷的拿票花钱，周二嫂才意识到她冲动了。都没发电报过去问问宋铮就开介绍信要去潭州，会有点不好。 但火车票买好了。 这里的职工医院妇科只管生产，妇科检查，也看不出她为什么不能生孩子。 以前乡里的老中医因为破四旧，没有人敢冒头给人看病。 周二嫂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没办法了。 宋铮是大学生，江城大学的大学生，国内数一数二的医科大学出来的。 她在大丫回来的第一天就起了心思，随后愈演愈烈。 打扰了也好，麻烦也好，周二嫂咬咬牙，狠狠心，抱着女儿，拉着大丫，跟着周老二坐上火车，赶往潭州岛。 他们登岛的这一天，宋铮有两台手术。 一个渔民妇女宫外孕，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送医院来的时候已经疼的休克。 她丈夫吓的跪到地上求宋铮。 宋铮没时间应付，紧急手术。 小姑娘有戴笙帮忙看着。 周老二他们过来，周二嫂非要跟人家打听，医院在哪里，她们是宋铮的亲戚，来看宋铮的。 也不要先去家里，就是要去医院找宋铮。 站岗的士兵看了介绍信，知道周老二跟周振国的关系，给他们指路医院在哪，同时往训练区给周团长送信。 周二嫂去医院的时候，宋铮还在手术室里。 等宋铮穿着白大褂从手术室出来摘掉口罩，周二嫂的身体就有点发抖，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宋铮，像是变了一个人，有点不敢认。 宋铮没看见他们，在交代刚刚那个宫外孕女同志的丈夫，手术后要注意的情况。 等安排妥当，她一抬眼就看见办公室门口站好几个人。 宋铮看着周二嫂挑眉，笑了，“呦，这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第99章 宋铮，我家要散了 周二嫂脸一红，明明心里是不好意思的，但是看到宋铮这调侃的态度她又说不出软话来，语气硬邦邦的，“咋啦，你是不欢迎我过来？” “欢迎呀，怎么不欢迎。”宋铮扭头跟周老二还有大丫打招呼，“二哥，大丫，你们路上累不累？” 周老二摇摇头，扬起很灿烂，近乎讨好的表情，“不累。” “弟妹，对不住。我们来一趟也是为了给三丫娘看病，她相信你，非要来找你给她看。 没发个电报就过来，真是打扰了。” 周老二怀里还抱着三丫，三丫正一脸好奇的看着宋铮。 周老二看见宋铮，心里是很惊讶的。 宋铮之前在家里蛮横又好吃懒做，性子特别讨人厌。 这一年不见，变化也太大了。 穿着白大褂，头发挽了起来，皮肤还是白净的，但气质却大变样，脸也跟之前有了些许差别，看着更温婉大气。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慵懒随和中透着距离。 周老二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往宋铮身上放。 宋铮看着周二嫂这先斩后奏没有礼貌又莽撞的样子有些生气，但听周老二说她病了，非来找自个看病又有些好奇。 上下打量了下周二嫂的脸跟脖子，“那进我诊室说吧。” 宋铮带头走在前面，路过大丫拍了拍大丫的脑袋。 大丫仰头冲宋铮老实的笑笑，乖乖的跟在宋铮后面。 周二嫂在后面看着拧起了嘴巴。 宋铮进去后没看见戴笙，估计是带着糖糖出去玩了。 戴副团长的调令已经下来，就这几天会离岛，戴笙回来送她爸妈。 戴笙嫁的那个男同志原来也是军官，在另外一个营区。俩月不见，她回岛上后，今天来看宋铮。 宋铮进了诊室坐下，招呼周二嫂，指了指桌子旁边的凳子，“坐下，说说吧，身体哪里不舒服。” 周二嫂跟周老二进了诊室，周二嫂坐在宋铮指的凳子上，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生不出孩子。” 宋铮一愣，看了眼周老二，又看看周二嫂，“那三丫是二哥跟谁生的？” 周二嫂眼皮跳了跳，立马火了，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宋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叫三丫是跟别人生的！ 不就是没有提前发个信过来，直接登岛来她家，没有礼貌吗，至于这么挖苦她？ 周二嫂眼眶子红了。 宋铮沉默了一瞬，她想拍拍自己的嘴巴，“我是嘴不经大脑。” “二嫂你别哭，先说说怎么回事，什么是生不出孩子了？三丫不是好好的吗。” 周二嫂没想掉眼泪，她性格要强，除非忍不住，很少在人前哭。 狠狠擦下眼睛，也没矫情，直接说道，“生完三丫半年后我就没避过，想再要一个孩子。” “可这都四年过去了，肚子没有动静，怀不了。” “家里的医生我也看了，我娘家给的偏方我也吃了，可是就是不顶用，怀不上。” “宋铮，我知道我突然过来不对！我跟你道歉。 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大丫说你在岛上当医生，是妇女主任，专门给女同志看病的。” “你是大学生，学的多，见的多，我就想找你给我看看。你怪我，骂我都行，但也求你帮帮忙。” “我要是怀不上，这个家就要散了。” 周二嫂说话的时候宋铮的眼睛一直望着她，静静的听着。 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去看一眼周老二。 周老二在一旁狠狠皱起了眉，有些无语的瞪着周二嫂，“你看病就看病，胡说什么话呢！” “什么叫这个家就散了？谢荷，我逼过你要孩子吗？你没怀孕我跟你发过脾气，跟你说过离过婚吗！” 当着弟媳妇的面这么编排，让人家怎么想。 周二嫂闭了闭眼睛，扭头问周老二，“你是没逼我，但我要是十年生不出来？二十年生不出来呢？” “你会甘心只有三丫一个女儿？” 两口子吵架，周老二怀里的三丫又吓的吱哇乱哭。 宋铮拍拍大丫的胳膊，从兜里拿两个大白兔奶糖出来递给她。“把行李放办公室里，带着妹妹出去玩会。” 戴笙来的时候给宋铮塞了两个奶糖，宋铮还没来得及吃。 大丫乖巧的点头，举着奶糖去哄三丫下来。 三丫还在哭，看见大丫手里的奶糖忍不住去抓。 周老二把三丫放下来交到大丫手里，“去，跟大姐出去吃糖。” 三丫嘴里塞个糖，被大丫领了出去。 三丫一走，周老二更压不住火，扭头就咬着牙问周二嫂，“谢荷你是不是有病！” “十年二十年后的事，你现在纠结干什么！你说这个有意思吗？” “有意思！”周二嫂哽咽了一下，眼眶通红的看着周老二，顿顿的说道，“我不想拿这个去赌你的良心。” “走到那一步……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你说，我是该怪你还是怪我自己？！” 周老二被周二嫂这固执又故作坚强的模样刺激的心里一痛，他觉得周二嫂是被怀不上孩子给折磨的开始神经质。 “我们结婚这么多年，谢荷，你就这么不相信……” “好了！”宋铮从椅背上坐直，拿钢笔敲了敲桌子，“先别吵了。” “二哥，二嫂她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人言可畏。到时候即便你不在意，但身边说的人多了，肯定也会影响你们。” 宋铮拍了拍周二嫂的胳膊，“别担心，你既然生了三丫就说明能生孩子。” 宋铮知道周老二跟周二嫂感情不错，俩人结婚还是周老二坚持要娶的。 书里介绍过，周二嫂跟爹娘来城里办年货，被同村的欺负，周二嫂爹娘唯唯诺诺，是周二嫂凶狠的骂了回去。 周老二对伶牙俐齿又长的好的周二嫂一见钟情。 书里后面的剧情宋铮记不太清了，周二嫂跟周老二不是主角，描述的不多。 但她刚刚仔细回想了一下，书后期好像有女主给周振国的二哥介绍对象的剧情。 介绍的还是她娘家那边的人，最后没成。 宋铮觉得，还是周二嫂跟周老二比较合适，俩人还有一个孩子。 “二嫂，你别急，先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月经正常吗？每个月都来吗？” 第100章 多囊卵巢综合征 宋铮拿出病历本开始记录。 周二嫂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还没说话呢，周老二先凑了过来。 周老二站在周二嫂身边，轻抚了一下周二嫂的后背，脸色凝重又紧张的跟宋铮说道，“你二嫂头两年月经就开始不正常。” “头先是两个月来一次，但好歹也是有来，后面越来越严重，今年三月份到现在，一次都没来过。” “三弟妹，这不来月经也跟怀孕有关系吗？” 宋铮点点头，在病历本子上记录一下，又抬头问周二嫂，“二嫂，你夜里一般几点睡？睡的很晚吗？” “睡的有点晚。”周二嫂被宋铮的问题-搞懵了，还有点奇怪，“这跟几点睡觉有啥关系呀。” “我接了手工零活，反正夜里睡不着就拿着干，多干一点就多挣一点。” 她挣的钱不多，但这个钱婆婆跟三丫爹不会问。 周二嫂娘家日子过得很不好，特别是三年饥荒的时候，要不是有周二嫂时不时的接济，家里三口人准会活活饿死。 她穷怕了，见到能挣钱就黑了白了的干。 “不能再这么干了。”宋铮抬手又去检查了下周二嫂的脖子，衣服往下面扒拉一点，“看看，脖子这里都有黑棘皮了。” “黑鸡皮？”周二嫂惊的抬手赶紧去摸脖子，“我身上怎么会有鸡皮？” 周老二也吓的赶紧扒拉周二嫂的脖子，翻来覆去也没看明白。 “黑棘皮，不是鸡皮。就是脖子上面出现颈纹，这些纹路发黑，这就是黑棘皮。”宋铮很认真的跟周二嫂解释，“你这病，是情绪加作息不规律引起的病，名字叫‘多囊卵巢综合征’。” “雌激素分泌的不够，卵巢里的卵子发育不起来。” “头几年闹饥荒，那时候正赶上你生三丫。生孩子的亏空没补回来呢，又没吃没喝。等饥荒过去，你又熬夜，心里压力大，乱想，这么糟蹋身体，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二嫂，你要想怀孕就得听我的，好好治！” 什么多囊卵巢综合症，什么软子，硬子的，宋铮的话周二嫂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但她却听懂了，宋铮知道她身上这是什么病，还知道怎么治。 周二嫂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宋铮，嘴唇子打哆嗦，“那，那我这严重吗？” “宋铮，你真能把我治好？” “这个病治不好。”宋铮见周二嫂掉了眼泪赶紧又解释，“这是跟身体激素有关的。” “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但是呢，你要是听我的，不多想，好好睡觉，不乱吃东西，就能控制住这个不发病，跟正常人一样。” “你要是不听我的，别说怀孕，等后面就会掉头发，身上长痤疮，发胖，继发糖尿病，卵巢内膜癌……” “停，停停停！”周老二听到还会引起癌症，腿吓得要软下去，赶紧抬手打断了宋铮的话，“听！三丫娘她听你的！” “宋铮，你说怎么治！我在旁边看着她。” “不熬夜是不是，我盯着她！” 周二嫂也吓的脸都白了。 癌症呀，这不是要命的病吗。 “还有什么你说，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宋铮点点头，安慰了下周二嫂，“二嫂，你别怕啊，控制住就跟正常人一样，健健康康一样到老。” 周二嫂坐在椅子上脸白着没说话。 宋铮又拍了拍她胳膊，“咱就是说，以后不要晚睡！心里不要有压力。” “每天跳绳或者跑步，运动一个小时。多吃黑豆，多吃肉。” 估计说了周二嫂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压力会更大，“算了，你们在这里住几天吧。” 看在是周振国的二哥二嫂的份上，宋铮愿意帮这个忙。 至于突袭潭州岛，这个冲动冒犯，让周振国补偿给她。 “你们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帮你先调整一下，等你回家后就按这个执行，等身体恢复了，自然就能怀孕。” 周老二眼睛一亮，“那，那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谢谢，谢谢啊。” 周二嫂也哽咽着说道，“谢谢，宋铮，谢谢你。” 宋铮实在看不惯周二嫂这哭的样子，她还是张牙舞爪的好看。 “二嫂，你别哭了。”宋铮合上病历本站了起来，“走吧，这都晌午了，先跟我回去。” 周二嫂跟周老二对视一眼，从椅子上起来。 周老二提起地上的包裹行李跟在宋铮后面。 小张这时候正好开车过来，宋铮就让大丫带着周二嫂他们先上车。 她得去找戴笙接小姑娘。 戴笙领着糖糖到她家那边院子里玩了。 戴笙家离医院近。 宋铮找过去的时候，她抱着糖糖正在跟一个男同志说话。 语速又快又轻，叽叽喳喳跟个麻雀似的，说个不停。 那男同志端坐在椅子上，拧着眉，面无表情的侧着耳朵听。 戴笙叽里咕噜一大长段话说完，瞪着眼睛问那男同志，“齐越恒，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男同志点点头，“嗯。” 戴笙不满，“嗯什么？” 齐恒越:“我有在听。” 戴笙这才开心，笑了笑，给糖糖擦擦口水，还要讲话。 宋铮走了进来，“在聊什么呢？” “宋铮？！你来啦！”戴笙抱着糖糖站起来，特别高兴的跟宋铮说道，“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结婚对象，齐越恒。” “齐越恒，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宋铮。” 那个齐越恒在戴笙站起来的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走过来，依旧是面无表情，跟宋铮打招呼，“宋同志，你好。” 宋铮点点头，“你好。” 心想这戴笙说的果然没错呀，这齐同志看着真闷。 “戴笙，把糖糖给我吧。”宋铮伸手去接挥舞着小胳膊小腿的小姑娘，跟戴笙说道，“你爸就要调走了，在家多陪陪他们，你离潭州岛近，以后想我了再来玩。” 戴笙把小姑娘递过去，“好吧。” 宋铮抱着糖糖，拉着糖糖的小手跟戴笙拜拜。 小姑娘兴奋的一下一下的往上使劲冲，宋铮险些抱不住她。 小姑娘活跃的很。 宋铮抱着她往车那里走去，一坐上车，小姑娘就迎来了几道目光。 “啊哦……？” 糖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周二嫂跟周老二。 周二嫂怀里的三丫正是喜欢孩子的时候，忍不住来摸小姑娘的小手。 周二嫂也忍不住点点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脸，“宋铮，这是你女儿呀？养的真好。” 肉嘟嘟的，皮肤白的很，头发扎个小啾啾，看见人还会笑。 宋铮点头，“对，她小名是糖糖。” 周二嫂立马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来，往糖糖手里塞，“糖糖，这是二娘给的见面礼，别嫌少呀。” 小姑娘拿着钱立马就往嘴里塞，宋铮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 宋铮:“你放她手里干嘛，她正长牙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放嘴里。” 周二嫂摆摆手:“那你就先帮她收着。” 宋铮点头，不客气的把钱塞口袋里。 车晃晃悠悠往家里走，路上宋铮没再说话。 大夏天的，周二嫂几个人坐火车过来，两天一夜没洗澡，身上味道发酸，她闻着晕车。 等到家门口，周振国在院子里择菜。 看见周二嫂跟周老二，带着大丫，三丫进来，挑了下眉，“呦，这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 (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到，希望多留言，多评论，谢谢。) 第101章 跟大丫聊天 周二嫂不自在的干咳一声，“你怎么跟宋铮说话一个调调。” “不欢迎我们过来呀？” “哪能呀。”周振国扬了扬眉，“我要说不欢迎你，你不得给我骂死。” 周二嫂翻了个白眼，有些委屈的望着周老二，“我有这么凶悍吗？” 周老二拍了拍她的后背。 知道周二嫂不是胡闹而是真生病，这病还挺严重的，不控制还会成癌。 周老二才意识到他有多疏忽。 媳妇生了孩子后又煎熬，亏空这么厉害，他竟然没发现。 本来贸然打扰三弟他觉得不好意思还生气，现在只庆幸还好过来了。 周老二上前一步冲周振国抱歉的笑笑，“你嫂子身体不舒服，过来麻烦你媳妇给看看。” 周振国笑着摇摇头，“我刚刚开玩笑的，当然欢迎你们过来。” 他常年在岛上，上次回去还是结婚。 跟周老二也有两年不见了。 “二哥，先进屋坐会，让大丫给你看会三丫，你俩洗个澡。”周振国两年没见二哥，说话也没多少温情，嫌弃的抽了下鼻子，“你们身上这味可真大。” 周老二脸一下子就黑了，周二嫂跟大丫也不好意思的对望一眼。 周大丫跟三丫还好，孩子没拿重东西。周老二跟周二嫂俩人又看又带包裹，包裹还不小。 身上出汗出的多，火车上人多，所以味道特别大且难闻。 周振国路过大丫的时候，拍了拍她的头顶，“去，先把书包放楼上，等你二娘洗完澡你也洗。” 大丫扭头看下宋铮，然后噔噔噔上楼。 宋铮抱着糖糖也去了楼上。 原本想问问大丫家里的情况，大丫先把信拿了出来，还有周大嫂跟周母给糖糖做的衣裳跟信。 “三娘，我妈，她觉得我在你这里很麻烦你，所以给糖糖妹妹做了好几件衣服。”大丫不知道周振国要黄金是瞒着宋铮的，所以把周大嫂的话，直接说给宋铮听，“我娘说，她想给小爹帮忙找金首饰的，但我爸不同意。” “娘还说想淘个银镯子或者银锁她自个买下来，给糖糖妹妹戴。” 宋铮没找周大嫂打听黄金，她心里很惊讶，但没做声，等着大丫继续说。 大丫憨厚乖巧的把她娘的话，还有自己的想法，都告诉宋铮，“但我爸不同意，说我小爹是当兵的，是团长，不许小爹搞，‘资本家’的做派。” “我娘就让我跟小爹说一声，我不敢跟小爹说，三娘，我跟你说，你别生气。我娘给糖糖做了两条裤子，还有棉袄，一双鞋。” 原来金首饰是周振国要的。 是因为几个月前她提过一次，所以就想偷偷给她寻过来吗？ 宋铮抿唇浅浅笑开，把包裹跟信接了过来，“你爸说的对！不能顶风作案。” “你小爹是团长，是军人，更应该遵守纪律。” “大丫，你在三娘这里上学开心吗？” 周大丫点头，看着宋铮很真挚的说道，“开心。” “在这里很安稳，不懂的课本知识有三娘教我，小爹做饭也比家里好吃。” 她这暑假回去跟以前的同学聚聚，聊天时候才知道，学校还在乱着，上课也不教课本内容了。 对比下来，大丫还是喜欢这里。 孩子能直白表达心里的想法，说这里饭好吃，宋铮心里挺高兴。“那你就安心在这里读书，你爸妈那里我会回个信给他们。”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大丫再次乖巧点头。 宋铮摸摸她的脸，两个月时间，大丫脸上的肉都没了，“去楼下看会三丫，等会洗完澡吃饭。” “好。” 大丫把书包放好又噔噔噔下楼。 宋铮回到自己房间，把糖糖放床上。 包裹里的衣服鞋子拿出来。 三双鞋，两双差不多大，一双偏大点。 蓝色绣花的布鞋，针脚密实，鞋面软和，好看又舒服。 小衣服是入秋穿的，周大嫂用的是好布料，耐洗耐脏的。 一件小外套应该是把周老大厂里发的工服拆了，这颜色跟布料很像那种工服。 小衣服也很好看。 一看就是很用心做的。 宋铮拿鞋子跟衣服在糖糖比划，小姑娘特别好奇，小肉手总想抓，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抢不到宋铮手里的鞋，她气的两个小手往脚脚上面拍，一边拍一边冲宋铮，“啊！啊——”的叫。 宋铮捏捏她的小胖脸，把鞋子跟衣服都收了起来，“这不是吃的，什么你都想吃。” 衣服跟鞋放好，宋铮又去看信。 很意外的是信是周父写的，一打开里面先掉出来一沓大团结。 楼下。 周振国跟周老二叙完话，大丫都下来了宋铮还没有下来，他想想突然过来的二哥二嫂，觉得很不好意思。 家里看着大，但能居住的地方特别小。 二嫂过来还是麻烦宋铮看病，周振国打算上去哄哄她。 噔噔噔上楼，回房间，一看闺女跟宋铮正‘打架’呢。 小姑娘拽着宋铮手里的纸，宋铮拽着另外一头。 小姑娘见到周振国进来嗷一声哭了。 周振国赶紧进来把小姑娘的手轻轻掰下来，小姑娘眼睛掉出豆大的泪珠，冲着周振国:“奧，奥，啊，奧!” 跟在告状似的。 周振国不用猜也知道，小姑娘是想抢纸往嘴里塞，宋铮不给她，她就哭。 “糖糖乖，那不能吃，等会爸给你拿桃好不好？大桃子甜。” 从六月开始，水果下来的季节，岛上运物资也多一些。 周振国买的桃子专门给小姑娘留了一个。 小姑娘抱着啃，啃不破，还能锻炼她抓握。 小姑娘一听是桃子就不闹了，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周振国给拿。 宋铮在床上趴着看信，没搭理他们父女，周振国咽了下口水，抱着糖糖下去拿苹果。 再上楼，把糖糖放床上玩，猛扑过去抱宋铮，语气轻扬的问，“小孙女，你有没有生气？” 宋铮扭头，眼神睥睨着周振国，“我生什么气？” 周振国手撑着头，干咳一声，“我二哥他们一家子过来，也没给个信，有点麻烦你。” 他很少在家，得去训练场，所以招待的事大部分还是得麻烦宋铮。 二嫂的病也得麻烦宋铮。 周振国怕宋铮生气。 宋铮一开始生气，周老二一家这样突然过来真的很没有礼貌。 但知道周二嫂是真的生病，还是因为相信她才要来，又看到糖糖爷爷专门写的信，她已经不生气了。 这个年代通信本来就很麻烦。 但她不会跟周振国说，同样撑起脑袋，故意板起脸，伸手捏捏周振国的耳朵，“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第102章 怎么补偿我 宋铮是板起了小脸，但眼睛亮晶晶的蕴含着笑意。 周振国心里明白，她没生多大的气，是在逗他。 宋铮这样，他心里很复杂，也很感动。 周振国去抓宋铮捏她耳朵的那个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很认真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岛上的物资比较少，不过韩老师家是京都的，你要是有需要的东西，我拜托她帮忙……” 宋铮把手从周振国的掌心抽出来，捏住了他的嘴巴，皱着眉，“你最近怎么这么爱买东西？” “还托大嫂给你寻摸金首饰。” “周振国，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你不要冒着风险去找，这很没有必要。” 周振国一愣，“你知道了？”随后一想，“大丫说的？” “恩。”宋铮点头，“你别怪大丫，是大嫂捎话过来，大哥不让大嫂帮你找，他也不许你这么做！”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有心人查到举报，你这团长就别想当了。” 周振国摸摸头发，被宋铮说的也有些懊悔，“我想偷摸的买，给你个惊喜。” “我知道，我很开心。”宋铮咧了咧嘴，“但我更想你不要冒险。” “如果你出了意外，会影响我跟糖糖。” 小姑娘在旁边正吭哧吭哧的啃桃子磨牙呢，宋铮说这话的时候她没坐稳，一下子歪倒在周振国背上。 想起来，两条小短腿乱晃，起不来。 “啊，啊！” 小姑娘停了一下，没等到有人扶她，小手拍着床又在啊啊叫。 周振国看的好笑的同时，背后又惊起一层冷汗。 他跟宋铮的遇见跟相爱本就是逆天的存在，糖糖本来也是会被打掉的，因为宋铮她活了下来，还长大了。 现在长了两颗牙齿，会翻身，会爬，会啊啊叫。 他们一家三口也很不容易。 周振国把糖糖抱起来，跟宋铮道歉，“这事是我做的不对。” “你说的结婚三金只能欠着了。” 那不一定。 “这事先不说。”宋铮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的坏笑，“你要是想补偿我，那就替我尝吃的吧。” “我想练练厨艺。” 周振国还没吃过宋铮做的饭呢，有些好奇，“你怎么想学做饭了？我做的饭吃腻了？” “没有。”宋铮从床上站了起来，“食堂的饭吃腻了。” “你出海几天，我跟大丫就得吃食堂。这往后糖糖长大要吃辅食，我总得学点吧。” 周振国觉得心里毛毛的。 “那你学做饭就做呗，怎么还算是对我的惩罚？” “宋铮，你不会故意乱做吧。” “有粮食给我糟蹋吗？”宋铮板起脸，“刚开始做肯定不好吃，所以让你试吃呀。” “你二哥一家三口不打招呼就来咱家，还要我帮忙看病，你为此牺牲一点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周振国一想也是，宋铮贪吃，但遇到不好吃的饭也乖乖吃完不浪费粮食。 那做饭也不会胡闹浪费粮食。 不就是试吃吗，“行，依你。” “麻烦你帮我二哥他们。” 宋铮笑笑，没说话。 俩人下楼，周老二还在洗澡。 周二嫂已经出来了，拿毛巾在擦头发。 “宋铮，你这房子真大，光洗澡的屋子都这么宽敞。” “嗳，这房子到时候能留给孩子吗？” 还是个二层小楼，比他们老家住的宽敞太多了。 “不能。”宋铮把糖糖接过来抱着。 厨房里周振国炖的有菜。 周老二一家过来吃的头一顿饭还是周振国做吧。 宋铮抱着糖糖坐下，跟周二嫂聊天，“这房子是公家给住的，等周振国退休后还要还回去。” “哦，是吗？” 那真可惜。 宋铮不觉得可惜，等周振国退休后他们为什么还要住小岛上。 “二嫂，外面靠墙的大红盆，大红盆里面的小木盆都是洗衣服用的，等会二哥出来你跟他说，洗衣服用那两个盆就行。” 周二嫂擦完头发了，摆摆手，“跟你二哥说什么洗衣服盆，他一个教书的又不会洗衣服。” “等会他洗完澡，我带大丫跟三丫去洗。洗完澡衣服她搓一把就行，夏天衣服不难洗。” “井水凉。”宋铮抱着糖糖十分平淡的说道，“你调理身体的时候，少碰凉水。” “我家的衣服都是周振国洗，不信你问大丫。” 周二嫂一愣，“啊？” 这时候周老二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大丫正好在附和宋铮的话，“三娘说的是真的，家里衣服都是小爹洗。” “糖糖的尿布也是小爹洗。” 周二嫂跟周老二对视一眼。 客厅安静了下来。 周二嫂扭头去看宋铮，还故意眨巴眨巴眼睛。 宋铮笑着，看着周二嫂就是不说话，给周二嫂气的暗暗咬起了牙。 宋铮不开口帮忙，周二嫂只能自己上。 搓搓手，干咳一声，摆了摆手臂，指着门外跟周老二说道，“刚刚宋铮说，外面井水凉我不能沾，咱换的衣服，你给洗了吧。” 周老二扭头看看气定神闲坐着的宋铮，犹豫了一瞬后朝周二嫂点头，笑笑，“行，我洗。” “我洗完了，你给她们俩姐妹也洗澡吧。” 周老二把自己的洗澡水倒掉，然后趁周二嫂端水的空档把他的衣服跟周二嫂的衣服先拿出来。 宋铮扬了下眉，“大丫，去告诉你二叔肥皂在哪儿。” 周大丫点头，出了院子去找周老二。 周二嫂带着大丫跟三丫洗澡，周老二蹲院子里搓衣服，周振国在厨房做饭，宋铮抱着糖糖上楼喂喂。 糖糖一上午没睡，吃完奶该睡觉了。 白白胖胖的的小姑娘刚吃完没一会，放小床上拍拍小屁股一会就睡着了。 眼睛闭着，小手摊在两边，嘴巴还在一动一动的。 宋铮忍不住亲亲她的小脸，再闻闻小脚，给她垫好尿布才拿个小薄被子盖上肚子。 一下楼，周振国已经做好饭了。 有清蒸鲈鱼，有白灼大虾，有清蒸螃蟹，一盆小葱炒鸡蛋，一个番茄鸡蛋汤。 周二嫂拉着洗完澡换好衣服的三丫坐到桌上，看着满一桌的菜，瞠目结舌，“这，这么吃，得花多少钱呀！” 第103章 吃饭日常 “花不了多少。”宋铮把筷子分下去，坐到凳子上说道，“鱼跟虾，螃蟹都不用票就能买。” “鸡蛋是院里的母鸡下的。” 不知道周老二一家过来也没有买肉，再说现在是月底，家里肉票也用光了。 想吃肉得等下个月有肉票了才能买。 “二嫂，吃鱼的鱼刺你给三丫挑干净了再喂她，你们也尝尝这新鲜的鱼好不好吃。” 周二嫂过年都没吃这么丰盛过，皱起眉毛说道，“这也太破费了，以后不用做这么好。” 她走投无路之下来找宋铮帮忙看病，这的确是她不对，她已经觉得麻烦老三家了。 宋铮还准备这么丰盛的东西，周二嫂实在不想再占这个便宜。 “你就杂粮馒头，煮海带白菜就行。” 海带白菜是有，但总吃这个哪有营养？ “那可不行。”宋铮夹了个大虾放到三丫碗里，又夹个放到大丫碗里，“这菜是我们平时吃的，没有因为你们过来添菜。” “我还在喂糖糖，需要营养。周振国时不时要出海，也需要多吃肉养好身体。” 这还不是因为他们过来做的菜呀？周二嫂扭头跟周老二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点不可置信。 俩人磨磨唧唧的不吃饭，宋铮跟大丫也有礼貌的等着。 周振国掀了下眼皮，“二嫂，你就别纠结了，赶紧吃饭吧，宋铮下午还得去医院上班。” “再磨叽天都黑了。” 他说着拿起筷子给宋铮夹了个虾放碗里，跟宋铮大丫说，“快点吃饭吧。” 周二嫂跟周老二赶紧拿起筷子。 吃完午饭，周振国要去军营，宋铮跟周二嫂说，“你们坐两天一夜火车过来，路上应该也没睡好。” “二嫂你跟二哥还有三丫一起在家睡觉，歇歇。等晚上咱出去逛逛。” 她说着话站起来就要去收拾碗筷。周二嫂赶紧站起来拦住宋铮，“你去上班吧，这些我来洗。” 宋铮捻了自己碗里最后一个虾尾放嘴里，这是周振国给她剥的，要吃完。 “我没有要洗，家里碗也是周振国在洗。” 她要带孩子去医院了，哪有时间洗碗。 周振国站起来直直腰，扭头冲周二嫂笑笑，“对，是我洗。” “二哥，既然二嫂说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碗筷就交给你了。” 家里饭周振国做，碗跟衣服也是周振国洗。 周二嫂看了眼往楼上跑的宋铮，有些羡慕。 她嫁给周老二是高嫁，农村乡下的姑娘，没有上过学，嫁给了城里双职工家庭的男同志，周老二他还是个老师。 周二嫂面上是强硬且风风火火，但心里很自卑，在家里是隐隐的低位。 家里家外的活都是她干，没让周老二伸手过。 宋铮说她不能碰凉水，周老二今天也是头一次洗她跟孩子的衣服。 周二嫂有些羡慕宋铮。 羡慕也没用，她没人家宋铮那个本事，是个大学生呢。 周二嫂默默的收拾好碗筷，往厨房里走去。 客厅里，周振国快速的收拾了下桌子，嘴里可没轻饶了周老二，他已经知道周二嫂是什么病了，“不是我说你呀二哥，一点眼力见没有。” “明明知道二嫂身上亏的厉害，你还让她干什么活，摸什么凉水。” “非得人家跑了，你打个光棍才开心！” 周振国嘴毒的很，但也没往家里人身上说过，今儿句句刺在周老二身上，给周老二气的没了读书人的稳重，把扫把扔到周振国怀里，“我这不是在帮你扫这堂屋的地。” 瞪一眼，从兜里掏两张大团结出来，塞到周振国手里，“拿着！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伙食费！” 说完扭头往厨房冲。 周老二的确没有干过什么活，周二嫂把他照顾的太好了，这头一天参与家务，还没反应过来。 进了厨房把周二嫂的手从锅里拿出来，“我来洗，你带着三丫上楼睡觉吧。” “我看她眼睛要睁不开了。” 周二嫂有些懵，看周老二拿起碗要洗，又想笑。 “这水是挺凉的，那，我，我带着三丫先去睡会了昂。” 周老二点头，回过脸冲周二嫂笑笑，“恩，快去吧。” 今儿有人洗碗，周振国时间充足，想自个送宋铮去医院。 宋铮让大丫也去睡会午觉，下午睡醒了可以去找岛上的同学玩会，联络一下感情。 一个暑假没见了，肯定有好多事要分享。 等大丫乖乖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宋铮回了自己房间。 小姑娘还在小床上睡觉，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宋铮凑近，又忍不住去亲亲她的小鼻子。 没睡醒也得走了。 周二嫂拉着三丫上楼，宋铮听见动静出来，给她指了下对面的房间。 那个房间小，背阳，但好在现在是夏天，不潮，能暂时住一下。 “二嫂，那个房间你们晚上可以睡。但是你下午让二哥打扫清理一下，我得去医院，没时间给你们收拾。” 周老二一家来的太突然了，宋铮只收拾了一下大丫的房间。 周二嫂扭头看看房间，赶紧摆手，“好，不用你操心，我们自己收拾就行。” “好，那中午这会你就先看看怎么收拾，我得去上班了。”宋铮笑笑进屋抱着糖糖。 周二嫂过来拦住了她，“把糖糖放家里我带着呗。” “你上班还带着她不是麻烦吗？刚好我在这里帮你带着。” “不用，你照顾好三丫就行。”宋铮摇摇头。 楼下响起了车喇叭声。 宋铮捂了下小姑娘的耳朵，“二嫂，你们赶紧把屋子收拾出来休息会吧，我先走了啊。” 小姑娘认人了，突然把她留给刚见了一面的周二嫂，该吓到她了。 岛上人就这么些，医院那边工作不忙，她带着糖糖能应付过来。 宋铮抱着小姑娘急匆匆的坐上车。 周振国把车子启动，走到一半，把兜里的二十块钱掏出来递给宋铮，“这是我二哥给的伙食费。” “啊？伙食费你还收呀？”宋铮在现代时候她嫂子经常去她家里住，她从来不要伙食费，“你二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亲兄弟的，你干嘛收他伙食费，还收这么多。” “我又没真生气，来就来呗。” 宋铮把钱拿了过来。 周振国扬了扬眉，“他给咱就收着，他们待的也安心。” “我看我二哥也是被我二嫂的病吓着了，刚刚在楼下聊天，一个劲的跟我说不好意思，得打扰咱们一段时间。” “我二哥他是老师，读书人。性子比我跟大哥高傲一些，平时不求人的。” 宋铮了然的点头，“那好吧。” “周振国，岛上的渔民有卖鱼胶吗？” 第104章 鱼胶 周振国想了想，“有！岛上的渔民好像都会做这个。” “但是现在经济不允许私自买卖，” “能拿票换吗？”宋铮也是因为周二嫂要调养身体才想起来岛上能做鱼胶这件事。 不说周二嫂，就是她自己也得调养一下。 生完孩子后周振国也总买鱼买虾回去，但这些补充不够。 她该补气血。 红肉，乌鸡，猪肝，龙眼这些是补气血的，但每个月发的肉票就一点，两顿就吃没了，根本补不了多少。 宋铮思来想去，跟周振国说，“要是不能买，你跟领导申请一下，就说家里有人要补身体，你拿票去跟渔民换些鱼胶回来用。” “领导要是答应了，你就去供销社买罐子。记得是买陶瓷罐子！” 她想炖汤。 宋铮不会做饭，但炖汤很厉害。 “好，我知道了。” 医院到了，周振国开门下来把小推车给宋铮搬下来，“我不送你了，快进去吧。” “你要的东西我去跟领导申请。” 买卖东西这是不被允许的事，宋铮不想周振国惹上麻烦，请示领导后要是能换那就换。 要是不能换，“周振国，领导要是不允许你就别买了。” “黄豆，黑豆磨磨喝，也是可以的。” 就是功效没有鱼胶好罢了。 周振国开着车没去训练地，直接找领导。 刚好司令夫人也在这里。 学校那边接连俩老师出事，司令夫人这次必须要劝动彭司令向上面申请调老师过来。 现在时局紧张，彭司令主张小事自己解决，不给上面的领导添加麻烦。 只是找老师，往上申请有些小题大做。 周振国来的时候，这俩人一点不像夫妻，跟同事似的正在吵架。 司令夫人看见他，立刻拉着他给评理，“小周过来了。” “小周你来说，咱岛上缺一个小学老师是不是该往上面申请一个？” 周振国考虑到小姑娘的上学问题，赶紧点头，“韩老师说的对！是该申请一个。” 听宋铮说以后肯定会恢复高考，周振国觉得这事司令夫人没说错。 其他物资，人手方面他们能够自己应对，小学老师他们怎么办？岛上上学的渔民可不多，身份背景也难查。 “上面调过来的老师肯定接受过调查，成分干净。咱学校是军人子弟学校，大家也很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 彭司令的大女儿都在上高一了，那边听说到明年秋天也会停课。 “以后也没法考大学，教这么仔细有什么用？” 彭司令是读过书的，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取消高考。 现在外面闹腾的乱七八糟他也知道，岛上要时时防备着特务渗透，海上还要防备老蒋打过来。 他对老师的事态度很消极。 找了俩老师过来都有问题，“要不如，你多带两节课。” “现在外面闹的很，咱要一个老师过来，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注意。” 各种走动关系塞人的，也是麻烦。 “司令说的对，这也是个麻烦事。”周振国扭头说想考大学的事，“但咱不能放弃学习，我爱人是大学生，有远见。” “我觉得她说的一句话还挺对，等咱老了，国家要发展，肯定需要有才学的人做出建设。所以，韩老师，桦桦她高中停课了你也别让她放弃学习。” “以后高考肯定会恢复的！” “真的？”司令夫人眼睛瞬间发亮。 闺女高中还没有毕业呢，学校也通知要停课，她正发愁孩子以后怎么办。 要是能够恢复高考，那先找个工作，考大学也能是个目标计划。 周振国点头，“恩，想想也对呀。” “桦桦再过八九年也就二十多三十岁，她能考上大学，对她自己也有好处。” “好，好！”司令夫人笑的特别开心，这才问周振国来干什么。 周振国没提自己家亲戚要调理的事，就说，“我爱人生完孩子以后一直在医院上班，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她又上班又带孩子，身体亏的很，我来跟领导申请，想去跟岛上的渔民换一些花胶来给她补补身体，” “能换！换个鱼胶有什么不能换的！”司令夫人直接拍板答应。 她是京都城里的人，也知道女人吃鱼胶能够保养。 “你爱人是医生，咱岛上的妇女同志的生产，生病，多亏了她才安稳，健康。” “她既然身体虚，那你就跟岛上渔民换一点回来吃，这算不上啥买卖。” 彭司令面上严肃的表情也松了一些，“对，自己换一点吃行，但别转卖。” “你换的时候也低调点。” 周振国立马敬礼，“是！” 等周振国走了，司令夫人松开拧着彭司令大腿的手。 彭司令揉揉大腿根，气恼的很，“我又不是不答应，这不以牟利而‘以物换物’，又不是倒买倒卖。” “他想给他媳妇换几个鱼胶我还能拦着？” “我怕你拦！”司令夫人翻了个白眼，“就你那一板一眼论真的性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允许？” “那宋同志卖咱家一个人情，这事一直放在我心里过不去。你要是再为难小周，我真是……” 司令夫人说到最后没说了。 上次曲佳把宋铮推倒，孩子差点摔没了。 宋铮没有举报而只是让曲佳道歉赔偿，然后赶出潭州岛，这肯定是看在他们是周振国领导的面上。 她如果举报，曲佳被调查，那彭司令跟曲家有关系的事一定会被查到。 他们家估计早被牵连到牛棚里去了。 曲家已经全家被下放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宋铮这样做就是侧面救了他们一家。 司令夫人对宋铮很有好感，有能帮的地方也愿意帮。 彭司令这个领导是比司令夫人还要感触良深，要不是有宋铮，他这个司令都没得坐。 “行了行了，小周想换鱼胶就换呗。他爱人是咱医院的妇科主任，这肉票的定额往上提两斤。要是物资不够，就从咱家里挪给她。” 不是身体虚吗，多吃点肉。 宋铮每个月的肉票提了两斤的事她还不知道。 周振国晚上回去去供销社真的换来了鱼胶跟陶瓷罐子。 宋铮撸撸袖子打算大显身手。 “大丫，帮我看着糖糖，我来做饭。” “啊？”大丫声音发颤，“三娘，今天晚上，是你做饭呀？” (谢谢几位贝贝送的点赞，花花还有发电。祝贝贝们天天发财，鞠躬！) 第105章 鱼胶，做饭 宋铮捏了捏大丫的鼻子，“我做饭怎么了？害怕拉肚子呀？” 大丫没敢点头，但眼睛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宋铮不好意思的干咳一声，“给你小爹吃的。” “我锻炼一下厨艺，等你小爹出海咱也不用再吃食堂。” “去，帮我看着糖糖，你小爹也得做饭。” 只给小爹做呀，大丫这才乖巧的去哄糖糖。 宋铮回到厨房，想拿最简单的来做，她下面条。 周振国怕周二嫂误会，他晚上也是下面条。 他擀面条的时候，宋铮就准备熬汤。 周振国买的搪瓷罐子有点大，等周二嫂走了，她得再去买个小的。 周振国买的鱼胶有赤嘴跟白花，都是老胶。 在岛上跟渔民换鱼胶根本不担心做假，泡药水，这些都是真胶。 宋铮刷搪瓷罐子，周二嫂拍拍周老二的胳膊，“宋铮，那罐子得好好洗，你手没劲，让三丫她爸洗。” 周二嫂刚刚想自己上手的，但上午的时候宋铮说了，她得少碰凉水。 她干了这么久的活，猛一下子让周老二干，周二嫂像是被宋铮突然打通任督二脉，有活也会喊喊周老二干。 搪瓷罐子很重，宋铮刷的确麻烦，周老二大步过来把罐子接走，“对，我来刷。” 宋铮也不争，“好，那二哥刷吧。” “二嫂，你进来跟我一起学怎么泡鱼胶。” “嗳，好。”周二嫂抱起三丫跟着宋铮往厨房去。 三丫来这边还没熟悉呢，有点害怕，周二嫂走哪她跟哪。 到厨房，宋铮在洗鱼胶，“二嫂，这鱼胶是女同志保养身体用的，功效很好。” “等你们回去的时候，让周振国给你们换一些你带着，回去了自己炖来吃。” “一个星期炖一两次就行。” 周二嫂没听说过什么鱼胶保养身体，但宋铮说的她都点头，“好，你是大学生见识广，我听你的。” 张牙舞爪的周二嫂在宋铮面前这么听话，周振国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他也不说话，低头擀面条。 周二嫂脸一红。 宋铮喊周二嫂，“别理他，你越说他越来劲。” “嗳宋医生，什么叫我越说越来劲。”周振国眼里带笑，扭头看宋铮，“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你现在不是在说。”宋铮手里洗着鱼胶，头都没抬。 “宋医生，你这是对我有偏见！”周振国气哼哼的，“我说话向来敞亮大气。” “你大气？你要大气就没人小气了。”周老二洗好了罐子回来，进门就怼周振国。 周振国悠哉哉的拉起长腔，“哦，那我总不会跟某人一样呦，做事这么不大气，大饥荒过去了还把媳妇饿的得病。” 周老二脸瞬间黑了。 周二嫂也缩着脖子不说话。 宋铮说了，她生的这病跟她情绪，还有睡觉时间也有关系。她夜里熬的狠，也特别耗气血。 周振国一句话把周老二跟周二嫂说的都没了音。 宋铮专心弄着自己鱼胶，洗干净了就去煮。 这煮是去腥跟软化。 老胶存放的时间久，几乎没什么腥味了。 “二嫂，清洗后的鱼胶你记着，煮十五分钟左右就捞出来。” 周二嫂抱着三丫去烧火，“好，我记着。” 宋铮把两个鱼胶放锅里，舀了盆水，盖上盖子。 周振国这边也在下面条了。 西红柿鸡蛋面，再放点生菜。 周老二把三丫抱到一边去，让周二嫂烧火。 鱼胶煮十五分钟左右软化好了还不能炖，得用水泡，泡十二到二十四小时。 这时候也没冰箱跟冰块，宋铮就把鱼胶用井水泡着。 到时候多换几回水。 周振国饭做好了，周二嫂还纳闷，问宋铮，那鱼胶现在还不能炖呀？ 宋铮摇头，“明天再炖。” “这你也记着，鱼胶要泡个一夜才能炖。” “哎呦我天，这可真麻烦。”周二嫂惊讶的不得了。 宋铮去拿挂面，也要给周振国下面条。 扭头跟周二嫂说道:“想保养好身体还不想麻烦，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费些时间。” 周二嫂悻悻的没再顶嘴，周振国过来喊她吃饭，她问宋铮怎么不去吃。 宋铮笑着抬头，冲周振国眨眨眼睛，“我在给周振国做爱心晚餐！” 周振国伸个脖子看宋铮在切西红柿，跟周二嫂很矜持的笑笑，“对，我今儿的饭是宋铮单独给我做，爱心晚餐。” 哎呦我天，一个饭，还爱心晚餐。 周二嫂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好奇的往宋铮那里看一眼。 看不出有啥奇怪的，不也是面条吗？ 能有啥差别。 差别大了！这是宋铮做的！ 周振国喊周二嫂赶紧出去吃饭，“带三丫洗完手再吃。” 小姑娘还没睡，周振国给小姑娘烫了奶粉喝。 这边宋铮做饭做的很认真，拿一个鸡蛋先炒一下盛出来。 西红柿跟生菜也洗了三遍。 等做好了，还往里面滴了点醋跟香油。 闻着很香。 宋铮把面条装碗，喊周振国来端。 小姑娘还没睡，周振国把她放小推床上面，兴冲冲的跑进来。 宋铮指着盛好的一碗面，“给，做好了。” “太烫了，你端出去吧。” 面条看起来不错，闻着也香，周振国冲宋铮竖起了大拇指，“不错！” 宋铮笑笑，很开心，“那赶紧去吃饭吧。” 周老二跟周二嫂他们都习惯吃手擀面，说这样的面劲道。 周振国也习惯吃手擀面，但宋铮还不会和面，就先煮的挂面。 面条一端出来，周大丫看看她小爹，有些同情，手把自己的碗抱紧，往旁边缩了缩。 周二嫂跟周老二很好奇，伸着脖子看。 不明白，不就是做一顿饭吗，有什么好激动的。 周振国当然激动。 这是宋铮上辈子加这辈子头一次学做饭。 还是做给他吃。 周振国没法跟人表达这种心情，一般人他不懂。 这面条是一般的面条吗？ 这面条…… 这面条怎么味道怪怪的？ 周振国满怀期待的夹一口放嘴里，心里预想的咸香味道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而浓烈的苦味，又有一股刺激的酸味。 吃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爱心晚餐是端给‘武大郎’的毒药吧？ 宋铮坐在周振国身边，歪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振国，问道，“好吃吗？” 第106章 水痘 周老二跟周二嫂也好奇的往这边看。 实在是周振国的表情太特别，周二嫂忍不住也问，“好吃吗？” “看着卖相不错。” 周振国硬生生将饭咽了下去，脸上展开笑容，“还不错。” “二嫂，二哥，你们要不要尝尝？” “这可是宋铮头一次做饭，不尝尝就亏了。” 周振国把碗一转问大丫，“大丫要不要尝尝？你三娘做的好吃。” 大丫扒着饭，恨不得要把脸埋进碗里，护着自己的碗又往旁边挪了挪，“不要。” “小爹自己吃吧。” “小爹吃不完浪费。”周振国挑起面条往他二哥碗里夹了一筷子。 又往周二嫂那碗里夹一筷子。 周振国冲宋铮笑笑，夹起一筷子面条塞到嘴里。 旁边周二嫂跟周老二将信将疑的，也夹起面条往嘴里送。 俩人脸色齐齐一变，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宋铮。 周二嫂想吐掉面条，但这是粮食，又舍不得，硬咽下去问宋铮，“我天，这怎么又哭又酸？宋铮，你在这面条里面放了什么？” 宋铮有些沮丧，语气蔫蔫的，“就盐，酱油，醋这些呀。” 她拿起周振国的筷子夹起面条尝了一口，然后差点吐出来，“周振国，这面条怎么是苦的？” “我没有乱放东西呀。” “盐放太多了。”周振国堵住周老二夹过来的面条，端起自己的碗要去厨房。 宋铮拦住他，“要不然不吃了吧。” 别吃了拉肚子。 “没事，能吃，我去添点水。” 粮食物资都紧缺，这挂面也是在供销社一有立马被抢空。 再说这是宋铮给他做的，扔掉浪费。 周振国把面条汤倒掉，又往碗里倒白开水中和一下。 接连换了两道水才没这么咸。 周振国换好水把面条吃完了。 宋铮拍拍他的后背，决定自个还是不做饭了吧。 这太难了。 食堂的饭最起码能吃，她做的不能吃。 宋铮不舍得为难周振国了。 吃完饭，周振国洗了碗，宋铮喊着大家一起出去走走。 周振国推着小车糖糖，周老二抱着三丫。 宋铮领着大丫跟周二嫂走在后面。 也不去跟人攀谈，就是到处逛逛。 有人搭讪，问跟宋铮在一起的是谁，宋铮也会笑吟吟回过去，是二哥二嫂来这边看看。 氛围闲适，平和。 周二嫂走着走着，不自觉就笑了起来，跟宋铮说，“我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 才来岛上头一天，她几年烦躁不安的心情就被抚松下去。 宋铮点点头。 她也是从来没有这么安逸过。 宋铮是大学生，岛上的妇科主任，在女同志心里地位超然，大家也都相信她的医术。 渔民或者军官妻子怀孕或者生病，都来找她看。 但岛上人不多，宋铮也不是每天都有患者。 她有更多的时间去见证孩子的成长，跟周振国过细水长流的小日子，感知家庭跟夫妻的意义。 这很特别。 宋铮跟周二嫂边走边聊天，直到天黑下来，再转头回去。 锅里热着水回去就能洗澡。 周振国他们往家里走。 小楼这里，吕团长他娘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她本来就是个大嗓门，还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家里正有急事要找宋铮，宋铮家门关着，她把孙大嫂家的门都给敲开问了。 孙大嫂跟她一块在门口等。 “这小周他二哥一家来了，几个人出去散步，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吕团长娘急的直跺脚，“这岛上就这么大有什么好逛的。” “我孙子正发烧呢，不行，我得去找找。” 她让孙大嫂在这里帮忙守着，要是宋铮回来就说一下。 吕团长的小孙子不到一岁呢，下午两三点开始发烧，中间退了一次，到晚上又烧起来。 小脸烧的红红的，一直在哭闹。 吕大娘心急如焚，往外走几分钟正好遇见散步回来的宋铮。 “宋医生，宋医生——”吕大娘小跑着上前拉住宋铮的胳膊，“我孙子在发烧，你快去给看看吧。” “他烧一下午了，我快急死了。刚刚去你家门口寻你。你也不在家。” 她说话唠叨语速还特别快。 宋铮勉强能听清，皱了下眉，“吕花婶，小孩发烧你得找杜医生呀，你去跟杜医生说过吗？” 岛上医院没有专门的儿科，小孩生病统一到内科去看。 “哎呀，找他干嘛，我就相信你！我孙子就是你给接生的，他跟你亲。”吕大娘拉着宋铮的胳膊就想走，“宋医生你别在这磨叽了，快跟我去看看我孙子吧。” 宋铮见吕大娘都要急哭了，就让周振国他们先回去。 但周振国不放心宋铮一个人去，这天要黑了，等看完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 外面也没路灯，就靠个月光走路也危险。 周振国把家里钥匙给了周老二，让他们先回去洗澡睡觉。 周二嫂也走累了，她身体虚，才走这一会就累的不行。 “那宋铮我们就先回去了啊，你们看完病也赶紧回来。” 宋铮冲周二嫂摆摆手，“好。你们不用等，洗完澡就赶紧睡觉。” 周二嫂得早点睡，“睡之前泡脚，二嫂，记得泡脚呀。” 周二嫂:“知道了。” 宋铮交代完跟吕大娘先一步往吕团长家走。 周振国推着小姑娘快步往那里走。 吕团长家不近，宋铮一路被吕大娘带着小跑过来，出了一身的汗。 吕团长家也是个二层小楼，一进院子就听见孩子响亮的哭声。 “在楼上！”吕大娘跑的弯腰大喘气，“宋医生，孩子在楼上。” 宋铮跟在吕大娘后面上楼。 二楼靠里的主卧，左秀梅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拍孩子后背哄，一边冒眼泪。 孩子烧了一下午，估计是烧的难受总在哭不停。 烧退不下去，哭也哄不好，她恨不得替孩子发烧，替孩子病。 旁边，吕团长坐在床上也是拧着眉毛，沉脸看着孩子。 吕大娘拉着宋铮进来，“宋医生来了，小梅，快让宋医生看看。” 左秀梅瞬间扭头，语气哽咽，一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宋医生，宋医生快进来。” “壮壮他下午睡完觉起来突然发烧，中间退了一会，做饭的时候又开始发烧。你摸，身上烫的很。” 宋铮摸了摸壮壮的额头，问道，“他前一段时间不是在流口水说要出牙吗？牙出来了没有？” 有些小朋友出牙的时候也会发烧。 壮壮这孩子出牙晚。 糖糖六个月就出了两颗牙，壮壮比糖糖大三个月，还没出出来。 “出来了！”左秀梅赶紧去掰壮壮的嘴巴。 壮壮不愿意，一直哭闹，头乱扭。 吕团长赶紧过来抱着孩子，左秀梅掰嘴巴给宋铮看。 宋铮就看见壮壮的牙齿的确出出来了，一下子出了四个。 那发烧应该不是因为出牙。 “把壮壮放床上我看看。”宋铮拧着眉，她刚刚看孩子哭闹的时候，衣服扯开一点，皮肤上面有红色斑点。 吕团长赶紧把孩子放床上，宋铮上前掀开壮壮的衣服，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壮壮小肚皮上面有几个红色斑丘疹，“是水痘。” 吕大娘脑瓜子闷闷的，“什么水痘？这不是蚊子咬的吗？” “不是蚊子咬的。”宋铮闭了闭眼睛，“水痘就是天花。” “壮壮得了天花。” 第107章 争吵，是水痘 天花？！ 吕大娘心里打了个咯噔，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着眼睛看宋铮，直接哑了嗓子。 左秀梅先发愣，愣了有两秒，随后抱起孩子嗷了一声哭了出来，“是天花？！壮壮怎么会得天花呢？” 宋铮摇摇头。 这谁能知道呢。 “那怎么办？宋医生，我的壮壮怎么办？” “出天花会……宋医生，你救救壮壮！”左秀梅连那个字都吓的说不出来，摇着头，看着宋铮，语气哽咽的不成样子，“你是大学生，见的多，肯定知道怎么办对不对？” “壮壮还没有一岁呢，他怎么就得了天花呀。” 在61年就已经全国普及牛痘疫苗。 但因为现在这特殊的动荡时期，潭州岛又是偏僻地区，痘苗资源没有分配到这里。 壮壮没有打过疫苗，他还这么小。 而且水痘是会传染的！ 宋铮看着发烧哭闹的壮壮，想起小姑娘，她比壮壮还小呢。 “先温水擦洗降温。”宋铮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快速的交代治疗方案，“用温水擦腋下，大腿窝，后背，尝试降温。” “你们先弄着，我出去一趟。” 周振国要带着小姑娘过来了，宋铮赶紧冲出去。 还没下楼就看见周振国推着小床进了院子，“周振国，快带糖糖走！” “壮壮得了天花，是会传染的！你们赶紧回去！” 宋铮的喊声又冷又严肃。 周振国神色一凛，深深看了宋铮一眼，“那你要注意些！” 宋铮点头，他快速带着糖糖转头离开。 周振国走了，宋铮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听话，要是带着糖糖上楼，让小姑娘感染上，她都害怕。 即便他们走了，宋铮依然很担心。 水痘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吕花婶刚刚在她家门口转悠一会，不知道会不会携带着病菌过去。 宋铮闭了闭眼睛，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又重又闷。 背后屋里的壮壮在哇哇大哭，她没法回去看糖糖。 宋铮沉了口气，扭头进屋，“把孩子衣服先脱了，穿个肚兜就行，拉着他的手别让他抓肚子。” “现在是出痘的时候才发烧，等痘出烧才能退下去。” 现在天还热的时候，小孩子穿个肚兜也不冷。 左秀梅一听宋铮让脱衣服立马把孩子又放下，解扣子。 吕大娘也赶紧来帮忙。 她岁数上来了，眼睛本来就老花，又被眼泪糊住，几次没解开扣子还耽误了左秀梅的事。 左秀梅心里一直有气，儿子发烧感染水痘心里又急又慌，看吕大娘这时候了还帮倒忙，那火气瞬间被点燃，一把把吕大娘推一边去，“哎呀走开，要不是你，壮壮能这样吗！” 吕大娘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她也不是软懦的性子，一下子就怒了，“左秀梅，什么叫要不是我壮壮会这样吗？我帮你带孩子还带出错来了？” “我大孙子我能害他？是我想给他传染的天花吗？” 左秀梅眼眶通红着，将壮壮的短上衣脱下来，扭头继续跟吕大娘吵，“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带着壮壮乱串门子，不要带着壮壮乱串门子，你听过吗？” “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吗！” “渔民那里乱哄哄的，你也带着壮壮跑去玩！要不是你乱窜，壮壮怎么会得天花！” 她说到最后都是用力吼的，实在太过紧张跟生气，左秀梅恨不得上去打人。 而吕大娘被儿媳妇骂的也委屈死了，不甘示弱的回怼了过去，“壮壮喜欢看鱼，我带他去看鱼看虾怎么了？” “你特娘的跟我吼什么！要不是有我给你带着孩子，你哪来的时间睡大觉！” “照顾孩子还照顾出罪来了！左秀梅，你个没良心的缺德玩意！”吕大娘实在太生气太憋屈，扭头又踢了儿子一脚，“你个王八犊子就看着你媳妇打你娘是不是？” 宋铮面无表情挤开左秀梅，拿床边水盆里的毛巾，蘸着温热的水给孩子小心的擦腋下，大腿根。 她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壮壮身上的痘疹。 这几颗疱疹大小不一样，疹子的壁薄看起来容易破，像‘露珠’。这是水痘。 天花跟水痘相似，但天花的疹子是陷在皮肤里，很硬。 天花是在八零年才彻底根除。 宋铮庆幸壮壮得的是水痘，好好护理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给壮壮擦温水降温，身后左秀梅跟吕大娘快要撕打到一起去。 左秀梅冲吕大娘吼道，“我说你照顾孩子有罪吗！我是就事论事！”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孩子带去脏地方，你就是不听！”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吕团长被拽的踉跄，腿也挨了老娘两脚。 左秀梅见他不说话，气的也拍了一巴掌过去，“吕志强！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要跟哑巴一样装傻，向着你娘是不是！” 吕团长脸都是木的，天天吵，天天吵！ 气的他都没话说。 评理都评不过来。 “行了！别吵了！还是先紧着看壮壮的情况吧。” 吕团长叹口气，来到床边看着。 壮壮应该是发烧的太高，再加上擦水舒服，已经没有再哭了。 但脸红扑扑的，看着想睡觉。 屋里吵闹的声音停了下来，宋铮面色沉稳安静，扭头去喊左秀梅，“去端点温热的水来，喂壮壮喝一点。” “我去！我去端！”吕大娘抹了把眼泪急匆匆的出了门。 左秀梅一条腿半跪在床上，摸了下壮壮的额头，还是烫的吓人。 “宋医生，壮壮什么时候能退烧呀？他这夜里能退吗？” 宋铮摇摇头，“不确定。” “他痘还没出完全出出来。” “那这夜里我们怎么办？”吕团长沉声问道，“要不要喂他一点药？” 岛上的退烧药有阿司匹林，安乃近，这些药都有副作用。 特别是阿司匹林，在出痘的时候不能用，会引起‘瑞氏综合征’，这可能会致命。 宋铮小药箱里有对乙酰氨基酚能给壮壮用，但现在左秀梅跟吕团长都在这里，她没法拿出来。 “再等等吧，壮壮吃过东西了吗？” 左秀梅赶紧摇头，“没有！” “壮壮估计不舒服，我喂他他也不吃。” 宋铮点头，“那你们两口子吃过饭没有？” 第108章 偷偷喂退烧药 左秀梅又是摇头，“孩子发高烧还一直哭，我哪有心思吃饭。” “饭做好了在锅里，还没吃呢。” 宋铮点点头，恩了一声，“那你先喂喂孩子，等会我帮你们看着，你们去吃饭吧。” 左秀梅一愣，跟吕团长对视一眼，“那，那这怎么好意思！” “这么晚了喊宋医生你过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让你帮忙看孩子？” “等会我们轮流去吃饭就行。” 这时候吕大娘端着水过来了，连声说道，“对！” “我看着孩子就行，我不饿。” “宋医生吃过饭没有，你跟志强他们两口子一块去吃点饭，孩子有我看着。” “不就是擦身子吗，我给他擦。” “不用了花婶，我吃过了。”宋铮接过碗，舀了点水倒自己胳膊上。 有的老人爱喝热水，对温度感知的不太准确。 孩子喝温开水就行，不能太烫。 宋铮滴在胳膊上感受一下就觉得有点烫，“晾一下再喂，最好加点盐跟糖。” “别加太多，略微加一点点就行。” 壮壮一直发烧，得补充水。 “要是熬了米汤，舀点米汤过来也行。” “有米汤，熬的有米汤，我去盛。”吕大娘把宋铮手里的碗接过来，把里面的水灌自己嘴里，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宋铮扭头看向左秀梅，“你喂喂壮壮吧，让他喝点奶也能补水。” “趁这个时候，吕团长先去吃饭。孩子现在的情况着急也没用，吃好饭才有精力照顾。” “对！”左秀梅直起身子把壮壮抱了起来，有宋铮在，她安心许多，“老吕，你先去吃饭吧。” “等你吃完我再吃。” 吕团长看看孩子，又看看左秀梅，点点头，扭头对着宋铮说道，“那就麻烦宋医生在这先看着。” 宋铮:“没事。” 吕团长走了。 宋铮坐到床上，背对着左秀梅。 孩子一下午没吃，这会也饿狠了，正大口大口吞咽着。 宋铮从小药箱里翻出了药放在手心，回过头，见左秀梅在低着头喂孩子没注意她，宋铮把小药瓶放床上，偷偷扯了下壮壮的小被子盖住。 壮壮饿的狠，吃的急，也就三四分钟的功夫就吃饱了。 发烧烧的很高，他不舒服，精神萎靡。 宋铮抬手摸了摸壮壮的小脚，是热的。 她拿起湿毛巾给左秀梅看了一下，非常冷静的说道:“左同志，这水凉了，你去换盆热水进来吧。” “凉水不能给孩子擦，惊着了起烧更高。” “哦，好。”左秀梅赶紧把壮壮放回床上，要下去换水。 壮壮哼哼唧唧的要哭，想要左秀梅抱。 左秀梅被他这可怜模样惹的又是一阵难过焦灼。 再磨蹭下去，药瓶子要被左秀梅给扯出来。宋铮上去把壮壮抱了起来，“我抱着，你快去舀水过来吧。” “他在发烧呢，得赶紧降体温。” 宋铮说话很严肃，左秀梅抹了把眼泪赶紧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左秀梅站起来，端着盆往外走。 宋铮手伸进小被子里，手摸到药瓶。 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梯的脚步声。 宋铮的手一顿，放下药瓶，手抽了出来。 把壮壮抱起来摇一摇。 这时候吕大娘端碗米汤进来了。 宋铮一步走过去，抬手摸了摸碗边，“太烫了！花婶，你再下去晾一下，壮壮皮嫩，太烫了烫他嘴。” “啊？好。”吕大娘这时候什么都听宋铮，又赶忙端着碗下去。 外面有点风，比屋里好晾饭。 吕大娘一走，宋铮立马把壮壮放到床上，拧开药瓶子，抽3毫升的药出来，倒数盖子里，赶紧喂到壮壮嘴里。 又有脚步声传来，宋铮来不及洗盖子，只能先把药瓶子加盖子还放回小药箱。 “宋医生，宋医生水来了。”左秀梅端着半盆水放到床边上，“我来给壮壮擦吧。” 宋铮从床上坐起来，把位置让给左秀梅，然后跟左秀梅指导擦身体哪里是降温的。 不到一会，吕大娘跟吕团长也噔噔噔的上楼上来。 吕团长拧着眉凑过来，拿走左秀梅手里的毛巾，“我来擦，你先去吃饭吧。” 左秀梅起身摸了摸壮壮的额头，又摸摸小身子。 大腿根跟脖子还是滚烫着，但额头却微凉。 也不知道烧退下去没有。 “好，那我也去吃点饭，你给壮壮擦的时候轻点，你手劲大。” “擦的时候打摸一下水温，要是凉了就换，别冻着他！他要是哭了是不舒服你也有耐心一点，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再说下去天都亮了。 吕团长轻拍了下左秀梅的胳膊让她走。 左秀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吕大娘上来要喂孩子水。 其实吃完对乙酰胺不能喝水跟吃东西。 但壮壮烧了这么久不补水也不行。 壮壮头一次吃对乙酰胺，没有抗药性，效果应该很好。 宋铮没有拦着吕大娘喂米汤。 但是吧，吕大娘喂了壮壮一口米汤，孩子喝下去后，她又舀了一勺，放嘴边吹吹，闻到一股味。 有些疑惑，以为自己闻错了，又使劲嗅了嗅，“这怎么一股甜味？像糖。” 宋铮掀起了眼皮，“你在米汤里面放糖了？” 吕大娘迷茫的摇头，“没有呀。” 这甜味跟放糖的味道也不一样。 这勺子的甜味很诱人，甜腻腻的，没有闻到过。 宋铮手快速伸出把勺子接了过来，闻了闻，淡定的摇头，“没有呀，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可能花婶你闻错了，别纠结什么味了，还是先喂壮壮喝点米汤吧。” 宋铮把勺子放进碗里舀了半勺米汤出来，递到壮壮嘴边。 壮壮是坐在床上的，精神不太好，像是有点困。米汤递过来也乖乖张嘴喝掉。 接连喝了五勺他就摆手，不要喝了。 刚吃完奶，肚子也没多大位置放米汤。 但喝了几勺米汤，嘴里的药味也冲淡没有了。 宋铮又陪着擦温水，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壮壮的体温开始降了。 摸了摸额头跟身子，也没这么烫了，“好了，别擦了，可以了。” 吕团长手一停，左秀梅赶紧上手也去摸壮壮的额头。 “是不怎么烫了。”左秀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宋铮直了直腰，“现在退烧夜里可能还会烧起来，你们注意一些。” “他出痘会痒，身上跟头上也会出，你们拉着他，别让他抓。出水痘传染，这几天别带他出门，窗户白天开着，通通风。” 交代了一番，最后说道，“天不早了，壮壮也退烧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我记着了。”　吕大娘连忙点头，冲着宋医生双手合十的拜，“宋医生，谢谢你！真是谢谢你了。” 左秀梅也是连声道谢。 吕团长沉默着，但眼神里也是感激。 “没事，看着孩子吧，不用送。” 宋铮噔噔噔下楼，吕大娘还是在后面跟着送她。 出了门，门口有周振国在等着，“怎么样了？” (谢谢几个贝贝的点赞，花花，还有情书呀！！祝你们财源滚滚来！) 第109章 焦虑 宋铮走到周振国身边，回头冲吕大娘说道，“花婶，糖糖爸爸来接我了，你赶紧回去看着壮壮吧。” “嗳，好，小周过来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啊。”吕大娘摆摆手，等宋铮跟周振国抬步走就关上了门。 宋铮的手被周振国握住，他有些担心，“壮壮出天花了？你会不会被传染上？” 怕被传染上还来这里。 宋铮心里嘀咕了一句，跟周振国解释，“不是天花，是水痘。” “一般五岁到九岁的孩子容易感染，可以靠自己的抵抗力就能撑过去。” 只要不发展到肺炎，脑炎，就没有生命危险。 “糖糖呢？你把她放哪了？”宋铮挺着急的，小姑娘也没有接种痘苗，“咱们等会回去得消毒洗澡，不能把这个传染给糖糖。” 周振国点头，“糖糖我放大丫那屋里了，跟大丫在玩呢。” 大丫跟糖糖很熟悉，她很喜欢堂姐，把她放大丫那里，周振国走的时候她都没注意。 “大丫明天开学，你把糖糖放她那里她怎么睡。”宋铮被握着的手轻轻的捏了下周振国的大掌，“我自己回去也没事的。” “就让她看一会不耽误睡觉。”周振国拉着宋铮的手往家的方向走，“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宋铮说壮壮得的是天花，这可是会大面积死人的病，要真是天花，这岛上的人都得完蛋。 “那现在怎么办？水痘也会传染？传染性强吗？” 提起这个话题宋铮心里挺沉重的，这岛上的孩子都没有打过疫苗。 “传染性强。”宋铮拽着周振国往家里走的很快，“明天要往领导那里递申请报告。” “岛上发现水痘病例，可能会感染更多的孩子，需要运药过来，炉甘石，退烧药，抗生素这些。” 周振国点点头，“恩。” 俩人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宋铮把小药箱里的对乙酰胺瓶盖子拿出来，又拿出一瓶酒精，直接用酒精清洗了下盖子。喷完盖子往小药箱里喷。 最后又在她跟周振国身上从头到脚加手也都喷了消毒。 周振国被宋铮喷酒精呛的直打喷嚏，对宋铮小药箱里的东西特别好奇，“你装备还挺多。” 宋铮想笑，但想到孩子，又笑不出来，“都是之前备的一些常用药。” 她不想多说什么，周振国也就没再多废话，俩人一起回去赶紧洗澡换衣服。 换下来的衣服宋铮拿到院子里又喷了喷。 周振国留下洗衣服，宋铮上楼去找大丫。 糖糖这个时候觉特别好睡，困了拍拍就能睡着。 这时候是九点多，宋铮快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就睡着了。 小姑娘躺在床里面，手脚摊开，两个眼睛闭着，眼皮有点粉。 小嘴撅起动了动，一翻身，独自睡的香甜。 宋铮把糖糖身上盖的薄毯子往下面拉拉，揉揉大丫的头，“明天要开学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学校老师留了一些家庭作业，大丫是带老家回去做的。 但在这里上学的时候，作业都是宋铮先检查批改。 “写完了。”宋铮一问大丫就下床去书袋子里翻，把本子拿出来递给宋铮，“你布置的跟老师的布置的我都做了。” 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少。 可能因为大学停课，老师们也有所懈怠，孩子的作业，一二三年级的学生，暑假都没有作业。 只有高年级的有一点点。 宋铮不管别人的孩子怎么样，大丫在这里上学，她就想让大丫的基础打的牢固一点，多学一点。 连英语都有在教。 大丫的英语特别差，宋铮是从头教起。 她把大丫的作业检查过来，把错误的数学题纠正过来，然后让大丫听写单词。 暑假两个月，宋铮给大丫布置了四百个单词，要求会背会写。 大概听写了五十个，宋铮就发现大丫错了好几个。 “好了，你应该也困了，你明天还要上学，赶紧睡吧。” 再给大丫一点复习的时间，过几天再检查也没事。 宋铮把大丫的作业收进书包，把糖糖抱起来喊她赶紧睡觉。 周振国已经洗完衣服上楼了，周二嫂听见动静在门里面喊他跟他说话，问宋铮回来了没有。 宋铮直接回周二嫂，“回来了，赶紧睡觉吧。” 屋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又回归平静。 宋铮抱着糖糖进屋，把小姑娘又放到小床上。 摸摸小姑娘的额头，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觉得安心又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妈妈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偶尔很焦虑。 以前在医院上班轮转的时候也在儿科规培过，经历过小宝宝肺炎，水痘，热疹，病毒感染，生病严重的发烧到三十九度快四十度的都有。 小孩高烧四五天退不下去，孩子父母都急的直掉眼泪，发脾气。 她也能心跳平稳，有条不紊的看病开药。 还会觉得孩子的父母太过紧张，小孩生病都是这样的。 但是今天，她的身份变了，她是一个小姑娘的妈妈，才深刻体会这里面的情绪。 壮壮的奶奶来家门口一趟，宋铮就已经很担心她会被传染上水痘。 “好了，别担心了。”周振国过年扶住她的肩膀，“你不是说明天还有事吗，赶紧睡吧。” “恩。”宋铮点头，跟着周振国躺回了床上。 一夜睡的不太安稳，天亮了，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小姑娘的额头。 凉幽幽的，头上还有细密的汗。 宋铮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已经不吃夜奶能睡整觉了，被宋铮这一摸额头立马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宋铮就开始哭。 宋铮以为她饿了，打算喂她，她也不吃。 两个眼睛就是要看着宋铮，大眼睛啪嗒啪嗒的掉大颗的泪珠。 宋铮把她平放在腿上，“在生气昨天妈妈没有哄你睡觉吗？” 小姑娘没有说话，嘴巴瘪的更厉害了。 宋铮笑了笑，看着委屈的小姑娘心又酸又软，“有个哥哥生病了，妈妈去给那个哥哥看病。妈妈回来立马就把糖糖抱回来了，你看你是不是在咱房间里睡觉？” 小姑娘眨巴下眼睛，冲着宋铮叫，“哦，啊哦！” 宋铮点了点她的鼻子，“以后不把你放姐姐那里睡觉了行不行？” “快点吃饭，咱们还要一起去上班呢！” 轻拍了下小姑娘的小屁股，又往怀里按了一下。 糖糖开始吃饭饭，小腿还要翘在宋铮的胳膊上，时不时还要蹬一下。 吃完奶宋铮给她换衣服，洗洗脸跟嘴巴。 周振国做好了饭。 大丫跟周二嫂一家也都洗漱吃饭。 宋铮今天有事，吃完饭交代周二嫂，“鱼胶等我中午回来炖，你多换水。” “岛上有孩子得了水痘，三丫还小，你跟二哥今天就别出门了，在院子里玩吧。” 第110章 学校有人发烧 大丫上学，早早吃完饭周振国开车把她送过去，然后再回来接宋铮。 都很忙，宋铮交代完就带着小姑娘往医院去。 医院门口，吕大娘正在等着她过来。 宋铮把糖糖交给周振国，“你带着糖糖别下来，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开了车门下来，吕大娘就到了跟前，特别着急，宋铮拢起了眉，“花婶，不是说让你们居家隔离吗？你怎么出来了？” 吕大娘两只手放在胸前，连说带比划，特别着急的说道，“宋医生，我孙子又发烧了，擦一个小时了不顶用。” “我一着急就出来找你了。你家糖糖还小我没去家，就在医院门口等你，你现在去我家看看壮壮行吗？他烧一直退不下去呀。” 昨天晚上，宋铮在那一会时间，擦擦洗洗，壮壮就退烧了。 鸡叫的那个时间，又开始发烧，这都过去了几个钟头，吕大娘跟左秀梅两口子擦也擦了，衣服也脱了，温度就是降不下去。 吕大娘知道要等痘出出来孩子就好了，但见孙子烧的小脸通红，没有精神的样子心里着急，屁股跟被饭烫的一样，在家坐不住。 “正常的。”宋铮扭头看了看吉普车，“出水痘就是会发烧。” “你见到徐主任跟杜医生了吗？出水痘的事需要上报。” 吕大娘摇头。 她只相信宋铮，宋铮昨天给她孙子擦擦，不到一会壮壮就退烧了。 其他医生她还没有想到。 壮壮出痘的时候是最具有传染力的时候，宋铮看着吕大娘都头疼，“花婶，你先回去吧。” 让吕大娘乱跑，岛上传染的更快。 “回去等着，我跟徐主任上报这件事以后跟杜医生会去你家看看。” “真的？”吕大娘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去？” “中午肯定去！”宋铮摆摆手，“快走吧，这是传染病，你乱跑也不好！” 吕大娘看出宋铮的心情不好，她敢跟儿媳妇跟邻居骂架，却不敢得罪宋铮。 “好，我现在就回去。那宋医生你们可得赶紧过来呀。” “知道，肯定会去的。” 吕大娘离开了，宋铮又拿出酒瓶喷喷喷。 还好她自己跟周振国，小丫头用的药品，小药箱都会再回来。不然这瓶酒精可不够用。 消完毒，过一会宋铮把小姑娘抱出来，问周振国，“你今天能不能请假？带糖糖一天？” “吕团长那里我得去一趟，壮壮正在出痘期，带着糖糖去肯定会被传染。” 周振国摇摇头，下车把糖糖又抱了回来，“我请不了，哪有当天申请假期的。” “你去上班吧，我把糖糖交给孙大嫂帮忙带一下。” 这也行。 有时候周振国出海，家里有事忙不过来就是孙大嫂帮忙看会。 现在特殊情况，只能找人带着小姑娘做隔离。 “好，那你快去吧。” 周振国抱着糖糖单手开车走了。 宋铮扭头往医院里去，找到徐主任商量水痘这个事。 壮壮出水痘还不知道是谁传染的呢。 水痘有一到两天的潜伏期，壮壮都出痘了，那个传染的还没消息，要是在岛上乱窜，得传染更多的人。 徐主任也是急的挠头，“只有吕团长家儿子这一例，我往上面要东西，不一定会给呀。” 宋铮一拍桌子，“那也得要！” “不需要给太多，但炉甘石这个必须要有，即便不是水痘，治疗其他病也能用的到！” 岛上的医疗用品还是太少。 “徐主任，你不把这件事上报，到时候传染的人数太多，领导也会怪到你头上的！” 医院需要什么物资也需要往军区那边申请。 棕的来说，这时候，岛上的医院是受军区领导管控。 徐主任被宋铮这么一提醒也回过了神，“你说的对！” “那我现在就去写申请报告，宋医生，你跟杜医生往吕团长家走一趟。” 徐主任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杜医生这时候也来医院了，正在病房检查住院的患者。 有个士兵昨天夜里肠胃炎又吐又泻，在这里住了一晚。 宋铮找到他，喊他一起去吕团长家看看壮壮的情况。 吕团长家吕团长已经去了训练场，左秀梅头发扰乱，脸色发黄，神情焦灼的在给壮壮擦腋下，大腿根。 壮壮的小肚子上又多出了几个水痘。 后背不能擦了，后背上起了多一些，怕擦破。 出出来的水痘发痒，壮壮总想用手抓，吕大娘拽着他的小手，轻声哄着，“壮壮听话，这可不能抓，抓了要留疤不好看。” 不让他抓，身上又痒，壮壮难受的总是哭。 宋铮来的时候把医院仅剩下的一瓶炉甘石洗剂带了过来。 左秀梅看见她就像看见救命稻草，“宋医生，你来了！” “快看看壮壮，他怎么出了痘还在发烧呀。” 宋铮把炉甘石拿出来使劲摇匀，旁边的杜医生上去看壮壮身上的水痘。 肚子上跟后背有，看形状特征是水痘，“还没出出来完。” “水痘脸上头上也会有，他这肚子上的也不是很多。” 宋铮炉甘石摇匀了也上来看一眼，点点头，“对，还在出痘呢。” “杜医生，这炉甘石你帮忙涂抹一下。” “嗳，好。”杜医生把炉甘石接过来，拿棉签给壮壮涂药。 炉甘石止痒的，壮壮涂上药不到一会哭闹就小了一些。 还是想抓，但能吸引注意力。 宋铮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下体温，三十八度二，“左同志，他发烧是正常的，不到三十八度五不用吃药。” “这瓶炉甘石洗剂给你，用前摇匀再涂，一天涂两三次就行。” 宋铮把药给了左秀梅，安抚性说了两句跟杜医生回医院。 不能因为这一例耽误医院的事。 徐主任这边也把水痘的事上报领导，申请炉甘石跟退烧药，抗生素。 药还没有下来，过了两天，岛上也没有发生有孩子发烧的事， 就在徐主任跟杜医生以为事情过去了的时候，大丫那边出了情况。 大丫上初一，中午回来吃饭的时候跟宋铮说，班里有几个学生在发烧。她同桌上午发烧，课没上完就回家了。 宋铮这天中午饭只吃了两口就扔了筷子，把糖糖交给孙大嫂，立马往军区办公室跑。 “祝全体读者，七夕快乐，要开心呀！” 第111章 开会 “宋铮，你等等。”周振国抱着糖糖，单手端着一筐豆腐白菜的馍出来，他昨天夜里调馅，早上很早起来蒸的菜馍。 早上吃不完，中午炒两个菜，热了一下继续吃。 天热放不住。 “你都拿出来二嫂他们怎么吃。”宋铮拿了两个，摸了摸小姑娘的肉脸，“把她送到孙大嫂那里吧，我下午没时间看她。” “大丫班里有几个发烧的，这事得告诉司令，学校要停课。” 周振国点头，“好，我知道。” “那你也不用急，这时候急也没用，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宋铮一愣。 周振国把糖糖交给宋铮，进屋把馒筐举到周二嫂跟前，“二嫂，你跟二哥拿几个菜馍出来，留五六个，我拿给孙大嫂。” 周二嫂一愣，赶紧站了起来从筐里捡菜馍，边捡边说，“把糖糖交给我带不行吗？你二哥也在家，我带着糖糖跟三丫也能带。” 周二嫂没想到自己来一趟遇到这事，看宋铮这忙的饭都吃不稳她也想帮忙。 糖糖看着很乖，也不怎么哭，“交给别人家带干嘛，我是她二娘，交给我带怎么了？” “你身子虚！”周振国赶紧把碗里的饭扒拉两口，菜馍端起来，“你来是调养身体的，孩子就先别操心了。” “对了，你注意着三丫的体温，今天也不要出去，就在院子里面玩。” “大丫吃完了没有，吃完跟我一起走？” 大丫把最后一口菜馍塞嘴里，“吃完了。” “小爹，我跟你去哪儿？” “不是跟我，是跟你三娘！你三娘要去找领导要求停课了！” 乖乖，这么严重？! 周老二跟周二嫂吓的僵住身子，对视一眼，跟着周振国和大丫往外走。 三丫要跟着，周二嫂不让跟。 才想起来大丫跟那发烧的同学一起上课，她同桌今天发烧，课上一半就回家了，大丫这不得传染呀。 周振国出来的时候宋铮已经去了隔壁孙大嫂家里。 孙大嫂跟谭师长正在吃饭。 见到宋铮过来赶紧站起迎了过来，“小宋怎么来了？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嫂子，糖糖还得麻烦你帮忙带两天。”宋铮想笑笑不出来，很焦急。 “大丫回来跟我说，她班里的有几个同学发烧了。 前两天壮壮出水痘你也知道，这水痘是传染病，学校里的学生都聚在学校，一旦出现病例就很容易都被传染。” “我得去找领导商量这个事该怎么办。” “哎呦我的天！学校也有出水痘的了？”孙大嫂上前把小姑娘接了过来，“那你把糖糖交给我，快去忙你的事。” 堂屋里正吃饭的谭师长听到了宋铮跟孙大嫂的对话，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问宋铮，“小宋，你说学校里也有人传染了水痘？” 宋铮点头，“是！大丫回来说的，我还没有去看。” 大丫在这岛上生活了半年，谭师长知道那孩子性格老实，基本不会撒谎。 “这可是大事呀！那小宋，这事你有什么建议？” 光找领导有什么用，领导不会看病。谭师长想听听宋铮要怎么办。 宋铮正要开口，周振国端个筐，手里提着奶粉袋子过来了。 他没让大丫进来，端筐是给孙大嫂送菜馍的。 “嫂子，这是我做的，给你拿一些晚上好做饭。” 说着就往家里端。 孙大嫂赶紧拦他，“我不要！” “小周，你家来的人多，跟我客气这个干什么？你赶紧拿回去，糖糖放我这里看着。” “小周你给我站住！” 周振国一个当兵的团长，哪是孙大嫂抱着孩子能拦的住了。 孙大嫂急着去拦，谭师长叫住了她，“行了！你别再摔着孩子。” “小周，小宋，水痘这事大，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领导。” 宋铮点头。 周振国从屋里出来，亲了亲糖糖的额头，跟谭师长他们一起往外走。 “开车去。” 周振国先一步跑过去启动车，宋铮出来见到大丫几个人，犹豫了一秒，“大丫，快上车。” “二嫂，你们赶紧回去吧。” 周二嫂上前一步，“嗳，好。” 谭师长，宋铮四个人上了吉普车。 周振国开车。 路上，谭师长又问宋铮对这事有什么看法，该怎么防治。 宋铮直接说道，“停课！” “最起码停课一星期。” 谭师长琢磨一下，“这会引起恐慌。” 不但是他担心这个问题，司令也觉得停课不好。 大学停课后大家都担心学校里初中也停课。 这里不是跟外面没有通信，大家或多或少也能知道外面的消息。 外面高中大学都基本停课，初中虽然没有停但也没正儿八经的讲课，整天搞活动，搞宣讲。 小孩下乡的下乡，找工作的找工作，乱成一团。 岛上的人会怕，这个水痘停课后还会继续上课吗？ “可以用喇叭通知，停课一周！一周后继续上课。”宋铮顿了顿，“水痘传染性强，岛上的孩子多是没有打过疫苗的，也更容易被传染。” “我的建议是，发烧的孩子集体隔离。” “医院二楼的病房没有人住，发烧出水痘的孩子可以在那边，也方便我们医生治疗。” “小宋说的对！”徐主任也过来了，司令把医院的医生都叫了过来，一起开会。 “居家隔离也可以，但岛上的孩子一半是军人子弟，在家里关不住，不如一起放医院里。” 孩子正好玩的时候，有的发烧也要出去玩。性子一个比一个野，偷偷溜出去，传染一大片。 司令点点头，“那就这样办，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你们医院需要什么我也不知道。” 宋铮跟徐主任对视一眼。 徐主任冲宋铮挤眼睛。 宋铮很无语。 他是医院的大领导，在岛上的大领导面前该说话时候竟然退缩了。 不就是申请药吗。 宋铮干咳了一下，“司令，徐主任他列了一个清单给你。” “哦？”彭司令扭头看向徐主任，“都需要什么药？” 徐主任干笑两下，从兜里拿出一张纸。 本该两天前就上报的事，他一犹豫，今天才拿出来。 就是因为怕被领导责怪才想让宋铮开口要。 宋铮一开口就没他的事了嘛。 徐主任把纸递过去，彭司令接过来看了他一眼。 看了看纸上的内容，“这些药我会往上面申请，水痘防治的工作，就需要靠你们医生来做。” “有需要这边的事，小宋，你到时候跟小周说，让小周来跟我报告。” 宋铮要是忙水痘传染的工作，那整天跟生病的孩子在一起，身上携带病毒，司令家孩子才刚一岁半呢，也担心传染上自己家孩子。 宋铮站了起来，严肃的回答，“是。” 现在是下午，学生都该去学校了，“那司令，现在是就去广播室通知停课吗？” “医生跟老师也要对学生逐个排查。” 第112章 小孙女，累不累 没有电子体温计，排查工作量巨大，还耗时间。 开完会后宋铮让黄春霞去跟政委跟吕团长，新来的副团长家问问，有没有体温计。 医院只有两个体温计，要给十二个班级的孩子测量体温这根本不够。 徐主任去了广播室，周振国得去训练场，宋铮跟杜医生带着大丫去学校。 先跟学校的校长沟通，再跟老师们一起开个会。 开会时间很短，学校的老师跟校长也知道情况。 校长安排俩老师去找发烧请假的学生，宋铮跟剩下的老师安排检查。 宋铮负责的初中同学，她让大丫也跟着一起干。 班级里的学生一个一个排队，不发烧的就先回家自我隔离，不要乱跑。 确定发烧的就另排一队，等会有人带着去医院。 宋铮来到学校才想起来学校距离医院还是有点距离的。发烧出痘的同学送医院隔离得安排人带队。 她跟司令夫人反映，司令夫人直接去办公室那里申请了两个小兵带队。 本来想要车的，但被司令严词拒绝了。 所以现在学校外面有两个穿军装的在站岗，等着送发烧的学生。 腋下体温计量的慢，五分钟一个，大丫初一这个班有四十五个学生。一个一个量下来得三四个小时。 学校又不止这一个班，宋铮负责两个班级。 周振国这边也在忙着训练，戒备。 岛上突然有传染病也要做排查工作，出水痘的源头是哪里。 防止是对岸出的损招，军区也严肃起来。周振国今天下训练场都比平时晚。 等他出了营区开车去买菜，回家也没见宋铮回来。 周二嫂熬了稀饭，热了菜馍。 “老三，宋铮跟大丫什么时候回来呀？这天都要黑了。” 周振国摇摇头，他把菜放地上，“嫂子，你们在家自己炒菜，我去医院看看。” “好，你先等等。”周二嫂急匆匆的回屋给周振国捡了四个菜馍出来，又用饭盒给装了粥。 弄好了再拿给周振国，“这你带给宋铮，让她吃点饭。” 中午就吃了俩菜馍还是在路上吃的，忙到现在肯定饿了。 周振国去院里压水井压了点水洗手洗脸，随后提着饭盒子走了。 他先去孙大嫂家里。 糖糖看见他张着两个小胳膊，嘴里喊:“啊！啊！” 见周振国不抱她，小手挥舞了起来。 “呀！啊，哦!” 孙大嫂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小周，小宋还没有回来呢？” 周振国摇摇头。 “嫂子，把糖糖给我吧，让她二娘看一会。我给宋铮送饭，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 “不用给她二娘，我看着就行。”孙大嫂拍了拍周振国的手臂，“糖糖跟她二娘还不熟。” “你跟小宋不在糖糖在我这里好的很，不哭也不闹。你先去给小宋送饭吧。” “对！赶紧去给小宋送饭去。”谭师长从厨房出来喊了一声。 “孩子让你嫂子看着，不用操心。” 周振国看看小姑娘随后冲孙大嫂点点头，“行，我去看看宋铮就回来。” 孙大嫂摆手，“快去吧，快去。” 周振国一走，孙大嫂怀里的小姑娘立刻哇哇哭。 认人了，一下午没见到宋铮跟周振国，小姑娘又怕又气，哭的特别响亮。 周振国赶紧跑走，抹了把脸，开车往医院赶去。 而宋铮这边也是刚抵达医院。 学校里加上回家的共有二十五个学生有发烧，有十五个是低烧。 医院二楼病房有四间，宋铮跟杜医生安排孩子住进去。 这一个星期，要安排医生值夜班了。 杜医生孩子都在上高中了，他提出自己第一个值夜班。 剩下的让黄医生跟宋医生商量着来。 戴笙走了以后，医院医生少了一个。 黄春霞今天精神头不太好，一天没个笑，她也站出来说自己第二天值夜班，让宋铮晚点值班。 宋铮还挺疑惑的，黄医生去年刚结婚，这时候正是感情好的时候，这几个月她在旁边看着，这姑娘总爱待在医院里，上班来的特别早。 如果说是珍惜工作，但现在她已经算是医院的正式工。 即便没出这个水痘疫情事，她平时来医院也很早。 宋铮这些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瞬。 “那你们先忙。”她今天也累着了，没心思管同事的家事跟心情，拍拍大丫的肩膀，“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几个在出痘的孩子杜医生你看着点，发烧太高的话还是要降温。” 杜医生挥挥手:“嗳，好。天黑了，宋医生快回去吧。” 宋铮朝后面也挥挥手，领着大丫往外面走。 边走边问大丫，“累不累？饿吗？” 今天大丫也厉害，帮忙安排队伍，宋铮有其他事的时候，她顶上去盯着同学量体温，记录名字。 大丫眼睛亮晶晶的，“不累。” 还很有意思。 宋铮拍了拍她的头。 俩人往家里走，刚走没多远就遇到来接人的周振国。 宋铮二话没说先拿酒精壶给大丫还有自己喷一喷。 周振国下车，摸了摸宋的胳膊，“累不累？饿吗？” 宋铮摇摇头，“你怎么过来了？糖糖呢？” “在孙大嫂家里呢，等会再去接她。”周振国拍了拍大丫的脑袋，扶着宋铮的后背，“走，先回家。” 宋铮跟大丫上车，周振国开车回家。 周二嫂早早的给三丫洗澡让她去房间里睡觉，她跟周老二在家里等着，烧好了热水，还留了饭。 宋铮跟大丫一回去就张罗着让她们洗澡。 她们俩在车上就吃了饭，剩下的饭也不想吃。 宋铮让周振国赶紧把糖糖接过来她去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小姑娘看见她立马瘪起了嘴巴。 一下午没有看见宋铮，糖糖很委屈，趴在周振国的肩膀上面小嘴张开哭，眼泪也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平时见到就张开小肉手让抱的，今天都不张小胳膊了。 宋铮眼眶湿润，心疼的把她接了过来，头轻轻的跟小姑娘的顶着，“糖糖想妈妈了吗？” 糖糖小手攀上宋铮的脖子，开始哇哇大哭。 “嗳，想娘了呀。”周二嫂在一旁感慨。 三丫四岁了，她想再要一个，这时候最喜欢这种奶娃娃。 宋铮被糖糖哭的心软，托着小姑娘的小屁股要去楼上，“二嫂，你不能熬夜，吃完饭赶紧去休息吧。” “我带糖糖也去睡觉了。” 周振国在吃饭，大丫在洗澡，等大丫洗完周振国还得洗，他还得洗衣服。 宋铮没有等他，带着孩子上楼喂奶，一下午没有喂，胸跟石头一样硬。 小姑娘被宋铮抱着喂喂，又轻轻拍拍哄哄，等周振国上楼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宋铮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听到关门的动静也没起来。 周振国眼底划过心疼，脱掉鞋子上床，笑着问，“小孙女，累不累？” “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背？” 第113章 按摩，肚子疼 宋铮脸贴在凉席上面，挤出一团，肉乎乎的。 她低低的哼唧的一声，“腰痛，背也痛。” 带糖糖时候，小姑娘越大觉越少，不愿意躺小床上了，要宋铮抱着，还要出去。 宋铮在医院不忙的时候就抱着她在医院门口，或者附近逛一下。 小姑娘肉呼呼的，七个月有十八斤，抱着沉手。 宋铮抱久了肩膀酸疼，腰也不舒服。 “你给我揉揉。” 周振国俯身亲了亲宋铮的头顶，大掌搭上宋铮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按着。 “要不让糖糖的奶奶过来照顾糖糖一段时间？你也能歇歇。” 他的身份跟工作不允许他时常在家里，但又担心宋铮太累，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找糖糖的奶奶。 他娘在家里也会带其他孙女，来带糖糖一阵也能带。 周振国手热乎乎的，隔着衣服，按摩的时候轻一下重一下，很好的缓解了肩膀那里的酸胀，宋铮舒服的忍不住动了动，眼皮也有些沉重，说话声音嗡嗡嗡的，很柔，很轻，“妈她有工作，来也不方便。” “现在城里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要是请假几个月过来，那领导会答应吗？” 那应该不会答应。 周振国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沉重烦躁。 他给宋铮按肩膀，按完肩膀按腰。 宋铮不一会就睡了过去，趴在床上，睡的又沉又香。 周振国一直在给她按摩，等按的差不多了，他又去楼下从暖水瓶里倒半盆热水上来。 拿热毛巾拧干，给她敷在腰上，敷了几次后再拿下来，给她盖住腰。 宋铮让周二嫂天天夜里泡脚，她自个却嫌麻烦不爱弄。 周振国把宋铮从床上抱起来躺下。 宋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起胳膊柔柔的环住周振国的肩膀，“怎么了？” 周振国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又亲亲额头，“泡泡脚，睡的舒服些。” “好！”宋铮无意识的点头。 周振国把她横放在床上，小腿垂下来。 床低，宋铮个子高，脚刚好触到水面。 周振国拿个小凳子把水盆放上面，把宋铮的脚抬起来慢慢放到温热的水里。 刚放到水里宋铮白皙的脚丫子就舒服的动了动。 周振国轻笑，蹲下去，大掌握住脚丫子，又开始不轻不重的按着。 从脚到小腿，他都有按到，直到盆里的水变得温凉才宋铮的脚拿出来擦干净，然后把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睡好。 宋铮这样都没醒，周振国下楼把洗脚水倒掉。 都在一个屋住着，他接水倒水给宋铮泡脚的事周二嫂也知道。 周二嫂刚刚是自己在楼下泡脚。 周振国给宋铮把水盆端上去泡，她是自个烧水，自己泡。 越想越不舒服，上楼撅着嘴，到床上背着周老二睡。 周老二懵懵的，“咋啦？” 怎么泡脚还泡的生气了？ 周二嫂说不出拈酸吃醋的话，她扭头瞪了一眼周老二，“哼！” 随后又扭头朝里。 周老二想想宋铮说三丫娘这个病，多囊会影响情绪，会容易生气。 所以三丫娘这是发病了？ 周老二在心里叹口气，坐起来把薄毯子给周二嫂盖上。 宋铮又说了，三丫娘不能受凉。 岛上十月份都还穿短袖，周二嫂刚刚泡脚一头汗，现在又被盖了个薄毯子，身上热乎的跟盖了个十斤大棉被似的。 周二嫂一脚踹开薄毯子，扭头瞪周老二，“你要热死我呀。” 周老二身子一僵，又把薄毯子往里面放放，轻声说道，“给三丫盖，盖住肚子。” “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喝？这屋里房间小，有点闷。” 周老二说话小心翼翼的，就怕又惹的周二嫂生气。 周二嫂扭头看他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意思。 周老二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一个人一个过法，她跟宋铮又不能比，“渴，你给我倒点水吧。” “这屋没有窗户，把门打开凉快些。” 床不对着门，从外面走的也看不见屋里床上的人，打开睡屋里能有点风。 周老二点头，摸黑下去给周二嫂端了杯水上来。 渔民住的地方那里，王桂花也刚灌了满满一搪瓷罐子的水下肚。 跟张政委离婚后三个孩子需要她自己照顾，天天上班背后得再背个小的。 还好老大十四岁了，懂事，知道帮她忙。 从食堂下班回来会帮她带弟弟妹妹。 盼盼写作业，小丽带着振兴，王桂花回来得又当爹又当妈。 劈柴，挑水，洗碗，再之后缝缝补补。 等终于忙完进屋，三个孩子玩累了也睡着了。 昏暗的小屋里，破旧的床挨着墙，三个孩子在上面睡的东一个西一个。 丽丽紧紧的缩在床里面，盼盼睡的倒着，脚丫子塞到了小儿子的嘴巴里。 小儿子侧躺着，抱着他二姐的脚，睡的香甜。 王桂花进来把盼盼的脚丫子从阳阳的嘴边拿开，又给二女儿抱起来摆正睡好，给小儿子也摆好。 振兴跟周振国的名字有个重复，当初张政委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王桂花就不愿意，但她说了不算，户口都给上了。 王桂花这去重新给孩子挪户口的时候趁机给名字改了，叫王阳。 小名就喊阳阳。 王桂花坐在床上捶捶肩膀跟腰，躺下身子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食堂的活很累，每天要择菜，洗菜，颠勺做饭。 王桂花现在不是政委的爱人了，这个工作能让她养的起三个孩子，所以干活的时候更加卖力，有活抢着干，就怕被领导找到错给撵走。 一天活干下来，好累，眼皮也沉甸甸的。还做梦了，梦见回到小时候，跟二哥一起去山上抓知了烤着吃。 突然发现一个大虫在不远的地方睡觉，尾巴还一摇一晃的摆着。 二哥拽着她蹭的一下子跑了，跑不及。二哥竟然长了翅膀飞。 眼看那大虫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站起了身子往这边走，王桂花很着急，也想长翅膀飞，可她觉得腿好重，就是飞不起来。 给王桂花急的呀，大虫扑上来她瞬间就醒了。 醒了一看，盼盼抱着她大腿在哼唧。 王桂花想到今天广播里宣传的话，学校里有出水痘，她赶紧起来把盼盼抱怀里摸摸额头。 滚烫。 身上也热。 不用量就知道发烧了。 王桂花要喊大闺女，嘱托她看着弟弟，她要带盼盼去医院。广播说，有发现发烧的孩子，不论多晚都能送过去。 她一拉丽丽的手臂，入手的皮肤也是热乎乎的。 王桂花赶紧伸手去探额头，也是滚烫一片。 盼盼这时候捂着肚子，气息奄奄的说道，“妈，我肚子好疼。” 第114章 大丫跟三丫发烧 王桂花连忙问，“肚子疼？是想拉臭吗？” 盼盼点头。 王桂花赶紧抱着她去外面。 旱厕距离这里远，她把盼盼抱到菜地旁边拉。 盼盼一开始拉不出来，肚子疼的哭。 王桂花拍拍她，“是干的不？娘给你拿水喝？” 盼盼不说话，精神萎靡，缩在王桂花的怀里。 过了大概几分钟，盼盼突然拉出来了，拉的是浠水。 王桂花以为孩子是贪凉拉肚子。 看她拉完，擦屁股抱了回去，给她喝点热水，揉肚子。 过了又有十分钟，盼盼又喊要拉。 这会拉的是带血，带脓的便便。 这一看就不正常。 出水痘怎么会拉血呢。 王桂花就着月光，看地上带血又浓稠的便便吓的手心冒汗，魂都要飞了。 赶紧拍邻居的大门，借架子车。 俩闺女都在发烧，她只能把小儿子扔在家里锁上门，推着架子车往医院跑。 俩孩子缩在架子车上，丽丽被颠醒了，她头疼的很，回头看看王桂花，“妈？咱们去哪呀？” 发烧嗓子干，丽丽说话跟小猫叫似的，还以为自己说的很大声，其实细若蚊蝇。 但王桂花也注意到她醒了，连忙交代，“你跟盼盼在发烧，娘带你们去医院，躺下别乱动。” 丽丽点头，头靠在架子车上，迷迷糊糊的见二妹一直捂着肚子在哭，她把盼盼往自个身边搂一搂，“妹妹，怎么了？头疼吗？” “肚子疼。” 丽丽伸出酸软的手去给盼盼揉肚子。 王桂花推着车子走的飞快，她没去打扰宋铮，听丽丽回来说，宋医生今天在学校给同学量体温量到天黑才回去。 医院有医生值班。 到了医院，医院门口也有两个人带着孩子过来。 杜医生忙的很。 王桂花把架子车停下靠墙放，扶着丽丽跟盼盼下来。 俩姑娘也坚强，不哭不闹，等轮到她们的时候，先量体温。 王桂花把盼盼的病症说出来，孩子拉血便，肚子疼，发烧。 还没等杜医生检查一下，盼盼就又要去拉。 来医院这一会，她拉两次了。 先拉浠水，再拉浓稠的血便，还发烧，病程很快，这是痢疾。 岛上也有过痢疾的病例，杜医生对这个熟悉，立马开药输液。 因为不确定盼盼是因为水痘感染发烧还是因为痢疾所以把她单独安排一个病房，放在楼下。 而丽丽只是发烧就安排在二楼。 三个孩子，一个在一楼输液，一个在二楼刚吃了退烧的药，还有一个在家里。 王桂花的心被撕成了八瓣，今天夜里只睡了两个小时，眼睛熬的通红，白天还要去食堂工作。 盼盼发烧到四十度，一直在拉肚子，王桂花守着她不敢睡。 看会盼盼，隔个半小时一小时再上楼看看丽丽。 丽丽跟几个同学住一个病房，四五个孩子挤到三张床上睡。 第二天早上，天昏昏亮，丽丽退烧了，在睡觉。 王桂花上去嘱托她，照看一下妹妹，她得回去看看弟弟，然后上班。中午过来给她带饭。 王桂花离婚后，丽丽比同龄人更加懂事，俨然是把自己当做大人，时常帮王桂花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 宋铮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丽丽带着盼盼从厕所回来。 “你们姐妹俩也发烧了？” 丽丽点点头，在宋铮面前她格外乖巧，“宋姨，我跟盼盼昨天夜里都发烧了。” “盼盼一直拉肚子，拉血的那种，在一楼的病房。我只是发烧，跟同学住在二楼。” 跟小学生跟老师报告问题似的，一板一眼，老老实实。 宋铮过去把盼盼抱了起来。 六岁的姑娘，感觉还不到四十斤，瘦瘦的，脸蜡黄。 宋铮抱着盼盼往医院里面走，问丽丽，“你自己呢？现在怎么样？出痘了没有？” 丽丽在前面给宋铮引路去病房，边走边说，“出了，头上出的有，后背跟肚子也有。” “我同学脸上也出了好多，我脸上没有出痘。” “恩。”宋铮把盼盼抱进病房，摸了摸额头，跟丽丽说道，“出痘了不要抓，你妈呢？你们姐妹俩吃饭了没有？” 盼盼跟丽丽一起摇摇头，“没有吃。” 丽丽说道，“妈回家带弟弟说要去食堂上班。” 来不及送饭了。 宋铮是吃完饭过来的，这会手里没什么吃的。 叹口气，“那丽丽先去自个的病房吧，你在出痘容易感染盼盼。” “记得出的水痘不要抓。” 丽丽点头:“好” 丽丽走了，宋铮跟盼盼说了几句话，然后去找杜医生问盼盼的情况。 杜医生要下班了，今天内科的患者，要宋铮来看。 黄春霞要值夜班，所以要下午八点才过来。 就是说今天白天，医院要宋铮一个人跟俩护士撑着。 跟杜医生了解了一下盼盼是急性细菌性痢疾，交接一下工作后杜医生就下班了。 宋铮拿着体温计给盼盼量了下体温，又起了高烧，四十度。 挂液输水，吃退烧药。 忙完盼盼她又去楼上给几个发烧的孩子量体温，观察出痘的情况。 体温没有量完，吕团长家的壮壮被左秀梅抱着过来了，后面跟着吕大娘。 岛上传染水痘的孩子都要在医院集体隔离，左秀梅不想送孩子过来，吕团长早上发了脾气，跟左秀梅吵了一架，都提出去领导那里举报的话，把左秀梅气的直哭。 没法子，只能送过来。 但孩子送过来左秀梅要求她要陪着孩子一起。 宋铮没有意见，壮壮现在还不会走路，没有大人陪着她还不放心呢。 壮壮已经不发烧了，痘都出了出来，脸上也有好多。 宋铮交代左秀梅，“不要让他用手抓，抓烂了留下坑不好看。” 壮壮这边安顿好，又得上去看量体温的孩子。 发烧的要特别注意，太高就要喝退烧药。 出痘发痒的就涂炉甘石。 上面跑完跑楼下，盼盼这边偶尔会拉肚子，输液也得有人看着。 半中午的时候，宋铮刚坐下歇歇，周二嫂跟周老二带着大丫跟三丫都过来了。 大丫起了低烧，三丫正在发高烧。 家里俩孩子都给传染了。 宋铮闭了闭眼睛，心里一阵恐慌。 周老二抱着三丫，周二嫂问宋铮，“现在怎么办呀？三丫的头我摸着烫的很。” 第115章 糖糖发烧 “别担心，先量量体温。”宋铮伸手探了下两个孩子的额头。 “走，去我办公室。” 宋铮牵着大丫的手领着周二嫂他们进了办公室。 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给孩子量体温。 宋铮忍不住问周二嫂，“糖糖呢，你们知道糖糖怎么样了吗？有没有闹人？” 周二嫂正抱着三丫量体温，冲宋铮摇摇头，“糖糖没事。” “中午老三去看糖糖我也跟着去看了，生龙活虎的，非要在孙大嫂院子里看鹅。” 孙大嫂家养了三只鸡，一只大鹅。 宋铮听到糖糖没事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岛上好些个孩子感染水痘，糖糖不满八个月，抵抗力差，也会很容易被传染。 等了五分钟，俩孩子体温量好了。 一个三十七度八，一个三十八度九。 宋铮给大丫带到楼上跟丽丽待在一起，她烧的不算高，不用喝退烧药。 把周老二支开，背着周二嫂快速的给三丫偷偷喝了退烧药。 “退烧药喝了，你们也去病房吧。” 把周二嫂两口子跟三丫领到吕团长这里。 宋铮又去看看盼盼，挂的水输完了，给她拔针，问问情况。 盼盼是细菌性痢疾，最起码要五天才能好。 宋铮一直给她吃的是小药箱里的抗生素，效果要好一些。 中午是周振国来送的饭，宋铮跟周二嫂都回不去。大丫跟三丫都在医院，做饭送饭的事就得靠周振国了。 周振国把做好的饭全装到医院来了，宋铮没有胃口，把饭分给丽丽跟盼盼一些。 俩孩子早上都没吃饭。 吃饭的时候，宋铮又问周振国，“你有没有去看看糖糖？她在孙大嫂那里哭不哭？” 哭。 周振国走的时候小姑娘哭的特别伤心，眼睛跟鼻子都哭红了，嘴巴瘪起，特别委屈。 “没哭，乖的很。”周振国给宋铮带了水跟梨。 周老二从老家带过来的，没吃完。 周振国只给宋铮带了一个。 洗干净过的，宋铮拿起来咬了一口，“你怎么不给俩孩子带一个过来吃。” 周振国在收拾吃完了的碗筷。 他们俩是在办公室吃的，身边没有其他人。 周振国随口解释，“她们俩生病呢，不能吃凉的。” 其实是周老二带过来的，宋铮一直不舍得吃，光留给俩孩子了。 她这两天累，天气也热，饭都吃不进去。 周振国光想着给宋铮拿吃的，忘了那俩孩子。 等周振国收拾好东西要回去，宋铮把梨递到他的嘴边，“咬一口尝尝，好甜。” 周振国就着宋铮的手真就张嘴咬一口，嘴唇又顺势啄了下宋铮的脸，点点头，“恩，甜。” 宋铮擦擦脸，把小药箱里的酒精给他，让他回去喷喷消毒，再把窗户打开通风。 “你走之前再去看看糖糖。我今天回不去，她见不到咱俩得害怕。” 周振国也得尽快走了，得去训练场。 “好，放心吧。” 周振国走了，王桂花下午两点左右的才带着饭过来的，背着小儿子，自己都没吃上饭，先来给那姐妹俩送饭。 宋铮看她满脸疲惫让她坐下歇歇，俩孩子吃过了，“你还是先顾着自个吃吧。” 王桂花一夜没睡，精神不太好，跟宋铮道谢以后去看病房看盼盼。 盼盼这会药起效果已经退烧了，在睡觉。 王桂花就在盼盼的病房里寻个位置带阳阳吃饭，她也就着吃一点。 吃完饭去看看丽丽，带着孩子还去食堂上班。 宋铮交代她晚上不用来了，孩子这里放心，自己在家里早点睡觉。 熬的眼睛红彤彤的。 王桂花悄悄摸起眼泪，跟宋铮道谢。 她一直在说谢谢。 宋铮帮着阳阳放进背带里，“没事，跟我不用客气，赶紧去食堂忙吧，别让人对咱有意见。” 王桂花这才离开。 这一下午也有两个发烧的孩子过来，宋铮都给量了体温送到病房里。 等快到饭点的时候，周振国开着吉普车来了。 孙大嫂从车上下来，帮着糖糖一脸焦急的找到宋铮，“小宋，怎么办？你快看看，糖糖她好像发烧了。” 宋铮一愣。 孙大嫂怀里的糖糖看看宋铮顿时大哭。 宋铮鼻子一酸，瞬间冲了上去一把把糖糖抱在了怀里。 小姑娘小嘴发红发干，闭着眼睛，小手紧紧的搂着宋铮的脖子，脸埋在宋铮的脖子里哭。 脸贴在皮肤上，宋铮不用量就能感觉到小姑娘的体温很高。 “糖糖不哭，妈妈在。” 把小姑娘抱稳，亲亲小脸，扭头往办公室走去。 周振国跟孙大嫂赶紧跟了过去。 因为不确定多少度，宋铮进办公室抱着糖糖量体温。 体温计太凉，糖糖不愿意量，哭闹的很凶，宋铮要按不住她。 周振国大步上前把糖糖抱了过来，横放到怀里。 孙大嫂也一直在喊糖糖的名字，吸引她的注意力。 但小姑娘脾气大的很，扯着脖子哭，小脚乱蹬。 周振国也不敢真用力捆紧她，宋铮在旁边一直安抚小姑娘的情绪。 没用，都没用。 量体温五分钟，她从头哭到尾。 哭的宋铮心揪成一团，又沉又闷。 差不多到时间她赶紧把体温计拿了出来，三十九度二。 这烧的挺高，宋铮要给糖糖喂退烧药。 “孙大嫂，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跟周振国都不知道怎么办。” 孙大嫂连忙摆手，“别跟我客气！” “糖糖这发烧了可怎么办呀？三十九度二呢，怎么烧这么高。” 孙大嫂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家里俩孩子都上高中没有结婚，也到了盼孙子孙女的年纪，见到小孩就喜欢。 她跟宋铮家距离的近，宋铮和周振国是年轻夫妻，又是生的头一个孩子，孙大嫂怕他们俩照顾不过来经常去帮忙。 在她心里，糖糖就跟自己家孙女是一样的。 宋铮知道孙大嫂担心糖糖，但孙大嫂在这里她没法拿对乙酰胺出来，那药先进，孙大嫂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 “我等会给她喝退烧药。”宋铮把体温计放好又把糖糖从周振国怀里接了过来，拍拍闺女的后背，劝孙大嫂，“她这会哭的这么厉害，喂药怕呛着她。” “嫂子，这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糖糖放医院有我跟周振国照顾就行。我谭叔那边也该回来了，你要不赶紧回去吧。” 说完给周振国使了个眼色。 周振国上前一步，“对！嫂子，今儿你帮忙带了一天糖糖，已经帮了大忙。” “这等会天得黑了，谭叔还没吃饭呢。您也回去歇歇胳膊。” “走，走，我送你。” 第116章 吕大娘背后说闲话 孙大嫂被周振国哄着往外走了。 等人一走，宋铮把小姑娘抱起来往外面看看，再回来把门给关上。 把小姑娘哄一哄，喂她吃点奶。 因为这水痘事件折腾的，宋铮觉得再过几天，她都能直接给小姑娘断奶了。 糖糖喝完奶精神也很好，发烧三十九度二一点看不出来，跟宋铮啊哦啊哦的说话。 快一天没见了，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宋铮还真没离开过糖糖这么久的时间。 严防死守的还是让她感染发烧了。 宋铮亲亲小姑娘的额头，跟她玩了一会，等大概半小时，把对乙酰胺剂拿出来，抽了三毫升喂糖糖。 药的味道有点甜，又有点涩，糖糖这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大味道的东西，没有哭，还咂摸了下嘴。 多品了几下才品出不对劲来，咧嘴想吐。 但都已经喝下肚了，嘴里只是余的味道，不舒服，她又气的啊啊叫。 宋铮给她擦擦嘴巴，抱起来边走边拍小屁股。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没睡午觉，糖糖躺在怀里，睁着大眼睛一直看着她，眼睛要闭上睡着了又猛得惊醒，然后瘪嘴哭。 想睡，但怕睡着了宋铮又不见了。 宋铮心疼的要命，拍拍后背说道，“妈妈在，糖糖不怕。” 小姑娘听到宋铮的声音才停住哭声，又开始不错眼的看着她的脸，想睡就是不睡的模样。 估计是吓到了。 宋铮眼眶发酸，坐下来，额头跟小姑娘的头挨在一起，脸也贴贴小姑娘的脸，“糖糖困了就睡觉吧，妈妈不走，妈妈一直抱着你。” 小姑娘伸出白胖的小手摸到宋的脸上，“啊，啊哦。” “恩，睡吧。” 宋铮把糖糖的小手拿下来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站起来边走边跟她讲话，唱歌。 哄了好一会小姑娘才撑不住睡着了。 她睡着后小手还紧紧的拽着宋铮的衣服，一掰她的手就瘪嘴哭。 宋铮舍不得再放她下来，直接抱着，等黄春霞来交接工作。 周振国送孙大嫂去了也没立马过来。 家里三个孩子同时发烧，大人都在医院守着，只能靠周振国送饭。 他送孙大嫂家门口谭师长也询问了情况，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周振国中午去过，想了一下说道，“抗生素没有了，炉甘石也缺。” “谭叔，药什么时候能运过来？” 谭师长摇摇头，“还得一两天吧。” 司令已经往上面反映情况，但批药再往这边运，这一套流程下来最快也得一天时间。 如果这事早两天提出来，现在药早运岛上了。 因为这个事是徐主任没有办到位，司令在底下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次疫情过去，宋铮会有奖赏，但宋主任估计会被处罚。 “让小宋别担心！咱这是一线战场，上面还是很重视这次水痘疫情的。药明天不到后天也会到。” 周振国点点头，“那就行。” “那谭叔我先回去做饭了。” 谭师长摆摆手，周振国往家里走。 因为担心糖糖，他也没心思做多好的饭，切点鱼片，摘俩番茄，下挂面面条。 做好了再全部装起来，开车送到医院。 周振国来的时候宋铮正在跟黄春霞交接工作。 宋铮把病历本拿给黄春霞看，“楼上这几个发高烧的孩子需要一个小时去看一次，量一次体温，记录。” “有十五个还在出痘期，再过两个小时可以涂炉甘石。” 黄春霞今天提前了快一个小时过来上班，她神情微微恍惚，反应有点慢半拍。 周振国敲了敲门，进来把宋铮怀里的糖糖抱过来，跟宋铮说道，“忙完了吗？饿不饿，先去吃点饭？” 宋铮点头，拍了拍黄春霞的胳膊，“回神。” “哦，好！”黄春霞低头舒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病历本，轻轻点了点头，“宋主任放心吧，我记着你的话呢。” “等会就上去看看。” 宋铮看了看她的脸色。 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黄医生是家里有事吗？要是有事的可以请假一天。我家里几个孩子也发烧了，今儿得在医院守着。” 反正都得熬夜。 要是让状态不好的黄医生坐诊，病人那里出现突发情况还是很危险的。 黄春霞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别了下脸，随后扯开嘴角笑了笑，“没事，我不用请假。” “那行吧。”宋铮把白大褂脱下来放好，跟着周振国往周二嫂在的那间病房。 这会是家长给孩子送饭的时候，医院里热闹的很。 一二十个学生隔离住院，医院不管饭，得家长来送饭给孩子。 大丫跟三丫还没有出痘，三丫吃了退烧药下午一直没再烧。 大丫还是低烧。 丽丽不发烧了，头上，后背出的水痘多。 盼盼肚子疼不能乱跑。 宋铮给丽丽盼盼分好饭，让丽丽跟着他们在一起吃。 盼盼肚子疼不能乱跑，丽丽要陪着她一起吃。 下午的时候盼盼身上也出了几个水痘，她应该也是感染水痘后抵抗力下降，吃东西不讲卫生后引起细菌感染。 既然盼盼也是出水痘宋铮就没拦着丽丽俩姐妹在一起更自在一些。 吕大娘跟左秀梅也在吃饭，吕团长从食堂打饭送过来的。 蒸的玉米馍，菜是粉丝炒海带，一个丝瓜鸡蛋汤。 汤里只有几片丝瓜没有鸡蛋。 宋铮这边是加了鱼片，番茄的面条，还撒了把葱花，闻起来特别香。 吕大娘那个爱八卦的还问，“这饭是谁做的？怎么用鱼下面条闻着真香。” 吕大娘是脸朝着宋铮问的，宋铮也就跟她解释，“是周振国做的，平时都是他做饭。” “哎呦，周团长手艺这么好？”吕大娘看看面条里面的鱼肉，有点嘴馋，“这小周得多累呀，训练回来还得做饭。” 宋铮笑笑没说话。 “还是宋医生命好，嫁了个好男人，知道疼媳妇。”左秀梅瞥了吕团长一眼，故意的说道。 两口子正在吵架，左秀梅嘴巴也是个厉害的，故意拿话呛吕团长。 吕团长看了眼左秀梅没搭腔，吕大娘暗暗翻了个白眼，也没在说饭的事。 宋铮没再搭理这边的事，在跟周二嫂他们吃饭聊天。 三丫精神不太好，吃完饭不一会就睡了。 糖糖放在小床上也在睡。 宋铮跟周振国今儿得去一楼住，这边没地方睡。 要不是不想搞特殊，宋铮想让他们一家都回去。 但在医院隔离是她提出来的，这岛上军人孩子不少，就她回去太扎眼了。 宋铮这边吃完，周国收拾了要回去，说洗完碗再过来。 周老二要跟他一起回去，拿些洗漱用的东西。 宋铮抱着糖糖要下楼，这时候黄医生来了，看看三丫跟壮壮的情况。 “嗳，就是这个医生吧，姓黄？”黄医生在给壮壮检查痘疹情况。吕大娘悄悄的跟周二嫂八卦。 这老太太可真自来熟，一下午就跟周二嫂熟悉了。 宋铮抱着孩子不动了。 黄医生给壮壮涂了一次炉甘石洗剂，给三丫量体温。 等工作完跟宋铮打声招呼离开了。 她前脚走，后面吕大娘就拍着周二嫂的胳膊说，“就是她，听说嫁到老刘家一年了，也不怀孕。” “她婆婆急的天天坐院子里哭。” 第117章 黄春霞 宋铮在医院里不会特意去打听同事的私事。 谁家锅底没有灰。 人有情绪，总会有吵架闹别扭不和气的时候。 过了那段不和睦的日子，人家日子照常过，掺和进来的就成了他们心里的一根刺。 黄春霞的性子跟大多数渔民不一样，她有些社恐，讲话声音小小的，但私下学医很努力很认真。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她讲话的时候宋铮要竖着耳朵听。 现在天天跟患者接触，这时候的人大多数是文盲，讲的太专业听不懂，还爱问。 黄春霞再社恐的性子，再小的说话声音也变了。 现在外向了一些。 但是，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上班，谁来月经还是能知道的。 黄春霞脸色红润，月经正常，应该是不会不能生孩子。 怀孕这事不是只看女人的，男人也会有问题。两个人迟迟没有孩子，黄春霞那个丈夫也该检查一下。 宋铮脑子里过了一瞬，这事毕竟是黄医生的家事，她就听了一耳朵就算了。 糖糖还在发烧，这时候哪有精力问人家夫妻的事。 宋铮抱着糖糖要走。 “宋医生别走。”有个跟黄医生熟悉的人在，吕大娘想要八卦的心思压不住，悄步走到宋铮身边，问，“宋医生，你跟黄医生在一个地上班，应该知道，她是不是不能生孩子呀？” “这老刘家娶了她可真是倒了大霉。” 宋铮不喜欢这么背后讲人坏话，还是不明情况的瞎说。面色微凝，眉毛蹙起，回吕大娘的话时候语气冷淡，“她身体好好的，怎么不能生孩子。” “花婶，你家壮壮在出水痘呢，还是少操心点别人家的事吧。” 这话说完，吕大娘兴冲冲的神色瞬间凝固。 宋铮扯了下嘴角，“这屋不够睡，我就先去楼下病房看看了。吕大娘，你们也早点休息。” “二嫂，三丫在出痘了，别担心，也别熬太晚。” 周二嫂干笑着站起来，“嗳，好。” 宋铮交代完抱着糖糖走了。 吕大娘望着宋的背影，又扭头看看周二嫂，忍不住嘀咕，“我也没说黄医生坏话呀，这宋医生怎么这么说我。” “脾气真是怪。” “大娘，你可不许这么说宋铮！”周二嫂立马不愿意了，“她说的也没错，咱不知道人家家里的事，干嘛说的这么难听。” 她自个就是几年没要到第二个，被人方面客气的问都心里难受。要是知道有人这么背后说她，周二嫂想死的心都有了。 即便跟周老二感情再好，她也非离婚不可。 接连被宋铮这俩妯娌怼，吕大娘表情讪讪的，坐到了孙子跟前，没再说话。 宋铮抱着糖糖下楼，路过病房，看到黄医生在给几个孩子量体温。 大丫看到她立马出来了，问宋铮，“三娘，不是说水痘传染吗？糖糖妹妹怎么在这里？” “小爹呢，是没有人带她吗？” “妹妹也发烧了。”宋铮解释了一句。 她跟大丫说话被黄春霞看见，黄春霞从病房出来跟宋铮打招呼。 宋铮笑着介绍，“这是我侄女，让她跟同学在一起隔离还自在些。” 说完拍拍大丫的肩膀，大丫很有脸色的跟宋铮，黄医生告别回了病房。 黄医生脸色不太好。 宋铮想到吕大娘的话，多嘴问了一句，“黄医生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黄春霞的娘家就在岛上，但住的不太好。她家就她一个闺女，没有兄弟姐妹。 可能因为是就这一个孩子所以舍得花钱培养，让她上到初中。 黄春霞想到家里污糟事，心里一阵烦闷。 婆婆天天睡在她跟丈夫中间，扭头说她不能怀孕，总不能让她当着婆婆的面跟丈夫同房吧。 黄春霞又气又无奈，最近在跟刘根说离婚。 “我没事，宋主任还是专心照顾孩子吧。” 粉粉软软的糖糖，宋铮带到办公室的时候，黄医生也爱帮忙带。 她结婚一年多，年纪有二十三了，也想要孩子。 看到糖糖这么可爱的姑娘心里也很喜欢。 黄春霞不愿意说，宋铮也不勉强，这时候病房里有人在喊医生，说体温量好了。 宋铮把糖糖往上托了托，赶紧跟黄医生道别，“行，那我先去楼下病房。” “糖糖这里有我，你看着其他患者就行了。” 黄春霞点头，“嗳，好的宋主任。” 她说完急匆匆回病房看体温。 宋铮在门外看了她一眼，随后抱着糖糖下楼。 黄医生有娘家人在岛上，她出于对同事的关心，问一句就好。 需要她帮忙，量力而为。不需要帮忙，她就不多问。 糖糖吃了药有半个小时，在退烧，额头上起了一层密汗。 宋铮把病房的床铺整理一下，把她衣服脱下来垫床上，只穿一个红肚兜睡觉。 额头跟身上的汗擦干净，拿个蒲扇给她扇风。 小姑娘躺床上手四处寻摸东西，宋铮拿个枕头给她一把甩掉，小脚跟头两边翘起，闭着眼睛要坐起来。 宋铮吓的赶紧抱住她，搂在怀里拍了拍。 在怀里睡，放床上就四处摸东西。 这是要她的玩具呢。 两三个月时候给她做的练习抓握的小布球玩具，小姑娘特别喜欢，天天夜里睡觉都要抱着。天热了抱着热，她就把手搭在上面。 宋铮知道小姑娘睡觉的性子，但这在医院里哪有布球球呀。 找不到布球球糖糖就睡不稳，睡一会就乱摸，要闹。 宋铮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抱着她太热，不抱她要球球，摸不到球球就要醒。 把她衣服叠成球球递给她，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确认的，知道不是布球球，人家不要。 没法子，只能抱着。 一边抱，一边扇着风，就这还睡不稳，一会一哼唧。 等周振国提着东西过来的时候，她后背都淌水，额头都是汗。 “怎么不把窗户打开？”周振国把东西放下来赶紧去开窗户。 岛上夜晚外面没有这么热，有海风。 把窗户打开还是很凉爽的。 宋铮照顾糖糖忘记了。 “周振国，你闺女睡觉的布球球你拿了吗？没有布球球她睡不稳。” “拿来了，这我能忘吗？”周振国从包裹里找出布球球，递给宋铮，“你等会，我去把糖糖的床推进来。” 糖糖的小床还是很重的，放吉普车的后备箱里。 推进来后，宋铮把小姑娘放里面，再把布球球放旁边。 好，睡安稳了。 周振国铺干净床，宋铮躺了上去。 楼上，周老二给带的水不在，在周振国的布兜里，他噔噔噔下楼来，正好看见周振国坐在宋铮身上。 眼睛一捂，扭头要走。 第118章 一个孩子浑身长满痘。医院门口来了好些个渔民 “回来！走什么走！”周振国直起身子，理直气壮的骂周老二，“二哥不是我说你。” “进房间不敲门。” “眼瞎看不清状况就捂着眼睛跑，这不是在毁我清誉吗！” 周老二站门口，背对着，没好气的说道，“我毁你狗屁的清誉。” “弟妹在这里我懒得跟你吵。” “哼！”周振国从床上下来，抱臂依着门，眼神冷冰冰，语气凉飕飕的问周老二，“那你捂眼睛干什么？” “我在给宋铮按肩膀，你自己没看清，还怪起我了？！” 按肩膀是那样按的吗？ 恨不得黏人家身上。 但弟妹在，不好在这问题上面过多纠结。 周老二就讪讪的转了身，尴尬的咳了一声，“我来拿水壶。” “你二嫂让带的水壶我放你这边了。” 周振国别过脸，傲娇的说道，“自己拿。” “我眼瞎看不见。” 周老二气的拿手在空中，狠狠的点了点他。 进屋后，宋铮就在床上坐着，神色平淡的冲周老二笑笑。 真是没干什么事，是周振国给她按肩膀而已。 周振国把周老二一阵怼，宋铮也没什么生气的。 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弟妹，对不住，是我没看清。”周老二弯弯腰，客气的说道。 宋铮笑笑，“没事，二哥要拿什么？” “包裹在那里放着呢。” “嗳，好，好。”周老二往包裹那里走去，翻出军绿色的水壶，冲宋铮示意了一下后，大步的离开病房。 走的时候把周振国当空气，没有看一眼。 周振国看着二哥的背影嗤笑一声，扭头问宋铮，“是他自己没看清，他还怪我说他。” 宋铮瞪了周振国一眼，“你要离我这么近。” 直接爬身上去了。 “站床底下不能按吗？” 那不能。 周振国还想跟宋铮亲近亲近呢。 两口子都有工作，能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少。二哥一家在这里住，他一次都没跟宋铮亲近过。 再不亲亲，来点福利，他得怄死。 但小姑娘还在生病，宋铮明天又要值夜班，周振国没想真跟宋铮闹，“那我站下面给你按。” “趁糖糖在睡觉你也赶紧睡。” 别看糖糖平时总要爸爸，但遇到发烧害怕的时候还是最亲宋铮。 小姑娘夜里要是再烧起来，没有宋铮周振国怕安抚不住她。 宋铮也想休息会。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累了没有念想。 有周振国的按摩，她睡的很快。 周振国又是给她按完肩膀按摩腰，按小腿。 按了一个多小时后，拿盆去炉子那里装热水给宋铮泡脚。 周老二从楼上下来了，找黄医生去看三丫。 三丫又发烧了。 看到周振国倒热水，喊他留一点，等会他也要用。 周振国没搭理他，直接把水倒出来一半，然后又去外面压水井那里添点，放炉子上继续烧。 医院里配的有个炉子，是方便医生烧水喝的。 周振国把自己倒的热水再添点凉的拿进病房给宋铮泡泡脚。 二楼周二嫂那里，三丫发烧三十七度八，拿水擦擦，不用吃退烧药。 三丫还在出痘呢，发低烧也正常。 周老二放心下来也给周二嫂端了盆热水上来，让周二嫂泡脚。 旁边的左秀梅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吕从来没有给她端过洗脚水。 孩子生病，周家俩兄弟都在这里陪着孩子媳妇，老吕送完饭呆一会就回去了。 天天想着打老蒋，家里什么事都不操心。 左秀梅越想越气，忍不住跟吕大娘抱怨，“就你儿子没有眼力见。” 吕大娘抱着壮壮维护自己儿子，“壮壮爸是副团长，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天天围着你转吧。” “那人家周团长今天也在这呢！周团长不比你儿子忙！”左秀梅说话冒着酸气。 旁边周二嫂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但不可避免的，周二嫂也忍不住开心。三丫生病，她自个都忘了要天天泡脚。 人家因为这事心里不痛快，周二嫂也不会故意显摆，还把周老二拉着一起泡，这样就显得他们只是洗脚，不是周老二专门弄水上来给她泡脚。 洗脚也没敢洗太久，给三丫擦擦，周老二就把水端楼下倒掉。 他倒水回来的时候，楼下正好来了一男一女，抱着孩子往医院里走。 周老二看了一眼男人抱在怀里孩子，被吓了一跳。 那孩子应该有两岁左右，脸上都是水痘，密密麻麻的。 露出来的胳膊上也没有干净的皮肤，还有耷拉的小腿上，都是水痘。 一男一女急匆匆的跑进办公室里，周老二听见了里面黄医生的惊呼声。 周老二才来岛上几天，没见过这人，心里疑惑着上了二楼。 而宋铮这边跟周振国已经关门躺下睡觉了。 等到夜里四五点左右，糖糖哭了起来，宋铮惊醒。 周振国也惊醒了，拉亮了灯泡。 宋铮赶紧从床上下来，把小姑娘抱起来，摸摸身上，有点热，没有汗。 估计是发烧。 宋铮拿小药箱里的体温计给她夹腋下量会，周振国拿着水壶去倒水。 煤炉子在医生办公室里，他进去就看到一男一女陪着孩子在输液。 周振国看到孩子拢起了眉毛。 男人见到周振国从凳子上站起来很客气礼貌的问好，“周团长，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闺女也发烧出水痘。”周振国指了指在输液的小男孩，“这是你家孩子？” 王副团长低头看了一眼，“对，这是我儿子，也是出水痘。” 周振国咂摸了下嘴，想开口问，又跟王副团长不熟。 “他，他怎么这么严重？脸上胳膊上都是痘疹。” 周振国听宋铮说过，水痘主要在身体主干长，胳膊跟腿少有。 这孩子从头到脚都是。 而且这个时候送过来，看这情况，孩子应该得病有两天了吧。 王副团长像是不想提孩子的事，周振国问的话他只是笑笑，没回应。 他身边的女人瘦瘦的，眉毛细长，身上有股书卷气。 闭着眼睛坐旁边，离孩子很有距离。 周振国想到王副团长的资料心里不喜，见他对孩子不上心，更是不想跟这人接触。 打了水后回病房。 病房这边宋铮在检查糖糖身上的情况，后背跟小肚肚出了几个痘，小姑娘身上痒总想抓。 小药箱里有炉甘石洗剂，给她涂上去好了一点。 从糖糖醒开始，宋铮就没得睡。 小姑娘一直低烧，睡的不安稳。 直到天亮，周振国得走了。 他前脚刚走，医院外面来了好些个渔民。 其中一个婆子，吆喝着儿媳妇当上了医生有本事，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要跟她儿子离婚。 现在夜里都不回去了，是不是在外面偷男人。 第119章 黄春霞跟刘根 黄春霞值班一夜没睡，熬的眼睛通红，脑子昏昏涨涨。 听见外面有她婆婆的吵闹声还以为是幻听，出去一看，真是她婆婆。 领着几个邻居大娘，在外面吵吵嚷嚷，说医院的黄春霞当上了医生有本事，看不上捞鱼的丈夫了，在外面偷男人。 黄春霞脸一黑，大步走了过去，“你胡说什么！” “广播的时候说了医院一个星期每天夜里都有人值班，我昨天夜里在医院值班，偷什么男人！” 刘婆子哭丧的脸一收，恍然大悟。 随后又变得很可怜，晃荡着胳膊，转着头跟周围的几个大娘说道，“你们听听，俺媳妇没偷人，在医院值一夜班呢。” “她上班辛苦嘞。你们回去可不行说她在外面有人昂。” 几个大娘笑笑没说话，眼睛跟铜铃似的瞪的大大的，满脸八卦神色。 黄春霞以为解除了误会扭头要走。 “嗳，春霞。”刘婆子出声叫住了她。 刘婆子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你外面没有男人，那是不是不跟刘根离婚了？” “你看看这外面，哪有两口子离婚的，这不是，这不是让被人背后嘲笑，丢人的嘞。” 黄春霞脑瓜子嗡嗡的，“我跟刘根没法过日子！” 这时候杜医生来上班了。 周二嫂跟宋铮俩人在走廊那里，隔着门，往医院门口看。 医院里不少人，包括一些孩子都在看热闹。 宋铮把孩子赶走，该上厕所上厕所，该量体温量体温。 满脸的水痘还在这里看热闹。 外面还在说话，周二嫂撇撇嘴跟宋铮小声的说道，“黄医生那个婆婆看着是个厉害的。” “恩，她刚来我就瞧着呢，领着一帮人凶神恶煞的，不知道还以为来拆医院呢。”吕大娘伸着脖子靠近宋铮的肩膀，对着外面的刘婆子指指点点。 “跟唱戏似的脸变得真快，这时候还委屈上了。” 外面，黄春霞说要离婚，刘婆子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嘴唇子直打哆嗦，手也打摆子，说黄春霞，“你，你为啥子非要跟刘根离婚呦。” “你当了医生，再牛气，生不了孩子算哪门子的女人呐。刘根他不嫌弃你，你还要跟他离婚？” 黄春霞脸气的红温，“那是因为你……” “哎呦，我头晕！”刘婆子颤颤巍巍的捂住了前胸，“我心口疼，疼的我喘不上来气。” “哎呦呦，我儿命苦呀。” 说着身子往后倒，旁边几个有些岁数的大娘大妈们上去扶住了。 叽叽喳喳的劝黄春霞，“离什么婚呀，不能生孩子离了还能再嫁吗？” “日子过的好好的，离啥婚，这不是胡闹吗？” “是不是当医生了，瞧不上刘根了呀。” 旁边，刘婆子捂着胸口，一直哎呦哎呦叫着难受。 黄春霞被她婆婆的操作流程跟几个大娘的话整的心烦意乱。 本就不会周旋大场面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很委屈的质问，她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完整。 有心想要解释，又大声说道，“我不想跟刘根过是因为他跟你……” “哎呦！”刘婆子又一个高声响起， “我，我难受……” “春霞，是我跟刘根不中用，刘根他老实嘴不会说话，你别生他的气，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嫌弃过你呀。” “你在上班呢，娘不该来打扰你上班，娘这就走。春霞，你再考虑考虑，跟刘根好好过日子，好好好日子比啥都强。” 刘婆子不等黄春霞说话，拉着那几个大娘急匆匆的走了。 跟一阵风似的。 黄春霞憋了一肚子的话，被她婆婆给搅个稀碎，什么也没说出来。 外面人散了，吕大娘还盯着黄春霞两个眼睛放光。 完全忘了左秀梅让她去食堂打饭的事，一个劲的看热闹。 宋铮跟周二嫂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黄春霞的婆婆来医院门口一套唱念做打下来，其实搞不明白是在干什么？ 害怕当上医生的儿媳妇跟儿子离婚？ 不像。 把黄春霞不能生育的消息散播全岛？ 为什么？ 黄春霞的父母也在岛上呢。 宋铮想想刚刚那婆子捂着胸口说难受的样子就恶心。 一大把年纪了，在儿子跟儿媳妇中间当搅屎棍。 黄春霞沮丧着脸回来的时候，宋铮拉住要离开的吕大娘。 问黄春霞，“黄医生，你婆婆刚刚在外面喊你不能生是怎么回事？” 宋铮扭头跟吕大娘笑笑，很疑惑又随意的说道，“你二十多岁年纪正好的姑娘，月经正常，面色红润，怎么会不能生孩子？” “你婆婆是被人骗了吧？” 刚想抬步去打饭的吕大娘脚又一顿，琢磨出宋铮话里的不对劲来。 两口子没有孩子，宋铮说这黄医生身体好好的，那不能生的，是刘根？ 吕大娘不走了，竖着耳朵听黄春霞怎么说。 黄春霞看了眼宋铮，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来，“家里地方小，睡不开。” 她家就她一个闺女，爸妈本来想招个女婿，但家里条件一般，说不来好亲。 刘根当时在追求她，还保证第一个孩子随她的姓，说以后给黄春霞的爸妈养老。 这些打算跟要求直接打动了黄春霞的心，俩人结婚。 刘根家也是住岛上的，家里条件只比黄春霞娘家好一点。 家里的房子有两间屋，外加一个厨房。 房子有些年头了，去年刚结婚不久，一天夜里岛上刮台风下大雨，其中一间屋房顶漏水严重，没法再住人。 公婆就搬去跟他们一起住，中间拉个帘子。 说等屋子修好再搬回去。 黄春霞的公婆感情很冷淡，刘根的爹是不爱说话，性格沉闷，整天捣鼓渔网。 刘根跟他爹的性格很像，很勤劳，皮肤晒的黑黝黝的，白天跟着他爹去打鱼或者卖鱼。 等到夜里，黄春霞跟刘根说两句话呢，婆婆就要插嘴问东问西，最后她跟刘根聊上了，把黄春霞撇一边。 后来，后来刘根的娘嫌隔着帘子说的不过瘾，直接掀了帘子跟他们睡一个床，母子俩说话说半夜。 刚结婚的时候，刘根腿伤着了，没法洞房。腿还没好透有台风屋子漏雨，跟公婆住一起也是没法圆房。 现在婆婆天天扒在黄春霞跟刘根身边，睡他们中间。 黄春霞能怀孕才怪。 第120章 王副团长跟程家女子 黄春霞跟刘根提过意见，说把那房顶修一修，让爹娘搬出去住。 她为此还把工资拿了出来。 黄春霞作为实习医生，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的工资，这已经很高了。 结果，刘根拿了钱不修房顶，说要等钱存够了再盖个新的砖瓦房。 既然要盖新的，那旧的就先不修，浪费钱。 这一下子给好脾气的黄春霞惹毛了，找刘根要钱，刘根说他娘要走了。 她又找刘婆子要，刘婆子说没收过钱。 黄春霞理不过他们，直接提了离婚。 刘根明知道他们没同房还让他娘在岛上哭诉说她不能生，实在是烦人。 宋主任问她，婆婆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真是没法开口说自己结婚一年没同房，“家里出了点事。” 扭扭捏捏不想多提。 这周围站了好几个人，她不想说宋铮也理解。 “那黄医生去跟家里好好说说，你没生病，想要孩子快得很。” 宋铮话里的深意思是，黄医生身体没毛病，能生孩子。 现在她一直没怀，肯定是别的原因。 吕大娘的眼睛眨了眨，那两口子要孩子没要到，女人没问题，那就是男人的问题。 刘根有毛病不能生？ 吕大娘脚步轻快的走了，急匆匆的往食堂跑，找小姐妹好好聊会天。 黄春霞跟宋铮道谢，“谢谢宋主任为我说话。” 宋铮摇摇头，“没事。” “去跟杜医生交接一下工作，然后赶紧下班回去休息。” “好。” 杜医生在办公室忙呢，他刚来就被王副团长缠住，问东问西。 王副团长的儿子身上还在出水痘。 孩子从头到脚没有一寸好的皮肤，浑身都是痘疹，小手一直在抓痒痒。 痘疹被抓破了，抓烂了，他也不觉得疼，还在一直挠。 王副团长要去忙事情，问杜医生他儿子会不会有事，身上的痘疹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这杜医生哪知道。 这孩子身上的水痘出了这么多，杜医生也是头回见。 还是黄春霞过来交接工作解救了他，王副团长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很生气，转身凑近那女人，垂目跟她聊了几句话。 坐在王副团长身边，距离孩子有些距离的这个女人，从来医院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大的波动。 小孩子用手抓痘疹，她也不管不问。 王副团长跟她说几句话走了。 前脚刚走，不到十分钟，那女人就站了起来也要往外走。 杜医生跟黄春霞交接完工作打算去巡视病房，检查患者。 见她走，赶紧拦了一下，“程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里？孩子在这没人看着可不行。” 程月脚步不停，“那这是你们医院的事，我饿了，要回去吃饭。” 她大步离开，坐那里的小孩也不知道追。 只顾着低头抓身上的痘疹。 杜医生叹口气，拿出炉甘石洗剂给他涂了一下，“别抓，抓破了是要留疤的。” 小孩看着特别小，登记的是四岁，但看着只有两三岁。 身上的衣服紧紧的，像好几天都没换了，有馊馊的味道。 杜医生给她倒了点水，交代他不要乱跑，然后赶紧去查房了。 早上又有一些要量体温的。 他先来宋铮这里看看，宋医生在给糖糖量体温，她身边好几个孩子。 “宋主任，没想到你家孩子也染上了。” “怎么样？小丫头发烧不？” 宋铮抱着糖糖站了起来，客气的说道，“杜医生来上班了。” “她有点发烧，但还好，摸着没那么热。” 小姑娘身上出了一些水痘，等痘出完应该不会发烧了。 就是出的痘疹痒，她没受过这个罪，总想用手抓。 宋铮不让她抓她就生气，啊啊的叫。 “那宋医生你在这边看着，我先去楼上看看。” 杜医生跟宋铮打个招呼去忙其他的了。 周二嫂跟三丫，大丫，丽丽，都在这个屋。 周老二一大早趁周振国的车去食堂打饭。 等他回来。 医院的物资也跟着到了。 黄医生下班回家了，徐主任跟黄医生一起收拾的物资。 主要是一些药。 宋铮吃完早饭，跟杜医生那边商量给盼盼再输一天的消炎水。 盼盼不拉肚子了，但偶尔还是低烧。 细菌性痢疾没那么容易好透。 丽丽跟大丫都已经出痘了，等着好就行，宋铮嘱咐她们多休息。 一夜也没睡几个小时，她哄着糖糖睡觉，自个也休息了一下。 中午是周振国来送的饭。 王桂花也过来了，给宋铮单独做了炸蘑菇。 她娘家那边寄来的干蘑菇，泡了一夜，第二天裹上红薯粉炸好了给宋铮送f过来给她当零嘴。 糖糖下午不发烧了，身上痒有炉甘石可以涂。 大丫跟丽丽都在这里跟她玩，小姑娘一点都不闹，宋铮又睡了个午觉。 等八点，周振国做好饭过来，宋铮吃了饭，穿上白大褂跟杜医生交接工作后就要值夜班。 今儿夜里，糖糖就得周团长自己带。 好在是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目前几天因为隔离，医院也不再有新的感染患者进来。 二楼病房的孩子基本都出了痘，等着结痂就行。 医院里还需要重点关注的就是王副团长的儿子。 那小孩下午还在输液，旁边也没有人照顾。 吕大娘爱讲八卦，跟周二嫂住一个病房，就跟她唠嗑说起了这个孩子。 戴笙的爸离岛，上面就又调个副团过来。 这个王副团长是离过婚的。 头先娶的那个是家里相亲，父母安排的包办婚姻。 王副团长读过几年书，自个看上了一个富户的女儿，姓程。 程家有钱，铺子特别多，女儿也在上学，看不上他。 王副团长就同意了家里的安排。 谁知道没两年就斗地‘主，程家把全部身家交了出来保住了命。 程家也随之落败，那程家女儿是用心培养的，会琴棋书画的大小姐。如今碾落红尘，什么男人都想来沾手。 程家女儿性子高傲，不愿屈服。但程家败落，护不了她。 她转头去找了当年对她苦苦追求的王副团长。 大家闺秀的清冷白月光遇难，前来投奔。 王副团长毅然决然的跟结发妻子离婚，娶了这程女女儿。 这时候的王副团长已经是副团了，有个儿子。 “这姓程的女人来快一个月了，从来不出门跟人说话。”吕大娘说道，“还以为是不好意思害羞。” 毕竟这事不体面。 “原来是心窄，看把继子给折腾的，身上出这么多痘，吓死个人。” 第121章 糖糖会喊mnamna啦 糖糖交给了周振国，小姑娘身上有水痘，胖乎乎的小肉手总想抓。 跟周振国长的一样，有些长又有些圆的眼睛，疑惑又生气的看着周振国啊啊的指着脸脸，想让周振国给她抓痒痒。 周振国拿起小姑娘短胖的腿呼呼吹了两下，“好了。” “不痒了，不抓了啊。” 小姑娘看看白白净净没有痘疹的腿，再看看周振国，小手往肚肚上一拍，“啊，啊！” “哦，糖糖这里也痒啊。”周振国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往外面走。 这时候来送饭的大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医院安静了下来。 带小姑娘四处转转，转移一下注意力。 糖糖最喜欢出去玩。 周振国一把她抱出去她立马开心的笑，两个胳膊指着前方，嘴里啊哦啊的喊。 “啊，啊，mama、” “妈妈？”周振国眼睛一亮，扭头看小姑娘，脸上一阵狂喜。“糖糖会喊妈妈了？” “啊，啊，mama、mama~” 小姑娘要出去玩呢，走一半停了，有些生气，小肉手拍拍周振国的胳膊，指着外面，“啊，muamua！” 周振国狠狠亲了亲糖糖的小肉脸，小姑娘两只手推他的脸不让亲。 奈何爸爸的劲大，她推不动，还在bobobo的亲。 小姑娘生气了，一手拽住周振国的头发，一只手去抠他眼珠子。 “哎呦，哎呦我的闺女，瞎了，你爹要瞎了。”周振国把小姑娘的手拿下来，拯救了自己的眼睛。 “走，咱去找你妈，让你妈听听，让她高兴高兴。” 宋铮拿着病历本在巡查病房。 楼上左秀梅的儿子身上的水痘基本出完，有的在结痂，有的是刚冒出来的。 她想回家，说自己两天没洗澡了，身上难受。 宋铮掀了下眼皮，“花婶不是在这里吗，你跟她商量着，让她看着壮壮，你想回家洗澡就回，跟我说什么？” 她是妇科主任，不是班主任。 左秀梅也不是她的学生。 宋铮去看三丫身上的水痘了，左秀梅见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心里一梗。 心里也暗恨自己太怂。 她想回就回，凭啥给宋铮打报告。 而且，宋铮的态度也太冷淡了。她救了自己以后又救了壮壮，左秀梅想跟宋铮多亲近，处个朋友。 周振国比她家老吕还高个半级呢。 但见宋铮没有亲近她的意思，又觉得自个掉份，不开心，气冲冲的回家去了。 左秀梅想洗澡，宋铮更想洗。 天气热，她还经常接触患者，身上脏的不行。 但她没有楼下的那小男孩脏。 二楼病房的二十几个学生基本都出完了水痘，头上，脸上，肚子后背遍布的或多或少都有。 医院医疗物资到了，有炉甘石送来，药跟上，恢复的很快。 宋铮要特别关注的是楼下张副团长的儿子。 刚刚交接工作的时候张副团长带着饭过来，宋铮就没急着看那小男孩。 楼上检查完了她来盼盼这里。 小男孩跟盼盼分到一个病房。 盼盼这时候不在病房，跟着她姐在楼上跟大丫，三丫玩。 宋铮让周振国把大丫的课本拿了过来让她时不时看看书，别等开学了收不了心上课。 大丫的课本三丫跟盼盼都好奇，大丫当起了小老师，在给她们读课本。 二楼这个病房就只有小男孩跟王副团长两口子。 两口子头对着头在吃饭，旁边的小男孩自个捧着碗在吃。 宋铮进来的时候，他正小心翼翼的剔鱼刺。 “王天乐，等等。” 屋里的两大一小一顿，扭头看向宋铮。 “你们总给王天乐吃鱼？”宋铮有些生气，“出水痘不能吃鱼跟海鲜，徐主任在广播的时候有讲，医院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的也有。” 周振国头一天做了鱼片面条，宋铮只给三丫他们几个孩子吃面条。就这，她们几个身上出的水痘也比旁人多一些。 程芳放了筷子，神色自若，“在岛上住，不吃鱼吃什么？” 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这事根本不值得提。 看向宋铮的眼神也带着蔑视，嫌弃宋铮多事。 王副团长家的事周二嫂跟宋铮说过。 这别人家里的事，宋铮不多评价。 王副团长是有情有义还是无情渣男，这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但王天乐是患者，她是医生！“王副团长，你作为孩子的爸爸这么不负责任，对手底下的兵跟工作，也是这个样子吗？” 宋铮记得，书里这个程芳是女主很羡慕的人。 她需要攻略周振国，用尽了心思才让周振国对她放心，好好过日子。 而程芳是王副团长珍爱的爱人，跟舔狗似的，从营区回来还要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家里家外都由他操心。 程芳倒还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看不起王副团长，甚至不愿意要孩子，在岛上也很少露面。 而这两口子家里，王天乐是不存在的，是已经死了的人。 书里没写怎么死的，只是有一天，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坐船来寻儿子，想看一看儿子长高了没有，胖不胖，背书包上学乖不乖。 有没有想娘。 在得知儿子死了后，女人绝望之下一头撞死在王副团长家的门上。 曲佳羡慕程芳，想跟程芳学琴提升自己，所以俩人是朋友。 王副团长家死了人，她帮着程芳隐瞒，在王副团长不知道的时候，俩人合力悄悄的把女人带到山上埋了。 不是分一次埋的，没时间。 挖坑都挖了三四天，等真下土时候，那女人的身子都臭了。 女人从头到尾没有名字，死的也悄声无息。 她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天乐。 宋铮缓缓的一个深呼吸，压抑下想要骂人的情绪。 王副团长不好意思的从椅子上了站了起来，“你，你好，你是周团长的爱人吧。” “我前段时间刚来，太忙了。” “周夫人，这是我爱人，她叫程芳，也是上过学的，你们……” “请叫我宋医生。”宋铮冷淡的打断了王副团长热情的介绍。 她不想跟程芳熟悉。 她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王副团长说太忙了。 是有多忙能连发烧的儿子都晚送过来两天。 她在说王天乐的事，这王副团长扭头给她介绍自己的爱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 宋铮不想再搭理他，转头去把孩子嘴巴小手擦干净，然后放到病床上。 体温计从白大褂里拿出来，夹到王天乐腋下，给他量体温。 “哼。”程芳冲着宋铮的背影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我不想吃了。” 她摔了筷子要走，王副团长赶紧去拦。 正好在门口看见过来找宋铮的周振国。 第122章 ‘恋爱脑\’王副团长 周振国把小姑娘放在肩膀上举高高，大掌托着她的腰护着。 小姑娘胆子本来就大，也不是头一天骑脖子，兴奋的小屁股往上一噘一噘的，一只手还抓着周振国的头发，啊啊叫，咯咯笑。 快到病房，周振国把她放了下来，小姑娘还要玩，放到臂弯立马变了脸色，头腿跟身子在周振国的俩胳膊上一下子崩直，“啊，啊——” 跟大虾似的，一蹬一蹬的，周振国一个大团长，手底下两千个兵，差点没抱住她。 “周团长也在。”王副团长手死死拽住程芳的手不让她走，跟周振国打招呼，“周团长吃饭了吗？” “没吃我带的多，家里也有，要不要一起吃点？” 周团长把糖糖竖着抱起来，望向王副团长客气的笑笑，“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就好。宋医生在屋里给我儿子量体温，周团长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振国点头，“恩，我就是来找他的。” 王副团长赶紧拉着程芳让开了门。 宋铮弯着腰，手里拿着电灯，在给孩子检查喉咙。 王天乐特别乖巧，坐在床上一边量体温一边仰头，老老实实的张开嘴巴给宋铮检查。 周振国抱着糖糖在旁边安静的等着，等宋铮直起腰，又笑了起来，“宋医生忙完了没有？” “要不要听个好消息？” 王副团长跟程芳也走了进来。 宋铮看着女儿浅浅了笑了，看见王副团长后脸上的笑又收了起来。 “等会再说。” 宋铮冲小姑娘笑笑，糖糖张着胳膊让宋铮抱。 宋铮穿着白大褂，这衣服三天没洗了，“不能抱，今天让爸爸抱糖糖好不好？” 坐床上的王天乐抬头快速的往宋铮这里看一眼。 宋铮不知道，小姑娘在不愿意呢。 两个白白肉肉的小胳膊伸的高高的，身子也往宋铮这里倾，“啊，啊！” “啊——” “mua，muamua——” 养了七个多月的小人会喊妈妈了？！ 宋铮冷淡的表情立刻变得惊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扭头看向周振国。 周振国也在看宋铮，“恩，糖糖会喊妈妈了。” “真好！”宋铮还没说话，王副团长走了过来，“这小姑娘真聪明，几个月啊，竟然会喊妈妈了。” “王副团长没带过孩子吗？你儿子也差不多是这时候喊妈妈的吧。”周振国笑呵呵的特别开心。 “我闺女七个半月了，你儿子是什么会喊人的？” 王天乐出生的时候王副团长都不知道，从部队回去要离婚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会跳会喊爹了。 “他，他小时候跟他娘住一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叫的。” 王副团长说完这句话，程芳瞪了他一眼，甩开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王副团长想追，但当着周振国跟宋铮的面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孩子的情况还没问呢，“宋医生，天乐他怎么样了？” “这一身的水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去。” 提起王天乐，宋铮的好心情都没了，只有生气。 很生气！ 说话也冷冰冰的没给他一点面子，“王副团长，你爱人要是不想带孩子，以后可以把王天乐送到岛上的保育园去。” 岛上的保育院已经建好了，本来打算跟小学初中一起开学，但没找到合适的老师。 司令夫人在筹备开扫盲班的事。 宋铮回头指指坐在床上的王天乐，很生气的跟王副团长说道，“你现在看见他皮肤上有水痘，其实身体里面的器官也都长满了！” “再不控制，命都可能丟了！” “怎么这么严重？”周振国都惊着了？ “王副团长给孩子吃鱼！”宋铮压抑不住脾气了，扭头又继续跟王副团长说道，“王副团长，孩子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我肯定要上报领导的！不然出了意外，医院也承担不起！” 王副团长表情讪讪的，“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来这边，最近太忙了。” “王副团长是抱怨领导给你的任务太多，工作太累了？”周振国扭头就喷了过去，“你不想干的话可以跟领导申请！” “这可不是你虐待孩子的理由！” 王副团长咬咬牙，有些生气，“周团长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周振国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再忙也不会把孩子生病的事不放心上！” “领导的孩子还出了水痘，你比领导还忙呢。” “王副团长，提醒你，虐待孩子也是违反纪律！” 王自强刚来岛上，对周围的人际关系还不熟悉，周振国不是他领导，只是高他半级才客客气气的。 然而接连被周振国两口子一起骂，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干笑两声，“是我这个当爹的做的不好，给宋医生添麻烦了。” “天乐不能吃鱼，我这就回去给他重新做饭送过来。天乐这里就麻烦宋医生帮忙看着了。” 他心急的很，不等宋铮跟周振国说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宋铮气的指着周振国问，“这也是个当领导的？” “这样的人能带兵去打仗？” 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周振国也不喜欢这王副团长，摇摇头，拍了拍宋铮胳膊，“他工作能力没问题，可能就遇到他那个媳妇就失去了理智。” 宋铮无语，想吐槽，想到孩子在这里。 实在无力评价这种人。 她扭头去看王天乐的体温计，没发烧了。 “身上痒也不要抓，多喝水，渴了就去办公室找我。” “听到没有？” 王天乐抬起头，望着宋铮，过了好久才小声的，怯怯的询问，“我娘在哪儿？” “你能带我找我娘吗？” 小孩想哭，嘴巴瘪了瘪，没有大声哭出来，只两个眼睛冒了眼泪出来，又赶紧抬胳膊擦掉。 宋铮有了孩子后看不得这些，心里也跟着难受，她拍拍王天乐的肩膀，“好好吃药，好好吃饭，长大了，自个去找你娘。” “她肯定在等着你。” 此时，距离供销社有两公里地方的渔民刘家，正屋里，刘根坐在床边，两个拳头握紧，盯着躺在床上睡觉的黄春霞，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视线太过强烈，黄春霞慢慢睁开了眼睛，“刘根？你站在这里干嘛？” 刘根没有说话，唰的把上衣脱掉开始脱裤子。 黄春霞蹭的坐了起来，“刘根，你想干什么!” 第123章 争吵，聊天 刘根爬上了床，有些生气又有些疑惑，“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黄春霞把拿起肚子上的薄背单盖住自己的肩膀，“我不要，我要跟你离婚。” 她跟刘根也好过一段时间，但实在受不了婆婆这种行为。 “你娘总掺和咱俩的事，你跟我多说几句话她就甩脸子生气，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你媳妇呢。” “我娘她没有！”刘根跌坐在床上，想去拉黄春霞的手，“我知道你生气，结婚以后咱到现在也没有同房，可那不是另外一个屋不能睡吗？” “我娘她脾气古怪了一点，那是因为我爹不搭理她，她心情不好才这样。不是故意针对你。” 黄春霞不说话，抬眼看向刘根，满眼的嘲讽。 这话也就骗骗傻子。 附近邻居谁不知道，刘根他娘是逃荒时候到了刘根爹那村里，被刘根的奶相中，不花钱就娶回家的儿媳妇。 本来是嫁给老大的，但刘根大伯跟刘根娘结婚半年，还没有孩子，刘根的大伯就死了。 那时候战乱，到处不太平，刘家也没钱给刘根爹娶媳妇就让刘根娘又嫁给刘根爹。 后来跟随村里的人到了潭州岛，以捕鱼为生，卖鱼为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刘根爹是个能干的，把家撑了起来，但他不喜欢刘根娘。 岛上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刘根娘，反正就知道俩人不说话。 刘根爹也从来不跟刘根娘在外面一起出现过，即使出去，刘根爹也不跟她走一趟。 黄春霞知道刘根爹娘感情不好，但是，“‘儿大避母’，我信你不知道！” “刘根，咱两家都在岛上，从小就认识。我知道你性格憨实，但没想到你这边‘憨‘，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娘的意思！” 刘根望着黄春霞的眼睛，不到两秒，他低下了头。 沉默着，过了良久，声音发沉的跟黄春霞说道，“我娘她说不在咱这屋睡了，让我跟你早点要个孩子。” 黄春霞垂着眼眸，手紧紧的攥着被单没有说话。 刘根想到刚刚好些个人来家里看热闹，说他有病要不了孩子。 宋主任都说黄春霞身体好的很，要孩子没有问题，那他们两口子结婚一年没孩子是他刘根有毛病。 哪个男人能被这么诋毁，这不是一辈子都抬不了头。 刘根心里破防，也转头找黄春霞的错，“你明知道咱没有同房还在外面传谣言，说我有病不能生孩子。” “春霞，我娘她是不对，你想要跟我同房也不能这么玩心眼吧！我娘她哭的差点断气，说给咱屯屋子。” “我爹跟我娘今天夜里要在那破屋子里睡，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 “我不需要！”黄春霞眼眶湿润，瞪着刘根，想哭憋着不哭，“刘根，你心疼你爹娘，那你跟你爹娘过得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抬起胳膊狠狠擦了下眼泪往外面走。 黄春霞听着刘根说话就觉得恶心，无与伦比的恶心！ 大步走到门口，狠狠拽开了门。 “咕噜，咚——” “哎呦。” 门突然拉开，在外面偷听的刘婆子猝不及防，狠狠摔倒在地上。 头磕到地上，嘣的一声响，疼的刘婆子直吸气。 无语！丢人！ 黄春霞咬咬牙，抬脚往娘家的方向走。 夜里十点。 宋铮又给王天乐量一下体温，给盼盼吃了药。 糖糖已经睡着了，两个手握成拳头放在头两侧，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大丫跟丽丽也在这屋里睡觉，防着妹妹醒了没人知道。 周振国在办公室里给宋铮捏肩膀。 宋铮这几天熬的很。 一边操心糖糖，医院里这么多患者也要看。 俩护士白天在这里工作，晚上就下班回去了。 夜里有突发情况都要值班医生管。 别的医生有下班休息时间，她还得操心小姑娘，很熬心神。 周振国把小姑娘哄睡把大丫喊下来后就来办公室陪宋铮，“要不你睡会，这会患者都睡了，你睡会也没事。” “等会要是有情况我喊你。” 宋铮在写病历，摇摇头，“熬的很了这会没有一点不困。” “我腰也疼，你给我按按腰。” 其实疼的不狠，周振国按的太舒服了她想多享受一会。 不过，“周振国，这么晚了，你明天也得去营区，赶紧去睡觉吧？” “没事！”周振国让宋铮趴在桌子上面，放松身体，“出任务打老蒋的时候，几天不睡觉我都熬的住。” “这才哪到哪。” “你一个人值夜班无聊，我陪你说说话。” 等宋铮趴下，周振国腿蹲了下去给她按按腰。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歪着头问宋铮，“对了，韩老师托我问你一件事。” “保育园那边缺老师，得开扫盲班招募会认字的老师。韩老师问你要不要去当这扫盲班的老师。” “有工资有补贴。” “不去。”宋铮脸枕在胳膊上面，腰被按很舒服。有点昏昏欲睡。 “扫盲班哪有这么好办的，还不如直接找会认字的呢。” 大人可不比小孩好教。 而且家家的妇女都是很忙的。 看着是男人在外面捕鱼挣钱，是男人在军营练兵。 女人在家里要收拾菜地，要做鞋缝补衣服，要带孩子做饭。 洗衣服挑水。 这时候洗衣服都是手搓。 里里外外忙不停，可没法专心去学习认字。 办扫盲班是好事，但她有自己的工作，还要照顾糖糖，不想再给自己多加个工作。 这活心累。 周振国点头，“我也不想你去。” “咱俩的工资够养孩子，没必要再去操心其他的。” “保育院大班的老师韩老师有人选，她想找个小小班的老师。会简单认些字，主要还是带孩子。” 宋铮沉默着想了想，冷不丁的问，“那这小小班老师的工资有多少钱？” “王桂花可以去。” 食堂的工作太累了，还得天天背着壮壮干活，累上加累。 要是能换到保育员，阳阳也能放下来一起玩，她在旁边看着些，没那么累。 食堂的工作都是油烟，阳阳大了在里面待不长，要是往外面跑水边上更危险。 “王桂花同志想去得报扫盲班学习！小小班的老师也得认字，教拼音的。” “认就认呗。”宋铮决定回头跟王桂花说说这个事，“她还年轻，有这个机会干嘛不去争取。” 周振国笑了，“行，那你跟她说，到时候也去听听课。” 宋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好啦，我腰不疼了，你也歇歇。”宋铮回头去牵周振国的手，“咱俩说说话就行。” “你困不困，要不要去睡觉？” 周振国捏了捏宋铮的小脸，“不困，陪你再坐会。” 小姑娘这一夜没醒。 周振国也一夜没睡，俩人难得的安静下来聊天。 但到后半夜，王天乐情况不太好，再次起了高烧。 宋铮给她吃了大人的布洛芬，也输了抗生素类药。 第二天一早开始写报告，把王天乐的具体情况报告给领导。 周振国照顾着糖糖烫奶粉，洗漱，给糖糖收拾好让大丫跟周二嫂照顾着，他才回营区。 而这时候吕大娘嘴咧着，手舞足蹈的提着饭回医院。 把饭交给左秀梅，拉着周二嫂，悄声说道，“给你说个热闹。” “今儿，就这医院的黄医生，她娘家……咯咯咯，哎呦，说着我都想笑。” 第124章 刘家后续 “笑什么呢？” 宋铮跟杜医生来查房，见吕大娘笑的响亮，顺口打了个招呼。 她这一问，吕大娘如被掐了脖子的鸡，笑声戛然而止。 嘴巴张着，脸上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 她知道宋铮不爱背后说人闲话。 吕大娘话说一半不说了，宋铮挑了下眉，“怎么了？” “需要我跟杜医生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壮壮今天还没量体温呢！”左秀梅看了宋铮一眼，“她说的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说闲话怎么了？ 她人缘好，人家愿意跟她说！吕大娘回头瞪了左秀梅一眼，扭头又呲个大牙拍拍周二嫂的胳膊，跟宋铮笑笑，“是说笑话呢。” “我今儿去打饭时候听到的，也看到了，是你们这医院里黄医生婆家的事。” 宋铮把体温计甩了甩，看一眼后递给左秀梅。然后转身有点好奇的问，“黄医生家怎么了？” 黄春霞婆婆来的那天，她故意拉着吕大娘这个大嗓门说她很健康，生孩子没问题。 岛上应该不会有黄春霞有病的传言。 “说黄医生跟刘根吵架回娘家去了，然后咯咯咯……”吕大娘提起这个事又捂着嘴笑，还笑的特别猥琐跟嫌弃。 不过她也是真嫌弃，“黄医生回娘家没多久呢，她爹娘就拉着她一起又回刘根家。” “说是看见刘根跟他娘搂的紧紧的，快搂床上去了。现在黄家的那两口子不愿意，正满岛的呦呵，骂刘家人不要脸呢。” “那刘婆子平日里提起刘根就黏糊糊的，原来疼儿子是这么个疼法。哎呦，真是丢死个人咯。” 吕大娘脸上说着笑着，嘴巴却撇的要到耳朵后面去。 她心里是一万个看不上刘婆子。 丈夫不中用，要么自己立起来，离婚再找个老头子过日子。 要么找棵树啦啦痒。 都到这个该抱孙子的年纪，这样做不是害了刘根吗？ 吕大娘又狠狠笑了笑，然后发现周围的人都没笑就赶紧停了下来，反应了一下，“嗳，对了。” “宋医生，这事对黄医生有影响吗？” 宋铮虽然也是久经八卦场的人，什么离谱的事没听说过。 但刘婆子跟刘根这种人，她听说也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黄医生，黄医生应该跟刘根离婚吧。” 宋铮跟周二嫂对视了一眼，俩人都被雷的懵懵的。 旁边的杜医生跟左秀梅也都张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宋铮问了问，“花婶，那当娘的要是崴个脚，哪不舒服需要儿子抱托，那也正常。” “黄医生他们去刘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你说这个我知道，我打饭时候正好遇见黄医生爹娘在喊呢。。”吕大娘抹了把嘴，很正经的拿出一只手指着房顶，小声的说道，“说的是，刘根跟他娘就在屋里，门敞开着搂搂抱抱。” “哎呦，亲密的很。” 吕大娘说话的腔调宋铮听了起鸡皮疙瘩，“行吧。” “那花婶，这事你别在医院里面说，都是孩子在这呢，黄医生还得回来上班。” “好，我不说。”吕大娘说完八卦神清气爽，坐在周二嫂身边，小声的唠嗑。 周二嫂最近跟吕大娘走的近，听了不少岛上的八卦。 三丫被大丫领着看糖糖呢。 宋铮看了看她的脸色，还行，嘴唇有点点红。 周二嫂来岛上调理身体呢，这才来几天呀，三丫受了这么大罪，她也没休息好。 周老二相比普通男人还算贴心的，跟着来一起照顾。三丫要是让周二嫂一个人来，她那顿鱼胶白吃的。 宋铮打算等孩子们都好了，再炖一次鱼胶。 病历跟患者情况跟杜医生交接好，给壮壮办了离院手续，宋铮不能回家，糖糖还没到出隔离期。 周老二去食堂打的饭，杂粮稀饭里面滚着红薯，菜是冬天存的咸菜。 宋铮吃完饭，周二嫂来把糖糖接走了，说让宋铮睡一会。 熬了一个大夜，太熬精气神了，赶紧睡觉。 有大丫这些孩子跟糖糖玩，有周二嫂在旁边看着，宋铮撑不住困意，脑子昏昏涨涨的倒病床上睡着了。 睡的天昏地暗，中午周振国来送饭了都不知道。直到饿了才醒。 铝盒留的有饭，炉子点着呢，放上去热热就能吃。 宋铮吃完就去哄小姑娘，糖糖会喊妈妈了，她一直逗着让喊妈妈。 下午八点，黄春霞来上夜班，杜医生跟宋铮都像是不知道刘家事似的，若无其事的交接工作，说话交流。 这事黄春霞的娘家人给撑腰了，吆喝的全岛都知道，离婚的事板上钉钉，没啥好说的。 宋铮整天待在医院，如此又过了三天，大丫，三丫，丽丽她们，身上的痘疹全部结痂，然后出院。 周二嫂提前一天跟吕大娘，孙大嫂一起上山薅艾草回来，等宋铮他们回来的时候，烧水洗澡！ 不光孩子，几个大人也都用艾草好好洗洗。 医院里就剩王天乐还在住院，其他二十几个学生全部回家。 学校广播通知再次开学。 开学这天，黄春霞向街道办申请的离婚下来了。 她跟刘根离婚了。 刘根一家天天被人看笑话，刘根爹从出事那天就不再出门。 离婚书下来那天，他把刘根拽到堂屋的供桌前，一脚把刘根踹跪地上，举起藤条狠狠的抽了一顿。 他咬着牙，目露凶光，不留余力的抽刘根，藤条断了拿扁担打。 打累了，刘根后背都是血，刘根爹的眼泪也流了满脸。 扭过头看着吓的跪在地上的刘根娘，语气凉薄的说道，“你克死我大哥，又害了我儿子！” “你就是个祸害！是个妖精转世的祸害！” 儿子名声臭了，再也娶不到媳妇。刘家以后没有后代，刘根爹骂完刘根娘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刘根娘吓的大声尖叫，尿了一地，随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刘家的老家不在岛上，人死了讲究入土为安，刘根要把他爹带到故乡下葬。 刘根跟刘婆子走的这天，扫盲班正式成立。 司令夫人托孙大嫂去王副团长家问问，程芳是个读过书的，愿不愿意来当个老师。 王副团长听说这个消息特别高兴，拉着程芳的手说道，“你天天在家里太闷了，这司令夫人喜欢你，让你去当老师。多好的事，要不你去试试？” 程芳把手从王副团长的掌心抽了出来，脸色冷冷的，“我不要当老师，我要当医生！” 第125章 王恋爱脑跟程芳吵架。 “当医生？”王副团长一愣，“你没学过医，怎么当医生？”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你没去上过大学，也没学过……” “你看不起我？”程芳的脸由黑转冷，看向王副团长的眼神里也带着轻蔑，“你一个初中都需要我家资助才能上的完的人，还瞧不起我？” “王自强，你觉得我刘家不行了，瞧不起我了是不是，有本事那就别娶我呀！” 她喊的凄厉，语气别扭固执。 王副团长听的心里泛苦，上前拉住程芳的手，“阿芳，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看程芳成天呆在家里，怕她闷出病来。 上学那会，程芳性格开朗大方，比周团长家的那个宋铮还要受欢迎，大家都喜欢她。 因为程家出事，程芳变得偏执又别扭。 王副团长有一句话不对她就浑身竖起尖刺，要狠狠羞辱过去还不算完。 王副团长不来道歉，不先低头哄她，她可以冷着脸，冷王副团长一个月。 不说话，无眼神交流，不睡一张床。 现在因为王副团长说她没上过大学，没法当医生。刺激到她敏感的自尊心，直接发了脾气。 王副团长还心疼的不行，“司令夫人亲自跟我说的，说保育员大班需要一个老师，你上过学，请你去当老师呢。” “你去了，岛上的孩子肯定都喜欢你，你在岛上也更受欢迎。” “我不去！”程芳眼睛眯起，恶狠狠的说道，“王自强，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小孩，我不会要孩子的！”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我就是要当医生！” “那个黄春霞我打听过了，她初中毕业能去，那我也能去！” 程芳说完扭头走了，走到门口看见正在晒太阳的王天乐狠狠瞪了一眼。 瞪一眼还是气不过，又走过来猛推王天乐一把，“满脸的痘坐在这里干什么？想吓死我呀！” “滚回屋去！” 王天乐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木凳子掀翻砸到腿上，疼的他捂住腿，嘴巴瘪起想哭。 “你敢哭试试！”程芳脸沉着，语气轻飘飘的，“哭是想让别人知道我虐待你吗？” “你自己没坐稳，还差点绊倒我，你说你爸会向着谁？” 王天乐抬脸看向门口，屋里没人出来。 他咬了下嘴巴，抬手擦擦眼睛，把眼泪压下去。 使劲把又大又重的凳子搬开，小手揉揉腿，站起来转身要往屋里走！ “回来，凳子不知道拉起来放好吗？”程芳万分嫌弃，“跟你那个乡下的娘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懂。” 王天乐瞬间扭过头，跟被招惹了的小狗一样忽然呲起了牙，凶巴巴的怒吼程芳，“你不许说我娘！”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程芳本来就有火，现在被一个孩子顶撞心里更加生气，“我说你娘怎么了！” “你娘本来就是乡下的！你跟你那个娘一样！没有礼貌，邋遢！还不懂规矩！” 她说一声，王天乐的小拳头握紧一分。 “你不许说我娘，不许说！” “你才没有礼貌，你是狐狸精，是妖怪！迷了我爹跟我娘……” “王天乐，你给我闭嘴！”王副团长从屋里冲了出来，拧着眉瞪王天乐，“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有没有礼貌了！” “她喊你把凳子扶起来，你还犟嘴！” 王副团长脸色阴沉，在王天乐眼里跟心狠的老虎一般吓人。 他觉得自己的爸爸很陌生，很恐怖。 王天乐嘴抿的紧紧的，用同样凶狠的目光望向了王副团长。 程芳抱胸冷冷嗤笑一声，“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完转身走了。 王副团长心里烦的要死，见儿子这么没有眼色也很讨厌，“把凳子扶起来，回你自己屋里去！” 王天乐眼泪啪嗒掉了出来，捏着小拳头，轻轻喘着气去扶凳子。 而王副团长没看到他的眼泪。 王副团长看着程芳的背影，叹口气，急匆匆大步往外走去要去找司令夫人。 想问问，能不能让程芳跟黄医生一样，跟着学学也当医生。 反正医院看着也缺人。 此时，司令夫人在广播室用喇叭宣传扫盲班的事呢，呼吁岛上的文盲都可以去参加。 扫盲班上课时间放在吃完晚饭后的一小时，不耽误同志们白天干活。 宋铮今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在带着糖糖学爬呢。 七坐八爬。 这几天糖糖能坐稳了，三丫总来跟她玩。宋铮使坏把她推翻，锻炼小姑娘自己爬起来。 糖糖倒了以后就冲宋铮啊啊叫，宋铮伸着胳膊让她爬过来，她不爬，她扭头冲三丫跟周二嫂啊啊的喊，让三丫扶她起来。 三丫喜欢糖糖，立马冲过去抱糖糖起来。 宋铮本就是闲着逗孩子，三丫抱起来就抱，她笑眯眯看着 广播的消息传来，宋铮想起了王桂花，把糖糖抱起来交给周二嫂，“二嫂，你先帮我看着糖糖，我去食堂那里一趟。” 在医院的这几天周二嫂没少在糖糖跟前露脸，小姑娘胆子又大，确定这是自己家人后也愿意让抱了。 二娘抱她会有个小姐姐做鬼脸，蹦蹦跳跳跟她玩。 宋铮终于可以自己一个人出门了，走着去食堂那里找王桂花。 食堂这时候在准备中午饭。 王桂花后背上背着阳阳在洗菜，天很热，她额头一直在往下淌汗，后背衣服也沁湿透。 宋铮偶尔会来找王桂花，所以知道厨房的后门在哪里。 她从后门进去，食堂的其他同志在门口择菜说话。 见到宋铮纷纷打招呼。 宋铮也笑着回应，然后说道，“我来找王桂花同志说点事。” “在里面，王桂花同志在里面洗菜呢。” 宋铮又笑着跟人家说两句话进了后厨里面。 王桂花听到宋铮的声音正伸着头往外面看呢，手里的活也没停。 见宋铮进来，赶紧抬胳膊擦擦额头的汗，“宋医生你咋进来了，这里面又乱又热。” “你走路小心，下面有水，别摔倒。” 她手往身上擦擦赶紧来扶宋铮。 宋铮上去握紧了她的手，“没事，我是来找你说几句话。” “岛上的扫盲班开了，桂花姐，你到时候也去学吧。” “只要认识够多的字，会拼音，就有机会当保育员的老师。” 第126章 奖励，她能当医生不？ “保育员的小班是带孩子多一些，认拼音会数数就行。到时候阳阳也能放里面，你也好照顾。” 宋铮扭头看看背带里的阳阳，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顶多再过俩月，他满一岁就要学走路。” “等会走了，这厨房可关不住他。” 保育员的老师？ 那可是老师！ “俺，俺一个没上过学的怎么能当老师呢？”王桂花面露难色，“俺，俺肯定不行！” 她觉得只有宋铮这样的文化人才能当老师，她一个生了三个孩子的妇女，天天围着锅台打转，怎么可能能当上老师。 王桂花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宋铮脸色立马严肃起来，“王桂花同志，你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依然有学习的权利！这次扫盲班是个学习的机会！” “厨房的活这么累，你还要背着阳阳在这里干。那当老师不比这里轻松呀！工资待遇还更好！” 食堂的有二十五的工资，保育员的小班老师只有二十，但节假日都会有补助，平时发工资以外还有其他的票。 食堂这里的待遇肯定没有老师好。 工作时间也没这么长。 “但是，但是俺一个字也不认识，脑子也笨的很，那扫盲班俺能上好吗？”王桂花心里又紧张又犹豫，忐忑的很，“那可是老师嘞，岛上比俺厉害的人多，哪轮的到俺来当老师呀。” “不过，你既然说了，还专门跑一趟来跟俺说，俺肯定是要去上的。” 宋医生是对她最好的人，既然她这么上心这件事，那她就去上这个扫盲班。 认字也是好事嘞！ “比你厉害的多的在哪呀？” 多的是文盲？ 宋铮拍拍王桂花的胳膊，再次鼓励，“你就听我的，好好学！然后向领导申请调岗！” “只要你学的比别人好，领导肯定选你当老师！” 这岛上本来就是有学问的人少，又想重视子弟兵的下一代，迫不得已才办扫盲班。 只要王桂花肯学，把拼音学会，数简单数学学会，当小班的老师没有问题。 王桂花舔舔唇，不好意思的笑笑，“好！俺听你的，肯定好好学！” “行！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说完我就先走了啊。”宋铮不好多留，王桂花忙的很。 “嗳，好。”王桂花跟着送宋铮，“那个，俺给俺儿做鞋的时候给糖糖也做了一双，我晚上给你送去。” “做鞋？”宋铮眉头蹙起，“你哪来的布票？” 她一个主任，也是几个月才有一张布票。 布一直是稀缺的东西。 特别是在这岛上。 王桂花扭扭捏捏的，低着头，“俺，俺拆了俺自己的一件上衣。” “衣服破的不能穿了，俺洗干净的，做了三双鞋。给糖糖也做了一双。” 她还在上面秀了花呢。 宋铮想拒绝。 王桂花带着三个孩子生活特别节俭，她舍不得让王桂花把家里少有的资源挪出来。 但，王桂花应该也想有正常的社交！她也怕自个会嫌弃她，不跟她来往。 宋铮笑笑，“好，那我替糖糖谢谢你，你手巧着呢，我正愁她学走路时候没有鞋穿。” 鞋子收着，从旁的地方找补回来吧。 宋铮跟王桂花又说了两句话就回家了。 而这边司令夫人正因为这个老师的人选生气呢。 她从广播室刚回来，在门口碰见了王副团长。 司令夫人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杯水，扭头问正在抱孩子的司令，“你说，让那个程芳同志去医院，合适吗？” 前几天，因为水痘的事，司令对王副团长做了一些处罚并记了档案。 程芳也因此让岛上的所有女同志喜欢不起来。 司令夫人连带着王副团长都不喜欢，忍不住抱怨，“我还说她上过学，去保育员当大班老师呢。” “不知道怎么想的，都没有学过医还要去当医生！医生是这么好当的吗，眼高于顶，不安于室。” 司令夫人一阵嘟囔，司令专心带小儿子玩，等司令夫人抱怨完了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医院今年不是添了两个医生吗？” “怎么，还缺医生？” “戴笙不是嫁人了吗。”司令夫人想了下，“医院那边说不缺医生吧，有时候忙起来也忙。” “说缺医生吧，但没有会医的去，也不放心。” 司令夫人思来想去，觉得得找人商量一下，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要往外走，“嗳，这刚吃完饭我要去忙了，你又要往哪跑？” 彭司令抱着孩子在后面问。 司令夫人急匆匆的，“哎呀你把你儿子带着一起去办公室，我有事！” 她先去书房拿了两张票，然后骑着自行车往宋铮家里去。 宋铮这会正要去上班呢。 孩子给周二嫂带着，周振国去军营了，她打算地走着去医院，活动活动。 刚走一段路跟司令夫人走碰头，“韩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呀？” “我来找你的！”司令夫人从自行车上下来推走着到宋铮跟前把兜里的两张票拿出来递过去，“这是这次水痘传染，你积极配合医院工作，领导给的补助奖励。” 针对奖励，司令说私底下给就行。 徐主任也被处罚并记录档案，下面俩医生有奖励，容易引起同事之间的矛盾。 司令夫人一直记着这事，这次过来顺便把奖励直接给宋铮。 宋铮忍不住笑了，把票接了过来后，有些意外。 是工业券跟粮油票。 “这工业券你拿着能去买辆自行车，上班也方便些。” 司令夫人解释了一句。 宋铮觉得这奖励份量很足，也真是送到她心坎里去了。 从家里到医院不近，周振国天天让警卫员送她其实影响不好。 警卫员也有工作，是跟随团长的，人家不是司机。 天天车接车送，这是资本家的做派。 宋铮都担心有人在这事上面下文章来举报他们家呢。 有了这工业券买辆自行车，再绑个儿童座椅，上班十分方便。 儿童座椅画个图纸出来，让周振国拿着去找木工做。 “谢谢领导的奖励！这可真是解了我的大难题！” “能有用就行！”司令夫人笑的特别客气，“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宋医生呀，你觉得医院还缺人吗？王副团长托到我这里来问，说他爱人想去医院当医生。” “你觉得她合适吗？” 第127章 拒绝 程芳当医生？ “韩老师，你说让她去医院当医生？”宋铮纳闷，“她跟我一样是学医的吗？” “不是。”司令夫人摇摇头，提起程芳有些不耐烦。 “她高中没上完就不读了，我本来打算请她当保育园大班的老师。她不愿意，让王副团长来说要当医生。” 司令夫人忍不住抱怨，“就她那苛待继子的人，把她放保育园岛上的人都可能有意见呢，她还想去医院！” 当这岛上是王副团长说的算呀。 王副团长愿意哄着她，他们这岛上的人可不愿意。 “我就是来问问，医院缺人不？要是不缺人，我就往徐主任那里说一声，以后医院不招人了。” 宋铮把票放口袋里收好，尴尬的笑笑，“程芳同志应该知道了黄医生的学历跟怎么当的医生。” 司令夫人想想，点点头。 岛上有几个大嘴巴的婆子，干活要累断腰了那嘴也不闲着。 但只是说东家长西家短，岛上军区的事她们不知道，也不乱说，司令夫人就没叮嘱过。 不知道程芳那眼高于顶，见到人下巴抬着的的性子怎么打听的消息。 “应该是这样。” “可是韩老师，你也知道，早期那样是没办法。”宋铮讨厌程芳，但也公事公办的直说，“培养一个医生出来没有这么容易。” “黄医生现在还是实习医生，只学习了妇科几个常见的病症。要是有把握不住拿捏不准的还得我来。” “医学，是一个终身学习的事情。即便是我也是这样。” 宋铮很冷静的拒绝，“我们科室有黄医生是没有办法的事，其实这对岛上的女同志来说已经是极其不负责的事情。我不想再要一个这样的医生了。” “当然，这也是我们妇科的事！至于杜医生那里需不需要，韩老师可以去问问他。” 杜医生有搞不定的还要问宋铮呢！ 宋铮才是正儿八经的医学生，还跟随大学老师做过手术，在医院里待过。 要是大学不停课，她有可能留在江城大学医院，或者去京都医院都行！ 之前杜医生要跟着宋铮带个医生出来，那几个竞争的同志之前都跟过宋铮了，跟宋铮有师生之谊。 最后选的戴笙，跟宋铮更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戴笙脸皮也厚，拿不准的病症就去问宋铮，她大部分都是宋铮教出来的！ 只有宋铮这么大方，不把自己的医术不当回事说教就教。 这也是因为老彭知道这样不合理但默许的原因！ 王副团长受到处罚的事是因为宋铮写的报告。 司令夫人不信那程芳能大度的不计较。 反正医院要带医生出来是宋铮当主力。 “既然你说咱妇科不需要，我觉得杜医生那边应该也不需要！”司令夫人轻松的笑笑，“程芳同志不是学医的，就不让她去医院添乱了。” “她既然不喜欢学校老师这个工作，那我就再找找其他人。” 宋铮浅浅笑着点点头。 “嗳，对了。”司令夫人又想起一个事。她是真喜欢宋铮，觉得宋铮有本事，“咱岛上的扫盲班已经办起来了。” “到时候我会去上课，你也来吧，有补贴。” 周振国都替她拒绝了，没想到这司令夫人又提。 “韩老师，糖糖最近学爬，我二嫂也在我家得招待，没有时间去上课。”宋铮想了想，问司令夫人，“要不，让周振国他二哥去行吗？” “周振国的二哥本来就是小学老师，他有经验。我二嫂在我这里调理身体，起码一个月才会回去。刚好我二哥能当这个扫盲班的老师。” 二嫂家还能挣点外快。 “周振国的二哥是老师，这有个现成的人让我给忘了，你看这闹的。”司令夫人喜气洋洋的，“那宋医生，你帮我问问，周振国他二哥愿不愿意来当扫盲班的老师。” “一天一块钱！” 宋铮也笑，“行，我回头问问他。” 这件事就么商量下来，司令夫人忙着回去跟司令说。 医院的事还是得老彭发话。 她就是操心这些个事。 还有扫盲班的动员工作，她也得继续宣传。 万一扫盲班一开，老师站上去了，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宋铮去上班，等下班以后回来，是周振国来接的。 宋铮把工业券给他，“你看看，怎么给我买辆自行车。咱这供销社能买到吗？” “嚯，工业券！”周振国扭头看一眼，吓了一跳，“你哪来的这工业券？领导奖励你的？” “对！”宋铮把工业劵塞到周振国兜里，满脸喜意，“这次岛上出现水痘疫情，防控工作很好！孩子也都健康的出院了，领导给我的奖励！估计杜医生也有！” “一张工业券，还有一张二十斤油的票。” 周振国冲着宋铮挑了下眉，“宋医生厉害啊。” “买自行车岛上的供销社不好买。陆上估计好找，回头我拜托人家运物资的人帮忙留意一下，要是有就买一辆回来。” “那也行！”宋铮也不是太着急要。 这时候的自行车也不好买，需要有指标的。 回到家。 周老二在院子里劈柴呢，衣服都沁湿透。 在这里住着，周二嫂跟周老二两口子很勤快，有眼色，处处找活干。 厨房跟院子里存的柴火快要烧完了，周老二今天早上吃完饭就跟孙大嫂一起去山腰那里捡柴过来。 下午又去了。 现在院子里堆满了柴火，他拿着斧头在劈。 周二嫂也在院子里收拾菜园子。 黄瓜番茄这些菜也要过季了，不结果，叶子发黄，想死。 她把这些菜秧子薅掉，把土松松，可以种下一波的菜。 宋铮进来了，周二嫂擦擦额头的汗，“糖糖在楼上呢，大丫放学带着三丫在跟她玩。” “好，”大丫在宋铮很放心，“这天要黑了，你们怎么还在院子里干活？” 周振国停好车进院子，一点没有意外，大步过去抢了周老二手里的斧头，“你戴个眼镜干活，天黑你再砍了自己的脚。” “快洗洗手脸，我去做饭！” 周振国提着斧头进了屋。 因为宋铮爱吃周振国做的饭，所以掌勺的都是周振国。 但他把买买回来周二嫂跟周老二就一起把菜给收拾好，洗好。 饭做上。 等着周振国回来炒就行。 周振国进去做饭，周老二也跟着去烧火。 宋铮来周二嫂这边，拉着她回屋，“二嫂，你来月经了，少弯腰，少碰凉水。” 周二嫂点头，“记着呢，刚刚没怎么弯腰，我站着薅的黄瓜秧子。” 她来岛上有十来天了，三个月没来的月经昨天来了。 宋铮给她弄了个艾草包，蒸热乎的放肚子上暖暖。 她这会来月经腰不疼了，还能干活。 “恩，那里行。”宋铮点头，“对了，岛上要开个扫盲班，缺个老师。” “二哥愿不愿意去？一天一块钱。”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28章 扫盲班开课 去！有钱拿那为啥不去！ 周老二跟周二嫂都是很乐意的，所以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周老二是教小学的，比司令夫人更有经验跟规划。 扫盲班就安排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场地大，有风凉快。 来听课的不拘泥于兵营的子弟兵还是渔民。 男同志女同志，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能来听扫盲课。 有大娘提着凳子，坐底下纳鞋底。有老头在点焊烟。 好几个孩子绕着人群也不知道在跑什么，边跑边哈哈大笑。 女同志喊也没用，不听，跟要听大戏似的特别亢奋。 王桂花领着三个女儿来了，盼盼瘦了一大圈，小脸还是蜡黄的没有补过来。 被丽丽牵着手心跟在王桂花后面，一脸好奇的四处张望。 王桂花背着阳阳，手里提个凳子，找个角落坐下。 喊丽丽跟盼盼，快点一起过来坐。 头一天上课，司令夫人让周老二先上课，认认人，熟悉熟悉，找找上课的感觉。 周老二还特意备了课。 但是他在上面讲，下面的人叽叽喳喳的在聊天。 吕大娘跟身边的小姐妹捂着嘴在说笑。 几个老太太加起来有好几百岁，有的说话都漏牙缝，还在一起看看台上的周老二，然后捂着嘴咯咯的笑。 周老二跟周二嫂跟吕大娘相处过一段时间，跟几个姐妹说，上面讲课的周老二别看是个文质彬彬老师，但是怕媳妇。 具体怎么怕的，她还举出一二三个事件出来。说完跟小姐妹一起笑。 不止这里笑，其他地方也在闹。 来的孩子都是被爷奶或者娘诓骗过来的，说来开会，听热闹呢。 等周老师一开始讲话竟然是讲课！讲的还是他们都会的。 好些个孩子不愿意了，非要闹着回家，不愿意听。那些个爷奶只顾着哄孩子去了，也没正儿八经听到上面讲什么。 没有带孩子过来，没有聊闲话的，那带的鞋底，带的活计，手里也是忙不停。 仿佛把上面的讲课，当收音机听热闹，过耳不过心。 满场扫盲班，肯认真学的竟然只有王桂花。 王桂花三个孩子都在身边乖巧的坐着，阳阳这么小也没闹，被盼盼哄着，也跟着看周老二讲课。 后来都听睡着了。 王桂花眼睛瞪的大大的，仔细听周老二讲的什么。周老二喝水的间隙赶紧扭头看丽丽，有没有帮她把周老二讲的拼音跟汉字记下来。 她回去也是要学的，年纪大了比不了孩子，只能忍痛用了闺女一张本子纸，好好记记。 刚听过呢，再看本子上记的东西，不认识。 回到家了，给几个孩子洗完澡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丽丽要盼盼要去上学了，她还拽着丽丽指着纸上面的拼音问，“这个怎么读？俺怎么过了一夜全忘了。” “还有这几个字，这一撇一捺读什么呀？” 丽丽看了看她指的地方，“妈，是人。” 王桂花又点了一个，“这个呢？” “王。”丽丽笑着抬头，“这是你的姓呢，王桂花！这是个‘王’字。” 王桂花笑着点点头，摸摸丽丽的脑袋很高兴。 丽丽姐妹俩上学去了，她手指还摩擦着那个王字，在心里死记硬背怎么它长什么样子，怎么写。 扫盲班上课第一天的效果并不理想。 周老二还挺颓丧，有些怀念家里学校的那些萝卜头们。 萝卜头虽然调皮但害怕老师，你说让他好好学习要遵守纪律，他们就不敢太闹腾。 这扫盲班都是一群大人，你一说他们还顶嘴，还嘻嘻哈哈的笑。 难管的很呢。 宋铮跟周二嫂也去扫盲班看热闹看了一会。 周二嫂还没见过周老二讲课是什么样子，稀罕，要去看看。 周振国他们吃完晚饭习惯去散散步，然后再回来洗澡。 周老二给扫盲班上课，他们肯定要去看看。 结果下面跟菜市场似的，周老二课讲的很好，但没多少人听。 宋铮跟周二嫂怕他尴尬，听了一会就走了。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周老二愁的直叹气。 他是老师，自然是把教学放在心上重要位置。孩子也好，大人也好，只要是课堂，他都想下面的人能好好听，好好学。 扫盲班的建立是好的，即便是大人，学认几个字，知道自己的名字，会数数，计算自己家的账，买东西，也都用的着。 他愁，愁的很。 周二嫂翻过身，跟他脸对脸，睁开了眼睛。 周老二摸了摸她的头，“把你吵醒了吗？” 周二嫂点头。 周老二叹口气，“抱歉，你不能熬夜，快点睡吧，我也睡。” 周二嫂又摇摇头，“没事。” “你是在发愁扫盲班的事吗？” 周老二点头，“恩，我就是发愁，他们有机会上课认字，还不知道珍惜。” 周二嫂脸枕着手说道，“恩，我跟宋铮去看了。” “他们应该是觉得认字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扫盲班上完，认几个字，过段时间又忘了。学了也没用，没有写字的机会。” 本子跟笔多金贵，那是要留给孩子们用的。 他们光用耳朵听能学多少东西呀。 周老二想了一下点头，“你说的对！身份，生活条件，都有影响。” 周二嫂笑了笑，月光下，她的脸十分柔和，“宋铮还说了。” “要想底下的人愿意好好听得拿几个萝卜吊着。她们知道好好学，有好处，还是近在眼前的好处，那不用维持纪律，自个就愿意学。” 大人跟孩子不一样。 周老二又仔细想了 一下，感觉宋铮说的对！扫盲班来的大人又不能批评教育，你一说人家觉得束缚生气，第二天就不来了。 所以得有个萝卜吊着。 至于是什么萝卜，周老二第二天去找司令夫人反映。 司令夫人说让他教，她去找领导申请。 岛上的物资也不多，估计不好申请，第二天上课依旧如此。 宋铮跟周二嫂带着孩子也去听课。 周振国在家洗衣服。 王副团长跑步呢，跑着跑着，路过周振国这里，透过篱笆院看到周振国在洗衣服，脚步停了下来。 “周团长，你在家也洗衣服呢？”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28章 王副团长让人无语 周振国把手里的衣服提起来拧干，直起腰，抬头看了过来，“恩，王副团长有事吗？” 王副团长摇摇头。 他只是没想到年轻有为的周团长在家里还会洗衣服。 宋医生跟程芳一样，不会洗衣服，他之前在别的军区那边，洗衣服做饭，人家背后都笑话他，说他被程芳迷昏了头。 这潭州岛上，这不也有一个给爱人洗衣服的吗。 “我家里也是我洗衣服，程芳她手嫩，劲也小，洗不干净。” 王副团长冲周振国嘿嘿的笑。 周振国把手里的衣服用衣架撑着挂廊檐下。 又回到压水井旁边，很随意的说道，“井水凉，宋医生生孩子没满一年，不能碰凉水。” “再说，宋医生的工作忙，平时还要照顾孩子，洗衣服这轻省活我来干。” “王副团长，你爱人也是照顾孩子累着了吗？” 王天乐都四岁了，不用抱不用喂饭。程芳也没照顾过王天乐，天天让孩子待自己屋里不许出来。 周振国说话句句刺在王副团长的心上，他脸上的笑挂不住，“呵呵，也是。” “宋医生忙的很。” 周振国明显是不想聊，王自强想走，又想到在家里冷脸的程芳，纠结了半响，还是扯出笑，套近乎，问了周振国。 “周团长，能不能拜托你跟宋医生说说情，让她带带我媳妇？” “程芳是被家里耽误了才没考大学，要不然也能成为医生。她现在想去医院工作，麻烦宋医生带带她。” “宋医生要是愿意带程芳学医，我给你们……” “不愿意！”周振国又从水里捞出一条自个的白衬衫出来拧干，冲王副团长笑笑，“医院的事听领导安排，宋医生是个妇科主任，安排工作的事她帮不上忙。” 上次带个医生出来，宋铮也是跟徐主任申请过后才有了那个考核。 那时候医院里就两个医生。 王副团长干笑一下，“领导那边说医院不缺人了。” 但他看着不够呀，医院里就三个医生。 宋医生那办公室有俩，杜医生那里就一个医生。 这不刚好缺一个吗。 领导是因为程芳不愿意照顾天乐才拦着程芳不让进医院的吗？ 王副团长觉得自己跟周振国说话已经是低声下气的拜托帮忙了，周振国不过比他高半个级别，阴阳怪气的实在让人生气。 但是为了程芳，他又不得不求，“宋医生受领导重视，我看杜医生也听宋医生的。只要宋医生开口，领导肯定会愿意听她的建议。” “我知道你们因为天乐不待见程芳，但是她以前性格很好的，家里遭遇大难，性格才尖锐了一点。” “她要是有个工作，不憋在家里，那心境就会不一样。” 还心境不一样。 周振国记得这个副团长来的时候，司令看着档案在办公室里夸他肯干，敢拼。 也是个从战场上真刀真枪干出来的副团。 要不然上面也不会把他调到潭州岛。 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就眼瞎心盲，非认死理，只看到那程芳的不容易。 “王副团长说程家遭遇大难，是在埋怨上面的领导做事不对？！”周振国觉得这王自强遇到程芳的事就直接丧失理智。 王副团长听了周振国的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周团长慎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周振国冷笑一声没应他的话，转而说起孩子，“王副团长心里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 “你说你爱人心里苦闷，我们因为王天乐对她有意见。这我无法否认！” “王副团长只看到新娶的爱人心情不好，可看到你四岁的儿子日子是否过的好，他离开亲娘跟着亲爹，亲爹维护后娘不管他！他又怎么想，他的心情又怎么样！” 王副团长脸色变得铁青，垂在裤腿旁边的两只手也紧握成拳。 周振国可不怕他，狠狠甩了下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搭在衣架上面，语气嘲讽的说道，“王副团长的心，已经偏到天边去了！” 王自强蹙眉不耐，“周团长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不要乱说。天乐他在乡下跟他亲娘养了些坏习惯，程芳也是想教育他。” “又不是不给他吃饭，虐待他了。我跟程芳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还能单独一个房间。这还不够好吗？” 周振国手插腰，一脸无语，他觉得他跟王自强这人说不到一个地方去。 王自强跟那个程芳不愧是两口子，他们俩真相配，就该锁死一辈子。 就是可怜了王天乐，摊上这么个爹。 周振国觉得自个没啥好跟王自强沟通的，“恩，你们家的事我不了解。” “王副团长还有事吗？我要去接我爱人跟孩子了。” 怕被王自强再拦着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他关上门打个招呼就走。 王自强还想再磨磨周振国呢，但周振国快步走开，他也不好追在后面喊，只能往家里去。 周振国往食堂那里去找宋铮，宋铮跟周二嫂还有三个孩子站在后面的角落里。 她个子高，头发随意的挽着，皮肤比别人白出许多，气质沉静独特，站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周振国来的时候她细长的手挡住侧脸嘴巴，浅浅笑着跟周二嫂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周二嫂笑的特别开心。 这时候，被周二嫂抱着的糖糖先看到了周振国，特别开心的笑着，张着两个胳膊喊，“mua,mua…” 周振国笑着走上前把小姑娘接了过来，头顶了顶糖糖的额头，“笨，爸爸还不会喊。” “她还小呢。”周二嫂忍不住顶了句。 周振国没在意，走到宋铮身边，问起了刚刚的事，“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宋铮抬下巴示意他看上扫盲班的人，“没几个认真听的。” “二哥讲课讲的也没意思，感觉人老了几岁。” 问问题的时候，下面的人各种打浑说笑话，看热闹。 周老二越讲越心累。 周振国看着台上的人点头，是这样。 “那这扫盲班办的，不就是围一圈唠嗑的草台班子吗。” 扫盲班的成立在于扫盲，让他们能认字。最好学出来一个，能去保育园当个小班老师。 如果他们都不学，那办这个还有意思吗？ 宋铮扭头笑笑，摇摇头，“没事，韩老师那边应该会安排。” 宋铮说的没错。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司令夫人在大喇叭那里通知。 扫盲班上完后会有考试，前十名有五斤猪肉，一条毛巾的奖励。 第一名会获得保育员小班老师的工作！ 第130章 扫盲班考试 这时候的肉一直是珍贵的奢侈品。 量不多，需要凭票购买。 岛上军区那里，年头的时候养了两头猪。 是部队的年猪。 而渔民想要获得肉票是由公社集体来分配。 他们的肉票也不像城里有工作的同志，岛上的子弟兵们那样按月发放固定额度的票证。 而是按照公社的统筹分配和上面收购鱼的数量，给渔民记录工分。 很多时候，公社那里并不是发肉票当做给渔民的酬劳，肉票一直紧缺。 只有在年终或重大节日的时候按工分和人头分给渔民一些。 渔民家的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鱼和咸菜，谈论的话题也多是工分。 鱼常见，但肉，比着军区跟有工作的同志来说，他们是真的很少有。 有的家里，一个月不见得能吃上一回猪肉。 司令夫人因为督促他们认真扫盲，许出前十名有五斤猪肉的奖励。 不用拿票买，不用去供销社去争抢，可以白白获得五斤肉！ 这事可在岛上炸开了锅。 参加扫盲班的那些个人已经忘记后面还有一条毛巾，心里紧紧念着五斤猪肉。 五斤肉要是省着吃，一个星期吃一回，一家人能吃两个月。 这可是肉呀！ 如果一家人能出两个前十名，那就有十斤肉！ 上扫盲班的渔民头一次狠下心撕了孩子的一张作业本子，拿着孙子写的捏不住的铅笔头，坐在食堂门口，一笔一划，笨拙的记周老二在小黑板上面教的拼音跟字。 他们昂着头，一脸认真的听课，听不懂硬听，硬背。 王桂花本来觉得自个有希望当老师的，因为身边的人来听课都是因为司令夫人喊得，给司令夫人面子才来。 他们不认真听，自己又好好学，那不就没人比的过了吗。 结果司令夫人那边出手，有猪肉在前面吊着，身边立刻出现一大片竞争对手。 她顿感压力重大。 宋铮还特意去看她，让她一定好好学，争取考第一名。 王桂花压力大的夜里睡觉做梦都在数数，背拼音。 在食堂干活，择菜的时候也在回忆，在背。 因为猪肉挑起扫盲班的积极性，周老二也被带动的越来越上心。 司令夫人就直接把教学的都交给了他。 司令夫人白天要在初中课堂上课，回去要做饭带孩子。 平时岛上的 军人家属有问题也是她来调解，解决。 忙的很！ 能把工作交接出去，她也想轻松一些。 周老二白天帮忙挖菜园子，跟周二嫂种菜，带孩子。 宋铮跟周振国也各有忙碌。 程芳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工作跟王自强大吵一架随后冷战。 她单独冷着王自强。 王自强没办法又去找了司令夫人，司令夫人应付的不耐烦，直接说让他找司令商量。 王自强怎么好意思因为媳妇的工作闹到司令面前。 所以这事就搁浅了下来。 王自强想等保育园开学的时候，再哄哄程芳，让她去当老师。 老师轻松，也同样受尊重。 快到十月份，岛上的天气早晚温差变大。 雨水也多了起来。 期间还刮了场不大不小的台风，空气中的水汽重，环境变得潮湿。 上午出太阳的时候很热，烘烤着人身上出汗。 又黏又湿。 徐主任让宋铮跟杜医生带着护士在医院里做好除湿工作。 药千万不能受潮。 周振国军区那边一样，武器，炮弹这种重要东西，也要开始维护。 士兵要用木箱子装生石灰放里面，除潮。 宋铮跟徐主任是去山脚寻艾草，在医院里熏艾草。 这时候不能买卖，艾草是宋铮跟杜医生领着俩护士去薅回来的。 这还不是一天两天。 宋铮也忙了起来，也关注家里。 周二嫂的身体气血不足，有多囊卵巢综合征，不能再有湿气。 她把艾草拿家里也熏一熏。 还让周振国从供销社多买些姜块回来，配着红糖熬水喝。 宋铮给周二嫂喝她还让周振国，周老二，大丫，还有她自己一起喝。 姜能去湿气。 一转眼，周二嫂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外加一个星期。 扫盲班也要考试了。 这次考试不代表着扫盲班会结束，而是保育园准备好，可以开学了。 岛上的子弟兵家属如果有工作，或者孩子太多，根本带不了。 军区的子弟兵跟周振国这样的团长是没什么休息天的。孩子只能交给家属带着，要是孩子多的情况，军人家属被孩子缠的也是什么活都干不了。 宋铮上班还得带着糖糖一起呢。周二嫂跟糖糖熟悉后，接手过去，她才轻省几天。 九月三十号，扫盲班考试，考试这天，选在早上。 王桂花请假一上午要去考试，食堂里一起工作的的人还嘲笑她。 说她拖着三个孩子，背上面还要背一个，也好意思去凑热闹。 张政委在的时候她们对王桂花客客气气的。 张政委出事离开后，她们还有的心疼王桂花，这么有魄力跟张政委离婚，自己带三个孩子生活。 很不容易。 大家同情她，心疼她，食堂的工作也让王桂花继续干。 但时间，好像是能够治愈一切的良药，又好像是能够带走一切记忆。 王桂花不属于军区的人了，带着的三个孩子还有个跟敌特有关的父亲，凭什么在军区食堂上班呢。 要是没有她，自己的亲戚是不是就有机会进来了呢？ 渐渐的，王桂花在食堂遭受到似有若无的排挤。 洗菜切菜，炒菜的活是她的，劈柴，洗碗也是她来干。 见她在食堂干活的时候还要背拼音，拿棍在地上比划着写字。 本就想争取考前十拿肉的几个同志，忍不住嘲讽几句。 要不是有宋铮时不时来照顾，王桂花的身份会更尴尬难受。 这个时候的人淳朴，热心肠。但有人影响到自己家吃肉，那也是要说上两句的。 毕竟，她们家里也很少能吃到。 但无论如何，王桂花听宋铮的话！ 宋铮说让她争取，那她就学！ 食堂一起上班的人不高兴，她也跟领班请了半天假，参加考试。 扫盲班的试卷，周老二出的考题，跟宋铮，大丫一起抄出来的试卷。 早上七点，太阳出来，天亮了。 开始考试。 扫盲班的考试是要自己带着铅笔，橡皮去。 宋铮拿着一只削好的铅笔去找王桂花，看到王桂花手里又短又小的铅笔，把自己手里的递给她，“桂花姐，再多拿一只铅笔备用。” 铅笔跟本子在岛上也是稀缺物资。 周围响起了一些声音，王桂花不好意思要。 宋铮直接塞她手里，“好好考试！” 一声铜锣响。 几个士兵抬着半边猪过来，就摆在食堂门口让他们看着。 老的，年轻的，只要是来考试的都能看到！ 分数当场就批改出来，当时就评分，分肉！ 见到肉，老少爷们都眼睛冒光，考试的也喜气洋洋。 宋铮今天下午才去上班，她帮王桂花带着阳阳，等着她考试。 两张试卷。 一张语文，考题有汉字书写，拼音中的声母韵母。 一张数学，有填空，计算。 王桂花捏着笔，跟在场的所有扫盲班的人一样，手心冒汗。 周老二大声喊，“开始考试！” 第131章 考试开始，有人不会 考试开始，参加扫盲班的人有五六十个。 其中三十岁左右的居多。 爷爷奶奶辈的，司令夫人有过筛选，要的不多。 上扫盲班第二天周老二就拿本子登记名字，要求记名字的以后天天都必须来上扫盲班。 要是不来，会记名字，大喇叭吆喝你，还会有罚写字。 不知道有奖励的本来就是去凑热闹， 这去凑热闹看，下次不去了还要用大喇叭吆喝，村里人都知道你偷懒，还要罚你写字。 几十岁的人了被吆喝，这多丢人。 第二天来的人直接少了大半。 吕大娘跟她的小姐妹也是，当时一商量，掉头就走，寻别的地唠瓜去。 扫盲班本来就是更吸引年轻人，中年人多一些。 司令夫人的主要目的是选个保育园的小班老师。 小班老师得会哄孩子，但最好也能教教拼音，教数数嘛。 她是京都的，大女儿小时候就是上的京都的保育园，那里怎么带孩子的她知道。 所以一个月的扫盲班学习，今天是验收结果。 食堂门口乌拉拉坐五六十个人，带的是自己家的板凳，坐地上，鞋脱了坐鞋上面，爬凳子上写试卷。 周老二背着手来回走，防止他们抄。 有些人不会，急的抓耳挠腮。 一个中年男人被韵母难住，他光会背，不会写。 急的抓抓头发，想看看别人的，抬眼看那扫盲来来回回的走，根本没有机会。 实在难受，喊前面相熟的同伴，“二蛋！你脱鞋干什么，脚臭熏的我都忘了怎么写！” 前面那个叫二蛋正刷刷刷往纸上写，闻言头也不回的回怼的过去，“你不会就是不会，关我脚什么事。” “我脚可不臭，我昨天夜里刚洗！” 他说话声音洪亮，手上一直写不停。 周老二留意到了，以为他是个学的好的，慢悠悠走过来看看。 这男同志长相老实，握着只有拇指长的笔刷刷刷写的特别溜，眼看一张试卷才十分钟就快给他写满了。 这是都会？ 周老二伸长脖子，搭眼看去，眉毛一点点夹紧，随着他写的东西，牙也寸寸咬紧。 最后忍无可忍，拿手点了点他错的地方，还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怎么听的课，写的错一大半。 拼音是想到哪写哪，字是缺胳膊断腿。 点了点试卷，周老二又转走了。 二蛋望着周老二的背影，迷惑的挠挠头，不理解这扫盲老师点他试卷干什么。 夸他写的好。 考试考两场，一场一小时。 宋铮怕影响他们，带着阳阳去了距离家里不远地方一棵榕树下去玩。 孙大嫂左秀梅跟周二嫂也都在这里。 宋铮抱着阳阳过来，孙大嫂把自己的女儿推起来把凳子给宋铮。 宋铮摆手，“没事，给月月坐。” “姐你坐吧，我再回去搬。”谭月是个爱笑，容易脸红的姑娘。 她高中毕业后，跟她哥回了趟老家看望爷爷奶奶，这两天刚回来。 谭月把椅子让出来，宋铮也没再推辞，抱着阳阳坐下。 阳阳比糖糖大了三个月，跟左秀梅家的壮壮是前后脚的孩子。 阳阳再过十来天就要过一岁的生日。 现在已经会站了，在学走路。 宋铮把他放下来，他不敢下。 王桂花带着他的时候基本是背在背上。 下班回去放下来让他自己在屋里玩，王桂花做饭。 等丽丽姐妹俩写完作业会去带他玩。 阳阳接触的人跟环境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人，他性子也胆小的很。 宋铮偶尔去找王桂花，兜里会带一把大白兔奶糖。 大丫在这里上学，正是爱吃，长身体的时候，这时候没什么零嘴，宋铮就常买大白兔奶糖，跟一种酥糖。 偶尔给阳阳带，他也就知道了这白净漂亮的姨对他跟娘好，会给带吃的，能信任。 宋铮带他来榕树下面玩，周围的人阳阳很少很少见，这会突然围坐在一起，他紧张害怕，缩在宋铮怀里不敢下去。 不下去就不下，宋铮也没强迫他。手放后背给他顺顺，安抚下情绪。 他坐腿上，宋铮就搂着跟孙大嫂说话。 “啊——哇！mua.mua！” “啊！哦？” 糖糖在周二嫂怀里背对着宋铮坐的，一听到宋铮的声音就扭过头。 她刚刚还以为等妈妈坐下会把怀里的那小孩丟了来抱她。 小姑娘眼睛一直看着妈妈，等宋铮坐下见她还没有抱抱的意思立马开口喊。 宋铮其实一直留意着糖糖的表情呢，一直都没在她面前抱过其他的孩子，还不知道她护不护怀。 今儿看糖糖的反应，看来也是在意的。 不止宋铮在看，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在注意着糖糖的表情跟反应呢。 小姑娘不哭，一个劲的张着小胳膊喊妈妈。 孙大嫂就打趣，“哎呦，这小宋以后要是再生，糖糖不是也得打弟弟妹妹哦。” “弟弟妹妹还远着呢。”宋铮笑笑，把阳阳放到一个腿上，喊周二嫂，“二嫂，你把糖糖递给我吧。” 糖糖小屁股一噘一噘的挣扎的特别有劲，周二嫂还真搂不住她。 但是，“你怀里还有一个呢，再抱个糖糖抱的住吗？别把她摔着。” 糖糖已经断了母乳喝奶粉。 宋铮因为上班，有时候忙起来没法及时喂她，母乳渐渐就憋回去一些。 到这次水痘，她又熬夜又忙，母乳更少。 对糖糖来说那点水只是小零食。 向她这么大，八九个月的孩子，有的就开始喂米汤，喝面糊糊当饭了。 这时候多的是奶水不够的人。 营养不够，哪来的水喂孩子呀。 但是宋铮舍不得她这么小吃饭，舍得花钱买奶粉。 这时候奶粉营养也不够全面，宋铮也会熬软糯糯的面糊，打个鸡蛋进去，给她加餐当辅食。 小姑娘吃的好，又经常带出去玩，消化的也好，吸收的也好。 她胳膊上的肉跟莲藕似的一节一节的，脸也胖嘟嘟的，整个小身子比阳阳还大一号。 皮肤又像宋铮，特别白净，眼睛圆溜溜的，眼尾又狭长，跟年画娃娃似的。 比着年画娃娃，她更加灵动，表情也更加可爱。 因为宋铮没有抱她抱其他的小朋友，她气的拍了拍周二嫂的胳膊，嘴里啊啊的在喊，偶尔嘣出一两个妈妈，露出嘴巴里的两颗米粒小牙。 宋铮忍不住被她逗笑，心也软软的。 “没事，别逗她哭，把她递给我吧。” 第132章 彭桦跟男同志 宋铮坚持，周二嫂就把糖糖递到她腿上去扭头又要去抱阳阳。 阳阳缩着不愿意。 宋铮拍拍阳阳的肩膀，抬头跟周二嫂说道，“算了，就让他坐这里吧。” 阳阳胆子小，人也瘦小，看着让人心疼的。 宋铮让他坐在腿上跟小姑娘解释，“哥哥的妈妈有事在忙，我们跟哥哥玩一会好不好？” 糖糖能听懂话，但不会表达。 她是个大方的姑娘，性格从小就开朗，喜欢比她大的小朋友。 听宋铮解释，知道妈妈不是不要她，点点头，伸手去拉阳阳的小手。 阳阳也是认识糖糖的，伸出小手跟糖糖的手拉了一下，友好的笑笑。 糖糖拽着阳阳的手，啊啊的拍阳阳的胳膊跟手。 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就啊啊的喊，拿小手盖自己的脸脸。 “哎呦，这俩小孩坐一起看着真好玩，这糖糖是想拉着阳阳干什么呢？” 宋铮也被闺女逗笑，“她要玩躲猫猫。” “就是把脸盖住，然后突然张开做鬼脸。” 这是周振国跟宋铮平时爱跟她玩的游戏。 为了刺激糖糖的大脑发育，让她多想多东西，从用手掌再用毛巾盖住脸脸，让糖糖抓开。 她现在八个多月了，宋铮让周振国在头上盖个毛巾陪她玩，等熟悉了再把毛巾盖她头上，让她自己抓。 一来可以锻炼她不怕黑，二也可以让她知道有东西盖住脸的时候自己知道抓下来。 小姑娘现在会坐会翻身，自己睡觉时候又没个形象，盖肚子的小薄被子被滚散搭到头上这很危险。 她会翻身后宋铮跟周振国夜里睡不稳，时不时要醒一次起来看看她有没有盖好。 现在这里没有毛巾，糖糖要跟阳阳玩，就拉他的手，还示意他盖脸。 阳阳跟他姐姐是玩过躲猫猫的，但这会没反应过来，有些木木的看着糖糖拽他衣服。 糖糖拽了几下发现他不说话后就觉得不好玩，转头去听大人讲话。 宋铮见他们俩不玩了也没管，把小姑娘往怀里抱抱，跟周二嫂他们说话。 刚刚宋铮没来的时候她们在说司令夫人家的事。 宋铮不知道，孙大嫂就跟她说，说是司令夫人的大女儿在学校谈了个对象。 彭桦跟谭月还有谭前进是一个学校的，学校本来计划明年停课，但外面动乱的越来越严重，人心惶惶的。 学校怕惹事，经过商议后决定停课。 彭桦还没毕业呢。 从学校装着行李回来还带个男同学。 宋铮在医院上班没看到，但吕大娘跟几个婆子带孩子时候爱乱晃，司令夫人住的离海近，那边有沙子，孩子爱玩。 她们在那边看孩子边唠瓜，彭桦带个男同志坐船回来时候她们刚好看见。 吕大娘好奇这件事，就处处留意。 就看到，那男同志连一碗饭的时间都没留，又坐着船匆匆走了。 彭桦紧跟着追了出来，一前一后的跟着那男同志坐船离开了。 宋铮回想一下，暑假里有几天司令夫人的确不太高兴。 就是现在忙工作也是，还是很能干，但精气神弱了。 像扫盲班，一天也就上个一两个小时，依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自个就能教下来。 但她没干，全部交给周振国的二哥。 宋铮不喜欢背后说人闲话，但这唠嗑知道了，忍不住问一句，“那男同志有问题，司令一家不满意？” “不知道。” 孙大嫂跟左秀梅对视一眼。 左秀梅想了想她婆婆的话，“壮壮他奶说，那男同志戴个眼镜，看着像读书人，长的好。” 吕大娘的原话是，比岛上的周团长看着还好看！ 彭桦上学是住校，能接受的男同志只有同学。这个男同志应该是彭桦的同学。 一个长的很好的男同学跟彭桦谈对象。 宋铮觉得这里面应该有内情。 司令夫人是个办事周到还讲究礼节的人。 她能把那男的撵走应该是有问题。 宋铮点点头，表示听懂了这事，“韩老师估计想让谭桦先工作吧。” “你可真爱说这场面话！”左秀梅翻了个白眼。她不喜欢宋铮对这些事不关注的态度。 大家都在岛上生活，偶尔聊聊天，说说八卦也亲香些。 有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偏宋铮是个例外，很少跟她们坐在一起，仿佛是嫌弃她们都是不怎么读书的文盲，不屑于理她们。 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有说到她不爱听的才冷脸，然后再不软不硬拿话顶回去。 疏离又高傲。 左秀梅也是个接地气的性子，还有点火爆，见宋铮跟着一起听了八卦，还能说场面话，直接嘲了过来，“那彭桦专挑了韩老师跟司令丑的地方长，个也不高，性格娇纵。” “一个长相好的男同志跟她谈对象，谁知道是不是要攀附司令一家。” 彭桦脾气性子急躁，但没有心眼。 宋铮当然知道男同志刚登岛就乘船离开有问题，但这关乎一个女孩子的声誉。 宋铮脸上的笑容收了回来，语气也凉凉的，“谁知道这男同志是不是彭桦的对象，万一是好心送彭桦回来呢？” “彭桦是女同志，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咱们就人云亦云，这不是着了有心人的道吗？” “左同志还是少在外面说这种闲话。” 她不觉得司令夫人会喜欢自己的女儿被人在背后讲究。 即便真是彭桦恋爱脑上头，但在这个年代，在结婚前，女同志就传出跟男同志不清不楚，对名声很不好。 宋铮不喜欢讨论这些小姑娘的事，她自己有女儿，也不想糖糖以后交了男同志当普通朋友就被误会，讨论。 彭桦的爸妈又不是没有能力的人，还能看不住闺女吗？ 左秀梅不服气，但细琢磨也觉得宋铮的话有道理。 但还是不喜欢宋铮的态度，想回怼。 “Dung——” 响亮刺耳的铜锣声响起。 宋铮把糖糖交给周二嫂，笑着站了起来，“这是考完试了，我带阳阳去找王桂花，嫂子，你们先聊呀。” “嗳，好，你去吧。” 扫盲考试结束，宋铮抱着阳阳去的时候周老二正在批改试卷。 司令夫人也在。 宋铮特意观察了一眼。 司令夫人脸色沉稳，拿着笔批改试卷，看到不好的还会骂试卷主人两句。 看不出有什么心事。 俩人在批改试卷，扫盲班的五六十个人考完也不走，坐在凳子上等结果呢。 那边半扇猪放着等着分肉，这谁能走。 宋铮把阳阳抱到王桂花这里，“桂花姐，考的怎么样？” 第133章 王桂花第一名 榕树下，周二嫂抱着糖糖有些不高兴的说左秀梅，“你为什么总跟宋铮作对！” “咱们没啥学问，背后说闲话这本来就不好，让人家知道了不膈应呀。” 左秀梅侧着身子抱着壮壮有些不自在，嘴硬的说道，“那这岛上都有人看见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壮壮奶奶都说看见俩人拉拉扯扯的说不是对象谁信！ “那这传到领导耳朵里好听吗？”周二嫂也有点不喜欢这左秀梅了。 在这里住段时间，她发现宋铮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她嘴上不爱说什么好听的，漂亮的话，但你要是遇到难处她会帮忙。 那个王桂花是，医院的黄医生是，包括她也是！ 刚来岛，她怕被人看不起，加上自尊心作祟，求人办事的态度并不好。 宋铮跟她说话虽然没客气，但也是真心帮她，又是熬鱼胶，又是弄红糖鸡蛋。 三丫跟大丫一样早上一人一个煮鸡蛋，她的是鸡蛋加红糖加红枣煮隔水炖煮的，说是补气血。 既费工夫还费柴火。 宋铮养的两只老母鸡下的蛋，都快要不够吃。 她从不计较这些，大方的不得了。 所以，宋铮绝不是像左秀梅说的那样只讲客气话的人，她心底是软和的，是善良的！ “宋铮她心好的很！人家是大学生，不爱碎嘴子讲人闲话，到你嘴里就是装模作样了？” 左秀梅被周二嫂说的心虚。 她当然知道周二嫂说的有道理，但就是不想承认。 “我又没有说她装模做样！我只是说她太客气，是看不起还是怎么的，连说笑话都说不到一起。” “怎么说不到一起！”孙大嫂在旁边缓和关系，“小宋刚刚说的也没错。” 左秀梅坐在那里不说话，但低下了头。 周二嫂抱着糖糖站了起来打算回去，心里气不顺，还是忍不住又说了左秀梅一句，“你跟宋铮又不是什么关系亲近的人，她当然对你客气。” 左秀梅扭头瞪了过来，“你这婆娘，嘴怎么这么厉害，我跟……” “孙大嫂，我去宋铮那里看看。”周二嫂才懒得跟她吵，跟孙大嫂打声招呼，抱着糖糖扭头走了。 左秀梅气的咬牙。 扫盲班这里，试卷已经批改出来了。 王桂花还跟宋铮说自个考的不好，有好几个空没有填上去。 数学也有题没有做出来的。 胆战心惊的。 宋铮被她影响的也有点紧张，等着司令夫人宣告结果。 司令夫人跟周老二一起把试卷分数统计出来，把总分一合计，前十名的同志名单弄出来。 司令夫人拿着试卷站了起来，“好，现在公布成绩。” 猪婆桌子旁边的一个士兵，手里的砍刀举了起来，司令的警卫员手里拿着老式秤杆，在旁边等着。 王桂花扭头看了宋铮一眼，紧张的直掐大腿。 周围静悄悄的，宋铮也不敢说话。 “第一名，王桂花，第二名，杨卫工，第三名，陈明兰，第四名，刘乃田，第五名……” 第一名是王桂花！ 宋铮没有听错，扭头笑着拍了拍王桂花的肩膀，小声的说道，“厉害！” 一个大字不识的三十二岁妇女，用一个月时间学会了认拼音，会五百以内的加减法。 还在带着孩子在食堂做饭，这背后的努力可想而知。 王桂花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得第一，她没离婚之前，张成理从来都是说她是没脑子，没本事，一辈子难有作为的人。 但因为宋铮鼓励她，她能大着胆子，去问食堂招人要不要她。 因为宋铮又来说支持她上扫盲班，她可以！ 王桂花信宋铮的话，咬着牙学，眼睛熬的红红的，靠死记硬背硬是考了扫盲班第一名！ 她眼眶红着，双手合十，朝宋铮拜哭着说，“谢谢，得谢谢你！宋医生，都得谢谢你！” 司令夫人在说，念到的十个人现在去排队领肉跟毛巾。 人家砍猪肉都在喊，“王桂花同志，王桂花同志！王桂花，快来领你的肉！” 王桂花哭的都没听见，激动的话也说不出来，一直想跟宋铮表达感谢。 宋铮比较务实，她一直盯着那半扇猪呢。 听见那警卫员在喊，赶紧拍拍王桂花的胳膊，“别哭了，王桂花，去领你的肉呀！” 五斤呢！ 她跟周振国俩人一个月的补贴加一起才四斤。 王桂花被拍的一激灵，扭头看向放肉的桌子那里，赶紧擦擦眼睛，“俺来啦。” 她急匆匆的叮嘱宋铮，“宋医生，你别走，等会给你分两斤。” 边喊边小跑着过去。 王桂花跑回去看到秤砣的另一边坠着好大的一块肉，她也是才知道五斤肉竟然有这么多。 包两顿饺子都用不完。 “你，你能帮俺切两斤下来吗？俺想分开送人。” 她想给宋铮拿两斤。 “哎呀，你拿回去切嘛。”后面的的人在喊，“你的肉快领走，让这同志帮我秤。” “对，回家切去。” 剩下的九个人也想快点拿到肉，纷纷催促着王桂花。 宋铮走过来直接上手把五斤肉从警卫员手里提了过来，拉着王桂花又去领毛巾，“我不要你肉，你留着跟三个孩子吃。” “我跟周振国每个月能领到肉票。” 王桂花领了毛巾也要塞到宋铮怀里，“这是俺该给的。” “要不是你，俺啥也不是。俺三个孩子跟俺，可能得跟着老张去住牛棚，挨批斗！” “俺挣来的这五斤肉也是你帮俺得的，宋医生，你一定得收着！” “我不收！”宋铮把毛巾从怀里抽出来又挂到壮壮脖子上，“我家又不缺你这两斤肉。” “桂花姐，你要是再推攘，那以后我可不跟你来往了哈。” 王桂花在食堂干活，分到肉票的机会少之又少，她家还有三个正要吃的孩子。 她跟周振国每个月都能有，没必要要她这些。 宋铮拿不来往做威胁，王桂花陷入为难，一脸不知所措。 “好了，走，咱去找韩老师。” 宋铮把壮壮接过来，朝着司令夫人那边走去。 也没绕弯子，直接问，“韩老师，王桂花同志考了第一名，那她食堂的工作可以换成保育园的小班老师吗？” 司令夫人扭头看向跟在宋铮后面有些怯懦的王桂花，犹豫了一下。 宋铮睫毛轻颤，“韩老师，王桂花同志家里三个孩子，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从文盲到考小学一年级水平的试卷，两门考了一百七十五分。 是很有毅力跟能吃苦。 司令夫人点点头，“这当然可以！” 她扭头望向王桂花，“但是，这个小班老师需要先实习两个月，实习时候的工资是一个月十五块钱，实习后成功上岗，就是二十。” “王桂花同志，你有没有意见。” 这可比军区食堂的活挣的少。 只少五块钱，但她养三个孩子，五块钱能是她们一个月的伙食费。 王桂花看看宋铮然后连忙点头，“俺愿意！俺一定做好这个老师，看好孩子！” 又老实又憨厚。 刚入园的孩子遇到这样的老师也挺好。 司令夫人被她逗笑，“那就好！” “王桂花同志，既然当了小班老师，那这乡音就得改改。” “改！”宋铮回头冲王桂花挑了下眉，“王桂花同志，以后得说普通话了！” “那，俺，俺……” “恩？”宋铮再次扬眉，“还俺？” “我，是我！我回去跟丽丽学！” 王桂花换了个相对轻省点的活宋铮也放心了一些。 她不要肉，王桂花晚上回去切一块包饺子，剩下的拿盐腌起来。 王桂花知道宋铮不要肉，所以包了一个小盆的饺子下好了给宋铮送过来。 馅跟自己家吃的馅不一样，给宋铮的饺子是肉馅多，白菜少的。 她跟三个孩子吃的是白菜多，肉少的。 宋铮不知道，但肉已经没收，饺子再不少估摸王桂花夜里要睡不好了。 饺子收下，王桂花送的多，他们家晚上没做饭。 吃完这顿饭，第二天，周二嫂一家也要乘船离开了。 第134章 周振国，你嘴毒的舔一下能毒死人 周老二他们来岛上一个月多月，周二嫂的月经还没有规律。 但宋铮帮她调理作息，安排她的饮食，教她怎么调养身体。 现在她自己会煮鱼胶，会熬红糖鸡蛋，会泡脚早睡。 宋铮还教她‘撸铁。’ 多囊卵巢综合症的患者不论是瘦的还是胖的，都要运动，预防胰岛素抵抗。 这个时候没有重力器械，宋铮教她举凳子，提沙包，当壶铃锻炼。 保持一个星期有两天在运动，每天最起码要抽出半个小时来跳绳。 周二嫂觉得跳绳是小孩子玩的游戏，让她这二十多岁，生了孩子的妇女跳这不是招笑吗。 她不愿意跳，宋铮就在旁边凉凉的说道，“不跳就生不了孩子，生不了孩子就被人嘲笑，被人嘲笑你就睡不着。睡不着你身体更不好，更不好你就一直生不了孩子。” “二嫂，你要想只要三丫一个孩子呢，那不调养也没关系的。” 反正只要预防一些糖尿病，偶尔来一下预防内膜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只要三丫一个也没什么问题，三丫多可爱。” 三丫当然可爱，三丫也是周二嫂的命根子。 但在别人眼里不是。 周二嫂被宋铮刺激的不轻，捡起麻绳就在院子里开始跳绳。 三丫在旁边高兴的手舞足蹈，大丫还要跟她比赛谁跳的最多。 宋铮就抱着手舞足蹈的糖糖在院里看热闹。 其实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周二嫂是她最放松的日子。 宋铮也觉得周二嫂这个人不错，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亲戚。 她勤快，有眼色，嘴皮子利索但刀子嘴豆腐心。 而且，周二嫂经不得激，刺激一下就嗷嗷干。 宋铮特别喜欢逗她。 她要回去，宋铮也特别叮嘱了一些事，别着急要孩子。 哪怕身体恢复了一些，月经正常了，也要等等。 别把刚养好一点的身体再给败了。 生养孩子是很耗精血的一件事。 周二嫂想了想，应了下来。 早上吃完饭，周振国开着吉普车送他们登船走了。 家里猛的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宋铮还有些不适应。 中午下班回来，她顺嘴喊了一声“二嫂”，喊完才觉察出不对，声音还没落，就被周振国逮住了。 周振国正低头洗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扭头调侃她：“你还惦记着二嫂呢？她那嗓门子，天天叽叽喳喳，我二哥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她。” 宋铮白了他一眼，弯弯唇角，“二哥性子闷，你二嫂爱说话，他们俩正好互补。” 周振国咧嘴，抖了抖菜叶上的水，摇头笑道：“那咱俩呢？” “咱俩是不是也互补？” 宋铮抱着糖糖，正经八百地想了想。 随后认真的回答周振国，：“互补！ 我细心可爱，你又高又壮；我说话温柔，你嘛——” “我什么？”周振国打断，半眯着眼，抬脚走来，故意往她跟前逼近。 宋铮丝毫不怕，掀了下眼皮，一双笑眼直直望着周振国，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周振国的唇，“你嘛，这张嘴呀，舔一口，能毒死人。” 周振国丝毫不意外宋铮的话，还低低笑了两声，伸手捏住宋铮白净的脸，迫她抬起头来：“我的嘴能毒死人，那你，额……怎么活的好好的？” 宋铮被他捏得脸颊鼓鼓，含糊不清地反驳：“因为我百毒不侵，不怕你。” 周振国被逗笑了，刚要继续逗宋铮，宋铮怀里的糖糖叫了起来。 小姑娘以为周振国在欺负宋铮，小肉手啪嗒一下拍在周振国胳膊上，奶声奶气“啊啊啊”抗议。 周振国低头一看，小姑娘虎着脸，严阵以待，瞪着周振国，“啊啊！” 知道护妈妈。 宋铮跟周振国对视一眼，忍不住相视一笑。 周振国上去把糖糖抱了起来，“糖糖知道都护着妈妈！厉害，真厉害！” 他边说边要把糖糖举高高，惹的小姑娘又开始咯咯笑。 “你别这样举着她，容易肠套叠。”宋铮拽着周振国的胳膊把糖糖接了过来。 周振国摸摸鼻子，“就这一次，我刚刚高兴给忘了。” 宋铮把糖糖的衣服拉好，又坐回了椅子上，“周振国，你中午做什么饭？我饿了！” “对了，大丫怎么还没有回来？” “小葱炒鸡蛋，再弄个萝卜汤。”周振国指了指里面，“大丫在里面热馒头呢。” 之前家里吃饭的人多，周振国做饭图省事就蒸了些馒头。 还有几个没吃完。 物资匮乏的年代，主食吃来吃去也就那些东西。 米跟面，红薯，窝窝头。 九月底不是出红薯的季节，萝卜跟白菜倒是下来了。 副食厂那里白菜跟萝卜的量很大。 自己家院子里种的也有。 周振国也买了一些回来，打算腌点酸菜，宋铮爱吃。 剩下的储藏，留着冬天吃。 这个月的油也快要见底了，他也没再做什么大菜。 简简单单的吃中午饭，大丫提出要洗碗。 宋铮跟周振国的反应很平淡，想洗就洗，不想洗就放那里大人洗。 大丫把碗筷收拾着抱厨房里洗碗。 宋铮上班时间还早，她抱着糖糖去院子里看鸡。 挨着鸡笼不远的地方，种着荔枝树。 荔枝树苗长高了一些。 这荔枝树的生长缓慢，要到结果期得十年时间。 但能跟糖糖一起生长，宋铮还挺喜欢的。 她带着糖糖转悠，想到刚刚又是小张开车接她回来，接了快一年了，有点不好意思。 问在清理鸡笼的周振国，“周振国，自行车还没有消息吗？” 都一个月了还没买回来。 糖糖坐的儿童绑椅都做好了。 “恩？”周振国抬起头，指着栅栏门挨着墙根那里，有些无语，“那不是吗？” “那么大一辆自行车你都没看见，宋医生，你那眼睛长这么大，光用来好看的吗？” “你放栅栏后面我盖着这还能赖上我了！”宋铮白了周振国一眼赶紧去看自行车。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物资虽然少，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是好的。 自行车特别有质感，不是有二八大杠的，这辆自行车没有杠。 周振国已经提前把宝宝椅绑了上去。 宋铮抬手试了试，绑的挺稳的。 她怀里的糖糖看到自行车两条腿一直蹬。 宋铮把她放进去，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小姑娘是高兴的咯咯笑，她却有点慌，“周振国，我没骑过自行车怎么办？” 第135章 宋铮带周振国漂移 没骑过自行车！ 周振国瞪大了眼珠子，说话吞吞吐吐的，小声的问，“那你，你之前是骑什么？” 他对八十年后的生活很好奇。 怕宋铮想起来会难过，周振国再好奇但从来没有问过。 他只要知道国家安定，老蒋死了，对岸群龙无首回归内陆，那就放心了。 至于以后日子如何繁华，周振国心想，他应该是见不到了。 现在多的是吃不饱饭的人，他使出浑身解数的法子做吃的，但翻来覆去的也还是那几样东西。 宋铮有次念着想吃螺狮粉，想吃蛋糕，吃西瓜榴莲。 螺狮粉，榴莲跟蛋糕周振国都没听说过。 在六到八月份是西瓜跟荔枝下来的季节，潭州岛的副食厂会运来一些，想要买得拿着户口本排队，按人头购买。 想多吃两个都不可能。 宋铮虽然没在他面前抱怨过，但周振国也知道，八十年后的宋医生，生活质量会很高。 周振国小声的问，怕隔墙有耳。 宋铮想把自行车放到墙根那里，糖糖不愿意。 新得的座椅，正是玩的黏的时候不愿意起来。 宋铮就还把她放回去继续推着，走到周振国身边，撞了撞周振国的胳膊，下巴朝着门外扬了扬，“我会开那个。” 周振国顺着宋铮的下巴往外看，有些意外，声音都高了起来，“你会开车？” 宋铮停下来，正玩的高兴的糖糖不愿意，拍着车把，扬着头啊啊喊宋铮，还露出四颗小牙牙。 周振国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子，“别急，等我跟你妈妈说两句话哦。” 抬头，又问宋铮，“你真会开车？” “那当然，我骗你干什么？”宋铮说话带着隐隐的骄傲。 她不止会开车，还会开赛车。 当医生，忙工作的哪有没有压力的。 宋铮性格清淡，爱好就不清淡。 她喜欢挑战刺激。 一闲下来会去赛车，去玩跳伞，潜水。 当然，最让她喜欢的还是好吃的。 宋铮从来没有跟周振国提过自己会开车。 这冷不丁的一说，给周振国意外的不得了。 “走，去试试。” 宋铮推着糖糖都走开了，听了这话，猛的回头，“你疯了？” “我开着你的车在外面跑，让人看见了，这怎么说？” 这个时代会开车的女同志屈指可数。 周振国饭也不想做了，把手擦干净，率先往外走去。“没事，就说是我在教你开车。” 宋铮望着周振国高大的背影皱了一下鼻子，把糖糖抱下来跟了上去。 周振国既然说没事，那她更没什么好怕的。 宋铮把糖糖递给周振国，然后绕过来坐到主驾驶位。 “安全带系好把糖糖抱紧。” 周振国看着宋铮熟练的启动离谱车，眼睛越发的亮。 “行，我抱紧了。” 宋铮双手搭上方向盘，调转方向后，脚一踩油门。 吉普车‘jiu’的飞了出去。 “啊哦！” 周振国猝不及防摔到椅背上，吓了一跳。 他怀里的糖糖倒是胆子大的很，高兴的手舞足蹈，嘴里啊啊叫。 周振国可是上过战场，跟人真刀真枪的干过，手里也是沾过血。 小小的漂移，在震惊过后就是惊讶，惊喜！ 谁能想到呀，沉静淡雅的宋医生，能开吉普车，来还特别溜，遇到转弯还能来个漂亮的漂移！ 周振国能看出来他因为糖糖在车上还是收着力的。糖糖要是没在车上，宋铮能把车开的飞起来。 周振国眼睛亮亮的看着宋铮，像是发现新世界，“没想到啊宋医生，你还留有这一手。” 宋铮手捏着方向盘，笑的异常好看，“我留的手多着呢。” 又傲娇又自信。 周振国看的心发热发烫，怦怦乱跳。 他现在特别想把宋铮拉到怀里，狠狠的亲一口。 这样的热烈的宋铮是那样的亮眼，美好！ 周振国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手心发麻，耳朵也越来越烫。 宋铮的心思沉浸在好不容易摸到的方向盘上，没注意到旁边男人狼一样的眼神。 她稍微过了把瘾后，车就开的慢了下来。 糖糖虽然在咯咯笑，依然会怕吓着她。 突然要试车宋铮也不知道去哪里，就沿着自己上班的路开到了医院。 距离医院不远的地方，王自强家里，一个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穿着黑蓝色衣服的老太太正黑着脸，盯着程芳洗衣裳。 在厨房做饭的王自强担心的不得了，伸着脖子一直往外面看。 约摸过了个几分钟，手里还提着个锅铲子忍不住出来看一看。 程芳蹲在井边苦大深仇的搓衣服，看到王自强后狠狠瞪了一眼。 王自强一脸担心，“娘，阿芳手都搓红了，让她歇歇吧。” “那衣服，做完饭了我来洗。” 王母没理儿子，眯着眼睛看外面。 “哎呦，那外面是谁在开着车呢？” 王自强跟程芳被她的话吸引，也跟着往外看。 三个人，看的清清的，是宋铮开着吉普车路过。 程芳咬咬牙，冷哼一声低下了头。 王自强回他娘的话，“是岛上医院的宋医生。” “宋医生是周团长的爱人，那里面坐着抱着孩子的应该就是周团长。” 说完他自己又嘀咕了一句，“这宋医生，怎么还会开车呀？” “这就是你说的宋医生？她也是乡下人，考上了大学。现在是岛上的医生。” 王自强昂了一声，看了程芳的脸色没多再说。 王母手背在后面，扭头瞪了一眼儿子，“你想把自己累死，什么活都干着，让你媳妇还当资本家的大小姐我也不管你。” “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 “但你们要是敢虐待我孙子，哼！” 王母手撑着拐杖脚步蹒跚的往厨房走去，王天乐在里面帮忙烧火呢。 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语气随意的喊，“天乐，走，陪奶回屋歇着。” “奶奶去歇，我帮俺，帮爸烧火。” “帮个蛋！”老太太语气一凛，“让他自己干！” 她撑着拐杖进屋把王天乐拉了出来。 看到孙子小心翼翼的，出来后还偷偷看王自强跟程芳的脸色老太太气的身子发抖。 她忍了忍眼泪，拉着王天乐往里屋走。 死老太婆。 程芳甩了衣服站起来，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心里有气，扭头骂王自强，“你跟你娘说宋铮干什么？” “怎么了？看到她有工作，有本事，心痒痒了？” 第137章 没事，我在后面呢 王自强的脸瞬间黑了下去，语气带着隐忍，“程芳，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程芳抱着胳膊冷冷地，极其嘲讽的朝王自强哼了一声。 王自强想到从前天真浪漫的程芳心里一痛，赶紧解释，“我娘刚来岛上，想跟邻居多熟悉熟悉。” “她让我把岛上的领导跟家属都介绍一下，我没特意提起过谁。” 程芳想到刚刚宋铮开着吉普车路过，心里一阵嫉妒。 程家要是没倒，她怎么会落得这个场地，也不用在这里蹲着洗衣服，看别的女人风光！ 想当初，只有别人巴结她，争抢着跟她攀上关系。现如今，要靠王自强吃饭已经够恶心的了，还反被那死老太婆拿捏，竟然要暗暗嘲讽她。 程芳心里又恨又怒，如同吃了炮仗一样，朝着王自强骂了去，“介绍的这么仔细，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王自强，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芳！”王自强往屋里的窗户看一眼，叹口气上前拉程芳，“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 “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能够白头偕老！旁的人我不在意！” 王自强叹了口气，摩擦了下程芳的手背，说话沉沉的，带着怜惜，“衣服放那里我洗，你跟我一块去厨房做饭吧。” “天乐那个不懂事的，有他奶撑腰就不知道干活了。” 老太婆在这里，程芳也不想跟王自强闹的太僵。 咬咬唇，点了下头，顺着王自强的手劲跟着往厨房走。 “狐狸精!” 外面的互动被王母透着窗户看的清清的，看俩人回厨房了没忍住骂了一句。 她当初是极不赞同自强跟天乐娘离婚的。 天乐娘人老实，结婚后立马就怀了孩子，还勤快。带着孩子把家里操持的干干净净。 孙子也活泼好动，特别招人喜欢。 谁能想到他突然寄一封电报回去说要离婚，说要救对他有恩的人家的女儿。 谁家报恩是要抛弃妻子另娶她的，以为唱戏呢。 王母压着电报，跟天乐娘说不离。 王自强心里着急，等不到回信就跟领导请假，恨不得跪地上求天乐娘，说对不起她，不爱她。说那个女人是他惦记了许久的姑娘，求她成全。 天乐娘受不了这屈辱，也实在是拗不过王自强，只能离婚。 王自强离婚，但他说程芳还不想生孩子，所以天乐也要留在程家。 天乐娘的娘家也是乡下人，家里有哥哥妹妹，拿工分吃饭。 她带着天乐回娘家，不如跟着王自强这个当副团的爹享福。 王母也是想着，不能让孩子总在乡里，没爹没娘的孩子最容易遭欺负。 也怕孩子忘不掉亲娘，以后跟王自强不亲。 她就逼着王自强把天乐带在身边。 说那个女人既然上赶着给人当后娘，那就得自个受着，好好的伺候她孙子。 谁能想到呀。 王母看着瘦唧唧，脸上，身上长满小坑的孙子，吃了程芳跟王自强的心都有。 才四岁的娃娃呀，怎么就能忍心这么对他。 “你爹迟早被这女人祸害死！”王母恨恨的擦擦眼泪，坐下来，摸了摸王天乐的手臂，“就是可怜了你，跟着这样的爹娘受罪。” 她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呢。 天乐还小，以后总要跟着自强两口子过日子。 自强现在偏心那个女人偏心的太厉害，她不能死护着天乐，这是在害天乐。 王母左右为难，伤心的又落了泪。 “奶，你别哭，我不疼了。”王天乐在他奶跟前才有点活泼劲，“当时宋医生说我身体里面都在长水痘呢。” “你认识那个宋医生？”王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王天乐点头。 王母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宋铮这边还不知道因为她开个车，惹的程芳跟王自强吵架。 要是知道，得被程芳的话恶心死，她才不要跟他们两口子扯上关系。 中午饭还没做好，大丫还在家里呢，宋铮开一圈就回家了。 刚下车，意犹未尽，周振国过来把钥匙收走了。 宋铮追上去，“怎么了？怕我偷开你的车？” “不怕你开！”周振国把钥匙收进口袋，“但你得带着我才能开。” 宋铮车开的太溜了，根本不像刚学的。 开出去准会惹麻烦。 “哦，行吧。”宋铮遗憾。 进了院子，想到上班通勤，又苦了脸，“那我不会自行车怎么办？” 宋铮小声的跟周振国分享未来，“周振国，你知不知道，几十年后，自行车都是共享的。” “出行骑的最多的，是电动车跟小汽车。还有地铁跟高铁，飞机。” “地铁，高铁？”周振国越听越迷惑，这些都是他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这些也是车？” 飞机周振国是知道的。 但高铁，地铁是头一次听说，感觉很新奇。 “恩！”宋铮把糖糖接过来，“是比火车还要快很多很多的高速快车！” “等晚上我再给你细说，现在先去做饭吧，我好饿！” 要是聊起以后跟周振国讲未来的发展，那可有的说，等会还得上班，没时间。 宋铮饿了，等会他也要去营区，周振国压下心里的好奇，“好，我炒个菜，快的很。” 他刚刚洗好的白菜，切点肉，配着泡软的细粉炒一小盆菜出来就够他们三个人吃。 有热的馒头跟红薯稀饭。 宋铮吃完饭还是没能骑着自行车带着糖糖上班。 她穿来之前通行要么开车要么乘地铁，也很少去骑行。 这自行车她没骑过。 大丫今天跟同学一块去上学，周振国送宋铮去医院，说等她晚上下班回来再教她。 宋铮还挺期待的。 这具有时代特色的东西，因为跟周振国有关系，她都乐意尝试。 等晚上从医院回来吃完饭，也不去散步了，就拉着周振国教她骑自行车。 大丫也不出去玩了，还喊了好几个同学过来，看她三娘学自行车。 自行车可是遗憾物件，不好买，还贵。 岛上将近百户渔民，有自行车的不超过十家。 宋铮要学骑自行车，孙大嫂跟王桂花她们也来看。 连王母都拉着王天乐过来了。 孙大嫂帮着抱糖糖，让宋铮好好学。 这么多人看着，宋铮特别不好意思，想临阵脱逃，下次再学。 周振国单手扶着自行车，见她迟迟不上去，还以为她是不知道怎么上。 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单手把宋铮抱了起来放到自行车的座椅上，“骑呀，别怕，我在这把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