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孕肚嫁给假纨绔,重生贵女杀疯了》 第34章 演一出戏 第三十四章 演一出戏 谢二夫人先细细问过舒挽宁这几日的饮食起居,才缓声说道,“老太君罚临哥儿去跪祠堂了,侯夫人还想求情,老太君没理她。” 谢二夫人眉眼舒展,“大房仗着承袭了爵位,素来不把我们和三房放在眼里,这回可算是吃瘪了。” 她想想侯夫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觉得痛快,“临哥儿的亲事耽搁到现在,还以为她要给临哥儿说什么天仙呢,结果先纳了一个她看不上的妾,以后大房可有笑话看了哈哈哈。” 舒挽宁沉思片刻,问道,“此事得罪了侯夫人,她会不会给母亲使绊子?” 谢二夫人冷笑,“不得罪她,她也要给我使绊子,自从上次周奉的事情后,我就断了给府里供银子,她看我是越发不顺眼。” 舒挽宁惊讶,“供银子?” 谢二夫人叹息一声,“你别看这偌大的侯府,进项虽也不少,但侯爷是个花钱没章程的人,多少银子都教他给败光了。” “挽宁你也知道,我娘家是经商的,别的没有,就银子多。从前我总想着,我多给府里拿些银子,侯爷侯夫人总会念我几分好,以后也好善待珩哥儿。” “但上次的事让我看透了,侯爷侯夫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主儿,给他们再多银子也喂不饱。” 谢二夫人眼里泛起冷光,周奉的事让她彻底心寒,侯夫人为着个没着落的姻亲,就要送她的珩哥儿去赔命,若非菩萨保佑,陛下圣命抄了周府,珩哥儿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呢。 舒挽宁没想到侯府光鲜的背后,竟然还有二夫人娘家的一份力。 前世,她被侯夫人针对,从始至终没接触过管家权,并不知道侯府已经外强中干。 如今看来,分家果然是对的。 舒挽宁试探着问,“母亲为何不分家呢?” 谢二夫人愣了一下,赶紧道,“这话可不能说,让人听见了会被戳脊梁骨的。” 她看屋里的门好好关着,青竹又是挽宁的心腹丫鬟,才低声道,“我何尝不想分出去单独过,但老太君健在,断没有分府另立的道理。” “遍观整个京都,也只有内阁侍读学士孙大人是分了家的,那也因为他哥哥实在太过混账,但就算这样,孙大人和孙夫人还是被人嚼舌根。” “挽宁,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舒挽宁应了,但心里却盘算着。 二夫人说的道理她知道,如果分家是二房提出的,自然是二房大逆不道,但若是侯爷和侯夫人非要分家呢? * 翌日一早,舒挽宁正吃早膳时,青竹进来了,面色不大好看。 舒挽宁问,“怎么了?” 青竹气冲冲的,“二公子昨晚没回府。” 不知道被哪个烟花地的狐、媚子绊住了,竟然夜不归宿,这不是打夫人的脸吗! 舒挽宁顿了一下,淡淡道,“知道了。” 她和谢之珩的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自然管不了太多,但谢之珩能流连在外,看来还是她课业督促的太少。 “二公子回来后告诉我。” 小丫鬟屈身应道,“是。” 舒挽宁看向青竹,眼里带着笑意,“好啦,别气了,一会我们还得出门呢。” 青竹看舒挽宁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生出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怨气,气的跺跺脚,跑出去备马车去了。 舒挽宁今日约了左文茵在茶馆见面,到茶馆时,左文茵已经点好茶在等她了。 “挽宁!”左文茵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看的舒挽宁眼前一亮,眉眼也染上笑意。 “等久了吧,你来的怎么这么早?” 左文茵坐到舒挽宁身侧,挽住她的胳膊,亲昵道,“我在家里坐不住,干脆早早来等你了。” 清秋宴的时候,两人说好要揭穿戚蒙的真面目,今日正是两人约定的日子。 左文茵一想到那个变态琢磨着娶自己,就犯恶心,巴不得早点揭穿他的真面目,因此在府里坐如针毡,一刻也等不了。 “挽宁,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对上左文茵期待的眼神,舒挽宁微微一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参谋参谋。” 她说完自己的想法,左文茵两眼放光,“好!这个办法好!” “挽宁,不愧是你,你若是个男子,定然能中状元。” 舒挽宁好笑,“只是小聪明,哪里就中的了状元了。” 左文茵嘿嘿一笑,挽宁可不是小聪明,她精通诗书,才高八斗,若真参加科举,哪还有那些臭男人的事。 * 江淮安照例去紫薇书肆抄书,自从被那人盯上后,许多书肆都不敢再雇他抄书,只有紫薇书肆,听说是侯府的产业,这才不惧那人的威势,给了他糊口的机会。 江淮安拿了纸笔和书册正要去抄写,掌柜却突然叫住他,“江公子留步,我家主子要见你。” 他带着江淮安上了二楼,走到最靠里的一扇门前,笑道,“江公子,请进吧。” 江淮安带着惴惴的心情推开门,里面坐着两个容貌极好的女子。 江淮安忙低头,“在下并非有意唐突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舒挽宁笑道,“无妨,江公子,正是我请你来的。” 江淮安惊讶的看着她,舒挽宁莞尔一笑,“我请公子,是想请公子演一出戏。” 第35章 容思卿求救 第三十五章 容思卿求救 说服江淮安并不难,前世,他被戚蒙逼上绝路后,一个人毒翻了整个太仆寺卿府,然后去了大理寺自首。 也是那时,戚蒙好男色且手段残虐的事才曝光出来,舒挽宁也才知道为何左文茵嫁过去两年就投井自尽。 如今江淮安有了别的法子能够摆脱戚蒙,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要一试。 “多谢二位姑娘。”江淮安深深作揖,他猜到舒挽宁和左文茵是要对付戚蒙,才找到自己,但不论什么原因,能救自己于水火才是实打实。 舒挽宁微微颔首,温声道,“我听闻你母亲还病着,晚些我找个大夫去看看,别耽误了病情。” 江淮安顿了顿,才说,“多谢姑娘。” 江淮安走后,左文茵满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挽宁你真善良,还记挂着他生病的母亲。” 舒挽宁喉头一哽,顿了下说道,“我这是找人看着他娘,免得他出尔反尔出卖咱们。” 虽然前世江淮安反抗了,但这一世他毕竟还没被逼到那个地步,万一突然反水,会对她和文茵不利。 江淮安明显看出来了,但他也认了,只有文茵,还一门心思的认为是她善良。 舒挽宁扶额,文茵是真的性子纯善,她真怕文茵躲过了东海鳖,又遇上中山狼。 她直白的说出来,也是为了让文茵多长点心。 谁知,文茵听了后,一双杏眼更加发亮,露出了很多崇拜之情,“挽宁,你连这都想到了,你可太厉害了!” 有挽宁这个朋友真好,她连脑子都不用动! 舒挽宁:“……” * 再回到侯府时,舒挽宁在月华居外遇见了容思卿。 舒挽宁只当没看见她,绕过人就要进屋。 谁知容思卿在她身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哭诉,“姐姐我错了,求姐姐原谅卿儿。” 舒挽宁饶有兴致的回头,容思卿这番操作她着实没看懂,按理来说她不该恨自己入骨吗? 青竹气冲冲问,“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容思卿为难的看了看左右,“姐姐,能进屋再说吗?” 舒挽宁默许了。 她也好奇容思卿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 容思卿进来后嘴一瘪眼一红就要开始哭,舒挽宁紧急喊停,“再哭就滚出去!” 虽然偶尔哭一哭,这招还挺好用的,但她一点也不想看见容思卿哭,看见容思卿假惺惺的哭,就会让她想起绾绾的死,就恨不得立刻手刃了容思卿和谢临。 舒挽宁闭闭眼,竭力压下眼里的恨意,还没到时候,再等等。 被打断的容思卿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鹅,哭声戛然而止。 她眼里的怨毒一闪而过,紧接着柔柔弱弱的说,“姐姐,都怪我,从前是我不好。” “我不该故意抢占姨夫姨母,但是我太怕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舒府,除了姨夫姨母就什么都没有了……呜呜…” 说着说着,容思卿下意识的又想哭两声,瞄到舒挽宁神色冰冷,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那日清秋宴,我也不是故意的,姐姐知道的,我胆子小,遇到那样的事,我吓坏了,这才口不择言,还害的世子昨日来惊扰姐姐。” “从前万般事,都是我的不是,只求姐姐能原谅我。” “如今我只是个妾室,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能和世子相伴一生,和姐姐在侯府互相作伴。”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她真的大彻大悟,洗心革面准备重新做人。 舒挽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表妹这就说完了?那书生呢?难道不是表妹找来的吗?” 容思卿慌乱了一瞬,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舒挽宁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她不会等到今天才发难,没有证据就等于不是她做的。 “姐姐说什么呢,卿儿听不懂。” 舒挽宁嗤笑一声,没搭理她,指挥使这几日估计还在忙容志行的事,等忙完了她问问书生的事,若审出了证词再和容思卿掰扯。 “行了,你来我这到底为了什么,别说什么姐妹情深,你说了我也不会信。” 容思卿咬咬牙,再次跪下来,“求姐姐救我,侯夫人把梅香调走了,又把我软禁在府里,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逼死的。” “求姐姐帮我传信给姨夫姨母,救我一命,只要姐姐愿意帮我这一次,卿儿以后唯姐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容思卿的确是被逼急了,昨日她还想着,只要世子的心在她这,就算是个妾也能过的不错。 但今日一早起来,梅香就被两个仆妇拉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她想回舒府求助,却被告知没有侯夫人的允许,不能出侯府…… 容志行留给她的域外之人也已经被锦衣卫赶尽杀绝。 她想找世子,才知道世子被皇上派了外差,还是侯爷亲自举荐的。 她一个不得侯夫人喜欢的妾,在侯府里寸步难行,连饭食都是冷掉的馒头。 如果再不自救,等世子回来,她尸体都凉了。 舒挽宁愣了一下,她知道侯夫人看不惯容思卿,但没想到竟然做的这么绝。 第36章 威胁 第三十六章 威胁 见舒挽宁半天没说话,容思卿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觉得合该如此。 就算她不承认,舒挽宁也知道书生那事是她干的,更何况她为妾这事里也有舒挽宁的手笔,舒挽宁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好,我可以帮你。” 容思卿猛的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应了?” 舒挽宁唇角微扬,“不过不是送信给舒府。” 容思卿怀疑的看着她,舒挽宁继续道,“母亲伤透了我的心,短时间内我不想再和舒府联系。” “不过我可以帮你送信给谢临,他对你一片真心,想必会回来救你的。” 容思卿迟疑了下,答应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舒挽宁愿意帮忙就好。 容思卿走后,青竹苦着脸问,“少夫人,为什么要帮表姑娘?她做了那么多恶事,死有余辜。” 舒挽宁温声道,“就算不帮她传信,容思卿也不一定会死。” “但传信给谢临,让他回来和侯夫人斗,不是很有意思吗?” 舒挽宁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她恨容思卿,也恨侯府。 容思卿就这么死了太可惜,留着她,才更有用处。 这时,门外有丫鬟禀道,“二少夫人,侯夫人请您过去。” 舒挽宁和青竹对视一眼,容思卿前脚走,后脚侯夫人就派人来请,定然是知道容思卿来找她了。 舒挽宁不慌不忙的起身,已经猜到了侯夫人要说什么。 * 主院。 侯夫人脸色不大好看,精神头差了许多。 看见舒挽宁,就想起临哥儿跪祠堂的事和她脱不开关系,脸色更差了些。 “舒挽宁,听说你和容思卿是表姐妹?” 舒挽宁点头称是。 侯夫人冷笑,“表亲而已,算不得什么,人呐,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个。” 舒挽宁垂着眼,明白这是在警告她别插手容思卿的事,可惜,她不仅要插手,还要再推一把。 但她面上一片淡然,“挽宁明白。” 侯夫人稍稍满意,还算是识时务。 她越看舒挽宁越觉得可憎,明明出身相貌都配得上临哥儿,但却是个贱蹄子,做出了婚前有孕的丑事。 想到这,她面上显露出几分嫌弃,“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在侯府好好待着,少出去抛头露面,免得让人知道了丢人现眼。” “像上次清秋宴,穿那么花哨干什么?你已经嫁了人,不是小姑娘了,出门代表的是侯府的脸面。” 舒挽宁呼出一口气,她果然没办法和侯夫人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 这女人跟脑子有病一样,她现在是二房的儿媳,关大房什么事?管天管地还管她穿什么出不出门了。 “我……”舒挽宁刚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愧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侯夫人连我夫人穿什么都要管,那怎么不见您管管大哥,公主面前都敢私会佳人,大哥才是真勇士啊。” 谢之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戏谑轻挑,手里还拿着把白玉折扇,懒懒散散的站在门口,对上舒挽宁的视线后,还飞快的眨了两下眼。 舒挽宁莞尔一笑,谢之珩的这张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侯夫人气的火冒三丈,清秋宴的事出了后,她连门都不敢出,生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 谢之珩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没皮没脸的混账! “谢之珩,”侯夫人阴着脸,“以下犯上,我要罚你去祠堂跪着!” 谢之珩漫不经心的说,“好啊,你罚我跪祠堂,我就去告诉侯爷白姨娘是怎么没得。” 侯夫人脸色一变,阴沉沉的眼看着谢之珩,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眼神里的惊恐。 谢之珩满不在乎,走过来拉起舒挽宁的手,“夫人陪我去祠堂可好?” 舒挽宁还没说话,侯夫人已经强撑着笑起来,“不过是玩笑话,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 谢之珩看她,“不跪祠堂了?” “不跪了。” “那我夫人穿什么出不出门,还管吗?” 侯夫人咬着牙说,“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谢之珩满意了,他紧赶慢赶的回来,就听说挽宁被侯夫人叫走了。 这怎么行,想欺负他夫人,想得美! 两人回月华居后,舒挽宁意味深长的看着谢之珩,谢之珩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夫人这是怎么了?” 舒挽宁弯唇笑道,“多谢夫君为我解难。” 方才谢之珩的确给了她一个大惊喜,谢之珩毒舌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还有勇有谋,进退得宜。 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个纨绔吗? 第37章 谢世子的爱情 第三十七章 谢世子的爱情 舒挽宁暂且按下念头,转而问道,“夫君,白姨娘是谁?” 谢之珩勾起嘴角玩味道,“是侯爷的白月光。” “白月光?”舒挽宁有些震惊,没想到侯爷还有这么段过往。 “死在侯爷最喜欢她的时候,可不就成了白月光。” 谢之珩慢条斯理的将过往的故事讲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白姨娘病的时候,侯夫人故意往白姨娘药里掺慢性毒,害的白姨娘病死。 而谢之珩恰巧撞见了,就成了要挟侯夫人的把柄。 毕竟白姨娘当初是侯爷重金赎回来的花魁,还没稀罕够,人就没了,时至今日,侯爷提起来还觉得惋惜。 舒挽宁原本还在想,既然抓住了侯夫人的把柄,为何不趁势打击,反而只是不痛不痒的要挟。 听到这里明白过来,白姨娘只是个妓子,不过是因为恰好死了,才有了些价值。 但这价值不值一提,顶多会让侯爷申饬侯夫人一顿,动不了她的筋骨。 倒还不如留着偶尔恶心恶心她。 想到这,舒挽宁更加觉得谢之珩只是个纨绔实在可惜,看谢之珩的眼神愈发热切。 谢之珩晃着白玉折扇的手一顿,眼神飘渺起来。 夫人怎么这么看着他?难道是要追究他昨日夜不归宿吗? 舒挽宁就像没看见他的紧张一样,真诚赞道,“夫君聪慧过人,必非池中之物,来日定成大器。” 谢之珩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责问他…… 松口气的同时,他又有些失望,连夜不归宿都不管,夫人果然是不在乎他。 两人去了书房,舒挽宁亲自理了书册,布置了一整页的课业给谢之珩。 她笑眯眯的拉着谢之珩在桌案后坐下,手扶着他的肩膀,侧着身子言笑晏晏道,“夫君自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待夫君学完这些,再出门放松可好?” 谢之珩鼻尖是淡雅的兰花香气,舒挽宁姣好美丽的容颜离他只有两寸远,一双明眸此刻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都听夫人的!” 下一秒,舒挽宁直起腰,抽身离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夫君定要说话算数。” 看着舒挽宁离开的背影,谢之珩失笑,美人计果然好用啊。 他扫了一眼舒挽宁留下的课业,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只要会这些就能出门是吧…… * 替容思卿送信给谢临后,一日不到,谢临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听说他和侯夫人大吵了一架,不仅把梅香找了回来,还放话说,如果侯夫人再欺负容思卿,就带着容思卿出府去住。 侯夫人气的卧病在床,半夜里还在喊大夫。 舒挽宁听丫鬟讲完这一桩闹剧后,决定好人做到底,派人到处赞颂这一对恩爱鸳鸯的爱情。 太师府听到传言后,原本还在观望的态度彻底转变,直接回绝了侯府结亲的想法。 侯夫人在病床上听到消息,气的病情愈发加重…… 舒挽宁就当听了个乐子,穿着倚罗坊送来的新衣裳,高高兴兴的和左文茵参加诗会去了。 但没想到,在诗会上遇见了谢临。 谢临眼下一片青黑,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既说服不了母亲,也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再加上京中愈演愈烈的传言,连上峰都对他颇有微词。 看着不远处一身气度婷婷而立的舒挽宁,谢临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若是当初他娶了舒挽宁为世子妃,就算再纳卿儿为妾,母亲想必也不会再有意见。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压不下去,后悔的情绪在谢临心中蔓延。 当初舒挽宁来侯府,他该认下孩子的…… “挽宁,”左文茵戳戳舒挽宁,“那不是谢世子吗,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舒挽宁瞥了一眼,淡淡道,“不用理他,兴许被爱情烧坏脑子了。” 左文茵噗嗤笑出来,最近京都最大的笑话就是谢世子的爱情。 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为爱舍弃荣华富贵”,甚至还有“爱在香山船上闹”。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有点脑子的都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谢临为了个罪臣之女闹成这样,简直是疯了。 但也有人觉得谢临和容思卿的爱情可歌可泣,谢临才是有担当的真男人。 但无论哪种,都不会有人再觉得,谢临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京都第一贵公子。 贵公子走下神坛,也会被婆媳之间的家长里短弄出一身市井气息。 “舒挽宁。” 谢临突然走过来,左文茵警惕的拉着舒挽宁后退一步,她可听说了,谢临为了容思卿什么都做得出来。 挽宁又向来和容思卿不对付,谢临万一听了容思卿的挑拨,找挽宁麻烦怎么办。 谢临被舒挽宁后退一步的动作刺到,心里一酸,嘴里的话没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 “当初的事对不住。”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站的近的几个贵女眼神瞬间就亮了。 这话听起来挺有故事啊。 第38章 画舫 第三十八章 画舫 舒挽宁脸色瞬间冷下来,谢临是疯了吗?疯了就回侯府撒去,别在这嚯嚯她的名声。 “谢世子,当初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责我,说我陷害了容思卿,要我去给容思卿道歉,若非我还有婆母护着,岂不是要被你这个侯府继承人欺负死。现在老太君罚了你,你才想起来跟我道歉,我又哪敢不原谅您呢。” 舒挽宁一通阴阳,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明白白,生怕少说了一句,明日京中就传出她和谢临有私情的话来。 她替谢临和容思卿编造了不少谣言,更加知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的道理。 果然,话说完后,周围几个贵女的眼神清澈不少。 谢世子为了心上人连母亲都气病了,更何况只是为难二房的弟妹呢。 啧啧,真是痴情人啊。 谢临指的当然不是这件事,但他话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和弟妹有私情”的名声他同样不敢背,这会自然不会反驳舒挽宁的话,黑着脸走了。 左文茵一眼难尽的说,“他没事吧?” 舒挽宁轻笑一声,“兴许有事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起来,左文茵亲昵的扯住舒挽宁的胳膊,“挽宁,你说戚蒙会不会来啊?” 舒挽宁肯定道,“会来。” 她和左文茵来诗会就是为了戚蒙,套已经设好,就看戚蒙会不会往里钻了。 戚蒙是不喜欢诗会的,奈何江淮安喜欢。 那日,他和江淮安吃饭时,江淮安听到隔壁桌在谈论诗会一事,眼睛里的羡慕遮都遮不住。 戚蒙一琢磨,正好带着江淮安去见识见识诗会,好让他知道,这样的生活只有自己能带给他,这样以后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诗会是国公府小郡王举办,小郡王喜好诗词,每个月都要举办诗会,但这还是戚蒙第一次参加。 今日江淮安难得穿了件簇新的衣袍,天青的颜色趁的他身姿修长,面如冠玉。 看着江淮安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薄唇,戚蒙喉结上下滚动,只觉得心里着起了一团火。 “淮安,你要来诗会,本公子可是陪你来了,那本公子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江淮安对上戚蒙充满欲望的眼神,厌恶油然而生,他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神色。 “如果你帮我引荐…唐状元,我就…我就答应你。” 唐状元是上次科举的状元,陛下亲口夸赞他文章锦绣,因此,天下学子都渴望能得到唐状元的指点。 戚蒙轻蔑一笑,酸儒书生就是酸儒书生,提出的要求都这么上不得台面。 区区一个状元,就算文章写的再好,不也就是个六品翰林。 他径直带着江淮安走到唐状元面前,“唐大人,听说你文章写的好,教教他。” 唐状元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戚蒙在一旁等着江淮安,江淮安在他火热的注视下,匆忙结束了对话,抿着唇走到戚蒙身边。 戚蒙眯起眼,“说完了?” 江淮安像受惊一样,慌张道,“戚公子,求求你,别在这里。” 他惊慌的四处张望,突然神色一定,哀求道,“去画舫好不好,求求你别在这里。” 戚蒙把刚要说的话咽回去,他就算再禽兽也不可能当着诗会这么多人的面和江淮安做那事……没想到江淮安误会了。 不过如果在画舫里的话,确实别有一番意趣。 戚蒙眼神晦涩,心里欲火愈发旺盛。 如果他和江淮安在画舫里被翻红浪,外面是一群酸儒在颂诗唱词,岂不妙哉。 “好,就去画舫。” 戚蒙满口答应,今日的诗会是在湖案边,画舫无人使用,正是天赐良机。 “走,现在就去。” 戚蒙抬脚正要走,突然被人叫住。 “戚公子。”左文茵不情不愿的喊住他,“我有事跟你说。” 戚蒙心里焦躁,贱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来。 他还没说什么,就见身边的江淮安红着一张脸,低着头闷闷道,“我去画舫等你。” 说完,不等戚蒙说话就飞速离开了。 戚蒙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更加火热,但对着左文茵,他还是强忍着不耐,一脸谦恭,“左姑娘有事?” 左文茵低着头,犹犹豫豫的就是不说话。 戚蒙脸都僵了,再次提醒,“左姑娘?” 左文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状似不好意思的说,“上次的事,对不住…” 原来是道歉来了,戚蒙脸色舒展,猜测左文茵恐怕是才知道他们两家要结亲的事。 “无妨,是我上次唐突了,左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左文茵脸都黑了,幸好是低着头,戚蒙看不清她的神色,她赶紧敷衍了两句,匆忙离开了。 看着左文茵的背影,戚蒙潇洒一笑,等娶了妻,父亲母亲就没理由再拦着他玩男人了。 他转身看向画舫,想到里面等待自己的江淮安,欲火难耐。 今日可真是好事成双! 一进画舫,果然看见屏风后一个天青色的背影倚靠在美人塌上。 啧,还以为真是什么贞洁烈男呢,还不是主动往床上躺。 戚蒙正要过去,突然看见墙上挂着一根黢黑的鞭子。 家伙事都备齐了,有意思。 他取下鞭子,邪笑着往里走去。 第39章 公主赏赐 第三十九章 公主赏赐 戚蒙放缓了脚步,走近后,一把将床上的男子搂住。 “浪东西,欲擒故纵那么久,可算让爷搂着了。” 他搂着人就要亲,拿着鞭子的手顺势往下一摸…… “什么人!” 床上男子猛地惊醒,来自下体的异样让他下意识的一脚踹出去。 戚蒙完全没设防,直接被踹下床,肋骨疼的抽抽,气的他破口大骂,“狗东西!给你脸了……” 刚骂出口,他看清了床上人的相貌,和江淮安清隽的容貌不同,眼前人美的雌雄莫辨,不像男子,倒像是个貌美的姑娘女扮男装。 但戚蒙的脸唰的白了。 他认得此人,正是诗会的主办人,平西、王府的小郡王。 小郡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戚蒙,“你说谁是狗东西?” 他这会意识回笼,反应过来方才下体的异样是这人在摸他。 小郡王周身顿生寒气,他长相阴柔,最忌讳旁人将他当做女子。 这人不仅骂他,还敢羞辱他…… 对上小郡王阴森的眼神,戚蒙打了个哆嗦,完了,全完了……他竟然调戏了小郡王…… 他咚咚磕头,心里揣着一点微薄的希望,“小郡王饶命,我走错了房间,不慎冒犯了您!求小郡王看在我爹的份上饶了我……” 小郡王眼神阴鸷,饶?上一个敢把他当做女子的,坟头草都长两米了。 他抽出墙上挂着的配剑,戚蒙意识到小郡王要做什么,连滚带爬的往出跑。 边跑边喊,“救命啊,小郡王杀人啦!” 小郡王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念头,让这人跑出去,岂不是全诗会都知道自己被他轻薄了? 他抬手将剑猛地掷出去,正中戚蒙后心。 戚蒙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 左文茵等了许久,也不见画舫闹出事,她惴惴不安的问舒挽宁,“怎么没动静,不会没成事吧?” 舒挽宁摇摇头,“没动静才说明成事了。” 如果没成事,以江淮安的秉性,就算闹大了,也不会任由戚蒙欺负。 这会什么动静都没有,定是戚蒙已经被小郡王收拾了。 小郡王性情孤傲,怎么可能忍得了一个觊觎自己的戚蒙? 至于戚蒙是不是故意的,等小郡王去调查后,就会发现戚蒙喜好男色,本是约了人要在画舫里…… 届时,小郡王恐怕更要生气,戚蒙此举既是玷污了诗会,也是不把小郡王放在眼里。 舒挽宁微微一笑,眼神笃定,戚蒙,或者戚府这下要大难临头了。 她温柔的看了一眼左文茵,眼神晦涩。 戚府上下明知道戚蒙的毛病,却还是要哄骗一个无辜的女子嫁入这虎狼窝,眼睁睁看着人被磋磨致死。 戚府,活该。 诗会风平浪静的结束,但戚蒙再未出现过,江淮安也在舒挽宁的安排下,早早离开, 舒挽宁和左文茵告别后,回到了侯府。 侯府里岑荟女官已经等候多时。 “谢二少夫人,”岑荟女官一见到舒挽宁,就笑脸盈盈的迎上去,笑容比先前真挚不少。 岑荟女官是瑰云公主的身边人,舒挽宁不敢托大,忙回礼道,“姑姑怎么来了,公主殿下最近可安好?” 岑荟女官笑道,“多亏了二少夫人,一切都安好。” 舒挽宁心里安定下来,看来瑰云公主已经找到了小郡主。 岑荟女官指了指院子里放着的一堆箱子,“这些都是公主赏给您的,公主说了,等小郡主安定下来后,请您再去公主府,公主要当面谢您。” 舒挽宁赶忙推辞,“不敢不敢,臣妇能帮上公主,已经是臣妇的福气,哪敢再承公主的谢,这不是折煞臣妇吗。” “臣妇只盼着小郡主喜至庆来,永永其祥。” 一番话说的得体又漂亮,岑荟女官心里叹服,怪不得那位眼高于顶,却还是折在了二少夫人这。 “二少夫人过谦了,您后头还有大福气呢。” 舒挽宁以为她说的是救助小郡主的功劳,心里不解,她只是提供了小郡主的线索,人还是瑰云公主找到的,能有什么大福气? 顶多是得了公主的赏赐,以后在公主那多两分脸面罢了。 岑荟女官看破不说破,意味深长的笑笑,就告辞离开了。 她走后,门口等着的丫鬟立马跑进来,“二少夫人,侯夫人请您过去。” 舒挽宁无奈叹气,这么大的阵仗,定然是要被盘问的。 到了主院后,舒挽宁才发现人出乎意料的齐整。 侯夫人病殃殃的靠在软榻上,容思卿捧着药碗站在她身后,谢二夫人和谢三夫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师椅上,四个姑娘或坐或立,都看着舒挽宁。 舒挽宁有一瞬间的愣神,上次人这么齐的时候,还是她刚进门的第一次请安。 这么多人,就为了见她?还是为着别的什么事? 不怪舒挽宁疑惑,是因为舒府一直有圣眷,时常会有陛下的封赏。 但承恩侯府不同,自老侯爷过世后,侯府一年不如一年,除了每年除夕陛下给百官的赏菜外,一整年都见不到封赏。 但这次,瑰云公主竟然派岑荟女官亲自来送赏,还浩浩荡荡的堆了半院子。 瑰云公主是谁?那可是先帝最疼爱的长公主,当今陛下最信任的亲姐姐! 是以,听闻瑰云公主要赏赐舒挽宁后,谢三夫人头一个跑来侯夫人这打探消息,侯夫人又叫来了谢二夫人,紧接着几个姑娘也都跑来了。 这就坐了一屋子的人,都等着舒挽宁呢。 第40章 威风凛凛二夫人 第四十章 威风凛凛二夫人 舒挽宁将她遇见小郡主的事简略讲了讲,除了谢二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其余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瞧瞧人家,路上随便遇见个人都是公主丢失的小郡主,这样的福气,她们怎么没有。 容思卿牙都快咬烂了,舒挽宁真是好命,这样的好事要是让她碰上了,有了瑰云公主的撑腰,什么世子妃做不得,哪还需要天天在侯夫人面前立规矩。 她眼珠子一转,柔声道,“姐姐既然早就碰见了小郡主,为何不告诉府里,届时府里上下一起用心将小郡主找回来,再好好的给公主送去,岂不是功劳更大,对侯爷和世子的前程也有帮助。” “哪像现在,虽然也有功劳,对府里却没什么助益。” “姐姐啊,”容思卿意味深长,“从前在舒府的时候,姐姐就行事独立,怎么到了侯府还是这样呢?” 她眼神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委委屈屈的说,“这样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了啊。” 侯夫人本想呵斥容思卿多嘴,但仔细一琢磨,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舒挽宁私自跑去公主府,虽然小郡主找回来了,但功劳却是她自己的。 今日岑荟女官来,感谢侯府的话可是一个字都没提。 要真如容思卿所说,侯府先一步找到了小郡主,那以后承恩候府就是公主府的大恩人。 侯爷和临哥儿的前程何愁不好。 想到这儿,候夫人硬撑着病恹恹的身子坐起来,指着舒挽宁呵斥,“容姨娘说的不错,你自私自利,置侯府利益于不顾,可谓不孝!” “舒挽宁,还不跪下!” 见候夫人声音沙哑,都不忘训斥自己,舒挽宁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堂堂侯府主母,被一个妾室三言两语糊弄,连脑子都不带,怪不得侯府日薄西山。 容思卿更是装都不装,前几日还泪眼汪汪的求着自己送信,如今又开始明晃晃的使绊子。 舒挽宁心里有些不耐,正要说话,谢二夫人已经冷笑着开口,“不见你们有什么能耐,抢功劳倒是个顶个的好手。” 侯夫人脸色骤变,“聂水彤!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聂水彤正是谢二夫人闺名,她冷冷一笑,走到舒挽宁身边,“从前你欺负我就罢了,如今连我儿媳妇都要欺负,普天之下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大嫂若是有意见,大可找老太君去告状。” 她拉起舒挽宁的手,“挽宁,我们回去!” 走到谢三姑娘面前时,她另一只手拉住谢三姑娘,“你也是,跟娘回去。” 就这样,谢二夫人一手一个,昂首挺胸的离开了主院。 侯夫人气的捂着胸口喘气,“放肆,都放肆。” 容思卿虽然扶着她,眼里却全是嫌弃。 还以为能给舒挽宁找些不痛快呢,结果,就这? 合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侯夫人,就欺负了自己一个人? 不知想到什么,容思卿目光一顿,显然有了别的注意。 谢三夫人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虽然一句话没说上,却看了好大一出戏。 只是……二夫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底气了? 不行,她得去打听打听,不能只她一个人受侯夫人的气。 * 一直到二夫人屋子里后,她才松开两人的手,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浊气,“真痛快啊。” 舒挽宁好奇的问,“母亲怎么突然想通了?” 二夫人叹口气,“从前我总想着能忍则忍,但你怀着身孕,她还动不动就让你跪下,实在是欺人太甚。” “仔细想想,得罪了她又有何妨,我又不靠着侯府给我发银子,老爷也不靠着她升官。” “她要是和善,我就敬着她,要是这样无事生非,我们二房也不是好惹的。” 舒挽宁没想到这其中竟然因为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但谢二夫人没说的是,是舒挽宁先前提出的分家,才让她心里活泛起来。 就算真和大房闹掰了,大不了分家,说不定还过的更好。 但这样的话她不好意思和小辈说,尤其当着幼菱的面,总怕这孩子再钻了牛角尖。 她握住幼菱的手,“娘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谢幼菱是二房的嫡女,在侯府姐妹中排行第三,今年才十四岁,看着胆怯羞涩,闻言只点了点头,垂着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 舒挽宁见过谢幼菱几次,但这姑娘胆子太小,和她说几句话就恨不得缩起来。 官宦人家的姑娘从小从懂事起就会请专门的嬷嬷教养,很少有像谢幼菱这样腼腆胆小的。 再看谢二夫人一脸爱怜心疼的模样,舒挽宁总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第41章 戚蒙之死 第四十一章 戚蒙之死 说了一会话,二夫人就打发谢幼菱学古琴去了。 等她离开后,二夫人叹息一声,“幼菱这样,全是怪我。” “她十岁前,也是个活泼大方的小姑娘,”二夫人脸上是浓浓的悲伤,“元宵看烟花时,我没看住她……” “两日后才找到,幼菱被吓坏了…自那以后,就成了这副胆小的样子。” 舒挽宁愣住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丢了两天…她几乎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半晌,她才艰难的开口,“幼菱她……” 二夫人眼里都是恨意,“有人将她和十几只老鼠关在一起,不见光亮的关了两天!” 舒挽宁倒吸一口冷气,她活了两世依旧怕老鼠,仅仅十岁的幼菱当时该有多么恐惧… 常人经历这样的事,恐怕都吓疯了,幼菱仅仅是变得胆怯,可见她心性已经很强大了。 “挽宁,”二夫人恳切的看着她,“你不论学识还是胆色,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我想让幼菱多跟着你学学,行吗?” 她眉宇间全是担忧,“再过几年,幼菱就该嫁人了,她这样子的性子,将来可怎么好。” 舒挽宁回忆起来,上一世谢幼菱没有嫁人。 侯夫人亲自牵线,给她定了徐州巡抚的续弦,徐州巡抚年逾半百,谢幼菱却正值花期,这样一场婚事明摆着就是拿幼菱作人情。 后来只听说谢之珩大闹了一场,婚事不了了之,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舒挽宁并不清楚。 只知道从这以后,侯府里再没人敢提让谢幼菱嫁人的事。 现在二夫人亲自开口,舒挽宁自然无有不应。 她是做过母亲的人,更是格外心疼谢幼菱。 “母亲放心,我定将幼菱视作亲妹妹,悉心教导。” “挽宁,多谢你!”二夫人感激涕零。 挽宁果然是他们二房的福星,她一定要对挽宁更好一些! 当晚,二夫人果然又差人送了不少珍宝到月华居,除此以外还有五千两的银票。 她的想法很朴素,没有什么感谢比得上给银子更实在。 她喜欢舒挽宁,感谢舒挽宁,自然要多给她银子,多给她宝贝。 虽然舒挽宁嫁给谢之珩不过一月,但拥有的钱比两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她打发青竹将东西收起来,自己开始琢磨用这银子干点什么好。 前世她苦于巧妇难为无米炊,这一辈子有了资本,便想着成就另一番事业。 * 翌日,左文茵上门拜访。 “挽宁,戚蒙死了!” 死了?舒挽宁皱了皱眉,不算很惊讶。 以小郡王的性格,杀了戚蒙不算奇怪。 舒挽宁放下手里的绣活,问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消息还瞒的死死的,我是猜出来的。” 左文茵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骄傲,“昨日诗会一直没见到戚蒙,我心里不放心,就在翠心湖边上的茶楼上等着。” “但我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人,我还以为我漏看了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 左文茵神神秘秘的凑近舒挽宁,“我看见画舫里出来两个人,抬着一个麻袋扔湖里去了!” “那肯定是戚蒙!” 舒挽宁心里一紧,她猜到了戚蒙会死,但没想到戚蒙在画舫上就死了! 她能确定,昨日画舫上只有小郡王和戚蒙两个人。 戚蒙不是娇弱的姑娘,相反,他身强体壮,略通武艺。 而小郡王醉情诗词,从未听说过他会武术。 但小郡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人杀了,连一丝动静都没闹出来。 舒挽宁突然感到几分后怕,她仗着重来一世,才敢算计小郡王,却没想到小郡王远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下意识的抚上肚子,脸色多了些凝重。 左文茵没想到舒挽宁反应这么大,吓的赶紧道,“挽宁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说的这么直白,是不是吓到孩子了?” 她懊恼的嘟起嘴,怎么把挽宁怀孕这事忘了,什么腌臜吓人的事都往外说,万一挽宁受惊了可怎么办? 舒挽宁浅笑道,“哪有这么夸张,我只是一时震惊罢了。” 虽然舒挽宁这么说,左文茵再不肯提戚蒙了,左右戚蒙已经死了,再生不了事了。 她拿起舒挽宁正在绣的宝宝肚兜,“怎么是粉色的?万一是个小公子呢?” 舒挽宁展颜一笑,眉眼间满是温柔,“我有预感,一定是个女儿。” 左文茵走后,舒挽宁沉思许久,心里的想法逐渐成形。 她喊来青竹,“我记得你弟弟是叫做秦昌?” “他帮我做事多久了?” 青竹想了想,“不到两个月,姑娘出手大方,秦昌十分感念您。” 舒挽宁点点头,“你联系他,我要见他一面。” 她要做的事,需要一个机灵忠诚的管事,秦昌虽然年轻,但从之前的事来看,还算符合要求,而且又知根知底,算的上是最佳人选。 第42章 公布身孕 第四十二章 公布身孕 青竹虽然不解,还是答应着去了。 舒挽宁将人约在点翠茶楼,她到时,秦昌已经在门口等候。 舒挽宁打量他一眼,相貌普通,但收拾的齐整干净,身上是件簇新的短打衣衫,显然是特地穿的。 她心里暗自满意,相貌普通说明不引人注意,齐整干净说明是个明事理的人。 一进包厢,秦昌利索的跪下,“小的见过二夫人,给二夫人请安。” 舒挽宁客气的叫他起来,“我喊你来,是有一事问你。” “你可愿一直为我做事?” 秦昌受宠若惊的抬起头,像他这样的穷苦百姓,若非有个姐姐在二夫人身边当差,他穷尽一生都见不着像二夫人这样的达官贵人。 他有预感,今日就是他改命的机会! 秦昌跪下哐哐哐磕了三个头,“但凭主子吩咐!” 舒挽宁莞尔,这么快就改口了。 她示意青竹上前,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递给秦昌。 接过银票后,秦昌呼吸都急促了,两千两的银票,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 他何曾见过这么多钱! 舒挽宁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见秦昌只是激动了一瞬,就很快调整好,恭敬的等着她吩咐。 “碧水楼查封,我已经买下它的地契。”舒挽宁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昌,“我希望新的碧水楼能为我所用,不仅赚钱,更要有些别的东西。” 秦昌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舒挽宁的打算。 达官贵人们缺的不是钱,是消息。 换言之,消息也是钱。 “主子放心,我一定不负主子所托。” 见秦昌一点就透,舒挽宁更加满意,“两千两银子定然不够,你先理一个章程出来,先从小做起,不要着急扬名。” 秦昌恭敬应是,主子不是好高骛远之人,他心里也更踏实一些。 之后,舒挽宁将初步的一些想法和秦昌讲了讲,秦昌越听眼睛越放光,恨不得现在就把“半日闲”建出来。 “半日闲”是舒挽宁起的名,取自“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意。 从茶楼回侯府后,舒挽宁心情格外不错,连看向谢之珩的眼神都灵动活泼。 谢之珩心里就像被小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但又想要被再挠一下。 夫人平日里虽然温柔,但他看的出来,夫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淡漠的,从未像今日这样情绪外露。 人都有贪心,从前他只想着靠近舒挽宁,现在又希望舒挽宁心里眼里都是他。 但想到自己瞒着舒挽宁的事……谢之珩眼神一暗。 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欺骗了她,恐怕不会原谅。 “夫君有什么事吗?”舒挽宁问。 谢之珩一阵心酸,照夫人这个意思,没事他都不能来看看了吗? “我来问问夫人,可要公布身孕?” 舒挽宁神色、微凝,她已有三个月身孕,再等等就该显怀了。 而她和谢之珩成亲也有一月,将有身孕一事公之于众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谢之珩看着散漫,倒还记挂着这件事。 “夫君提醒的事,不知夫君可有章程?” 舒挽宁只是礼貌一问,并不是真的指望谢之珩有什么想法。 但谢之珩这次却出奇的认真,他坐在舒挽宁对面,将计划和盘托出。 “这个孩儿定要早产出生,为了防止有心人做文章,公布身孕一事必要广而告之,且要有可信服之人为夫人作保。” “太医院的张院判请了恩典要告老还乡,三日后会在府里设宴告别,届时还请夫人随我参加。” “张院判会亲口告诉大家,夫人已经有孕一月。” 舒挽宁瞪大眼睛,张院判是妇科圣手,平日里只给宫里的娘娘看诊。 她怀孕多久,张院判一诊就知道,怎么可能会帮着她作假? 她蹙眉倒,“张院判德高望重,的确是最佳人选,但想要说服他,恐怕太难。” 谢之珩勾唇一笑,“请夫人静心安胎,这些琐事何须夫人操心?” 见舒挽宁眉眼间都是不相信,谢之珩心一梗,平日里把纨绔形象塑造的太好,现在说话夫人都不相信。 他沉吟片刻,解释道,“我曾经阴差阳错帮过张院判一次,他欠我一个人情。” 舒挽宁这才了然,至于谢之珩怎么帮的张院判,她看出来谢之珩并不想提起,便也知趣的没问。 一场合作的婚事,总得有些分寸。 她展颜一笑,“有劳夫君了。” 聊完了正事,谢之珩看着舒挽宁眼里明晃晃的送客意思,实在没能厚脸皮的装作看不懂,识趣的离开了。 他刚从屋里出来,迎面却撞上了一身月白色长裙的容思卿。 谢之珩满脸的厌恶毫不掩饰,“穿的跟哭丧似的,以后别来月华居,晦气!” 屋里的舒挽宁听到这话,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呛着。 某种意义上,谢之珩真是她的嘴替。 会说,多说! 第43章 秀色可餐 第四十三章 秀色可餐 容思卿脸都绿了,“妾身不曾得罪二公子吧,二公子为何说话如此难听?” 呵,没有得罪? 谢之珩眼里闪过杀意,若非有禁制在,他早就将容思卿碎尸万段了,岂会容她在挽宁面前嚣张! “没听见小爷说话吗,滚回去,以后少来月华居晃悠。” 容思卿这下彻底绷不住了,她可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自去了舒府后,更是事事顺心,哪里受的了谢之珩三番两次的侮辱。 “你敢这样同我说话,不怕世子找你算账吗!” 谢之珩不过是二房的公子,以后还得仰仗世子生活,听她提起世子,肯定要下破胆子道歉了。 但容思卿没注意,听到她提起谢临后,谢之珩眼里的杀意更深了。 他微微勾起唇,笑容带着几分邪气,“你说我要是杀了你,大哥会不会来找我算账呢?” 容思卿心里咯噔一下,被谢之珩的神情吓得后退一步,那一瞬间,她觉得谢之珩没有开玩笑,他好像真的会杀了自己。 如果自己死了,世子算什么帐都晚了。 “你…你疯了…”容思卿转身就走,直到走出很远,她才慢下步子,呼出一口气。 谢之珩不是个废物吗?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 月华居。 舒挽宁从屋里出来时,谢之珩已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舒挽宁看着一脸无辜的谢之珩,心里疑惑,容思卿就被两句话吓走了?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谢之珩委屈的注视着舒挽宁,“夫人不会怪我赶走了容姨娘吧?” 舒挽宁眸光在谢之珩脸上一顿,下一秒才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不得不说,谢之珩真的长了一副好相貌,尤其是一双桃花眼,此刻带着三分委屈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秀色可餐。 “夫君说笑了,”舒挽宁斟酌着说道,“容思卿心思不正,夫君合该如此。” 她这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醒谢之珩,省的哪天谢之珩被容思卿哭哭啼啼的勾走了心神。 不过目前来看,谢之珩倒是极其清醒。 而听见舒挽宁说容思卿心术不正,谢之珩也满意了。 只要夫人识人明了,想必不会再被容思卿欺负。 * 谢之珩离开后,舒挽宁想起二夫人的嘱托,带着青竹去了谢幼菱的院子。 谢幼菱的院子紧挨着二夫人的院子,布置的格外雅致,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绕过花墙,就看到一粉衣少女正低着头轻抚古琴,微风袅袅,琴声曼妙,舒挽宁刻意放缓了脚步,直到一曲终了,才鼓掌赞叹。 “妙哉!妙哉!妹妹的一手好琴,真可谓泠泠七弦上,一弦清一心。” 谢幼菱这才看见舒挽宁,吓得赶忙站起来,古琴都差点掉在地上,幸好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接住了琴。 谢幼菱无措的捏着裙摆,眼圈登时就红了,又强撑着不让泪落下来,看着可怜极了。 舒挽宁心里一阵愧疚,明知道幼菱胆子小,却还不作声提醒,结果吓得幼菱差点摔了琴。 她连忙上前握住幼菱的手,“是我的不是,方才听入迷了,忘记提醒你了。” 谢幼菱手紧张的都在发抖,但她感受到了舒挽宁的善意,又一再提醒自己这是嫂嫂,半晌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嫂嫂,我没事的。” 舒挽宁心里一酸,如果没有三年前那件事,幼菱该是个多么明媚开朗的小姑娘啊。 “我来是想问问你,三日后是太医院张院判的告老宴,你可愿意陪我去挑件礼?” 谢幼菱瑟缩了一下,细声答应,“我陪嫂嫂去。” 见她答应,舒挽宁笑起来,只要愿意与人接触,总会越来越好的。 张院判年逾七十,又是太医院之首,舒挽宁琢磨着要么送古董字画,要么送名贵药材。 这二者库房里都有不少,她只是为了喊谢幼菱出门,才借了个由头。 两人先去了京都中最大的古玩店,宝阁轩。 一进门就听掌柜的说,刚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宝阁轩里人满为患,一见这么多人,谢幼菱又开始轻微的颤抖。 舒挽宁有些后悔来这了,刚说要换个地方,就见谢幼菱低声说,“嫂嫂,我…我不碍事。” 舒挽宁心下一软,知道谢幼菱定然是怕耽误了自己买礼物,于是安慰她道,“无妨,换个地方也一样的,这里人多,掌柜都顾不过来。” 谢幼菱这才怯怯的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开,就听见一个脆亮的声音。 “舒挽宁,怎么刚来就要走,莫非是知道买不起,连看都不看了?” 第44章 向死而生图 第四十四章 向死而生图 舒挽宁驻足,回头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边上,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正看着她。 舒挽宁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向昼雪,虽然戴着面纱,但那双倨傲的眼睛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向姑娘,”舒挽宁弯唇一笑,“好巧啊。” 自从清秋宴上,向昼雪特地来提醒她小心容思卿后,舒挽宁对向昼雪的看法就变了许多。 适度的傲气,也不失为一种可爱。 向昼雪轻哼一声,走到舒挽宁跟前,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低着头的小姑娘是谢幼菱。 向昼雪顿了一下,原本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原来谢三姑娘也在。” 照谢幼菱胆小的性格,她要是再说两句刻薄话,孩子怕是要当场吓哭了。 谢幼菱怯怯的低着头,讷讷的说,“向姐姐好。” 向昼雪撇了撇嘴,看着舒挽宁,“你带着小孩来凑什么热闹。” 舒挽宁好奇,“来之前还不知道宝阁轩里这么热闹,是什么稀世珍宝引了这么多人?” “据说是莫青莫大师的一幅画,叫‘向死而生图’。” 舒挽宁愣住,重生的间隔太长,有些事她已经忘记了。 但这副画,她印象格外深刻。 因为这副画在京都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先后得到这副画的五个买家,都惨遭杀身之祸,第二个买家甚至都被灭了门。 当时的京都,谈画色变,‘向死而生’四个字也被解读出不少意思,这幅画更是被称为向死图。 这时,掌柜的已经拿出画,激情澎湃的向大家介绍。 “这可是莫大师流传在世的最后一张真迹,传闻莫大师画中窥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故而画下这一幅‘向死而生’图。” “此画在海外颠簸几十载,如今终于又回到了故乡……” 舒挽宁前世只听说过向死图的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只能说不愧是丹青大师的绝笔图,画上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明明是明媚之物,却偏偏透着一股死寂,但再细看去,却又是满纸的生机。 人群更加激动,来这的就算不懂画,也懂莫大师绝笔这几个字的含金量。 这副画,不管谁拍下来,都稳赚不赔。 “好画!掌柜的,多少钱,我要了!” “呸,你说要就要啊,掌柜的,我出两千两,画归我!” “两千两就想买莫大师的画?无知小儿还是趁早洗洗睡吧,我出五千两!” …… 宝阁轩掌柜笑的一脸褶子,已经预料到了这副画即将卖出的天价。 他抬抬手,“诸位请听我一言,‘向死而生图’将以拍卖的形式售出,价高者得之,起拍价两千两!” 话音刚落,人群中争先恐后的出价。 “五千两!” “六千两!” “六千五百两!” “一万两!” …… 舒挽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的不安逐渐加剧,前世的向死图一案始终是个悬案,她至今不知道那五个买家的惨死,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眼下,她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突然,舒挽宁心里一凛,侧头问跟在身侧的青竹,“二公子今日出门了吗?” 青竹愣愣道,“奴婢没注意。” 谢幼菱小声开口,“哥哥出门了,哥哥每次出门都会给门房扔赏钱,我看见门房手里攥着的铜钱了。” 舒挽宁神色凝重,又扫视了一遍人群,没有看到谢之珩的身影。 谢之珩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要是听说了宝阁轩的拍卖,八成会来,来了只怕也会参与竞拍。 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谢之珩不在宝阁轩里面。 很快,拍卖到了尾声,有人喊出了两万六千两的高价。 掌柜高声喊道,“郭老爷出价两万六千两,若没有更高的价格,‘向死而生图’将归郭老爷!” 舒挽宁心下稍安,前世的第一位买家似乎就是姓郭。 只要不是谢之珩就好,她就怕重生带来的连锁反应会让谢之珩牵扯进来。 眼看掌柜的拍卖锤就要敲下,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小爷出三万两!” 人群一片哗然,舒挽宁瞪大了眼睛。 只见二楼雅间里施施然走出一人,正是谢之珩! 舒挽宁咬牙,怪不得她心里不踏实,谢之珩果然在这。 她连喊了谢之珩几声,又扬起手臂示意,奈何人群太过沸腾,她又在人群的边缘,谢之珩压根看不见她。 此刻,向昼雪看向舒挽宁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不管是谁,夫君豪掷三万两,都不是什么好事。 二楼,谢之珩站在一群纨绔公子中间,听着周围人的吹捧声,心里全然没有脸上那么潇洒。 因为,他早就看见了舒挽宁。 从雅间的窗户上看,楼下一览无余,舒挽宁一来,他就看见了。 他也知道舒挽宁一定会生气,但‘向死而生图’他有不得不拍的理由。 谢之珩半倚在雕花栏杆上,手里转着白玉折扇,看似笑的漫不经心,其实眼神紧张的都不敢往左看,生怕一个不小心和舒挽宁来个对视。 但人群是会散的,等掌柜把画交给谢之珩以后,宝阁轩的人很快就走光了。 这时候,走进宝阁轩的舒挽宁几人就格外明显。 舒挽宁脸上罕见的没有了温柔浅笑,咬着牙喊,“谢之珩。”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舒挽宁嘴里出来,谢之珩顿时后背发凉,他慢慢的转过身,脸上挂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夫人怎么来了?” 第45章 画被烧了 第四十五章 画被烧了 舒挽宁唇角笑容冰冷,“夫君豪掷三万两拍下的名画,妾身当然要来好好欣赏欣赏。” 向死而生图此刻正被谢之珩拿在手里,用乌木盒子装着,盒子表面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刷了防火漆。 毕竟是价值三万两的名画,掌柜在保护好画上下足了功夫。 听见舒挽宁要看画,谢之珩眼神闪了闪,从善如流的将木盒打开,取出向死而生图,随意的递给舒挽宁,仿佛递过去的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掌柜看的心惊肉跳,生怕谢二公子一个没拿住,又怕谢二少夫人一个没接住,那可是三万两啊,蹭上一层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舒挽宁接过画,细看这副画,更加觉得莫大师画的精妙。 连一旁的向昼雪都面露惊艳,她喜好书画,尤其推崇莫青大师,但家中是决计不会给她那么多钱买画的。 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要沾舒挽宁的光,才能有机会近距离的欣赏莫青大师的真迹。 可再细看起来,向昼雪犹疑了片刻道,“此图……” 莫青大师的真迹竟不过尔尔吗?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莫青大师的真迹,只觉得虽然画的极好,但配不上丹青大师的名号。 “怎么了?”舒挽宁问。 向昼雪直言,“此图虽好,但不值三万两。” 舒挽宁:…… 在她看来,啥图都不值三万两,就算丹青大师绝笔这个噱头有溢价,但怎么也溢不了这么多。 宝阁轩掌柜更是无言以对,拍卖就是为了把价格卖的高些,更何况还有谢二公子这个冤大头在。 他偷偷瞄了谢之珩一眼,只见谢之珩毫不在意向昼雪的话,依旧一副有钱只买爷开心的样子。 舒挽宁拿着图,看似在欣赏,实则在思考。 怎么才能“不小心”的毁掉这幅画,而且是当众毁掉。 她很清楚,此刻不是心疼三万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掉向死图带来的厄运。 如果真的是鬼神之力,那毁掉画兴许可以破解。 如果是人祸带来的厄运,当众毁掉画才能让幕后之人安心。 余光瞥见门外正有杂耍艺人经过,舒挽宁有了主意,她将画轴随意合上,微仰起下巴,对着谢之珩冷哼一声,“就这,花了三万两?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着,她随手拎着画就往门外走去,在跨过门槛时,她身子一歪,下意识的往前扑倒,手里的画一个没拿稳扔了出去…… 宝阁轩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谢之珩飞扑过去接住舒挽宁,掌柜慌张跑出去要接画,向昼雪连脸上的面纱掉了都没注意,谢幼菱想去扶舒挽宁又没有谢之珩快…… 而舒挽宁眼里只有画,她紧张的盯着画,暗自祈祷,一定要碰到杂耍艺人嘴里喷出的火啊! 向死图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眼看就要与火焰擦过时,突然歪了一下,正好被火焰吞噬。 画卷瞬间被点燃,掉在地上时,除了画轴还坚强的燃烧了会,画纸部分早已化为灰烬。 “我的画!!!”掌柜扶着门框,手无力的伸着,一个劲的哀嚎。 谢之珩不满,“嚷嚷什么,小爷我又不会少了你的钱。” 掌柜瞬间住了嘴,脸上重新扬起笑,“小的这不是替二公子心疼画嘛。” 说白了,他就是个卖货的,只要买家付钱,东西拿回去是烧了还是供起来都跟他无关。 谢之珩脸上毫无对三万两的心疼,手里折扇一挥,“一副破画,害的我夫人差点摔跤,烧了正好。” 掌柜心一梗,竟无言以为,只能说不愧是谢二公子,果然纨绔啊。 眼下真心心疼画的只有向昼雪,她亲自上前用帕子垫着捡起烧剩下的一节画轴,交给掌柜,“入土为安吧,毕竟是莫青大师的绝笔。” 说到这,她不满的看了一眼舒挽宁,“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走路都不会走吗!我要是你,摔了自己都不会摔了莫青大师的绝笔!” 不等舒挽宁说话,谢之珩桃花眼一斜,“我要是你,倾家荡产也会把那什么图拍下,这样既不会摔,也不会烧。” 他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怎么不拍,是不喜欢莫青吗?” 向昼雪一噎,想要反驳,却被谢之珩维护舒挽宁的姿态怔住。 她先前还嘲讽舒挽宁嫁了个纨绔,可就是这个纨绔,丝毫不在意舒挽宁烧了三万两,反而一味的维护。 她将来嫁的夫君,能比得上谢之珩吗? 想到家中正给她相看的几个公子,向昼雪罕见的沉默了,眼眸里掠过一丝悲哀,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舒挽宁奇怪了一瞬,只以为向昼雪被谢之珩的话打击到了,也没有在意。 她随后和谢之珩、谢幼菱一起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马车上,谢幼菱小心翼翼的向右看看,是嫂嫂在闭目养神,似乎还在生哥哥的气。 再往左看看,是哥哥目不转睛的盯着嫂嫂,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谢幼菱握了握小拳头,下定了决心。 “哥哥买那副画,是因为知道嫂嫂喜欢莫青大师吧?” 舒挽宁一怔,她刚才沉默,是在想方才画突然偏斜的那一下。 她看的分明,按照正常轨迹,画是掉不进火里去的,歪的那一下,似乎是有人用了外力。 只是这人是谁,她一时还没有头绪。 突然听见谢幼菱的话,舒挽宁下意识的看向谢之珩。 谢之珩面容一僵,夫人喜欢莫青?他怎么不知道? 第46章 不背黑锅 第四十六章 不背黑锅 两人齐齐看向谢幼菱,谢幼菱瑟缩了下,怯声道,“前年凌霜集、会的时候,嫂嫂曾说‘丹青一道,首推莫青’。”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舒挽宁,“嫂嫂难道不是喜欢莫大师吗?” 舒挽宁想起来了,这一桩旧事,如果幼菱不提的话,她当真不记得了。 她自小喜欢读书,天南地北正史杂谈都看,却偏偏对书画无感,但身为高门贵女,就算不喜欢,也得装作喜欢,就算不懂,也得装作略懂,不然就会被看不起。 舒挽宁为自己精心挑选了一位喜欢的丹青大师,就是莫青。 因为莫青只画山水花鸟,画意简单,不容易出错。 没想到当初随口的一句话,幼菱竟还记得。 再想到在宝阁轩时,幼菱脱口而出的‘哥哥出门了’,舒挽宁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她问,“幼菱,你是不是记性特别好?” 谢之珩眸光一暗,沉声道,“过目不忘,过耳留音。” 若非三年前那件事,幼菱本会是个极其明媚的姑娘。 舒挽宁若有所思,如谢幼菱这般聪慧的女子,不该被女子的身份困住,更不该被一段过往埋没了前程。 谢幼菱向右看看沉思的舒挽宁,再向左看看已经陷入回忆里的谢之珩,在心里颓丧的叹了口气。 本来想让嫂嫂别生哥哥气的,怎么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自己身上,再说着说着气氛又沉闷下来。 她抿着嘴唇,再次鼓起勇气,“嫂嫂,你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别人都说哥哥是纨绔,但她知道,哥哥才不是纨绔,哥哥是有自己的苦衷,而且她还知道哥哥一定很喜欢嫂嫂。 谢之珩这才反应过来,幼菱先前的话是在给他重金买画找理由,只是他买画的初衷就是为了毁掉,一时没想到这一茬。 桃花眼立刻含情带笑,巴巴的看着舒挽宁,顺着谢幼菱的话说,“夫人莫生气,我定为夫人再寻来莫青的其他画作。” 谢之珩本就长相俊美,再加上他刻意作出的几分可怜,看的舒挽宁呼吸一滞,随即移开眼神,淡淡道,“没有生气。” 她烧了三万两,谢之珩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维护她,那她就更不会生气了。 但舒挽宁也不打算平白将三万两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万一谢之珩秋后算账,她可不想背下这一口大锅。 片刻后,马车停在侯府门前,谢幼菱确定舒挽宁没有生气后,才浅浅的笑了下,“嫂嫂再见。” 舒挽宁也回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之前答应谢二夫人时,还有回报二夫人送的各种重礼的因素,但经过这一日的相处,她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慧的小姑娘。 回到月华居后,舒挽宁将画的问题告知了谢之珩,但隐去了重生的部分。 “宝阁轩人多眼杂,情急之下,我只能将画烧毁。” 说完后,舒挽宁看着谢之珩,等着他的反应。 如果谢之珩不相信,那以后再遇到此类问题,她就再不多管闲事,只保证她和绾绾的安全。 谢之珩眉宇间有几分惊讶,但惊讶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任。 “原来如此,多谢夫人救我于危难之中。”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深深一揖。 舒挽宁抿抿唇,没想到谢之珩竟然连她怎么知道的都不问,就这样相信了…… 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的确松了一口气。 她又将画卷在空中歪了一下的事告诉谢之珩,忧心忡忡道,“定然是幕后之人也想毁掉画,才故意出手,希望画毁以后,此事能到此为止。” 她对向死画背后的故事不感兴趣,重生以后,她只想保护好绾绾,给绾绾更好的生活,也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舒挽宁沉浸在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谢之珩眸光一闪,神色有一刹那的慌乱。 但很快,他已经收拾好情绪,温声劝慰舒挽宁,“夫人放心,明日我就将向死而生图烧毁的事大肆宣扬,定然让幕后之人死心。” “希望如此。” * 张老院判行医几十载,虽然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但他的儿子已经继任太医院院判,再加上张老院判与人为善,给不少夫人看过诊,因此,他的告老宴,京都中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不少。 舒挽宁到的时候,一群女眷正在谈论‘三万两名画付之一炬’的事,其中声音最大的是一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夫人。 舒挽宁问一旁满脸不屑冷眼旁观的向昼雪,“那是谁家夫人?” 向昼雪掀掀眼皮,“郭家的主母,就是那天差点拍下向死而生图的郭老爷的夫人。” 郭夫人没看见舒挽宁,还在痛心疾首的哀叹,“要不是那谢之珩横插一脚,莫大师的绝笔何至于落此下场啊!” “我虽然是个俗人,但也知道千金易得,一画难求的道理,唉,我听说谢二少夫人曾是贵女之首,怎么竟是这么个糊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