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候时》 第229章 向你看齐 慧瞳顶层的高级会议室,特地接待了从国外来的贵宾。 椭圆长桌尽头,鹿鸣川端坐在主位,白发被投影仪的冷光镀出一层银边。 他左侧依次是张教授、白恩月、严敏、老徐,右侧则空出三个位置——留给来自大不列颠与霓虹国的伦理委员会主席。 再往后,一排黑色皮椅坐满了鹿氏董事会成员,所有人面前都摆着黑色同传耳机。 沈时安她站在鹿鸣川侧后方半步,手里握着一支黑色激光笔,像握着一柄无形的剑。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莅临慧瞳。” 张教授用中文开口,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全场收音麦亮起绿灯。 下一秒,沈时安的英文同步流出,音色清冷,咬字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像一条被冰水淬过的丝绸。 “Today, we are here to witness the world’s first fully-ethical AI operating system—EveOS.” 她尾音一落,会议室的光幕同步亮起,一行行代码像雪崩般倾泻,却在最末端被一束柔和的琥珀光稳稳托住。 白恩月侧头,看见对面大不列颠的 Dr. Rowan下意识摘下眼镜,凑近屏幕。 “情感权重模块的熔断阈值,0.0027秒?” 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难掩的惊讶。 沈时安没等张教授开口,已将问题精准拆成中英双语,递给白恩月。 白恩月指尖轻点触控板,一行新的实时曲线跃上光幕。 “是的,”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全场收音麦再次亮起绿灯,“在极端用例下,系统能在 0.0027秒内完成伦理判断,并触发熔断。” 沈时安的翻译紧随其后,像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把每一个技术细节缝进对方的认知里。 MIT的 Dr. Lee推了推眼镜,抛出第二个问题:“开源后的伦理沙盒,如何防止恶意 Fork?” 这一次,沈时安甚至没等张教授示意,直接用英文反问:“您是否指的是‘幽灵分支’问题?” 她声音很轻,却精准踩中了对方论文里的关键词。 Dr. Lee愣了半秒,随即点头。 沈时安微微一笑,激光笔在光幕上划出一道银线,指向一行极小的注释:“我们会在协议层加入‘血缘指纹’,任何二次开发都必须携带原始伦理签名,否则无法通过验证。” 董事会席传来极轻的吸气声。 白恩月余光瞥见鹿鸣川的指尖在桌面轻敲——那是他心情极好的暗号。 此刻沈时安所展现出的专业性,像是准备许久,就连白恩月也不禁对她多重视了几分。 于此同时,想到匿名邮件收到的那张照片,白恩月的目光总是不经意落到严敏的身上,借此观察她与沈时安之间的不易捕捉的情绪。 霓虹国的 Prof. Sato最后一个提问,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关西口音:“如果未来出现‘情感污染’,系统如何自净?” 沈时安这次停顿了半秒,像在权衡什么,随即用霓虹语轻声复述了一遍问题。 Prof. Sato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句带着京都腔的敬语,像一杯恰到好处的温酒。 沈时安这才切回英文:“我们会在下一版本加入‘情绪溯源引擎’,任何异常情感权重都会被标记、隔离,并在 24小时内推送给全球节点进行交叉验证。” 她话音落下,会议室安静了三秒。 随后,Dr. Rowan第一个鼓掌,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掌声从大不列颠传到 MIT,再传到东京,最后汇成一片潮水,把沈时安的白西装映得像一盏小小的灯。 董事会席位上,有人低声交换了一句什么。 白恩月没听清,却看见沈时安垂在身侧的手,极轻地攥了一下,又松开。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 张教授把沈时安单独留下,声音压得很低:“董事会刚决定,增设‘国际事务特别顾问’一职,非你莫属。” 沈时安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袖口,珍珠白的面料在灯下泛着极淡的银。 白恩月走过她身边,脚步微顿。 “翻译得不错。” 沈时安抬眼,眼尾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 “不过还是要向你看齐。”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收鞘的剑,锋芒尽敛,让人无法忽视。 白恩月微微颔首,抬脚就准备离开会议室。 在出门的刹那,她轻轻揉了揉胸口,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对了,鹿总说晚点有个饭局,要你们一起参加。” 张教授忽然止住脚步,回头对严敏和白恩月两人说道。 说完,他就又一头钻进实验室。 “张教授不愧为狂人,这几日基本没有出过实验室的门。” 白恩月同意似地点点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空气中还弥漫着从张教授身上散发出的奇怪味道。 并不难闻,反倒让人敬重。 “正是因为有他,我想我们一定能够按时按质完成。” 说完,严敏回头看向白恩月。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似乎都想要透过眼睛看穿对方,但无疑两人都失败了。 “走吧。” 白恩月率先夸上前一步,越过严敏,按下了电梯。 两人相继沉默地走进电梯,随后又沉默地走出。 慧瞳研发部的玻璃门刚滑开,白恩月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像雨后青草里掺了蜜桃汽水。 白恩月脚步还停在门口,就看见林初从工位后探出半个脑袋,马尾随着动作晃出一道亮线。 “师姐!” 小姑娘压着嗓子,像怕惊动刚醒的咖啡机,却掩不住雀跃,“过来过来!” 白恩月走过去,指尖刚搭在椅背,林初就把掌心摊开—— 一枚极小的手机挂件躺在她掌心:透明树脂里嵌着一颗金色的小星星,背面用极细的银线绣着“HOME”四个字母。 “这是之前买的纪念品,然后我改了一下。” 林初把挂件往她手里一塞,耳根却悄悄红了,“用的是3D打印的透明壳,里头那颗星是我亲手灌的金属粉,不是镀金,不会掉色。” 白恩月指尖一颤,星星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怎么突然……” 林初挠了挠鼻尖,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一直想要感谢你的帮助,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所以就想着......” 她顿了顿,抬眼,眼底亮得像刚擦干净的屏幕,“希望你能够喜欢。” 白恩月垂眼,指腹摩挲过星星边缘的“HOME”。 那略带几分粗糙的质感却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谢谢。” 白恩月拿出手机,把挂件郑重地扣在手机壳上—— 星星恰好落在摄像头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导航灯。 林初咧嘴一笑,虎牙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恩月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很喜欢。” 恰好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林初看到了白恩月的屏保,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恩月低头查看信息是张教授发来的——【来一趟实验室】。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0章 痊愈的希望 实验楼地下三层熄灯,只剩穹顶中央那枚三米直径的“诺亚方舟”在呼吸。 幽蓝光丝像深海浮游,沿着球体内壁缓缓流动,每一次脉冲都带起极轻的气流,拂动白恩月额前的碎发。 这是她第二次如此靠近慧瞳的机密,她能够明显感受到此刻“诺亚方舟”所散发的东西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 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油然而生的神圣感。 张教授把最后一道防爆门关上,指纹锁“咔哒”一声落闸。 “接下来,我让它做一道‘送命题’。” 老人声音低哑,指尖在平板上敲下最后一个十六位动态密钥——这个秘钥只有三个人有权限。 球体骤然收光,随后爆出一片银白瀑布。 墙面全息屏瞬间亮起: 左侧,实时全球卫星云图; 右侧,全球股市、电网、核设施、航空航道的数据洪流; 中央,一行猩红倒计时—— 【00:00:00.0000】 “开始。” 倒计时跳出的第一帧,光丝已轰然炸开,织成一张立体蛛网。 白恩月看见—— 0.0001秒内,系统抓取了 17个国家、43个时区的 2.3亿条实时数据; 0.0003秒内,模拟出 327种连锁崩溃路径,并计算出每一种的伤亡预估值; 0.0007秒内,生成 17套干预方案,按“伦理权重”排序; 0.0012秒内,锁定最优解: 方案编号:Ω-13 执行代价:一座无人岛、两条海底光缆、一次“可控”金融海啸 成功概率:99.9987% 伦理评分:-0.0001(近乎完美) 光网在Ω-13上停顿了 0.0002秒——对人而言是眨眼,对机器而言,已足够“犹豫”。 随后,方案被标为【待执行】,字体由银转黑,像一道无声的宣判。 白恩月指尖发凉,听见自己心跳声与光网脉冲同步—— 咚、咚、咚。 仿佛那里面跳动的,已不再是算法,而是一颗正在苏醒的、属于神的心脏。 张教授侧过脸,镜片倒映着球体深处缓缓睁开的一只“瞳孔”—— 由无数光丝编织,竖瞳如刀,冷冽地俯视众生。 “最后阶段一旦完成,”老人轻声说,“它将不再需要‘模拟’。” “它会提前三天、三周,甚至三年——‘预见’灾难。” 球体忽然发出极轻的一声“嗡”,像回应。 白恩月抬头,看见光网在猩红深处,缓缓凝成一只睁开的眼睛。 瞳孔里,倒映着她自己—— 渺小,却已被纳入神的计算。 一时间,她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自己置身于整个浩瀚的宇宙,那种渺小的感觉被无限放大,直至一阵虚无。 紧接着,白恩月捂着的胸口剧烈起伏,那是兴奋的信号。 她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去用言语表达这份情绪,只有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诉说这一感动。 张教授把最后一页计划书翻过去,指尖在“下一阶段”四个字上停了一秒,声音低而稳: “诺亚方舟完成后的第一个落地场景——医疗。” “伦理情感权重一旦被验证可行,AI就不再是冷冰冰的工具,而是能共情、能预判、能在病人崩溃前给出安抚的‘同伴’。” 他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穿过昏暗的灯影,落在白恩月脸上。 “换句话说,它会成为一把钥匙,打开那些现在被我们判定为‘无法治愈’的门。” “而且在临床试验中,伦理情绪将会自动提高算法力,这将大大降低手术风险和提高手术效率。” 白恩月指尖一颤,钢笔在笔记本上洇出一小团蓝黑色的墨。 她想起了精神病院里苏沁禾那张憔悴的脸。 一个想法悄无声息地诞生。 “教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发颤,“如果把它接入精神康复系统……” “理论上可行。”张教授点头,“极端情绪熔断、创伤记忆重构、认知偏差矫正——这些原本需要十年临床经验才能完成的干预,AI可以在毫秒级完成。”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而且,它不会像人那样疲惫,也不会因为‘同情’而越界。” 白恩月垂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曾留着浅浅的齿痕的那存肌肤。 “等之后诺言方舟完成,我可以要一份详细的临床接入方案吗?” 她抬头,眼底燃着两簇不肯熄灭的蓝焰,“越快越好。” 张教授没问她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当然没有问题。” “在正式投入临床试验之后,你可能也会参加的。” “到时候第一手资料,肯定会给你。” 老人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个长者的语重心长,“但恩月,你要记住——” “诺亚方舟不是神,它只能给你一把梯子。” “真正爬上去的,还是病人自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白恩月点头,笔尖在纸上落下第一个字时,默默叹了一口气。 都说心病难医,人类如此复杂的生物,白恩月也不能够确定只要一旦“诺亚方舟”投入到临床医学当中,就一定能够矫正苏沁禾的精神状态。 而且还有一个她比较担心的事情——相关应用之后带来的副作用。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能够看到苏沁禾痊愈的希望,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想到这里,白恩月觉得自己努力的动力又多了一分。 张教授把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推,指尖在平板日历上划了两下,忽然抬头:“小月,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白恩月闻声回头,眼底还残着一点未褪的蓝光。 “饭局提前到今晚七点,江城公馆,国际AI伦理委员会的代表团。” 白恩月愣了半秒,下意识抬手看了眼腕表。 “知道了。” 张教授忽然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略带几分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得稍微收拾一下。” 张教授把西装外套往臂弯一搭,动作利落得像在实验室里关闸刀,“他们带了相关的测试数据,咱们得先摸个底。” “而且——” 老人忽然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秘密,“我听说他们代表团里有个叫Klaus的,当年在MIT和你导师吵过一架,吵完就成了忘年交。” 白恩月指尖一顿。 “Klaus Weber?” 她抬眼,眼底那点倦意瞬间被笑意冲散,“那个坚持‘AI必须像人类一样会犯错’的老顽固?” “就是他。” 张教授笑得眼角堆满褶子,“今晚他要是敢提‘情感权重’,你就用EveOS的熔断阈值堵回去——我赌他三杯酒下肚就开始背康德。” 白恩月“噗嗤”一声笑出来。 而此刻,江城公馆的招牌已经亮起了金色霓虹—— 那里,一场关于AI未来的饭局,正等着他们用英语,用一杯酒的时间,把世界轻轻撬动。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好久不见 江城公馆的铜钉木门在夜晚霓虹的照耀下泛着暗金色的光。 下车后,白恩月把车钥匙抛给门童。 严敏走在最后,藏青西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她摸了摸自己外套口袋——里头装着EveOS伦理沙盒的最终演示版。 “代表团的人已经到了。”门童低声提醒。 白恩月抬眼,看见沈时安站在旋转门内的水晶吊灯下。 她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极细的钻石领针,像一柄藏在绸缎里的刀。 此刻她正微微俯身,与代表团中那位金发碧眼的女士交谈,指尖在对方名片边缘轻轻摩挲。 “看来在替我们‘摸底’?”严敏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仪。 张教授哼笑一声,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她摸她的,我们演我们的。” 白恩月没接话,只是顺手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她抬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节拍,像一声声提前亮出的战鼓。 其实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沈时安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只是听到白恩月的动静之后,她才转过身的迎接了上来。 “张教授,这边请。” 沈时安一身剪裁利落的烟灰西装,领口别着极细的铂金针,笑意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她侧身,让出半步,向身后六位国际AI伦理交流峰会的代表团成员抬手示意—— “这位是慧瞳科技首席架构师白恩月女士,EveOS伦理权重算法的主笔人;这位是算法组组长严敏女士,熔断阈值二次离散的核心贡献者;以及——” 她声音微微一顿,像给接下来的人留出光环,“张明远教授,人工智能学会副理事长,也是我们今天圆桌会议的主持。” 她话音落下,代表团领队——一位银发碧眼的学者率先伸手,用略显生涩的中文道:“久仰大名,EveOS的‘情感沙盒’构想,在国际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张教授笑着回握,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那待会儿可得请诸位多提意见,我们最怕闭门造车。” “期望能够共同推进人类进步。” 寒暄不过三句,宴会厅的自动门悄然滑开,妆容精致且适宜的服务生上前微微欠身:“各位贵宾,顶楼餐厅已备好,请随我移步。”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几人前前后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沈时安不动声色地按下“R”键,镜面金属反射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醒目的红色数字跳动,像倒计时。 代表团一行六人,金发、银发、黑框眼镜,站得笔直,却在沈时安开口的瞬间,集体侧耳。 “各位老师,江城有三句话:雨是常客,辣是底色,故事是日常。” 她抬手,指尖在楼层按钮上轻轻一划。 电梯升到8楼,沈时安指向玻璃墙外被雨刷成水墨的天际线,“江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半的时间在下雨。所以本地人的浪漫,是共撑一把伞。” 大不列颠学者微微一笑,“那真是独属于这里的浪漫。” 数字跳到15楼,她继续热情开口:“这次的准备的都是江城的特色菜,希望各位贵宾能够体验到独属于江城的热情。” 电梯抵达24楼,沈时安转身面对众人,声音低下来:“江城最不缺的就是故事。比如此刻,我们就在为人类新的篇章谱写壮丽序曲。” 她扬起的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期望我们合作愉快,共同书写这个宏达而完美的科技故事。” 沈时安的话由小见大,虽然最后还是不可避免落到工作之上,但是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或者无聊。 从代表团那期许的目光中就可见一斑。 33楼抵达,门滑开。 沈时安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再次欢迎您们来到江城。” 代表团鱼贯而出,笑声留在电梯里,似乎为这次的合作开了一个好头。 门开,落地窗外是整座江城浮在暮色里的灯海。 鹿鸣川背光而立,白衬衫袖口卷至小臂,腕表冷光一闪。 他身侧的圆桌上,只摆着两样东西:一瓶醒好的勃艮第,一排印着“EveOS”烫金小字的U盘。 餐厅的灯光像被调低了半格,暖黄的光晕落在长桌中央那簇白玫瑰上,花瓣边缘还凝着一点水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服务员弯腰替各位宾客宾客拉开椅子,指尖轻触椅背,动作礼貌得像在拂去一粒看不见的尘埃。 众人纷纷落座,餐巾铺好,刀叉轻碰,发出极轻的“叮”。 鹿鸣川坐在主位,袖口挽到小臂,腕表在灯下闪了一下。 他侧头,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边的空位——椅背比其余高出半寸,椅垫上绣着极细的银线,像一道不肯被忽视的光。 那是替白恩月导师的忘年交留的。 也是这次代表团的领队。 “还没来?” 坐在对面的张教授压低声音,老花镜后的目光越过玫瑰,落在鹿鸣川脸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鹿鸣川没立刻回答,只是抬手让服务员替自己倒了半杯冰水。 他的指腹在杯沿轻轻摩挲,像在数一条看不见的刻度。 “应该快到了。” 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这一桌安静下来。 话音落下,餐厅门口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白发老人站在光影交界处,西装笔挺,领口别着一枚极小的银杏叶胸针。 他手里拎着一只旧公文包,边角磨得发亮,像一段被岁月反复抚摸的旅程。 老人目光扫过圆桌,最后落在那个空位上,眼底浮起一点极浅的笑意。 “抱歉,”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个相关从业者特有的笃定,“让各位久等。” 鹿鸣川徐徐起身,率先伸出手。 “欢迎您的到来。” Klaus Weber怀着几分激动,伸出手去。 “也感谢你的邀请。” “这是我第三次来到江城,还是我曾熟悉的那个江城。” 虽然他带着浓烈的外国口音,但是整体还是十分流畅。 “请坐吧。” 双方点头示意,就准备落座。 一旁的服务员还想帮Klaus Weber接过公文包,他却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脚边。 “没关系,不用。” 这时候,白恩月已经走到了Klaus Weber身后,她看着记忆中的这个背影,徐徐开口: “韦伯教授。”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我没退休,你也不准 韦伯教授微微一愣,他转过身,看到白恩月时,一阵惊讶。 “……Aurora?!” 低沉的伦敦腔里带着明显的诧异,像一颗石子掉进深夜的湖面。 那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拧开了白恩月记忆里的一扇门。 她抬眼,看见一位白发老人站在霓虹的背景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结是十年如一日的墨绿斜纹。 韦伯教授——她交换生时期的导师,也是第一个把她从“代码机器”拽进“人性与算法”这条窄路的人。 “真的是您。” 遇到自己曾经的恩师,白恩月的声音难掩激动,“我以为……您已经退休回维也纳了。” 老人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被岁月熨过的书页。 “退休?不,我只是把办公室从阿尔卑斯山脚,搬进了联合国的会议室。”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嘉宾证——【联合国AI伦理高级顾问·Klaus Weber】。 白恩月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三年前,剑桥的冬天冷得像被时间冻住。 凌晨四点的实验室,暖气永远差两度,她裹着羽绒服,在韦伯教授那台老旧的 PDP-11前调参。 老人站在她身后,声音低得像雪落—— “再跑一次,Aurora。误差超过 0.001,你就把整段伦理权重公式手抄三遍。” 她那时年轻气盛,觉得这是刁难。 直到第七次失败后,她抄到第三遍,忽然发现自己在公式里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那一夜,她第一次意识到,AI的每一条权重,都对应着人类的一根神经。 韦伯教授没夸她,只递来一杯冷掉的伯爵茶,说: “机器可以犯错,但写权重的人不能。” “我们必须为我们的任何一次选择、任何一条数据负责。” 那时候的日子算得上艰苦,韦伯教授并没有因为白恩月是自己忘年交的学生就降低标准,反倒是以近乎完美的标准来要求白恩月。 但在那一年里,白恩月真正地成长为一名学者,也为她之后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此刻,江城公馆顶楼的灯光落在老人银白的鬓角,像那年剑桥凌晨的雪。 “教授,您当年逼我抄的公式,现在跑在 0.0027秒里。” 韦伯教授笑了,眼角的褶子像被熨平的旧书页。 “我当时在想,”老人声音沙哑,却带着柔软的笑意,“将来这个姑娘肯定会有出息的。” “如今看来,问我并没有看走眼,很高兴你能取得成功。” 韦伯教授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谁突然掐断了电源。 他垂眼,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出两声极轻的“嗒”。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抛弃研究一半的成果,离开智创。” 白恩月没接话,只是伸手替他斟满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下晃出一圈极细的光晕。 “教授,”她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实验室里特有的、不容置喙的笃定,“智创的Alpha很好,但它只能解决‘效率’的问题。EveOS要解决的是‘人性’的问题。” “我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韦伯教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的扫视过一旁的鹿鸣川。 “不管怎样,只要能够看到你继续在这个行业中放光发热就好。” “连我这个老骨头都还没有退休,你可别先退下阵来。” “不然......就浪费了你这一身的才华......” 听到才华二字,沈时安皱了皱眉头,像是被刺了一下。 “好了,先用餐吧,等会再叙旧。” 沈时安上前打断两人的叙旧,韦伯教授这才真正落座。 她微微抬腕,示意服务员上第一道前菜,声音不高,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利落。 “诸位远道而来,先尝尝江城的时令——清酒渍鲷鱼。” 话音落下,水晶转盘缓缓旋开,十二只白瓷碟依次排开,每片鱼肉薄得能透出盘心的青花缠枝,边缘缀着一点紫苏花穗,像雪地里落了一撮春。 代表团里那位金发碧眼的 Dr. Rowan率先拿起筷子,动作生涩却认真,一口下去,眼睛倏地亮了:“入口是冰的,回甘却像温泉——这城市连味道都会讲故事。” 霓虹国的 Prof. Sato则被旁边那盏桂花糖藕吸引,筷子尖轻轻一戳,蜜色的糖浆拉出细长的金丝,他笑着用并不流利的中文感叹:“不可思议。” 严敏坐在白恩月斜对面,原本绷直的肩线在蒸汽里慢慢松了,她低头尝了一口松茸土瓶蒸,忽然很轻地“唔”了一声,抬眼时正对上白恩月的视线。 白恩月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面前那盅还没动的松茸往她那边推了半寸。 严敏愣了愣,指尖在桌沿敲了一下,终究没推辞。 鹿鸣川坐在主位,袖口挽到小臂,正替韦伯教授布菜,声音低而稳:“教授尝尝这个——脆皮烤鸭配梅子酱,恩月说你不太能吃甜的,我让他们把酱减了三成糖。” 老人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难为你还记得。” “当年谢谢你对恩月的照顾,让我能够拥有如此得力干将。” 韦伯教授并不知道鹿鸣川和白恩月的关系,可他的观察里十分敏锐,目光以下就锁定在鹿鸣川的婚戒上。 他露出一个长者慈祥的笑容,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程度:“怪不得她会如此坚决地离开智创,原来是因为你。” 鹿鸣川看了看无名指的婚戒,笑得幸福。 “是啊,所以我也很感谢她。” 白恩月看着两人低声交谈的模样,不禁投去好奇的目光。 鹿鸣川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宠爱和感恩。 沈时安坐在鹿鸣川右侧,此刻却忽然起身,替每位宾客斟了一杯温好的清酒,酒液在灯下泛出极浅的琥珀光,像一泓被岁月温过的湖水。 “江城有句老话,”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圆桌安静下来,“叫‘先敬味道,再敬人’。” 她举杯,目光掠过白恩月,带着并不明显的审视。 “敬各位——敬这一口人间烟火,也敬之后我们将谱写的故事。” 瓷杯轻碰,清脆一声,微微荡漾。 窗外,江城夜雨初歇,霓虹在水洼里碎成细金,而圆桌上的蒸汽缓缓升腾,把每个人的影子笼在一起,一派和谐。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我们会将其写进历史 晚餐后的圆桌仍残留着松茸与梅子酱的余香,蒸汽在水晶吊灯下缓缓散去,像一场温柔的谢幕。 沈时安起身,烟灰色衬衫袖口折了两折,露出细白腕骨。 她缓缓走到严敏面前,从她的手中接过一枚极薄的黑色U盘——边缘镀着暗金,在灯光下像一柄收鞘的匕首。 她转过身,缓缓走到韦伯教授的面前。 “韦伯教授。” 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圆桌最后一缕私语收声。 “这是EveOS伦理沙盒的完整镜像,含今晚演示的全部原始数据与熔断阈值日志。” U盘被推到老人面前时,发出极轻的“嗒”。 韦伯教授没急着接,先抬眼,目光穿过镜片,落在沈时安脸上——那目光像一把老旧的游标卡尺,精准地丈量她的诚意。 “包括极端用例127到500的原始录像?” “包括。” “也包括你们内部标注为‘不可公开’的伦理冲突日志?” “包括。”沈时安顿了顿,声音低了一度,“但标注了‘仅限委员会内部调阅’。” 老人这才伸手,指尖在U盘边缘停留半秒,像在确认温度。 “好。”他轻声说,“三天后,会给出结果。” “只要通过国际AI安全法的审核,将会正式对EveOS授权。” “现在智创的Alpha已经通过安全审核,鹿总你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你是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追上祁氏的进度吗?” 鹿鸣川放下青瓷茶盏,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极轻的“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过脸,目光穿过落地窗外的雨幕,落在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祁氏大厦——那里正亮着巨大的倒计时屏,红色数字不断跳动,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追上?” 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韦伯教授,您可能误会了。” 他抬手,指尖在桌面轻敲,节奏均匀得像心跳。 “我们从来不是在追赶谁。” “——我们只需要超越自身,而且,我不认为,就算祁氏率先发布,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白恩月抬眼,看见鹿鸣川眼底那抹熟悉的、不动声色的锋芒。 她忽然想起昨晚凌晨三点,他站在厨房给她热牛奶时的背影——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表冷光一闪,像一把藏在夜色里的刀。 韦伯教授挑眉,缓慢地丈量他的笃定。 “哦?” 老人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兴味,“鹿总很有自信啊?” 鹿鸣川没答,只是伸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极薄的烫银邀请函。 邀请函边缘印着极细的银杏叶纹路,在灯下泛着极淡的月白。 他指尖轻点,将它推到韦伯教授面前—— “下个月三号,江城国际会议中心。” “EveOS全球发布会。” 白恩月微微一惊,这个时间是祁氏发布会后第三天。 她原本以为鹿氏会赶在同一天召开发布会,现在看来,鹿鸣川确实有着自信。 想到这里,她捏了捏拳头,胸膛的使命感更重了。 鹿鸣川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夜色里滑过玻璃的冰棱。 “我们不需要追。” “我们只需要——让他们无路可退。” 空气短暂凝固。 沈时安垂在身侧的手,极轻地攥了一下,又松开。 严敏低头,指尖在桌沿敲出一声极轻的“哒”,像某种无声的应和。 韦伯教授终于笑了,眼角的皱纹像被岁月熨平的旧书页。 “很好。” 老人声音低而稳,像一把被雪水淬过的刀。 “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们怎么把‘人性’的问题,变成‘效率’的噩梦。” “正是要有竞争,这个世界才会不断向前发展。” 他伸手,指尖在邀请函边缘停留半秒,像在确认温度。 “三天后,我会把EveOS的最终安全审核报告,连同委员会的意见,一并交给你们。” “希望到时候——” 老人抬眼,目光穿过镜片,落在白恩月脸上,带着一点极浅的笑意。 “你们能给我,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 白恩月垂眼,指尖在腕上那枚钻石鹿形胸针上轻轻一抚。 “会的。” 她轻声开口,声音像被雨声磨过,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们会让所有人知道——” “真正能够推动这个世界的是谁。” 韦伯教授把U盘收进那只磨得发亮的旧公文包,扣上铜扣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为今晚这场漫长谈话画上句号。 他站起身,银白的鬓角在水晶灯下泛出柔和的光,像一段被岁月精心打磨的玉。 “我该走了。” 老人声音沙哑,却带着暖意,目光越过圆桌,径直落在白恩月身上。 “Aurora——” 他仍用十年前的旧称呼,“我想下次见面就是你成功的时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希望别让我等太久。” 白恩月跟着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上的钻石鹿形胸针。 “不会太久。” 她声音轻,却像代码里那条不可改写的硬规则,“等EveOS正式落地,我亲自去维也纳看您。” 韦伯教授笑了,带着这些年的风霜。 “我会亲自来参加你们的庆功宴的。” 他抬手,像当年在实验室里那样,拍了拍她发顶。 鹿鸣川适时递上外套,老人却先转身,向圆桌尽头微微颔首。 “鹿先生。” 他声音低而稳,“照顾好她——也照顾好你们共同的野心。” 鹿鸣川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像接过一份无声的托付。 门童推开铜钉木门,夜雨已停,潮湿的空气中浮着一点桂花的余香。 韦伯教授踏出门槛,又回头,最后一次看向白恩月。 “记住,” 他声音穿过雨后微凉的风,“AI可以预判灾难,但预判不了人心。” “别让世界只记得你们的效率,忘了你们的温度。” 白恩月鼻尖一酸,却还是弯起眼睛。 “我们会把温度写进0.0027秒的熔断阈值里。” “让时间作证。” 老人终于满意地点头,转身走进夜色。 黑色轿车的尾灯在湿漉漉的街面拉出两道细长的红线,像一条不肯熄灭的引线—— 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也连接着剑桥的雪与江城的雨。 白恩月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红光彻底消失,才轻声补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下次见,老师。” “我们会把惊喜,写进历史。”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逃院 夜风卷着残雨,从江城公馆的铜钉木门里扑出来,像一把突然收起的黑伞。 鹿鸣川替白恩月拉开车门,掌心在她后腰轻轻一托——那动作里带着惯常的宠溺,却也在无声地说:小心台阶。 车门“咔哒”一声合上,车厢里只剩雨刷的节拍。 “终于结束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以前的导师。” “是啊。” 白恩月跟着点点头。 “可惜这次大家有工作在身,不然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白恩月却微微摆手,“这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说了吗?等我们庆功宴的时候,一定会来的。” 听着白恩月鉴定的语气,仿佛他们已经取得了成功一半,鹿鸣川跟着笑了笑。 “嗯嗯,那到时候一定请他来。” 鹿鸣川让司机刚把空调调到她喜欢的二十六度,白恩月的手机便突兀地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市精神卫生中心。 白恩月指尖一抖,几乎没握住手机。 她难以掩饰慌张地说道:“我接个电话。” 说着,她就推门下车。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急迫的声音。 “鹿太太?” 值班医生的声音带着深夜特有的电流噪,“苏女士……不见了。” 对方的话像钉子,刹那一齐钉进耳膜。 鹿鸣川靠在后座,侧头透过车窗正看她。 “什么时候?” 白恩月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破了音。 “就在刚刚例行查房的时候,她避开护工,翻过东侧矮墙……现在下落不明。” 医生顿了顿,补了一句,“她走之前,在病房玻璃上又写了一个字——‘家’。” 家。 白恩月指尖骤然收紧,指节在铝制手机壳上压出一道惨白的痕。 “我立刻过去。” 她挂断电话,抬眼,正对上鹿鸣川的目光——那目光像夜色里唯一未熄的灯,带着无声的询问。 “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白恩月声音发哑,却异常笃定。 鹿鸣川没问原因,也没劝她先休息,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 “我陪你。” “不。” 白恩月摇头,指尖覆上他腕间的腕表,像按住一场即将失控的风暴,“你明天还有董事会。我处理完就回。” 鹿鸣川沉默两秒,神色有些复杂,但终究点头。 他探身,从后座拿出那把折叠伞——正是白恩月在宠物医院门口挡过杜宾的那把。 “带上。” 随后他又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夜里凉。” 白恩月接过伞和外套,金属柄上还残留鹿鸣川掌心的温度。 夜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像一把无形的刀,瞬间割开她所有伪装出来的镇定。 “那你早点回来,有任何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鹿鸣川神色中满是担心,但是他还是选择尊重对方,并没有追问。 白恩月重重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 她感谢鹿鸣川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不然她真的没有办法向对方解释。 车门在她身后合上。 但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立刻找到苏沁禾! 而原本准备离开的沈时安又折返了回来。 她嘴角带笑地看着白恩月,“嫂子,不和鸣川哥一起回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需要。” 白恩月的声音比这夜雨还有冰。 恰好这时,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她立刻招停。 不等沈时安再开口,她就钻进出租车。 出租车刚滑出公馆的弯道,白恩月便报出目的地:“市精神卫生中心,麻烦快一点。” 司机应了声“好嘞”,一脚油门,车子碾过湿漉漉的柏油,像离弦的箭冲进夜色。 白恩月低头,再次拨通值班室电话。 “还没有找到人吗?” “鹿太太,我们已调出东侧围墙外所有监控,正在排查她离开的路线,大约还需要十五分钟。” “好,一有消息立刻发我定位。” 挂断电话,她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车窗外霓虹被拉成模糊的光带,雨丝斜斜地刷过玻璃,像无声的警报。 “小姐,后面那辆车——” 司机忽然压低声音,抬眼瞥向后视镜,“,不远不近跟了我们两条街了。” 白恩月猛地回头。 隔着雨帘,一辆白色轿车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车灯在雾里打出两束冷白。 车牌尾号“AN02”,她认得——沈时安下午才开过的那辆。 “靠边,停车。” 司机愣了半秒,还是“吱”地一声踩下刹车。 轮胎划破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白恩月推门下车,夜风裹着雨点砸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 她反手“砰”地关上车门,径直走向那辆白色轿车。 高跟鞋踏在路面的声音清脆、急促。 沈时安缓缓降下车窗,车内暖黄的灯映在她脸上,嘴角仍挂着那副公式化的笑。 “你跟踪我?” “嫂子,”她语气轻快,“我顺路——” “顺路?” 白恩月站在雨中,伞也没撑,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沈时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时安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笑意不减:“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深夜跑出去,不安全。” “担心?”白恩月冷笑,声音混着雨声,锋利得像碎冰,“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沈时安微微挑眉,没有立刻回答。 雨点砸在车顶,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倒计时。 “现在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 白恩月不再废话,转身走向出租车。 “嫂子——” 沈时安的声音终于沉下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有些事,我真的是担心你。” “就算鸣川哥再信任你,没有理由就跑出来,他肯定也会伤心的。” 白恩月脚步未停,只留给她一个湿透却笔直的背影。 “我只知道,再跟一步,我就报警。” 车门再次合上,出租车重新启动。 可下一秒,沈时安直接将车停到了出租车的旁边。 她缓缓降下车窗,“嫂子,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好像是去精神病院的路吧?” 她的眼底带着一丝拆穿白恩月的得意,“难道说——苏伯母出事了?”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白恩月指尖一紧,在手掌中留下一排月牙。 沈时安那声“苏伯母”像一枚精确制导的箭,直接钉进她最软的软肋。 隔着雨珠的车窗,沈时安眼底的那丝得意尽收白恩月的眼底。 但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苏沁禾。 她种种探口气,没有精力再去追究。 “师傅,去市精神卫生中心。” 她不再看沈时安,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却足够让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节拍,像心跳失控的鼓点。 沈时安的车果然不再尾随,却也不曾离开,只远远吊在后视镜里,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白隼。 “女士,后面那辆车?” 白恩月眼神冷得射出一道寒芒,“不用管她。” …… “鹿太太,实在对不起。” “我们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 “院长在赶来的路上,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对不起......” 白恩月脚步一顿,并没有看那个不断道歉的护士。 此刻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所散发出的气场也不禁让人望而生畏。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道歉。” 护士一听这话,头低得更低了。 当值班室的门“砰”一声被推开,护士长把平板递到白恩月面前—— 凌晨一点二十二分,监控画面里,苏沁禾穿着单薄的条纹病号服,赤脚踩过潮湿的水泥地。 她停在东侧围墙下,仰头望了望夜空,然后徒手攀上那道不足两米的矮墙。 动作很轻,像一只习惯了黑暗的影子。 “她翻过墙后,往东走了大约两百米,就离开监控范围。” 护士长声音发紧,“我们立刻派人沿着东向搜索,但……” 突然,白恩月身形一顿,将监控画面拉回30秒,只听苏沁禾似乎正在呢喃着怎么。 直到将音量调到最大,白恩月才听清她在念叨鹿鸣川的名字。 那种极具悲伤和思念的声音,一下就戳中白恩月的内心。 她肯定是想回家了——这个念头猛然在白恩月头脑中炸开。 “带上人跟我走!” 护士长立马叫来司机和另外三个护工。 几人刚推门走出,沈时安冒着雨就冲了进来。 “苏伯母不见了吗?” 白恩月嘴角一撇,伸手将她扒到一边。 “别问,也别插手。” 这种冰冷的威胁,还是沈时安第一次在白恩月嘴里听到,她不知不觉间,被震慑住。 等她回过神来时,白恩月已经带着人走到了大门处。 沈时安赶忙转身追了上去。 “嫂子,请让我一起帮忙找吧!” “你肯定也不想鸣川哥知道吧?现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白恩月冷着脸无情将她打断:“这是鹿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一时间,沈时安的眼波闪动。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毕竟我也是苏伯母看着长大的,万一她有什么意外......” 这话像是带刺一般,让白恩月皱了皱眉头。 她没再理会沈时安,只是机械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别管她,我们走。” 说完,她就一把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室。 而沈时安愣在小雨中,任凭雨丝落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分不清她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护士和护士长从她的身旁略过,径直上车,随后“嘭”的一声就关掉上了车门。 正当要出发时候,一个年轻一些的护士慌慌张张就跑了出来。 “等等!” “拍到了病人逃走的方向了。” 白恩月几乎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平板,当看清画面,她心脏猛地一沉—— 东向,正是她半和鹿鸣川搬去的新公寓方向。 “她怎么会知道?” 虽然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苏沁禾就是为了找到鹿鸣川,可白恩月心中却莫名觉得就是这样。 而且她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知道新家的位置...... 此刻,车辆已经随着一小阵颠簸,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正当司机准备右转时,白恩月赶忙说道:“左转。” 那正是她来时的方向。 沈时安却先一步上了主路,可能是要回家。 那猩红的尾灯却像是怪兽的眼睛一般,将白恩月心头的不安缓缓放大。 夜风把路灯吹得摇晃,像一排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白恩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都观察仔细一点。” 车窗外掠过昏黄的街景,却没有一道身影是苏沁禾——那个本该在疗养院里安静服药的女人,此刻仿佛就像被夜色吞没,连影子都不肯留下。 她不敢深想。 只要脑海里浮出“如果”两个字,心脏就像被铁丝勒住。 鹿鸣川的名字在舌尖滚烫,她却不敢拨通他的电话——怕他先崩溃,怕自己先哭。 如果苏沁禾真要是出事...... “老爷那边知道了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后座的护士长摇了摇头,“之前的他的助理特地嘱咐过,关于苏夫人的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搅他。” 此话一出,是车厢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路都没有苏沁禾的身影,白恩月眉头越锁越紧。 小区大门已近在眼前,白恩月几乎快要放弃。 她掏出手机,就准备拨打鹿忠显的电话,可是她的手指轻颤着在鹿忠显的名字上方悬停,但始终没有按下去。 忽然,她注意到沈时安的车就停在大门口,还不等她细想,一阵尖锐的争吵刺破寂静。 “我说了我不回去!” 女人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久违的倔强。 “停车!” 司机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擦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大门灯下,苏沁禾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光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 脚踝处还缠着一圈白色绷带,已被泥水染成灰色。 她面前围着两个安保,还有沈时安。 “苏伯母,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沈时安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试图靠近苏沁禾。 然而苏沁禾却像是发狂的母兽一般,一把将沈时安的手掌拍开,“我不认识你,我只要我儿子!” 其力道之大,顿时在沈时安细腻的皮肤上的留下三条鲜红的血印。 “沈小姐你没事吧?” 看到沈时安受伤,原本还客客气气的安保,就掏出腰间的防暴棍。 “住手!” 白恩月冲上前去,立刻阻止两个安保。 看见是白恩月,对方脸色一变,“鹿太太?” “你小心点,这个人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白恩月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我来处理。” 可下一秒,沈时安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 “为什么苏伯母会不认识我了?”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你怎么在这儿 雨开始越下雨大,白恩月忽然有些庆幸,幸亏下雨,周围才没有多余的人围观。 她现在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这样做对得起鸣川哥吗?” 白恩月的领子被沈时安拽得发皱,而身旁的安保却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还是上前阻止有些失控的沈时安。 “沈小姐......” “滚开!” 沈时安的声音尖锐,拨开保安伸来的手,直视着白恩月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保被沈时安的样子吓到,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我说过,别插手鹿家的事。” 白恩月声音低冷,像雨里淬过一层冰。 沈时安却伸手去抓她的脖颈:“今天你必须解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雨幕里炸开。 沈时安的头猛地偏向一侧,耳边的碎发被掌风带起,又缓缓落下。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仿佛时间被这一巴掌按下了暂停键。 “我叫你让开,听不懂吗?” 白恩月收回发麻的掌心,连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转身朝后车的护士抬手,“准备镇定剂。” 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震得一愣,随即回过神,麻利地抽出针剂。 “苏女士,您先跟我们回去,好吗?” “院长说您今天情绪不稳定,不能——” “滚开!” 苏沁禾突然弯腰,抓起地上一块碎玻璃抵住自己手腕。 锋利的边缘在灯下闪了一下,像一道即将决堤的裂缝。 人群瞬间安静。 白恩月冲出去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耳膜。 “妈!” 她喊得极轻,却像一把刀,把自己胸口划开一道口子。 苏沁禾抬头。 眼泪在她脸上冲出两道干涸的河床,眼神却浑浊不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你是……” “妈,我是你儿媳,你快把玻璃放下,危险。” “儿媳?” 苏沁禾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白恩月轻轻点头,将声音放缓,“对啊,你不是想鸣川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说这话时,白恩月只觉得自己胸口传来阵阵疼痛。 不过,一听到鹿鸣川的名字,苏沁禾的情绪顿时稳定了许多。 然而就在护士准备上前一步时,苏沁禾忽然在手腕划出一道血线。 “不对,你是坏人!” “是你让我见不到我儿子!” “把儿子还给我!” 细小血珠顺着碎玻璃的尖端滚落,像一串被扯断的红珊瑚。 苏沁禾的瞳孔在路灯下缩成极细的两点,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见鸣川!” 白恩月喉头一紧,却不敢再往前半步。 她太清楚此刻的苏沁禾——那不是失控,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任何一句重话、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把对方彻底推入深渊。 “妈,”她放轻声音,像哄一个不肯吃药的孩子,“鸣川就在前面那栋楼里,我带你去,好吗?” 苏沁禾的呼吸骤然急促,碎玻璃在腕上又压深半寸,血线顺着苍白的手背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红。 “你骗人!”她尖叫,声音在雨幕里炸开,“刚才那个女人也这么说!她还说鸣川不要我了!” 白恩月指尖一颤。 ——沈时安。 沈时安脸色惨白,她摇着手,“我绝对没有这样说!” “她骗你的。”白恩月缓缓蹲下身,雨水浸透裙摆,冰凉地贴在膝盖上,“我发誓,五分钟后你就能见到鸣川。如果我骗你,你就用这块玻璃划我,好不好?” 苏沁禾怔住,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就是现在。 白恩月猛地伸手,一把扣住苏沁禾的手腕,碎玻璃“当啷”一声掉进积水里,溅起细小的血花。 “按住她!” 两个护士这才如梦初醒,扑上来将苏沁禾死死箍住。 护士长哆嗦着抽出镇定剂,针头在灯下闪着冷光。 “不要!不要碰我!”苏沁禾疯狂挣扎,病号服被雨水和血污浸透,像一面破碎的旗,“鸣川——鸣川救我!” 白恩月单膝跪在泥水里,双手捧住苏沁禾的脸,额头抵着额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妈,你看着我……看着我……” 苏沁禾的瞳孔剧烈震颤,映出白恩月湿漉漉的眼睛。 “我是恩月,是你儿子的妻子。”白恩月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坚定,“我保证,谁都不能把你从他身边带走。包括我自己。” 针剂推入的瞬间,苏沁禾的挣扎渐渐弱下去,像被潮水卷走的沙堡。 她最后看了白恩月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也有某种近乎哀求的信赖。 “……别让他……忘了我……” 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随后整个人软倒在白恩月怀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雨忽然大了。 白恩月抱着昏迷的苏沁禾,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对方苍白的脸上,冲开一道道淡红色的水痕。 沈时安站在三步之外,高跟鞋陷进淤泥里,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出一道道沟壑。 “你满意了?”白恩月的声音比雨还冷。 沈时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后退半步,伞沿滴下一串狼狈的水珠。 白恩月低头,看见苏沁禾腕上的血珠已经汇成细细的一股,滴在她米色风衣的袖口,像一朵开败的荼蘼。 她忽然想起婚礼那天,苏沁禾偷偷塞给她的翡翠镯子—— “鸣川脾气倔,你多担待。”老人当时笑得眼角都是褶子,“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而现在,那个说要替她收拾儿子的母亲,却连自己都认不出了。 护士把担架推过来时,白恩月轻轻把苏沁禾放上去,指尖最后擦过对方被雨水打湿的发鬓。 “妈,我们回家。” 车门关上的瞬间,沈时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只是想帮她……” 白恩月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也不知道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沈时安,”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原调,“如果我妈今天有任何闪失——” 说着,她又转向还在发愣的两个安保,“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两个安保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但还是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然而,就在白恩月转身准备跟着上车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瞬间将她盯住。 “恩月?” “你怎么在这儿?”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他的偏爱蒙蔽了他 听到这个声音,一向头脑清醒的白恩月,此刻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身体僵硬。 雨忽然密了。 路灯在雨幕里晕开一圈圈冷白,像被谁按进水里摇晃的月亮。 如果不是雨点重重砸向地面的声音,顾及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白恩月那杂乱的心跳。 鹿鸣川撑着一把黑伞,从小区侧门疾步而来。伞沿压得很低,水珠顺着伞骨滚落,碎成细线。他远远便看见白恩月——米白风衣被雨水洇成深色,发尾贴在颈侧,像一柄被雨水打湿的羽刃,倔强又单薄。 “恩月?” 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雨声,带着一贯的笃定与温度。 白恩月呼吸一滞。 她没想到他会来,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狼狈里被他撞见。 指尖还残留苏沁禾腕间的血温,心跳却先一步乱了节拍。 鹿鸣川的目光掠过她,又扫向沈时安——那张向来精致的脸上,赫然一道鲜红的掌印,在冷白灯光下像被刀锋划开的胭脂。他眸色倏地沉了。 “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他低声问白恩月,语气却像怕惊碎什么,“怎么也在这儿?” 顿时,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多了几分审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面向两个安保。 “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不容撒谎的威严。 两个安保抵不住鹿鸣川那审视的眼光,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就准备将事情全盘托出。 安保刚张嘴,沈时安却抢前半步,高跟鞋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鸣川哥,没事的。”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红肿的侧脸,笑得勉强,“刚才忽然有个精神病想冲进小区,被我们拦下了。我自己不小心……被那人蹭了一下。” 雨水顺着她指尖滴落,混着未干的泪痕,真假难辨。 “精神病?” 鹿鸣川眉心一蹙,没接话。 下一秒,他已走到白恩月面前,伞面微微倾斜,将她整个人笼进干燥的黑影里。 白恩月勉强转过身来,就对上鹿鸣川那张严肃的面孔。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的理智告诉她,自己此刻必须装作一副冷静的模样,只有这样才不能让鹿鸣川拆穿自己的谎言。 而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让鹿鸣川不被残酷的现实伤害。 然而,不知是雨太冷,还是自己的心太凉。 她一张嘴,略显苍白的嘴唇就抖个不停。 “有没有受伤?” 他声音低而急,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手腕、颈侧、指尖——寻找任何可能的血痕或淤青。 白恩月垂眼,掌心还残留方才攥紧碎玻璃时硌出的月牙形红痕。 她轻轻摇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 鹿鸣川却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覆上那道红痕,像确认什么易碎的瓷器。 “真的?” 雨声忽然变得很静。 沈时安站在伞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妆容早已斑驳。 她看着伞下那两道并肩的影子,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仿佛此刻,她才是那个被雨隔绝在外的人。 白恩月想要开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下一秒,鹿鸣川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把白恩月搂进怀里。 黑伞前倾,像一座临时港湾,把瓢泼的雨声和她所有的颤抖一并隔绝。 “别怕,我在这儿。” 他声音低而稳,掌心覆在她后颈,指腹传来的温度让白恩月几乎溃堤。 白恩月埋在他胸前,风衣的纽扣硌着脸颊,混着雨水的冷和他怀里的暖,像冰火交叠。 她想说“对不起”,却只剩急促的呼吸;想说“我没事”,却连指尖都还在抖。 然而,白恩月此刻种种异常的表现,在鹿鸣川看来,她只是被突然闯出的“精神病”吓着了—— 他看不见她掌心里苏沁禾的血,也看不见她眼底那层更深的愧疚和担忧——白恩月也不想让他看见。 而此刻,不远处刚上车的护士长透过后视镜,将刚刚的一幕都尽收眼底。 幸好她有头脑,立马就催促身旁的司机开车,“快走。” 而司机一愣一愣,“可是鹿太太还没......” “快走!” 在护士长的又一声催促下,精神病院的白色救护车亮起转向灯,发动机一声闷哼,缓缓滑入雨幕。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浪花在路灯下碎成一把银针,转瞬就被黑暗吞没。 白恩月听着背后车子的声音逐渐远去,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也开始渐渐恢复正常的频率。 鹿鸣川抬眼,目光掠过那道逐渐远去的车尾灯,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精神病跑这儿来?” 黑伞下,他的脸色第一次沉得吓人。 他转身,伞沿甩出一弧冷雨,声音像刀刃刮过铁皮: “你们两个——” 两个安保下意识立正,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 “让你们守大门,是让可疑人员靠近的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鹿鸣川极少发火,可此刻每个字都像冰渣子,“她要是划伤一点,你们拿什么赔?” 安保队长喉结滚动,刚想解释,鹿鸣川已经抬手打断。 “最近的巡逻记录交给我检查,要是有任何疏忽的地方,按照规则双倍惩罚!” 他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再有下次,自己写辞职信。” 白恩月身子猛地一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鹿鸣川发这么大的火儿。 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偏爱。 然而,此刻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正是这份偏爱掩埋了鹿鸣川的所有疑虑,而致使他错过了背后的真相。 其实白恩月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 白恩月听着他为自己动怒,心脏像被细线一圈圈勒紧。 她想抬头,却被鹿鸣川重新按回怀里。 “别动。” 他低声说,像哄一只受惊的猫,“雨还没停,先回家。” 他转头看向沈时安,对着安保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拿一把伞给她!” 鹿鸣川的关心的目光落在沈时安的身上,但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种偏爱的目光。 “时安你没受伤吧?” 迟来的关心,对沈时安就像被灌下的苦到极致的毒药。 她强忍着眼角的酸涩,在最后一丝尊严的支撑下,摇了摇头。 “我没事。” 鹿鸣川点点头,“我等会让人送些药膏到你那儿。”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锁回白恩月的身上,不再舍得移开。 “我先带你嫂子回去。” 伞面倾斜,路灯的光被切割成细碎的星,落在他们脚下。 白恩月闭上眼,听见他的心跳—— 咚,咚,咚—— 而沈时安看着两人的背影,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思绪各异,但都在为对方考虑 白恩月恢复神志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泡在浴缸里。 温热的水漫过锁骨,蒸汽在冷白的瓷砖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替白恩月找回理智。 她低头,看见水面映出自己——发丝湿透,眼尾发红,像被雨水泡皱的旧照片。 记忆断在雨里。 她只记得自己把苏沁禾交给护士长,记得车门关上时那一声闷响,记得……鹿鸣川的伞。 “咔哒。”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鹿鸣川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传来,带着担忧的低哑:“牛奶热好了,现在要喝吗?” “我等会出来喝......” 她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只是显得没有多少活力。 白恩月动了动指尖,水珠顺着腕骨滚落。 她忽然开口,声音比上一句更哑:“别罚那两个保安。” 门外沉默了两秒。 “好。” 鹿鸣川答得干脆,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而白恩月也料想到她肯定会答应自己。 水汽蒸腾里,白恩月把下巴埋进膝盖。 浴缸边缘搭着一条浅灰色浴巾,是鹿鸣川常用的那条——她想起刚才他抱她进门时,浴巾的绒毛蹭过她湿透的鬓角,像某种笨拙的安慰。 “时安呢?”她问。 玻璃上映出鹿鸣川的影子,他侧了侧身,声音低下去:“我让安保送她上楼了。” “药膏我也让人送了过去......” 白恩月能感觉到鹿鸣川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说出口。 “那就好。” 水面一阵荡漾,白恩月已看不清倒映在水里的那张脸。 其实在沈时安冲出去的瞬间,她以为对方是要揭露真相。 但是她不仅没有揭穿,反而隐瞒了脸上红印的由来。 白恩月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重要的东西,她想要接着往下想,可是大脑却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禁轻哼出声。 “怎么了?” 鹿鸣川担忧的声音立刻响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白恩月没再说话。 水面晃了晃,映出她睫毛上悬着的、不知是蒸汽还是别的什么的水珠。 “恩月?” 直到鹿鸣川的声音再次响起,白恩月才意识到自己又失神了。 “你等会出来,受伤的地方我帮你擦点药膏。” “然后我已经约好了心理医生,明早我......” “不用了,我没事。” 白恩月打断鹿鸣川,此刻对方的偏爱,压得她愈发喘不过气来。 “不行!” 鹿鸣川一改往日的态度,这次格外强硬。 “你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你知道不知道,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鹿鸣川越说越急,语气也开始带有侵略性。 忽然他猛地一顿,沉默了三秒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我只是担心你......” 门外传来极轻的“嗒”一声——鹿鸣川靠着墙坐了下来。 “泡够了就出来吧,”他最后说,“牛奶要凉了。” 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白恩月伸手关掉水龙头,世界骤然安静,只剩水滴砸在浴缸边缘的“叮咚”。 她忽然想起沈时安被掌掴时惊愕的眼神,想起苏沁禾腕间蜿蜒的血线,想起鹿鸣川抱她时,胸口衬衫那颗纽扣硌得她生疼。 水声哗啦。 她跨出浴缸,赤脚踩在防滑垫上,浴巾裹住肩膀时带着鹿鸣川的体温。 牛奶的甜香混着雨后的潮气,像一场迟到的救赎。 她抬起头,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 一股温热顺着口腔直达胃部,只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门缝里漏进一线暖黄。 白恩月端着杯子,看见鹿鸣川背对走廊站在窗前,黑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表反着冷光。 他听见动静回头,眼底那点没褪尽的倦意,在看见她湿发滴水的瞬间,忽然软成了水。 “过来。” 他伸手,像接一片坠落的羽毛。 白恩月把杯子递给他,自己先一步钻进他怀里。 牛奶的温度透过陶瓷杯壁渗进掌心,而鹿鸣川的体温透过衬衫,熨帖地覆上她冰凉的背脊。 “我没罚他们,”他低声重复,像在确认一个承诺,“也不会。” 白恩月把额头抵在他锁骨,声音闷在衬衫里:“……谢谢。” 窗外,最后一滴雨从檐角坠落。 鹿鸣川没问今晚发生了什么,只是抬手,用拇指擦过她眼尾那道未干的水痕。 “睡吧,”他说,“明天还要早起。” 白恩月点头,却在转身时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时安她……”她顿了顿,“她没受伤吧?” 鹿鸣川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她没事。”他最终说,“只是……” “似乎也受到了惊吓。” “我明天也会帮她安排心理医生的。” 白恩月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一时间思绪不知道又飘去了何方——也许她也没有察觉,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的症状——只要一缺乏安全感,思绪总是不受控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鹿鸣川看着白恩月失魂落魄的样子,满眼心疼。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唤她,只是轻轻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白恩月依偎在他的胸口,就像是一只雏鸟。 在抱起白恩月的瞬间,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白恩月比他想象的更轻了一些。 他张了张嘴,将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屋内的暖气早已打开,他慢慢将她放到床上。 “你坐一会儿,我帮你吹干头发就睡觉。” 鹿鸣川把吹风机的风调到最小,热风像一缕缕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白恩月的耳侧。 他指尖穿过她的发梢,一点点把湿冷的水汽带走。 白恩月缩在床头,抱着膝盖,像只刚被雨水淋透的小猫,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吹风机嗡嗡地响,盖过了她微不可闻的抽气声。 直到最后一缕发尾也干了,鹿鸣川才关掉电源,转身去厨房。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只白瓷杯回来,热气在杯口打着旋,带着淡淡的柠檬和蜂蜜香。 “把药喝了。” 他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托住杯底,怕她烫着。 白恩月低头抿了一口,眉头瞬间皱成一团:“苦。” “知道你怕苦。” 鹿鸣川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的软糖,剥开,递到她嘴边。 “喝完给糖。” 白恩月乖乖把药喝完,舌尖立刻被甜味覆盖。 她靠在鹿鸣川肩头,声音闷在衬衫里:“……对不起,让你担心。” “傻瓜。” 他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像拢住一只受惊的鸟,“我担心的不是今晚,是你总把事往心里藏。” 白恩月没说话,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指尖攥得有些发白。 鹿鸣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睡吧。明天醒来,雨就停了。” 他替她掖好被角,起身去关灯。 黑暗中,白恩月听见他极轻的一声叹息—— 像夜风拂过湖面,温柔却藏不住心疼。 背靠着背的两人,尽管想着不同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9章 我没有义务配合你的保护欲 清晨六点,天色还笼在一层青灰里,窗帘缝隙漏进一线微光。 白恩月蜷缩在被窝里,像一截被夜雨泡皱的纸。 额前的碎发湿成几缕,贴在滚烫的皮肤上。 鹿鸣川本来这一夜就睡眠浅,他一整夜都牵着白恩月的手。 感受到异常的温度,鹿鸣川探手过去,掌心刚碰到她的额头,便猛地收回——温度高得吓人。 他凭着记忆找到白恩月存放家庭医药箱的位置,立马从里面取出耳温枪。 “三十八度二。”耳温枪报出数字,像一记闷雷。 他几乎没有停顿,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李医生,恩月高烧,麻烦您立刻过来——对,越快越好。” 挂断后,他去浴室拧了冷毛巾,折回来覆在她额头。 白恩月半睁眼,嗓子发哑:“……几点了?” “还早。”鹿鸣川把被子往上掖,声音低得近乎哄骗,“再睡会儿。” 话音未落,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 屏幕上跳出“沈时安”三个字。 鹿鸣川皱眉,按下接听键。 沈时安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贯的利落:“鸣川哥,董事会原定八点半,现在八点一刻,您还在家?” 鹿鸣川看了眼腕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恩月滚烫的指节:“推迟到明天。” 电话那头沉默半秒,随即传来沈时安压低的为难:“可今天议题是祁氏Alpha的最终数据披露,所有董事都在会议室等——” “那就让他们等。”鹿鸣川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或者改线上。” 沈时安吸了口气,像被噎住:“鸣川哥,这不合规矩……” “规矩?”鹿鸣川垂眼,看见白恩月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抓他的袖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去吧……我没事……” 他反握住那只手,掌心温度高得灼人,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听见了?”鹿鸣川对电话那头说,“她让我走。但我今天不走。” 沈时安终于泄了气,声音低下去:“……好,我去协调。” 挂断电话,屋里重新归于安静。鹿鸣川俯身,用额头抵着白恩月的额头,声音低哑:“别瞎逞能。你快烧到三十九度,还让我去上班?” 白恩月想笑,却咳出一声哑音:“……董事会很重要。” “没你重要。”他答得极快,像在陈述一条无需论证的定理。 门铃响起,李医生拎着医药箱站在玄关,鞋尖还沾着晨露。 鹿鸣川侧身让开,声音紧绷:“她一整晚都在发抖,后半夜开始说胡话。” 李医生点头,快步走进卧室。 温度计、听诊器、退烧贴……动作利落得像一场无声的战斗。 鹿鸣川站在一旁,目光始终锁在白恩月脸上,仿佛只要她皱一下眉,世界就会跟着塌陷。 “病毒性感冒,伴高热。”李医生收起听诊器,“先物理降温,再挂水。我带了退烧针,但得等她体温再稳一点。” 鹿鸣川“嗯”了一声,接过药单,转身去倒水。 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向来冷静自持,唯独在她面前,所有分寸都会溃不成军。 白恩月半睁着眼,看着他在晨光里来回穿梭,忽然伸手,指尖勾住他的衬衫下摆。 “鹿鸣川。”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别皱眉头。” 他蹲下来,掌心覆上她发烫的侧脸,指腹轻轻摩挲:“好,不皱。”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来。 雨停了,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床头柜那杯温水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沈时安的消息在九点整跳进来:【董事会改到明天上午十点,已通知所有董事。】 鹿鸣川扫了一眼,把手机扣在桌面,伸手替白恩月掖好被角。 退烧贴上的凉意透过皮肤,她终于安稳地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他坐在床边,掌心始终握着她的手,像握着一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睡吧。”他低声说,“今天什么都不重要,除了你退烧。” 阳光爬上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 那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他的,和她的,一起一落,是独属于两人的节奏。 ...... 白恩月醒来时,窗纱半垂,阳光像一截被削薄的蜂蜜,慢吞吞地淌到枕边。 高烧退得干净,只剩喉咙里还残留一点灼烧后的铁锈味。 她听见客厅里有极轻的交谈——鹿鸣川的声音低而克制,像怕惊动什么: “……今天给你放假,我替你约了下午两点的心理科。” 对面沉默了一秒,随即响起沈时安惯常的、带一点金属质感的嗓音: “我不需要。” 四个字,干脆得像剪断的丝线。 鹿鸣川似乎没料到她拒绝得如此利落,语气软了一度:“只是做个评估,走个流程——” “流程?”沈时安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却听不出温度,“鹿总,我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替我盖章‘正常’。” 白恩月微微睁眼,看见卧室门没关严,一道细长的光缝把客厅切成两半。 鹿鸣川背对她站着,袖口卷到小臂,手里还捏着一杯刚倒的温水; “昨晚的事,”鹿鸣川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她吓坏了,你也——” “我也吓坏了?”沈时安截断他,尾音挑高,“所以就要被当成病人?鹿鸣川,我不是你太太,没义务配合你的保护欲。” 这是沈时安第一次直鹿鸣川的名字,空气被这句话骤然拉紧。 白恩月看见鹿鸣川的肩线微微绷直,又缓缓松开。 “但你是我的员工,我有这个义务......” 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玻璃与大理石相碰,发出极轻的“叮”。 “时安,”他喊她的名字,语气像哄一只炸毛的猫,“至少让医生聊聊,好吗?” “心理医生治不了我。” “谢谢你的好意。” 鹿鸣川刚回头,眼底那点没褪尽的倦意在对上白恩月的瞬间化成了柔软。 他快步走进卧室,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声音低到只剩气音:“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恩月轻轻摇头,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他未挂断的电话上。 “我现在好了,你去公司吧。” “公司需要你。”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0章 被月亮照耀的人,成了别人的月亮 白恩月裹着毛毯,把最后一口温水咽下去,嗓子仍像被砂纸磨过。 鹿鸣川单膝蹲在床边,掌心覆在她额前反复确认温度,直到耳温枪第三次报出“36.7”,他才松了半口气。 “李婶等会儿就到,”男人声音低哑,带着一夜未眠的倦意,“我让她把粥炖得烂一点,你嗓子红得厉害。” 白恩月用鼻尖蹭了蹭他腕骨,像安抚又像催促:“去吧,董事会改到线上已经够乱了,再不去怕是要怪我了。” 鹿鸣川没笑,指腹在她仍显苍白的唇角停留两秒,最终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起身时,他顺手把床头保温杯拧开,热气立刻浮上来,带着淡淡的蜂蜜柠檬味。 “再睡一小时,”他低头亲了亲她发旋,“有事立刻打我电话——不管我在干什么,我一定会立刻接听的。” 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只剩空调极轻的嗡鸣。 白恩月把脸埋进还带着他体温的枕头,刚闭上眼,床头柜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奶奶”两个字跳得突兀。 “喂?”她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月月,鸣川说你发烧了?”老太太的嗓音透过电流,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急促气音,“现在怎么样?退烧没有?有没有咳?” 一连串问题像小石子砸进水面,白恩月心里软成一片:“已经退了,就是喉咙有点疼。奶奶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老太太在那头提高了音量,随即又压低,“我让李婶炖了川贝雪梨,等会儿让她给你送来。以前鸣川小时候一感冒就喝这个,最管用。” 白恩月眼眶突然发热。 她想起老宅厨房那口总是咕嘟作响的铜锅,想起老太太踮脚替她吹凉汤勺时,袖口沾到的梨皮碎屑。 “奶奶,”她声音轻下去,“我真的没事。倒是您,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我听鹿鸣川说,您半夜起来看老电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老太太故作轻松的笑声:“瞎说,我睡得香着呢。”顿了顿,老人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月月,鸣川这孩子脾气倔,要是他忙起来顾不上你,你就回老宅来。我让老李把客房都晒过被子了。” 窗外有风掠过,纱帘轻轻鼓起又落下。 白恩月攥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电话那端的温度。 她看着鹿鸣川离开时换下的拖鞋,“他就是太顾我了。” 说到这里,白恩月不仅哽咽了。 “对了,小秋......” 白恩月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响起小秋急不可耐的声音:“曾祖母我可以和姐姐说话了吗?” 与之掺杂的还有雪团的焦急的低嚎,白恩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关心。 “姐姐——” 小秋软软的声音从听筒里挤出来,尾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曾祖母说你发烧了,是真的吗?” 白恩月原本靠在床头,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却还是被这一句“姐姐”轻轻烫了一下。 “嗯,一点点。”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就像雪团上次打疫苗后的小感冒,很快就好。”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两秒。 接着,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有人把手机匆匆换到另一只手里。 下一秒,小秋的声音更近、更急,几乎贴着话筒。 “骗人。” 孩子第一次用这样笃定的语气反驳大人,“你从来没生病。”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把最珍贵的秘密悄悄塞进白恩月手心,“我偷偷数过的……” 白恩月心口一酸。 原来在孩子的世界里,白恩月是不会生病的——像月亮不会掉下天空,像雪团永远雪白。 可此刻,月亮被云层遮住,雪团也沾了泥点。 “姐姐是不是太累了?” 小秋的声音带着奶音,却执拗得像一根不肯弯的小树枝,“曾祖母说,人累了就会生病。你……是不是为了早点来接我,才让自己生病的?” 白恩月忽然说不出话。 原来这些,小秋都记得。 “不是哦。” 她深吸一口气,让声音重新柔软,“是姐姐偷懒,昨晚忘了关窗户,被冷气坏蛋偷袭了,所以小秋睡觉的时候也要盖好被子。” 她故意用孩子气的比喻,想逗小秋笑。 可小秋没笑。 听筒里传来极轻的抽气声,像谁在努力把眼泪咽回去。 “那……那你下次一定要干好窗户。” 孩子顿了顿,声音忽然亮起来,带着小心翼翼的雀跃,“姐姐,我把兔兔给你寄过去好不好?它陪你的话,你就会好受一些了。” 白恩月眼眶一热。 她想起兔子玩偶基本没离过小秋的身边,耳朵已经磨得发白;想起每次自己晚归,小秋都把玩偶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像一盏不肯熄的灯。 “兔兔要留下来保护小秋呀。” 她轻声说,“而且——” 她侧头,看见鹿鸣川为她准备的蜂蜜柠檬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白恩月弯起眼睛,“有你表舅保护我呢。” “小秋就放心吧。”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是老太太带笑的嗓音:“小秋非要自己给你煮汤。” 雪团配合地“汪”了一声,像在说“我作证”。 白恩月终于笑出声,喉咙却因此痒得咳了两下。 小秋立刻紧张起来:“姐姐你别说话啦!” 奶声奶气的穿过电波,落在白恩月耳边,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心口。 她闭上眼,忽然觉得这场病也不全是坏事—— 原来被月亮照耀的人,也会成为别人的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提醒道:“小秋,我们让姐姐好好休息好不好?” “等她身体恢复了再打给她。” 尽管小秋万分不舍,但她还是把电话交给了老太太。 不过在最后,她又提醒了白恩月一遍:“姐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时候健健康康地来接我回去!” 白恩月笑着说“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电话再次回到了老太太的手上。 “恩月啊,我说过别太累着。” “要是你再这样不爱惜身体,我是不会放心继续让你待在公司的。” 老太太话语里满是带着关心的“威胁”。 白恩月动了动微微发酸的脖子,“我知道了奶奶,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关于苏沁禾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最后之只剩下一句:“奶奶,您也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后,白恩月盯着天花板常常舒了一口气。 她还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却发现身上软得厉害,一下又栽回床上。 白恩月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又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沈时安的电话号码。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你为这个家带来了什么 白恩月靠在床头,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得略微有些刺眼。 她低头,指尖在“沈时安”三个字上悬停了一秒,终于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接通,却没有人先开口。 “……是我。” 白恩月的声音还带着高烧后的沙哑。 对面传来一声极轻的鼻音,算作回应。 “昨晚的事,”她顿了顿,喉咙发紧,“谢谢你。” 虽然白恩月不能完全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白恩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对方道一声谢。 哪怕是自己昨晚动手打了她。 沈时安的声音隔着电流,冷得像昨晚凌晨四点的风:“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告诉鸣川。”白恩月垂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被角。 “你别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沈时安打断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我是为了鸣川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只有雨后的风铃在远处轻轻晃荡。 “我知道苏伯母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他今天还有董事会,情绪不能崩。”沈时安的声音低下去,像一把收鞘的刀,锋芒藏得极好。 白恩月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所以别误会,”沈时安继续说,每个字都干净利落,“我不是在帮你,是在替他挡麻烦。” “……我明白。”白恩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时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何而叹息,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大概过了三十秒,电话那头再次开口。 “白恩月,你觉得你对得起鸣川哥吗?” “自从你嫁给她之后,这个家被你搞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就一点不愧疚吗?” “还有你到底对苏伯母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这一切和你无关吧?” 沈时安的一连串的发文,就像是一根根倒刺,深扎在白恩月的胸口。 那种痛痒交替的感觉,让白恩月有种溺水的感觉。 “说话啊!” 见白恩月保持沉默,沈时安继续发难。 “你仔细想想,你的到来,究竟为这个家带来了什么!” 此刻,白恩月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响起鹿鸣川的声音。 “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沈时安淡淡道,“挂了。” 电话挂断前,白恩月听见她极轻地补了一句—— “你不配待在这个地方。”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白恩月把脸埋进掌心。 她蜷缩在被窝里,像一个煮熟的虾仁。 但是这样的蜷缩并没有让她内心稍微好受一点。 沈时安那句“你不配”仍黏在耳膜上,像一层撕不掉的塑料膜,闷得她透不过气。 理智在耳边敲着警钟—— “苏沁禾的病与你无关。” “别陷进沈时安的话里。” 可情绪像潮水,一波接一波漫过理性的堤坝,把那点微弱的声音淹没得干干净净。 她伸手去够蜂蜜水,指尖却抖得厉害。 手机还躺在她的头边,屏幕黑得能照出她此刻的狼狈: 眼眶通红,却一滴泪都挤不出,仿佛连哭都成了一种僭越。 “原来这就叫欲哭无泪。” 她低声自嘲,声音在空荡的卧室里碎成几瓣。 ...... 不知不觉,白恩月又睡了过去,直到她被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惊醒。 李婶拎着一只紫砂汤盅站在门外,盅口用白纱布扎紧,还冒着细细的热气。 她身上带着雨后的潮味,袖口却干干净净——显然是一路护着汤盅过来的。 “太太,我来了。” 她声音低,却掩不住急切。 进门后,先把汤盅放到餐桌,转身就去摸白恩月的额头。 “哎呀,怎么这么烫?” 李婶的手掌粗糙,带着常年握锅铲的薄茧,触到白恩月额头的瞬间,却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她看着白恩月苍白的脸,眼圈一下就红了。 “电话里听少爷说三十八度多,我还想着是不是量错了……” 她边说边解开纱布,汤盅里炖得酥烂的梨块浮在琥珀色的汤汁里,川贝的淡苦混着冰糖的甜,在空气里缓缓化开。 “这是让我给你炖的,说少爷小时候一咳嗽就喝这个,最管用。” 李婶用汤匙撇开浮末,舀了一小碗,吹了又吹,才递到白恩月唇边。 “先喝一口,润润嗓子。” 白恩月靠在床头,指尖还残留着凌晨攥紧手机时硌出的月牙形红痕。 她低头抿了一口,梨肉入口即化,川贝的苦味后知后觉地漫上来,却奇异地安抚了喉咙里那把火。 “李婶……” 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点刚醒的鼻音,“辛苦你亲自跑一趟。” 李婶用指腹抹了抹眼角,笑着把碗又往前递了递,“怎么这么说。” “有段时间不见,我都想你了。”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自己身子搞成这样,我可是从来没有见你生过病......真是让人心疼。”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布袋里掏出一只旧搪瓷杯,杯沿磕了个小豁口,却是白恩月在家里常用的那只。 “老太太让我把这个也带来了,说您用这个喝,心里踏实。” 白恩月指尖微颤,接过杯子时,指腹触到杯底一道细小的划痕。 她忽然觉得眼眶发涩,低头又喝了一口,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像一条无声的河,把凌晨所有的惊惧和疲惫都冲淡了。 李婶坐在床边,看着她喝汤,忽然伸手替她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是不是因为苏夫人的事情?” 李婶心明如镜,一下就猜中了白恩月的心事。 白恩月微微一顿,李婶忽然有些恨自己心直口快。 “对不起太太,我不该提这个事。” 白恩月却摇摇头,视线落在杯底沉着两粒剥了壳的川贝,像两粒小小的月亮,安静而固执地浮在汤汁里。 窗外,雨后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落在李婶的银发上,像给她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边。 她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白恩月的手背。 “慢慢喝,喝完再睡一会儿。” “老太太说了,等您好起来,她还要带您回老宅看花呢。” 白恩月抬起眼来,眼眶已经微红,“李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2章 不能再保守治疗了 “李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不该瞒着鸣川?” 白恩月把空杯子捧在掌心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低得像怕惊动空气里的尘埃。 李婶把汤勺搁回盅里,发出极轻的“叮”。 她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侧身替白恩月把枕头垫高,动作慢得像在替谁抚平褶皱。 “太太,您想听真话?” 白恩月点头,眼神亮得近乎脆弱。 李婶叹了口气,粗糙的掌心覆上她单薄的背脊,一下一下,像在哄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 “您做得对。” 四个字,砸得白恩月眼眶骤热。 “苏夫人病得突然,又赶上少爷最忙的时候。您要是真说了,他当天就得把董事会掀了。”李婶声音低而稳,像一口老井,再大的风也吹不皱水面,“您不是瞒他,是在替他挡刀。” 白恩月指尖一颤,杯子差点滑落。 “可我怕……”她声音哽住,“怕他知道了,会觉得我越俎代庖。” “少爷不是糊涂人。”李婶替她拢了拢散在肩头的湿发,指尖带着厨房常年浸出的烟火气,“您想想,他小时候发高烧,老太太瞒着他爸,说只是小感冒。后来他知道,有没有怪过老太太一句?” 白恩月怔住。 “没有。”李婶轻声补完,像在讲一个只有她们知道的秘密,“他只会心疼您一个人扛。”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阳光斜斜地切进来,落在李婶银白的鬓角上,像给她镀了一层柔软的光。 “太太,您不是圣人,也不是盾牌。”她拍了拍白恩月的手背,掌心粗粝却温暖,“您只是太爱他,爱到连委屈都舍不得让他尝。” 白恩月忽然低头,把脸埋进李婶的肩窝。 “哭吧。”李婶像抱小秋那样抱住她,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哭完了,天就晴了。” 良久,白恩月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要是他真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李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磨出的温柔。 “他要是怪您,我就拿这汤勺敲他脑袋。” 白恩月终于破涕为笑。 李婶替她拭去泪痕,像替谁擦去一场旧雪。 “太太,您记住——” “真相并不一定会伤人。” 阳光彻底铺满房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而且,别忘了,以后你是这鹿家的女主人。” “能有你这样的大局观,虽然以我的身份说这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这也是少爷和鹿家的福气了。” 李婶拍了拍白恩月的手背,替她掖好最后一道被角,这才起缓缓起身。 “太太等着,我给您煮点小米南瓜粥。南瓜是今早刚到的,甜得跟蜜似的,正好补补脾胃。” 她声音不高,却像把整座鹿宅的烟火气一并端了进来,让白恩月觉得一阵安心。 看到李婶转身进了厨房,白恩月靠在床头,指尖还残留李婶掌心的粗粝温度。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阳光像被筛过的金粉,落在床头她和鹿鸣川的合照上,晃出一小片温柔的光斑。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值班电话。 “您好。。” “鹿太太?”值班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相比昨晚整个医院的人都没有能睡个好觉。 听到白恩月的声音,对方却立刻清醒几分,“苏女士昨晚十一点二十分送回病房后,生命体征平稳,伤口已重新消毒缝合。” 白恩月指尖微紧:“她……情绪呢?” “凌晨三点醒来一次,没再闹,只是坐在窗边,默默发呆,没有展现攻击行为。” 白恩月喉头一哽。 “我们给她用了最小剂量的镇静剂,目前睡得很沉。”护士补充,“医生说等会会再做一次心理评估。” “谢谢。”白恩月声音低哑,“请……务必照顾好她。” “您放心。” 电话挂断,厨房传来“咕嘟”声,像有人在轻轻摇晃一只装满阳光的沙漏。 李婶端着青瓷盅进来,南瓜的金黄与小米的乳白在盅里翻滚,热气带着甜香,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来,趁热。” 白恩月接过勺子,第一口粥入口,软糯的南瓜几乎化在舌尖,甜味像从喉咙一路暖到心底。 “李婶……”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粥面上的那层薄皮,“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婶没急着答,只是用汤匙撇了撇粥面,像在替谁把波澜抚平。 “老爷他,”她声音低而稳,“医生说还要静养一段时间。” 她抬眼,目光穿过窗棂,落在远处那株刚被雨水洗亮的杏树上—— “树要长,风雨总得自己扛。您要做的,是给根浇水,不是替它挡风。” 白恩月低头,舀起第二口粥。 随着几口暖粥下位,白恩月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白恩月的眉头舒展几分,她似乎觉得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她带着几分感激地看着李婶,“李婶,谢谢你的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李婶一脸慈祥,“太太,其实你就是心病。” “只要这心结一打开,病就自然好了。” 待白恩月吃完粥,李婶收拾碗勺就起身。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 “太太,现在外面天气好,你想要到楼下转转吗?” “少爷让物业送了轮椅过来。” 白恩月没想到鹿鸣川考虑得这么周到,她扭头看向窗外,确实天气不错。 她点点头,“等会下去转转吧。” 李婶微微一笑,“那好,等我把家务收拾一下,我就带你下去转转。” 白恩月拿起手机,准备给鹿鸣川发个消息,让对方不要太过担心。 只是,她刚拿起手机,贺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鹿太太实在对不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开口,贺临就激动地向白恩月道歉。 一时间,白恩月将手机拿远了几分。 她的声音比之前冷淡了许多,“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 “我以自己的名誉想你担保,再也不允许这样的事件发生。” “只是......” 白恩月微微皱眉,“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贺临沉默了三秒,带着几分犹豫开口:“按照苏夫人现在的情况。” “她不能再继续接受保守治疗了。”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激进治疗 然而,白恩月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许多,似乎她就做好了准备。 “鹿太太,我必须把话说在前面——再拖下去,苏夫人的脑区损伤将不可逆。” 视频电话那头,贺临摘了口罩,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像连熬两夜没合眼。 他把手里的影像片对准镜头,指尖在一团灰白色的阴影上敲了敲。 “这是昨晚逃院前拍的。海马体边缘已经出现了新的缺血灶,再扩散一厘米,记忆功能区就会彻底坏死。”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像锤子敲在白恩月的耳边,振聋发聩:“保守治疗就像用温水煮她,等水开了,人也就没了。” 白恩月攥着手机,指节泛白。 屏幕里,贺临把另一张报告滑过来——密密麻麻的曲线一路向下,像断崖。 “这是最近的一些数据,她的攻击阈值从每周一次变成每三天一次。镇静剂剂量翻了2.5倍,可清醒时间却从六小时缩到三小时。” “这是很可怕的......” 他说着,忽然把镜头转向病房。 画面里,苏沁禾背对镜头坐在窗边,瘦得像一张被揉皱又抻开的纸,阳光落在她手腕纱布上,白得刺眼。 “昨晚她清醒的那十二分钟,只重复一句话——” 贺临的声音哽了一下,“‘鸣川,别不要妈妈’。” 白恩月猛地低头,指甲陷进掌心。 她想起昨晚雨中,苏沁禾用碎玻璃抵住自己时,眼里那种溺水般的绝望。 “激进治疗方案我已经拟好。” 贺临把一份文件推到镜头前,标题栏用红笔圈出: 【深部脑刺激+靶向记忆重塑:72小时黄金窗口期】 “现在做,还有五成把握把她的认知拉回入院前。再拖一周,连一成都没有。”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鹿太太,我知道现在情况复杂。” “但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漠视任何一个病人。” “再这样拖延下去,”电话那头一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就像是怕被苏沁禾听见一样,“她肯定真的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她的人生......” 白恩月迟疑片刻,发现自己也无路可退。 “所以最后的期限是多久?” “一周时间。” “要是没人签字,继续采取保守治疗的话,那就只能转院了,我无能为力......” “贺医生,如果按照之前我请的那个医生的说法,让她回归正常家庭生活的话,她能不能自然痊愈。” “有一定几率。” 贺临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他话锋一转,“但我认为,这并不是当前可行性最高的方案。” 虽然贺临不知道鹿家事情的内幕,但是仅仅凭借鹿忠显不再插手苏沁禾的事情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让苏沁禾回归正常家庭生活的难度,也许比激进治疗的难度系数还要高。 白恩月低着头,像是默认贺临的话。 确实,如果这个方案真的能行得通的话,也就不会拖延到今天了。 “那就这样吧,我会尽快联系你。” “然后......希望你们能对我妈有耐心一点。” 挂断电话,李婶就推着轮椅出现在卧室门口。 “太太,要换身衣服吗?” 白恩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米白色的睡衣,“就这样吧。” 说完,李婶就上前尝试搀扶白恩月。 白恩月双手撑着床沿,虽然还是有点乏力,但是比早上已经好了许多。 等到白恩月做好,李婶就推着她出了门。 李婶把轮椅停在玄关,弯腰替白恩月系好那条薄羊绒披肩——浅驼色,是鹿鸣川去年冬天在维也纳带回来的。 “太太,晒半个小时就回来,天气预报说等会风会有点硬。” 她声音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像哄孩子。 白恩月默默点头,她便推着白恩月进了电梯。 电梯下到一楼,“叮”一声,门滑开。 雨后的小区像被重新洗过,草坪绿得发亮,栀子叶上滚着未干的水珠,偶尔一阵风,碎钻似的雨点就簌簌落下。 几个小孩骑着滑板车呼啸而过,笑声撞在墙壁又弹回来,像一串清脆的铃铛。 李婶把轮椅推到银杏树下。 阳光透过枝叶,在白恩月膝头洒下一块一块跳动的光斑,像有人把碎金撒进她的掌心。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捧带着青草味的暖风。 “这风真好闻。”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松弛。 不远处,物业的小姑娘正弯腰给花坛里的绣球换水。 她抬头冲白恩月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弯弯的月牙:“太太,今天太阳可会疼人,您要是觉得晒就喊我,我把伞给您送来。” 白恩月点头,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认真看绣球,还是去年秋天在老宅——那时花球是深紫,如今换成了藕荷,像季节替人翻了一页新日历。 银杏叶沙沙响,一只黑白相间的喜鹊落在低枝上,歪头打量轮椅上的新客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它跳了两下,尾羽一翘,竟把一片叶子抖落在白恩月肩头。 李婶笑着伸手拈起叶子,顺手别在轮椅把手上:“喜鹊登枝,好事将近。” 白恩月没接话,只是抬眼望向远处—— 人工湖的水面像一面刚擦亮的镜子,倒映着云朵和屋檐,也倒映着她微微舒展的眉心。 有风掠过,湖面皱起细纹,她忽然想起昨晚电话里贺临那句“再拖下去,脑区损伤不可逆”。 那团阴影刚要浮上来,却被一阵更暖的风吹散—— 一个穿橙黄背带裤的小男孩追着泡泡机跑过来,晶莹的泡泡在她眼前炸开,溅起一点薄荷味的凉意。 孩子回头冲她咧嘴笑,缺了门牙的笑容像一枚小小的太阳。 白恩月下意识弯了弯嘴角,指尖在轮椅扶手上敲出一声极轻的“哒”。 李婶蹲在草坪边,替她把滑到腰际的披肩重新理好。 “太太,您看那边。” 她努努嘴。 银杏林深处,一对白发老人正互相搀扶着散步,老爷爷手里拎着收音机,咿咿呀呀放着周璇的《天涯歌女》。 老奶奶走两步就停下来,替他拍掉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再笑着继续往前。 他们的背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两条安静流淌的河,经过岁月,也经过此刻。 白恩月忽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整夜的石头,被风悄悄磨平了一个角。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着泥土、青草和远处面包房的奶油香,像有人把世界调成了一杯温热的甜牛奶。 “要是小秋小姐在就好了。” “那要热闹许多。” 白恩月默默点头,似乎小秋和雪团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她们在草坪上追逐着,邀请白恩月也加入她们的游戏。 “李婶,带我去湖边转转吧。”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今天天气确实好。”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4章 三条路 湖面像一面被阳光轻轻擦亮的镜子,碎金般的波光一层层荡开,又温柔地撞在岸边的白石上。 李婶把轮椅停在湖心亭的背风处,白恩月拍了拍李婶的手背。 “李婶我想一个人静会儿,你去转转吧,你还没看过这里的环境呢。” 李婶点点头,“好,有什么事就叫我,我不会走远的。” 走出两步后,她又忽然回头,“太太,这个有电动模式,你知道怎么用吧?” 白恩月点点头,李婶这才放心走开。 她去远处喂鸽子,只留下白恩月一个人坐在阴凉处。 水汽带着淡淡的腥味,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一下一下地扫过睫毛。 高烧退后的身体依旧发软,可脑子此刻却异常清醒—— 苏沁禾的病情、鹿忠显的缺席、EveOS的倒计时…… 所有声音在胸腔里撞来撞去,最后汇成一道清晰的单选题: 要么冒险做激进治疗——这就意味着必须要再次面对鹿忠显,这个选择里面包含着诸多的变量。 要么在七天之内,找到第三条路,让苏沁禾能够名正言顺地回归正常家庭生活。 白恩月垂眼,指尖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敲出轻而急的节拍。 她想起贺临凌晨传来的那份影像——海马体边缘的缺血灶像一道正在蔓延的裂痕,再往前一步,就是不可逆的深渊。 “不能再拖了。” 她低声对自己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湖面忽然跃起一尾银鱼,溅起的水花折射出一小截彩虹。 白恩月抬眼,目光追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弧光,心里却慢慢浮出三条同样狭窄却可能的路径—— 第一条路:找到吴启凡。 可以说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状况,都是因他而起。 虽然自那之后,鹿鸣川没再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名字,但是鹿鸣川对这个破坏自己家庭的男人的憎恨是可想而知的。 可吴启凡如今人在哪里? 是隐姓埋名,还是早已被人“妥善安置”? 她不知道,只能交给运气。 第二条路:EveOS提前落地。 只要鹿忠显亲眼看到鹿鸣川的成功,他很大可能松口—— 松口承认这段婚姻仍有救,松口把妻子接回家,松口给保守治疗一个真正的“家”的环境。 可发布会原定在下月三号,祁氏的Alpha又虎视眈眈,时间被压缩成一张薄薄的纸,一戳就破。 而且,如果真的就算在发布会的时间赶不上苏沁禾的最后期限。 让系统在医疗场景里跑通“创伤记忆重塑”模块,用0.0027秒的伦理熔断,替代冰冷的手术刀,这也不失为一种治疗手段。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第三条路—— 白恩月忽然停下敲击的指尖。 第三条路,其实一直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自己。 如果前两条路都走不通,她还有最后一个筹码—— 以鹿家现任女主人的身份,在风险告知书上签字,承担所有后果,把苏沁禾接回老宅,亲自守着她,用“家庭场景+AI辅助”做一场豪赌。 赌赢了,苏沁禾痊愈;赌输了,她白恩月背锅,也许连婚姻都要陪葬。 只是这个的前提是鹿忠显能够同意,但...... 风掠过湖面,吹皱了一池碎金,也吹得她眼眶发涩。 白恩月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三行字—— 1.吴启凡:加大搜索投入。 2. EveOS:申请提前内测,同步医疗模块。 3.最坏备案:直面公公,与其协商。 敲完最后一个句号,她忽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整整一夜的石头,被风吹得松动了一点。 远处,李婶正提着一小袋面包屑往回走,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温柔的河。 白恩月把屏幕按灭,抬头望向湖面。 波光仍在跳动,像无数细小的、不肯熄灭的希望。 ...... 晚上七点,门铃短促地响了两声。 白恩月刚勉强远程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指尖还残留着键盘的凉意。 李婶去开门,一串轻快的“师姐——”先一步钻进客厅。 李婶微微鞠躬向两人表达欢迎,林初和严敏两人点头示好。 林初提着满满一兜晴王葡萄和荔枝,鞋还没换好就探头往里看: “师姐,你退烧了吗?不会又在偷偷工作吧?” 她身后,严敏罕见地穿了件松垮的牛仔外套,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是一盒剥好的蜜柚。 “别理她,”严敏把水果递给李婶,目光落在白恩月仍显苍白的唇色,“我们只是来确认你还没把自己累到二次住院。” 白恩月披了条薄毯坐在沙发,怀里抱着暖水袋,笑得有些无奈:“再躺下去,我的工位就要长蘑菇了。” 林初蹲在茶几旁,把葡萄一颗颗码进玻璃果盘,像排雷一样认真:“蘑菇也比‘熔断阈值’先一步压到量子级好。你不在,严组长把0.0002秒又砍了半格,老徐当场哭出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严敏抬手,用一颗剥好的柚子堵住她的嘴:“夸张。” 她转向白恩月,语气缓下来:“张教授让我们带话——EveOS伦理补丁已封版,剩下的压力测试他亲自盯。你安心把病毒赶走,再回来当救世主也不迟。” 白恩月垂眼,指尖在膝盖上的毛毯纹路里划了两下:“我怕时间不够。” “时间够的。” 严敏把柚子瓣掰开,淡粉色的果肉像一弯新月,“祁氏Alpha的最终发布会还在倒计时,我们比他们多七十二小时。足够你把血条补满,再带着新补丁杀回来。” 林初举起手机,屏幕上是研发部群里刷屏的“师姐快回来”的表情包, “看见没?你不在,大家多想你。” 白恩月终于笑出声,眼尾弯出一点潮湿的弧度。 她接过林初递来的葡萄,指尖碰到对方冰凉的指节—— 那温度提醒她,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对抗所有倒计时。 “好,”她轻声说,“我一定健健康康地回来。” 严敏点头,把最后一瓣柚子放在她掌心:“安心养病,期待你的早日回归。” 林初在一旁握起了拳头,眼里闪着亮光,“到时候,我们带着EveOS一起,把祁氏的Alpha按在地上摩擦。” 听到这话,白恩月抿着嘴笑出声来,“好。” 林初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周围环视一周,“师姐,我没想到你们家这么温馨。” “我还以为会是那种壕无人性的装饰。” 她忽然低下头来,“我可以好好参观一下吗?”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5章 房子的装饰是主人性格的投射 “当然可以。”白恩月拢了拢膝头的薄毯,声音仍带一点刚退烧的沙哑,却含着笑,“除了主卧,其他房间你随意。” “毕竟我刚刚起床,还没收拾。” 林初眼睛一亮,像被解了禁的猫,站起身就想要四处参观,后衣领就被严敏一把拎住。 “你还真想地毯式搜索?”严敏把柚子盒往茶几一搁,语气半真半假,“病人需要静养,不是给你开盲盒的。” “我就看一眼!”林初双手合十,马尾一甩一甩,“保证不碰任何东西。” 白恩月被逗得低笑出声,牵动了喉咙,又咳了两下。 她抬手,朝走廊尽头指了指:“你去逛逛吧,顺便帮我看看书房那盆绿萝是不是又蔫了。” 严敏挑眉,没再阻拦,只补了一句:“就只能打扰十分钟,超时我就下次把原始代码交给你解析。” “收到!”林初敬了个夸张的军礼,踩着一次性拖鞋“哒哒哒”地溜进走廊,背影像颗蹦跳的糖粒子。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落地钟的秒针走动。 严敏替白恩月把毛毯掖好,目光掠过玄关处的照片墙—— 最中央是一张合照:白恩月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半蹲在草坪上,身后鹿鸣川撑着一把透明伞,伞沿的水珠刚好落进她发梢。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她连你家地砖缝都好奇,”严敏收回视线,声音低下来,“但我们都知道,她不是想看房子,是想确认你过得好不好。” 白恩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毯的流苏,轻声道:“那就让她确认吧——” 严敏也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她所能看到的地方,“确实和想象中有一定出入。” “都说一个房子的装饰能够反映出主人的性格。” “你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白恩月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话会从严敏的嘴里说出。 …… 书房里,林初踮脚绕过地上散落的电脑线,被一整面落地窗震住。 雨后初晴,夕阳像打翻的橘子汽水,漫过木质地板,停在白恩月的键盘上——那上面还留着一张便签: 【D-24】 林初“哇”地捂住嘴,像怕惊扰什么。 她回头,看见书架第二层摆着一排相框:有白恩月在剑桥的毕业照,有她抱着小秋吹蜡烛的剪影,最边上是一张旧照片——韦伯教授站在实验室门口,朝镜头比了个夸张的“V”字,旁边白恩月抱着电脑,笑得眼角弯弯。 “原来你以前也这么爱笑啊……”林初指尖悬在玻璃外框上,小声嘟囔。 走廊尽头,严敏端着温水路过,听见书房里传来极轻的“咔嚓”一声——林初正举着手机,对准那盆绿萝拍照,镜头里,绿萝的叶脉被夕阳照得透亮,像一片小小的星河。 “师姐,”她探头朝客厅喊,“绿萝没蔫!” 白恩月靠在沙发里,听见这句孩子气的汇报,眼底漫开一点潮湿的亮。 严敏把水杯递给她,摇摇头:“十分钟到了。” 下一秒,林初风一样卷回来。 “我参观完了。结论是——” 她故意卖关子,直到白恩月抬眼,才咧嘴一笑: “很温馨的家,我都有点想要搬进来住了。” 白恩月垂眼,觉得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也挺不错。 她抬起头,开玩笑地说道:“那就要看鹿总同不同意了。” 一时间,严敏脸上的笑意也明显了几分。 李婶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砂锅“咕嘟”一声顶起锅盖,空气里顿时炸开一股子老火炖鸡的醇香。 白恩月挪了挪身子,鼻尖轻轻一动,笑着问:“李婶,今天是不是加了党参?” “太太鼻子真灵。”李婶探出半个身子,围裙上沾着一点金黄的油星,“给你补气血,顺带也给两位小姑娘补补脑子。” 白恩月看向林初两人,“等会儿你们可要好好尝尝李婶的手艺。” 话音没落,林初抱着电脑包,一副准备冲刺的架势。 “师姐,我得先走啦!”她晃了晃手机,“约了朋友,再不去她们就要把我踢出群聊了。” 白恩月失笑,伸手想拉她,“吃完再走吧,李婶的手艺你不尝一下,可是要后悔的。” 李婶从厨房探出头来,“太太说的没错,我可是打十多年的老手艺了。” 林初眼睛亮了一瞬,又为难地皱皱鼻子:“我票都订好了,迟到要罚唱《孤勇者》的……” 她瞄一眼厨房,再瞄一眼白恩月,最后退半步,双手合十,“等我下次来蹭双份!” 白恩月不再挽留,只抬手替她理了理跑歪的马尾:“路上小心,替我向你的朋友问好。” 林初脆生生地应下,像阵风似的卷出门。 在门口消失之前,她回头暖心一笑,“师姐,看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防盗门“咔哒”一声合上,屋里忽然就静下来,只剩砂锅的轻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严敏原本已经拎起外套,见状动作一滞。 白恩月撑着桌沿,轻声开口:“你呢?也约了人?” 严敏低头系袖扣,金属纽扣在灯下闪了一下:“本来打算回去随便吃点。” “那就别回去了。”白恩月把轮椅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软,“李婶做了好几人份,我一个人吃不完。况且——” 她指尖点了点茶几上那盒剥好的蜜柚,“柚子也得有人解决。” 严敏盯着柚子看了两秒,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行,留下。” 她重新把外套搭回椅背,袖口挽到小臂,像卸下盔甲。 厨房门缝里漏出一缕白汽,李婶探头:“严小姐能吃辣吗?我顺手炒了盘小炒黄牛肉。” “能。”严敏答得利落,顺手接过白恩月递来的水果。 餐桌很快摆满:金黄鸡汤浮着几颗红枣,翠绿菜心淋了蒜油,牛肉片上还滋啦作响。 李婶擦了擦手,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推上桌,笑眯眯地补一句:“严小姐多吃点,太太今天胃口才好些。” 严敏看向没有急着动筷,而是转头看向玄关的方向。 “鹿总他不回来吗?” 白恩月目光落在鹿鸣川平时坐的位置,“他还有两个会,让我们先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严敏夹了一块鱼腹,鱼肉在筷尖轻轻一抖,蒸得恰到好处。 白恩月舀汤的手顿了顿,随即把汤碗往她那边推了推:“那就多吃点,最近你也辛苦了。” 窗外暮色渐沉,屋里暖黄的灯映得汤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严敏低头喝汤,热气糊了镜片,也遮住了她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松动。 “谢谢。”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盏烟火里的灯。 白恩月没说话,只抬手替她添了第二碗汤。 砂锅还在咕嘟,像某种温柔的承诺—— 留下来的人,总能等到下一口热汤。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6章 你竟然会相信这个 砂锅撤下,李婶把厨房门半掩,留一条缝,让鸡汤的余香继续暖着客厅。 落地灯调到最暗,像一捧温吞的月色,刚好罩住沙发那一隅。 李婶在厨房收拾餐具的声音传出,白恩月只觉得一阵安心。 她端起茶几上李婶泡好的药,她捏着鼻子就一口喝了下去,又赶忙将手心里提前准备好的糖塞进嘴里。 看着白恩月这副模样,严敏不禁会心浅笑。 她端着温水杯,背脊仍挺得笔直,却主动把电脑往茶几上一推:“关于最后一个阶段,你有什么新的设想吗?” 白恩月把毯子往她那边匀了半尺,随后拿出身后自己的电脑:“我觉得还能够更加完美一点,但是这个方案我还在修改中。” 说着,她又将电脑屏幕偏向严敏,“你可以帮我看看。” 屏幕蓝光映在两人脸上,像给夜色镀了一层薄霜。 “熔断阈值又削了 0.0001,”严敏指尖轻敲触控板,声音低而稳,“按这个速度,发布会前还能再压半格。” “既然林初都说了,我们要把Alpha按在地上摩擦的话,虽然有着各自的亮眼之处,目前来说差距并不算太大。” “我觉得你的方案的可行性很高,但是具体意见,还是等你回来之后,好好和张教授商讨一下。” “最近他也为这事儿伤透了脑筋......” 严敏侧头,看着对方微红的眼尾,忽然伸手把电脑盖轻轻扣上:“今天先到这儿。” 白恩月愣了半秒,没反驳。 “本来说好今天只是单纯来看看你,不想聊工作的。” “结果一个没忍住......” 白恩月轻声一笑:“没关系,有人陪我聊工作挺开心的。” “毕竟脑子不用,放在那里就浪费了。” 白恩月把抱枕塞进她怀里,像塞一团柔软的命令:“剩下的,等我回来,我陪你熬。” 严敏抱着抱枕,肩膀终于松了半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行。” 严敏把最后一瓣柚子放进嘴里,酸甜在舌尖炸开,像把一整天的紧绷都化成了水。 她低头把果核收进掌心,起身时顺手把外套搭在臂弯:“不早了,我先回去。” 白恩月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声音还带着刚退烧的哑:“我送你。” “不用。” 严敏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我认识路,你好好休息。” 白恩月将对方的手撇开,“那我就送你到电梯门口。”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像提前等在那里。 严敏换鞋时,指尖在鞋带打了个漂亮的结,动作利落得像在写一行代码。 “EveOS的补丁我今晚再跑一次极端用例,明早给你结果。” “好。”白恩月点头,替她理了理耳侧散落的发丝,“别太熬,你也要注意休息。。” 严敏勾了勾嘴角,没接话,只抬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门把拧开的瞬间,走廊的穿堂风卷进来,带着雨后潮湿的青草味。 “路上——” 白恩月刚开口,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门外。 金属门缓缓滑开,鹿鸣川单手拎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未挂断的通话界面。 他抬眼,目光掠过严敏,最后落在白恩月身上。 “回来了?”白恩月的声音不自觉软下去。 “嗯。”鹿鸣川点头,侧身让严敏先过,“正好赶上送客。” 严敏颔首致意,擦肩而过时,极轻地留下一句:“鹿总好。” 在白恩月面前,鹿鸣川的脸柔和许多。 “对李婶的手艺还满意吗?” 严敏点点头,“很不错,一旦吃过,这辈子就忘不了了。” 鹿鸣川嘴角多了一丝浅笑,“那就好,下次又机会的话,再来做客。” “还有这段时间辛苦了,之后我说的奖励只多不少。” “谢谢鹿总,那我先走了。” 电梯门合拢前,严敏最后看了白恩月一眼,嘴角弯起的弧度像在说—— “放心,明天见。” 走廊重归安静。 鹿鸣川把外套搭在臂弯,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白恩月,指腹蹭过她微凉的指节:“退烧了?” “早退了。”白恩月被他牵着往回走,声音带着笑意,“李婶的南瓜粥比药管用。” 门在背后合上,玄关的灯自动暗了一格。 鹿鸣川低头换鞋,忽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只小小的丝绒盒。 丝绒盒在他掌心转了个极轻的圈。 “本来打算等你彻底退烧再拿给你。” 鹿鸣川指尖拨开盒盖,里头躺着一枚极小的御守——正面是是金丝勾出的“平安”,反面...... 白恩月还没翻过来,就听见鹿鸣川继续说道: “托朋友在静安寺求的,开过光。” 他眼神始终落在白恩月那张仍旧还有几分憔悴的脸上,“保平安,也保……健康。” 白恩月怔了半秒,忽然笑了。 鹿鸣川伸手刮过她的鼻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想到你还会信这个。” 鹿鸣川挠了挠脑袋,他似乎早已猜到了白恩月会这样说。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白恩月虽然还在笑,但是她笑得是那样真挚。 她忽然扑进鹿鸣川的怀里。 “下次我们也给小秋求了一个。” “我们亲自去,把雪团也带上。” 鹿鸣川宽大的手掌轻轻抚在她的头上,一阵轻柔地抚摸。 “好啊,很期待。” “到时候,也给雪团求一个。” 白恩月指尖一颤,眼眶忽然发热。 她想起今早小秋在电话里奶声奶气的“姐姐,兔兔给你寄过去好不好”——原来有人替她把所有柔软都收好了。 “谢谢。” 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却把御守攥得极紧,像攥住海面的一根浮木。 鹿鸣川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将外套拢了拢。 冰凉的小指贴上锁骨,却很快被体温熨得发烫。 “走吧,进屋。” 白恩月忽然低头,把脸埋进他衬衫领口。 雪松混着雨后的潮气,像一场迟到的拥抱。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耳膜,却也听见鹿鸣川极轻的一声叹息—— “恩月。” “别怕。” “有我在呢。” “少爷回来了啊。我菜都给你热着呢。” 听到李婶的动静,两人脸颊袭上一抹绯红,快速给分开了。 “知道了李婶。” 下一秒,李婶爽朗笑出声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吗?” “多抱会,好看,爱看!”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7章 噩梦再次侵袭 夜已深,客厅只留了落地灯最暗的一格,地毯上浮着一圈浅金色的光晕。 白恩月蜷在沙发一角,膝头盖着鹿鸣川的西装外套,袖口还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 她抬眼,第三次尝试开口:“明天让我回公司吧,张教授那边——” “不行。” 鹿鸣川把刚热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声音低却不容商量,“上午十点,心理科医生会上门。等你评估完,一切正常之后,再说复工。” 白恩月垂下睫毛,指尖绕着杯口打转,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已经退烧了,代码也在脑子里跑了一整天,真的没事……” 鹿鸣川单膝蹲在沙发前,掌心覆上她微凉的手背,语气缓下来,却仍是那句:“先听医生的,再听你的。” 在某些方面,鹿鸣川从不妥协。 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柔软的阴影,那阴影中的担心根本藏不住。 白恩月望着那片阴影,忽然就失了声。 她知道他不是在谈判,而是在后怕——昨晚她高烧到说胡话时,他守了一夜。 “那就……听你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把整天的焦虑也一并吐出。 鹿鸣川这才弯了弯眼睛,替她拢了拢外套:“等医生说‘可以’,我亲自送你去公司。” 白恩月把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闷在衬衫里:“到时候不许反悔。” “反悔是小狗。” 他笑,伸手将她一把抱回卧室。 随后把灯调到最暗,只留下床头一盏夜灯,像给这个黑夜中最温暖的守护者。 床头一盏暖黄的夜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像两株共生的小树。 白恩月偎在鹿鸣川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拨弄他睡衣最上面那颗纽扣,声音软得像被温牛奶泡过:“张教授今天……有没有说什么?” 鹿鸣川垂眼,掌心覆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轻轻拢进掌心,语气淡得像夜色里滑过窗棂的风:“没有。” “真的没有吗?”白恩月撑起一点身子,额前的碎发蹭过他下巴,“EveOS的补丁只差最后一轮压力测试,万一——” “没有万一。”鹿鸣川打断她,声音低而稳,像给夜色按了个暂停键,“张教授说了,在你身体恢复之前,禁止和你讨论工作。” 白恩月被逗得弯了弯眼角,却仍不死心:“那祁氏那边呢?他们今天有没有新动作?” 鹿鸣川叹了口气,伸手把夜灯又调暗一格,像怕惊扰她眼底那点不肯熄的光:“还是一如既往。” “可——” “恩月。”他忽然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声音低得只剩气音,“生病了,就好好休息知道吗?” “虽然身体是你的,但是我知道你可不是铁打的。” “为了之后更好的效率,好好休息吧。” 鹿鸣川的话语里,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白恩月怔了怔,指尖在他掌心蜷了蜷,像被这句话轻轻烫了一下。 “对不起……”她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点没藏好的愧疚,“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扛。” 鹿鸣川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肩窝,掌心顺着她后脊一下一下地抚,像在哄一只不肯睡的猫。 “我知道。”他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空气,“但今晚,我们不说工作。” 夜灯在他侧脸下投出一片柔软的阴影,那阴影里藏着的,是白恩月再熟悉不过的固执—— 他不愿让她在病刚好时,再被任何数字和进度条勒住呼吸。 白恩月鼻尖忽然发酸,指尖悄悄攥紧他衬衫的袖口,声音闷在布料里:“那……明天心理测试没有问题的话?” “那我就允许你去公司。”鹿鸣川低笑,“但在那之前,你得先把这个夜完整地睡过去。” 他伸手,指尖掠过她仍显苍白的唇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乖,灯要熄了。” 白恩月没再追问,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半寸,像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藏进他心跳的节奏里。 夜灯“啪”地一声熄灭,黑暗像一条温柔的被子落下来。 鹿鸣川听见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才极轻地补了一句,像说给黑暗听,也说给自己听—— “放心,我在。”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噩梦再一次朝白恩月袭来。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上,灯管一截亮一截暗,像坏掉的霓虹。 走廊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门缝里渗出猩红的光。 她听见门后有低低的哭声,像苏沁禾,又像小秋,甚至像她自己。 她想推门,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手腕被人用无形的线牵着,线的那头站着穿白大褂的贺临,他举着手术刀,刀尖滴着血:“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 画面骤然一转,她又回到老宅的放映厅,胶片机“咔哒咔哒”地转,幕布上周璇的歌声裂成碎片。 鹿鸣川坐在她旁边,却隔着一层雾,她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雨水。 雾散了,鹿鸣川的脸变成了鹿忠显,对方指着她,声音像铁:“是你毁了这个家。” 她想辩解,喉咙里却塞满碎玻璃,一开口就呛出满口血沫。 血滴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细小的、白色的百合——正是她亲手给小秋缝在裙子上的那朵。百合花越开越大,花瓣边缘却开始腐烂,渗出黑色的汁液,像被烧焦的纸。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也在腐烂,正一点点被那黑色的汁液吞没。 “姐姐!” 小秋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她猛地抬头,看见孩子站在走廊尽门的门楣上,怀里抱着雪团。 雪团在发抖,耳朵紧紧贴在脑后,眼睛里映出她扭曲的脸。 小秋伸手要她抱,却在她踮脚的瞬间,门“砰”地关上了——门后传来狗崽凄厉的呜咽,像被踩断的骨头。 白恩月尖叫着醒来,冷汗浸透睡衣,黏在后背上像一层冷掉的蜡。 “鸣川?”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就寻找鹿鸣川的身影。 然而此刻她的身旁空无一人,鹿鸣川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白恩月久久盯着鹿鸣川睡过的地方,一滴眼泪落在被子上,晕开一朵灰色的花,难看极了。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8章 今天,你才是病人 门铃在九点整,准时响起,可见对方的在守时方面的严格。 李婶擦了擦手,立马去玄关开了门:“太太,林医生到了。” 白恩月刚把最后一口南瓜小米粥咽下去,勺子还停在碗沿。 她抬头,看见玄关处走进来一个素雅旗袍的女人——林婉清。 白恩月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林婉清手里只拎了一只素色帆布袋,鞋底在门垫上轻轻一蹭,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看着白恩月惊讶的目光,她牵动嘴角一笑:“是啊,好久不见。” 自从上次带着小秋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白恩月还想着等到下次小秋回来的时候,再带着她去看看。 林婉清的声音不高,像一杯兑了温水的牛奶,“白小姐,今天我们是‘聊天,不是;‘审问’,您放轻松。” 白恩月下意识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昨晚被噩梦掐出的月牙形指甲印。 “我没事。”她先开口,像在说服对方,更像在说服自己,“只是有点累。” 林婉清没急着反驳,目光掠过餐桌——李婶刚收走的空碗里,南瓜碎金似的粘在瓷壁上,像一幅没来得及擦掉的油画。 “请坐,林医生。” 林婉清缓缓在白恩月面前的位置落座。 她简单地环视了一周,“怎么没看见小秋?” 说这话时,她难掩眼底的期许。 “她回老宅陪老太太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原来如此。” “林医生你喝水。” 林婉清接过李婶递来的水杯,道了一声谢,随即她又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发出“叮”的一声。 白恩月能够看出,知道小秋不在,林婉清竟然有几分失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小秋。 察觉到白恩月审视的目光,林婉清并没有过多介意。 她只是微微一笑:“白小姐,今天你才是我的病人。” 白恩月赶忙收回视线,微微点头致歉,“不好意思。” 林婉清笑了笑,弯腰从帆布袋里抽出一张薄薄的A4纸。 “那现在可以进行评估了吗?” 白恩月微微挺直身子,“可以。” 在林婉清到来之前,她还有些紧张,知道此刻看到熟悉的面孔,内心顿时放松了许多。 “那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她把纸放在茶几上,指尖轻点,“最近有做噩梦吗?” 心理咨询得以顺利进行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双方必须坦诚相待。 对作为同样学过心理学的白恩月来说,她有很多种躲避这种咨询的方法。 但此刻,她并不想辜负鹿鸣川的苦心。 白恩月轻轻点了点头,“就在今早做的。” 林婉清此刻一脸平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她微微躬身,将手中的A4纸递给白恩月。 “请您给刚刚的梦打分——0到10,痛苦程度。” 白恩月盯着那行打印字,脑海里却闪过梦里那扇渗血的门。她捏了捏眉心,最终落笔:10 “很好。”林婉清把纸转过来,笔尖在数字旁画了个小小的括号,“那我们再补一句——‘我醒来时,最害怕的是什么?’” 白恩月怔住。 她想起梦里小秋抱着雪团站在门楣上,想起鹿鸣川隔着雾气的脸,想起苏沁禾手腕上蜿蜒的血线。 笔尖在纸上悬了半晌,最终写下一行秀丽工整的字—— 【怕他们因为我,再也笑不出来。】 简短几个字,却又透露出浓浓的恐惧和哀伤。 林婉清看了一眼,没评价,只是把纸折成小小的方块,收进口袋。 她忽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唰”地拉开半扇窗帘。 今天仍旧是个好天气,阳光像一捧碎银子,哗地泼进来,落在白恩月脚边。 她下意识眯眼,听见林婉清的声音混在光里: “鹿太太,您知道心理学上有个词叫‘替代性创伤’吗?” 白恩月摇头。 “就是——你明明不是患者,却替他们承担了所有痛。” 林婉清转身,外套下摆被阳光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您把他人的焦虑,全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告诉自己‘我没事’。”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但是每个人的防御机制都是有限的。” 白恩月指尖一颤,玻璃杯里的水晃出一圈涟漪。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婉清的专业程度,使得她一语就道出白恩月的内心。 这顿时让白恩月恍然大悟,她还以为这种噩梦是因为病理原因所引起的。 林婉清回到自己座位,从帆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心率监测环,示意她戴上:“接下来二十分钟,我们什么都不谈,就晒太阳。如果您的心跳能降到每分钟70以下——” 她眨眨眼,眼神中透露着审视的光芒,“我会向鹿总说明您的情况,如果能够稳定下来,就批准您明天复工。” 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浮起细小的尘埃。 白恩月望着那束光,忽然想起老宅的秋千,想起小秋踮脚把草莓大福举到她面前的样子,想起鹿鸣川凌晨三点替她掖被角时,指尖的温度。 心跳在监测环上跳成一条柔软的曲线—— 78、76、74…… 最后稳稳停在。 林婉清低头看了眼数据,笑了。 “恭喜。”她把监测环收回袋子,像收起一件战利品,“鹿太太,您没有创伤,只是需要一场好觉。” “你的恐惧在可控范围之内。” 她起身,外套下摆扫过光斑,尘埃跟着一起移动。 “至于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林婉清停在门口,回头补了一句,“别总是一个人扛。” 白恩月看着手腕上黑色的心率检测环,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她心中显现。 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数字又开始跳动。 白恩月抬眼看向林婉清,发现对方此刻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 她赶忙用右手将手环微微抬起,装做不经意地样子将手环取下。 等到林婉清注意力再次落到白恩月身上时,她已经将手环取下,轻轻放到林婉清的面前。 “林医生,谢谢你的心理评估。” “我很高兴,自己的心理指数很正常。” 喜欢爱不候时请大家收藏:()爱不候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