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离婚前，手握空间被绝嗣大佬宠上天》 第1章 老公，我不离婚 “老公，我不离婚。” 郑乔乔意识到自己重生的时候，她前世的老公徐燃，正俯身在桌前，准备在离婚证明上签字。 她死死按住男人修长的手指，任由他手里的钢笔在纸上落下一团黑墨。 男人俊美凛冽的双眸藏不住疲惫，“是对财产分配还不满意？” “还是说，你又有了什么新要求？” 郑乔乔连连摇头，睫毛委屈地轻颤，“不，是我后悔了。” 上一世，她因为假千金身份被揭穿，原定的未婚夫改和真千金订婚，借酒消愁，却意外爬上徐燃的床。 肚子里还揣上了徐燃的娃。 婚后，为了炫耀自己的幸福，炫耀自己当上了团长夫人，每天衣服不漂亮的不穿，饭菜不精细的不吃，头上要戴珍珠，手上要戴金。 哪怕怀孕了，还天天穿着高跟鞋参加军区舞会。 军区大院的人都骂她狐狸精，败家娘们。 因为她的奢侈生活，徐家被人举报整活作风铺张浪费，有资本主义倾向。 上级免除了徐燃和徐燃父亲在部队的职务，还把他们一家流放到宁古塔，啊，不，是那片肥沃的黑土地劳动改造。 过惯了好日子的她，怎么可能跟徐家人下乡吃苦？ 更不可能再生下徐燃的孩子。 哪怕，徐燃出任务时伤了根本，她肚子里五个多月的孩子，可能是徐燃唯一的子嗣。 哪怕，徐家二老捧出仅剩的全部身家，苦苦哀求她留下孩子。 离婚。 流产。 眼都不眨一下。 也是活该她有报应，离开徐燃之后，她很快被家里骗走身上所有积蓄，亲爹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 不过三年时间，她就被折磨的断了腿，瞎了眼…… 回忆太痛苦，她忍不住捂住额头身体沉重地站不稳时，徐燃及时扶住她手臂，曾经熟悉的气息再次袭来，还没好好回味够失而复得的踏实感，头顶就响起一记愤慨又嫌恶的声音，“郑乔乔，你到底又在耍什么把戏？” 郑乔乔抬头看向徐燃，他逆光而立，英俊流畅的脸部轮廓半明半暗，眉骨上的一点伤疤，不仅没有破坏他俊朗的外表，反而更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危险与野性。 别说上辈子她能看上他，就算重来一次，她照样被他迷到腿软。 前世她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放弃徐燃这么好的男人。 “郑乔乔！” 徐燃拔高了声音叫她。 下一秒，郑乔乔踮起脚尖，搂住徐燃的脖子，花瓣般红润柔软的唇瓣，贴住他紧抿着的唇角。 素来被徐燃引以为傲的，独属于军人的冷静，沉着的品质，轰的一声崩塌了。 他紧握住她手腕，将人和他拉开距离，眼神冰冷麻木，“你已经害得我们一家人一无所有，难道非要逼死我，你才能满意吗？” 从前是他定力不够，他从不后悔对她动了心。 但她怎么能在他终于决定放手的时候，仍然恶毒的，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他的感情！ 郑乔乔急忙解释，“不，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想要跟你继续过下去……” 徐燃薄长的眼角锐利摄人，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嘲讽，“郑乔乔，凭什么你会觉得，在你寻死觅活，让我，我的家人都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后，还觉得我能信你的话？” “你真卑鄙，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不再勉强。” “可不该你亲我，引诱我，妄想把流产的罪名按在我的头上！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厉气息，逼得郑乔乔一阵腿软。 郑乔乔心里叫苦。 都怪她自己不争气！ 上一世离婚前夜，真千金来家里刺激她，说她以后就是乡巴佬的老婆，生的孩子也是臭老九，臭种地的。 她是逞强说过类似的狠话。 没想到都被徐燃听到了。 她飞快认错，“老公，对不起！” 徐燃闭了闭眼，寒心道，“对不起这三个字，你说了无数遍，我也听了无数遍，这无数遍里面，可有一句是真心的？” 郑乔乔惭愧的脸红。 是啊，她每次给徐燃惹了麻烦，都会道歉。 但每次都不改。 哪怕他不信她，她也必须留在他身边！ “老公，我肚子疼，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她紧咬唇瓣，一手捧着刚刚显怀的肚子往下坠，另一只手楚楚可怜抓着他衣袖。 他最心疼孩子，哪怕他现在恨死了她，也会看在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最后容忍她一次吧！ 现在回家，一定能赶得及徐母突发高血压晕倒，能及时把徐母送医院，挽救徐母病重的悲剧，也能稍稍弥补一点自己对徐家造成的伤害。 徐燃看她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咬着牙关，无动于衷。 “老公，疼——” 郑乔乔泪眼汪汪，徐燃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低头威胁一句，“郑乔乔，如果你再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接着就将她横抱起来，快步往前走去。 他的臂弯结实温暖，郑乔乔满足地勾着他脖子，把脸贴在他心口，久违的独属于徐燃的气息提醒着她，她没做梦。 真好，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一定能重新俘获徐燃的心，成为能和他同甘共苦，白头偕老的妻子。 而不是他的拖累！ 办理离婚的办事处，和军区大院距离的并不远。 很快，她就被徐燃带回了家里。 徐家是两层红色小楼，曾经被徐母收拾得漂亮又雅致的院子，因为被人暴力搜查，花草被碾碎，家具也被搬空。 就连徐家养了三年的一直德国黑背大狼狗的狗窝，也都被搬走了。 到处都是繁华落败后的凄凉。 屋里有人说话。 “伯母，我姐姐说了，你们徐家想要孙子，就必须在这份举报信上签字，证明徐燃是彻彻底底的右派！” “否则，你们想见孙子，就只能去地底下看了。” “不想签字？也行，我姐姐也说了，只要你跪下来求她，她也会考虑，给你们徐家留下一点血脉……” 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红白相间细格子连衣裙，黑色皮鞋，头上还扎了个黑色蝴蝶结的年轻女生。 正是从乡下来认祖归宗的真千金，现在郑乔乔名义上的妹妹，郑雪瑶！ 郑乔乔明显感到来自徐燃身上陡然升起的寒意。 徐燃松开了手，任由她踉跄了下才站稳。 他高大身影笼罩着她，黑眸带着失望麻木地看着她，“郑乔乔，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羞辱我还不够，还要让我的家人也跪下求你？” 郑乔乔浑身僵住，她同样愤怒，且委屈。 她双手紧握成拳，不甘示弱地瞪着徐燃。 郑雪瑶要害她，她也是受害者。 可很快，肩膀又塌了下去，看向徐燃的眼神柔软下来。 她是受害者，徐燃是被她牵连，且不是更加无辜？ 下一刻，她丝毫不顾自己五个月的笨重身子，踹门进屋。 “郑雪瑶，你真贱！” 说着，扬手朝着郑雪瑶脸上，啪的狠狠甩了一巴掌。 第2章 没人相信她 这一巴掌。 郑乔乔忍了很久了。 她用尽全力，泄愤地打下去，郑雪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郑乔乔，“姐，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面对郑雪瑶那张自己只要看到，就不由恨得牙痒痒的脸，郑乔乔又抬手扇了一巴掌。 心里舒爽多了。 揉着打人后发烫掌心，朝郑雪瑶嫌弃一瞥，“脸皮还真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郑雪瑶一向怯弱又温柔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别人当众打脸，疼痛还是其次，更多的，还是屈辱，愤怒！ 她不明白，虽然和郑乔乔早已经是撕破脸的关系。 可有父亲压着，郑乔乔在她面前，就像是愚蠢只会对她乱叫的狗，会咬人的狗，怎么会叫？ 今天，郑乔乔竟然真敢咬她？ 难道郑乔乔就不怕她跟爸爸告状？ 她气到喉咙憋痛，“你，你……” 郑乔乔啧啧道，“刚才你不是还很能说，很能无中生有吗？我从来没说过的话，你都能编出来，怎么这会儿说不出来了？” 郑雪瑶气都喘不上来了，瞪大眼睛，第一次在和郑乔乔的较量中，被欺负的这么惨。 她冲过去就要推郑乔乔的肚子，她今天就要当着徐家人的面，让郑乔乔一尸两命！ 徐燃看到郑雪瑶眼中的毒辣，郑乔乔一天没跟他离婚，她就是他的妻子。 他有义务保护她。 然而他还没有出手，就只见郑乔乔拿过墙边的棍子，又稳又准地戳了下郑雪瑶脚下。 “啊！” 郑雪瑶啪嗒一下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处理了郑雪瑶，郑乔乔这才关切地看向徐母，这位曾在战争中当过军医，看起来温柔却内心坚强地妇人，一辈子只在她肚子里这个徐家血脉上低头求过人。 “妈，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一时想不通，所以才闹脾气要离婚。” “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好好跟徐燃过日子，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妈，你会原谅我吗？” 徐母震惊的差点没站稳，郑乔乔是叫她“妈”了吗？ 还说，要留下孩子？ 不仅徐母，还有站在门口的徐燃，匆忙从外面赶回来的徐朝，徐明珠，都诧异地看向郑乔乔。 自从徐家落难后，郑乔乔为了要和他们一家人划清关系，每天摔碟子砸碗，就差指着他们一家人鼻子骂娘，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快？ 难道是中邪了？ 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徐母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定定看向郑乔乔，“你真的，要留下孩子？” 郑乔乔重重点头，低头摸着自己肚子，脸上满是失而复得后的幸福微笑，“真的，昨天我做了个梦，梦到我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他们又白又胖，喊我妈妈，我舍不得他们。” 前世，她去打胎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怀的是双胞胎。 并且都是男孩儿。 徐母年纪大了，为了徐燃子嗣艰难的事，愁得一晚一晚的睡不着觉。 郑乔乔宣布怀孕那天，她和徐父都又高兴的连吃了好几回救心丸。 徐母抹了把眼泪，欣慰道，“好，好孩子！” 又朝徐燃命令地说，“没见乔乔身子重，站了这么半天，还不赶紧扶她坐下？” 徐燃仍旧不确定郑乔乔说的话的真假，但还是扶了郑乔乔坐在沙发上。 还顺手在她腰后塞了个靠枕。 郑乔乔朝他灿然一笑，不管他心疼还是孩子，还是为了她，她都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他的照顾。 徐家小妹徐明珠今年十八岁，身为司令家掌上明珠，和郑乔乔一样心高气傲，平时也没少跟郑乔乔吵嘴，根本不信郑乔乔会安好心，气得跺脚，对徐母道，“妈，她只是做梦怀了双胞胎，又不是真的，你可不能又被她给骗了！” “是真的。” 徐母心情格外复杂地说，“一个月前，我给乔乔检查过，是双胞胎，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家里就出了事……” 徐父徐德元也激动的眼眶泛红，连说了好几个，“好！” 他干了一辈子革命，为的，不就是江山代代有人，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 就连徐燃看向郑乔乔的目光，都柔软下来。 郑雪瑶原本是来火上加油，好让徐家彻底恨死郑乔乔，好断掉郑乔乔的退路，谁能想到，郑乔乔会忽然回来，三言两语，就又成了徐家的大功臣？ 恨得她握着拳头，指甲都快把手心给抠破了！ 她忽然露出个了然的微笑，“姐！徐家已经不行了，你真的不用继续装下去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接你一起回家，虽然你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可你毕竟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你也不想让爸爸骂你是不知廉耻，不分好坏养不熟的白眼狼吧？” 郑乔乔抬头，如果郑雪瑶不出声，她还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她呸了一声，“你少挑拨离间！” “你就是嫉妒我从小有爸妈疼，读书比你好，嫁的男人，也比你想方设法抢来的狗屁强。” “告诉你，这儿，就是我的家！我老公对我好着呢！我公婆也都等着我给家里生十个八个大胖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天伦之乐。” “而你，一辈子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处偷窥我的好日子，嫉妒死你也赶不上我的好日子！” 郑雪瑶再一次被骂懵了。 郑乔乔竟然连之前最重视的亲情都不顾了？ 不可能啊！ 之前为了跟她争夺爸爸妈妈的宠爱，郑乔乔偏执到了动刀子的地步。 她激动道，“不是，我没有！之前是你说的，说徐家一家人都是笑面虎……” “够了！” 徐燃忽然开口，目光凛冽，周身都散发出寒意，冷冷看着郑书瑶说，“请你离开我家，不要影响我媳妇养胎。” 徐明珠不喜欢郑乔乔，更不喜欢郑雪瑶。 “走啊！没听见吗？我们家不欢迎你！” 在徐明珠的拉扯下，郑雪瑶被推了出去。 院门，还能听见郑雪瑶气到发抖的声音，“郑乔乔，你敢不跟我回家，我一定告诉爸爸，看爸爸以后还会不会认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屋内，徐母，徐德元担忧地看向郑乔乔。 郑乔乔虽然不是郑家亲生的，但她却是最看重郑家这个娘家的人，平时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娘家送。 亲家公一句话，比圣旨还要灵验。 她不会因为怕亲家公生气，就反悔了吧？ 郑乔乔果然走出屋子，朝院门口走去。 徐明珠朝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妈，看到了吗，亏你还以为她真的良心发现，知道什么叫虎毒不食子，还说什么双胞胎！最后不还是人家一句话，就给喊走了？” 徐燃原本冒出头的一点希望，此刻也被浇得冰凉。 眯起的眸子，冷冷看着郑乔乔离开的身影…… 第3章 小试牛刀放狗咬人 郑雪瑶也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得意地扯了下垂在肩头的辫子。 就知道，郑乔乔那个蠢货，自己随便几句话，就能把她耍的团团转！ 还有刚才那两巴掌，也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隔着院门， “现在知道怕了？如果你能跪下跟我道歉，我还能考虑在爸爸面前替你说话，不然……” 她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院门打开。 一盆水哗啦把郑雪瑶从头到尾都浇了个透彻。 郑雪瑶本能啊的一声张嘴呼吸，感觉有什么东西挂在嘴边，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撮黑色狗毛！ 汪汪！ 树下拴着的虎子瞪着眼朝郑乔乔怒吼。 那是老子的水盆！ “呸呸呸！郑乔乔！你，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 郑雪瑶拼命往外吐狗毛，恨不得立刻掐死害她出丑的郑乔乔。 郑乔乔笑吟吟站在门口，欣赏自己杰作，“究竟谁是贱人，谁鸠占鹊巢，你和你爸，比谁心里都清楚。” 上一世，她叫了十八年的爸爸，仅凭一个护士说的话，就断定她是抱错的假千金。 是妈妈一力护着她，才没有被爸爸赶出家门。 直到她亲眼看到妈妈被爸爸和郑雪瑶害死，她才知道，原来她真的是妈妈亲生的孩子，而郑雪瑶，则是爸爸和外面女人的私生女！ 所以，根本就不是她鸠占鹊巢，而是郑雪瑶母女俩别有用心地要赶走她和妈妈，好名正言顺地留在郑家！ 郑雪瑶眼神有两秒钟的慌乱，很快又抬起头对着郑乔乔叫道，“就是你鸠占鹊巢！你是抱错的那个！我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郑乔乔嫌弃的挖了下耳朵，微眯着眸子对郑雪瑶说，“你这样大声，显得你很心虚，知道吗？” 郑雪瑶闭上了嘴巴。 却因为情绪太激动，胸口明显起伏时，鼻孔也跟着翕动，气得眼都红了！ 这要是在徐家门口哭一场，该多晦气！ 郑乔乔摆摆手，“行了，快回去告状吧，我就不陪你站着了，回去补觉咯！” 刚转身回到院子里，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再回头一看，郑雪瑶正气势汹汹地朝她冲过来！ “虎子！” 她顺手把栓狗的绳子解开。 半人高的黑色虎子吐着舌头，呲牙看看郑乔乔，女人！抢它的水盆！汪汪！ 郑乔乔跺脚故作凶狠地瞪了它一眼，虎子呲溜一下，就往门外跑去。 郑雪瑶没想到郑乔乔敢放狗咬她，又是一声尖叫，人很快就跑没影儿了。 “哈哈！” 郑乔乔笑的前仰后合。 一转头，就看见徐家一家人，都用讶异地目光看着她。 脸上笑容顿时凝结，糟糕，自己的阴暗面被人看到了！ 徐燃不会觉得她恶毒吧！ 虽然自己在徐家根本没有什么正面形象可言，可她那是之前。 现在的她，要改邪归正！ 要改头换面！ 要重新做人！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都要中午了，我去做饭，你们都想吃什么？” 话刚说完，就看到徐家人一个个惊掉下巴的表情。 哦，好像有点装过头了。 上一世，她别说做饭了，连厨房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 徐明珠翻了白眼嗤笑道，“谁稀罕你做饭？我都怕你下毒！毕竟，毒死我们一家人，你不就算彻底解脱了？” “你胡说什么！不许这么说你嫂子！” 徐母虎着脸，狠狠拍了下徐明珠后背，“跟你嫂子道歉！” 徐明珠愤怒地跺脚，“我不道歉！就算她这次没有回郑家，谁知道她心里还藏着什么坏心思？” “不道歉，就给我跪祠堂！” “跪就跪！我就是跪死，也不跟她道歉！” 徐明珠愤恨瞪向郑乔乔的眼神像刀子，恨不得杀了郑乔乔，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徐母气得捂着心口，颤抖的手指向徐明珠的背影，“你你你，气死我了。” 郑乔乔担心徐母身体，忙替徐母拍着后背顺气，“妈，你深呼吸，千万别生气。明珠她就是心直口快，之前我俩也经常吵，没事的。” 几句话说的徐母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孩子懂事了，甚至比自己亲闺女还贴心！ 她年轻时候在婆婆手里吃过亏，就不会让自己媳妇再受罪，拉着郑乔乔的手说，“你说没事，是你大度。你也叫我妈，我就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郑乔乔爽快地笑，“真不用！” 徐母摇摇头，暂时先把徐明珠放到一边，她得去做饭，郑乔乔现在身子重，可不能饿着。 “妈，我给你打下手！” 郑乔乔刚抬脚，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她转头看向对方，是徐燃。 “行了，你不去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他冷着脸，郑乔乔瞪着眼，不服气，多想立刻下厨，拿出上一世离开徐家后，学会的十八般厨艺惊艳他们双眼。 可又一想到，之前家里但凡有点好吃好喝的，她能一个人全部吃完，就自己好想扇自己几巴掌。 徐燃误会她，她一点都不亏！ “哦。” 她失落地低下头。 徐燃看到她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几丝碎发落在侧脸上，像一朵美丽羞涩的睡莲，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脸。 郑乔乔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他。 这样澄净的眸子，是曾经他从未见过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燃迅速放下自己的手。 然而郑乔乔比他动作更快，抓住他的手，把脸放在他掌心，目光盈盈看着他，“老公，我丑吗？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叮咣！ 像一颗石子落入本就不平静的水面。 徐燃心狠狠被颤动了。 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就再也不跟他亲近了。 她忽然可谓放低身段地靠近他，讨好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他怀疑她的用心，本该推开她，让她离自己远一点，不要让自己落入她精心编织的谎言里。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如果她能对他装一辈子，也还不错？ 郑乔乔并没有得到徐燃的回答。 但他滚动的喉结，和明显染上红晕的耳尖，早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心动了！ 郑乔乔伸手碰了下他微张的唇，任性道，“就算你嫌我丑，也晚了，我肚子里揣着你的崽，这辈子，我都要跟着你！” “敢不理我，我就让俩孩子，一人抱你一条腿，看你还跑不跑得了！” 接着，她就看到徐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成了熟透了的洋柿子。 连说话，都变成了结巴。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随即落荒而逃。 第4章 嫌少吗 一家人，除了正在跪祠堂的徐明珠之外，都坐在一起吃饭。 只有郑乔乔一个人吃的是炒鸡蛋，其他人包括徐德元，都在吃咸菜干和豆腐干。 郑乔乔看得心焦。 这怎么行？ 她要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就不能再继续吃独食，搞特殊，当大少奶奶！ “爸，妈，这些炒鸡蛋我们一起吃。” 她把炒鸡蛋用勺子强硬送到每个人的碗里， 分给徐燃一勺，格外瓷实。 “好孩子，你身子重，一人吃，三个人补，你快多吃点，我们吃这个就很好了！” 徐母又要把鸡蛋夹给郑乔乔。 郑乔乔放下筷子，坚决道，“我们是一家人，就要同甘共苦，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 最后，徐德元对徐母说，“再去炒几个鸡蛋吧。” “家里虽然不如之前，但鸡蛋还是吃得起的。” “黑省距离商都有千里之远，那里条件艰苦，气候又差，咱们都得保证有个好身体，才能在那儿活下去。”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下来。 徐母诶了一声，去厨房加菜了。 这顿饭，郑乔乔吃的很香。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热乎又香喷喷的饭菜了。 徐父和徐母原本没什么胃口，可看她吃的香，也跟着多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徐德元忽然对郑乔乔说，“跟我来书房。” 郑乔乔惊讶道，“我？” 家里的书房，是除了徐德元以外，所有人的禁地。 哪怕上一世她在家里最嚣张无法无天的时候，也不敢去书房造次。 她想了又想，也想不到公公叫她去书房干什么。 “嗯。” 徐德元背着手，先上楼去。 郑乔乔死过一次，脾气也豁达多了。朝徐燃看了一眼，见徐燃对她点了点头，她默默跟上去。 书房里。 白墙绿墙围，水泥铺地，地方大是大，就是感觉有点空旷。 难道这就是军人之家的独特审美？ 很快，她意识到，为什么书房里空荡荡的了。 墙边那道特别白的轮廓印记，隐约能看出曾经在这里，放了一架书架。 地面上那片被磨损的光溜溜的印记，也能看出，这里曾放过书桌。 徐德元撬开地上一块红砖，里面有一只被压扁的火柴盒。 他把火柴盒表情郑重地递给郑乔乔。 “家里也没剩什么东西了，这些，应该足够你在城里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郑乔乔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红布包，掀开红布包，立刻就被连装着的东西闪了下眼—— 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三颗有黄豆大小的金豆豆！ 金子啊！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能安身立命活下去的硬通货！ 怪不得人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徐家经过搜查，还能拿出这些金豆豆，这应该就是整个徐家最后的保障了。 现在金子还不能在市场上流通买卖，可黑市可以。 就这三颗金子，卖个三四千块钱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些金子，个头小，卖起来也方便。你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 “等我们在黑省安定下来，会想办法，再给你汇款回来。” “我们本不该连累你，也不该强求你生下这两个孩子，可毕竟，这可能是徐燃最后一点血脉了……” 在外，徐德元是威严的军区司令。 此时在郑乔乔面前，就只是一个慈爱关怀小辈的父亲，未来孩子的爷爷。 可怜天下父母心！ 郑乔乔觉得手里的盒子烫手，虽然知道徐家在黑省不到三年，就能平反调回商都，可这三年里，一家子人背井离乡，还是在黑省那样环境恶劣的地方离生活，肯定比她更需要钱。 书房门外。 偷偷从祠堂溜出来的徐明珠，和弟弟徐朝趴在门口偷听。 “怪不得她没跟哥哥离婚，原来是要搜刮走家里最后一点家底！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徐明珠气得紧紧握住拳头。 徐朝眼里闪着愤怒的光，“关键是，就算她拿了钱，也不一定就会留下孩子。我们必须想办法，拆穿她的虚伪面具。” 徐明珠连连附和点头，“怎么拆？” 徐朝一副你看我干什么，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的表情，“当然是告诉大哥，让大哥拆穿她！” …… 二楼走廊上。 郑乔乔刚从书房出来，就被徐燃拉住手臂，他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往卧室里走，她一头雾水地跟着。 门被关上，同样显得有些空旷的卧室里，徐燃一进屋，就把自己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衣袖叠到手肘处。 刺啦一声拉开写字台前的椅子，对她沉声说，“坐下。” 郑乔乔心跳的有点快。 她嫁进徐家后，能在家里称王称霸，在外高调炫耀，除了以为自己体质好，能很快怀上孩子之外，就是她能敏锐看懂徐家每个人的脸色。 此时，徐燃的脸色很不好。 像是要找她兴师问罪的样子。 她乖乖坐下，手捂着肚子，带着小心地看他一眼，正对上他朝她投来的暗沉目光。 “老公，大白天的，你叫我进屋干嘛呀，医生说了，我这是双胞胎，就算过了前三个月，也不稳定，不能……” “爸把东西都给你了？” 她还没说完，徐燃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所以就是为了这事儿，他才不高兴的？ 她解释道，“老公，东西我……” “写字台最上面的抽屉，打开。” 徐燃仍旧没让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真是没礼貌，就不能把她把话说完吗？ 默默翻了他一个白眼，谁让自己欠他的呢！ 写字台的抽屉……有好几个，但没上锁的，就只有一个。 打开后，里面有个信封。 “把信封也打开。” 徐燃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刚拿起信封，感受到信封的厚度和重量，就立刻意识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钱。 或者是粮票。 厚厚一沓的钱或者粮票。 打开一个口子，通过信封缝，里面的东西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里面是一厚沓十块的大团结，差不多有两百多块钱的样子。 “这……这是干什么？” “给你的。” 徐燃在她面前蹲下，比她坐在椅子上还要低一头，温热的掌心搭在她膝盖上，目光更加暗沉地盯着她的肚子，“爸给你的东西，还有这些钱，你收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座房子，会被人收走。” “虽然你跟妹妹彻底翻脸，娘家肯定回不去了，我只能给你多留点钱，你自己在商都，要照顾好自己。” 郑乔乔惊讶地嘴唇微张，眸子里有微光闪动，“你不怪我收了爸爸的东西？” 徐燃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你说你会留下这两个孩子，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家不管是爸爸，还是我，都只能相信是真的。” 那就是还是不信任她嘛！ 郑乔乔把钱啪的扔到桌子上，扁了扁嘴道，“这钱你还是自己拿着吧，我才不要！” 徐燃脸色肉眼可见地再次沉下来。 他盯着她的脸，眉峰微拧，“嫌少？” 她果然还和之前一样，见财忘义，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第5章 宁愿离婚，也不要你一起下乡 “反正我是骗人的，你还给我这个钱干什么？” 郑乔乔同样冷着脸，声调也比刚才高了几度。 徐燃看着她白皙细腻的脸庞，不由愣了一下。 她生起气来，没有影响到半分她的美貌，反而更像玫瑰一样，好看又多刺，让人又爱又恨。 喉结忍不住上下一动，“我没说你骗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不就是觉得我之前贪图享受，过惯了好日子，受不了苦，觉得我回心转意，就是为了骗你家人的钱吗？” 郑乔乔小嘴噼里啪啦一顿说，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没办法，哪怕上一世吃够了苦头，可她骨子里不认输的脾气是怎么都改不了的。 徐燃沉默片刻才道，“我只是说，哪怕你骗我，我也……” “你爸的东西，我没拿！你的钱，我也不稀罕！” 她再次打断他的话，两次，他打断了她两次，这下扯平了。 哼了一声，又说，“我肚子里怀的，不仅是你徐家的骨肉，更是我自己身上的心肝肉！” “就算你们一毛钱都没有，我也照样会生下来。你少从门缝里看人！” 徐燃眼中有一抹愧色闪过，可很快想起，她往日欺骗他，从他手里骗走东西的时候，也曾用过这种倒打一耙的把戏。 她就是个心机叵测，见利忘义的女人！ 他闭了闭眼冷静，算了。 反正他们一家人也即将要去黑省，万一她真想留下孩子，他必须把她和孩子的后续生活安排好。 “除了这些钱，我会想办法找个人照顾你，虽然条件不如现在这么好，但起码可以保障你和孩子的正常生活。” “你只答应我，不要再回娘家。” “不要打掉孩子。” 郑乔乔更气了，目光有些受伤地看着他，“徐燃，你们一家人都从没想过，要带我一起去黑省吗？刚才在书房，我已经告诉爸爸，我也要一起下乡！” 徐燃蹭一下站起来，气势猛然就高涨起来，“不行！我不同意你去下乡！” 郑乔乔心意已决，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眼睛，“腿在我身上长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着你们，不管以后吃苦受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徐燃感到头疼。 黑省条件艰苦，又在千里之外，她怀着孕，长途跋涉万一路上有点事儿，就很危险。 就算到了地方，那边的医疗条件也肯定比不上商都。 郑乔乔幽怨道，“我要是跟你无理取闹，就会把爸爸和你给的钱都拿在手里，等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把孩子打掉，再重新找一个男人嫁了！” 徐燃眼睛蓦然瞪大，其实他早就想过，他们下乡后，郑乔乔会立刻再嫁。 可这话从郑乔乔口中说出来，竟然那样的刺耳！ 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郑乔乔敏锐察觉到他的反应的，他生气了。 生气就好，生气证明他在乎她。 在乎她，就证明喜欢她。 她站起来，伸手抱住他的腰，抬头下巴抵着他胸膛，声音柔柔地说，“老公，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也是因为要跟你分开，没有安全感。” 徐燃握成拳头的手，松开了。 还不自觉地搂住了她的腰。 郑乔乔感受到他的动作，更加有把握了，蛊惑的语气说，“我和孩子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亲自照顾孩子一点点长大吗？” 徐燃闭上眼睛，幻想着郑乔乔所说的那个画面。 很美。 可他只是幻想了一下，就将她推开，冷着脸说，“不想，郑乔乔，我宁愿跟你离婚，你把孩子打掉，我也不要你冒险跟我们一起下乡。” 郑乔乔气得瞳孔都在震颤，徐燃这人！也太认死理儿了！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她放下狠话，转头就开始收拾自己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看徐燃的脸色，徐燃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过来阻拦她！ 直到她打好包袱，徐燃才走到她跟前。 就在她以为徐燃要服软的时候，却看到他只是把那个信封塞到她包袱里？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的一声推开门，下楼的时候，正撞见徐明珠和徐朝姐弟两个正跪在饭厅地上，徐母拿着鸡毛掸子，朝他们教训道，“让你们多嘴！你们就这么见不得你们大哥好啊？” 徐母看到她背着包袱，惊讶道，“乔乔，你这是要去哪儿？徐燃那小子犯浑了？你等着，我去收拾他！” 郑乔乔连连摇头，“不是，没有！我就是决定要跟大家一起下乡，得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 一起下乡？ 徐母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稳住心神劝她，“下乡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大着肚子，黑省又那么远，还是留在商都……” “妈，我在商都已经没有家了，除了徐燃和你们，我谁都不信，我只想在你们的照顾下生孩子。” 几句话，郑乔乔说的泫然欲泣。 她假千金的身份，徐家人都知道，爹不疼她，要不是郑乔乔妈妈养她养出感情，恐怕早就被那个爹卷铺盖撵出门去了。 徐母当然想亲自照看乔乔生孩子，可现实条件根本不允许。 几经纠结，终于下决心说，“那让徐燃跟你一起回去，如果你妈妈同意，我们再商量一起下乡。” 郑乔乔一看徐母这边有的商量，顿时喜笑颜开的抱着徐母胳膊，“妈，你真好！” 徐母看向郑乔乔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疼爱。 亲自把郑乔乔送出门口，看她走远了，徐母才回来 徐明珠愤然站起来，“妈！她就是个骗子！养不熟的白眼狼！什么一起下乡，她就是装的！爸爸把最后压箱底的东西都给了她，她却还找借口和哥哥吵架，她肯定不会回来了！” 徐朝也幽怨地对徐母说，“妈，你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松地走了呢？她一定是拿着咱们家的钱，回娘家享福去了！” 徐母抬手一人给了姐弟俩一个爆栗，“都给我闭嘴！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说你嫂子的不是？还有，谁让你们起来了？都给我跪好了！” “妈……” “妈！” “跪下！” 徐朝和徐明珠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手举过头顶。 乖乖认罚。 …… 郑乔乔背着包袱，回到郑家居住的筒子楼门口。 她刚要拿钥匙开门，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推了一下，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放在走廊上的橱柜，她就要当场把孩子生出来了！ “郑乔乔，你不是不回来吗？雪瑶去接你，你还敢动手打她？你怎么不带着你肚子里的野种，死在外面？” 恶毒的怒骂声入耳，郑乔乔抬头，狠狠瞪向刚才推她的罪魁祸首。 那是她叫了十八年的哥哥，郑国良！ 她捂着肚子，缓过最初的心悸和宫缩之后，眼神掠过橱柜里放着的菜刀，毫不犹豫地抓在手里，朝郑国良挥舞过去…… 第6章 气晕养父 郑国良头皮唰一下子冰凉透心。 郑乔乔疯了！ 敢对他动刀子？！ 他做了个旁人看上去很傻的动作，伸手去挡刀。 “乔乔！” 一个女人忽然冲到郑乔乔身边，用力扯住她的胳膊，郑乔乔手里的刀锋一偏，在郑国良胳膊上留下一道口子，血很快晕湿了白色衬衣。 郑乔乔也被眼前鲜红颜色吓了一跳。 “乔乔别冲动，快把菜刀给婶子，你有什么委屈，婶子给你做主！” 耳边是邻居王婶儿充满了担忧的声音。 啪嗒一声，郑乔乔拿刀的手一松，菜刀掉在地上。 她扑倒王婶儿肩头，满脸泪水地喊，“婶儿，我哥要杀我！他推我，我害怕！” 郑国良胳膊受伤，还滴着血，气得脑门上青筋直跳，“你自己发疯，拿刀砍人，还敢装可怜？” 筒子楼住着方便，就是没隐私。 谁家有点什么事儿，整个层楼住着的人都能知道。 郑国良推郑乔乔的一下，邻里邻居的，只要不瞎，都能看见。 王婶儿算是看着郑乔乔长大的，这孩子除了傲气点，喜欢掐尖儿要强，也没别的毛病。 小姑娘家，有点脾气怎么啦？ 她狠狠瞪了郑国良一眼，“你也是当哥的人！你妹妹还挺着大肚子，你都敢推他，换了我，我也要拿刀找你拼命！”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都一个个伸着脖子，支着耳朵听动静。 自从老郑家从乡下接回来个丫头，说是当年护士把俩孩子抱错了之后，这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热闹了！ 郑乔乔躲在王婶儿身后，看着郑国良想杀了她，又碍于周围有人，拿她没办法，只能捂着伤口朝她干瞪眼的样子，就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前世她日子过得那么惨，少不了郑国良从中推波助澜！ 为了讨好亲爹，他不惜在她堕胎回家后，不给她饭吃，还往她身上泼冷水。 还害她断了一条腿！ 她只是在他胳膊上划一刀，只能算稍微收了点利息而已。 “王姐，我家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 这时，一直紧闭着的郑家大门终于打开了，养父郑伟民沉着脸从屋里出来。 “还有你，怎么回来一次，就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不嫌丢人！快点给我进屋！” 养父狠狠朝郑乔乔瞪了一眼说。 王婶儿还要替郑乔乔说话，郑乔乔拍拍王婶儿的手，让她放心，这才扶着腰，在养父冰冷的目光注视下，走进屋里。 郑雪瑶看到郑国良胳膊上的伤，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姐姐，你恨我就算了，哥哥只是说错了话，你怎么能动刀子杀他？” 妈妈虞归晚看了郑乔乔一眼，什么也没说，沉默着找来纱布和伤药给郑国良伤口包扎。 郑伟民坐在沙发上，目光阴沉盯着郑乔乔的肚子，哼了一声说，“怎么还没把肚子里的孽障打了？难道你还准备大着肚子嫁去张团长家？” 郑乔乔嘲讽地看了养父一眼，“张团长？张爷爷？我不嫁，你们谁爱嫁谁嫁。” 前世，她就是太看重家人对她的态度，生怕自己会被养父赶出家门，回到自己所谓的“亲生父母”身边。 才会在养父面前唯唯诺诺。 现在她都知道，什么认亲，嫁人，都是养父和外面女人勾结起来，要霸占这个家的诡计，她不仅不会继续委屈自己，落入他们给她编织的圈套。 还会亲手把这圈套给撕碎了，塞进那些想害她的人嘴里，看他们嚼碎了，和着血，咽下去！ 郑伟民眉毛都气得竖起来，把刚喝了一口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你还敢挑三拣四？你不嫁张团长，难道还想回你乡下亲生父母，让他们给你找个乡下老光棍儿嫁了？” 郑雪瑶像受到巨大惊吓似的，浑身瑟缩了一下，“乡下……不，爸，还是不要送姐姐回乡下了！姐姐的亲生父母重男轻女，我在家里的时候，从早到晚要一刻不停地干活，干不好要挨打，多吃一口粮食也要挨打……” 郑国良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满脸心疼地搂住郑雪瑶，摸着她头发，“好了，雪瑶不怕，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有我和爸爸在，看谁还敢欺负你！” 又愤恨地瞪向郑乔乔，“都是你！占了雪瑶的位置，让雪瑶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但凡你有一点儿良心，就该听爸爸的话，让你嫁谁就嫁谁，还敢挑三拣四，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城里大小姐了？” 郑雪瑶装柔弱，装可怜，和郑国良俩人一唱一和，装深情好兄妹的戏码，在郑家几乎每天都要上演。 郑乔乔看都看腻了。 实际上，郑雪瑶从出生后，就被她那个渣爹拿着妈妈的钱，好好养在城里，跟她一样吃好喝好，哪儿吃过什么苦？ 她笑了笑，朝郑国良说，“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人家张团长的侄子打成重伤，就等着我这个城里大小姐嫁过去，替你赎罪，走人情呢！” “说起来，你还不如我这个城里大小姐，你呀，就个只会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敢做不敢当的狗熊，废物！” “你！” 郑国良当即就要跳起来对郑乔乔动手，虞归晚死死拉住他，冷冷呵斥一声，“你给我住口！” 郑乔乔又朝郑伟民说，“爸，自从我嫁进徐家，你也仗着徐家的势，连升三级！” “又靠着和宋家一起揭发举报徐家，继续往上升。” “今天我回来，就像问你一句话。” “你跟我，真的没有半点血脉关系？你跟带郑雪瑶来认亲的护士，也没有半点感情？郑雪瑶真的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话说的快，又掷地有声！ 郑伟民震惊地瞪大眼，耳边除了郑乔乔的声音，就是自己如雷声般响亮的心跳。 眼前这个眉目刚烈，咄咄逼人的姑娘，真的是郑乔乔吗？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颤抖的手指向她，“你胡说什么！我……” 全身血液都集中一起往头顶窜，剧烈冲击下，他两眼一黑，人倒在沙发上。 “爸！” “爸！你没事儿吧！” “妈，你快来看看爸！” “郑乔乔，你这个贱人，爸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郑国良和郑雪瑶两人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 虞归晚掰着郑伟民的眼皮，胡乱看一眼，忽然抬手，朝着郑伟民脸上，啪啪啪连着打了好几个巴掌！ 不仅是郑国良和郑雪瑶看傻了眼，就连郑乔乔都看愣住了。 上一世，郑伟民很会花言巧语欺骗妈妈，妈妈的心思，也都在工作上，不仅很少关心她，就连郑国良很少得到妈妈的关注。 怎么这次…… “妈！你这是干什么？” 郑国良连忙扑到郑伟民身前，拦住虞归晚的动作。 虞归晚一脸镇定地说，“我在给你爸治疗，如果你不信我这个当妈的话，就找医生送医院吧！” 她本身就是医生，她说治疗，郑国良也无话好说。 他也只是问了一句，没想到妈妈竟然就生气了。 虞归晚看向郑乔乔，命令道，“你跟我进来。” 说着，就先一步进了卧室。 郑乔乔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但不能立刻确定，只能想跟过去。 卧室门关上。 郑乔乔和虞归晚两人面对面相望，几乎同时开口。 “妈，我真是你亲闺女！” “闺女，我真是你亲妈！” 两人又瞬间愣住，郑乔乔激动的眼里泛光，虞归晚同样泪眼汪汪。 “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妈！” 郑乔乔扑到亲妈怀里，放肆哭了一场，上一世，她逃婚跑掉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是听人说，郑家在她跑了之后，虽然风光过，却被一把火给灭了们。 虞归晚也死在了大火中。 正要问问亲妈上一世的事儿，卧室门忽然被人推开，郑乔乔和虞归晚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郑国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们—— 第7章 我有一座百货大楼！ 他什么时候来的？ 都听到了什么？ 郑乔乔警惕的和虞归晚交换了个眼神。 虞归晚朝站在门口的郑国良问，“干什么？谁教你进门前不敲门的？你爸呢？” 郑国良眼里簇着火，“妈！郑乔乔就是个骗子，是个祸害！你可千万别信了她的鬼话，我爸他怎么会跟赵姨有感情？雪瑶也根本不可能跟这种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他越说越气，又朝郑乔乔冲过去，抬手就要打人，“贱人！都是你！害得爸爸晕过去了！” 可他没靠近郑乔乔，就被虞归晚狠狠推开。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知道的，说你一片孝心，因为你爸病了，着急上火。”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着我的面，就要杀人灭口呢！” 虞归晚冷冷看着郑国良说。 郑国良眼神瞬间白的慌乱，脑子和嘴巴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反应，只能呆愣在原地，片刻后才想起来解释，“没有，我就是着急，妈，我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虞归晚疲惫地摆摆手，“你出去吧，先管好你爸就行了。” 什么亲儿子。 可不敢有联合外人，害死亲妈的亲儿子！ 郑国良狠狠瞪了郑乔乔一眼，才出去。 虞归晚去把门反锁了，又从桌子床底下拉出来一个大木箱子，打开翻出里面一个包袱，塞到郑乔乔手里。 “闺女，这东西你拿着，先去你姥爷家住一阵。” “听着，千万别打掉孩子，徐家也就艰难这两年，两年后，你肚子的孩子，就是你后半辈子的指望！” 郑乔乔告诉虞归晚，“妈，我要跟徐燃一起下乡。” 虞归晚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也行！这里面的钱和粮票，也够你在乡下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了。” 上一世，她就是太优柔寡断，没能让闺女早点走，才被人害的躺在床上一直昏迷。 等醒来之后，才得知闺女已经被这家子狼心狗肺的畜生，逼得跳了河。 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来。 听着外面动静，医院的人应该是把郑伟民抬下楼了。 她推着郑乔乔，一起走到门口。 “这儿乱糟糟的，你先回去吧。” 郑乔乔脑子还是懵的。 她这次回来，就是想告诉亲妈事实真相，让亲妈千万不要再一次被郑伟民蒙蔽。 没想到，亲妈竟然也重生回来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亲妈多说说话，这么快就要走？ “妈！” “我还没有举报他们……” 虞归晚啧了一声，嗔怪着打断她，“举报什么？你把他们都举报了，我憋心里这口气找谁出？找你出？” 郑乔乔看着虞归晚眼里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光芒，非常能理解亲妈重生后要亲手报仇的心态。 反正是亲母女，她出手，跟虞归晚出手，都一样。 她出手，是快刀斩乱麻，因为两天后就要下乡，她没时间跟郑家人玩拉锯战。 换亲妈出手，那郑家人就要惨了，钝刀子割肉，那才叫生不如死！ “那我走？” “快走快走！” 虞归晚嫌弃地撵着郑乔乔走。 郑乔乔背着包袱，挺着大肚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下了楼，马上要拐弯彻底看不见筒子楼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眼亲妈所站的位置。 隐约看见虞归晚正低着头，像是在抹眼泪。 一阵风吹到脸上，感觉冷冰冰的，手一摸，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早就湿了一片…… …… 郑乔乔回到徐家，意外发现，徐家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去哪儿了呢？ 她去问隔壁邻居，邻居也说不清。 只能先自己回去。 坐在客厅椅子上，终于有机会打开虞归晚给她的包袱。 不出预料的，里面肯定还是钱和粮票，还有一些衣服。 包袱还没打开，忽然感觉掌心一阵刺痛。 这才发现，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了一根刺。 不碰到那根刺，并不觉得痛。 碰到就会痛一下。 找来镊子，刚把扎进肉里的一根刺拔掉，忽然眼前一亮，身体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冲击，眼前一切都看不清楚，片刻后适应了眼前明亮的光线后，发现自己竟到了另一个地方！ 周围不再是徐家的客厅。 而是……在一座百货大楼里？ 宽阔的一楼大厅，抬头能看到一共有五层楼。 每一层，该有的扶手电梯，电灯，都能正常运转。 一楼是大牌化妆品，黄金，数码手机相机，眼睛店，大几十一杯咖啡的咖啡店。 二楼是各种大牌女装男装，箱包首饰，鞋子，应有尽有。 三楼就相对低调了点，有大众一些的男女服装，鞋子，羽绒服。空调电视洗衣机，冰箱洗碗机电风扇取暖器。 四楼是床上用品婴幼儿服装，还有游戏机厅，书店。 甚至负一楼的餐饮店里，麻辣烫，小糖水儿，烤鱼，火锅，川菜馆，铁板烧……各种食材都琳亮满目地摆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还有一个大超市！需要先花钱办理会员卡，才能给进去买东西的大超市！ 偌大的商场里，只有她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 也只有她一个人。 郑乔乔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是她前世经常去后门捡垃圾，却从来没机会进来看看的时代城吗？ 瞬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难道，这就是重生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空间？ 既然如此，她毫不客气地跑到一楼黄金珠宝柜台前，搓了一把黄金首饰，挑最粗，还是实心儿的俩大金镯子戴手上！ 实心儿的大金链子！ 实心儿的大金坠子！ 实心儿的大凤冠！ 一股脑地往身上戴，一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好一个金光闪闪，财大气粗的小富婆！ 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 真的！ 这些都是真的！ 前世她六十多岁的时候，金价一路涨到一千多一克。 哪怕是重生后，这些金子不只对于她，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可这些财富，该怎么带出去？ 郑乔乔低头，她进来，是因为掌心里的一根刺，现在那根刺，已经变成了一颗黑痣，她动用意念，准备带着一身黄金回到现实空间—— 一阵剧痛袭来，感觉整条胳膊里的筋都要被一点点撕碎了一样！ 直到停止要出去的意念，疼痛感才渐渐消失。 这什么破空间？ 人家小说里，空间有灵泉，有黑土地，还能给饭菜保鲜，本以为她捡了个宝，大楼里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她想要什么，直接拿出去就行了。 谁知道大楼里这么多好东西，一分钱也带不出去！ 你说气人不？ 骂骂咧咧把大金镯子，大凤冠，大金坠子摘下来，再次试着出去—— 人倒是出来了，可鞋子少了一只！ 她不就是偷偷藏了一个小金戒指，诶？一只鞋子换一个金戒指？值啊！ 郑乔乔一脸捡到宝的表情，两眼放光，扫视着客厅里仅剩下的破烂桌椅板凳…… 第8章 郑乔乔变了 徐燃回到家里，一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徐明珠正在院子里掐着腰骂人，徐母站在一楼客厅门口，同样两眼放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就连虎子，也都垂头耷脑地趴在地上，呜呜呜地叫着。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向徐母，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徐明珠已经跑过来跟他红着眼告状，“哥！她跑了！还把咱家最后一点东西，全给搬空了！” 徐燃一阵风似的进屋，每个房间，角落都找了一遍。 “郑乔乔！” 空旷的只剩下墙壁的家里，回答他的，只有他的回音。 她真的跑了。 他已经拿到了带她一起下乡的证明信，可她却又一次骗了他！ 什么患难与共，什么会生下孩子，一辈子和他在一起，都是骗他的谎话！ 徐燃眼底翻涌着凛冽气息，哪怕徐明珠是他亲妹妹，也被他此时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得一激灵。 “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声。 徐母抓住他手臂，坚定道，“你少听明珠胡说！那些破桌子烂椅子能值多少钱？我们分头去找人，万一她是遇见什么事儿……” “她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看咱们一家要下乡了，最后能捞一把，就再捞一把？” 徐明珠愤恨不平地说。 “汪汪！” 拴在树下的虎子忽然朝着门口方向叫起来。 “乔乔？” 随着徐母惊喜的声音，徐燃也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郑乔乔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纤细的手臂上挎着个包袱，笑盈盈地从外面回来。 “老公，快帮我拿东西，可把我累死了！” 徐燃看着她脸上愉悦的笑容，心底的怨念瞬间烟消云散，迈着长腿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袱，紧紧盯着她的脸问，“你去哪儿了？” “我回娘家，跟我妈说下乡的事啊！” 郑乔乔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立刻意识到，他是在紧张她，怕她回娘家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指尖也变得冰冷。 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老公，你放心，我说过要跟你过一辈子，就不会再离开你。” 一股暖流涌进心头，徐燃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他嗯了一声，抬手替郑乔乔整理鬓边的碎发，“我也拿到了你下乡的介绍信，我们可以一起下乡了。” “真的吗？” 郑乔乔兴奋地差点蹦起来，又不敢相信似地问徐母，“妈，真的吗？你们同意带我一起下乡了？” 徐母点头道，“我也想过了，乡下日子虽然苦，但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就一定能过下去，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商都，我们也不放心。” “谢谢妈！你真好！” 徐家众人一脸不解地看着郑乔乔乐呵的笑，下乡啊！ 别人一听说下乡，天都要塌了，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拜菩萨，希望自己留在城里。 她倒好，还笑？ 她到底知不知道下放是什么意思？ 只有徐德元欣慰地点头，“好，好啊！之前是我看错了乔乔，其实只有乔乔才是觉悟最高，面对困难，最勇敢，最乐观的人！” 又挑剔地看了看徐明珠和徐朝，“你俩也要好好跟你们嫂子学学，下乡怎么了？” “我们下乡，是去接受劳动人民的再教育，是在广阔天地里，大有所为！” “看你们一个个一提起下乡，就愁眉苦脸的样子，哪儿还有一点年轻人战天斗地的壮志精神？” 徐明珠和徐朝被骂得低下了头。 俩人偷摸地交换了个眼神，总感觉眼前这个郑乔乔不像是真的，而像是换了个人。 早在昨天，郑乔乔还以为他们要下乡，怕连累她，要朝着跟哥哥离婚，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爸爸口中觉悟高，勇敢乐观肯吃苦的典范了？ 郑乔乔也被徐德元夸得脸有点红。 借口外面太晒，让大家都叫进屋里。 “我妈还给我准备了下乡用的东西。” 一家人已经走到客厅里，没有了桌椅板凳，她就让徐燃把包袱直接在手上打开。 徐家人围了一圈，只有徐明珠爱面子，不肯过去凑热闹，心里嘁了一声，郑乔乔就是个抱错的，难道郑家还真能给她什么好东西？ 可一转眼，就看到爸爸妈妈，就连徐朝都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模样地看着包袱里的东西。 她也好奇地过去瞅了一眼。 只是一眼，徐明珠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瞬间变成震撼！ “这……是银元宝？” 徐朝立刻捂住她的嘴，“姐，你小声点！” 财不外漏，更何况这些财对他们来说，可能并不是好事儿！ 徐明珠也意识到了这点，连忙点点头，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又看了一眼包袱里的银器。 除了六个饺子大小银元宝之外，还有小孩子带铃铛的银锁，雕龙刻凤的银镯子。 每一个雕花都很精致，关键是分量也不轻。 她不是没见过金银钱财的人，就是因为见过，知道这些银子能换多少钱，才更生气。 又酸又气地说了声，“郑家私藏这么多银子，到底怎么好意思揭发咱们家是走资派的？” 徐家被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郑家人做的，但郑家是徐家被抄家后，最直接的受益者。 徐德元的司令位置，已经被郑伟民一直拥护着的老师坐上了。 郑乔乔同样义愤填膺地说，“所以，我妈也看不惯我爸狼心狗肺，把家里值钱东西都偷偷给我，有苦大家一起吃，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坏事！” 徐家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她。 变了，郑乔乔真的变了。 之前的郑乔乔，那可是护短的很，谁敢说郑伟民一句坏话，能跳起来跟人拼命！ 现在她不仅把娘家东西主动拿出来，还把郑伟民给骂了？ “郑乔乔，你不会想拿这些东西栽赃我们，要把我们都给彻底害死吧？” 徐明珠怎么都不愿相信，郑乔乔，还有郑家会有这么好心，给他们真的送来这么多值钱的银器。 郑乔乔张了张嘴巴，眼神忽然变得颓然，失落地说，“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管我怎么做，你们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徐燃眼看着前一秒还像花儿一样的美丽鲜活，充满生机的郑乔乔，渐渐变的破碎，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第9章 一起下乡 “明珠，跟你嫂子道歉。” 徐明珠看到郑乔乔失落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过分了。 如果郑乔乔想要害他们的话，直接不用回来，一声不吭地打掉孩子就行了。 可她跟郑乔乔平时都吵习惯了，忽然让她低头，她还是做不到。 最后，她一咬牙，手紧紧攒着衣角，蚊子哼哼似的说，“嫂子，对不起。” “没关系！” 郑乔乔有台阶就下，把一个雕着岁岁平安的圆形银镯子，戴到徐明珠手腕上，“是我之前做错了太多事，我还要谢谢爸爸妈妈，还有小弟小妹愿意重新接受我。” 徐明珠惊讶得瞪大眼睛，“给我的？” “嗯！” 郑乔乔满脸真诚地点头，“算我赔你的见面礼吧！之前你不总羡慕人家嫂子总给小姑子买礼物吗？” 徐明珠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表情愣愣的。 可心里却有一阵暖流涌过，眼睛也奇怪地想要掉泪。 她有一个很喜欢的银镯子，天天戴着，被抄走之后，她总是摸着空荡荡的手腕，心里难受。 没想到郑乔乔竟然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还找什么见面礼的借口，连送她礼物，都还小心照顾着她的情绪。 郑乔乔还拿出一块女士手表，送给徐母。 一只匕首，送给徐燃。 一副近视眼镜，送给徐朝。 还有一支钢笔，送给徐德元。 众人看着手里的礼物，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管是手表，匕首，钢笔还是眼睛，都是他们曾经拥有过，却又被人抢走的爱物。 郑乔乔竟然又重新帮他们买回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她在乎他们的喜好，还会主动关心他们。 “还有呢！” 郑乔乔又打开另一个包袱，里面是用牛皮纸包着的红糖五斤，白糖五斤，干烟丝一斤。 这些都是她从空间里换出来的。 东西不多，但在这个时代，都是硬通货一样的存在，甚至有钱都很难买的到。 反正空间大楼里有肉有米有菜，她没必要现在就拿出来。 等去了乡下，该从空间大楼里拿大鱼大肉出来吃的时候，就说是用这三样东西换的，方便，也不会惹人怀疑。 “这些都是你妈给的？” 徐德元嘶了一声，郑家家底儿他心里大概有数，刚才那些银饰，应该是郑家最大的家底儿了。 这些红糖白糖烟丝，如果也是郑家给的，那肯定不是正当所得。 郑乔乔连忙解释，“这个是我用咱家桌椅板凳，在黑市换的。” 一抬头，就看到徐家众人朝她投来质疑的眼神。 正常来说，桌椅板凳当然不能换来这么多东西，可她的空间百货大楼可以。 本来她还想换金子出来，可金子太打眼了，银子就显得合理很多。 郑家本来就不穷，妈妈给她和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点银锁银镯子，再正常不过了。 可桌椅板凳扔去空间的事，她又不能直说，就算面对徐家人，她也不敢说。 不是不相信徐家人，是怕吓到他们。 “我还一对儿我妈给的银镯子。” 她再次解释，“给我换东西的人，他也怕漏财，就让我再给他一些别的东西，我就把桌椅板凳给他，我们一起对外说那是红木家具，这样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徐家人一听也有道理，他们家被打成右派分子，本就惹人注目，徐德元也受到启发，告诫大家，“乔乔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低调，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 徐明珠，徐朝和徐燃，徐母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徐母倒是很高兴，抱着装红糖的纸包，红糖甜丝丝的香味，让他们之后的生活也变得更甜，更有希望了一样。 “好啊，红糖留着给乔乔吃。这些烟丝和白糖，还能给人换鸡鸭鱼，猪蹄排骨，生了孩子的人，月子里要一天吃一只鸡，身体才能恢复的好！” 但凡家里有点什么好东西，徐母就会想着留给郑乔乔。 徐燃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回家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你把和你哥哥，郑雪瑶能同意吗？” 郑乔乔一挺胸，骄傲道，“他们敢不同意！我哥被我砍了一刀，我爸也被我几句话给气得进医院了，我妈最疼我，趁他们不在家，把家底儿都给我了！” 徐家众人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燃心像被人狠狠一揪，把郑乔乔上下看了几遍，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问，“他们逼你了是不是？” “他们要我打掉孩子，我哥他打伤了张司令家的孙子，还要我嫁给张司令那个老鳏夫当媳妇赔罪！” 郑乔乔当然要把自己说的委屈点，她吸吸鼻子，眼巴巴拽着徐燃衣袖，“老公，还是你和爸妈是真的对我好，我们今天就走好不好？省得我爸和我哥缓过神来，再来找我们麻烦。” 徐燃眼里的雾霭翻涌成浪，“好，不过我要先出门一趟。” “干什么？” “去买车票。” 郑乔乔松了口气，只要徐燃不是想替她出气，去医院再跟郑家硬碰硬就好。 郑家现在肯定憋着坏，想找她出气。 徐燃虽然能打，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们两年后下乡平反回来，再好好收拾郑家那帮人也不迟！ 等徐燃出门，徐德元说什么都要郑乔乔把装着银锁，银镯子的包袱，送还给虞归晚。 “你妈妈不容易，我们没有这些东西，日子也能过得去，可一旦拿了这些东西，你妈妈在家里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郑乔乔早给虞归晚同样送去了一份银镯子，银元宝，就是怕虞归晚在家里日子难过。 当时，虞归晚也说什么都不收。 拒绝的话，也跟徐德元说的一模一样。 “爸，我妈说了，这些东西，是一早就准备好，要给我肚子里孩子，现在算是提前给我和徐燃的。” “我想，这是我妈的一片心意，我们还是收下吧！” 她话说的很坚持。 徐德元只能点头，眼里也多了一丝丝的欣慰。 患难见真情！ 本来因为要下放，就有点心灰意冷的他，此时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带着一家人，重回商都！ …… 此时在军分区医院的二楼病房里。 郑伟民正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床边的机器滴滴，滴滴地有规律地响着。 护士给他量了血压，就出去了。 一个矫健的身影无声从窗外爬进来，高大的身躯又轻又稳地落地，走到床边，一手捂住郑伟民的嘴，一手握拳高高举起—— 一拳！ 两拳！ 三拳！ 郑伟民早疼得睁开了眼，呲目欲裂地等着动手行凶的人，眼里充满了震撼和恐惧。 他想叫人，可嘴巴却被人紧紧捂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整个人拼命挣扎着，却无法很好控制双手双脚，只在床单上留下一片洇湿。 人也晕了过去。 闯进房间的人给他盖好被子，出门，去了卫生间，三分钟后出来，等他走到楼梯口时，卫生间方向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有人在厕所晕过去了！” “天啊，是谁下这么狠的手？鼻子都给人打断了？” “快救人！病人手臂伤口崩裂，疑似腿骨骨折，需要急救！” 医院里医护人员都紧急动员起来，虞归晚也在其中，上楼时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朝那人背影看过去时，那人脚步也忽然顿了一下。 她心情五味杂陈，朝那人说了声，“请照顾好乔乔。” 那人嗯了一声，回头，露出一张坚毅的俊脸，“放心，一定会的。” 虞归晚满足笑了，朝他摆摆手，“快走吧！” 那人忽然面对虞归晚站直，啪的给她敬了一个军礼，又利落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医院里…… 第10章 硬座换软卧 火车站里。 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裹包袱的人，下乡的，探亲的，回家的。 大厅里闷热，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郑乔乔捧着肚子，恹恹地跟旁边一个老太太挤在一张椅子上。 徐燃和徐德元，徐朝拿着车票，先去检票处排队了。 检票处的两个队伍，每个队伍里都有五十多个人那么长，如果没有人提前去排队，等郑乔乔过去，又要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还要等半个小时才能排过去。 徐母，徐明珠拎着包袱，站在她旁边。 还有虎子，那条徐家养了六年的大狼狗，此时也趴在郑乔乔脚边，伸着舌头喘气儿，眼神警惕地观察着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乘客。 这个时代火车货运管理的还不是很严格，列车上不仅能带狗，多的是带鸡鸭鹅，小羊小猫的人。 郑乔乔无意间朝徐明珠看了一眼，徐明珠立刻从包里翻出一罐橘子罐头，递过去。 “嫂子，你是不是渴了？” 她不喜欢原来娇气自私，只知道花家里钱，吃喝玩乐的郑乔乔，但对现在改邪归正的郑乔乔还是很有好感的。 更何况郑乔乔还怀着她的小侄子，她当然要对郑乔乔好一点。 郑乔乔刚要摇头，就听见旁边一个洪亮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说要你有什么用？让你拎个东西，就给我装病装可怜？我儿子耳朵软，三言两语就被你给骗了，我可生过六个儿子！你离生还有半个月呢！死不了！” 那是坐在郑乔乔身边的一个老太太，瞪着三角眼，掀着薄嘴唇骂人。 被骂的，是站在老太太面前，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看样子，得有七八个月了，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脚下也放着两个小包袱。 脸色苍白，满身是汗。 郑乔乔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弯下腰想揉耳朵，徐母已经关心地扶着她肩膀，关切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又接过徐明珠手里的罐头，拧开要喂给她吃，“下午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肯定是饿了，快吃点垫垫肚子。” 她吃不下，朝徐母摇摇头，“妈，我不想吃。” 又扭头瞅了眼大肚子女人干裂起皮的嘴唇，她也是心软的人，自己也怀着孩子，更见不得有孕妇吃苦，就朝女人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把罐头递过去，“看你嘴巴都干了，给你吃点润润吧。” 她手刚伸出去，就有一只手，迅速把她手里的罐头抢走。 “这么好的东西，她哪儿配吃？还是给我吃吧！诶？你干嘛抢我东西？” 老太太黑鸡爪一样的手，刚把罐头抢走，郑乔乔就把罐头重新抢了回来，直接塞到可怜的大肚子女人手里，坚定霸气地说，“你吃！” 又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老太太，“就没见过你这种人老又没脸没皮的人，跟大着肚子的人抢吃的，你是活不到吃下顿饭的时候了？” 老太太嘴都气歪了！ 伸手就要对郑乔乔动手，可再一看徐家人的穿着打扮，绿军装，黑布鞋，她们老家正经饭都吃不饱，这一家人还能随手拿出罐头出来吃，指不定又什么背景。 汪！ 虎子也站起来，朝着老太太叫了一声。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她可以不怕人，可怕狗！ 强压下愤怒，哎哟一声开始哭喊，“老婆子我命苦哟！连一个小辈，都能指着我鼻子骂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怜我儿子还在部队，等着我送媳妇过去一家团聚……” 老太太一哭，刚吃了一口罐头的女人，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郑乔乔不屑地切了一声，安慰女人道，“你尽管吃你的，看她嗓门那么亮，人那么坏，才舍不得死呢！” 一老一小，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时不时虎子也会跟着叫上一声，候车厅里人都张望着，支着耳朵看热闹。 徐明珠眼神亮晶晶地看向郑乔乔，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嫂子，骂起人来跟机关枪一样利索！解气！ 穿绿军装，戴着红袖箍的工作人员来了，摆手让围观的人都散开，又朝老太太和徐明珠厉声道，“都吵什么吵？谁再吵，都给我回自己家吵！” 老太太还想跟红袖箍哭诉，“她们欺负我……” 大肚子女人忽然拉住老太太，“妈，要检票了，火车可不等人，咱赶紧走吧。” 这时候的人出趟远门不容易，下午四点的火车，可以早上四点就从家里出发，赶来火车站等着。 老太太不甘心地狠狠瞪了徐明珠一眼，又嫌弃地推了一把大肚子女人，“都是你！就你嘴馋！别人东西就这么好吃？害得我被人欺负，你丢不丢人？！” 女人身子晃了晃，委屈地低下头，逆来顺受的背影落在郑乔乔眼里，又恨又气。 恨老太婆太刻薄，又气女人不懂反抗。 徐燃和徐德元已经快要排到检票处，徐母和徐明珠扶着郑乔乔一起走过去，一行六人，带一条狗，一起经过检票口，走上月台，上了火车，挤过嘈杂混乱的人群，终于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 徐母一看硬邦邦，又挤又小的座位，头都要大了，“怎么都是硬座？” “将近八九天的车程，乔乔一直坐硬板凳，身子怎么受得了？” 徐德元为难道，“我们临时买的票，只能买来这些了。” 郑乔乔倒不怕坐硬座，上辈子，她后半生吃过的苦，哪一样，都比现在坐硬座更难。 她乐呵呵坐在座位上，还享受地往后靠了一下，“硬座好啊！能坐着一路看风景，我喜欢坐硬座！” 徐燃诧异地看向郑乔乔，之前让她坐自行车后座，她都要发脾气，嫌弃车座不舒服……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深深的歉疚。 他甚至怀念起曾经那个娇气，从本来不会委屈忍耐自己的郑乔乔了。 “到时候我坐累了，你可是要站起来，让我躺下休息的！” 侧腰被人点了一下，郑乔乔正伸手戳着他腰间的肉，莹润嫣红的唇角微微翘起，那玫瑰般美丽娇俏的脸，看的他脑子有一瞬的失神。 郑乔乔不满地抱怨，“怎么？我怀着你的孩子，让你照顾我一下，你还不乐意啊？” “乐意，乐意至极。” 徐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过道里已经挤满了人，可还有源源不断的乘客在往车厢里挤。 空气里也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郑乔乔鼓起的肚皮，距离桌子就只有两指，她很怕伤到肚子里的崽子，就尽量往后坐。 徐燃很照顾她，早已把软和的衣服垫在她椅子上，还让她侧过身坐着，上半身靠着他，好让她能稍微舒服点。 哐当哐当，火车开动了。 站台上的人和景物都不断后移，郑乔乔心情忽然就随之变得开阔起来。 自己这就要跟徐燃一起下乡了。 她没有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充满希望！ 车子行驶了几站后，睡了一路的郑乔乔，被腰疼折磨醒了。 车厢里的人少了一半，有些人是下车活动，有一些是到站下车。 郑乔乔扶着快要断掉的腰站起来，跟徐燃说了声，“我要上厕所！” 就朝车厢的一头走过去。 徐燃想跟过去，却被徐德元叫住，“你跟我一起去找乘务员，不管怎么样，都要给乔乔换一张卧铺票。” “好。” 徐燃果断答应。 刚走了两节车厢，父子俩就见到一个乘务员过来。 跟乘务员说明情况后，乘务员两手一摊，无奈的道，“本来卧铺车厢还有六张床位，可惜刚被人买走了。” “人家也是个孕妇。” 徐燃眉头微蹙，坚持道，“那能换吗？我们只要一张卧铺票，我们可以给钱，价钱由她随便开！” 乘务员面对长得俊，又为了老婆愿意花钱费事的男人，也忍不住动容了。 没怎么考虑，就带徐燃父子两个去了卧铺车厢。 越往卧铺车厢走，乘客就越松散一些。 等到了地方，徐燃竟在卧铺座位上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张口喊道—— 第11章 徐燃的按摩 “乔乔？” 郑乔乔正躺在卧铺座位上，好好歇歇腰，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坐起来。 却忽然感觉耻骨一阵疼痛。 应该是耻骨分离了。 她疼得嘶了一声，徐燃立刻过来扶她，“哪儿不舒服？” 郑乔乔放松坐好，就不疼了，朝徐燃摇摇头，惊喜地说，“看，我买到了卧铺票！六张！还让乘务员同志去找你们……诶？妈和小朝，明珠怎么没过来？” 乘务员一脸惊讶，“你们是两口子啊？哟，你们换票都不跟对方商量吗？” 几个人一对账，郑乔乔才知道，徐燃和徐德元也要为了她买卧铺票，巧的是，最后几张票，都被她给买走了。 徐德元也没想到，郑乔乔会这么大手笔，给家里每个人都换了一张卧铺座位。 虽然他们现在手里有钱，可以后给乔乔补身体，养孩子花钱的地方多，他们一家人身体好，坐硬座就行，卧铺票七八块一张，多买五张，就是四十多块钱……太奢侈了！ 郑乔乔看出公爹脸上心疼的表情，解释道，“爸，妈身体也不好，明珠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咱们一家人在一个车厢里，有什么事儿，也好互相照应。” “这一路还长，趁着没到黑省，咱们就再好好养精蓄锐。” “以后有的是地方下力气呢！” 徐德元顺着这话一想，也对。 等到了黑省，有的是苦要吃，现在能轻松点，就轻松点吧！ 他交待徐朝，“乔乔说得对，我去把你妈他们也叫过来！” 等火车再次开动的时候，徐母，徐明珠，徐朝还有虎子，终于过来了。 “疼死了！一路上好几个人踩我的脚！” 徐明珠坐到卧铺上，就把鞋子脱了，脚被踩的肿的像发面馒头！ 徐母一点都不可怜她，还教训道，“谁让你磨蹭的？非要等到大家都着急上车，人挤人的时候，才愿意挪屁股过来？” 她和徐德元走得快，就没有被人踩到脚。 徐明珠被训的没话说，只能低下头，默默揉脚。 郑乔乔拿出从空间里换的一瓶药酒，百货大楼有医药部，像纱布酒精药酒消炎药一类的东西，她都提前换出来了很多。 “来，用这个揉揉，很快就好了。” 她说着，就要亲手替徐明珠上药。 徐明珠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脚，“嫂子，我自己来就好了！” 徐母也说，“你怀着孕，这些药酒碰不得，让她自己来！” 郑乔乔这才把药酒递给徐明珠。 徐明珠一脸感动地说，“嫂子，你真好。” 旁边徐朝也赶紧说，“嫂子一直都很好！” 徐明珠对着徐朝翻了个白眼，狗腿！ 忍不住揭他的短，“你知道嫂子好，你还跟哥哥告状说嫂子要跑？” 徐朝仰着头反驳，“你不是也说了？” 徐明珠和徐朝年纪差不了几岁，两人在家的时候，就经常拌嘴，其他人就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吵。 郑乔乔一转眼，正看见徐燃嘴角也在上扬，原本硬朗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许多。 铁汉柔情，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忽然就和徐燃目光碰上了。 那俊美极具攻击性的眼睛，含笑看人的时候，总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她闪躲地错开目光，装作无事地继续躺下休息。 徐燃座位就在她上铺，他却坐在她床边，一手摸着她肚子，一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地说，“谢谢你。” 郑乔乔眨巴眨巴眼睛，“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我家人，对我妹妹这么好。” 徐燃眼中透着真诚。 郑乔乔也不客气，男人能看到自己的付出，这是好事儿，需要一直发挥下去。 “你那给我揉揉腰！” “好。” 郑乔乔趴下也不容易，只能侧躺下去，把后背露给徐燃，带着温度的掌心覆盖在她后腰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酸楚的感觉立刻缓解了不少。 “往上一点，后背也疼。” “好。” 徐燃心疼的按揉着郑乔乔身体，自从家里被举报后，她就再也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更别提让他碰她。 他无比耐心的给她按摩，希望她能少受点罪。 忽然手摸到她后背一个硬硬的东西，火柴盒大小，四四方方，“这是什么？” 郑乔乔脸色一变，“别捏！” 可惜已经晚了，徐燃很有钻研精神的捏了一下，咔哒，郑乔乔瞬间感觉整个心胸都开阔了，浑身一阵阵发麻。 “乔乔？你没事吧？” 徐燃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手里松开了。 郑乔乔咬着唇瓣闭眼，深呼吸后，身体的异样才慢慢缓解，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腰不疼了，你也休息会吧。” “这么不疼了？” “真的，你赶紧上去休息，不然你坐在这儿，我也睡不好。” “嗯。” 徐燃爬上上铺后，郑乔乔连忙把帘子拉上，手伸到背后，把内衣扣子扣好。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胸罩这个东西流入，可大家接受度最高的，还是背心样式的内衣。 郑乔乔嫌老式内衣穿起来不舒服，就在空间百货大楼里的孕婴区里，找到了专门给孕妇穿的内衣，托腹带，孕妇裤，还有款式低调复古的软底鞋。 可她也没想到，徐燃竟然会这么手这么快，也这么有好奇心，竟把内衣扣子给她松开了！ 她只是怀了孕，又是瞎了，对徐燃这么帅一个大男人看不见，没感觉。 徐燃碰她，打开她内衣带子，她也会激动，渴望跟他有更多接触，可在火车上，又不能太过分…… 泄愤似的蒙着被子，闭眼睡觉。 等再醒来的时候，车窗外黑乎乎一片，车厢里就只有微弱的几盏灯亮着，勉强能让人看清路，不至于摔倒。 摸到手表看了一眼，竟然已经凌晨四点十分。 自己这是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你醒了？” 徐燃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他从翻身从上铺下来的声音，“给你留了鸡蛋挂面，还热着，吃点吧。” 帘子拉开，一个饭盒递了进来。 郑乔乔手一摸，果然还是热的。 火车上有餐车，但也是饭点才开始卖饭，这都距离晚饭时间有七八个小时了，想要让饭菜保持温热，恐怕徐燃是一直替她抱在怀里暖着。 睁开眼就有饭吃，身边有人记挂着的感觉，让郑乔乔心里暖暖的。 包含着满满爱意的面条，怎么吃味道都不差。 郑乔乔刚吃碗面，想要喝水，忽然趴在她床边的虎子忽然蹭一下站起来，对着门外呜呜低吼。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走了过去…… 第12章 保卫人民，是徐燃的职责！ 徐燃比郑乔乔反应更快，走到车厢门口查看情况，郑乔乔也跟着过去。 过道里，一个穿着蓝汗衫的高大背影，光头，正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跛脚，光头？ 郑乔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记得上一世，她曾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说是在徐家下放黑省的前后几天，有一辆商都到黑省的列车上，有一伙儿盗窃团伙在车上作案。 这伙儿贼为了钱不择手段，伤了好多无辜乘客。 一个军区团长的媳妇，怀了八个月的身孕，也在这次案件中一尸两命。 这位团长为了给妻儿报仇，放弃了光明的前途，毅然退伍，独自一人，一杆枪，不到三天，全部击毙盗窃团伙的成员后，自己也饮弹自尽。 想到那段新闻，郑乔乔就觉得浑身发冷。 一位在战场上立过战功的团长，本该有着幸福家庭，光明前途的男人，就因为这些畜生都不如的强盗，失去了所有乃至生命！ 这位团长何其无辜，即将出生的生命何其无辜，整车的乘客何其无辜？！ 她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徐燃，想要告诉乘务员，避免上一世的惨案再次发生，可她又该怎么说呢？ 无凭无据的，直接说这个男人是抢劫犯？ 那她是真疯了。 “乔乔？怎么了？” 被徐燃关切的声音拉回思绪，郑乔乔无比坚定地指着跛脚光头男的背影，“老公，他是抢劫犯！我在车站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和好几个人一起，在包里藏了猎枪，还有刀！” 短暂的几秒钟里，她已经决定要把有抢劫犯的事，告诉徐燃。 她相信他。 她能相信的人，只有他。 徐燃薄长的眼角锐利摄人，看了眼坡脚光头男离开的方向，没有质疑，只是说，“你在房间里躺好，哪儿都不要去，我去看看。” 说完，就出去了。 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软卧车厢四个人一个房间，徐朝和徐明珠还在睡着，郑乔乔一个人坐在床铺上，她开始后悔自己把抢劫犯的事，告诉徐燃了。 她都知道那群人有猎枪，万一徐燃被误伤……那自己岂不是又害他一次？ 刚好徐母也醒了，放心不下郑乔乔，第一时间过来看她。 郑乔乔就把刚才疑似看到抢劫犯的事，跟徐母说了。 徐母沉默着，大家都没说话。 车厢里空气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郑乔乔更紧张了，“妈，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让徐燃去冒险……” “不，你没错！” 徐母表情坚毅，安慰地握住郑乔乔的手，“徐燃是军人，保护人民是他的职责。如果遇见危险困难，咱们每个人都往后撤，咱们国家早就完了！” 徐德元推开门，刚才在过道里，他已经听到了郑乔乔的话，同样欣慰地对郑乔乔说，“你做得很好。发现危险，能陈住气，小心观察，大胆猜测，勇于实践的同时，还能保护好自己，爸爸没有看错你！” 徐明珠也对郑乔乔刮目相看，安慰道，“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哥他可厉害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徐德元拉上徐朝出去，给徐燃当帮手了。 只剩下徐母，徐明珠和郑乔乔三个女人在车厢里，门窗锁好，虎子站在门外，替家里男人守护屋里的女人们。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一直等到中午两点，从列车的另一端，忽然响起两声令人揪心的响动。 像鞭炮声，是枪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惊叫声，混乱的脚步声。 乘务员拿着喇叭喊，“大家不要慌！只是例行检查放气，大家都坐到自己座位上，不要乱！” “车上有医生吗？有孕妇要生了，5号车厢有孕妇要生了！” 可惜，乘务员的话，并没有安定下车厢乘客们担忧焦躁的心情。 “放气？放枪还差不多！” “就算有医生，谁敢出去帮忙？不要命了？” 郑乔乔所在的车厢，是7号车厢。 徐母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交待了郑乔乔和徐明珠坐在原地不要乱动，就朝5号车厢跑去。 郑乔乔也想跟过去，可刚走两步，却被徐明珠一把拉住袖子，她疑惑地朝徐明珠看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徐明珠不像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徐明珠着急地说，“嫂子，你自己肚子有多大，你心里没数啊？你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你和孩子都别有什么闪失，不去添乱，就是对这趟列车最大的帮助了。” 这时，外面又传来乘务员的声音，“孕妇生孩子需要酒精！剪刀，止血药，消炎药，哪位同志有这些药品，请提供一下帮助！” 大家应该是刚才的枪声太吓人，列车上没有一个人回应。 只有女人一声接着一声凄惨，又逐渐变得衰弱的叫声。 乘务员焦急的再次喊道，“产妇没有力气了，哪位同志能提供一下糖或者食物？” 车厢里再次响起议论声。 “糖多贵啊！谁有糖会给不认识的人吃？” “造孽哦，孩子这个时候出来的……” 郑乔乔被徐明珠拉着胳膊，都快急死了！ 她扯着喉咙喊道，“我有！我有药！也有糖！” 那么大一个空间商场呢！里面啥玩意儿都有！ 但她也不能直接出去，当着人的面空手从空间里变出个东西出来，顺手拎了个包袱，拉着徐明珠一起朝5号车厢跑去。 5号车厢也是卧铺，空气里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徐母正蹲在产妇床边，给产妇接生，产妇声音越来越低。 郑乔乔从空间里拿出巧克力，塞进产妇嘴里，低头一看，发现生孩子的产妇，竟然就是在车站里见过的，被婆婆欺负得可怜女人。 原来，上一世死在列车上的孕妇，就是这个女人。 “不生了，不生了！” “她这一胎本来就是坐生！生不下来的，你们就让我媳妇跟大孙子痛痛快快地走了吧！” “都是她命不好，外面杀人，她生孩子，生下来孩子也是个祸害！” 女人吃了巧克力，刚有了点力气，就听见婆婆在旁边一直唠叨着的话，她红肿的眼睛看着郑乔乔，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的手，“我男人是黑省马头屯的驻军团长，我要是死了，你们要告诉他，是婆婆推了我，她要拿我男人的钱，养活我几个小叔子……” 郑乔乔替女人擦掉头上的汗水，紧握住女人的手，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给女人力量。 “你撑住！这些话，你得等到了黑省，你自己抱着孩子跟你男人说！” 她又打开包袱，里面酒精，碘伏，消毒棉球，医用剪刀，医用纱布，消炎药，止血药都有。 药品，酒精都贴心地换了这个时代的小药瓶，纱布消毒棉球也都用消过毒的铝制饭盒装着，不会引人怀疑。 徐母看了一眼，不由震撼道，“这些东西，都是你提前准备的？” “我妈给的。” 郑乔乔为了不让徐母起疑，只能撒谎。 徐母心中惭愧。她也是医生，更是郑乔乔的婆婆，都没有想到准备这些东西。 看来自己对乔乔做的还是不够体贴。 短暂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疏漏，就又尽快低头，开始给女人按摩催生。 “诶？我都说不生了，你们到底是聋了，还是傻了？” 老太太见没人搭理自己，又急又气，吊梢眼都快要瞪圆了，一咬牙，忽然冲到郑乔乔身边，把郑乔乔带来的东西一把抢走，护在自己怀里，得意洋洋地说，“这些东西你要是嫌多，就送我！我好给我小儿媳妇留着……” “你把东西放下！那是救命用的！” 徐母急得声音都拔高几个度，可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敢停下。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里走一趟，他们这些陌生人，都在尽力救治产妇，可这个当婆婆的，却一点都不在乎女人的死活！ 郑乔乔对老太太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忽然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老太太狠狠扇了一巴掌—— 第13章 生孩子，和立功 老太太懵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生在生孩子的女人，也都一时间忘记了身体的痛楚，没有继续呻吟喊痛，看向郑乔乔的目光里带着崇拜羡慕的光芒。 “你敢打我！？” 老太太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推郑乔乔的肚子，小贱人！一个两个都只会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欺负她老太婆！ 郑乔乔都做好准备躲开，再一脚把老太太踹趴下。 可虎子比她动作更快！ “汪！” 虎子黝黑发亮的毛发威风凛凛，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凶狼一般呲着牙，把老太太扑倒。 老太太早被吓的魂儿都快散了，只知道尖叫，“别咬我，救命！救救我！” “虎子，过来！” 郑乔乔招呼虎子下来，把虎子脖子里的狗绳取下来，把吓得只知道蜷缩在地上的老太太绑在卧铺床旁边，警告她道，“你最好盼着你大孙子顺顺当当生出来，不然，你大孙子的爸爸，你的亲儿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老太太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打了。 不仅打了，还用狗绳拴着她！ 当她是狗吗？ 她怨怒地瞪着郑乔乔，但也只敢瞪一瞪，放一放狠话，“你等着，你敢欺负我老太婆，我一定让我儿子打死你……呜呜！” 郑乔乔随便从床上抓了一团破汗衫，团一团，塞进老太太嘴巴里。 一股酸臭味儿熏得老太太直流泪。 那是她自己穿了三天没洗的汗衫，刚脱下来准备让儿媳妇洗的，没想到最后竟成了堵住自己嘴巴的刑具！ 这下车厢里安静了，没有人抢药品，更没有人唠叨影响产妇心情。 徐母教女人调整呼吸，“深吸口气，慢慢吐出来，头快出来了！” “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再用力。” “我让你停的时候，你千万要放松！” 郑乔乔在旁边同样听得认真，自己以后也要经历这一遭，并且一次生两个，可能情况会比单胎生起来更难。 女人用力隐忍着痛苦的呼吸声，竟然比刚才的放声尖叫，更让人心疼。 “嫂子……” 徐明珠忽然惊慌地抓住郑乔乔的胳膊，女人生孩子，好可怕！ 她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嫂子会临阵脱逃，说不想生孩子的心情了。 扪心自问，换了她，她也会害怕。 “怎么了？” 郑乔乔碰了下徐明珠的手，啧！冰凉！ “没事，妈是医生，有经验，你要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不要看了。” “嫂子，你不怕吗？” 徐明珠真的开始佩服郑乔乔了。 面对这么血腥的场面，不仅一点都不怕，还敢一直看着，这么冷静，是真沉得住气！ “孩子出来了！来帮忙把抱着孩子，我要剪脐带了！” 徐母头也不抬地喊人，乘务员也是个小姑娘，让她站在门口动员群众可以，但让她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她也不敢。 徐明珠更不敢。 郑乔乔主动走过去，抱住那一团小小的，浑身还遍布血污的孩子，按照徐母的指令，小心用纱布擦掉口鼻里的羊水，又用指头弹孩子的脚心，手心。 哇的一声！ 孩子哭了。 小小的身体，也伴随着哭声，颜色逐渐从青紫色，变成了粉红色。 徐母已经整理好了孩子的脐带。 郑乔乔把孩子用棉被包了起来。 “是男孩儿！” 把孩子抱到女人身边，给女人看孩子的样子，“你看，他很健康。” 女人热泪忍不住的滚落下来，看看孩子，又看看郑乔乔和徐母，“谢谢你们！” 没有她们，她和孩子恐怕就要一尸两命，死在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男人的路上了！ 软卧车厢里其他房间里的人，也听见孩子的哭声。 不管在什么时候，新生命的诞生，总会给人带来希望。 那些被枪声吓得恐惧无措的乘客们惊叹道，“生了？孩子真生出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有麦乳精，拿去给孩子吃吧！” “我这儿有软布！给孩子包着点儿！” “我有红糖，给孩儿他妈补补身子……” 不时有人露出头，小心翼翼看过道上没有危险后，送过来产妇和孩子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乘务员对着每一个前来提供帮助的好心人，鞠躬道谢。 今天，是她参加工作以来，最能感受到什么叫为人民服务，为每一位乘客负责的一天。 她感谢送东西的人，更感谢徐母和郑乔乔。 如果不是她们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列车上这位孕妇，别说生孩子，恐怕连产妇自己，都得丢了小命！ 只是现在列车上还有一伙儿抢劫犯在逃匿，她不能大张旗鼓地感谢她们，不然她一定要在广播上好好宣传一下这两位好心人热心帮忙，挽救两条生命的善举！ 此时，距离5号车厢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怒斥，“不要动！” “抓住了！” “最后一个人也找到了！危险解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声音上，每个人都忍不住伸着脖子，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 大概两三分钟过去，列车广播响了起来—— “旅客同志们，刚才有一伙儿盗贼在列车上作案，现已经被列车上的热心群众抓获。” “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列车所有工作人员，会保证每一位乘客的安全！” “同志们可以有序活动，下一站靠站，宁鸡堡站。” 广播的声音，响彻列车的每一个角落。 列车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太好了，没事了！原来真是有人开枪，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早知道抓贼，让我上啊！我是村里民兵队的，七八个小毛贼根本不在话下！” “我也是民兵队的，我也可以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这个时代还没有手机，大家坐车能打发时间的活动，就是嗑瓜子儿，看书，跟不认识的人唠嗑。 列车上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郑乔乔也在房间里听到了广播，她看到徐母已经给女人缝合好了伤口，正在喂红糖水给女人喝。 她忍不住期待的心情，那一伙儿抢劫犯被抓住，徐燃应该也能回来了吧？ 抱着孩子，打开房间门。 门外走廊上，那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正站在车窗旁边，明亮天光照耀在他身上，徐燃一双俊眼，比外面的晴光还要亮。 她都快要在他眼神里融化了！ “老公——” 第14章 前未婚夫来抓人啦！ 郑乔乔鼻子一酸，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期待想要抱住他，狠狠闻他身上的味道，让他身上的温度温暖自己。 徐燃看到郑乔乔的那一刻，就被她浑身散发着神圣母性的气质经验到了。 先一步走到她跟前，生怕她累到，赶紧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又上下把她看了一遍。 确定她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郑乔乔说的没错，那个瘸腿光头的男人，真的是抢劫团伙中的一员。 光头也招供了，他出现在他们卧铺房间门口，就是看他们一家人从硬座换到了卧铺，把他们当成了肥羊，等最后动手的时候，好重点抢劫他们几个人。 不仅抢劫，光头还看上了大着肚子的郑乔乔，和年轻漂亮的徐明珠。 想要把她们和车上其他几个姿色出众的女人一起带下车，好卖去那种腌臜地方赚钱。 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足够让整个车厢里的人昏迷的迷药，就等放在火车的水箱里，只等车厢里的人都沉睡过去，他们就可以在车厢里为所欲为！ “你也还好没事！” 郑乔乔低头摸着自己肚子，委屈道，“刚才听见车厢里开枪，我都快吓死了！” 此时，徐明珠就卧铺房间里面，她也正要出门回到自己的卧铺位置，可看到哥嫂俩人在走廊上卿卿我我，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等着俩人说完了话，再出门。 可没想到，却听见郑乔乔这么柔弱甚至发嗲的声音。 老天爷！ 究竟是谁，明明听见有人开枪，还不管不顾地要去给产妇送物资？ 是谁？敢大着肚子，跟明显比她有力气的婆婆打架？ 又是谁？看人家血淋淋生孩子的场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点都不害怕？ 就连被绑在床边的老太太，也都呜呜呜用力想发出动静，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揭露郑乔乔这个毒妇的真面目！ 可惜—— “明珠，过来抱着孩子。” 徐燃喊了一声，徐明珠只好出去，看了眼依偎在徐燃身边，柔柔弱弱低头捧肚子的郑乔乔，刚接过孩子，就看见徐燃弯腰，把郑乔乔轻松横抱起来，转身离开。 郑乔乔和她目光对视的时候，还轻轻跟她眨了眨眼。 徐明珠不理解，大哥好傻啊！总被郑乔乔耍的小聪明欺骗！ 她竟然也第一次不反感郑乔乔的这些小把戏，还莫名觉得有点酸？ 自己但凡有郑乔乔一般会演戏，也不至于都快跟自己对象结婚了，还被人撬了墙角，只能自己一个人躲被窝里哭，好没出息…… 列车再次停靠站点。 火车乘务员已经跟站点的公安联系上了，站点上早就安排好了人，对车上的罪犯进行交接。 甚至还有驻军派人来，对车厢进行人员检查。 “开门！郑乔乔！你给我滚出来！” 郑乔乔正躺在床上享受徐燃的温柔安抚，门外忽然响起毫无礼貌的敲门声，还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那声音，哪怕人化成了灰，她都能听得出来是谁。 宋占江！ 那个一听说她是假千金，就立刻跑去给郑雪瑶献殷勤的前未婚夫！ 她想噌一下坐起来，可惜肚子不争气，只能先侧躺，再手扶着床板，慢慢起身，下床。 “敲敲敲，敲什么敲？报丧都没你这么大劲儿！” 朝门口骂了一句，正要去开门，却被徐燃拦住，“你坐着，我去开门。” 徐燃忽然把她按在床边坐下，抚慰地摸了摸她的脸，才转身把车厢门打开。 外面穿着军装，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的宋占江，听到郑乔乔骂人的话，早就气得恨不得一脚踹门进去，把郑乔乔抓回去，给郑雪瑶，以及被她伤害的郑叔叔，郑国良下跪道歉！ 可刚抬脚，车厢门就被人打开，露出那张让他更加厌恶的脸。 “什么事？” 徐燃眼神锐利摄人，像刀子一样盯着宋占江。 那股在战场上磨砺过的强大气势，压得宋占江当即矮了一头，宋占江意识到这点后，气得手放在武装带上，摸到冰冷枪身，才稍微有了点底气。 “徐燃，你一个走资派，规定让你下乡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你敢提前出发？还敢包庇杀人犯？你想干什么？还想造反吗？” 走资派，包庇，造反。 每个字眼都带着极大的恶意，得有多大的仇，才恨不得把徐燃彻底钉死，永不翻身？ 车厢门口，也有其他乘客忍不住看热闹。 这么多士兵，领头的好像还是个大官，好像是来抓什么走资派？杀人犯？ 走资派和杀人犯怎么能坐这么好的卧铺位置？ 他们就该住牛圈！住草堆！ 郑乔乔注意到这些乘客们越来越愤恨的表情，不管在什么时代，大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就很难再看清事实的真相，更难听到别的声音。 前世徐燃下乡的那两年时间里，肯定也受到了很多委屈吧！ 她站起来，狠狠咬了下唇瓣，无比柔弱又忍不住怨愤情绪地红了眼，对着门口的人说，“我们有介绍信，有接收证明！什么杀人犯，你少血口喷人！” “宋占江，我都已经不追究你和我妹妹搞破鞋，也主动退婚成全你们，我只求能和我老公一起下乡，一家人在一起，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呢？” 果然，郑乔乔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围乘客的目光，都落到了宋占江身上。 有震惊，也有鄙夷。 原来是这个当官儿的先不做人啊！ 什么走资派，估计也是他强安在人家可怜小夫妻头上的黑锅。 就连宋占江身边的士兵们，看向宋占江的眼神也充满了不赞同，面色犹豫地小声对他说，“排长，我们只是来接收罪犯，并没有权力抓人……” 第15章 替徐燃挡枪 宋占江的脸色黑下来，眼里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又怒视着郑乔乔，“郑乔乔，本就是你占了雪瑶的位置，本该和我订婚的人，也是雪瑶，你就是个抱错的养女，雪瑶才是郑家的亲闺女！” “郑家好心养你这么多年，你砍伤国良，气晕你爸爸，你知道你爸爸被人在医院差点被人打死吗？” 郑乔乔是真不知道郑伟民被打了。 被打得好！太好了！ 她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咳嗽了一声才压下上扬的唇角，皱眉反驳道，“什么我占了雪瑶的位置？我妈可从来没有承认过雪瑶是她的女儿！只是我爸和医院护士随便一句话，就把郑雪瑶带了回来！我还怀疑我爸是被郑雪瑶给骗了呢！” 前世她就是钻了牛角尖，一直患得患失，生怕自己被赶出家门，所以才一直忽略了妈妈对她的态度。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在乎爸爸的肯定，也不需要证明自己比郑雪瑶强。 郑国良和郑雪瑶能扭曲事实，说她是抱错的养女，那她也可以引导别人相信更加炸裂的另一种事实真相。 “护士跟我爸是老同学，那雪瑶不会是……” 她故意把话说了一半。 车厢里看热闹的人都支着耳朵听，脑子里自动补全接下来的故事。 还有人低声议论：“不会是男的搞破鞋，搞出了个私生女，孩子大了，瞒不住了，才给领回来了？” “肯定是！我们家属院就有个这样的，男人在外面孩子都多大了，要上学了，忽然说是医院给抱错了，家里那个不用送走，私生子也接了回来，一举两得！” 士兵们一个个站着笔直，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但心思早就乱了！ 原来郑院长家里，关系这么混乱！ 宋占江眉头都皱成了疙瘩，气愤瞪向郑乔乔，“雪瑶就是你爸妈亲生的！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都必须跟我回去！给你哥，跟你爸道歉！” “还有徐燃，有人看见他在医院出现，他也必须回去接受调查！” 郑乔乔早就不把宋占江当回事儿了，就一句话，“我不回去！徐燃也不回去，你要抓我们，手续呢？证明呢？” 宋占江满脸失望。 雪瑶不是容不下郑乔乔，如果郑乔乔能够老实本分待在商都嫁人，他也会尽力补偿她。 可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苦心，非要跟徐燃一条道走到黑？ “你就那么想跟着他下乡种地？以后你生下的孩子，也跟着你一起种地？” 郑乔乔冷笑一声，义正言辞道，“种地怎么了？宋占江，你的思想很有问题！没有我们农民种地，你吃什么？穿什么？我看你也该好好下乡改造一下思想……” “够了！” 眼看她越说越上纲上线，宋占江也慌了，赶紧打断郑乔乔的话，一摆手，命令身边的士兵把人郑乔乔和徐燃一起带走。 他毕竟是排长，士兵只能听从命令，去抓郑乔乔的胳膊。 郑乔乔也慌了，宋占江疯了，真敢给她来硬的，把她抓回去！ 一边躲，一边大喊道，“救命啊！宋占江，你是故意报复，想要害我一尸两命！你就不配穿这身军装！” 也在这时，徐燃动了。 他只是简单几个抬手，就把两个士兵的枪给卸了。 两个士兵瞬间懵了。 枪是每个士兵的第二条命！他们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手，命就少了一条！ 并且徐燃很有分寸，只是威慑了一下他们，点到即止，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徐燃，你想造反吗？” 宋占江手下的兵丢了脸，就等于他丢了脸，他现在又气又怒，但让他直接跟徐燃动手，他又没有把握，只能拿出大帽子给徐燃扣上。 徐燃冷笑道，“是你滥用权利，无故抓人在先，造反这种话，不是谁喊的最响，谁就有理的。” “宋占江，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首先是个人民军人，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怨，就把他们当成你的私兵！” 宋占江已经失去了理智，牙都要咬碎，刷地拿出自己的枪，就要上膛当场毙了徐燃。 郑乔乔瞪大眼睛，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出来挡在徐燃身前！ 然而，枪声并没有响起。 虎子跳起来，咬上宋占江的手，宋占江手一松，枪掉了。 急忙冲进来的徐朝抢过半空中的枪，子弹卸掉，哒哒哒掉在地上。 危险解除。 列车员也呼啦啦来了一行人。 “解放军同志！这几位，就是英雄！是他们发现并抓住了罪犯！你们不能带走他们！” 领头列车长义正词严，坚决挡在郑乔乔和徐燃身前。 车厢里的其他群众，也都跟着附和，“对！就算是当官儿的，也不能欺负咱老百姓啊！” “他们没有手续，就是公报私仇！一看这人就不是好东西！” “原来就是这个同志抓了贼，人家都救了咱一命了，咱都不能让他们把咱的救命恩人带走！” “不能带走！” “……” 眼看一群人的情绪越来越激昂，喊得声音越来越大，宋占江心里清楚，今天他想强行把徐燃和郑乔乔带走，除非开枪见血。 可他本来就是违反规定抓人，再把事情闹大，就怕最后不好收场。 就连他自己，也要因此而受到处分。 枪也被人抢走了。 可他实在不甘心！ 纠结片刻，最终一咬牙，这次就放过他们，回去后，他就安排人再去黑省，让他们有去无回！ “我们走！” 宋占江手一挥，带着士兵们下车，他们声势浩大的来，灰头土脸地走来了。 跟着宋占江一起来抓人的士兵们，第一次感觉跟着这个排长出任务，竟然会这么窝囊！ 等回到部队的第一件事，就要跟政委打报告！ 将军无能，连累三军！ 他们愿意为人民，为国家付出自己生命，却不想再继续跟着宋占江这样公私不分，思想觉悟危险的上级出任务…… 第16章 黑土地的气息 车厢里。 列车长给了徐燃一封表扬信，信上内容，是表扬徐朝，徐德元和徐燃三人，细心发现抢劫犯，勇敢抓住罪犯，保护了整辆列车里群众的生命安全。 信的末尾，还有全体列车员们各种字体的黑色签字，鲜红的手印。 “徐燃同志，了解到你们下乡的原因，别的我们也帮不了你，有了这封信，希望你们一家人在乡下，能少一点麻烦。” 这个时代的人，对下放到农村的人，总抱有一些偏见。 人家知青是下乡学习劳动，到广阔天地里大有所为。 下放到这里的人，那都是犯了错误，不是好人，上面专门让他们来受罪的！ 所以会把村里最苦最累的活儿，都留给下放人员们去干。 这封信，起码可以证明他们一家人是好人，给他们争取到一个相对友善轻松的环境。 徐燃接过信，对列车长敬了个礼。 有女乘务员看到郑乔乔大着肚子，也要跟去一起下放劳动，心疼她的遭遇，给她拿了煮熟的鸡蛋，烧饼给她路上吃。 “大妹子，你真是好样的！多少女的因为男的犯了事儿，不踩一脚都算好的了，你千里迢迢地跟过来，以后你们两口子齐心协力，一定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郑乔乔被夸得脸红，“我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送走了列车员们，走廊上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了。 大家都忙了半天，早已经过了饭点儿，徐德元和徐朝出去打饭，徐母给郑乔乔检查身体，徐明珠坐在床边，拍着胸脯后怕道，“刚才真是太险了！宋占江真的会开枪对不对？” “嫂子，之前是我看错你了，你竟然会给我哥挡枪，你自己不要命了？” 徐燃脸色复杂，看向郑乔乔的眼里有担忧，有深情，更有后怕。 也不顾周围还有家人在，更抛弃了以往的稳重内敛，把郑乔乔紧紧抱在怀里，又在感受到她挺起的肚子之后，小心翼翼地后退，牵住她的手。 “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再做任何危险的事！” 郑乔乔也后怕，可看到徐燃这么紧张的样子，又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傻啊，宋占江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私自开枪？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徐燃作为商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团长，前途无量，不论是聪明才智，还是能力品质，都备受周围所有人的称赞。 也只有郑乔乔，会说他傻。 徐燃不傻，他只是不敢赌！ 不敢赌宋占江的良心，万一宋占江真的丧心病狂开枪了……他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眼神一凛，语气里带着压迫感，“答应我！” 郑乔乔无奈顺从，“好，我答应你。” “要记在心里，不是嘴上说说。” “好，我记在心里。” …… 列车越靠近黑省，空气就变得越来越凉，商都还是秋天，这里俨然已经到了初冬，在商都穿衬衣都不冷，此时就要穿上毛衣才能保暖。 窗外的景色也变得更加荒凉，开阔。车子停靠站时上下车的人，口音都有了变化。 郑乔乔虽然不怕冷，也换上了黑省特色，绿外套，红头巾，黑裤子。 挺着大肚子，从背面看，俨然就是个黑省小媳妇了。 但她明显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白皙皮肤，看什么都带着好奇单纯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从城里刚下乡的事实情况。 列车终于到站。 火车站在城里，徐家人下乡的地方，在红旗公社西北楞屯子，距离火车站还有七十多公里的路程。 这个时候还没有公交车，有的，只是牛车，马车，骡子车。 人多，又挤，徐燃生怕郑乔乔被人撞到，搀扶着她走出车站，几个小辈的年轻人，都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徐德元和徐母已经开始商量怎么去西北楞屯子了。 连着问了几个车夫，大家一听西北楞屯子这个地名，要不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太远了，走夜路不安全，要不你们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要不张口就是：“十块钱，给你们送到地方！” 十块钱，在大队干一年的工分，也就三十多块钱。 坐一趟车十块，还是牛车。 可以算是天价了！ 就在一家人犹豫着的时候。 滴滴！ 忽然一阵汽车喇叭声响起，紧接着有人喊，“郑同志！” 一群人里，就郑乔乔一个人姓郑。 郑乔乔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停在路边。 半落着的车窗里，露出一个女人的脸，正朝他们招手。 是列车上生孩子的女人！ 从车子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下来跟他们敬了个礼，“你们好，我是马头屯驻军的人，听说是你们替我媳妇接生，救了她们母子一命，谢谢你们！” 男人提出，天色晚了，要送他们一程。 徐家人面面相觑。 他们救人，只是出于本能，并没有想过要有什么回报。 并且在火车上，列车长已经给了他们一封表扬信，足以让他们在乡下站稳脚跟，不被人歧视。 徐德元一辈子为人正直，不愿挟恩相报，但考虑到郑乔乔大着肚子，牛车颠簸，他们一家人能受得了，郑乔乔不一定能够坚持。 于是说道，“什么救不救命的，都是举手之劳，我们要去西北楞屯子，本该我们明天再套牛车过去，可我儿媳妇她身子不方便，就麻烦你，送我儿媳妇，和我闺女过去，我们随后套牛车，不知道方不方便？” 让徐明珠跟着坐车，倒不是他偏心闺女，还是他怕郑乔乔路上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徐明珠跟搭把手帮忙。 男人有些动容。 徐家人救了自己媳妇和孩子，哪怕他们要他的命，他都愿意给。 却没想到，徐家人竟这样善良朴实，连接受他的好意都不肯。 他对徐家人的品格更加感到钦佩。 “巧了，我们驻军就在马头屯，刚好路过西北楞屯子，后面还有一辆车，大家都一起上车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后面跟了一辆车，刚从火车站的通道里开出来。 既然有坐车的条件，徐家人也不好再谦让下去。 大家上车。 郑乔乔和徐燃一起，刚打开车门，就听见一阵抽泣声。 是女人的婆婆，用袖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不活了，亲儿子都不信我，非要把欺负他娘的人当恩人啊！今儿我就让你们哭娘，让你们埋我，我生了六个儿子，都没人管我……” 男人高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呼吸也跟着一滞。 第17章 闹鬼吓唬恶婆婆 男人叫周鸿飞，在家排行老大。 在亲妈一次次护着弟弟们，逼他拿出津贴，给弟弟们填窟窿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亲妈不疼他。 可毕竟是亲妈，他想，小玲肚子里怀的，是她亲孙子，让她帮忙送小玲来驻地，应该没问题。 可没想到，他的亲妈，竟然差点要了小玲和孩子的命！ “妈，有什么事，回驻地再说，行吗？” 他压抑着脾气，谁会想把家丑闹得人尽皆知？ 老太太却根本不想他如愿，哭得更大声了，“我是个人啊，有委屈连哭都不让我哭一声……” 男人媳妇张小玲抱着孩子，刚生完孩子的她，还很虚弱，眼神里还透着绝望。 别说她绝望了，郑乔乔都恨不得掐死这个老太太，让耳朵清净清净。 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她肯定不能再动手。 有了儿子撑腰，她一动手，老太太恐怕会闹腾的更厉害，这样对男人的声誉也不好。 她忽然指着老太太背后，恐惧道，“你背后……有个人！” 老太太哭声骤停，肩膀缩了一下，头一动也不敢动，“什么人？” “一个小孩子，很瘦很小，在扯你头发，你没感觉到吗？” 郑乔乔说的有鼻子有眼，不仅老太太，周鸿飞和张小玲也跟着看向老太太，只看到老太太害怕的浑身僵硬，哪儿能看到什么小孩子？ 又疑惑地看向郑乔乔。 郑乔乔紧紧抓着徐燃胳膊，“老公，你们都看不见吗？真的有个小孩子，还喊奶奶，她说……奶奶，你为什么把我扔水里，水好冷……” 她学着小孩子尖细诡异的声音。 “啊！别缠着我，谁让你是个赔钱货……” 老太太吓得一边尖叫，一边胡乱拍打着背后，谁料情绪太激动，忽然一抽，晕过去了。 周鸿飞紧张喊道，“妈！” 张小玲也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自己那个夭折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可一抬头，看见郑乔乔跟她使了个眼色，很快反应过来。 什么孩子，都是郑乔乔吓唬婆婆的！ 在火车上的时候，她告诉过郑乔乔，婆婆曾经害死过她一个女儿。 刚满月的女儿，被婆婆淹死在水盆里…… “咱妈累了，让她睡会儿吧。” 她轻飘飘地对男人说。 老太婆自己做了亏心事，活该被吓晕了，最好吓出个心脏病，死了才好！ 男人不信，仍旧担心亲妈的身体，“可是……” 张小玲凄楚看向他，“你眼里就只有你妈吗？如果是这样，你带你妈走吧，我和儿子下车！” 男人立刻妥协，把张小玲按在车里，“媳妇，你刚生了孩子，小心身子……我们先回驻地再说！” 车子开动。 徐燃坐在副驾驶，后座上，张小玲左边是晕倒了的婆婆，右边是郑乔乔。 她感激地朝郑乔乔笑了笑。 郑乔乔不仅救了她和孩子一命，还给她提供了一个解决婆媳矛盾的好办法。 之前是她太笨，也太逆来顺受。 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被婆婆拿捏欺负…… 两辆车到了西北楞屯子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村里还没有通电，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个窗户里，亮着昏黄的煤油灯灯光。 村里的狗被惊醒，先是一只狗叫，后来整个村里的狗都在叫。 虎子跟着徐德元在后面车里，也朝着车窗外叫。 虎子是声音更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村里的狗安静下来。 有村民们开门往外看，村长也出来了，趿着鞋，中山装搭在肩头，没穿袖子，一手举着烟袋锅，一手拿着手电筒，往停在村大队门口空地上的两辆吉普车上照光。 亮光中，徐燃扶着郑乔乔下车，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郑乔乔有点忐忑地紧紧握住徐燃的手。 周鸿飞和村长是见过的，给村长递了一条烟。 “罗村长，徐家是救了我老婆和我儿子命的恩人，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给我打电话。” 村长不好意思的把烟推让回去，呲着牙笑，“周团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上半年村里修水渠，还是你带着兵，过来帮我们一起干活，不然今年咱们地里粮食就要旱死了！” 周鸿飞驻军距离村里，也就五六十里地。 除了修水渠，那几年村里收成不好的时候，都是这位周团长带着村里人去山里打猎，收野果子，驻军方圆几百里地的村子，没饿死过一个人。 周鸿飞坚持把烟留下，车里还有刚生了孩子的媳妇，昏迷不醒的老娘，再次跟徐德元和徐燃握手告别，“有事儿联系，我有时间，也会过来看你们。” 徐德元也是军人出身，爽朗道，“不必牵挂我们，现在条件比当初打仗的时候强多了！你尽管忙去！” 在路上的时候，周鸿飞已经了解到，徐德元曾参加过保卫战。 此时咋徐德元身上，他再次看到了老一辈军人勇敢乐观，坚忍不拔的优良气质。 “保重，老班长！” 郑乔乔也握着张小玲的手，“再见！” 刚好车子启动，张小玲感觉手里心里被塞了一个冰凉的小东西，摊开手一看，隐约看到是一个雕刻精致，带着小铃铛的银锁！ 惊讶的把头伸出窗外，只看到郑乔乔微笑地朝她挥手。 “再见！” 她紧紧握着银锁，也朝郑乔乔挥手。 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郑乔乔和徐家这么好的人！ 她眼神忍不住湿润，刚抽了抽鼻子，周鸿飞就察觉到异常，担忧地问，“小玲，你没事吧？” 张小玲抱着孩子，一字字郑重道，“周鸿飞，你记住！我和你儿子的命，都是郑乔乔一家人救的！” 周鸿飞同样感激徐家人，“我一定记着！” 罗村长瞅了眼徐家人，有三个壮劳力，三个女人，其中一个郑乔乔还大着肚子，咂摸着嘴说，“你们就住李长海家吧！” 一边领着他们往李长海家里走，一边介绍情况。 “李长海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家里劳动力多，起码不会缺了你们一口吃的。” “别人下乡过来，都是头三天不上工，先把家里收拾利索，你们……就等到半个月后吧！” “到时候刚好秋种结束，地里也没啥活儿。” 徐家人心里清楚，这是村长看在周鸿飞的面子上，对他们的特殊照顾。 徐德元叹了口气说，“村长，不用专门给我们搞特殊，平时怎么给其他知青安排任务，就怎么给我们安排任务！” 罗村长还是第一次见给优待不要的，徐家这一家人，跟之前他见过的那些城里来的资本家大老爷，小少爷，都不太一样！ “可你们是周团长的救命恩人，周团长专门交代我要照顾你们……” 他要是照顾的不好，那不就把周团长给得罪了？ 第18章 想一家人单住 徐燃说，“罗叔，你给我们安排个好住处，就已经是优待了。以后在村里，也不用提周团长的关系，你就把我们当普通知青就行！” 徐朝年轻力壮，让他逃避劳动，就感觉像当了逃兵一样羞耻，也跟着点头说，“我们真不用搞特殊！” 徐母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儿媳妇，她怀的是双胞胎，身子重，村长你看，能不能让她在家里养胎，不用去上工？” 罗村长听徐家人说话，更确定他们一家子都是实在人，是真不想给他添麻烦。 “那行！那你们家就除了儿媳妇之外，都和其他知青一样，三天后上工！” 郑乔乔不太满意现在的安排。 她不想住在别人家里，想单独有个院子住，有自己的厨房，自己一家人关上门，想怎么过日子都行。 和别人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 但村长也是好意安排，徐燃也都没有提出异议，她也不好再提出意见。 到了李长海家院子，李长海跟徐德元说话，李长海老婆和小儿媳一起把北边两间房子收拾出来，大儿媳和大着肚子的二儿媳被分配到灶房烧火做饭。 郑乔乔觉得他们一家人初来乍到，就要白吃人家粮食，这时候的粮食金贵，人家二儿媳也同样怀着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她不愿白占人便宜，于是拎了二斤白糖去了厨房。 大儿媳王翠兰和二儿媳吴云，一个揉面，一个低头烧水。 “诶？你说，这家人是什么来头？还让村长领着过来？” “管他是什么来头！有的人怀了孕，就能被当成祖宗一样伺候着，你看我，怀着孩子，还得伺候人给人做饭！” 郑乔乔走到灶房门口，刚好听见里面吴云的抱怨，就没好意思进去。 紧接着，她就看到正在揉面的吴云，咔的一声，把一口痰吐到了面里！ “吃吧，这一锅面条，好吃着呢！” 郑乔乔震惊地捂住嘴，几乎恶心的要吐出来！ 她们一家人第一次来这里，跟这家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因为嫉妒？ 为了发泄心中的恶意，竟把这么宝贵的粮食给浪费了。 王翠兰看到吴云往面里吐痰，不仅见怪不怪，还笑嘻嘻地说，“我也给他们加点料！” 说着，把地上一摊黑米一样的东西用扫把扫起来，丢在锅里搅了搅。 一锅清水，颜色立马变得浑浊。 “老鼠屎，这可是好东西！最好吃的那家人上吐下泻，看他们还能不能厚脸皮留在咱家！” 郑乔乔脸色冷了下来，转身去了院子里。 老李家有两个小孙子正在院子里，好奇的打量着虎子。 一个是老大家的，一个是老二家的。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狗！ 毛色这么亮，全身黑黝黝没有一根杂毛，俩孩子想摸摸虎子的毛儿，又害怕被咬，不敢动。 郑乔乔走过去喊了一声，“虎子！” 虎子噌地机警站起来，跑到郑乔乔脚边，歪头看着她。 俩孩子也哈哈哈笑着跟过去。 郑乔乔蹲下身子，朝两个孩子摊开掌心，露出手里的两个奶糖，“想吃吗？” 俩孩子眼睛一亮，立刻就要伸手去拿，郑乔乔却把手收了回去。 “你们妈妈做饭太辛苦了，你们只要把妈妈叫出来，让她们休息一会，我就把糖奖励你给你们。”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如果你们能保密，不告诉大人，我还会再给你们每人两颗糖！” 俩孩子飞快点头，拿过郑乔乔手里的糖，一溜烟就跑了。 虎子耳朵支棱起来，歪头看着郑乔乔，呜呜呜，这女人好像没安好心呐？ 郑乔乔弯腰摸了摸虎子的狗头，用一根木棍，从空间里换了一包牛肉干喂给虎子，虎子闻到牛肉的香味，机灵地抖了下毛儿，狼吞虎咽地吃了，又满脸期待地看着郑乔乔。 郑乔乔朝厨房看了一眼，俩孩子果然把王翠兰和吴云从厨房里闹腾了出来，趁着厨房没人，她抛下虎子，一个人闪身进了厨房。 灶台上，那一锅加了料的面条已经煮好了，刚盛出来六碗在那儿搁着。 确定门外只有虎子一只狗守着，她把六碗面条快速收进厨房里，又从商场的餐饮档口里，换了六碗不会引人怀疑的清汤面出来。 哪怕是清汤面，面是白面，汤用整只鸡吊过，汤的颜色看着清，但营养和味道都相当不错。 还专门在每碗的碗底，窝了两个荷包蛋。 刚做好这一切，徐明珠和徐母就进来了。 她们是来帮忙端饭的，本来她们一家人大半夜住进来，就很麻烦人家了，总不能还一直坐着等人家把饭菜端手里。 “嫂子，你也来端饭吗？放着我来！” 以前徐明珠有多讨厌郑乔乔，现在就对郑乔乔有多喜欢。 徐母看到女儿和儿媳关系很好，不由得满心欣慰。 饭桌上，徐家人看着碗里的白面面条，鸡蛋和味美鲜香的鸡汤，不由地心里感慨，李家真是厚道人家，不仅不怕麻烦大半夜给他们做饭，安排住处，还给拿出这么好的食物给他们吃！ 徐德元小声叮嘱徐母，“一会儿给李嫂子贴补点东西，不能让人家太破费了。” 徐母：“这还用得着你说？” 李婆子站在门口，闻着屋里鸡汤面条的香味，再想想刚才看到徐家人碗底的荷包蛋，黑着脸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王翠兰和吴云正偷着乐呢！ “他们把饭菜都吃了？哈哈哈，好啊，吃了就好！” “村长不是说，城里人吃不了苦，咱们也算好好照顾他们了！” 李婆子听到俩儿媳妇的话，气得倒仰，自己家里吃黑面馍馍，倒舍得给外人做白面条，还卧鸡蛋！ 她冲过去朝两个儿媳妇后脑勺上，一人给了一巴掌。 王翠兰和吴云都被打懵了。 “娘啊，你怎么打我们？” 李婆子压低了声音训人，“打你们？我还没让我儿子休了你们呢！行啊，你们自己男人吃上鸡蛋了吗？吃上白面了吗？你们就那么大方，把家里白面和鸡蛋给外面男人吃？” 王翠兰捂着头，一脸委屈，“娘，我们没做鸡蛋啊！我们做的是杂面。” 吴云也解释道，“我和大嫂一起做的饭，我们家自己都没有白面，还怎么给他们做白面吃？” 李婆子呸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拿自己偷藏起来的白面鸡蛋给人吃呢！” 一家子没分家，这俩儿媳妇总嫌她心疼小儿媳，不疼她俩。 可她俩也不想想，小儿媳有点什么好东西，都知道孝顺给她，可这俩懒货呢？她好几次看到她俩趁着一家人去上工的时候，在家里烙饼吃！ “娘，我们真没有偷藏东西，我们就是做饭的时候，往里面吐了口痰……” “放屁，你们骗鬼呢！人家头一次来咱家，他们跟你有仇？往人家饭里吐痰？你俩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 “娘！我还怀着孕呢！你轻点打！” “娘……” “我们错了！” 厨房动静还是传到了饭厅徐家人耳朵里，但听不清具体内容，徐母皱眉道，“不会是俩媳妇因为给咱们做了这顿饭，才被她婆婆训了吧？” 郑乔乔之所以没有直接揭穿王翠兰和吴云的小动作，就是不想让徐家人因为这点小事儿觉得恶心。 “妈，我想咱们一家人单过，李家地方虽然大，人多，可事儿也多，要是天天这样吵来吵去，我根本休息不好。” 她顺势提出单过的想法。 徐母也想单过，可现在已经住了进来，如果刚来就要搬走，恐怕老李家人在外面没法做人。 正犹豫着怎么劝慰郑乔乔，徐燃忽然开口说，“今晚先凑合一万，明天我就找村长商量下，看能不能给咱们家单独辟一个院子。” 郑乔乔放心下来，只要徐燃答应过的事，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李家这滩浑水，如果有可能，她是一天都不能在这里待了…… 第19章 儿媳妇就得打！ 当天晚上，徐母就包了两斤白糖，趁李婆子单独在堂屋的时候，过去把东西递过去。 “我们一家人住在这儿，真是麻烦你们了。” 李婆子本来是心疼自己那几碗白面条，还有几个鸡蛋，对徐母也没什么太大的热情。 可一看徐母是手里拿着东西来的，眼神立刻变得直勾勾的，站起来推辞了两下，就把纸包接到手里。 纸包打开一个角，乖乖，竟然是一包白糖！ 起码得有二斤！ 村里过年走亲戚，谁要是拿了二斤白糖，得从村东头，一直举着走到村西头！ 还能拿白糖换几十斤粮食，或者打上一套八仙桌椅，聘媳妇，送嫁，都够排场了！ “哎呀！大妹子！你看你这么客气干啥？你们是村长亲自领过来的人，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你们了！” 看着李婆子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热情，徐母尴尬地笑笑，“我们也总不能白吃你们的粮食，你先忙，我得去看看媳妇那边收拾怎么样了。” 正要走，就听见李婆子啧啧两声，“你呀！还真是个好婆婆！对媳妇真好！我家那几个儿媳妇，就不跟你家那个一样矫情！我跟你说，这儿媳妇可不能惯，你越惯，她就越蹬鼻子上脸！” “你呀，就应该趁这个时候，把你的架势立起来！” 徐母皱起了眉头，老李家自己日子都过得乱七八糟，还教她怎么过日子？ 手伸的也太长了！ 她冷冷地说，“我家儿媳妇，我想怎么对她好，那都是应该的。再说，我们家的事儿，也不用你多操心！” “诶？你这人，我好心好意教你怎么当婆婆，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李婆子急了，还想拉着徐母说话。 徐母却直接转头走人。 本来还想在老李家多住几天，不想让人家觉得他们事儿，麻烦，可现在看来，明天一早，她就得让徐燃去找村长，说换地方住的事儿。 此时，北边厢房里。 徐燃铺好了床，郑乔乔美滋滋地躺在被窝里，好不容易下了火车，可以在床上和徐燃一起好好睡一觉，可一转眼，却看到徐燃又拿出一个薄薄的铺盖卷，要打地铺！ 这都入秋了！ 地上那么凉，他也在火车上旅途奔波了这么多天，睡地上怎么能休息好？ 她拉住徐燃的衣角，“你别睡地板了，跟我一起睡！” 徐燃叹了口气说，“你怀着孕，我们不能睡一张床。” 郑乔乔心想这男人是真有劲啊！她是真想睡觉，没想别的。 “怀着孕不能同房，可也没说不让睡一张床。” 徐燃眼神震了一下，同房，同床这样露骨的话，轻易就从郑乔乔口中说了出来。 一抹红晕爬上他耳尖。 “是没说，我是怕我们……” 控制不住。 郑乔乔才不管那么多，从被窝里爬起来，站在床上去搂徐燃的脖子，“毛主席说过，所有困难和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我相信，我们是可以克服这个问题的。” 徐燃生怕她摔倒，也不敢挣扎，只能伸出手，不紧不重地抱着她。 “你说是不是呀，老公？” 郑乔乔见他不说话，又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徐燃脸唰一下就红了，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盯着郑乔乔嫣红饱满的唇瓣，这么多天的疲累，在这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拖着她的后脑，让她的脸逼近自己，正要吻下去—— “乔乔，我来看你这边床铺好了没？” 徐母忽然推门进来，正看到徐燃抱着郑乔乔，俩人的嘴唇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亲在一起了！ 徐燃这个臭小子，乔乔肚子都那么大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年轻人啊！就是太冲动，不懂事儿，万一伤到了孩子怎么办？最后受罪的不还是乔乔？ 要不是怕吓到乔乔，她真想把徐燃那小子好好揍一顿！ 她装作没事儿地样子，“你们既然都收拾好了，就早点睡吧！” 临走前，还给了徐燃一个警告的眼神。 徐母走了，门被关上。 郑乔乔红着脸，羞赧地躲进被窝里，怎么自己和徐燃亲热的样子，竟然被徐母给看到了？ 多难为情啊！好像她多想男人，连怀孕了还要勾着徐燃不放手一样。 “是我忘了锁门了。” 徐燃把门关上，回到床边，脱掉鞋子准备躺进被窝里。 郑乔乔却把他推开，“你不是要打地铺吗？去吧，我不拦你了。” 徐燃低低笑了两声，没有离开，而是把郑乔乔搂到怀里，掌心轻轻覆盖在她鼓起来的肚皮上，“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睡觉前关门。” 郑乔乔把冰凉的脚丫子放到他腿上，“还有呢？” 徐燃想了想，说，“还有……以后也要照顾到你的情绪，每天晚上给你暖被窝，哄你睡觉。” 郑乔乔满足地吸了口气，把头往徐燃怀里埋得更深了点。 徐燃人很聪明，和聪明人相处，她为什么生气，该怎么哄好她，他都能很快找到原因，掌握诀窍。 其实这些并不难，难的是，有些男人根本不想在这方面上下功夫。 “好，现在你可以哄我睡觉。” 徐燃嘴角的笑容更深，一下一下拍着郑乔乔后背，听着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真的睡着之后，他才从床上下来，一个人继续躺在地板上。 第二天。 郑乔乔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徐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枕头旁边留了一张纸条。 “去找村长谈事情，早饭前回来。” 再看屋里，洗脸水已经打好了，杯子里也装着一杯干净的水。 这么殷勤妥帖的照顾，哪怕出一趟门，也要给她交代行踪，不让她牵挂，郑乔乔心里好感动。 看着脏兮兮又破旧的房屋，还有又硬又窄小的床，感觉也没那么糟糕了。 刷牙，洗脸，又涂了一层空间商场里的护肤品，这才神采奕奕地出门。 虎子在院子里懒懒趴着。 李婆子在剥花生。 她没看到婆婆和徐家一家人，就溜达着去了厨房门口。 还是王翠花和吴云两个人在做饭。 “你说，咱们明明做的是杂面条，怎么咱娘却说他们吃的是白面条？还有鸡蛋，你给他们打鸡蛋了？” “没有啊！我还为你是你……” “不是你，不是我，那肯定又是老三那口子在背后捣鼓咱娘，故意让咱娘找咱们的麻烦！” “好啊！嫂子，你就甘心整天受这个鸟气？” “不甘心能怎么样？老三那口子是咱妈的眼珠子，你是有本事跟她打一架，还是有本事让她犯错，让咱娘把她赶出去？” “你等着看吧，今天我就把老三那口子，和徐家那一家人都撵出去！” 郑乔乔在门口忍不住撇撇嘴，别人家的事儿，她懒得管，但她就是气这两个人无缘无故地针对她，针对他们一家人。 她故意咳嗽了两声，朝厨房里喊道，“嫂子，你们聊什么呢？什么老三那口子背后捣鼓？你们想让她怎么犯错，再被李大娘赶出去？” 第20章 谁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这一声，在院子显得格外响亮。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李长海是男人，平时不管家里娘们的事儿，今天也站出来，走到厨房门口，质问地看向自己两个儿媳妇。 李婆子更是小跑着过来，气得瞪着眼，看向王翠兰和吴云的眼神像是能杀人！ 这俩不争气的玩意儿，又是闹的哪一出？ 一个穿着碎花小袄，扎着俩麻花辫的女人跑过来，气愤地朝王翠兰和吴云说，“大嫂二嫂，你们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怎么背后捣鼓了？我犯错被撵出家门，你们就这么高兴？” 王翠兰和吴云怎么都没想到，郑乔乔竟然会在门口偷听，偷听就偷听吧，还把她们的话给嚷嚷了出来！ “我没有！是她瞎说的！” 吴云矢口否认，王翠兰却一咬牙，“对，就是我说的！如果不是你告状，娘为什么会说我给客人做鸡蛋和白面条了？我明明做的就是杂面条，还往里面放了……” “大嫂！” 吴云眼看王翠兰口不择言，什么都说了，立刻狠狠一拉王翠兰的胳膊。 王翠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悔地闭上嘴巴。 郑乔乔偏要把话打破砂锅问到底，“嫂子，你说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没什么！就鸡蛋呗！” 王翠云狡辩道。 反正自己都已经背过一次黑锅了，也挨了打，在锅里放鸡蛋，和在锅里放老鼠屎，这两件事的后果，哪件更严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郑乔乔笑着点头说，“是鸡蛋就好，我还以为你往饭里面专门加了点别的料，比如老鼠屎……” 王翠云再次瞳孔地震，郑乔乔怎么知道会知道她做了什么？ 郑乔乔不会都看到了，所以才故意嚷嚷起来？ 那饭菜，徐家人到底吃没吃？ 都过大儿子昨晚拉着她大半夜的缝衣服，害得她没能亲眼看到徐家人吃自己加了料的饭菜的样子。 她心里不确定，嗓门却更大，“你们一家人半夜来我们家，我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怎么还嫌这嫌那，非得报我们家闹得鸡飞狗跳，你才满意是吧？” 吴云也恨恨道，“看你也是大着肚子的人，大妹子，好歹给你肚子里孩子积点德吧！” 说不过，就拿人肚子里孩子说事儿。 郑乔乔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轻易在口头上吃亏的人。 刚要开口把话怼回去，身边忽然多了一袭温度，有人揽住她的腰，像安慰似的，拍了她手臂。 她转头，看到徐燃的那一刻，她脸上瞬间绽放起笑容。 “老公？” 徐燃嗯了一声，朝李婆子和李长海说，“叔，婶子，既然我们一来，就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们今天就搬走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媳妇，大着肚子，还被人指着鼻子骂。” 李婆子急道，“不能搬走！” 昨晚她是嫌麻烦，不想接收徐家一家子人，怕他们吃粮食多，连累家里。 可今天看这家人一出手，就是两斤白糖，绝对是有钱人，他们住在家里，自己家人也能跟着沾光。 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家子金疙瘩，被别人抢走！ “我们家地方大，你们这么多人，去别的人家恐怕也住不下！” “你们俩，还不赶紧给你大妹子认错道歉！” 王翠兰梗着脖子，吴云低着头，俩人都不吭声。 明显就是不服气。 徐燃嘴角勾起嘲讽，“算了，村长已经给我们又找了一栋空房子。乔乔，我们走。” 郑乔乔没想到徐燃动作竟然这么快，她昨晚说的想要单过，今天一早，就把房子都找好了！ 徐家人也都跟着离开。 李婆子想要阻拦，却被李长海猛地拉住胳膊，“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听见身后动静，郑乔乔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朝王翠兰和吴云笑着说，“你们刚才说，让我给肚子里孩子积德，可我并没有糟蹋粮食，也没有故意想要恶心谁，谁糟蹋粮食，谁心术不正恶心人，才要真的天打雷劈，对吧？” 院子里不管是李家人，还是徐家人，都疑惑的目光看向郑乔乔。 大家都意识到，郑乔乔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可到底王翠兰和吴云做了什么？能让刚来屯子一天的郑乔乔，连天打雷劈的话都说了出来？ 王翠兰和吴云被郑乔乔骂得心神不宁，趁着婆婆捂着心口生气，还没来得及找她们算账，赶紧钻进厨房里，她们端着饭碗，婆婆应该就不会打她们了吧？ 可刚一进厨房，看到灶台上摆着的饭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狠狠揉了揉眼。 “大嫂，不是我眼花了吧？咱早上不是做的玉米糊糊吗？怎么变成杂面条了？” “是杂面条，可杂面条不是昨晚才做的吗？怎么……” 吴云不敢置信地用勺子搅了下锅里的面条，如果是一个人记错了，可能是王翠兰一孕傻三年，忘了，可她也明明民记得，杂面条是昨晚做的饭。 不会是见鬼了吧？ 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厨房跑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娘！救命啊！有鬼！” 李婆子本就生俩人的气，脱掉鞋子朝两人身上就打，“大白天的见什么鬼？我看你们就是皮痒，自己心里有鬼，今儿我非得好好给你们治治这鬼毛病！” 隔着院墙，郑乔乔都能听到里面王翠兰和吴云两个人的叫声。 没错，饭菜就是她趁着王翠兰和吴云两人跟老三媳妇吵架的时候，偷偷进去换掉的。 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王翠兰和吴云喜欢给人吃加了料的食物，这次就让她们俩好好吃个够！ 徐燃把一家人带到了离家隔壁的一间院子里。 郑乔乔本来对乡下房子的破旧落后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看到眼前这座院子，还是震惊了一下。 这地方，架上摄像机就能直接拍鬼片了！ 墙塌了一半，屋顶也只有半个，因为没人管理，院子外墙长了半人高的野菜，院子里是没住人，可住了一堆西瓜虫，蚯蚓……各种虫子。 怪不得这座房子会一直空着，因为压根就没法住人！ “哥！这地方也太次了！连屋顶都没有，怎么住啊！” 往常家里最喜欢抱怨的人是郑乔乔，现在已经变成了徐明珠。 这种严酷破旧的居住条件，别说徐明珠，就连徐母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21章 去镇上买东西 郑乔乔一脸好奇地走进院子里。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黄泥土糊的墙了，土坷垃一碰就簌簌往下掉，院子里有野草，也有野花，虎子已经在野草堆里跳跃，快活地抓虫子吃。 如果换种心态来看，这是多好的原生态住所！ 地方大，屋子多。 “老公，你来看，我们把草拔了之后，在这里种一棵柿子树，这里种一颗桃树，这里种核桃树，屋后面还有一片空地，可以留着种黄瓜辣椒番茄白菜萝卜！” “这样咱们一年四季都有菜和水果吃了！” 她指着院子各处，跟徐燃商量。 徐燃见她眼睛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心里对她更觉得歉疚。 “好，都听你的。” 他现在能做到的事，也只有这些了。 郑乔乔抱住徐燃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老公，你要加油干啊！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旁边徐父徐母，还有徐朝徐明珠也都被郑乔乔的笑容感染，原本忧愁的表情，都变成了轻松和愉悦。 徐母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开始规划起来，“火炕是完整的，趁着冬天来之前，得把火炕通一通，我们还得多存点柴火，不然冬天就要受冻了。” 徐明珠没住过火炕，挺稀奇，听说还能在火炕里面烤红薯，烤板栗，那味道，可香了！ “我们还能去看看山里有没有野板栗！到时候可以烤着吃！” 徐朝附和道，“棒打狍子瓢舀鱼，黑省这地方虽然冷，但物产丰富可不是随便说说，我还能去打狍子！让咱们一家人，天天都能吃上肉！” 咕噜噜！ 说着，他肚子就饿的叫了起来。 他怪不好意思的，“我去看看里面！”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 郑乔乔拉住他，拿出包袱里的点心，馒头，包子。 “这是火车上吃剩下的一点东西，再不吃就要坏了，我们就当早饭吃了吧。” 徐朝连连摇头，“我不饿！嫂子你吃！” 他是怕自己吃了，饿着嫂子和肚子里的大侄子。 现在粮食还没有分下来，三天后才去上工，口粮要不去买，要不去换，他身体好，饿两顿也没事儿。 郑乔乔直接把肉包子和点心塞到他手里，“不饿也要吃饭！不吃饭哪儿有力气干活？还说去打狍子？” 又把剩下吃的东西都分给徐家每个人手里。 “咱们都要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都已经到了这里，就得心往一块儿使，把咱日子过好。” 徐德元觉得郑乔乔说得对，并再次感到欣慰：“乔乔说得对，咱们有手有脚，别人能干的事儿，咱们也能干，只要咱们手不懒，就绝对饿不死！” 一家人点头。 来到西北楞屯子的第一天早晨，大家坐在一堆野草旁边吃早饭。 郑乔乔问徐燃，“修墙和房子，得要多久？” 她担心时间太长，晚上要住没有屋顶的房子。 徐燃之前在部队里给老乡们盖过房子，比较有把握地说，“快的话，下午就能弄好，不耽误天黑前把房子打扫出来。” 徐明珠主动请缨干活，“我不会垒墙，但是我可以拔草！还可以保证后勤工作！” 徐朝也举手说，“我个子高，可以学着修屋顶！” 徐母说，“我也会修屋子。” 郑乔乔有自知之明，“那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咱们带来的东西不多，我想一会儿去镇上一趟，买点东西。” 房子修好之后，家具得有吧！ 锅碗瓢盆得准备吧？ 油盐酱醋这些也得置办。 窗帘被褥这些东西，也得买一些回来。 徐燃不放心道，“让明珠跟你一起，你想买什么，让她给你拎东西。” 郑乔乔想拒绝，她出去买东西，主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空间的物资洗白拿出来用掉。 徐明珠跟着她，她还怎么搞小动作往空间里拿东西？ “我还是留下来干活吧，嫂子，我打听过了，村口有去镇上的骡车，一趟两毛钱，镇上距离村里有三里地，嫂子一会儿我送你过去，等你下午我再去村口接你。” 徐明珠说道。 其实她也挺想去镇上看看，看她更想帮忙修房子。 毕竟镇上什么时候都能去，但修房子今天修不好，他们一家人就要睡没屋顶的房子了。 郑乔乔默默松了口气，对徐明珠也感到有些亏欠。 真不是她不想带徐明珠一起玩儿，今天是真不合适。 也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徐明珠了，“好，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村东头，有两辆骡车停在树下。 一辆骡车旁边，穿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的男人，正用抹布擦着骡车的座位。 另一辆骡车主人就躺在骡车上，很看不上对方似的，打趣道，“老刘，你说你天天把车擦这么亮，有什么用？走一趟镇上，回来路上的土不还是一层土？” “还不如躺下歇会儿，也能省点粮食！” 被人喊老刘的人憨厚一笑，“我闲不住，把车擦干净，自己看着心里舒坦。” “行，你就擦吧！整天就知道嘚呵儿的，我先眯一会儿！” 另一个拉车的人草帽一盖脸，闭眼睛睡了。 郑乔乔和徐明珠俩人走过来，徐明珠指着老刘的车说，“嫂子，这辆车干净，你就坐这一辆！” 老刘见郑乔乔还大着肚子，就把车子专门放低了一点，好让她上车。 “大侄女，慢一点啊！” “谢谢。” 郑乔乔坐稳后，这才发现，哪怕是村里的木头骡车，也被人收拾打理的干净又整洁，黑色的骡子头上，还戴了一朵漂亮的红绣球。 再看拉车的大叔，虽然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可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手指头发也都看着很清爽。 “大叔，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郑乔乔问。 老刘笑着解释，“去一趟镇上不容易，等等吧，等凑够五个人，就一起走！等去了镇上，我会在路边的等着，也是什么时候凑够五个人了，我们再回来。” 那就是拼车了。 每个人去镇上的时间一不定，回来办事儿的时间也不一定，郑乔乔想做专车，拿出两块钱给老刘，“这是往返各一趟的路费，我家人刚搬来，去镇上买的东西多，下午之前还要赶回来收拾屋子，就麻烦你这一趟直接送我一个人行吗？” 老刘瞪大眼睛，从他开始在村里往镇上拉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花五个人的钱，就为了坐一趟车。 “这……” 第22章 不像是自私的人 他拿不准主意，觉得让一个人出两块钱坐一趟车太贵，不要意思收。 徐明珠是见过郑乔乔之前在城里的时候，是怎么挥霍无度，享受生活的，花两块钱坐车在她看来，并不贵。 看到老刘犹豫，还以为是他不想拉孕妇，怕担责任，就恳求道，“大叔，你就送我嫂子一趟吧，如果不是家里修房子需要人手，我们肯定会陪着嫂子一起去。” “那行！” 老刘答应下来，收下钱，跟徐明珠保证道，“放心，我一定给她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做骡车是个很新奇的体验，更何况这位刘叔赶车技术很好，骡子走的又稳又快，骡车上的铃铛叮叮咣，郑乔乔朝着身影渐渐变小的徐明珠招手。 一路上，郑乔乔都跟老刘聊天。 聊村里收成，聊老刘的大孙子，聊商都和黑省两地不同的风俗，更重要的，她想知道镇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要票，就能买到肉的地方。 她现在有空间里的物资，也有过了明路的银饰，可粮票并不多。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总得对这方面的事情有个了解。 老刘见郑乔乔长得好，说话也和气，一口一个刘叔的叫着，不仅告诉他镇上能买东西的地方，连最近的价格，还有哪一家买东西实在，哪一家买东西喜欢以次充好，缺斤短两，都告诉了她。 骡车到了镇上，老刘先把郑乔乔直接带到了供销社。 镇上的供销社比不上城里的百货商场，可东西也算是齐全。 棉布，副食品，油盐酱醋，肥皂蛤蜊油，郑乔乔手握空间商场，这些东西她稀罕吗？不稀罕，可还是装模作样地一样买了点，包了两个大包袱背出去。 看到老刘震惊地表情，她低调解释，“我家人口多，还要给我肚子里孩子准备，就多买了点。” 老刘有儿有女有孙子，当然知道家里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再说，人家城里来的人手里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接着又去了另一个集市，有卖肉，卖鸡蛋的，郑乔乔还遇见有人拉着小羊羔在路边卖，一问，还是头母羊，才10块钱一头，就买了下来，回去等养大了，他们一家人就有羊奶吃了。 又买了无花果，桃树，核桃树柿子树，枣树的树苗。 老刘看她也不是一味只知道买副食品的人，也知道买牲口，买树苗，算是个过日子的人。 这一天，郑乔乔买东西算是买爽了，带着一车的东西满载而归。 不管是出村子，还是回来，都要路过一块村里的田地。 还没到下工时间，地里的人还在弯腰种玉米，豆子。 李婆子也在其中低头干活，有个同村的女人凑过来，“诶，你说新来的一家人真那么过分？白面条荷包蛋都嫌饭菜不好？那他们平时都得吃多好？” 昨晚汽车进村的动静，几乎整个村里人都听见了。 一大清早，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村里人，就都到处打听昨晚是谁来了，干嘛的。 村长因为徐家人专门表示了，不想公开和周团长的关系，不愿给周团长添麻烦，就只说是来插队的人家，暂时住在李长海家。 可谁也没想到，今天上工过来，就看到新来插队的人家，正在李长海隔壁快塌了的宅子里修房子呢！ 李长海家里条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这一家人不住好房子，却愿意花钱花力气去修这种破房子？ 里头肯定有事儿！ 就一上午的工夫，几乎小半个村里人，都来问李婆子为什么徐家人会搬出去的原因了。 李婆子能怎么说？ 说自己儿媳妇心眼儿坏，见不得人家徐家人过得好，故意做饭的时候往饭菜里吐痰加老鼠屎恶心人家？ 她只能含含糊糊说，可能是家里饭菜不干净，人家城里人讲究，不想跟他们住一起了。 可这话传来传去，就成了徐家人嘴巴刁，连白面条这么好的饭菜都嫌弃不想吃，仗着从城里带来的钱多，就像自己一家人单住，好关起门来吃肉。 李婆子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 随口应付一句，“别说了，反正人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咱们跟着操什么心？” 凑热闹的女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酸道，“城里人怎么了？现在不还是来村里插队了？嫌弃这嫌弃那，我看他们过两天上工，还敢偷懒不干活？不干活，就他们手里那点钱，又能坚持多久！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求着你，跟你借粮食呢！” 李婆子想想那个画面，保养的细皮嫩肉的徐母跟自己低头，被徐家惯得没有一点当媳妇样子的郑乔乔也要跟她说好话，心里有一股暗爽渐渐扩大。 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就是！等到时候他们想回来求我，我还不伺候了呢！” 叮当当！ 骡车的铃铛声在地头的路边响起，地里的人听见声音，往路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军绿色外套，扎着两个辫子的女人，一个人坐在骡车上，女人旁边是堆得高高的各种包袱，树苗。 甚至还有一只小羊羔！ “这就是新来那一家人的小媳妇？啧啧！买这么多东西，不会是第一天就把家底儿全花完了吧？” “谁家媳妇敢这么花钱，男人不把她腿打断！” “看她就是个绣花枕头，仗着长得好，就能过好日子，看着吧，等晚上就有热闹看了……” 这些议论的话，郑乔乔一句都没听见，看到地里干活的人，她还伸着头，朝地里多看了几眼。 西北楞屯子的田地就在这儿，没什么意外的话，以后他们一家人上工，伺候的就是这片土地了。 虽然她不用上工，但她可以在家做饭，做好一家人的后勤保障工作，把徐燃和徐家人都养的白白胖胖，身强体壮。 等两年她孩子也生了，一家人再和和美美地回城，重回人生巅峰！ 她越想越美，笑着跟地头里的人招手打招呼。 “婶子！晌午吃了吗？” “罗叔！晚上去家吃饭吧！” 热情大方的让地里人都惊得一愣。 这么爽朗泼辣的小媳妇，能是李婆子嘴里说的小心眼，嫌弃他们乡下人又脏又穷的人吗？ 第23章 高中同学姜晓诗 郑乔乔得到了罗村长和李婆子的回应，虽然感觉他们的表情有点古怪，但也没多想，反正自己已经尽力跟对方搞好关系了。 毕竟她要和李婆子一家人做邻居，李婆子的俩儿媳妇不做人，李婆子人还是不错的。 动手揍王翠兰和吴云的时候，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骡车停在李长海家隔壁，郑乔乔早上出门的时候，院子墙壁倒塌了一半，房顶也是破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野草。 这才大半天的工夫过去，房顶修好了，围墙补得结结实实，有一人多高，绝对防风防盗。 野草也修整干净，就是地面坑坑洼洼的，徐燃撸着袖子，用铁锨用黄土地面铺平。 徐燃不愧是当过兵，受过训的人，弯腰用力铺土的时候，腰背和手臂用力，肌肉把衬衣袖子都给撑得鼓起来，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那是美术生最喜欢的清晰又标准的肌肉。 郑乔乔也喜欢，刚要叫他出来搬东西，忽然从屋里出来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小和尚领的连衣裙，脚蹬小皮鞋，气质如兰，双瞳剪水，笑盈盈端着一杯水，递给徐燃。 “燃哥，累了吧，歇一歇再干吧！” 女人长得漂亮，说话还温柔，对徐燃也体贴。 郑乔乔站在门口脚步没动，老刘奇怪这小媳妇怎么当在门口不进去？刚要往里走，郑乔乔忽然一身胳膊，把他也挡在门外，还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再一看，眼睛忽然一亮！ 郑乔乔这个小媳妇长得都够好看了，没想到徐家还有个好看更好看的！ 人家男人长得也不差，俩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郑乔乔不让他闯进去，一定是怕他打扰人家小两口说话吧？ 徐燃看了眼女人，并没有接她手里的水杯。 一脸严肃地说，“姜同志，我们之间并没有亲戚关系，请你叫我徐同志。” 女人被他冰冷的拒绝了，美丽的眼瞳震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好的，徐同志，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怪我当初抛下你去俄国进修，可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不信你一点都不想我。” 院门口，郑乔乔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 那就是徐燃下乡后，跟着他一起追来的女人。 她只知道徐燃两年后会平反，却对他在乡下这两年的生活一无所知。 “姜同志，我已经结婚了，请你自重，不要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 徐燃无情打断了她的话，“我媳妇怀孕走路不方便，我得在她回来之前，把地面修好，我就不送你了。” 郑乔乔紧握着的手指也松开了。 可女人却皱起眉头，不依不饶道，“我已经找好了关系，只要你愿意写一封陈情信，证明骄奢淫逸被资本主义腐蚀的人是郑乔乔，上面就会同意你们平反回城。徐然，难道你的志气，就是在这里种地吗？那个郑乔乔根本就不爱你，还害得你们一家人颠沛流离，你早点离开她不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徐燃的沉默。 女人目光殷切地可等着他的回答。 郑乔乔拳头再次握紧，还以为这女有多厉害，跟徐燃感情有多深厚，原来也不过如此！ 还让徐燃举报她？ 问过她了吗？她同意了吗？ 她冲过去，亲昵抱住徐燃胳膊，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又得意的表情问，“老公，她是谁？” 徐燃眼神闪烁了一下，“姜晓诗，我的高中同学。” “哦！高中同学呀！” 郑乔乔恍然，笑着眯眸，朝姜晓诗看去，“这位同学，挑拨别人夫妻感情，惦念已婚男同志——” 她声音猛然拔高，凶巴巴的样子，“是不道德的！” 说完，又转头朝徐燃委屈道，“老公，我知道我连累了你，如果举报我，你们可以回城，你举报我吧，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 “只是能不能等我打掉孩子之后，再举报，到时候不要告诉孩子我的存在，我不想成为孩子们的污点……”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 徐燃慌了，急忙抱住她安抚，“不，别胡思乱想，我不会离开你。” 郑乔乔抬头，眼里的泪花都带光，“真的吗？” 徐燃重重点头。 郑乔乔伸着脸撒娇，“那你亲我一下，我才会信你！” 徐燃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咬上她殷红饱满的唇瓣。 郑乔乔蓦然瞪大眼睛，本来她就想让徐燃亲她一下脸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亲她的嘴巴。 就……也挺舒服的。 旁边姜晓诗看到这一幕，瞳孔震颤，惊讶的捂嘴。 “你们……不知羞！” 郑乔乔推开徐燃，笑眯眯的对姜晓诗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亲个嘴怎么了？你不会单纯到以为我肚子里孩子是从脚底板塞进去的吧？” 这时，徐母从外面进来，先看到的是郑乔乔，笑着问，“乔乔，外面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买的吧？我让你爸和徐朝都给拎进来了。出去一趟累不累？” 郑乔乔：“不累！” 徐母又看到了姜晓诗，眉头立刻皱起来，“姜小姐，我都说了，徐燃不愿意见你，我们家也不欢迎你，你怎么还待在这儿？” 郑乔乔挑眉朝姜晓诗看去，只见姜晓诗羞愤地咬着唇，“伯母，我……” “好了，你快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徐母干脆利落地撵人。 徐朝和徐德元拎着东西从外面进来，看到姜晓诗，态度和徐母如出一辙，徐朝直接抱怨道，“哥，这个女人怎么还在咱家？我先说好，我都有嫂子了，这辈子也只认乔乔一个嫂子，如果你敢做对不起我嫂子的事儿，我头一个不愿意！” 徐德元没说话，只是给了徐燃一个眼里警告的目光。 姜晓诗彻底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她有自己的骄傲，当初离开徐燃追求更好的前途，她不后悔，现在回来想要挽留徐燃，哪怕结果不好，她也不会轻易失落，更不会认输！ 来日方长。 徐家人现在对郑乔乔好，只不过是看重郑乔乔肚子里的孩子，徐燃绝嗣，她也身体出了点问题，不能生孩子。 刚好等郑乔乔生下孩子，徐燃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 第24章 开始反击李婆子 姜晓诗走之前，还很有风度地跟众人告别。 “徐燃，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给你添了麻烦，抱歉。” “伯父，伯母，小朝，我走了。” 她刚走到门口，徐母忽然叫了她一声，“等下！” 姜晓诗眼神一亮，难道徐母又回心转意了，不忍心看她一个女人从黑省千里迢迢回去，要留下她了？ 满怀希望的转身，可紧接着就看到徐母把她带来的礼物拎到她面前。 一摞二手小说。 别说这些书对他们一点用都没有，就算今天姜晓诗送来的是金山银山，她也不稀罕！ “这些东西我家用不着，你拿走。” 啪的一声，姜晓诗的希望破灭了。 可怜兮兮地朝徐燃看去，徐燃只顾着低头看郑乔乔，根本没工夫理她。 她拎着书，那些在上学的时候，徐燃最喜欢的书，曾跟她一起看过的书，一个人落寞地走了。 路过门口老刘身边时，老刘咳嗽了一声，“同志，去火车站吗？” 刚才院子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这漂亮女娃子喜欢人家有家儿的男人，幸亏徐家人一家人都正直，有良心，不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就让女娃子赶紧回家。 回家，当然要去火车站坐车。 有生意不做白不做。 姜晓诗问：“多少钱？” 老刘：“五块钱。” 姜晓诗再次瞳孔震颤，“这么贵？” 老刘解释：“从村里到火车站要几十公里，你从火车站到村里，车费更贵。” 姜晓诗来村里是坐同学的汽车，根本不知道拉车的行情，加上在徐家受了气，泄愤似的说，“我看你就是故意坐地要价！我不做你的车！” 她拎着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刘摸摸鼻子，心说还是郑乔乔好，同样长得漂亮，但人家郑乔乔多和善！ 怪不得人家徐燃要郑乔乔不要她！ 老刘拉着骡车走了。 院子里，徐燃搬了个小板凳在树荫下，让郑乔乔坐着休息，徐朝已经去找了点柴火回来，烧了热水，徐母还在院子里找到了薄荷叶，薄荷这种植物生命力很顽强，留下来能发一大片。 薄荷泡了水，普通的热水喝起来也会有清凉香甜的味道。 徐燃和徐朝，徐母一起整理郑乔乔买回来的东西。 “嫂子真的买回来果苗了？那我们明年就能有水果吃了！” “乔乔这口锅买的好，锅底儿够厚！碗也好，搪瓷碗端着不烫手，还摔不烂。” 徐朝和徐母都夸完了，两人都同时看向一言不发的徐燃，眼神带着催促。 好歹乔乔大着肚子，从外面带回来这么多东西，他一个当丈夫的，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这像话吗？ 徐燃转头，看到郑乔乔被夸得小尾巴都要翘天上的得意模样，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柔软，“这把菜刀买的不错，看着像是钢制的，猝火技术也好，一弹有嗡名声，是把好刀。” 郑乔乔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了。 她带回来这些东西，都是空间商场里，凝聚了几十年工业发展后的技术成果，刀还专门找了个古法新制的品牌，样子和这个时代家家户户用的菜刀一样，可用的是真材实料的精钢。 锅也是，熟铁铸造，厚实又不容易生锈。 能不好吗？ 除了果苗商场里没卖的，只能用原生态，附和这个时代的果苗了。 不过原生态的就很好，再过个几十年，因为农药肥料和嫁接技术的发展，市场上所有农产品都会变得更加方便运输，储藏，还有迎合市场的需求，甜一点，再甜一点！ 硬一点，再硬一点！ 比如番茄，比如桃子，比如黄瓜。 都早已经失去了这些食物本该有的风味。 郑乔乔忽然发现，徐明珠不在家里。 之前徐明珠说过，要在村口接她，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让徐明珠不要等她了。 可家里人都在，就只有徐明珠不在。 “明珠呢？” 她刚问了一声，徐明珠就气呼呼从门外进来了。 一家人都关心地看过去。 当着家人的面，徐明珠终于忍不住说，“气死我了！李婆子在外面胡说八道，说我们是嫌弃她家脏，穷，有好东西要防着他们，才搬出来单住的！妈！我这一路过来，人家都看我！看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徐朝本来就是徐明珠的狗腿子，气得当场就要去找李婆子理论，“他们自己小气，为了一顿饭就吵来吵去的，还怪我们？” 徐母拉住徐朝，“别冲动！无凭无据的，你去找他们吵什么？屋里一堆活儿没干，就先别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又对徐明珠说，“你也别气了，别人看看又掉不了肉，让他们随便看！” 郑乔乔也笑着安慰徐明珠，“今天我们一起出去，他们也看我了，他们没见过咱们这么好看的姑娘，还能不让人家好好看看？你看我还给你买了头花发卡。” 徐明珠小姑娘家，爱美是天性，被郑乔乔这么一夸，气消了大半。 再看郑乔乔递给她的发卡，带蝴蝶的，珍珠的，红色纱纱的，还有五颜六色的头绳儿，早把不痛快抛到了一边。 郑乔乔却不会轻易放过这一茬。 说了声出门转转，就出了门，连徐母想劝都没劝住。 徐燃放下锄头交给徐朝，“我跟去看看。” 有徐燃跟出去，徐母肯定放心。 郑乔乔出门后，就直接去了村口的大槐树下。 这个地方，堪称是村里的消息情报中心！只要是下了工的村民，都要路过这里，干不动活儿的老人，也会坐在树下，一边带着孩子，一边搓麻绳，编篮子，聊村里的家长里短。 这些信息，都是郑乔乔从老刘叔的口中知道的。 她从空间里换了把瓜子儿装兜里，大摇大摆的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儿。 “诶？李婆婆怎么还没下工呢？我这找她有事儿呢！” 她嘟囔着。 刚好能让槐树下的一群老人，和下了工暂时休息会儿的村民们听见。 立刻就有个圆脸婶子问她，“丫头，咋了？你是徐家的媳妇吗？来来坐这儿，看你还怀着身子，先歇歇再说！” 郑乔乔顺势就坐下来。 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里，她叹了口气说，“我找李婆婆，是想让她还一下昨晚我妈给她的二斤白糖！我们如果住在李婆婆家里，这二斤糖，我就不要了，可她都把我们撵出来了，我们家里要盖房子，要置办家具，这二斤糖，能换不少东西呢！” 众人顿时都吃了一惊。 纷纷问道，“你们住李长海家，你们还给她送了二斤白糖？” “你说，是他们家把你们撵出来的？不是你们嫌她家……” “你们怎么有这么糖？” 第25章 你不能得不到我男人，就把他毁掉！ 郑乔乔没有一一解释村民们的问题。 她来这儿，是为了表达两个信息。 一，他们一家人，是被李婆子撵出来，他们没有嫌贫爱富，看不起乡下人。 这一点很重要，一旦村里人以为他们看不起乡下人，以后他们一家人在村里遇见什么难事儿，就没人会帮他们了。 毕竟他们是外来人，对村里的一切都不熟悉，特别是下地干农活，指望大家帮衬的地方不少。 二，李婆子收了他们二斤白糖，二斤白糖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比较宝贵的财富了。 诉苦不算苦，毕竟他们是来下放改造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过日子都行，但外人见他们日子过得太好，谁知道谁心里会怎么想？ 李婆子也刚好从地里下工回来，一见她的身影，槐树下跟她相熟的人，就忙站起来迎过去，“长海家的，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么贪呢？” 李婆子一脸懵，她在村里一向注意名声，平时谁不夸她一句能干，爽快，大方？ 怎么就被人当面骂她贪了？ 她怎么贪了？ 当即沉了脸，“你说什么？我怎么了？我贪谁了？” 见她还不承认，那人又说，“昨天你是不是给人家新来村里的人家做了顿饭？一顿饭，就算是白面面条，也不能收人家二斤白糖这么多东西啊！” 李婆子这时候才看到槐树下站着的郑乔乔。 错愕了一瞬后，立刻明白过来。 好啊，都是这小媳妇故意败坏她名声！ 这小媳妇心眼真多！早上走的时候一句话不说，非要等到搬走了，下午人多的时候，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她难堪！ 她深吸口气，朝郑乔乔质问，“乔乔？是你跟人家说，我收了你家二斤白糖？” 郑乔乔像是被吓到了，柔弱道，“婶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是来找你，没找到……” 说着，声音低下去，躲在人背后，怯生生地看着李婆子。 立刻有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李婆子说，“行了，你也别吓唬人家小媳妇，她才多大？咱们村里从来就没出过欺负外乡人的事儿！” “你拿了人家白糖，就赶紧还回去，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就算你再不愿意让人家住你家里，人家也搬出去了。” “以后都一个村里住着，别把样子闹得太难看！” 李婆子怎么听这话，都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她不愿意徐家人住家里了？ 这顶刻薄的帽子，她可不背！ “我没不让他们住，是他们嫌我们脏！” 她朝郑乔乔质问，“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们住了？难道不是你们自己非要搬走？” 郑乔乔眼尾都红了，“是，是我们自己愿意搬走的。” 旁边人看李婆子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对小媳妇这个态度，在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要有多霸道！ 李婆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送到她手里的东西，想让她还回去，没门！ “既然是你们自己愿意搬走的，就跟我没关系了，白糖我已经吃了，你们想要，等我拉出来再还给你！” 这就是耍无赖了，郑乔乔在乎这二斤白糖吗？ 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这二斤白糖不能白白喂了狗。 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忽然在人群中响起，“婶子，为了二斤白糖跟人生气，不值得。” 郑乔乔转头看去，顿时眯眸眼神浮现出警惕。 那曼妙优美的身姿，那婉转温柔的声音。 不是姜晓诗又是谁？ 可她不是走了吗？ 众人目光也都落在姜晓诗身上，寻思着村里这两天来的女学生，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好看。 一个个都跟画儿上的人一样，就是挺能掺和事儿。 像李婆子这么难缠的人，谁见了谁不躲远远的，她竟然还敢主动贴上来？ 李婆子也在打量姜晓诗，确定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可人家替自己说话，那就是自己人！ “好闺女，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女的就是个在讹人呢！二斤白糖给我的时候，啥也没说，转过头第二天就要问我要走，不给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丢脸，你说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李婆子说着，就往地上一坐，抹着脚脖子哭起来。 姜晓诗蹲在地上，安慰李婆子，“婶子，你别哭了，不就是二斤白糖吗？我替你还她！” 姜晓诗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都注视着的感觉，更加骄傲地保证下来。 郑乔乔在心里骂了一句，死装！ 也丝毫不给姜晓诗一点好脸色地说，“哼，你的东西，我不要！”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郑乔乔对姜晓诗的敌意。 旁边人眼睛都瞬间一亮，这俩漂亮女知青中间肯定有事儿！ “闺女，你不是等着拿白糖回去换东西吗？怎么不要了？” “是啊，管他谁给的呢，你只要把东西拿回去，好好过日子要紧啊！” 村里人面对乖巧说话又好听的郑乔乔很关照，纷纷劝她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姜晓诗也没想到郑乔乔会当众跟她闹这么难看，既然已经翻了脸，她也不客气地说，“是啊，你一个骄奢淫逸的右派大小姐，二斤白糖，你当然不会看在眼里了？” 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 郑乔乔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那种打量的，批判的，她抽了抽鼻子，嘴巴一撇，几乎要哭出来，“我爸爸是副团长，我妈妈是为人民服务的医生！我不是右派！” “如果你不是右派，为什么还会连累徐燃一家人下放到这里？” 姜晓诗就一个想法，一定要把郑乔乔给摁死在反动派的坑里，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郑乔乔是个害人精，是个贱人！ 郑乔乔用力摇头，迫切想要把姜晓诗头上帽子甩掉似的，豆大的眼泪也已经掉了下来，楚楚可怜看着姜晓诗，“这位女同志，刚才你当着我的面，挑拨我和我男人的关系，勾搭我男人跟你走，我都已经不计较了！我男人也说了，要你自重，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可你也不能得不到我男人，就把他毁掉！” 第26章 到底谁是右派？ 村里人平时除了干农活，挣工分，最喜欢的事儿，就是知青们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节目给村里人表演。 什么诗朗诵，唱歌，跳舞。 可都比不上今天这俩知青的节目好看。 众人看姜晓诗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惊叹，惊叹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作风这么奔放，人家老婆都挺着这么大肚子，还敢当着人家老婆的面，勾搭人家男人！ 但一想，今天见到的那个年轻后生，脸长得俊，个子那么高，干活还那么利索，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换了自己年轻时候，高低也得争取一下！ 有人开口劝姜晓诗，“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像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善心，愿意帮助人，应该找个更好的男人，人家男人就算再好，你也不能惦记啊！” 姜晓诗气的脸都白了，她是惦记徐燃，可被人当众把自己这点隐秘的心思戳穿，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李婆子听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忽然笑道，“原来你们一家子都是右派啊！那就怪不得嫌我们条件差，饭菜脏了？地主老财资本家都顿顿吃肉，油炸丸子吃一半倒一半，家里还有几个奴才跪着扫地，咱们贫下中农哪儿有这个待遇？” 现在这个形势，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农村人天天见从城里下放过来，或者来插队的知青们，什么帽子扣上去，能把人给压死，都门儿清。 只不过都是实诚人，大家都无冤无仇的，没事儿害死人家，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李婆子是真气郑乔乔一家人，恨不得把她们一家人赶紧赶出屯子！ 本来她在村里名声好好的，他们一家人来了，她差点就成了村里恶婆娘了！ 姜晓诗想让徐燃跟自己走，可也没想让徐燃真被人欺负，急忙辩驳道，“徐燃才不是右派，都是她好吃懒做，生活作风奢靡，把徐燃给害了！” 眼看李婆子和姜晓诗把话都说得怪吓人的，本来和郑乔乔站在一起的人，都开始避嫌地后退一步。 徐燃朝村头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场景。 人群中，郑乔乔挺着大肚子，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的探究目光，白皙脆弱的脖颈微微扬起，显得那么弱小，又那么坚韧不拔。 他大步走过去，正要把郑乔乔护在怀里，把她带走，告诉大家，有任何事，都可以冲着他来，不要为难郑乔乔。 刚走到跟前，就见郑乔乔指着姜晓诗，条理清晰的说，“你说我是右派，可我身上可没有戴一千多块钱一只的表，箱子里也不会装有反动内容和封建主义的书，更不会穿好一百多一双的小皮鞋！”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姜晓诗身上，特别是她身上穿的小皮鞋，她的手表，还有她手里拎着的箱子。 郑乔乔在家里第一眼看见姜晓诗的时候，就看出姜晓诗身上穿的，手上戴的东西价值不菲了。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徐燃一家人下放的时候，徐燃有个女同学，也是徐燃战友的妹妹，会经常接济徐燃一家人的生活。 只不过她当时也被卖给了瘸了腿的老鳏夫，整天一刻不停地干活，晚上还要饱受折磨，根本无暇再关注其他事情，就连这些零星一点关于徐燃的消息，也是郑雪瑶为了让她更加痛苦，“好心好意”告诉她的。 这位接济徐燃一家的女同学，估计就是姜晓诗了。 但有意思的是，姜晓诗一直高调宣扬自己是徐燃的对象，更是在徐燃摘帽回城后，通过徐燃拿到了不少资源，可不知道为什么，徐燃却终身未婚。 姜晓诗眼瞳震颤着，着急辩解道，“这都是家人送我的礼物，我家人又不是……” “好好好，你用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家人送的，我只不过想拿回李婆婆拿我二斤白糖，你就扣我生活作风奢靡这么大一顶帽子，什么话都被你说了，你怎么能这么独裁呢？” 郑乔乔嘴皮子比脑子更利索，话几乎脱口而出，一点都不给姜晓诗反应的机会，把姜晓诗说得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徐燃原本紧蹙的眉头，也放松下来。 郑乔乔这才注意到徐燃也来了，捧着肚子快步朝他走去，还没走两步，徐燃就已经先一步走到她面前，上下看过她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白皙的小脸染着红晕，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朝她伸手，郑乔乔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给她擦汗，她一脸享受幸福模样地仰起头，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带着些许粗粝的手指在皮肤上划过，她清楚看到徐燃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擦个汗而已，还搞得那么认真。 不过好像不管他做任何事，都是这样认真的态度。 哪怕晚上在床上…… “疼！” 刚想到一些不该想的画面，就感觉徐燃手上的茧子用力划了一下她的皮肤。 她拉过他的手摊开一看，他指腹上已经有了一些明显的倒刺。 是修房子干活的时候，原本手上粗糙的茧子，再次被刮成了更加毛躁的样子。 她心疼地抬头看向徐燃，徐燃却若无其事地搓了下手，“可能是搬木头的时候挂的，没事儿。回家吃饭吧。” 郑乔乔一脸可惜，“可是白糖……” “算了，什么都没有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重要。” 徐燃说的很大气，郑乔乔当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下徐燃的面子。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李婆子再也不能瞎造谣，说他们嫌弃乡下人脏，嫌乡下条件差，要自己关起门来吃肉，才搬走的了。 她转头对李婆子说，“李婆婆，白糖你不想还，我也不要了。” 又对姜晓诗说，“我也不要你帮忙还什么白糖，你可千万不要再来我家找我，或者我男人了！” 说完，就当着一众人的面，和徐燃手拉手地离开了。 大槐树下，村民们看着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地样子，有人羡慕，有人看稀奇，有人叹气，更有人气的表情扭曲。 姜晓诗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神嫉妒地几乎要冒火！ 郑乔乔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假千金，也敢给她脸色瞧？还一副女主人架势的样子，让她不要去找徐燃？ 她不仅要找，还要光明正大的找！ “婆婆，今天天都晚了，我一个女同志，自己一个人坐车去火车站怕不安全，你看我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上？” 姜晓诗主动问李婆子。 李婆子正因为昨天徐家人住进家里的事儿烦心，他们家在村里人口多，口粮多，村长好几次想让他们帮忙接收知青，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他们和村长也保持着一种特别的默契。 平时零散的知青，他们不会轻易招待，要招待就要招待那种有关系的，人口数量也多的。 可没想到，他们招待徐家人，竟然招待除了一大堆的麻烦！ 于是，她想也不想，就没好气地说，“住什么住？我们家没地方，你爱住哪儿住哪儿，别来找我！” 第27章 乖巧顺从的郑乔乔 夕阳西下，郑乔乔跟徐燃一起手拉手一起回到家，站在家门口，郑乔乔看着已经修好的屋顶，围墙，还有院子里平整的地面，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么快就修得这么好？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新家！” 虽然这个家看起来还是破破烂烂，连之前徐家在城里的厕所都不如，可这里已经倾注了他们对于家的希望，并付出了心血和努力。 徐母已经从厨房里端出来一锅米汤，院子里摆了一张木头桌子，几个小板凳。 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但被清理擦洗的很干净，就和小院里的环境一样，破旧，但干净。 “乔乔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了！” 郑乔乔脆生生地答应，“诶！” 水缸里已经打满了水，徐朝一个大小伙子，平时在城里的时候从来不和邻居们随便闲聊，现在也从屋后邻居们口中得知，如果想要用水方便，可以在自己家院子里打一处压水井。 按照这边的地理条件，几乎每家都会有一口压水井，水井里面的水冬暖夏凉，足够一家人洗衣做饭使用了。 一家人都坐在饭桌上了，徐朝还在和徐父商量怎么打井。 徐父也在院子里已经看好了地方，预备着在哪里栽郑乔乔买回来柿子树苗，桃树苗，还有黄瓜苗，豆角苗，种菜种果树，更需要浇水。 两人商量好了吃完晚饭，就去邻居家打听打井需要的工具和多少钱，早点把井打好，一家人早方便用水。 郑乔乔就在旁边听着，她也支持在院子里打井，有了井，一家人洗漱吃饭也就方便了。 饭桌上有徐母蒸的大馒头，米汤里加了红薯，菜有辣椒炒面，炒鸡蛋，五花肉炒土豆，清炒萝卜。 在城里看起来简单的饭菜，放在乡下，已经算得上丰盛了。 这也是徐父专门交代过的，说是一家人本来下乡后就不适应，乔乔还怀着身子，尽量把伙食做得好一点。 徐明珠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嫂子，你去找李婆子，李婆子怎么说的？” 郑乔乔轻松道，“放心吧，李婆子已经都再也不敢胡乱抹黑咱们家了！” 徐父一直不怎么管家里女人们的事儿，但也听徐母说了自己家里和李婆子家的恩怨。 他沉吟着说，“以后还是少跟人发生争执，咱们本就是来下放改造的，村里人对我们有误解，很正常。都说日久见人心，是黑是白，时好时坏，日子长了，村里人对我们的误解自然就不存在了。” 饭桌上忽然就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郑乔乔。 徐燃想到之前郑乔乔一旦被谁批评否认，就会暴躁跳脚，再看现在郑乔乔低下头不说话，默默咬着馒头吃的样子，就忍不住说，“爸，乔乔也是为了我们家人好，怕流言越传越烈……” “既然知道是流言，那还怕什么？” 徐父不等徐燃说完，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训道。 徐朝和徐明珠都更加不敢吭声了，徐母欲言又止。 徐燃在饭桌下面，手放在郑乔乔的腿上，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郑乔乔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是生怕她会当场跟徐父吵起来吧！ 真是小看人！ 之前的她，可能会跟长辈争吵，可现在她不会了。 要想证明自己的观点，想要别人认同自己的观点，真没必要吵架。 特别是跟关心自己的家人争吵。 说到底，徐父也是关心她，怕她跟人吵架会伤害到自己，才劝她的。 她乖巧地朝徐父点头，“爸爸说得对，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跟人轻易发生争执了。” 徐明珠在旁边不由心中惊叹，郑乔乔真能为了哥哥改变这么多！ 之前哪怕是面对爸爸，郑乔乔也是照样顶嘴，把爸爸妈妈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都是常事儿。 “嫂子，你多吃点肉！你看你都瘦了！” 嫂子受委屈了，明明为了这个才出去跟李婆子吵架，还得受爸爸的批评，她得对嫂子好一点才行！ 徐母看到一家人都和和睦睦，做事有商有量，欣慰又满足地叹了口气，“好了，大家都多吃点！” 徐燃也给郑乔乔夹了一筷子肉片，郑乔乔抬头，朝他粲然一笑，又低头把肉片全部吃掉，把徐燃的心再一次看的柔软起来。 汪汪汪！ 门外，虎子忽然叫起来。 李婆子的大儿媳和二儿媳来了，二儿媳吴云手里还拎着一个纸包。 大儿子王翠兰挺着大肚子，她怕狗，远远站在门口眼看虎子这条大黑狗朝她狂叫，一步也不敢挪动。 就没见过下放的人，全家人一起下放，还带一只狗的！ 这到底是什么狗，比村里最厉害的大狼狗还要凶悍？ 徐明珠和徐朝小跑着出来看动静，看到是李婆子家的俩儿媳妇，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出于礼貌，徐明珠还是呵斥住了不停示威叫着的虎子，又转头问，“你们来干什么？” 王翠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院子也不大，刚好能看到徐家人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也闻到了饭菜香味，馒头的味道，还有明显的肉香味儿。 当来第一顿饭就吃肉……真有钱！ “我们是来还白糖的！” 吴云见王翠兰不说话，主动开口解释，还专门把手里拿着的举高，展示给徐家人看。 徐明珠愣了一下，怀疑李家人肯定在白糖里下毒了，不然以这家人的品行，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给吐出来？ 她不伸手接，徐朝跟不会接。 吴云见他们警惕怀疑的样子，有点尴尬地说，“我婆婆做事糊涂，可我们年轻人不能跟着一起犯糊涂，白糖太贵重了，你们在我们家住，我们收了你们东西就收了，可你们都走了，这些东门我们再拿着就不合适了。” 郑乔乔也站了起来，听见吴云的话，心说这不是也挺懂事儿的吗？那怎么还故意在给他们一家人做饭的时候，往饭菜里里面吐口水呢？ 并且，一个没有道德感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些道德枷锁，而改正自己的行为？ 她笑道，“是啊，都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所以说，咱们做事儿，就得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两位嫂子，你们说是吧？” 第28章 王翠兰流产了 郑乔乔当然知道王翠兰和吴云为什么会来。 害怕了呗！ 大白天的看见自己做的红薯粥，忽然变成了前一天夜里做的面条，还是下了料的面条，换谁谁不害怕？ 虽然现在说了要讲究科学，不能搞封建迷信，但东三省的八大仙家的威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关键是饭菜平白被换的情况，科学也解释不了啊！ 王翠兰和吴云俩人被郑乔乔抢白一阵，平时那么泼辣的俩人，此时也变得跟兔子一样老实。 “是！大妹子你说的太是了！” “以后我们一定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郑乔乔看着她们俩人脸色发白，眼睛都肿了，神色惊惶，特别是王翠兰还怀着孕，也怪可怜的，俩人也已经吃到了教训，于是让徐明珠把白糖接过来。 王翠兰和吴云俩人终于松了口气！ 正要转头就走，却又听见郑乔乔的声音，“等一下！” 俩人背脊猛然一僵，嘴角发苦地转过身，“还有事儿啊？” 郑乔乔问，“你们来还白糖，李婆婆还不知道吧？” 王翠兰和吴云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郑乔乔又问，“她会打你们吗？” 这个时代的婆婆很年轻，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媳妇嫁过来，需要婆婆教导着过日子，还要在婆婆手下讨生活，媳妇不仅要干活，还要受委屈，哪怕团长的媳妇也不例外。 这话直接问到了王翠兰和吴云心里，俩人知道郑乔乔不简单，家里男人顺着她，就连公婆小姑子小叔子也都护着她，那她是不是也有办法帮助她们？ “我婆婆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我们，你们看！” 俩人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撩开袖子，给郑乔乔看手臂上被李婆子用擀面杖打出来伤。 红的紫的瘀血，不仅手臂上有，后背大腿小腿上更多！ 徐明珠惊讶得瞪大眼，“怎么还能打人呢？” 这跟旧社会压迫长工干活的地主老财有什么区别？ 郑乔乔给她们出主意，“其实你们家男人能赚工分，能顾着自己小家过日子就行了，现在工分都被李婆婆拿在手里，家里活儿你们一点也不少干，可吃又吃不饱，还不如……分家单过！” 分家？！ 这事儿王翠兰和吴云不是没想过，可婆婆不同意！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们就能村里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看着俩人唯唯诺诺一副被压久了又不敢抬头的样子，郑乔乔又说，“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们一辈子被人压榨就算了，难道你们还想看自己孩子也跟着继续被欺负？连饭都吃不饱，整天在家里一句话不敢多说，动不动就被打？” 不能！ 王翠兰和吴云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决！ 俩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可郑乔乔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到她们心里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李婆子偏心老三儿子，家里干活最多的，是老大老二家，挨打挨骂最多的，也是老大老二家。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后李婆子家里的热闹，只会多，不会少。 摸摸肚子，感觉没吃饱，得回去继续吃饭，徐明珠忽然凑过来，长相明媚漂亮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嫂子，你不会哪天也跟我们分家吧？” 郑乔乔愣了一下，故意道，“我这么好吃懒做，还害你们全家都来黑三省下放，你不恨我？不想跟我分家？” 徐明珠急忙解释，“你之前是好吃懒做，我也恨死你了，可现在我不恨了，你别想分家，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郑乔乔看徐明珠急切的样子，再看旁边徐朝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徐明珠的头发，“好，我才不分家呢！我要跟着咱爸妈过一辈子，等你什么出嫁回门了，娘家一直都有人招待你！” 徐明珠今年二十岁，也到了谈对象结婚的年纪了。 可少女的羞涩和傲娇让她瞬间臊得脸成了云霞，咬着牙恨道，“嫂子！我不理你了！” 说完，就转头跑开了。 吃完饭，郑乔乔也开始收拾自己和徐燃的房间。 村里都睡火炕，只不过烧炕都要到农历十月，那么大一张炕，郑乔乔在上面铺上了三层软和的棉花褥子，还有红红火火的大花被单。 被子用的是空间商场里拿出来的蚕丝被，又软又亲肤透气，睡觉盖着还不压身子。 窗户上也用小碎花的布料做了个窗帘，床铺和窗帘一弄好，屋里立刻就变得温馨起来。 就连柜子和桌子上，她也铺了一层碎花布。 徐燃冲了澡回来，一进屋，就感觉眼前瞬间一亮！ 原本灰沉沉的房间，经过郑乔乔这么一装饰，忽然就有了家的感觉。 郑乔乔大着肚子，脱掉了鞋子，站在炕上，抬手往黄泥巴墙上糊着报纸。 可她个子没那么高，垫着脚尖，尽力想把报纸贴上墙顶，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蹭一下跳上炕，接过她手里的浆糊和报纸，“我来。” 郑乔乔转头看到徐然只穿着背心，露出胸膛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身上的肤色比脸更浅一点，她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坐在炕上，抬头瞧他干活。 在部队里熏陶过的人，好像不管做什么都特别利落，她比这横线贴了好久，还贴的东倒西歪的报纸，在他手里就显得格外听话，浆糊在墙上一刷，报纸啪一下贴上去，就是整整齐齐端端正正的样子。 “老公你好厉害啊！” 她忍不住赞叹。 男人嘛，没事儿就得多夸，把他夸美了，干活才更有劲头。 徐燃也不知道糊个报纸而已，这有什么好厉害的，可看郑乔乔眼角眉梢都充满了活泼和喜爱，自己也觉得糊报纸这件事变得有趣了起来。 于是手里速度也加快了。 东一张，西一张，很快就把半边墙给糊满了。 郑乔乔一脸满意。 看，这干的多起劲！ 不仅他们屋里糊了报纸，她还给徐父徐母，徐朝和徐明珠屋里都分了一些。 会干活的人就要多干。 “你糊报纸糊得这么好，我们去看看爸妈和弟弟妹妹那边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拉着徐然就要往外走，却被徐燃忽然摁在炕上，粗大的手箍着她肩膀，把她吓了一跳，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俊朗的五官，“你干嘛？” 徐燃叹口气道，“你不累吗？肚子都这么大了，忙这么多事，脚疼吗？” 郑乔乔才不会浪费徐燃的好意，连忙点头，“疼！你给我揉揉！” 说着，就把脚抬起来。 徐燃很自然地去握住，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指，温柔按摩着她的脚掌。 郑乔乔无比庆幸自己已经在空间里洗漱好了，用了孕产妇专用的洗护用品，味道淡淡的，不会惹人怀疑，却足够清爽舒服。 这边她在享受徐燃的照顾，另一边，李婆子家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王翠兰早产了。 第29章 第一次希望她能自私点 郑乔乔隐约听见什么动静，像是有人在叫，很凄厉的叫声，听得人心里怪难受的。 紧接着有人敲门。 她坐起来，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动静，只见徐父徐母从房间里出来了，开门口，李婆子的大儿子，李逢春扑通一声就跪在二老面前，把二老吓了一跳。 “叔，婶儿！求你们救救我媳妇吧！” 徐母赶紧把李逢春扶起来，“你一个大男人，有啥话站起来说！” 李逢春抹了一把泪，他知道自己家媳妇做了对不起徐家人的事儿，可现在人命关天，接生的王婶儿说，他媳妇被撞了一下肚子，胎位撞歪了，如果不赶紧送县医院，大人孩子恐怕都不好。 他也想送医院，可手里没钱！ 上工发下来的工分，都交给亲妈手里了，说是没分家，家里的钱，粮食，都得一大家子一块儿用。 现在他媳妇难产，亲妈却气他媳妇说了分家的事儿，说，哪个媳妇生孩子不受罪？要是生不下来，也是你媳妇的命不好！咱们村里就没有谁生孩子去医院生的！医院大夫都是男大夫，那不是给男人头上带绿帽子吗？ 他说他不忌讳这些，他就先要自己媳妇和孩子都平安，但他妈就是攥紧了拳头不拿钱。 没办法，他只能来找徐家人帮忙了。 徐母听了李逢春的话，叹口气，抬脚就跟他走了。 屋里，郑乔乔隔着窗户也把外面动静听了个清楚，心里有一丝丝的内疚，如果不是她提醒王翠兰分家，王翠兰也不会跟李婆子闹起来，还被推得早产。 她转头看向徐燃，“咱妈去老李家了，我也想去看看。” 徐燃说了声好，就弯腰给她穿袜子，鞋子，怕天晚了外面冷，还给她披上了外套，跟他一起出门。 临出门前，郑乔乔又收拾了一个包袱。 徐燃看出来包袱里都是郑乔乔给自己准备的生孩子用的东西，什么药品，酒精，小包被，这些东西在城里不算什么，但是在村里，就显得格外珍贵。 “留着你自己用。” 他第一次希望郑乔乔自私一点，性格再乖张一点，不要以德报怨，委屈自己。 郑乔乔抬眼，眸子里有璀璨的光芒闪烁，她也发现徐燃的变化，之前虽然他嘴上不说，大概也觉得他是自私的人。 现在竟然主动让她“自私”了？ 她拍拍屋里的箱子，“放心！我准备得很充分，不缺这点儿东西。” 徐燃笑笑，从商都到黑省，千里迢迢一路走来他们带了几个包袱，带了多少东西，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郑乔乔现在真的变了，哪怕对着伤害过自己的人，也愿意在人陷于为难的时候，帮助别人了。 没关系，她想怎么做都行。 东西没了，他会想办法再给她买回来。 走到外面，王翠兰惨叫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 李婆子家门外，也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听见动静专门来帮忙的。 村里条件就这样，为了水源，为了你占了我家的地，你家狗咬了我家鸡抄得不可开交，动不动就把祖宗十八辈都搬出来问候一遍，但谁家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该帮忙，还得来帮忙。 人，总要活着才能继续在一起吵架，骂对方的祖宗。 郑乔乔进了李家院子，意外看见就姜晓诗竟然也在，还和李婆子亲密地站在一起，就连平时最受李婆子喜爱的老三媳妇都得往旁边站。 “郑乔乔，你来干什么？大嫂子现在难产，人命关天的事儿，你不会还这么狠心，来问人家要白糖的吧？” 姜晓诗一开口，就是找刺儿。 郑乔乔盯着她的脸，认真道，“你牙上有菜花。” 姜晓诗立刻闭上嘴，开始嘬牙花子，什么都没有嘬到后，就看见郑乔乔竟然进了王翠云的屋里了，徐燃就停在屋门口，跟李逢春一起守在那儿。 “她想进去看，就让她看吧，反正我是不同意让老李家的媳妇去医院生孩子！” 李婆子冷冷地说。 李长海蹲在屋檐下，闷声闷气地抽着眼袋锅子，一言不发。 王翠云屋里，郑乔乔进去的时候，徐母正皱着眉头，想办法给王翠云正胎位。 洗干净的手在王翠云高高耸起的肚皮上用力按着。 “翠云，你配合我，我说吸气，你就吸气，我说放松，你就放松！” 王翠云疼的满头是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哑着喉咙说，“婶儿，你救救我，给我个痛快吧！我都要疼死了！” 徐母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安慰她，“你只要配合我，我一定能保你母子平安。” 王翠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说，“婶子，你肯定是菩萨变的，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想到自己因为嫉妒，因为懒惰，就在徐家人的饭菜里吐口水，放老鼠屎，她就恨不能扇自己几巴掌。 徐母见郑乔乔也来了，也不稀奇，火车上给张小玲接生的时候，她就发现郑乔乔这孩子其实很稳当，遇事不慌乱，也很有善心，珍贵的药品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给人用。 “乔乔，去找点吃的，小云快没力气了。” “诶！” 郑乔乔把包袱里的葡萄糖粉末掺到水里，喂给王翠云喝，甜丝丝的水下肚，王翠云立刻感觉好多了。 徐母也正是开始把她肚子里的胎位扶正。 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王翠云咬着纱布，也照样发出类似野兽一样的声音。 院子里，众人脸色更加阴沉。 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更何况王翠云还是胎位不正的难产。 这时，姜晓诗开口道，“婶子，我听说有一种办法，孩子和大人，起码可以保一个！” 李婆子眼睛一亮，她也活了五六十年，关于保大保小的事儿，也听说过一些，只是碍于自己是当婆婆的，接生的人不主动提，她自然不能直接开口问。 但现在姜晓诗提出来了，刚好给了她一个台阶。 “啥？你仔细说说，看怎么保一个？” 姜晓诗环视了一圈众人，见大家的目光都注视过来，她轻声细语地解释，“如果保大，就用剪子，把孩子的头剪碎。” “那不行！那是我家大孙子！多可怜的孩子，还没见过一天日头，就人在肚子里给杀了？” 李婆子立刻否决了这个说法。 姜晓诗了然点头，“那就是保小，用剪子把大人肚子剪开……” 第30章 我给你好好治治这臭毛病 姜晓诗的话在院子那么清晰，李长海和李婆子忙不迭地问，“切开我大孙子能活吗？” “能。” 能吧。 姜晓诗也不确定，表现的很笃定。 她是穿书来的，穿成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关于书里这个时代背景的医学水平，她也只是有个一知半解，知晓的渠道，也是那些三流狗血小说里。 但根据剧情，她会因为成功替王翠云接生，成为村里的村医，方便以后更好的照顾男主徐燃一家人。 也能在徐燃一家人回城后，乘上他们的东风，从此一飞冲天，前程无量，和徐燃一胎三宝，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李婆子当场拍板：“好！保小，我们保小！” 他们在院子里说话一点都不避人，李逢春当场反驳道，“不保小，我要保大！我已经有俩孩子了，不在乎多一个，但我媳妇就只有一个！” 李婆子气的直锤李逢春后背，“你傻啊，选保小，以后咱家还能给你再娶个黄花大闺女，你保大，留着那个蠢猪一样的玩意儿有什么用？” 李逢春坚持道，“我谁都不要，我就要我媳妇!” 这些动静也都传到了屋里，王翠云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还好，她男人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不会要了她的命。 一旦生下这个孩子，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分家！再也不要跟不把她命当回事儿的公婆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徐母也听见了外面的话，但她现在不是计较这些陈旧观念和不把女人当人的时候。 她一边按摩着王翠云的肚子，一边跟郑乔乔讲解。 “这是孩子的腿，这是孩子的头，按着的时候，不能直接按头，要扶着孩子的肩膀……” 郑乔乔学的很认真。 上一世她身无长物，什么都不会，要饭都比人家要的少。 现在能学会徐母接生的手艺，以后自己生了孩子，也能在村里当个赤脚医生，起码不用天天下地干活了。 门外响起急促的拍门声。 “开门，我们请了村里最好的接生大夫来了，你们别耽误事儿，快点出来！” 是李婆子的声音。 李家人刚讨论完保大保小的事儿，就找来稳婆来执行了？ “郑乔乔，你快开门吧，生孩子不是你表演的舞台，大人已经不行了，你总得让老李家最后把孩子留下吧！” 姜晓诗一副为了他人着想的语气说道。 郑乔乔气得转身朝门外人骂道，“你是看上李家老大了，还是想给这家人当闺女？怎么这么巴着人家媳妇早死呢？人家生孩子好好的，你少满嘴喷粪！” 姜晓诗被骂的脸瞬间红了。 她就是好心，怎么扯上嫁给李家老大了？ 李逢春恨恨对姜晓诗说，“我说了，我只要我媳妇，你再敢多说一句，你就给我滚出我家！” 姜晓诗更气了！ 怎么连一个乡下汉也能嫌弃她了？ 李婆子倒是替她说了句话，“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小诗是我请来的人，你给我说话客气点！” 已经被父母伤透了心的李逢春扭过头，沉默面对从前自己无比顺从的母亲。 “徐家的，我告诉你们，你们不开门可以，可如果我媳妇和大孙子但凡出一点事儿，你们就得给我个说法！” 李婆子转头对屋里人说。 说是要说法，其实还是想要钱呗！ 郑乔乔又往王翠云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听见了吧，你可得争气啊，不然我们徐家可要被你婆婆缠上，倒大霉了！” 王翠云从没吃过这么甜蜜又带着苦涩还有点香乎乎的的东西，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不仅是为了自己和孩子，还为了无私帮助她的徐母和郑乔乔。 院子里，姜晓诗目光落在徐燃身上。 这个男人作为书里的男主，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是拔尖儿的。 这么优秀的男人，被郑乔乔这个傻白无脑的女人给害的下乡后，只有她慧眼识珠，跟他同甘共苦，共同发展黑省经济，最后成为人人羡慕的贤伉俪。 可他下乡却把郑乔乔也带了来，一定是书里剧情出现了某种bug，她必须立刻修正这个bug！ “徐燃……” “我们不熟，请叫我徐同志。” 徐燃冰冷的话，直插人的肺管子。 当着众人的面，姜晓诗没办法多说什么，又不肯浪费跟徐燃相处的机会，脑子一转—— “哎哟！” 她捂着心口，像是痛得忍不住似的，直朝徐燃身边倒去。 “小诗这是怎么了？徐同志，快扶她一把呀！” 李婆子也是女人，怎么会看不出姜晓诗的心思？姜晓诗住在她家里，一个月给十块钱的生活费，为了这一个月十块钱的进项，她说什么也得帮这个小姑娘一把。 可惜，徐燃反应比姜晓诗快多了，在姜晓诗倒过来的时候，他就抄起墙角的扫把，用扫把托住姜晓诗的胳膊，把人像是架在竹竿上似的架了起来。 “我看姜同志是心绞痛犯了，需要去县里看医生。” 徐燃语气严肃慎重，旁边人一听心绞痛这种病之前都没听过，就猜测一定是一种很严重的病症。 李逢春站起来，和他爹李长海一起套了架子车。 “快，把姜同志放在车上，送她去县里看看！” 李婆子心里着急，拦住自家老头子，“行了，什么心绞痛啊，姜同志平时看着健健康康的，估计就是饿头晕！” 她又喊徐燃，“徐同志，你就帮忙搭把手，把人扶着坐下，我去给拿点吃的。” 最后还是李长海扶着姜晓诗坐下。 姜晓诗见好就收，坐下来后，一脸幽怨地看向徐燃，“徐……同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有心绞痛的毛病。” 旁边人一看，哟呵！ 原来徐燃和这位姜同志之前真的有一段儿？ 这就热闹了。 也在这时，屋里哇的一声孩子哭声响起，众人对姜晓诗和徐燃以及郑乔乔三人的感情猜测戛然而止，注意力都放在了屋里的孩子身上。 李逢春不管不顾地冲进屋里，王翠云还在床上等着落下胎盘，郑乔乔按照徐母教的，一点点把孩子身上的脏东西擦干净，用包被抱起来。 抱到李逢春怀里，“给，你闺女。” 塞过去后转身拿出针灸用的最长一根银针，冲出门去，朝着姜晓诗身上比划，“就是你心绞痛是吧，刚好我会一招治疗心绞痛的方法，来，我给你好好治治你这臭毛病！” 第31章 姜同志医术高明啊 ！ 姜晓诗前一刻还病弱地坐在地上，看到郑乔乔拿着针靠近，瞬间跳起来连连后退。 “你别过来，别碰我！” 姜晓诗特别害怕尖尖的东西，郑乔乔手里拿着的银针还那么长，这样是扎在身上……啊！ 只要想到，浑身毛发都要竖起来了，就像已经有千万根这样的针扎在她身上。 “你不是心绞痛吗？这是在给你治病！针灸最快了，保准针到病除！” 郑乔乔拿着针追着姜晓诗。 在给王翠云接生的时候，她就听见外面姜晓诗跟徐燃说话。 说话就说话呗，她也不是什么恨不得把亲亲老公挂在裤腰带上，谁跟自己亲亲老公说话，就是贪图自己亲亲老公的人。 可姜晓诗明显是图谋不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演装晕倒在徐燃怀里的戏码，她都没眼看！ “生病了，就要治病。” 徐燃捉住姜晓诗手臂，让她跑不掉了，只能乖乖站在原地。 姜晓诗看看徐燃，再看看郑乔乔手里又长又尖的银针，她怕了，真的怕了，月色里眼神都变得无比清澈，“我心口不疼了，已经好了，不需要治疗了。” 说着想要挣脱开徐燃的手，可徐燃却一点想要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便用盛了泪泡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徐燃，“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现在真的不疼了，我只是很累，想早点去睡了。” 徐燃丝毫不为所动地微笑，“心绞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让乔乔给你扎几针，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再有心绞痛的毛病了。” 郑乔乔附和着连连点头，“放心吧，我手法很好，一点都不痛！” 才怪！ 姜晓诗知道郑乔乔肯定会故意折磨她，报复她，怎么可能会配合？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敢给我扎针？” 旁边李婆子也帮忙说话，“对，扎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扎出什么问题了，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郑乔乔不屑地笑了下，“李婆婆，你亲儿媳妇在里面刚生了孩子，正需要人照顾，你还有心思关心我们这些外人的事儿，看来，你是真不喜欢你大儿媳妇啊！” 其实不用她说，今天来看热闹的人，都看出来李婆子平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对三个儿媳的一视同仁，都是假的。 李婆子气道，“你当我愿意管你们这些人的事儿？还不是因为我看小诗这孩子可怜？人家哪儿对不起你们了？你们就这样欺负人家？” 郑乔乔可不背这么大一口锅，“我们怎么欺负人了？是她自己说有心绞痛，我好心好意替她治病，怎么就成了欺负人了？那你大儿媳难产，我跟我妈来给你大儿媳接生，也是欺负你们？以后你们一家人生病可千万别去找大夫，不然就是大夫欺负你们！” 村里人都知道了，有两种人的钱不能欠。 一种是教书先生，一种是大夫。 谁家孩子不读书，谁家人不生病？ 李长海见自己老婆子一张口就差不多把家里在村里的名声给丢完了，这才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来，对李婆子说，“媳妇生了孩子，你不去帮忙，还站在这儿干啥？” 李婆子没办法，嘴皮子没有郑乔乔利索，道理也说不过去，她还是当长辈的人，总不能你薅我头发，我拽你衣服，当着村里人的面跟郑乔乔打一架。 她转头去屋里看王翠云和孩子，李长海又朝姜晓诗说道，“你这女娃子，生病了，就得治，人家徐燃两口子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有病还不肯治，那我们家可不敢留你在这儿住了。” 姜晓诗瞪大眼睛，没想到现在所有人都站在郑乔乔这边！ 为了以后还能有机会在徐燃身边翻盘，扎一针就扎一针，她就不信，郑乔乔还敢扎死她？ 她点头答应了，挑衅地看向郑乔乔，“怎么扎？” “往手上，头上扎！” 郑乔乔让姜晓诗做好，又让徐燃按住姜晓诗的胳膊，眼中露出狡黠，小声在姜晓诗耳边说，“之前我最喜欢扎兔子了，一针下去，兔子腿儿一蹬，抽搐三秒不到，就能变成死兔子。” “你猜，你能在我手里坚持几秒？” 说完，就明显感觉姜晓诗身体抖了一下。 哈哈这就受不了了？ 装模作样把针往姜晓诗头上某个穴位上扎去，可惜针尖还距离皮肉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姜晓诗就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郑乔乔吓了一跳，分不清是真晕还是假晕。 有点无措地看向徐燃，小声问，“老公，我不会把她吓死了吧？” 徐燃掰着姜晓诗的眼皮检查了一下，“可能是晕针，晕过去了。” 还好还好！ 她是不喜欢姜晓诗，可也没想过要姜晓诗的小命。 “那现在怎么办？” 徐燃沉稳道，“掐她人中，再找凉水拍脸。” 郑乔乔连连应下，一通折腾后，姜晓诗缓缓醒了过来，感觉自己鼻子下边很疼，脸颊也有火辣辣的痛感，可明明下巴和鬓边的头发还在滴水，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一样。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衣领，无比警惕地看着郑乔乔，“你对我做了什么？” 郑乔乔撇嘴无语，“你心绞痛差点痛死过去，我施展医术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姜晓诗眼中充满了怀疑，郑乔乔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阿嚏！ 九月里的夜里，温度就已经这么冷了，她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徐燃再次叫住。 “等一下。” “什么？” “你忘了跟乔乔说谢谢。” 姜晓诗头还晕晕的，脑子反应不清晰，徐燃说让她道谢，她还真的跟郑乔干巴巴说了声，“谢谢你。” 郑乔乔大度地摆摆手，“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院子里其他村民们只看见姜晓诗犯了心绞痛，都疼得晕倒了，郑乔乔三两下就把人给救了回来，看向郑乔乔的目光都带着尊重。 “这小媳妇医术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就会给人扎针？” “城里来的大夫就是不一样，也不用开大包苦药，一会儿就把人给治好了？” 甚至还有人过来跟郑乔乔求医。 “姜知青，我的腿被镰刀划了一下，伤口怎么都好不了，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姜知青，我肚子疼了好几个月了，摸着还越来越硬……” 一群人把郑乔乔围了起来，不只有看病的，还有看热闹的。 郑乔乔傻眼了，她哪儿会给人看病？刚才就是为了吓唬姜晓诗的，才说自己会扎针。 这下可好，自己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第32章 那我也疼疼你 郑乔乔也想晕过去算了！ 可看着月光下，村民们朝她投来的殷切目光，还有每日辛勤劳动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粗糙的双手，脸上的晒斑，明显和年龄不符的眼角皱纹，佝偻的背脊，粗大的关节。 都让她陷入深深的无奈当中。 如果她真的会医术多好！ 但很快她就想到，她不会医术，但她的空间商场里有医药部啊！ 一般常用的退烧药，消炎药，就能救助很多人了。 如果是她看不出来，又没办法确定的病症，也只能说一声医术不精，让他们再去上级医院检查治疗。 “大家都不要急，我们一个个的看。” 她眼神坚定，声音带着可以安抚人心的温柔。 徐燃皱眉低声在她身边说，“你带来的药够吗？” 郑乔乔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够了再说吧！” 她就知道，徐燃不会阻止她，之前她是军区大院里第一败家媳妇的时候，只要她高兴，不管她怎么花钱，干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 甚至还会问她钱够花不够。 所以她能成为一个只会享乐的败家媳妇，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哪怕现在徐家已经下放了，她敢夸下海口给人看病，也是肯定徐燃一定会支持她。 “你这个伤口没长好，是见水了吧？这段时间先不要让伤口碰到水，把这个药粉，每天两次，涂在伤口上，七天左右就好了。” “肚子疼……这里疼吗？你多久没来例假了？就女人每月一次的。啊？大姐，你是怀孕了！你看都有胎动了，这肚子起码得有五个月了！回去吃点好的，别再过度劳累了，上月流血可能就是累的了。” “眼睛疼？嗯……上火了，回家用土豆片贴贴，这个药片，一次两片，一天吃三次。” 这一晚上，郑乔乔看了七八个村民的病症，都是一些小磕碰，上火拉肚子呕吐这些小病症。 村里的赤脚医生也不是看不好，还是缺医少药，没有好药，这些病症自然就好的慢了。 她还发现，村里很多女人对自己身体一点都不爱护，就比如自己怀孕了都还不知道的，得是有多不把自己健康放心上，才能出现这种误会？ 大家拿了药，要给钱，郑乔乔就象征性地收个几分钱。 看着人家实在困难的，就摆摆手，“算了，不用了。” 只是一夜而已，郑乔乔就已经在村里打出了名气，很多人都知道新来村里插队的徐家媳妇，会给人治病，手里还有药，人也好，哪怕没钱也会给人吃药看病。 等第二天姜晓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得再次晕过去！ 她竟然无意间给郑乔乔做了嫁衣！成全了郑乔乔的名声！ 本来她还想留下来当村医，现在郑乔乔成了村里会治病的人，那她怎么办？ 并且她在俄国进修的就是西医，昨天王翠云难产，如果当时李婆子能拍板说保小，她就能用自己在俄国学习的剖腹产技术，把王翠云肚子里的孩子给剖出来，起码能保住一个，怎么不算是救人性命呢？ “李逢春，你妈想害死我，你到底管不管？给刚生了孩子的月子婆娘喝的这是什么东西？里面有几粒米，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天天给我喝凉水，我伤口怎么能长得好？孩子哪儿能有奶吃？” 北边屋子里又传来摔碟子砸碗，和王翠云的叫骂声。 李婆子的声音更高，“我家就这个条件，当初我生逢春和他几个兄弟的时候，都是吃的这个！你自己拉不出屎，就别怨茅坑不争气！” 这边吵架的声音，隔着墙，顺着路，都飘到徐家院子里。 郑乔乔昨天夜里累着了，今天刚想睡个懒觉补一补，被人吵醒，盯着毛躁的头发从被窝里出来，两眼无奈地盯着斑驳的黄泥巴屋顶。 “被吵醒了？还睡不睡？要不起来吃了饭再睡？” 徐燃轻手轻脚端着洗脸水进来，看到郑乔乔睁着眼，就做到炕边，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碎发。 不料却被郑乔乔忽然抓住了手，把脸在他掌心里蹭着，“老公，你和爸妈都对我真好！” 昨天给村里的女人看了病之后，才知道村里的女人过得有多苦！ 不仅要和男人一样参加劳动，并且还要忍受婆家带来的折磨。 甚至有的得了病也不敢去看，只能忍着。 王翠云这种情况在乡下更是屡见不鲜，只不过大家都把自家的糟心事儿捂着，别人不知道，就权当没有。 徐燃看着郑乔乔脸上露出那种患得患失的表情，结合这几天来发生的事，大概连串起来，就想明白了。 拇指在她脸上捏了捏，语气温柔但很认真的说，“我们是一家人，对待家人，本来就该包容，尊重。” “并且，你也很好。” “不要被别人家的事所影响，不用内疚，不用对比，我们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不管以后我们去哪儿，都要坚定自己的心，不用随便被别人动摇。”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这些话也都被郑乔乔听进了心里，原本有点动荡不安的思绪，很快就被抚平了。 她玩味地看向徐燃，手指俏皮点着他的鼻梁，“老公。” “嗯？” “我发现，你真的很适合一种职业。” “什么？” “政委。” 郑乔乔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你看，你思想坚定，善于观察人的情绪，谁想的什么，为什么这么想，你都能看出来，还能三两句话就把人飘走的心思给拉回来，难道不是当政委的一把好手？” 话音刚落，她就被徐燃压在床上，啪的一下拍了屁股，“拿我开玩笑是吧？” 巴掌落在身上不通，可怪害羞的，她都多大了，还被徐燃打屁股！ “我要告诉咱妈，说你打我！” 徐燃又捏了她一下，气息在她脖颈间爆发，“错，明明是我在疼爱你。” 郑乔乔瞬间感觉浑身都软了，酥酥麻麻的像有电流涌过，能感觉到，徐燃现在很想跟她亲近。 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对她的芥蒂，恢复到之前俩人关系蜜月期的时候。 这是好事。 昨晚她想和他睡一个被窝，要他搂着她睡觉，他都借口累了，不愿意抱她。 她主动抬头凑到他耳边，“那我也疼疼你。” 第33章 爱看热闹的郑乔乔 郑乔乔在徐燃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徐燃感受到脸上有一道湿湿的痕迹，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擦。 “你嫌我脏？” “没有。” “你就有！” 不然怎么会亲他一下，就立刻擦掉她的口水？ 徐燃放下手，无奈道，“好好，我不擦。” “那也不行！” 郑乔乔就喜欢看徐燃哪怕心里不乐意，但还是好脾气忍让她的样子，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养成徐燃听老婆话的习惯，现在习惯了，等以后回城后，他官复原职，有大好前程的时候，才能带她一起过好日子。 徐燃对郑乔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你说怎么办？” 郑乔乔捧着徐燃的脸，在他脸上连着亲了好几口，才满意地停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徐燃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好像在默默忍耐着什么。 “喂，你怎么能这样！我亲你几口而已，你就这么嫌弃我？” 她生气地离徐燃远了一点，同时听见徐燃长长舒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徐燃盯着她的肚子，语气复杂地说，“你肚子顶得我不敢动，怕伤到你。” 郑乔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刚才自己抱徐燃抱得太紧了，她自己没有肚子被挤到的感觉，都是因为徐燃拱着背退让。 “那还不是怪你。”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徐燃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还揉了揉郑乔乔的腰，“睡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早饭是徐母和徐明珠一起做的，玉米粥和三合面馒头，配上一些邻居们送来的咸菜，还有蒸茄子土豆小青菜。 看着就很绿色健康。 吃完饭，郑乔乔去院子里活动身体，现在经常锻炼，后面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好生一点。 虽然昨晚给王翠云接生她都表现得很镇定，但也害怕自己会遇见和她一样难缠的情况。 徐母坐在墙边，拿笔在日历上写写画画，“乔乔生孩子的日子在明年的二月份，二月二到二月二十号这几天，商都的二月天气都没那么冷了，但黑省的天还要多预备点柴火，不管是乔乔还是孩子，都不能受冻。” 徐父点头附和，“今儿我问了村里老乡，砍柴也算是上工，完成给村里出的柴火之后，可以再砍点，留给自己家里用，大不了咱们只留着基本工分，冬天没有柴火，要冻死人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烧柴火，也有烧煤的地方，那都是城里有工厂的地方，才会有煤买来烧。 郑乔乔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她手里有空间，有物资，就算把她扔到南极跟企鹅做邻居，她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大不了就躲在空间里不出来。 可她现在还怀着孕，和徐燃一起生活在黑省，偷偷贴补家里一些吃喝用的东西还行，像是柴火这些热源，就是她想贴补，也没有类似的代替品。 总不能空间商场里好好的被子被褥，家具电器给拿出来烧了取暖吧。 徐母不只担心柴火，“还有明天我们就要上工了，我们早上多做点饭菜，中午就在地里吃饭，到晚上才回来，乔乔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 “没关系的！我现在才五六个月，能吃能动，你们上工就已经很辛苦了，不用管我！” 郑乔乔还想说，她可以给大家做饭，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了的话，徐母和徐父一家子人肯定都要反对。 不如直接明天直接早点起床把饭菜做好了，不对，今天她就要展示下自己的厨艺，证明自己可以做饭，能够胜任一家人的后勤工作！ 当天中午，郑乔乔就在厨房里，围在徐母身边。 “妈，我来帮你拉风箱吧！” “妈，我会切土豆，让我来切！” “妈……” 徐母在郑乔乔一声声的妈里，又担心儿媳妇大着肚子磕到碰到哪里受伤，有担心她从来没下过厨房，更别提乡下的土灶了，万一把厨房点了，或者浪费粮食，还要专门准备着和面蒸馒头，头都要大了。 “乔乔，要不你还是回房间休息会儿吧。” 她劝道。 可一转头，只见土灶里的柴火已经烧着了，活泼鲜红的火苗在灶膛里跳跃着，烧出来的炊烟都从烟囱里飘出去，并没有在厨房里飘得哪儿都是。 土豆洗好削了皮儿，在案板上切成了细丝儿，粗细大小几乎一致。 “这……这些都是你做的？” 徐母不敢置信，乡下的土灶她也是之前在部队里学过，所以才会的，郑乔乔一个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怎么也会烧火和切菜？ 郑乔乔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是啊！做饭感觉也没什么难度，并且还挺有意思的。” 在徐母脸上露出复杂表情的时候，她瞅了眼徐母面缸里活的面，三合面颜色本来就发黑，酵头发酵得挺好，但好像有点发酵过头了。 站在旁边都能闻到一股浓厚的酸酒味道。 她洗了手，找到陶瓷罐子里的碱面，往面里面撒了一小撮，开始下手揉面。 徐母看着她动作利索熟练，好像之前做惯了这种厨房里活儿一样，眼中忽然泛起浓浓的心疼。 这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时看她任性娇气，可真正任性娇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饭揉面烧火？ 郑副团长也是糊涂，怎么就从外面带回来个闺女，就说是自己抱错的亲闺女，让郑乔乔这么好个孩子成了人人口中的冒牌货，害得孩子宁愿跟他们一起下乡，在乡下生孩子，都不愿意留在城里。 “好孩子，我来揉，你帮我看着火就行。” 揉面的用劲儿，她是真怕自己儿媳妇被累到。 郑乔乔一脸高兴地说，“妈，我真的喜欢做这些，把东西从生的做成熟的，太有成就感了！” “可是……” “就让我做饭吧，刚好我也能运动运动，不然你们都去下地干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坐着，也太无聊了，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更不利于养胎了。” 郑乔乔说的理由太充分，徐母身为医生，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只能在一旁帮忙看着点。 揉面，发面，蒸馒头，炒菜。 郑乔乔沉浸式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前世她被卖给山里的老鳏夫，烧火燎灶这些活儿，她早就干成了熟练工，甚至比徐母这个久在大院里生活过的还要强。 大笼屉冒着热气，算着时间也该揭锅了，郑乔乔搓搓手，准备把蒸笼打开。 徐母在旁边站着不动，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之前她们在老乡家里干活的时候，都有个说法，蒸好馒头要打开锅盖的时候，千万不能说话，更不能随便走动。 不然馒头会在最后关头蒸不好，塌架，或者变成死面馒头。 忽然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从隔壁院子里传出来的。 郑乔乔也听到了，眼疾手快把笼屉打开，蒸气缭绕中，也没太看清里面馒头究竟蒸成了什么样子，就回头问徐母，“妈，什么声音？隔壁又打架了？走去看看！” 第34章 李家要分家 隔壁老李家。 郑乔乔挺着大肚子跑过去的时候，老李家门外都已经在围了一圈儿来看热闹的人了。 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听见里面李婆子哭天抢地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动静。 听得见热闹，但是看不见，郑乔乔心都痒死了！ 可她又没办法直接挤过去，只能站在一边，问门口能看见里面动静的一位大婶儿，“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翠兰嫂子不是才生了个儿子，怎么今天他们家又吵起来了？” 大婶儿昨天晚上也在，也亲眼看见郑乔乔给人治病，给人的药片特别管用，听说张老三拉肚子，一片药下去，今天就不拉了。 乡下人对会看病的大夫都特别有好感，特意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拉着郑乔乔站在自己面前，好让郑乔乔能在门口看得清楚点，还怕她看不懂，专门给她解释，“李家老大给自己媳妇煮鸡蛋，发现鸡蛋都被李婆子藏起来了，说是要攒起来换钱给老三家小儿子上学读书，不仅不给老大媳妇吃鸡蛋，还要老大给家里交坐月子钱！” 大婶儿一开始话头，后面就跟连串珠似的，有个大娘跟着说，“李婆子年轻时候就是个厉害的，一看她婆婆是个药罐子，就早早就跟婆婆分了家，还不让长海给俩老人粮食，最后俩老的生生给饿死的啊！” “啧啧啧！不是说病死的吗？” “反正都一样！最后是大队里嫌不好听，就给糊弄过去了！” “李婆子看不出来啊，平时在咱村里干啥事都挺积极，说话也乐呵呵的，怎么在家这么不是东西呢？” “肯定是被她家老大给气的！毕竟那是他妈呀！怎么能把自己亲妈气成那样？” 郑乔乔最喜欢看热闹了。 之前在军区大院的时候，就是哪儿有人扎堆儿往哪儿钻，这个毛病哪怕重来一世，还是改不了。 院子里，她看李家老大李逢春跪在李婆子面前，黝黑的汉子，背脊挺的笔直，眼眶通红，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今天李逢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给自己亲妈跪下了。 “娘，我不仅是你亲儿，还是翠云的男人，更是我孩子们的爹，我不能只当儿子，饿死我媳妇跟孩子。” “你既然容不下我们在家里住，我们今儿就搬走。” “以后，就权当没我这个儿吧！” 李婆子眼睁睁看着李逢春给自己磕了个头，站起来再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原本张着嘴哭嚎的动作都顿住，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自己养的儿子怎么敢不听她的话？一定是那个女人给撺掇的！ “李逢春，你只要敢……” “算了。” 李长海死死按住还要继续闹的李婆子，“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逢春已经回去进了屋里，王翠云的娘家人来人了，昨天王翠云刚生了孩子，娘家总要来人看看，刚好就看见李逢春跟自己亲娘磕头，要分家的一幕。 王翠云大哥当场拍板，“收拾东西，带小妹跟我外甥回家！” 都说闺女不能在娘家坐月子，不然会妨碍家里兄弟开门，可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妹子在婆家被苛待成这样，他当大哥要是不管，估计下次再见小妹，就是来给小妹收尸了。 就连村长都听说李家的事儿，等他过来的时候，王家人已经把王翠云包得严严实实，扶到架子车上做好，李逢春也把屋里两口子的东西往外搬。 其实也就是几床被子，衣服之类的零碎东西。 李逢春还要村长帮忙主持分家的字据，有了主证人，以后就算正是分家了。 分家后要给批地盖宅子，办各种手续，都是事儿，村长大手一挥，让大家都散了，“都没事儿了吗？不用上工吗？都该干啥干啥去！” 郑乔乔跟村民们一起散了。 往家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看热闹，就直接跑了，留下徐母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厨房里的火是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有人看着，做完饭了，还得把柴火扑灭，徐母不会以为她不靠谱，就因为要看热闹，就连厨房都不管了吧？ 所以在看见徐母在家门口等她的时候，就忽然很心虚。 “乔乔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徐母一如既往地对她和颜悦色。 徐燃和徐父也都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徐明珠第一个发现饭菜的不同，“咦？妈，这次蒸的馒头怎么这么暄软？三合面也能这么香啊！” 徐父吃着菜，“土豆丝里面放了什么？怎么有股肉味儿？” 郑乔乔用荤油炒的土豆丝，当然香了！ 就是桌子上的肉菜太少了，这几天大家劳动强度不强，没肉吃就算了，等明天开始下地干活，每个人都必须摄入足够的肉和粮食，才能快速恢复力气。 徐母犹豫着告诉大家，“其实……这顿饭才是乔乔做的。” 听到这个消息，徐家人都惊讶得饭菜都忘了咀嚼了，看向郑乔乔。 郑乔乔笑眼弯弯，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嫂子，你真会做饭啊？” 徐明珠惊叹道，就厨房那个大土灶，又要烧柴火又要拉风箱，就连她都不会用，郑乔乔不仅会用，竟然还能做饭？ 不会是妈妈为了给郑乔乔脸上贴金，哄她玩儿，就专门这样跟大家说的吧？ 郑乔乔见小丫头竟然不信，坚定道，“会啊，做饭有什么难的？明天你们尽管去上工，我还能给你们包饺子呢！” 商都的饮食里，饺子的分量很重。 吃了过年要吃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出远门也要吃饺子，下雨天吃饺子，但凡有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事儿，都喜欢包饺子。 自从徐家出事后，徐家人就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饺子了。 饺子不仅是一种食物，更是寄托了商都人对家乡的思念。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徐燃笑笑道，“明天我们都要上工，你一个人在家，我会尽量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就等着我做。” 郑乔乔能跟他一起下乡过苦日子，就已经算是委屈她了，他又怎么可能再让她怀着身孕，给他们一大家子人做饭？ “好吧。” 郑乔乔不高兴地嘟嘴。 她也想为这个家做贡献，自己亏欠徐然，亏欠徐家太多了！ 但她也知道徐燃和徐家人都关心她，害怕她劳累，没有继续坚持说做饭的事情。 反正明天她一个人在家里，难道还有人把她双手都捆起来，拦着她不让她做饭？ 第35章 姜晓诗忍够了 第二天清早，徐母一早就起来了，去厨房准备早饭和带去地里吃的午饭。 刚进厨房，就看到灶台上，所有的盆子，盘子里，都已经盛上了白白胖胖的饺子，每一个饺子都大小一致，薄皮儿肚子大。 她吓了一跳，现在才凌晨五点，要想包这么多饺子，起码得三四个小时想才能完成。 昨天只有郑乔乔说，今天要给他们包饺子。 这孩子，不会一夜没睡，只一个人在这儿包饺子了吧！ 徐明珠和徐燃，徐朝都也都起来洗漱好，来到厨房看有什么帮忙做饭的，徐家人的家风就是团结，家里有什么活儿，都会一起做，坚决不会出现一个人干活儿，其他人心安理得坐下来休息的情况。 除非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有分工不同。 “妈，你这么快就把饺子包好了？” 徐明珠捏了一个饺子放嘴里尝，猪肉玉米馅儿的，馅儿里还包着汤，玉米的甜和猪肉的鲜香味道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又鲜又烫，舒服的她眼睛都眯了起来，咽下去之后忍不住说，“妈，这饺子真好吃！” 徐父疑惑地问，“你不是也是刚起床吗？怎么会这么快就把饺子包好了？还有这个面，咱家好像没有这种白面吧？” 徐母猜测道，“不会是乔乔做的吧？” 徐燃说，“乔乔还在睡，昨晚我睡的太沉了，没注意她有没有起来。” “这儿有张纸条！” 徐朝环视厨房的时候，发现门口放菜放杂物的桌子上，有一张写了字儿的纸。 “爸妈，饺子包好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都多吃点，我太困了，让我多睡会儿。” 徐燃看出是郑乔乔的笔迹，内心一阵惊奇，他在部队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警醒的习惯，哪怕睡着了，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会很容易有所觉察。 特别是郑乔乔怀孕后，但凡郑乔乔夜里有什么动静，他都能注意到，可为什么昨晚…… 徐母巴掌狠狠打了下徐燃后背，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媳妇半夜起来包了一晚上饺子，你竟然不知道？” 徐明珠也不满意地说，“哥！嫂子还怀着孕呢，你怎么能让她干这么重的活儿，你看这么多饺子，恐怕她一个晚上都没睡觉。” 徐父皱着眉头一脸愁容，“这样，今天你不用上工了，在家里照顾乔乔。” 徐朝立刻点头附和，“对，哥，你还是在家看着嫂子吧，我们去上工就行了。” 徐燃地肩膀一点点塌下来。 郑乔乔刚起床，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过来，站在门口就听见里面徐家人说的话。 这种被家人维护，被家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人感觉特别踏实。 哪怕代价是徐燃被家人责骂。 “妈，你们别骂徐燃了，是我晚上睡不着，才起来做饭的。” 她主动站出来，替徐燃开脱解围。 徐家众人朝郑乔乔看去，只见她面色红润，笑语晏晏，一点疲惫的神色都没有，都放下心来，关心了她的身体之后，暂时放过了徐燃，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 饺子的香气和热度，很好抚慰了众人背井离乡来到黑省的失落。 吃饱了饭，徐明珠放下筷子，发出一声喟叹，“看来，黑省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徐朝打着饱嗝说，“要是能天天吃饺子就好了，吃饱了就不想家了！” 徐父环视一圈家人，在心里打算，有机会了一定还得多存点肉和粮食，争取让一家人都过上天天吃饺子的日子！ 吃完饭，徐家人要上工了。 郑乔乔把一家人送到家门口，“第一天干活，都别累着，暖瓶里有水，别忘了喝水，还有手套，一定要戴，不然小心手上磨水泡！” 李婆子和徐家是邻居，上工时间都一样，路过徐家的时候，正看见徐父徐母和徐家三个孩子，手里又是拿手套，又是拿水壶，徐明珠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保温桶，真不知道是去干活，还是出去玩儿的。 她上坟都没带过这么东西！ 还有郑乔乔，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真刺眼！ 想说几句风凉话，身后忽然窜出个人影，跑到徐家人跟前。 是姜晓诗，捧着一个纸包。 “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们今天是第一天上工，我专门煮了点鸡蛋，你们装在身上，饿了就吃一些。地里的活儿重，你们要多保重身体。” 李婆子气的牙都要咬碎了，这鸡蛋，是姜晓诗从她这儿买的，本来想这小丫头反正住她家里，就算是吃鸡蛋，肯定也少不了她的一口，没想到姜晓诗煮了鸡蛋之后，竟然都给徐家人吃了！ 徐母前一秒还笑容满面地跟郑乔乔交待在家里要好好休息，看见姜晓诗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并不接姜晓诗的鸡蛋，“不用了，乔乔给我们准备了饺子。” 说完又跟郑乔乔笑笑挥手，让她不要站在门口吹风，就转身走了。 徐父跟在徐母身后，同样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姜晓诗。 姜晓诗殷切地看向徐燃，徐燃倒是看了她一眼，但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就往前走去。 徐明珠和徐朝姐弟俩跟姜晓诗说了声，“晓诗姐，我们走了。” 也走了。 郑乔乔站在门口，估摸着姜晓诗也不会喜欢跟她聊天，于是关上门，也回到屋里。 虽然饺子不是她连夜包的，而是从空间里面换的，身体并不累，可她事儿可多着呢！ 姜晓诗被人忽略了个彻底，原本知性成熟的表情，忽然变得阴郁起来，就连这个人的面相都变了，把走到她身边的李婆子都吓了一跳。 “小姜，你……” 这丫头怎么还会变脸呢？ 姜晓诗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换上温和笑脸，眉眼弯弯地对李婆子说，“李婆婆，怎么了？” “没，没事，我就问你鸡蛋他们不吃，你要是吃不完的话，就给我吃了吧！” 李婆子说着，就要把鸡蛋往自己手里拿。 手指即将要碰到鸡蛋的时候，姜晓诗忽然把鸡蛋拿开了，她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李婆婆，鸡蛋是我花了钱从你这儿买来的，你再问我要走，是真把我当冤大头了吗？” 她真的忍李婆子很久了。 这个又穷又抠门自私自以为是的老虔婆！ 第36章 姜晓诗还是俄国留学生？ 李婆子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着姜晓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把鸡蛋送给人家，人家不要了，我帮你解决这些没人要的鸡蛋，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占你便宜吗？” 此时，路上都是去地里干活的村民，听见动静，都不免要朝这边看两眼。 又是李婆子家的事儿！ 昨天刚闹了分家，今儿怎么又跟城里来的小姑娘吵起来了？ 姜晓诗眼眶刷一下就红了，“婆婆，你占我便宜还少吗？我是没地方住，也感谢你愿意收留我，可你家住一间屋子，一天要五毛钱，吃你家水一天五毛钱，吃饭一天五毛钱。要钱就算了，可你给我的饭菜，我根本就吃不饱，行，我自己花钱买你的鸡蛋，你却还想再从我手里要走！” 旁边人一听，都吃惊地看向李婆子。 有人高声问，“刘花，你真问人家小姑娘要钱了？” “你也太黑了！你家房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就收人家一天五毛钱？人家一个小姑娘，能在你家吃多少粮食，也收五毛钱？” “之前欺负人家徐家儿媳妇，现在又欺负人家小姑娘，小心村长知道了，让你也尝尝劳动改造的滋味儿！” 李婆子丝毫没想到，姜晓诗一个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之前不管她提出再过分要求都不会反抗的小丫头，竟然会忽然咬她一口！ 她恶狠狠瞪了姜晓诗一眼，“你嫌贵可以不住！可以搬走，谁让你自己非要上赶着给人当小老婆？当着住到人家隔壁了，就能勾搭人家了？可惜啊，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 姜晓诗哭得更厉害了，“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要给人当小老婆了？我和徐燃之前是同学！我从俄国留学回来后，是关心老同学，所以才来看看他，关心一下他的生活，我们是最纯洁的革命友谊！” 其他人别的都没在意，关注点就停在了“俄国留学”这四个字上面。 这个时候能出国留学的人，那肯定都是有本事，有能耐的文化人！ 别说他们村里，就连整个县里，整个省里，都没有一个能出国的人。 这时候大家看姜晓诗的眼神都带着敬佩，好像她身上会放光似的，会读书的人都是文曲星下凡，这要是能让文曲星去自己家里住住，说不定家里孩子还能沾上文曲星的光，以后也能出国留学呢！ “姑娘，要不你去我家住吧！我家刚起的房子，地方宽敞，最主要的是，不收钱！” “我也不收钱！来俺家住吧，俺家还管你饭！” “俺家也管饭！” 姜晓诗柔弱又坚强地擦干眼泪，对着众人鞠躬道歉，“谢谢大家的关心，本来我是要回家，建设自己家乡的。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天，我就不打扰大家了。” 村里好不容易来了个留过洋的洋学生，村里人怎么肯让她走？有人腿脚快，立刻去找了村长。 村长本来也想让姜晓诗留下，当时他见过姜晓诗的介绍信，信上说的是，让姜晓诗回乡支持建设，但也没具体说建设哪里，现在一听姜晓诗要走，赶紧带上妇联主任兼会计王婶儿，一起来到李婆子家里。 两人跟姜晓诗苦口婆心说了一上午，终于说通姜晓诗留在村里当一名村医。 不用上工，专门做卫生所给人看病，一个月十六块钱工分。 全部待遇，都是顶格给的。 姜晓诗拿到村长给她的留任手续之后，还专门去地里一趟，告诉徐家人自己要留在村里当村医的事情。 现在正是刚收完麦子，争分夺秒种上黄豆的时候。 黄豆也是现在最主要的口粮之一，连成片的上百亩田地里，要翻土，要撒豆子，要埋土，浇水，时间紧任务重，自从徐家人来到地里之后，就一刻也不停地干活。 脚上磨出了血泡，手上哪怕戴了手套，可也没有好到哪里，每个指头的关节，手腕，胳膊，腰，都跟灌了醋一样，酸痛不已。 徐燃在前面拉犁耙，徐明珠在后面扶着。 徐燃面对姜晓诗仍旧淡淡的表情，“你应该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你家人，而不是我们。” 姜晓诗微笑道谢，“对，如果不是徐燃哥提醒我，我都要忘记了，谢谢你，我这就回去写信了！” 说完，又含情脉脉看了徐燃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了，徐明珠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手上动作也一刻不停，“咱妈也是医生，还上过前线呢！什么样的病没见过？怎么村里也没说让咱妈当医生？” 徐燃朝徐母的方向看了一眼，徐母正在拿着锄头清理杂草，太阳晒得她脸颊泛红，豆大的汗珠砸在地里，一上午腰几乎都没有直起来过。 妈妈已经很久都没有干过这种重活了。 他也想让妈妈去发挥自己真正的价值，去当医生，哪怕去当做文书一类的工作，也比下地干活强。 还有他的妹妹，从小就在文工团里排练舞剧，当主持人的她，此时也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这些农活。 他和爸爸，徐朝这些男人都没什么，可家里的女人不该这么累。 “等一等吧。” 心里的打算，并不能明说。 徐明珠也忽然想到他们一家人为什么回来这里，来这儿，就是接受劳动改造的，她还跟哥哥抱怨这些话，哥哥心里肯定要难受。 “哥哥你饿不饿？给你！” 她岔开了话题，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糖塞到徐燃嘴里，这是郑乔乔临出门的时候，塞到她口袋里的。 说是可以补充体力，味道也不错。 她一上午都全靠这个糖撑着了！ 姜晓诗这个俄国回来的留学生当上村医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就连一直在家里不停往空间里搬破烂木头，稻草泥巴进去，再搬其他药品物资出来的郑乔乔，也都听说了。 俄国留学生啊！ 那姜晓诗还挺厉害的，她学历不算高，主要心思都放在吃喝玩乐上面了，那天给人看病，全靠前世积累来的生活常识。 真是可惜，本来她也想当这个村医的。 还专门换了这么多药品出来，现在估计都没用了。 “姜医生，救命啊，老王家儿子被镰刀划伤肚子了，流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 姜晓诗还在李婆子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家，搬到村里卫生所去住，刚搬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是外伤，刚好是她学过的专业！ 她立刻拿了自己的急救箱出门…… 第37章 小心眼的郑乔乔 郑乔乔也被人敲响了房门，叫着一起去低头救治伤员。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可村民们好说歹说，又是说人多力量大，又是说她不去，大家都不放心，她这才拎了包药，跟着走了。 外伤的话，她从空间里带的有酒精，云南白药，纱布，抗生素。 有了这些东西，只要不是失血过多，基本的抢救措施都是可以做到的。 田边。 受伤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人躺在地上，旁边有人用一把土死死摁着他的肚子，可是血还是不停往外流，把帮他止血的人的手都染成了红色。 男人的老婆，娘，爹，儿女，都在身边，老婆忍不住地哭，“当家的，你咋样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救人吧！求求你们救救我男人！” 孩子吓得被同村的村民们拉到一边。 村支书呵斥着旁边看热闹的人，“这是什么好玩儿的吗？把孩子带走！都给我该干啥干啥去！” 男人的娘哭得更加凄惨，“儿啊！儿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根本不听支书的话，还把受伤的人围成一圈儿，还对着人指指点点地议论。 “啧啧啧！刘老三咋这么不小心啊，镰刀再怎么歪，也不可能往自己肚皮上划拉呀？” “不会是昨天上……听说他昨天又去打牌了，早上来上工的时候，他媳妇还跟他吵了一架，你说说，牌有啥好打的？晚上不睡觉，白天哪儿还有精力干活？” 男人娘听见这话，忽然噌的一下冲到儿媳妇面前，伸手拽住儿媳妇头发，胡乱用力撕扯。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晚上纵得他出去鬼混，既然你管不住，还跟他吵什么吵？现在好了！把我儿子给害死了，你高兴了？” 女人被打得没有还手机会，只会哭。 旁边人拦的拦，劝的劝，直到郑乔乔和姜晓诗到了。 “都别吵了，医生来了，赶紧让出地方，让医生给刘老三看看！” 人们主动给姜晓诗让出一条路。 郑乔乔也被推到人前。 “姜医生，郑同志，你们都快帮忙看看吧！” 姜晓诗撩了下耳边碎发，矜持地朝郑乔乔看了一眼，“郑同志，给人看病可不是小事，你有系统学过医学知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为了逞强，草菅人命了。” 郑乔乔心里翻了个白眼，真茶啊！她什么时候要逞强了？ 分明就是被拉过来帮忙的。 如果不是看在人命关天的份儿上，她才不愿意跑这一趟，在家里吃吃睡睡难道不舒服吗？ 她微笑道，“你学过医，可你的心绞痛的病，还是我给你治好的，你忘了？如果你不记得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再扎上几针，让你好好的回忆回忆！” 那晚被针扎的痛苦和屈辱，简直就是姜晓诗的噩梦！ 姜晓诗微微蹙眉，“你的针灸技法确实不错，可也只能缓解一下当时的痛苦，如果说科学的话，还是西医要先进，西医可以手术缝合外伤，可以给病人做剖腹产，中医可以吗？” 郑乔乔可以承认西医的先进技术，可中医也不差啊！ 并且，她一直有个疑惑，姜晓诗这个医术……好像有点问题。 “哦！原来你会剖腹产啊！可那天晚上王翠云难产的时候，你怎么不提给她做手术呢？还提什么保大保小，你不会是瞎吹的吧！” 姜晓诗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确实不会什么剖腹产，什么俄国学医，什么会医术，都是她为了留在村里，给自己身上贴的金。 反正村里人又不会真的查她的毕业证书，如果真有人不信的话，那就写信去俄国调查，恐怕这些人连俄国在哪儿都不知道。 “人命关天，我先不跟你争辩，我先救人！” 郑乔乔哼了一声，大姐，这时候你才想起来救人啊！ 再跟她说两句，人家血都要流干了。 她默默拿出带来的东西，刚才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观察过病人的情况，用沙土止血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虽然后期可能会引起伤口感染，但也比失血过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要强多了。 “你们怎么可以把这么脏的土撒在他伤口上？哎呀！你们这样胡乱救人，这下好了，病人都要被你们害死了！” 姜晓诗惊叫指责着对病人进行抢救的人。 一直捂着病人伤口的人一脸慌张，解释道，“我们这儿祖祖辈辈都用这土方子止血……” “祖祖辈辈的经验就是对的吗？快让开，有烧刀子吗？快拿烧刀子来！” 姜晓诗超人群里喊着。 烧刀子就是一种度数很高的酒，这个时候粮食都是农民的心尖子，酒更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再说这里是地头儿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儿去弄烧刀子酒呢？ 郑乔乔已经打开了一瓶酒精，哗啦一下撒在刘老三伤口上。 “啊！” 刘老三被伤口刺激的疼痛忍不住叫了出来，额头上汗珠掉下，勉强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长得跟画儿上的人一样好看，正在帮他清理伤口。 “谢谢。” 他咬着牙忍痛说道。 郑乔乔往他嘴里塞了个纱布，“不用谢，疼的话就咬着。” 接着就是清创，消毒，上药。 伤口看起来很严重，但好在伤口在腹部，皮下脂肪比较多，并没有伤到内脏，如果能缝针的话，伤口会好得更加快一点，可现在条件不允许，毕竟郑乔乔空间里的只是个商场，医药超市里的东西也只是一些日常用的药品和医疗器械，缝针这一类的东西根本没有。 上了一些止血药之后，郑乔乔尽可能整齐地给刘老三包扎伤口。 雪白的纱布一开始还在沁血，她还担心地观察出血情况，可大概两三分钟后，出血的速度就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里，刘老三都紧紧咬着纱布，疼得额头青筋暴起，都没有说一句再喊一声。 “好了，回去得好好养半个月，不能活动，伤口不能沾水，还要保证营养补充。” 刘老三他亲娘也拉着郑乔乔的手，千恩万谢道，“好姑娘，谢谢你，你救了我儿的命，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子人的命！” 他老婆也从兜里掏出毛毛票，塞到郑乔乔手里，“这点钱肯定不够，剩下的我们先欠着，有钱了我们一定还你！” 他们虽然是乡下人，没见识，可眼看人家给自己家人用了药之后，很快就把血止住了，这药肯定很贵。 郑乔乔没有推辞，她不收这个钱，这家人肯定心里更不安心。 她还不忘笑盈盈朝姜晓诗看了一眼，“姜医生，姜村医，你看我这个中医，做得还行吗？” 郑乔乔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小心眼，谁说她不行，她就要反击回来！ 第38章 慷慨救人 姜晓诗看了眼郑乔乔手里拿着的小包袱，不屑道，“我来得及，并没有准备消毒用品，如果有缝合针线的话，我能让他不出三天就下床活动！” 村支书在旁边发愁道，“缝合针线这玩意儿镇上都没有，起码得去县里，要不……刘老三，你就在床上多养几天算了。” 刘老三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了，什么缝合不缝合的，净是瞎折腾。 还要多花钱。 他撑着力气说，“这样就很好了。” 郑乔乔又给刘老三家人了一些消炎药和退烧药，这么大一个伤口，怕伤口感染后引发低热。 其实如果有条件的话，还得再打一针破伤风。 但条件有限，就只能这样了。 刘家人带刘老三走了。 “好了，今天多亏了郑同志，才没闹出人命，郑同志，我要好好感谢你的慷慨帮助！” 村支书对郑乔乔这个女同志的印象越来越好了，之前还觉得徐家人一家子劳改人员，还是城里的犯事儿军官，肯定生活作风奢侈，好吃懒做，不好管理，但现在一看，人家一家人干活一点都不怯力，甚至比有的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干活还要利索。 人家家里有这些能救人命的药，酒精，纱布，也都毫不吝啬地拿出来给人用。 郑乔乔谦虚摆手道，“我就是随便帮个忙，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系统学过医术的专业人士。” 村支书看向从俄国留学回来的“专业人士”，有了郑乔乔作对比，姜晓诗这个专业人才，除了会出个嘴之外，好像真没什么用。 可能就是受限于物资短缺的原因吧！ “姜村医，今天也谢谢你了。” 姜晓诗被看的脸发烫，总感觉村支书是在阴阳她，说风凉话。 她根本没出什么力，谢她什么？ 但刚才郑乔乔救人的举动，给了她很大启发。 “支书，通过今天有村民受伤的情况来看，我们现在很有必要提升一下村卫生所的条件了。” 村卫生所里也就两间房子，破木头架子上放了点安乃近，庆大霉素，铝饭盒里装着的玻璃针管，最贵的药，就是治牲口拉肚子的药片。 对，村卫生室还要兼顾给牲口看病。 她既然当了村医，提升一下村里的医疗水平，没错吧？ 村支书嗯嗯应了两声，“你说得对，等今年交够了公粮，村里有了余粮，一定给卫生所多批点经费买药。” 明显就是敷衍的话。 郑乔乔能理解支书的难处。 或者说她太理解这个时代的难处了，缺钱，不只是村上缺，全国上下都缺钱。 黑省的土地也够对得起人了，麦子，大米，产量都不错，除了上交的部分，余下的粮食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饿死人。 再加上哈市又是个工业城市，经济条件还比商都要好上一些。 郑乔乔都来地里了，肯定要去看一下徐燃和他们一家人。 跟村支书说了一声，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手里夹着烟卷，笑的慈祥，“去吧，他们在东边那一片，这也快到晌午了，走我跟你一起过去，让你们提前回去吃个饭。” 有了村支书发话，徐家人提前了半个小时下工回家。 大家都听说了郑乔乔今天救人的事，对徐家人都只有尊敬，谁都不会说什么。 谁家能保证自己家里人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呢？ 郑乔乔和徐家人一起回家。 路上大家就已经讨论了救人的事，徐家人都肯定了郑乔乔救人的行为。 郑乔乔却跟大家说了村里医疗条件艰苦的现状。 “听支书说，之前卫生所里就只能打个针，给个药，谁家媳妇老太太喝农药了，来给催个吐，其他的病就要去县里，可很多都撑不到去县里，就不治了。” 徐父叹了口气，说，“穷啊，什么时候村里人才能顿顿吃白面，有病了也能看得起病？” 徐明珠一脸懵懂，“黑省的粮食产量不是很高吗？听说这里还有人参，让村里人采了人参卖出去，不就有钱了？” 徐母无奈解释，“人参又不是大白菜，去深山老林里采人参，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郑乔乔回想着前世嫁给老鳏夫的时候，村里也是很穷，但有的家人会偷偷养殖家禽，牲畜，或者种菜来增加收入。 小岗村的个人责任承包制，要在半年以后才能实行。 其实每个村里，都在私底下搞过农副产品买卖，反正都是为了赚钱，过好日子，只要村干部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紧靠种地，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想要吃得饱，还得搞副业。 回家后，郑乔乔说自己吃过饭了，累了，就躺床上蒙着头睡觉。 其实是一头钻进了空间里。 她想要找能帮助村里致富的办法。 一楼的黄金首饰奢侈品店，没用。 二楼的男装女装，没用。 三楼的图书馆咖啡厅……图书馆里还有用，可以找点致富书籍。 《东北商业发展史》，《东北沉浮三十年》《改革开放致富经》…… 翻了好几本书后，郑乔乔终于有了主意。 种榛蘑，种木耳！ 前世她临死的时候，木耳已经大量普及了，可是在这个时代里，东北的黑木耳和榛蘑都是金贵货，属于山珍一类的东西，紧靠野生采摘。 如果能大量生产榛蘑和黑木耳，根本不愁卖不出去，要不愁买不上价格！ 也是巧了，图书管理刚好有怎么种植木耳和榛蘑的书籍，这种书籍上有时间，拿出去就会露馅儿，她只能谨慎地拿纸笔抄录下来。 徐燃和家人吃过饭，又要准备去上工了，回房间看到郑乔乔还在睡，他坐在床边，目光深深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手指触摸着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直到嘴唇。 鼻尖都萦绕这独属于郑乔乔的甜蜜味道。 郑乔乔正好在空间里抄完了书，一睁开眼，就看到徐燃放大了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她眼瞳都紧缩了一下，更重要的是，把手里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小本本藏起来。 徐燃发现了她在被子里的动作，怀疑地朝她伸手。 郑乔乔双手立刻缠上他脖颈，嘴巴贴上去，“老公……” 第39章 开荒运动 徐燃有一瞬的恍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低头接住了郑乔乔主动送来的亲吻。 胸膛里发出砰砰砰的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存的一点理智，拼命压制着自己把她压在身下的欲望。 门口，徐明珠来叫徐燃一起上工，看到屋里床上哥哥抱着嫂子，两人克制又疯狂地亲吻，她惊讶得瞪大眼，随即害羞地转过头，放轻脚步。 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开。 哪怕这微小的动静，徐燃还是察觉到了。 “别走了吧，陪陪我。” 感受到徐燃松开的力道，郑乔乔紧紧缠住他脖颈，看着徐燃染了红晕的漂亮眼尾，标志漂亮的五官，还有锁骨下线条流畅的肌肉，真的很舍不得他离开。 反正他们又不缺钱！ 别说一个徐燃，哪怕是一百个徐燃，她都养得起！ 徐燃捏捏她鼻子，“乖，晚上我再抱你睡觉。” 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揉揉她的脸蛋，这才站起来，给她盖好了被子，才转身离开。 徐父徐母一家人都已经准备要出门了，他的姗姗来迟，大家一副很理解他的模样，徐父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才第一天，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我们大人在哪里生活的都无所谓，但乔乔的孩子……还是要给她们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徐燃眼瞳颤了颤，明白父亲话里提点他的意思，点头说，“爸，我知道了。” 当天下午，村支书在大喇叭里宣布了一项通知。 “啊，喂！咳咳！西北楞的老少爷们儿们，咱们又一次的开荒运动开始了！凡是不差事儿的，都给我来大队报名！” 开荒运动就是拎着锄头，脑袋栓裤腰带上，把荒地开垦成肥沃的良田，向荒原要粮！ 这种活动从刚解放那会儿就有了，他们西北愣屯子，之前就是荒原，兵团过来开出来一片土地，经过两代人的努力，两代人付出了汗水和鲜血，甚至生命，才建成了这里的村庄，良田。 “开荒去不去？” “不去！我爹就是开荒的时候死了，俺娘肯定不让俺去！” “那我去！开荒能有工分奖励，回来了还能分房子，反正就现在这样，我一辈子都娶不下媳妇，不如赌一把！我总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我哪怕不娶媳妇呢！我也不去受那个罪！万一真死那儿了，还不如打光棍儿……” 地头里干活的时候，大家都讨论着去不去开荒的事儿。 徐燃跟徐父说，“爸，我想去开荒。” 徐朝也说，“爸，我哥去，我也去！” 徐明珠更是浑身热血燃烧，“我也能去！” 开荒能累死人，徐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三个儿女的心事？ 想立功也不是这个想法。 “你们这里的活儿都干熟了？还不会走，就想跑，想得美！” 徐父一盆冷水泼下去，徐朝和徐明珠都有点萎靡不振，只有徐燃仍旧目光坚定，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在下工后，就毅然去了村大队，报名去参加开荒运动。 村卫生所里。 姜晓诗刚看完几页小说，享受了一天的清净时光，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 这地方虽然又穷又破，正儿八经的药也没几盒。 可空气清新，自己当了村医，工作也不累，还能离徐燃近一点。 “姜村医！好消息！你不是说卫生队的药品太少吗？支书让我给你送来了一批药，你出来看看！” 一个村干事急急忙忙跑进来，干事年轻，也是个知青，这一整天，趁着送信，送水，送东西的空档，往村卫生所跑了不下五趟！ 姜晓诗又不傻，自然看出这位男知青看她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欣赏和爱慕。 这位男知青是不错，爹妈还是什么厂里的领导。 可是有徐燃珠玉在前，其他人就算是条件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矜持地走出来，笑盈盈地道谢，清点药品。 这些药一看就是从哪个废旧仓库里拿出来的，日期有的都模糊不清，竟然还是过期药！ “周同志，这药都已经过了保质期了，一不小心，就会吃死人的！” 她跟这位周争光周知青愤慨说道。 周争光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同样热乎乎的，姜晓诗真是一位与众不同，敢于抗争，勇于为了病人谋福利的好同志！ “姜村医，你说得对，这些药确实过期了，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并且这次开荒运动时间紧，任务重，你跟去做医疗保障，没有这些药也不行啊！” 姜晓诗很敏锐抓住周争光话里的意思，“什么做医疗保障？开荒运动我也要去？” “是啊！你是村医，你不去谁去？本来咱们村里是没有村医这个职位的，都是一些赤脚大夫凑合着给点药，打一针就行了，就是因为有开荒运动，所以才让你来当村医。” 姜晓诗整个人都要碎了！ 敢情她这个村医就只过了一天清闲日子，就要去开荒了？ 开荒她知道，书里写过这个情节，徐燃为了立功，参加了开荒运动，立功了吗？确实立功了。 可也因为太过劳累，落下了腰疼的毛病，年老后更是严重到要坐轮椅的地步。 书里的女主会跟他一起参加开荒，同样落下伤病，子宫受损，影响生育。 她就是因为不想去参加开荒，才当的这个村医。 反正不管自己去不去，都不影响剧情的发展，自己虽然穿到了女主身上，可也没必要把女主吃过的苦，再重新吃一遍。 就是没想到，自己当了村医，竟然还是躲不过去！ 她一定不能去开荒！ 如果自己病了，村里肯定不会逼一个病号去强行干活吧！ “啊，我头好晕啊。” “诶诶？姜村医，你怎么了？来人啊，救命啊，姜村医晕倒了！” …… 徐家。 郑乔乔听说了徐燃已经报名去参加开荒的事，徐燃愧疚解释，“村长说了，年前肯定能回来，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也保证能在你身边。” 郑乔乔不说话，只是低头沉默。 徐燃想象过郑乔乔可能会跟他闹，跟他哭，就是没想到郑乔乔会沉默。 “乔乔，我不想你一直跟着我在这里受罪，我想早点带你和孩子回城，这是个机会，你别生气好不好？” “乔乔？你别吓我。” 第40章 你不是村医了 “我没生气。” 郑乔乔抬头，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很认真地看着徐燃说，“我刚是在想，你去参加开荒，我都要给你准备什么东西。” 还有就是心疼他。 开荒不是小事儿，徐燃刚第一天参加劳动，有的人根本连日常的劳动都受不了，可徐燃却已经直接报名参与更大更严酷的考验了。 徐燃没想到郑乔乔不仅不生气，还一副很体贴理解他的态度。 对她的愧疚心更重了。 把她紧紧抱着怀里，“你好好歇着，什么都不用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我陪你好好说会话。” 郑乔乔把他推开，“哎呀，你要出去那么久，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 她翻箱倒柜地找包袱，找换洗衣服，内衣毛衣毛裤秋衣秋裤，袜子背心外套，既然冬天回来，薄的厚的棉袄也要带上。 洗衣服的肥皂，牙刷毛巾牙膏，个人衣服洗漱用品放一个布包里。 退烧药，治疗拉肚子的药，蚊虫叮咬的药，止血的药，治烫伤的药，所有的药品放一个布包里。 还有可以补充体力的糖块巧克力，全部的去掉花里胡哨的包装后装一个包里。 家里厨房的肉干，也都装包里。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去了之后能吃大锅饭，不用自己带锅碗瓢盆，她就要把煤炉子，还有油盐酱醋等各种东西都装起来了。 收拾了一身的汗，把东西压缩再压缩，装了两个水桶，到时候可以用扁担挑起来，带着走也方便。 一堆东西放在屋里，徐燃陪着她一起收拾。 晚上俩人躺在床上，徐燃跟她说了很多话。 “保重好自己身体，爸爸妈妈和明珠，徐朝都会照顾你。” “无聊的话，出去转转，村口有条河，看看河水，但是不要靠近河边，路滑，不安全。” “我会把每月的工分带回来，你想吃什么，就去买。” “宝宝，你好好的，不要闹腾妈妈，等你们出来了，爸爸给你们买好吃的。” 郑乔乔任由他抱着，抚摸她的肚子，两人一直说道很晚，徐燃才捂着她眼睛，说，“睡吧。” “我睡不着。” 郑乔乔从来不会失眠，但是今天，想到明天一早徐燃就要离开自己，特别还是在她怀孕将近六个月的时候出门，不能陪着她，她就心里不舒服，脑子里也一直胡思乱想。 徐燃坐了起来，用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睡，“什么都别想，三个月很快的。” 其实一点都不快，郑乔乔撇撇嘴，“你给我唱首歌。” 徐燃应了一声，唱起来，“海港的夜，静悄悄……” …… 第二天，全家人送徐燃出门。 徐母，徐明珠和徐朝都和徐燃依依拥抱。 徐父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还在怪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不跟家里商量，就直接报名走了。 直到徐燃要跟大部队一起出发，才朝徐燃招手，“一路顺利，早点回来。” 郑乔乔心头一片酸涩。 昨天还可以很平静地说，让徐燃放心走，自己有徐父徐母照顾，可以好好的，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她又受不了了。 强忍住眼泪不哭。 村支书忽然乐呵呵地过来，“郑同志，看你这么不舍得你男人，要不你跟他一起去吧？” 郑乔乔眼神猛地一亮，“可以吗？” 村支书挑了挑眉，问，“你可以当村医跟去支持医疗保障吗？” “当然可以！” 她跟去当村医最合适了！到时候她就把葡萄糖，巧克力，红牛，各种补充能量的东西，都给准备着，一定能让人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的回去！ 徐母却担心道，“我家乔乔再有四个月就要生了，北地是什么条件我们还不知道，这万一……” “妈！没有万一的，我会照顾好自己，我就想跟徐燃在一起！” 郑乔乔着急解释，生怕徐母拦住她，不让她去，在徐母还在犹豫的时候，就欢天喜地的回去收拾东西，徐母还要再劝，徐父拉住徐母胳膊，摇摇头说，“算了，孩子总不能一直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过日子，我看乔乔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干脆利索，不让自己吃亏也不让人家吃亏，我相信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就让她去吧。” 徐母也没什么话说了，只是牵来虎子，让虎子陪着郑乔乔一起去北地。 “荒地离林子近，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老虎野兽的，有虎子跟着，我也能放心点。” 虎子也朝郑乔乔呜呜呜叫了几声，用嘴巴叼起脖子上的绳子，递到郑乔乔手里。 意思不言而喻。 村支书看着直咂嘴，“这狗，真他妈灵！” 村卫生所里。 郑乔乔要去接收村支书从外面调回来药品，一起带去北地。 刚进门，就看到姜晓诗端着脸盆，像是刚起床，准备去洗漱的模样，俩人打了个正脸，姜晓诗皱眉看着郑乔乔的肚子，又看看跟着郑乔乔一起来的村支书，疑惑地问，“杨支书，你们这是……” 杨支书面对郑乔乔的时候，还是一脸亲和慈祥，对着姜晓诗，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姜同志，既然你身体不好，不能胜任村医这个任务，那我们就找了郑同志来接替你。” 姜晓诗脑子有点乱，接替？ 她只是不想去北地开荒，没说不想留在村里当村医啊！ 郑乔乔已经从姜晓诗身边走过，拿着单子开始清点药品。 姜晓诗猛地拦住她，“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就在姜晓诗的手要碰到郑乔乔的时候，等在门口的黑色身影疾风一样蹿过来，扑到郑乔乔身边，拦住了姜晓诗的动作。 “汪汪汪！” 虎子威风凛凛地朝姜晓诗叫道。 姜晓诗吓的连连后退，差一点就坐在地上！ 她也认出，这是徐燃的狗！ 书里，徐燃这条德国黑背无数次为他立下功劳，抓小偷，抓野猪，救下山林里被毒蛇咬伤的贵人……而这条黑背，也本应该跟郑乔乔水火不容，而跟她这个女主关系亲热。 变了。 一切都变了！ “虎子！” 她试着喊这条狗名字，可狗却仍旧凶狠瞪着她，毛茸茸的尾巴向下垂着，浑身毛发都透着警惕和攻击性。 “好了，虎子，别吓唬她了。” 郑乔乔熟稔地摸着虎子脑袋，虎子尾巴立刻就翘了起来，脑袋在郑乔乔手上，腿上来回的蹭。 姜晓诗气道，“郑乔乔，看好你的狗！它差点咬死我！” 村支书看得清楚，是姜晓诗先要对郑乔乔动手，人家徐家的狗才护主，凶了姜晓诗。 他和稀泥道，“姜同志，这批药就是给北地开荒的人准备的，你村医的位置，也是因为开荒运动才有的，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你可以暂时住在这儿，但是你想留在村里，就得跟着知青一起在村里劳动，有人看病的时候，你给人看病，每个月工分比被人多五块钱。” 那不就成了赤脚大夫了？ 姜晓诗不服气，“我一个俄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怎么能……” “怎么不能？” 村支书打断她的话，教育道，“革命不分高低贵贱，学历也一样！你学历高，可为什么刘老三昨天受伤，最后是人家乔乔救的人？你的知识学历，在我们村里有什么用？” 姜晓诗本来被郑乔乔抢走了村医的职位而不高兴，现在又被村支书几乎是指着鼻子骂自己没用，羞愤，怨怒，种种情绪纠杂在一起，她只能强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由村支书和郑乔乔把药品拿走。 可很快，她就又听到另一个消息。 这次去参加开荒的不管是知青，还是村民，都有一次被马头屯驻军选拔参军的机会！ 第41章 姜晓诗后悔了，也要参加开荒运动 消息是周争光告诉她的。 “我是在大队写板报的时候，听见村长偷偷跟他侄子说的，说如果能参军多好啊！以后就不用种地了！” 姜晓诗咬着唇角，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如果说去开荒能被选拔去当兵，她说什么都要去啊！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吃菜要吃菜心，嫁人要嫁解放军。 特别是女兵，书里的女主身世也就一般，如果能当兵的话，以后跟徐燃接触起来，也能和徐燃更加般配。 可现在都被郑乔乔给抢走了！ “周大哥，那我现在还能不能也去参加开荒运动？” 周争光怀疑的目光看着姜晓诗，“可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你有心绞痛，北地那个地方，很苦的。你不会是看郑乔乔去了，你也想去了吧？” 姜晓诗更气了，她是书里正儿八经的女主，怎么能跟郑乔乔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配相提并论？ 她立刻否认，“才不是！” “好好，不是就不是。” 周争光说着，回忆气来的路上，郑乔乔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坐在牛车上，一路带着笑脸，放声唱歌，一点都不像是去干苦力，而像是去参加春游，不，那个劲头，比参加春游更高兴，让人一看，她就是真心热爱劳动，把建设黑省当成命根子来干的人。 这样乐观，浑身上下都充满干劲儿的人，谁看了都会被她散发出的光芒而感染。 姜晓诗没有等来周争光肯定的话，反而见他走神了，又问了一句，“你能不能跟村支书说说，让我也去参加开荒？” 周争光不傻，直到姜晓诗是看到有好处了，才愿意去开荒的。 本来对她有点好感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 “可以去是可以去，就是……村医是当不了了，你得去参加开荒劳动，这你也愿意吗？” 姜晓诗当然不愿意！ 她跟周争光商量，“难道除了劳动，就没有别的任务了吗？比如说会写稿子，可以把劳动场面写成新闻，寄给市里的报社！我还会拍照！我还能唱歌，跳舞，给大家鼓舞士气……” “会写稿子？” 周争光还真的考虑起来让姜晓诗写文章的事儿，如果这次北地开荒能上报纸新闻的话，他们西北楞屯子，他们整个公社，都能在上面露露脸。 “那你跟着也去吧，但你必须保证有一篇稿子能登上报纸，好好宣传一下我们公社不怕艰险，与天斗，与地斗的无畏精神！” 姜晓诗连连保证，“没问题！” 在穿越前，她可是参加过好几次国考的人，刷学习强国比刷小红书的频率都要高，写个小小文章，那还不是小意思？ …… 大部队在天黑前才到了北地。 郑乔乔看着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这么平整，天和地像是没有分界线，落日红彤彤挂在天边，人在这样壮观的风景面前，显得是那样渺小，人的胸怀也被此情此景感染的宽阔了不少。 进行了好几个深呼吸后，一转头，就看见跟她一起来的六人小组的人，都已经开始搭帐篷了。 这里没有建筑，什么都没有。 “我来帮你！” 郑乔乔做不到看着人家干活，自己坐下来休息，就帮着去铺防水布。 同小组的人吓了一跳，把她扶着站起来，“郑同志，这些我们来就行，你要是真想干活，就去捡点柴火，不过千万不要走远，这里看着风平浪静，但有很多沼泽，还有蛇，一定要小心！” 郑乔乔听见蛇，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可又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怯，答应一声背上竹筐，就转头开始捡树枝。 路上，她了解到这次来北地开荒的人，一共有一百多个，分成了是个小组。 徐燃是先锋队，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儿。 她属于后勤队，专门给这一百多个人做饭，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要给人看病。 现在人多，大家又都在忙着，她刚好可以趁着见树枝的机会，找到徐燃，告诉他，自己已经跟来了。 真期待徐燃看到她的时候，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激动，高兴，还是责备？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再回去。 可她树枝都捡了半框，人也问了不少，就是没找到徐燃在哪儿。 “徐燃可能去测量地界了，位置挺远，要不你就等着，反正晚上开饭的时候，大家都要回来吃饭。” 有人认出她是徐燃的媳妇，劝她不要再随便往前走了，最好是跟大家一起行动。 郑乔乔重生回来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劝。 特别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因为自己无纪律乱跑受伤出事，说不定还要连累同伴。 看了眼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她转身朝自己小组的位置返回。 仍旧是一边走，一边捡树枝，忽然发现一棵树的枝干上长了一些黑色的，小耳朵一样的东西，是黑木耳！ 野生黑木耳的价值很高，她伸手采摘下来，不仅这一棵树上有木耳，前后左右好几棵树上都长得有黑木耳。 有了这些木耳，也够他们这一百多个人加一道菜了。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从这些野生的黑木耳中，试着提取出黑木耳菌种。 有了菌种，就可以人工批量种植黑木耳。 黑木耳种的好，还愁没钱赚吗？ 就在她专心采摘木耳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啪的一下，掉下来一团凉飕飕的东西，还挺有分量。 伸手一摸，出手时冰凉又硬硬的还会动的长条—— 蛇！ 她头发都要炸起来，啊的一声开始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有蛇！啊——” 这边树林距离大本营并不算近，但她声音叫得太惨太凄厉，正在搭帐篷的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人往她这边跑去。 可有一道身影更快，黑色身影嗖一下跳跃过来，站在她面前，汪汪汪！凶猛地叫着。 郑乔乔看到虎子，心就安定了一半，站住脚步，一动都不敢动。 “虎子，快，救我！” 虎子对着郑乔乔的头顶嘶吼，跳跃，郑乔乔能感觉头顶的蛇缠住了她的脖子，说不定下一刻就要咬住她的脖子！ 难道，自己小命真要交待在这儿吗？ 第42章 抓蛇 已经有人跑到郑乔乔跟前，领队张有田，竟然还有郑乔乔的邻居，李逢春。 “郑同志……” 李逢春看见郑乔乔脖子上盘了一条蛇，纯黑色，有人的手指头那么粗，头尖尖的，这玩意儿让人看一眼就浑身不得劲，更何况郑乔乔一个女同志，还怀着身孕，只会更加害怕。 他只能先安慰她，“你不要怕，这条蛇没有毒，你现在别动，我去把蛇抓下来。” 其实有没有毒，他也不知道。 就是想让郑乔乔安心，毕竟没有人家郑乔乔和她婆婆，他媳妇孩子这会儿都已经入土了。 虎子还在紧紧盯着郑乔乔身上的蛇，一狗一蛇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李逢春咽了口口水，他也害怕，一步步慢慢走到郑乔乔跟前。 郑乔乔尽量放松自己身体，可腿脚还是忍不住颤抖，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村民们，通过他们紧张的表情，她就知道，李逢春说什么蛇没毒，可是哄她的。 “李大哥，你别过来！” 只是转瞬之间，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反正自己都已经就被蛇盯上了，如果李逢春过来捉蛇的话，蛇肯定会反过来去咬李逢春。 她总不能把无辜的人也一起拉下水。 李逢春愣住，“咋的啦？” “我现在慢慢蹲下，让虎子帮我把蛇抓走。” 郑乔乔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朝她怒目圆瞪的虎子，虎子，我相信你的身手！你一定可以的！ 虎子：“汪！” 像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后退瞪得笔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虎子还没来得及跳起来，把她头上的蛇赶走，就忽然感觉脖子一松—— 只见徐燃掐住一条小黑蛇的七寸，能听到嘎巴一声响，原本还在拼命挣扎着的蛇，瞬间就像是软面条一样，尾巴耷拉下来。 好了，没蛇了。 她腿一软，有同行的女同志跑过来，赶紧扶住她。 “郑乔乔，你怎么样？” “快坐下来歇歇吧！” 徐燃拽着蛇，想要立刻把蛇处理掉，好去安慰媳妇，郑乔乔却忽然叫住他，“等一下！我看这条蛇……像是乌梢，能入药，你找个瓶子，把它先装起来吧。” 旁边人目光都看向她。 城里来的女同志就是不一般！刚才被蛇趴身上，叫的那老惨了，小脸儿都吓得惨白，就这还惦记着把蛇入药呢！ 徐燃也是听话，瓶子在这地方找不到，但绳子有的是，随便找了个绳子，把蛇给绑成个圈儿，扔到虎子身边，虎子很机灵地用鼻子闻了又闻，叼在嘴巴里。 “你怎么来了？” 徐燃走到郑乔乔身边，手在自己身上抹了抹，才把她横抱起来，低头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有心疼，更有责备。 郑乔乔圈住他脖子，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原本慌乱紧张的心，瞬间就觉得好踏实，好安定。 但解释的话却很强硬，“是杨支书让我来当后勤，给你们做饭，还有保障医疗，你可没权利赶我走！” 头顶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郑乔乔抬头看到他俊朗的下颌线，人长得帅，就连鼻孔的弧度都那么好看。 她知道他心软了。 她总有办法拿捏他。 徐燃把她抱到已经生了火的平地上，篝火旁边也搭起了帐篷，牛车上的生活物资都运到了帐篷里。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 “饿不饿？” “饿。” 徐燃先递给她水壶，还是她给他打包的军用绿色暖水壶，里面装着葡萄糖水，甜丝丝的，可以补充体力。 郑乔乔喝了好几口，才感觉胸腔里的心脏跳得不那么快了。 徐燃站在她身后，给她重新扎头发，她从重生回来之后，就总是随便扎一个低马尾，方便，还利索，刚才一通跑，头发都乱了。 他默默做事，抿着唇，不说话。 郑乔乔知道他还在介意她没跟他商量，就直接跟来的事，并且还刚好遇见被蛇缠住的场面，换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担心后怕。 她低头摸着自己肚子说，“儿子啊，你看你爸爸多厉害，刚才救了咱们娘俩一命呢！等你出来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知道吗？” 徐燃嘴角绷不住笑了，“儿子如果知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你就不怕等他出来咬你？” 头发扎好了，他蹲在郑乔乔面前，食指弯曲刮了下她鼓起来的肚皮，“儿子，吓到没有？” 看他笑了，也愿意跟自己开玩笑了，郑乔乔松了口气，玩笑道，“你胆子那么大，你儿子能是个胆小鬼？” 徐燃蹲下的时候，刚好和郑乔乔的目光平行，他抬头看她，那双漂亮的眉眼总像是会说话，藏不住心事，她心里想的什么，他一眼就能看透，偏偏她还自己不知道，装也装不像。 就比如现在，她其实在乎他的情绪，却还装的要调侃他。 “吓坏了吧。” 他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了很多。 被他幽深漆黑的眸子盯着，郑乔乔有种被用心对待的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想要落下来。 徐燃看她红了眼，慌了，站起来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揉着她后脑，“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不是都没事了？” “我就是害怕……” 徐燃张张嘴，既然害怕她还要留下蛇的尸体，像是准备入药？ 这时，和郑乔乔一起同组的队员走近过来，把郑乔乔丢下的柴火筐放在地上，“乔乔，徐同志，你们的筐，我们马上要吃饭了，你们也准备吃饭吧！” 郑乔乔抬起头，叫他们吃饭的是个性格很活泼的村里姑娘，看到她和徐燃俩人搂搂抱抱，一点都不害羞，还朝她揶揄地笑。 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盈盈说了声，“好。” 吃饭的时候，天都黑了。 十个小组分了好几堆篝火，荒原上的篝火又热又亮，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 虽然晚上的北地又冷，风又大，吃的饭菜还是野菜窝头，红薯汤，还有腌得黄瓜花生大豆酱，可她还从来没有对着篝火吃过饭，身边还有徐燃，有这么多人一起陪着说话。 手里的窝头味道也变得香了。 吃完饭，叫她吃饭的小姑娘赵红问她，“嫂子，你是跟徐哥一起住，还是跟我们一起住？” 旁边人都偷笑地看过来。 郑乔乔被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拿眼神直看徐燃，可徐燃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气得她偷偷掐了一下他胳膊，徐燃这才开口，“你跟小组的人一起住吧，我那边条件差，每天都要早起，怕影响你休息。” 郑乔乔瞪大眼睛。 她干嘛来了？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吗？ 他竟然说要跟她分开住？ 第43章 粮食丢了 徐燃都这么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乔乔也没好意思坚持要跟徐燃住一起。 不跟她住一起就不住一起！她还不稀罕呢！ 郑乔乔借口要去帮忙洗碗，其实就是闹脾气，不想跟徐燃多聊。 “行，晚上我也有任务要完成，你先去吧。” 徐燃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郑乔乔瞥了他一眼，闷闷得转头走了，尽量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洒脱一点，却没注意荒原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沟壑，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脚。 幸好她走得慢，没摔跤。 回头想要看徐燃有没有朝她跑过来扶她，却只看到徐燃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 也就是说，徐燃别说会主动追上来哄她了，她刚走没多久，他就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值得他这么忙！ 帐篷里。 “嫂子，晚上咱俩睡一块儿，荒地这地方晚上可凉了，我挨着你睡，还能给你挡挡风！” 赵红乐呵呵地把郑乔乔的被子，和她自己的被子铺在一起。 郑乔乔看着自己白底小碎花，香香软软的被子，再看看赵红洗得发白的，明显是盖了很久的旧被子，这个时候被子也算是家里很重要的财产了，谁家被子不是补丁套补丁，不是一被传三代？ 她点头答应，“好，我们睡一个被窝，可以盖两层被子，这样更暖和。” “这不好吧！你被子这么干净……我再给你弄脏了。” 赵红不好意思地挠头。 不是她不爱干净，是黑省的气候太不好了，要洗澡就要烧水，烧水就要废柴，废柴浪费的就是人力物力财力，洗澡还容易生病，她们怎么会在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条件下，去那么细致地搞个人卫生？ 大差不差就行了。 郑乔乔重生之前，也是在山里待过的人，再恶劣艰苦的条件她都见过，在安全和温暖面前，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强行把两个被子叠在一起，先钻进被窝躺下，给赵红留了一块地方，掀起一块被角，朝赵红说，“快进来躺下！” “诶！” 赵红挺感动的，之前她也跟别的知青接触过，他们一个个都脾气怪，还规矩多，看她们村里人的眼神，都透着高高在上的高贵，还从没见过有像郑乔乔一样这么随和的人了。 “好香啊！” 躺在柔软的像是云朵里的棉花里，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有了张红散发出来的温度，郑乔乔也感觉被窝里暖和多了，她从小就手凉脚凉，平时和徐燃一起睡得时候，都要把脚放在徐燃身上取暖。 她叹气道，“好暖和啊！” 张红和她扭头彼此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帐篷里除了她和赵红之外，还有她们小组里的另外五个女人。 大家看到张红和郑乔乔都两人一个被窝了之后，也都开始找搭伴儿的人，躲在一个被窝里取暖。 荒地里风果然很大，还没到后半夜，帐篷里取暖的火盆就灭了，感觉吸一口气，冷气都要把鼻子冻掉，哪怕有张红躺在身边，郑乔乔仍旧被冻醒了。 她刚动了一下脚，张红也醒了。 张红问，“怎么了？” 郑乔乔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上厕所。” 越是到怀孕后期，半夜上厕所的频率就越高。 “帐篷外面随便上，我陪你一起。” 张红也要起来跟她一起去，她按住张红，“我自己就行。” “行吧，你穿厚点就行，咱们营地外面有值班巡逻的，甭害怕！” 张红翻了个身，又睡了。 郑乔乔随便在包袱里翻出来一件衣服，看大家都睡了，黑暗中偷摸扔进空间，换了一件军绿色的老式大氅出来披在身上，哆哆嗦嗦地来到帐篷外。 没有经过污染的荒地里，一抬头就能看到零星璀璨的星光，皎洁的月色下，营地里的帐篷几乎都挨在一起，郑乔乔数了数，一百多个人，一共就只有七八个帐篷，还要分男女……难道，徐燃不愿意跟她一起住的原因，就是这个？ 没那么多帐篷，他们毕竟是两口子，不管跟男人还是和女人睡一个帐篷，都不合适。 她找了个空地，正想要方便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乔乔？” “谁？” “我。” 是徐燃！真是差点吓死她！ 她朝着发出声音的人影狠狠锤了一下，“你来干什么？你任务完成了？” 徐燃顺势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捧在手心里替她暖着，“我的任务就是巡逻，保证营地安全。” “哦，那你怎么不去巡逻？” “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东西。” “什么？” 嘴巴里塞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她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是烤红薯，带着热乎气儿的，又甜又糯，带着蜜糖的焦香。 她用手接了一下，红薯的个头不小。 晚饭吃的都是一些粗粮，没有什么油水，其实她早就饿了，只不过因为帐篷里还有别人，她去空间吃东西拿东西都不太方便，就一直忍着。 “还有这个，你饿的话，就垫垫肚子。” 徐燃又给她兜里塞了一把烤栗子，“你在这儿，我去给你看着人。” 郑乔乔虽然已经怀了徐燃的孩子，可她真正和徐燃相处的时间，其实也没多久，半年都不到，当着他的面解决生理问题，她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可再一想，反正都老夫老妻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安静的荒地，她能清晰听到徐燃在吹口哨。 吹得还是军港的夜这首歌。 胸腔里瞬间弥漫起一股不可言说的快乐，直到和徐燃告别，躺进温暖的被窝里，她仍旧沉浸在这种满足当中。 第二天。 郑乔乔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我们才来第一天，粮食怎么可能就丢了？昨天晚上是谁巡逻的？一百多个人，小半个月的口粮，说不见就不见了！说出去人都不相信！” 她本来白天都要多睡一会儿的，这时候被吵得脑仁疼，可听见有人说什么粮食丢了，她也披着衣服起来。 帐篷里就剩她自己了。 快速穿了衣服出门，正看到好多人都围在隔壁的帐篷旁边，大家一个个或是义愤填膺，或是疑惑地讨论着两室被偷的事。 她正要过去看看，张红忽然拉住她，“乔乔，你快回去，别去管了，咱们带来的粮食丢了，就连种子都不见了，昨晚巡逻的人徐燃，张叔正训他呢！” 郑乔乔心里一惊，弄丢粮食罪名不小，徐燃这次责任大了，不会是因为昨晚来见她一面，所以才给了偷粮食的贼可乘之机吧？ 第44章 我们相信徐燃！ 放粮食的帐篷旁边，徐燃站在人群当中，神态自若地接受着众人审视的目光。 领队的张有田循循善诱地说，“徐燃，不是张叔怀疑你，主要是跟你一起巡逻的赵峰和王宁，人家俩人都说，昨晚人家两人一起行动，就你自己一个人是单独行动的。” “你要是知道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就说出来吧！争取还能有个立功表现。” “不然，咱们这多人丢了口粮，影响开荒运动不说，你自己也得去蹲篱笆！” 徐燃看了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赵峰和王宁，平静分析，“偷粮食和种子的人，不可能只是一个人，起码得有三个人合作才能完成。” 赵峰和王宁对望一眼，王宁忙道，“徐燃，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其他同伙，你快说，你同伙儿是谁？” 其他人看向徐燃的表情都变了。 赵峰趁热打铁，“怪不得他刚来的时候，就主动揽下当先锋的任务，原来是准备着跟人里应外合，把咱们的粮食和种子都偷走！” “要我看，他的同伙就是他爹和他兄弟！” 人群里有人着急道，“既然是他跟他家人里应外合偷走了粮食，就赶紧去他家把粮食找回来吧！” 王宁冷笑一声说，“好几百斤的粮食和种子，他们既然敢偷，就肯定找好了地方藏起来，放家里，不是等着我们去搜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就直接认定徐燃就是那个偷粮食的贼了。 张有田耷拉着眉眼，叹口气说，“徐燃啊，本来看你还是个能干的小伙儿，哪怕你是在改造名单里的人，我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也对你够照顾了，可你现在……如果你还是不说粮食藏在哪儿了，那我也只能绑你去公安局报案了！” 粮食和种子在村里是人的命根子，关系到口粮和来年的收成，这丢了，每个人的心都焦躁又愤怒！郑乔乔走过去的时候，张有田就正指挥着人，真的要把徐燃绑起来。 她拦在徐燃面前，面对着那绳子逼近过来的情绪激动的村民，她又气又急地说，“粮食丢了谁都着急，可你们总不能连证据都没有，只凭猜测，就认定徐燃是贼吧？你们这么着急绑人，难道是因为贼就在你们中间，所以才想赶紧找到人背锅，把事情给糊弄过去？” 以王宁和赵峰为首的几个男人，立刻顿住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不确定了。 郑乔乔的目光也在这些人脸上审视着。 外表看着朴实，甚至带着点憨厚的村民，实际上谁又真的傻呢？徐燃就是被无辜连累的替罪羊，他们和村民无冤无仇，这些人里面，到底是谁要跟他们过不去，非要害得徐燃身败名裂，一辈子不能翻身？ 汪汪汪！ 虎子在人群外叫着，跑到郑乔乔和徐燃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瞪着围着他们的村民们。 “张叔，我觉得徐燃不会是偷粮食的人。” 这时，李逢春站出来，对张有田郑重道，“徐燃一家才来咱们村里几天？村里附近的地形根本就不熟悉，怎么可能会偷了粮食，还能把粮食藏得咱们都找不到？” 张有田咬着腮帮子不吭声，赵峰忽然高声吵道，“李逢春，村里谁不知道你媳妇的命是徐家人救回来的？徐燃拉泡屎，你都能跟着说香，你的话，不可信！” 王宁也说，“对啊，说不定你也是徐燃的帮凶！” 郑乔乔只想把这俩一个长着瘦猴儿脸，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人给掐死！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 李逢春替他们说话，就要被当成同伙，同你爹的伙儿！ “我相信徐同志是好人！” 忽然，人群里又有人站出来，挡在徐燃郑乔乔，还有虎子面前。 郑乔乔认识这个男人，那是跟着徐母给王翠云接生的时候，她顺手给看了病的一个村民，当时他好像是发烧好几天了，一直强撑则干活，吃半片安乃近，烧退一点，但过了半天，就又开始发烧了。 她怀疑是肺炎，给了他一些头孢和其他抗生素，看他现在精神头挺好，都能跟来一起开荒了，就知道他的病肯定都好了。 “我也相信徐同志是好人！” 又有人站出来。 同样是找郑乔乔看过病的人。郑乔乔给了他一包药片，拉肚子的毛病半天时间就好了。 并且，郑乔乔就象征性地要了一毛钱。 随着这两个人的动作，紧接着又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紧跟着站出来。 他们把郑乔乔和徐燃，围成了一个圈，和张有田，王宁，赵峰三人对峙着。 “你们要说谁替徐燃说话，谁就是他同伙的话，我们都是同伙！你把我们都抓起来吧！” 王宁和赵峰两人表情有点慌了。 赵有田也深深蹙起眉头，“这，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说要让公安局的同志帮忙破案，如果徐燃不是偷粮食的贼，公安同志肯定会还他公道！你们这样护着他，难道不想找粮食了？你们忘了这次开荒运动，马头屯的驻军领导也会来招兵？你们都不想被挑上来是吧？” 不管他怎么说，站在徐燃和郑乔乔面前的人，都纹丝不动。 郑乔乔和徐燃握着手，看着一个个站出来替他们说话的人，郑乔乔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她对村里人释放的善意，他们都懂得！并且也做出了回应！ 这世道，也没有那么糟糕。 ”想找到丢了的粮食，也不难。“ 徐燃忽然开口。 挡在他们面前的村民们，都惊喜地看向他，保持中立的人，也都稀奇地看过来。 郑乔乔看得很清楚，只有王宁和赵峰来人，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惊恐。 就是这俩人了！ 如果心里没鬼，他俩心虚什么？ 赵有田脸太黑，郑乔乔看不出他的心思，只见他也表情一松，问，“你能找到粮食？快说说，粮食在哪儿？” 徐燃弯腰，摸了摸虎子的脑袋，把装粮食的一个空口袋放到虎子鼻子下面给它闻。 虎子汪汪汪叫了几声，冲出人群，往远处林子里跑去…… 第45章 姜晓诗被绑在水缸里 村民们和徐燃一起跟着虎子王林子里去了。 虎子之前可是军犬，立过功的军犬，找丢失的粮食，对虎子来说，那都是小菜一碟。 郑乔乔捧着肚子，没有跟上去，而是去了存放粮食的帐篷里，丢了粮食这事儿太离谱了，好几百斤的粮食，谁偷了？偷了怎么处理？卖了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吃？ 帐篷地方不少，地上用来给粮食防潮的防水布还在，草地上有明显被破坏掉的痕迹，估摸着是小偷偷粮食的时候留下的。 她想找脚印，却发现，帐篷外的水缸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帐篷外放个水缸，一是为了吃用方便，二也是为了防火，相当于后世的灭火器了。 水缸里放着自然是水，按说不该有咚咚咚的敲击声。 可她就是听见了。 说实话，现在外面没人，大家都去找粮食了，这么大个荒原上，就她一个人，看着能装进一个人都没问题的大水缸里发出响声，还挺害怕的。 可她还是大着胆子走过去，蹭一下揭掉了盖住水缸的木头盖子。 “姜晓诗？” 看到里面蹲着的人，郑乔乔忍不住吃惊地叫出声来。 只见，姜晓诗穿着草绿色的新式军装，之前总是扎得整整齐齐的两个麻花辫没了，代替的是一头野草一样乱糟糟的发型，双手被麻绳死死捆住了，嘴巴也被什么布条一类的东西堵住嘴，还怕不保险，又用绳子在嘴巴到后脑勺的位置绑了一圈。 原本那么知性又温柔的脸上，此时尽是惊恐和恳求。 “呜呜呜！” 发不出声音，就只能拼命哼唧。 刚才郑乔乔听见的动静，也是姜晓诗想办法敲击水缸内壁发出来的。 “姜晓诗，你怎么在这儿？谁把你捆起来的？” “呜呜呜！” 姜晓诗眼神疯狂给郑乔乔使眼色，现在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帮她把绳子解开吗？问问问，看她这个样子，能回答问题吗？ 真是蠢死了！ 郑乔乔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晓诗挣扎，“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呀，是说想回家是吗？可其他人都找粮食去了，你想回家的话，得等他们回来了，才能套车送你回去。” 姜晓诗眼睛瞪大，郑乔乔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不想救她！ 郑乔乔叹气道，“你说你，昨天让你来，你不来，我们都出发了，你又自己灰溜溜地跟来，你说你图什么呢？” 姜晓诗不再挣扎了，在敌人面前语气卑微地祈求，不如有骨气一点！ 就不信了，村民们去找粮食，找到了粮食之后，还能一辈子不回来？ 她撇过脸，开始不再理睬郑乔乔。 郑乔乔看出她的小心思，想要装宁死不屈？等着别人回来就她？ “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我，也不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那我就还把这里恢复原状好了。” 说着就把水缸的盖子重新盖回到水缸上，还自言自语道，“听说，荒地里老鼠最喜欢钻洞了，要是老实钻进水缸里的话……” “嗯！嗯嗯嗯！” 姜晓诗看着头顶光线再次被盖子阻挡，眼前一点点变得黑暗，再次剧烈挣扎起来。 她害怕老鼠！ 快点救她出去吧……可她都听见郑乔乔脚步声都走远了。 她真的哭了。 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出去了，一定要揭穿郑乔乔虚伪的真面目，让郑乔乔众叛亲离，让郑乔乔恢复书里本该有的命运！ 忽然，黑暗再次被光明取代，郑乔乔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出现在眼前，“好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知道耍嘴皮子，一点正经事儿不干？” 她去拿了把刀子，三两下把姜晓诗身上的绳子隔开，塞在嘴里的布条拿出来，姜晓诗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去哪儿了！刚才为什么不救我，我都要被吓死了！” 水缸很大，郑乔乔废了一番功夫，把姜晓诗从水缸里拉出来的时候，累得她坐在草地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晓诗跟她坐在一起，止不住地继续哭。 郑乔乔听得心烦，“大姐，你能不能别哭了，你这不是没事儿吗？对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姜晓诗哭声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什么不好直说的话似的。 郑乔乔眼神再次在姜晓诗身上扫视着。 平时见姜晓诗，姜晓诗都穿涤纶外套，深蓝色的四个口袋，下面裤子，小皮鞋，看着就像是温柔干练的女干部，今天却专门换了军装，解放鞋。 无利不起早。 她想到这次参加开荒的人，会有一次被选拔去部队的机会，姜晓诗估计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又被人绑着，装进放粮食的帐篷外的水缸里…… “你是不是看到偷粮食和种子的人了？” 不对，如果看到了，应该直接扔林子里，让姜晓诗自生自灭，而不是被绑了扔进水缸里，被人发现了，很快就会指认出谁是贼。 “你认识那些贼吗？你们之间谈了什么交易？他们为什么会忽然反水？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 姜晓诗被问得愣住，眼瞳紧缩。 郑乔乔竟然会这么敏锐，她一句话都没说，就抓到了她最怕别人知道的秘密部分！ 她嘴硬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贼？什么交易？我才是受害者，我来参加劳动，忽然就被人抓起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姜晓诗不肯承认，可郑乔乔心里却已经有答案了。 她点点头说，“好，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一会儿那俩偷粮食的贼就会被抓回来。你说，如果他们对你反咬一口，说你是同谋，你觉得你能解释得清吗？” 姜晓诗看向郑乔乔的眼神里也带着惶恐和抗拒。 这个女人，真的是书里那个没有脑子，又只会贪图享受的恶毒女配？ 一定是因为某些原因，剧情发生了偏离，所以连郑乔乔这个小角色，都开始逐渐偏离自己的人设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徐燃和张有田，带着村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袋粮食或者种子，朝这边回来了。 郑乔乔还专门指着村民们中间被绑起来的王宁和赵峰两人。 “你看，我说得对吧，偷粮食的贼就是这俩人，刚才他们还嘴硬污蔑说是徐燃偷的粮食，这才多大一会儿，俩人就暴露了。” “诶？你不是问心无愧吗？怎么浑身发抖呢？” 第46章 郑乔乔为什么不干活？ 姜晓诗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次多亏了徐燃啊！才把丢了的粮食找回来！不然，咱们就得怎么来的，怎么滚蛋回家了！” “这会儿知道人家徐燃的好了？刚才是谁还凑热闹说，是徐燃偷了粮食的？” “我这不是被王宁和赵峰俩王八蛋给骗了，俩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又不知道他们就是偷粮食的贼？” 一群人浩浩荡荡，说说笑笑，把粮食重新放回到帐篷里。 郑乔乔看到张有田也在其中，就是脸色不太好，也是，刚才冤枉徐燃是偷粮食贼的人里面，他也是其中一个！ 张有田也看见了郑乔乔，有点尴尬呲牙笑笑，走过去，“乔乔，你没事儿吧？” 郑乔乔也笑，“没事儿，就是想到我家徐燃被人冤枉，还差点被送去公安局蹲笆篱，心里就难受。” 张有田叹气道，“唉，都是叔错怪了你们，我也是太着急了，这样，等马头屯的人来了，我优先把徐燃的名字报给部队上的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郑乔乔根本不稀罕什么提前推荐，如果走关系好使的话，她还救过团长媳妇的命呢，她直接找团长把徐燃调到部队不好吗？ 张有田发愁了，“那你说怎么办？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郑乔乔笑道，“有田叔，其实我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想由你出面告诉公安，一定要重重处罚那两个偷粮食的贼，再把事情经过写成报告，在村里喇叭上连读三天！省的再有人说我家徐燃是贼！” 除了为徐燃考虑之外，她觉得张有田的行为也很可疑，什么都没调查，只凭是徐燃单独值班夜巡这一点，就话里话外想让徐燃赶紧去自首。 如果张有田跟王宁和赵峰俩人是同伙，那张有田让公安加码处罚那俩人，在王宁和赵峰看来，就是落井下石，肯定会说出更多的东西。 如果张有田不是同伙，王宁和赵峰敢偷粮食，也该好好受受教训。 没想到，张有田竟然满口答应，“应该的，应该的！我身为村里的老干部，差点冤枉了好人，是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错误！” “诶？这是谁？” 他转头看到站在郑乔乔身边，还有个女人。 瞅着眼生，不像是村里的人。 郑乔乔把姜晓诗拉到前面，“这是咱们之前的姜村医呀！” 也不怪张有田没认出姜晓诗，主要是姜晓诗现在这幅模样太狼狈，跟之前在村里走动时候那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差别太大。 “哦！是姜晓诗啊！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还搞成这个样子？” 姜晓诗眼圈通红，加上凌乱的发型，嘴角还红肿着，很容易让人想到她刚遭受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哭哭啼啼地解释，“是村里让我来写新闻稿，昨晚刚到，看到只有这间帐篷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敲晕了，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口水缸里，多亏了郑同志救了我……” 张有田大惊，“哎呀！昨天有俩偷粮食的贼，一定是那俩人干得好事儿！” 姜晓诗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恍然道，“对，昨天我确实听见他们说什么……粮食，拉走，不会有人知道什么的话。” 郑乔乔忽然开口问道，“那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 姜晓诗眼神闪烁，摇头道，“没有。” 郑乔乔夸张地鼓掌，“还好你说没有，不然，他们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把你给杀了！” 姜晓诗急道，“我本来就没有看到！” 郑乔乔：“诶诶，没有就没有，看你急什么？” 张有田眼神在郑乔乔和姜晓诗两人身上转了转，息事宁人地说，“好了，王宁和赵峰俩人不仅偷粮食，还敢绑架村里女同志，罪加一等！我这就去公安局，跟公安通知反映情况！” 他又安排姜晓诗跟郑乔乔一个帐篷里住着，“反正都是做后勤工作的，又都是女同志，你们要团结一致，不要因为小事就闹矛盾！” 郑乔乔敷衍地点头答应了，姜晓诗也只能说了声，“好。” 回到帐篷，姜晓诗嫌弃地看了一圈帐篷里的住宿条件，大通铺，床板又冷又硬，地面坑坑洼洼，还有草！简直就像个牛棚！ 她对郑乔乔命令道，“我要洗澡！给我准备热水！” 郑乔乔还想洗澡呢！ 在她面前耍大小姐脾气，她一点都不惯着，“你想洗澡啊，就自己捡柴火，然后自己生火，烧水，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呗！” 说完，就自顾自地把昨天在林子里摘回来的木耳挑出来一些，培养菌种，尝试模拟自然环境里的温度和湿度，人工种植木耳试试。 把姜晓诗晾到了一边。 姜晓诗讨了个没趣，就随便找了个最软和的被褥，准备躺下来睡一觉。 她被绑着塞到水缸里一夜，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可她还没躺下，张红刚好从外面进来，把她从床上拉下来，“你是新来的吧！大白天的，你怎么就要睡大觉？快出来干活！” 姜晓诗又累又气，还得忍着脾气跟张红解释，“我是写稿子的！写出来稿子，还要投给报社，让报社报道我们村里开荒的优秀事迹，不是来干活的！” 张红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这姜晓诗，“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既然来了后勤组，就得帮忙做饭！” 姜晓诗指着郑乔乔说，“她也是后勤组的人，为什么她不做饭？” 张红翻了个白眼说，“你怎么知道乔乔没干活？这些木耳，柴火，都是乔乔从林子里带回来的！她还要制作药酒，研究人工种植木耳，这些活儿她能干，你能干吗？” 这些都是郑乔乔昨晚跟她说的，公社其他村里都会拿榛蘑，人参，或者木耳之类的山货抵缴公粮，留下的粮食就能改变村里人的基本生活，只有他们村里没这种能人，只知道弯腰低头种地。 郑乔乔说了，如果他们能大规模种植木耳，就一定能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 可下一刻，姜晓诗却一脚把郑乔乔种木耳的木头给踢倒了…… 第47章 姜晓诗吃剩饭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让郑乔乔你把这东西放在路中间的？我真没看到！” 姜晓诗连忙道歉。 但郑乔乔可没错过她眼中的讥笑和虚伪，她蹲下身子，把被姜晓诗毁坏的木头扶好。 张红指着姜晓诗气道，“你就是故意的！你没长眼睛吗？这么大一堆木头你看不到，偏偏一脚把乔乔的劳动成果给踢倒了！” 姜晓诗还在辩解，“我没有！你就是和郑乔乔一伙儿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郑乔乔收拾好木头，站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晓诗，忽然抬手一巴掌打在姜晓诗脸上。 “看好了，这才叫欺负你。” “如果你再没事儿找事儿，下次就不是打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姜晓诗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脑袋也跟着一阵阵发懵，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真的被郑乔乔打了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可她刚一抬手，就被张红给握住了手腕。 姜晓诗更气了！看着张红那张又土又村的脸，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在地里刨食儿的农村姑娘，偏偏这个农村姑娘的手像是钳子一样有力，她根本挣扎不开。 她气道，“等着吧！我会把你们欺负人的事，写进文章里，投给报社，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是村霸！是土匪！” 张红有点无措地看向郑乔乔。 她虽然没什么学问，可也知道报纸的厉害，这要是把她和郑乔乔打人的事儿登上报纸，她和郑乔乔不是土匪，要被说成是土匪了！ 郑乔乔一脸无所谓，“笔在你手里，你要写，就随便，我等着你把我的名字等在报纸上。” 报社也不是姜晓诗家里开的，文章也不是只有姜晓诗一个人能写。 大概是郑乔乔的沉稳传染了张红，张红也变得有底气多了，哼了一声放开姜晓诗，“我也等着你把我的名字登在报纸上！” “不过我说大作家，你写文章之前，还是得先干活，谁不干活，谁就没饭吃！” 姜晓诗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配，一个书里没名没姓的小角色给欺负的没话说，撂下一句，“不吃饭就不吃饭，谁稀罕！” 就转身出去了。 帐篷里就剩下张红和郑乔乔两个人，张红有些忧心地问，“乔乔，那个姜晓诗不会真的在报纸上说我们坏话吧！我还没找对象，万一人家都信了她的话，没人娶我，我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办？” 郑乔乔被逗笑了，晃着张红的肩膀说，“放心吧，她如果说我们是女土匪，我们就写文章说她是大骗子，跟她斗到底！” “可我不会写文章。” “我会啊！我来写！” 张红看向郑乔乔的目光里都犯星星，“你也会写文章啊？” 郑乔乔拍着胸脯，“那当然，到时候我再给你写个征婚启事，保准来十个八个小伙子，长得俊，个儿还高，能干，爹娘也通情达理，让你挑花眼！” “好啊！这是你说的，要是没有十个八个，你就把你家里的男人赔给我！” 郑乔乔惊讶地瞪大眼睛，张红竟然看上徐燃了？ 张红说完，自己也觉得说错话了，怕郑乔乔误会，赶紧解释，“我是说，你不是有个小叔子吗……我看他就挺好……” 郑乔乔松了口气，紧接着笑起来，爽朗道，“行，到时候我给你俩牵线！” 虽说张红和后勤小组的人都不用郑乔乔干活，可郑乔乔还是去帮忙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去帮忙，主要是去以好充次，把原本一大锅杂面面条偷偷换成了空间商场里的山野菜糊涂面。 同样颜色发黑，飘着黑色野菜的面条，实际上却大不相同。 这天中午，所有人都吃的很香。 “这面条里放肉了吧？这么香！这是杂面条？怎么跟家里吃的杂面条不一个味儿呢？” “可能是大锅饭，吃着就是香吧！” “管那么多呢，自管吃了再说，来，再给我盛一碗，盛满！” 张红端着自己的铝饭盒，吃着面条，满脑子都是疑惑，跟郑乔乔分析道，“我好像脑子出问题了，我记得面条里掺了一多半的红薯面，菜叶也是苦菜，怎么饭做好之后，面条一看这就是白面多，红薯面少，菜叶还是芝麻叶……这天，哪儿还有芝麻叶？” 郑乔乔一点都不带心虚的，“你没带，可能是人家带的吧！” 只吃面条肯定是吃不饱的，黑面窝窝头管够。 黑面窝头也被她换成了现代粗粮细作的窝头，放了油，菜，白面比例也高，一点都不拉嗓子，松软可口还有营养， 咸菜里加荤油，给干了一上午苦力活的人贴油水，就连烧起的开水里面，也放了一把甘草，紧接着疯狂放白糖。 谁问她为什么水这么甜，她就解释说是甘草的味道。 不管大家信不信吧，反正没有一个儿站出来提出异议的。 姜晓诗独自一个人坐在人群外围，捧着一块干烙饼啃着，虽然饼子硬的硌牙，可她实在太饿了，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就这一块饼，还是她来的时候周争光给她带的干粮。 “姜同志，你咋不吃面条？今天面条老香了！你是没带饭碗吗？来，给你用我的！” 一个村民大婶看她啃大饼啃的费劲，就把自己掉了皮的搪瓷碗递出去。 姜晓诗一看大婶碗都没刷，黏糊糊流汤，就一阵反胃恶心，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吃不惯杂面，专门带了饼。” 大婶一看姜晓诗的饼也黑黄黑黄的，也是掺了玉米面的杂面饼，还说自己吃不了杂面，猜出人家小姑娘是嫌她脏，就笑笑没再劝了。 “那你吃完饭了就赶紧来洗碗，还有好多活要干呢！” 姜晓诗震惊的瞳孔颤抖，“我没吃大锅饭，怎么还让我干活？” 大婶啧了一声，不赞同道，“你没吃饭，是你自己不吃，可你既然来了，就得干活，不然就早点回去！” 姜晓诗崩溃道，“我不回去，你没资格让我回去！” 这时，郑乔乔和张红刚好路过，张红好心提醒姜晓诗，“喂，大作家，刘婶可是咱们后勤组的组长，也是咱们村的妇女主任，如果她让你回去，就算是支书来了，你也绝对留不下来。” 姜晓诗楞住了。 刘婶很好脾气的笑道，“可别这么说，你们杨支书听见了，回家又要跟我吵了！” 刘婶和杨支书是两口子。 姜晓诗只能认命，把最后几口烙饼吃掉，去洗碗干活。 她被分配去刷锅，大铁锅里有一些饭渣子没有盛干净，香喷喷的饭香直往她鼻子里钻。 那是她很久没有闻到过的肉香，和浓郁的麦香。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用指头抿了一下剩饭放进嘴巴里，在味蕾尝到饭菜香味的瞬间，她感觉浑身毛孔都被熨烫的妥妥帖帖，可熨帖也就那么一瞬，当饭菜味道在口腔里消失，紧接着是肚子里，不，是灵魂深处都发出渴望，渴望着要更多，更多的食物来填满自己的嘴巴，通过喉咙咽进肚子。 就在她又用手抿了一些剩汤饭塞进嘴里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诶呀！姜同志，你怎么再吃剩饭呢？” 第48章 到底谁是同伙儿？ 姜晓诗脑袋嗡的一声，转头看去，是刘婶和郑乔乔，张红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一想到自己这么狼狈偷吃锅底残渣剩饭的样子被别人看到，特别是被郑乔乔看到，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红捂着嘴一直笑，“刚才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营地的大锅饭吗？现在我们都吃完了，你又来刷锅底，你这让人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让你吃饭呢。” 最后还是六婶端给她一碗杂面面条，“给，知道你饿，也没吃饭，吃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姜晓诗看着那碗冒着热气，还散发着食物香味的面条，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郑乔乔，只见郑乔乔已经背过脸去，往帐篷的方向走了。 郑乔乔是讨厌姜晓诗，但也没想让姜晓诗饿死。 姜晓诗抿着唇角，接过了那碗面条。 张有田从公安局回来了，找到姜晓诗的时候，她刚吃完饭，和后勤组的人一起，洗碗刷锅捡柴禾。 “姜同志，你过来一下。” 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旁边的村民都把目光看过来，姜晓诗知道张有田是从公安局回来的，心咯噔一下，手紧紧攒了一下拳头，才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有田叔，你找我？” “姜同志，你必须如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和王宁还有赵峰，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晓诗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田叔，我不是都说了吗？有人把我绑起来塞到水缸里，绑我的人是谁，你是今天你们告诉我的……” 张有田叹了口气了说，“刚才我去公安局，王宁和赵峰说，你是他们俩的同伙，说你负责拖住徐燃，他们俩趁机把粮食搬到林子里。” 姜晓诗神色大惊！ 王宁和赵峰俩人真把她给卖了？ 不可能！ 他们都说好了，如果被抓，就先扛住事儿，两三天之后，她就能想办法把他们俩给救出来吗？ 她慌乱道，“不会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同伙？并且如果是同伙的话，我又怎么会被他们绑进水缸里？” “他们说，是因为你忽然反水想喊人，他们才把你打晕了。” 姜晓诗着急解释，“那就更不对了，既然我都是他们同伙儿了，怎么还会忽然反水呢？” 张有田始终观察着姜晓诗的表情，“嗯，其实在公安局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估计他们就是为了脱罪，才故意说谎蒙人的。” 摆摆手，让姜晓诗回去了。 姜晓诗一回头，刚好和郑乔乔打了个照面，郑乔乔正用那种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看着她！ 她指甲都要把手心抠烂了，才勉强保持镇定。 “对了，公安局的人还会随时过来问话，你这几天别乱跑，不管去哪儿，都要打报告！” 刚走了没几步，张有田又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姜晓诗瞪了郑乔乔一眼，回头应了声，“好。” 然后从郑乔乔身边大步走过，却不再看郑乔乔一眼。 “你在害怕，你怕什么呢？不会是怕他们真的反水把你给供出来吧？” 郑乔乔忽然开口。 刚才张有田对姜晓诗说的这番话，其实是她跟张有田商量好，故意炸姜晓诗的。 她始终不相信姜晓诗是清白的。 早上自己把姜晓诗从水缸里救出来的时候，姜晓诗一切下意识的反应，有害怕是对的，却在听她说会抓到偷粮贼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儿的乱瞟。 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姜晓诗强壮镇定，回头坚定地说，“没有！你少冤枉好人！你说我是同伙儿，我还说你是同伙儿呢！” 郑乔乔笑了，“不是就不是呗，你急什么？” 姜晓诗哼了一声，走了。 只有郑乔乔还站在原地，琢磨姜晓诗偷粮食的目的。 “在看什么？” 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低沉声音，她转头看见徐燃朝她伸手，像是要摸她的脸，她主动把脸凑过去，眯着眸子，“在看你的女同学，她原来还是个大作家啊！” 徐燃怎么会闻不出她话里酸溜溜的味道？ 刮了下她的鼻子，“满嘴编瞎话的人，少跟她说话。” 郑乔乔眼睛一亮，凑到徐燃身边，“怎么？你也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徐燃似乎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提到姜晓诗，“不说她了，你今天吃好了吗？这个给你。” 又从口袋里给她掏了一把烤栗子，还有炒松子。 郑乔乔看他像个叮当猫一样，裤子兜里，上衣兜里，手里内兜里，还有毛衣兜里，都翻出了吃的，忍住不住笑起来。 他心里有她，才会记着她饿不饿，怕她吃不饱。 这些松子恐怕也是他干活间隙，从林子里摘得，又想办法炒熟了才给她。 而在这时，张红忽然带着两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公安来了，“乔乔！这两位公安同志说要找你！” 两名公安走过来，确定了两人的身份之后，其中一个人对他们公事公办的说，“我们现在掌握到一些证据，证明你们和早上王宁，赵峰两个嫌疑人有关系，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49章 配合姜晓诗演下去 郑乔乔下意识朝徐燃看去，徐燃眉心微蹙，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下一秒就要带她远走高飞一样。 她安慰地握了握徐燃的指头，又转头问两位公安，“请问，我们跟你们走，是配合你们调查呢？还是你们已经把我们当嫌疑犯，要逮捕我们？” 这两者的关系可大了去了，她必须把话问清楚了，才能跟公安走。 不然，他们前脚走，后脚说不定就会被人蛐蛐成偷粮贼的同伙，以后她和徐燃在村里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人戳他们的脊梁骨。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体会到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重量。 两个公安对视一眼，之前他们不管要带走谁，对方不是诚惶诚恐，就是拼死不认罪，甚至还有人吓得当场逃跑。 可是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甚至还自信提出问题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并且人家还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先不谈这个女人有没有犯罪，首先就能看出，她心理素质很强。 其中一人无奈道，“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郑乔乔恍然点头，那也就是说，这俩公安说的，掌握了一些证据，也不是什么铁证嘛！ “公安同志，如果是配合调查的话，有什么话，就直接在这里问吧！” 两位公安惊讶于郑乔乔竟然敢于拒绝他们的命令，并且提出另外的配合方法，同时也能理解郑乔乔这么做的道理。 他们两个大男人，从公社骑车到荒地，都走了一两个小时，如果换了郑乔乔跟他们走，哪怕是做牛车，从荒地到公安局，也是一段十分艰难的路程。 万一路上被颠簸的出点什么问题…… 两人眼光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点头道，“可以。” 另一个人翻开一个牛皮纸面的笔记本，开始问道，“你们昨晚都在哪儿？有什么人能作证？” “你们半夜都见过什么人？都做了什么？” “你和你爱人徐燃，利用狗找到被藏起来的粮食，是为了出风头，得到荣誉，好给自己的履历上多添一笔，作为加分项，可以优先参军吗？” “王宁和赵峰两人说，他们这是从犯，你们，才是偷粮案的主犯，你们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问题越问越犀利，听到最后，郑乔乔都听笑了。 徐燃站出来，把昨晚发生的事，和一些莫须有的问责做了解释。 “我在巡逻，因为担心我爱人，所以专门去后勤保障的帐篷前面转了一趟，刚好看见她出来，我们聊了一会儿。” “之前，我和我爱人并不认识王宁和赵峰，又怎么可能跟他们合谋？” “至于找到粮食立功好去参军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公安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那样子，显然就是不信。 张红也没想到，自己主动帮两个公安找到郑乔乔，本以为是好心，竟然差点就害了郑乔乔被抓走！ 她关心郑乔乔，拉着郑乔乔的手，主动替她作证，“公安同志！我可以作证！昨晚我和郑乔乔睡在一个被窝里，郑乔乔出去上茅房，也就去了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偷粮食！” 这时，姜晓诗走了过来，一副终于抓到郑乔乔和徐燃把柄的样子，“没时间去偷，不代表这里面没有她的怂恿！” “村里人谁不知道，徐燃对郑乔乔言听必从，郑乔乔想摆脱右派的身份，当兵是最好的出路，为了能优先穿上军装就自导自演丢了粮食的这场戏，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然，早上为什么会这么巧，村里那么多人，都没发现我在水缸里，偏偏就只有她郑乔乔一个人发现了？” “她肯定就是那个主谋！王宁和赵峰就是被她给出卖了，所以才会被抓起来！” “公安同志，你们可一定要履行职责，抓住偷粮案背后的真正凶手！” 她话说完，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开始朝徐燃和郑乔乔，张红三人指指点点，低头交耳议论起来。 “就连公安都来了，说不定这次偷粮案，真和他们有关系！” “咱们不会都被他们俩给骗了吧！” “可是……郑乔乔给咱们看病的药，总不会是假的！” “没说是假的，她可能就是一时糊涂，毕竟年纪小……” 这些议论很容易传到郑乔乔和徐燃耳朵里，徐燃身为军人，走到哪儿，都堂堂正正，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冤枉过，今天上午他被人冤枉，现在又眼睁睁看着郑乔乔和他一起被人冤枉，他一向深沉的眼神里，布满了寒意看向姜晓诗。 “这些事，只是你的猜测，不能成为直接证据。” 姜晓诗被徐燃盯得后背一阵发冷，强撑着说，“徐燃，我们是同学，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只要你承认是郑乔乔怂恿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你！” 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 先和王宁和赵峰合作，把粮食偷出去，把脏水都泼到徐燃和郑乔乔身上。 王宁和赵峰得到了粮食，她也可以倒时候当好人，作证把徐燃放出来，让郑乔乔一个人背黑锅。 不仅能让徐燃承她的人情，还能彻底把郑乔乔给解决掉！ 可没想到王宁和赵峰俩人竟然怕她提前反水，就把她打晕了塞进了水缸里！更没想到，徐燃家养的那条狗竟然会那么敏锐，不仅找到了粮食，王宁和赵峰俩人也暴露了！ 所以在郑乔乔试探她的时候，她会这么害怕。 徐燃冷冷道，“不用！” 他倔强地抿着唇，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姜晓诗激动道，“给你会坐牢！难道你真的不在乎自己前途了吗？” 郑乔乔啧了一声，挡在徐燃面前，对姜晓诗说，“姜大作家，你也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公安都没能定我们罪呢，你比公安还厉害，说谁是贼，谁就是贼，说能保谁，就能保谁啊？” 姜晓诗骄傲地说，“我会写稿子！我会用笔，把真相全部写出来，登在报纸上上！” “真相？” 郑乔乔冷笑，“你说的真相，好像都是猜的吧！” 姜晓诗忽然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我申请搜查郑乔乔的东西！既然那两个偷粮贼已经指认了郑乔乔，说不定就能在郑乔乔的床铺里，找到什么关键证据！” 两名公安面面相觑。 搜查人物品，一般都是有证据确认对方有重大嫌疑之后，才会去搜。 现在证据链并不完整，如果搜查，如果能搜到，郑乔乔和徐燃两人是偷粮贼的同伙，那无可厚非。 可如果搜不到……那就是委屈两位好同志了。 “我同意搜查！” 郑乔乔忽然主动开口，她问心无愧，不怕别人查。 并且，如果她不让查，不就浪费了姜晓诗苦心经营的一番计策了？ 第50章 检查落空 帐篷里。 两名公安和张有田，郑乔乔，徐燃，张红，还有姜晓诗都在。 门口还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公安看着被拼接在一起的木板，心里有些不落忍，他们看守所里的床板都要比这个结实，还有帐篷里的地面，什么都没有铺，只是把杂草清理了一下，人就住进来了。 村里来开荒的任务重，条件艰苦，如果不是因为流程要办案，他们也不愿意大老远的来为难这些勇于吃苦，无私奉献的开荒者们。 “这就是你的床铺？” “是。” “我们是男同志，不方便，就找个女同志来检查吧。” 公安为了避嫌，就准备找女同志来检查。 张红刚想说她来，姜晓诗就站出来，瞥了一眼张红，“我来吧，我怕你会包庇罪犯。” “狗屁罪犯！你才是罪犯！你最烦人！” 张红一点都不给姜晓诗留面子，又碍于公安同志在，也没好意思骂的太脏。 姜晓诗狠狠的瞪过去，故作大度道，“你没文化，没见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等我找到证据，你就没话说了！” 说着，就上手哗啦一下，掀开郑乔乔的被子，露出里面铺得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浅色小碎花床单，枕头也掀开，顺势想要扔到地上—— “我提醒你，我不是罪犯，你只是代替公安检查我的物品，但凡你弄坏我的东西，你都必须原样赔偿我的损失。” 郑乔乔也不生气，语气很平静地说道。 姜晓诗无奈收回来了手，把枕头扔到另一个人的床上。 紧接着就是床尾放着的包袱，郑乔乔来的时候，因为时间紧急，她只随便包了两个小包袱，反正自己有空间商场，不管是什么时候需要东西，就可以拿破东西跟商场里的好东西交换。 郑乔乔一直观察着姜晓诗的表情，发现姜晓诗眼中露出一丝即将得逞的意味之后，她再次叫住他，“等一下！” 说着，不由分说，就从姜晓诗手里，把包袱拿回来。 “你干什么？” 姜晓诗手里落了空，紧紧盯着郑乔乔手里的包袱，“我要检查这个包袱，你却把包袱抢走，是不是因为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郑乔乔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利用空间置换东西，好来个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本来包袱里放的是吃食，但她都没在帐篷里这么久，姜晓诗又放了什么东西进去，她也不知道，只能一股脑全部换走。 “我这里面，放的有罐头和首饰，我是怕你给我弄坏了。你想看，我来打开给你看！” 她把包袱小心放在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桌子上，包袱接触到木板的时候，还发出咚的一声。 姜晓诗没有阻止，胸有成竹地看着郑乔乔的动作。 不管郑乔乔再怎么拖延时间，很快大家就会发现，这个包袱里面，会有一张王宁写给郑乔乔的情书，里面有关于偷粮食的全部细节，还有王宁送给郑乔乔的一根裤腰带。 这些，足以证明郑乔乔不仅是偷粮贼，并且还是给水性杨花的破鞋！ 看到这些东西，她就不信徐燃还能继续盯着一顶绿帽子包庇郑乔乔！ 郑乔乔抬头，也看到姜晓诗得意的表情，不禁勾唇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解开包袱，可就在包袱要打开的时候，她忽然停下动作。 姜晓诗气恼道，“郑乔乔，你怎么不打开？是不敢吗？” 郑乔乔微笑：“不是不敢，我是想，没凭没据的，我就要被搜查东西，如果没搜出东西，那我可太委屈了，必须得要一些补偿才行！” 姜晓诗不耐烦地说，“配合公安办案，是我们每个人都应尽的义务！你还想要什么补偿？” “可以。” 这时，站在一旁的公安忽然开口，“如果搜查之后，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我们会酌情给你一些补偿。” 张红好奇地问道，“都有什么补偿？” 公安回答，“一部分误工费，不会太多，还有我们会开出证明，证明你是无辜的，只是配合我们调查，以免给你的名誉带来伤害。” 郑乔乔也没想到这时候的公安办事挺有人情味儿的。 但也可能只是这两个人办事有人情味儿。 她也不稀罕什么误工费，“我不要钱，我只要她是怎么搜查我的，我也要原样搜查她。” 姜晓诗瞪大眼，“你凭什么搜查我？”复 “就凭你没有任何证据，就申请搜查我，我为什么不能搜查你？难道……是你心里有鬼，怕被检查？” 郑乔乔故意激她，果然一激就上钩，姜晓诗仰着下巴说，“查就查！但如果从你包袱里查出东西，你就得当着全荒地的人做检讨，挨批斗！” 挨批就是来参加开荒的所有人，每个人都要批评她。 村里人哪儿有什么文化批评人，都是脏话带耳光羞辱人，当时谁一听要挨批斗，都得被吓得腿软，恨不得当场死了。 张红急道，“乔乔，挨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不能答应她！” 郑乔乔朝徐燃看去，“老公，你说呢？” 徐燃没有一丝犹豫地说，“你挨批，我前头挡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 “好！” 郑乔乔心满意足，挑衅地朝姜晓诗挑了挑眉，“我答应你，那同样的，如果查出你有问题，你也一样挨批呗？” 姜晓诗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打开郑乔乔的包袱，随便的敷衍说，“行行行！快打开吧！” 郑乔乔这才打开包袱。 一模一样的豉鱼罐头，橘子罐头，麦乳精，红糖，还有装进普通药瓶里的钙片，都一一放在桌子上，姜晓诗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郑乔乔的动作，表情从一开始的得意，渐渐变成不可置信。 最后只剩下一张包袱皮儿，提溜在郑乔乔手里来回晃着。 “看清楚了吗？这里面，有任何证明我是偷粮贼的证据吗？” “不可能！” 姜晓诗大喊一声，然后趴到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来回的看，还低头检查地上，看她提前放进去的东西有没有掉了。 可惜，都没有。 拿到是她记错了？放进另一个包袱里了？ 她又拆开郑乔乔的另一个包袱，里面除了郑乔乔的衣服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郑乔乔不屑地撇了眼正在怀疑自我的姜晓诗，转头对两位公安道，“公安同志，我的东西检查完了，现在该去检查姜晓诗的东西了吧？” 第51章 针扎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 两名公安看向眼神发愣，一脸不可置信模样的姜晓诗，都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其中一名公安对姜晓诗说，“你的东西在哪里？请带我们去检查。” 姜晓诗翻脸不认账，“我又不是嫌疑人？为什么要检查我的东西？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检查，人家会怎么想我？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郑乔乔深吸口气，觉得一阵无语。 “所以，你可以随便带人来搜查我的东西，我就不需要名声？” “搜了我的东西，再去搜你的东西，也是你自己答应的，怎么？你想赖账啊？” 张红早就看姜晓诗不顺眼了，一天到晚就知道仰着头，眼睛能涨到头顶上，就显得她厉害，她了不起。 “吐出去的吐沫还能舔起来？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就连在门口围观的村民，也都帮着郑乔乔说话，“不会真被乔乔说中了，这女的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让搜吧！” “那不就是贼喊捉贼？” “搜了人家的东西，轮到搜她自己的，又不愿意了，这种人就是骗子！” 姜晓诗眼看所有人都想着郑乔乔说话，急了，“检查就检查！反正我行得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检查！” 郑乔乔点头道，“对对对，刚才你信誓旦旦说我是贼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希望你能这么自信。” 听出来郑乔乔是在嘲讽自己，姜晓诗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气愤指了一下帐篷门口附近的一张床。 床上收拾得挺干净，同样小碎花的床单，姜晓诗床单上的花型要跟家素净一些，被子也更薄。 她把包袱主动放在床边。 “我可没有说话不算话，你们想检查，就检查吧！” 郑乔乔也不客气，床铺上的被子褥子她都不动，直接拿起来姜晓诗的包袱。 她再一次无比庆幸，自己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之外，还能拥有空间商场。 当着众人的面，她悄悄把刚才从包袱里拿到的那封不属于自己的信，换到了姜晓诗的包袱里。 那封信，她也没看是什么内容。 姜晓诗千方百计想让大家看到从她包袱里拿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却没有直接打开姜晓诗的包袱，而是猫逗老鼠似的，轻轻拍了拍。 姜晓诗等的不耐烦了，她很讨厌这种被吊着不上不上下的感觉，“喂！你不是要检查吗？赶紧的，我可不比你，仗着自己怀孕，就能名正言顺地偷懒不干活，就知道在帐篷里休息，你不忙，我还有事儿要忙呢！” 郑乔乔根本不在乎姜晓诗故意刁难，又重新把包袱扔到床上，“你来打开。” 姜晓诗不屑地嘁了一声，低头打开包袱。 这个包袱里，放着的都是她的衣服。 撒气似的把衣服全部掀到床上，“看吧！随便看！” 一张纸像是蝴蝶一样，顺着她扔东西的力道，从白的黑的蓝的红的衣服里轻飘飘飞出来。 大家都看到了。 姜晓诗自然也看到了，她眼睛蓦然瞪大，这……不是她放进郑乔乔包袱里的信吗？怎么会出现在她包袱里？ 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动作比脑子更快，那张纸刚落地，就连忙冲出去捡起来。 “这是什么？这么着急藏起来，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郑乔乔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众质问。 姜晓诗强撑着镇定解释，“这是我的个人信件！” “哦！你个人的信件啊？里面不会有什么跟偷粮贼有关的信息吧？” “怎么可能！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 “既然是一封普通的信，那你敢不敢给公安同志检查一下？” 郑乔乔笃定姜晓诗不敢，姜晓诗也果然慌了，信里的内容她最清楚，一旦被人看见，那她就完了！ “怎么不敢？” 嘴虽然硬，眼睛却在到处乱瞟，脑子飞快思考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这份信件给糊弄过去，朝公安走去的时候，她一不小心还把脚崴了，身子朝一旁倒去。 倒下的角度，刚好朝着徐燃的方向。 徐燃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根手指，提溜着姜晓诗的衣领，勉强把人给扶起来。 姜晓诗眼泪汪汪地看向徐燃，刚说了声谢谢，身子忽然一摇晃，人两眼一闭，就再次胡乱倒下。 这次，徐燃没有再想避嫌地把人扶住。 皱眉观察着姜晓诗的脸色，掰掰她眼皮，然后抬头，朝姜晓诗摇了摇头。 姜晓诗愣了一下，“她不行了？” 徐燃无奈鼻孔叹气，黑着脸说，“她晕过去了。” “哦哦哦！” 郑乔乔还以为她把本属于姜晓诗的信，物归原主还给姜晓诗的举动，把姜晓诗给吓死了呢！ 要说姜晓诗晕得还真是时候，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封信出现在众人面前，马上要交给公安检查的时候，晕了。 真晕了吗？ 她不信。 于是走到姜晓诗身边，和徐燃一起把人放到床上，下手要把那封信拿走。 可惜，姜晓诗虽然人躺着，闭着眼，说是晕了，手上力气可一点都不小！拽得紧紧的！ 两名公安也担心姜晓诗的身体，“这里有医生吗？先把人弄醒再说。” 张红兴奋道，“有！乔乔就是医生！” “那就快点救人！” 郑乔乔的令，“好嘞！遇见这种昏厥的情况，最好还是打一针。” 针管药物和医药用品，都收在这件帐篷里，郑乔乔随便配了一管生理盐水，举着针管和消毒棉棒过来。 张红看见郑乔乔手里拿着的针管，吓了一跳，“哎呀妈呀，这是给畜生扎针用的吧！怎么这么长？” 针尖的有她手掌那么长！ 郑乔乔很专业地说，“只有这种长针，效果才最好！” 她要给姜晓诗打针，帐篷里的男性就要回避了，徐燃和两名公安不用她提醒，就自动退出帐篷。 就连张红也被郑乔乔遣了出去。 张红本来还想看看郑乔乔是怎么打针的，但是郑乔乔让她出去，她也就很听话的出去了。 出去之后，还很贴心的把帐篷门帘子给锁好，转头把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往后撵，“都别看了，人家大姑娘打针有啥好看的，都该干啥干啥去！” “行行行，人家大姑娘害臊了，不看了不看了！” “走，干活去！” 众人哄笑着走了。 帐篷里郑乔乔听着外面的笑声，里面没有猥琐，有的只是淳朴豁达和黑省人特有的幽默。 她放下针管，朝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可眼睫毛却一直在颤动的姜晓诗说，“起来吧，我知道你是装的。” 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姜晓诗的手，拿出被姜晓诗捏出褶皱的纸，“这封信，也是你准备放在我包袱里的吧！” 姜晓诗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片刻后，睁开眼…… 第52章 达成共识 “果然是你搞的鬼！ 姜晓诗一脸愤恨，郑乔乔却笑了，“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先把信放在我包袱里的了？我真好奇，这信里究竟有什么，我看，还是让公安过来查查吧！” 忽然，姜晓诗抢过郑乔乔手里的纸，揉成一团，飞快塞进嘴巴里，嚼嚼嚼……咽了下去。 咦！ 郑乔乔脸上露出吃惊又嫌弃的表情。 姜晓诗翻出包袱里的本子，撕下来其中一张，朝郑乔乔骄傲道，“你说的是这张纸吗？你想叫公安来查，就查吧！” 销毁证据，篡改证据，睁眼说瞎话！ 没有了这张纸，那天别说找公安了，就算找县长也没用啊！ 郑乔乔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姜晓诗的无耻。 但她也不慌，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纸的颜色，大小，和刚才姜晓诗吃进肚子里的那张纸一模一样。 拿着这张纸，当着姜晓诗的面，读道，“王宁哥，偷粮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今夜三点行动，有了粮，你，我，和我肚子里的娃，就能一起远走高飞，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当一对儿快活鸳鸯，祝顺利，爱你。” 姜晓诗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这……” 那封信不是被她吃了吗？怎么还有一张？ “啧啧啧！” 郑乔乔忍不住鼓掌，“姜同志，我没记错的话，王宁好像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竟然跟他搞破鞋，还计划一起偷粮！你可真……有本事！” 还好她拿到姜晓诗手里那封信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儿，把信给换了，不然，这封唯一的证据，就真要被姜晓诗给毁了！ 姜晓诗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纸，想要随时想过来，可这次，郑乔乔却有了前车之鉴，把信直接叠好塞进自己衣服里了。 郑乔乔藏得那么紧，姜晓诗也没办法了，“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想……” 郑乔乔很快就想好了，“我要你离开这里，回家去！” 姜晓诗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是为了徐燃，才一直留在西北愣。 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虽然上一世姜晓诗确实陪伴了，也帮助了徐燃，可那是因为她跟徐燃离婚了，现在她和徐燃还存续这合法的婚姻关系，不仅在道德，还是法律上，姜晓诗再一直纠缠着徐燃，都不合适了。 “不行，换一个。” 姜晓诗坚决不同意，郑乔乔也挺好说话，“那你离开这里，随便去哪儿过好日子去！” “不行！” “那你离开这里，再找个比徐燃更好的男人！徐燃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你总想往他身上扑，你……你自己觉得对吗？” 郑乔乔也就看在上一世姜晓诗照顾过徐燃的份上，才愿意跟她说这么多。 没想到姜晓诗比她脾气更大。 “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徐燃为什么下乡？难道不是因为你爱慕虚荣，你骄奢淫逸，你的家人背后揭发？” 郑乔乔知道，姜晓诗就是想看她愧疚，看她伤心，最好能没脸面对徐燃，自己偷偷收拾包袱走人，好给姜晓诗这个好女人腾地方。 可她偏不这么想。 她笑了下说，“可就算我十恶不赦，徐燃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会给他生下孩子，我们日子会过得很幸福。” “你一直纠缠他，我们都会觉得很苦恼。” 她好声好气地说话，姜晓诗却越听越不耐烦，“那是因为你不要脸，是你仗着自己怀孕了，就缠着他！如果你没怀孕的话，他一定不会要你！” 看来是说不通了。 郑乔乔语气变得严肃，“如果你不走，我就把这封信交给公安，到时候你不仅要挨批斗，说不定还要去坐牢，你自己的大好前途就不要了吗？” 姜晓诗气得眼都红了，“就是个祸害！” 真是不可理喻。 郑乔乔也不打算说下去了，转头朝帐篷外走去。 她劝过，也给过姜晓诗机会了。 姜晓诗准备害她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手软。 “等一下！” 就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姜晓诗忽然叫住她，她停下脚步，回头，“想好了？” 姜晓诗深吸口气，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似的，“我可以走，但不是现在，现在这个时间太敏感，我要走了，就好像做贼心虚一样。” “那你要留多久？” 姜晓诗思考了一下，“开荒运动结束后吧，我也想为开荒出一份力。” “行！” 郑乔乔直接就答应了，她丑话说道前头，“你也别想拖延时间，既然你说想要为开荒出力，除了写稿子之外，也要下地参加劳动，劳动量也不要求你跟村里人一样，是村里人的一半就行。” “如果你偷懒，或者反悔的话，我就随时把这封信交给公安。” 姜晓诗也痛快答应了，“可以。” 反正只要能留下来，她就还有机会。 两人说话，郑乔乔就准备出去叫公安进来，临走前，她好心告诉姜晓诗。 “其实，就算你把这封信放进我包袱里也没用，通过纸张的来源，字迹的比对，还有公安专业的审讯方法，很快就能查到你头上。” 姜晓诗半信半疑，这个时代的公安办案，都已经这么先进了吗？ 最终还是信了。 因为之前蠢笨如猪的郑乔乔都能发觉她藏进包袱里的信，还能提前把信重新放回她包袱里，公安是专门破案子的人，确实有可能查到她头上。 一时间，她还有点庆幸郑乔乔的优柔寡断。 如果换成她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住把柄撵走郑乔乔，才不会给对手机会。 郑乔乔出去帐篷外面的时候，公安已经走了。 走之前，也同样调查了徐燃，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就结束了对徐燃和她的调查。 “那个人呢？” 徐燃忽然问。 郑乔乔摘掉，凭借他的头脑，一定能看出最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姜晓诗，这是要跟姜晓诗算账呢！ “算了，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以后她会跟村里人一起开荒种地，你说呢？” 徐燃觉得只是干活劳动而已，还是太便宜姜晓诗了。 可郑乔乔都已经开口说了，他也就点头道，“都听你的。” 这边刚说完，他就叫住准备出门的姜晓诗。 姜晓诗被徐燃点名，还挺乐呵，带着一贯温柔知性的笑容走过去，“你找我？” 下一刻，徐燃就扔给她一柄锄头，冷漠道，“走，去除草。” 第53章 我要回家！ 姜晓诗从没想过，自己一个生长在现代科技发达且便利时代的人，竟然有一天会拎着锄头种地！ 更没想到，除草这样看起来简单的活儿，干起来会这么累！ 锄头拿在手里，每挥一下，都能把她的腰累断，手磨烂，嗓子眼儿干冒烟儿！ 郑乔乔来给先锋队送水，只见徐燃在最前面挥舞锄头，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跟他一起干活的人，站在最后一个，明显落后大家一大截儿的小小身影，就是姜晓诗。 姜晓诗虚脱似的坐在地里，望着蓝蓝的天，欲哭无泪。 “怎么又休息了？前面还有三亩地的草要除干净，天黑之前干完，快点！” 徐燃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朝姜晓诗大喊。 随着他的喊声，所有一起干活的人都朝她看过去，村里人的观点就很朴实，不管男人女人，就得干活，不干活就没饭吃。 所以不管姜晓诗长得多水灵，多有文化，有文化的人多了，不都得干活吗？ 姜晓诗哭了，“我干不动了，真的干不动了！” 徐燃毫不留情，撂下一句，“干不动就回家去。” 郑乔乔哪怕站的远，也能看到姜晓诗眼里的光熄灭了。 刚好徐燃也看见了她，还看到她拉来的一板车的水，朝干活的人喊了声，“大家都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说完放下锄头大步朝她跑过来，不用她说话，就知道把板车上的两个水桶搬下来，水桶有半人高，百十来斤的东西，搬动的时候，他憋着口气，手臂上的肌肉鼓得高高的，放下水桶的动作也轻，一滴水都没有撒在地上。 郑乔乔带来的碗都拿出来。 干活的人也都过来排队喝水了。 “乔乔，今天是什么茶呀？” “李叔，是甜根茶！” 郑乔乔挺着肚子，但盛汤的动作一点都不笨，清澈带着点橙红色的水盛到碗里，递到一个一双双布满了厚茧和伤口的粗糙手中。 这些饱经风霜的村民们，唱着甜丝丝的茶水，脸上也露出满足惬意的笑容。 这些天以来，每天郑乔乔来送的茶水，每次送的茶水都不一样，有时候是金银花甘草，有时候是野酸果，有时候是冰糖绿豆，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鬼点子，能把茶水也能翻出这么多的花样，茶水的味道也还，甜丝丝酸溜溜，喝上一碗，感觉全身的酸痛都缓解了不少。 姜晓诗也来了。 拖着疲惫快要散架的身子，走到郑乔乔面前，沙哑着嗓子，颤颤巍巍朝郑乔乔伸手，“水……” 郑乔乔盛了一碗水，递到姜晓诗手里，“慢点喝。” 姜晓诗根本听不进去，仰头一口气喝完，终于能说出话了，坐在地上，对着郑乔乔说，“回家，我要回家！” 郑乔乔叹口气，好心好意地说，“你早该回去了，你说你学问好，长得好，家还是城市里的，回去找个工作，过自己的好日子多好？” 徐燃：“现在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出发，不耽误赶上晚上去商都的火车，八月十五之前还能回去和你爸妈一起吃个团圆饭。” 姜晓诗已经没有任何思考和反对的力气了，只要能让她休息，能让她好好睡一觉，让她干什么都行。 当天中午，姜晓诗吃了午饭，就收拾东西坐上牛车走了。 郑乔乔的木耳也发芽了！ 虽然是很小很小，需要仔细看才能看到的木耳芽，但是只要能发出来，就算成功了一大步。 张有田听说木耳发芽之后，也跑来看稀奇。 “木耳真能种出来啊！你们看，长得还挺密！” “要是真能靠人工种植，那咱们是不是就能少交点细粮，孩子们都能吃上白面了？” “就算不能抵细粮，也能给家里添点口粮。” “这木耳多久能长成？不会冻死病死吧？” 不管是张有田，还是其他村民，都有很多问题，也都幻想着未来的好日子。 郑乔乔心里有数，但是对村民们说的时候，却很谦虚，“先试试看，如果我能种成，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全部交给大家。” 其实村民们等的就是郑乔乔这句话。 他们的愿望就是这么朴素，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喜欢谁。 张有田稀罕郑乔乔稀罕的都合不拢嘴，“好，好啊！乔乔，最近一段时间，做饭的事儿你也别管了，就好好种木耳，把木耳种好了，比什么都强！” 郑乔乔坚持要做饭，不参与做饭，她还怎么偷偷给村里人加菜呢？ “种木耳不耽误做饭，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干，累不着我的。” 张有田激动地拍大腿，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郑乔乔，“看看！乔乔的思想境界多高！怀着孕，不仅愿意来荒地来当医生，还主动包揽了这么多活儿！我们大家都要像她学习！” 帐篷里响起掌声，夸赞郑乔乔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燃看向郑乔乔的目光里，也满是骄傲，他在看郑乔乔的时候，郑乔乔的目光也在寻找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她灿然一笑，眉眼弯弯，满是愉悦和开心的氛围。 徐燃本来在人前很少和郑乔乔站在一起，他忙，并且也很注意影响。 可每次见到郑乔乔，都会给她一些吃的。 栗子，野果，红薯，烤蚂蚱…… 这次，徐燃对她说，“晚上西边等我。” 等晚上郑乔乔避开人到了西边荒地，却看到徐燃正坐在地上，面前生了一堆篝火，篝火上还架了一只—— 兔子！ 兔子的个头不小，都说兔子肉柴，可这只兔子可能是在荒地里吃得好，长得肥嘟嘟的，油水滴到篝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郑乔乔不缺这一口肉吃，但缺徐燃对她的这份心意。 白天他干活都这么累了，到了晚上，还想着给她加餐补身体。 她朝徐燃走过去，趴在他背上，从后面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老公，你太能干了，哪儿抓的兔子？什么时候抓的？这才几点，就已经快烤好了，你是不是从下工到现在就没有休息？” 徐燃停下手里转动的烤架，侧头看见郑乔乔带着娇憨的笑，身体所有的疲累都不见了，扶着她，让她坐下。 “晚上在荒地里抓的，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争取每天都给你抓来烤兔子吃。” 说着，把烤好的一部分用刀子切下来，让郑乔乔吃。 兔子除了盐，花椒，也没有别的什么调料了，但味道就是很香，郑乔乔刚吃了几口，忽然想起来，“老公，我听村里人说，怀着孩子的人不能吃兔子！” 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上辈子她也听说过这种话，说孕妇不仅不能吃兔子，不然生出来孩子会长兔唇之外，还说孕妇不能吃驴肉，不然会怀十二个月。 有些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嘴里的兔肉也立马不香了。 “傻！我都问过咱妈了，能吃，你吃吧。” 徐燃捏捏她的脸，又把兔肉喂进她嘴里。 “可是……” “没有可是。不让生孩子的人吃兔肉，都是迷信，你想，媳妇生孩子想吃肉，现在哪儿有那么多肉吃？家里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兔子，当婆婆的，肯定想紧着自己儿女吃，紧着家里干活的人吃，所以就要编个瞎话，说怀孕的人吃兔子会有兔唇，明白吧？” 郑乔乔听着很有道理，估摸着驴肉也是同样的道理，于是放下心来开始吃兔肉。 正吃着，忽然感觉营地方向亮了起来。 两人回头，发现营地那边竟然着火了，火光冲天，很快就蔓延开来…… 第54章 给姜晓诗做人工呼吸 “救火啊！” “快打水救火！” “水缸里怎么没水了？” “快去河里找水！” 郑乔乔和徐燃撂下东西跑过去的时候，营地里的人正在慌忙救火。 热浪在空气中翻滚，到处都是烧焦了的味道。 郑乔乔怀着孕，不管不顾地往后勤帐篷里钻，却被一个人用力抱住。 “不要进去，会被烧死的！” 竟然是姜晓诗！她不是走了吗？ 郑乔乔还来不及反应，姜晓诗已经冲了进去。 “乔乔，这里不安全，你快撤离！” 徐燃拉着她往火势包围圈外走，她忽然站住脚步，“徐燃，姜晓诗冲进后勤帐篷里去了！” 徐燃皱眉，停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 把郑乔乔带到安全地方后，徐燃再次冲进火场。 “这火怎么着起来的？这么大！不知道咱们刚找回来的粮食还能不能保住。” “应该没事吧，放粮食的帐篷没有着火，就是……本来存水的水缸里没有水，这火，早晚还得烧到放粮食的帐篷那边。” “今天是谁值班？为什么发现火情不喊人救火？” “是啊！我睡着睡着，感觉有东西咬我的脚，起来一看，盖在脚上的被子都烧着了！” “应该是李永兵和杨焕东。” 郑乔乔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心中无比焦急。 不管什么时候，火灾都不是小事。 她担心帐篷里的木耳，怕被烧坏，但是更怕粮食被烧毁。 “我们得想办法把粮食搬出来！” 她朝众人说道。 很快他们就组成了一支运粮小队，朝放粮食的帐篷方向走去。 汪汪汪！ 虎子也来了，摇着尾巴，跟在郑乔乔身边，拦住她的去路，她往东走，虎子就也往东，她往西，虎子也往西。 她要是硬往前闯，虎子就一边呜呜呜地叫，一边咬着她的裤腿儿。 反正就是不让她过去。 村民们也看出是什么意思了，好狗护主啊！知道郑乔乔怀孕了去火场危险，就拦住她，不让她去。 “乔乔，我们会尽力保住粮食的，你快留下吧！” 有人劝她。 郑乔乔也不矫情，“好！你们快去，如果可以的话，一边运粮食，一边想办法把帐篷周围的草锄掉，没有能引火的草，火势要就烧不过来了！” 她和虎子一人一狗就在不远处看着众人救火，眼看着大家没有水，需要一趟一趟的去河边，挑水去救火，速度太慢了！ 自己的空间商场里有水！ 也有消防栓！灭火器！可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吗？ “虎子，走！” 她摸摸虎子的头，跟它讲道理，“我有办法救火，你可以跟我一起，但是不能捣乱，不然我就把你烤了吃狗肉！” 虎子呜呜呜叫着。 女人，我想救你的命，可你却想吃我的肉？ 行，我不管了！ 郑乔乔跑到人最少的地方，看看四周无人，就从空间商场里拿出来干粉灭火器，她不会用，但灭火器上写的有，也并不算难。 又把商场消防栓里水带的一头连接上空间商场里的水管接头，一头伸出来，把水管放在地上，打开阀门，压力极大的水猛地往外喷出来！ 水管尽管喷水，她手里拿着的灭火器也没停着。 虎子还很有眼力见儿的压着水管一头，不然水管来回晃动，影响灭火效果。 本来这边就是火势最猛烈的地方，因为太猛烈了，大家怕受伤，就基本放弃了这里，去了火势相对来说比较小的位置救火。 也是巧了，郑乔乔刚好有超时代的灭火工具，灭的就是这种别人都不敢灭的火！ 空间商场里的水，并不是无偿换出来的，郑乔乔一边用水，一边把地上烧焦的草，扔进空间里。 每次郑乔乔要用空间里的东西，都必须等价交换一些“破烂”。 对于她来说是破烂，但是空间却都来者不拒，也不知道这空间到底是什么脾气。 “你们看，那边火是不是小了？” “是啊！肯定是我们这边火势小了，那边就跟着没东西烧了吧？” “可我怎么看到有人在往那边浇水？还是用这么粗的水管？” 有人伸出两只手比划着。 “不会吧！你说的是水井！怎么可能有这么粗的水管？你肯定是眼花了！” 长时间看着火焰，火场里又这么热，确实有看花眼的可能。 那人憨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不管条件再怎么艰苦，火势终于还是灭了。 郑乔乔也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和虎子一起回到营地里，烧了这么大的火，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乔乔，快来，姜晓诗她晕倒了！” 刚过去，就被张有田叫住，拉着她挤进一群人里，人群中，姜晓诗躺在地上，徐燃正在用水替姜晓诗擦脸蛋，额头。 郑乔乔立刻蹲下来，翻着姜晓诗的眼皮，看了下她的瞳孔，紧缩无意识，又摸摸脖子，动脉有温度，有跳动，人没死。 之前救人，都是徐母冲在前面，她给徐母做后勤保障。 现在徐母不在，她也只能一个人独当一面了。 先让所有人散开，保持姜晓诗附近能通风换气。 像姜晓诗这种情况，一定是吸入太多烟气，所以才会晕倒，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给她做人工呼吸…… 第55章 果然是装的 郑乔乔在部队大院的时候，听过一些医疗保健课程，其中就有怎么给人做人工呼吸。 只是给姜晓诗这个同性做……也顾不了什么了！ 她捏住姜晓诗的鼻子，深吸口气，低头刚凑过去，却忽然发现姜晓诗身体忽然抖了一下！ 嗯？ 不会又是装的吧！ 她又按了下姜晓诗的腰窝，果然看到姜晓诗的脸部神经像是忍不住笑似的跳动了一下，只不过因为光线昏暗，只有她离得近了，才能看得清。 郑乔乔一阵无语，刚还觉得姜晓诗忽然出现在火场，勇于救火，是改邪归正，端正思想，不会在和之前一样，沉溺于情情爱爱。 现在看来，姜晓诗装晕，哪里是想让她来做人工呼吸，是想让徐燃来做吧！ “我现在要做人工呼吸，但是我肚子太大了，不方便蹲下来，你们有谁愿意帮我给姜晓诗同志做人工呼吸？” 周围人都不由地面面相觑，有个大婶儿一脸迷茫地问，“徐家媳妇，你说……啥叫人工呼吸？” 郑乔乔一拍自己脑门，她都给忘了，现在这个时代里的农村，文盲都还没有彻底肃清，更别提知道这些医疗常识了。 她斟酌了下，用最易懂的话来解释，“就是用嘴对嘴吹气，再按压胸口，来帮助病人恢复呼吸。” “啊？嘴对嘴？那不就亲上了？多害臊啊！” “还得按胸？这是救人呢？还是生孩子呢？” “人家姜同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吧？我来！我是童子身，绝对不让姜同志吃亏！” “得了吧！就你跟张寡妇的那点儿事儿村里谁不知道啊？你是童子身，你怎么不说你爷爷也是童子身呐？” 黑省的民风说封建吧，结了婚的女人开起玩笑来，能把没结婚的小伙子给说脸红，说奔放吧，看别人家的闺女在外面跟男人搂搂抱抱可以，但换成自己家闺女，就不行了。 郑乔乔纠正道，“这是救人，又不是耍流氓，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 “对对对，是救人！那我来吧！” 刚才自称是童子身的黑小伙儿自告奋勇站出来，还有另外几个人同样跟他竞争，“我来！我劲儿大！保准能让姜同志喘上气儿！” “我来！我有经验，我媳妇最喜欢跟我亲嘴儿了！” 郑乔乔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姜晓诗，只见姜晓诗正用指甲用力掐自己手心儿呢！ 她蹲下身，在姜晓诗耳边说了句，“我数三个数，如果你再不醒，我就真的找人来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三。” 姜晓诗睫毛颤了颤。 “二。” 能看见姜晓诗眼角在抽动。 就在她要说“一”的时候，徐燃忽然蹲在她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郑乔乔觉得自己这个“一”也不用喊了，因为徐燃过来之后，姜晓诗原本快要睁开的眼睛，瞬间又恢复了闭合的状态。 “没什么，你要不要来给她做人工呼吸？” 徐燃眼神错愕道，“必须要我来做吗？” 郑乔乔本来还想试探下徐燃，可很快又改口道：“不是必须。” 考验徐燃是对她自己的不自信，也是对徐燃的不信任。 最后还是李二黑最积极，主动凑到郑乔乔身边，“嫂子，就让我给姜同志做人工呼吸吧，你不知道，我见姜同志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你放心，我给她做人工呼吸，等她醒过来，我就直接娶了她！保准不让她跟我受委屈！” 李二黑虽然家里穷，可这小伙子能干，在村里人缘儿也不错，旁边还有几个大婶儿跟着凑热闹。 “就是，二黑这孩子，可知道疼人了！姜同志嫁给二黑啊，保准错不了！” “那二黑你快点去吧！今天在场的人啊，都是你的证婚人！” 李二黑高兴地都合不拢嘴了，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到时候一定少不了大家的喜糖！” 转头又催促着郑乔乔，“嫂子，你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直接亲上去就行了？” 郑乔乔点头，“嗯，亲吧！” 李二黑立刻跪在郑乔乔身边，然后低头，虽然嘴巴还没有亲上，但是已经闻见一股香香软软的味道—— “啊！你干什么？耍流氓啊！” 姜晓诗忽然醒了，猛地推开李二黑，羞愤地大骂道。 李二黑也被吓了一跳，“我，我是给你做人，人工呼吸的！” “什么人工呼吸，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姜晓诗不依不饶。 眼看李二黑被骂的一脸委屈，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快要哭了，郑乔乔按住姜晓诗胳膊，“行了！你刚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你晕倒了，这位男同志是我找来给你做人工呼吸的，你也是去俄国学过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人工呼吸？”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人工呼吸！” “那你知不知道，医生眼中无男女？” “知道又怎么样？那你还明知道我……” 姜晓诗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了。 郑乔乔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奸诈了！明知道她已经醒了，还专门找个这么丑的男人来给她做人工呼吸，本来徐燃都愿意给她做人工呼吸了，都是郑乔乔从中作梗，阻挠徐燃跟她亲近。 “算了！我没事，你去看别的伤员吧！” 姜晓诗大度地放过了郑乔乔这次对她的报复。 郑乔乔也懒得跟她计较，因为大火虽然扑灭了，但是营地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统计人员受伤情况，物品损坏情况，后续人员安置……好在张有田是个很有经验的村干部，很快就组织了村里人去把没有烧坏的东西，都聚集在一起。 郑乔乔带着妇女们，把伤员们都聚集在一起。 姜晓诗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台照相机，对着昏暗的煤油灯光线，咔嚓咔嚓地拍照。 照相机对于村里人来说，可是个稀奇玩意儿，那都是城里记者，摄影师才有的高级东西！ “姜同志，你拿的这就叫相机啊？” “姜同志，你拍的照片，是不是要见报的啊？” “对了姜同志，你不是要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不是舍不得我们这儿的好山好水了？” 大家都过来看稀罕，跟姜晓诗开着玩笑。 姜晓诗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骄矜，但却仍旧维持着温柔的口吻解释，“是啊，我舍不得这里。” “这个相机，是我家里专门给我寄过来的，爸爸本来都已经给我找好了医院里的工作，相机是给我的礼物，可我觉得，留在这里，比回城里当医生更有意义，所以，我就放弃了回城的火车，重新回来了。” 她说着，目光一直看向徐燃所在的方向。 此时徐燃正弯腰把后勤帐篷里的大铁锅搬出来，因为要干活，袖子全部利落地捋到肩膀，露出宽阔结实的肩膀，和精干瘦窄有力的后腰。 她忍不住拍下这张充满了男性力量感的画面。 正要按快门时，镜头前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女人脸庞—— 是郑乔乔。 郑乔乔微笑道，“姜大作家，恭喜你的装备又升级了，可同样是救了你命的人，你不能只拍徐燃，把我给忘了啊？” 第56章 一家子吹牛精 姜晓诗一点都不想拍郑乔乔！ 但也不得不承认，郑乔乔长得确实很上相，哪怕怀孕六七个月了，脸都圆嘟嘟的，但仍旧只有巴掌那么大，四肢也很纤细，鼓起来的肚子也给她整个人平添了一分身为母亲的神圣气质。 “那你站好，我给你拍。” 她也有发现美，欣赏美的能力，昏黄的光线，到处都是烧焦的了环境，站着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更给这幅画面赋予了一种破败中蕴含的生机，废墟中生长出新生之花的美感。 咔嚓一声。 她把郑乔乔的身影定格在胶卷上。 郑乔乔想看看姜晓诗把自己拍成什么样子了，又一想，现在的相机技术还在胶卷时代，胶卷底片经过冲洗之后，才能成为照片，显影出来。 “姜大作家，到时候冲洗好了，记得给我一张。” 姜晓诗对郑乔乔哦了一声，就没有后续了。 郑乔乔在姜晓诗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了无奈和麻木，那种认识了好几十年的冤家，恨不得对方立刻倒霉，却又不想对方太倒霉的感觉。 就比如，之前自己差点冲进火场，就是姜晓诗拦住了她。 事实证明，如果不是姜晓诗的阻拦，说不定以她挺着大肚子的笨拙，就真要烧死在里面出不来了。 并且，姜晓诗还拼死带出了她培养的几盆木耳。 “乔乔，你过来看看，你的东西都还少什么？” 张红忽然在不远处叫她，她走过去，只见在一片相对来说干净的空地上，她的两个包袱，她培养木耳的木头都在这儿了。 “可惜咱们的被子都被烧成了灰，不能用了。” 张红愁得慌，没有了被子，荒地的晚上那么冷，她们要怎么过夜呢？ 郑乔乔不怕包袱里的东西丢失，反正丢了也可以从空间商场里换新的出来，只是最好别丢，丢了的话，她要拿出空间里的东西用，还要再找新的借口。 “没少什么，东西都在。” 郑乔乔话刚说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事，姜晓诗用来陷害她的那封信……好像不见了！ 本来，这封信她是放在空间里的，可姜晓诗都主动回家了，她嫌这封信晦气，就给随便塞到了包袱里，谁能想到今晚会忽然着火，姜晓诗都说好了要回家，人都送到火车站了，还会再回来？ 这把火，不会也是姜晓诗放的吧？ 这时，张有田组织人整理物资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事情，在南边的帐篷附近，发现了一些汽油燃烧的痕迹。 “这里一片焦黑，和别处烧焦的颜色不一样，烧焦的气味也不一样。” “汽油？这玩意儿不是拖拉机，汽车才用的？咱村里只有牛车，犁地都是牛干的活儿，怎么可能会有汽油？” “是啊，汽油可是稀罕东西，家里没车什么拖拉机的，谁没事儿带汽油过来？还不如带点菜油和豆油！” “哈哈哈肯定不是汽油！说不定还是芝麻油！” 最先提出是汽油痕迹的是个老兵，四十多岁了，因为受了伤，所以才退伍回村照顾家里的老娘。 老兵见没人相信他的话，没办法，只能找到张有田，把情况跟张有田说了。 张有田摸着下巴想了又想，把徐燃叫了过来，一起去看了那片可疑的烧焦地点。 徐燃蹲在焦黑的地上，用手一摸，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下，就做出了判断。 “是汽油。” 张有田嘶了一声，“那就是有人故意纵火！” 徐燃目光下意识地朝女人帐篷那边看了一眼，那里姜晓诗正在拿着相机给人照相，拍下大家正在进行灾后重建的画面。 “不会是有特务吧？” 张有田在旁边小声嘟囔着。 老兵沉默不语，自己不知道，或者不确定的话，他不会随便说。 徐燃更是不会轻易表态，停了片刻才说，“是不是特务暂时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那究竟是谁呢？” 张有田心里焦急，放火的人今儿敢放火，万一明儿杀人呢？投毒呢？ 留着这种祸害，对所有人都是个威胁。 这边还在猜到底是谁故意放火，不远处忽然一阵轰隆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大家都跑过去看热闹，只见是一辆军用卡车停在荒地前，军车上下来十几个年轻士兵，领头的是个两杠三星的军官。 郑乔乔一瞅，乐了，这不是周鸿飞周团长吗？ 之前就知道周鸿飞所在的马头屯距离西北楞屯子不远，也猜到来选拔士兵的部队，就是周鸿飞带的部队，却没想到，周鸿飞一个团长，会亲自来荒地配合开荒，开展选拔士兵的任务。 姜晓诗也站在郑乔乔身边，顺着郑乔乔的目光看去时，正看到一个军官目光注视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这就是书里世界女主角的魅力吗？ 只要是个成功男性，都会为了她而倾倒？ “晓诗，你看，那个当官的在看你！不知道他结婚没？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郑乔乔听见这话，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姜晓诗和站在姜晓诗身边说话的女人，这女人她认识，也是后勤里的一个姑娘，叫王招娣。 姜晓诗谦虚道，“别这么说，郑乔乔站在我前面，说不定人家是看郑乔乔呢。” 郑乔乔刚想说，你们说话别带上她，王招娣就紧接着说，“怎么可能？人家一个军官，怎么会给人当后爹？” 这话就有点不中听了。 郑乔乔撇撇嘴说，“给我孩子当后爹我还不稀罕呢！但当干爹我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 王招娣忽然嗤笑，跟姜晓诗小声嘀咕，“她怎么这么臭美呢？人家当官的要是能给她肚子孩子当干爹，以后我王招娣就跟她姓！” 郑乔乔不咸不淡说了句：“无聊。” 王招娣还以为郑乔乔怂了，更起劲地说，“就知道你是装模作样吹牛的！大人爱吹牛，等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吹牛精，一家子吹牛精哈哈哈……” 第57章 把头当球儿踢 张红都要气死了！抬脚就要上前对王招娣动手。 村里人没有城里那么多讲究，一般发生矛盾就容易发生武斗，男人撂拳头，女人扯头发，留长指甲挠人。 郑乔乔一把拉住她，“干什么？” 张红咬牙切齿地说，“让我去撕了她的嘴！” 郑乔乔不慌不忙，朝一心出头替姜晓诗找不痛快的王招娣看了一眼，耐心对张红开解道，“见过狗咬人的，人咬狗还真没见过，难道你要给我示范示范？” “啊？” 张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招娣同样皱眉，不理解地嘟囔着，“什么狗不狗的……” 可姜晓诗不傻，立刻就听出郑乔乔话里的意思，指责道，“乔乔，你怎么能骂别人是狗呢？我们都是有着深厚革命友情的同志，要互敬互爱，互相帮助，你要给王招娣同志道歉！” 这次，张红反应迅速多了，指着姜晓诗哈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奇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捡骂的！乔乔刚扔了一双破鞋，你就赶紧捡起来穿，这不是不打自招，证明自己是狗了？” 就连旁边一起站着看军官的女人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只有姜晓诗和王招娣笑不出来。 王招娣伸手就要跟张红打架，郑乔乔拦在前头，“王招娣，你只要敢动手，我保证你一定会被遣送回家，你自己为什么来开荒，心里应该清楚，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王招娣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在家里是个姐姐的角色，并且还有个重男轻女的父母。 在村里的时候，郑乔乔也听过一些关于王家的事儿，王家为了要男孩儿，有了招娣，盼娣，迎娣，再招，接连生了四个闺女之后，才有了王传宗这个宝贝疙瘩。 儿子出来了，可王家老口子却是个懒汉，整天就知道使唤家里闺女干活，哪怕开荒这样辛苦的活儿，也逼着王招娣来多赚工分回去换粮食。 要不然，就要把王招娣嫁给家里好几个光棍的吴家，只因为吴家愿意凑出五十斤粮食当聘礼。 王招娣如果被送回去，拿不到工分，就得嫁去吴家给吴家传宗接代了。 “算了招娣，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出气，可我也不想你受罚，刚才你不是说饿了？我这儿有我爸寄给我的花生糖，你先吃点吧。” 姜晓诗虽然想看郑乔乔吃瘪，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回来，并有了王招娣这个可以利用的小跟班，已经经不起再出什么意外了。 王招娣一听有酥糖，立刻就被吸引住了注意力。 旁边人都眼热地看着姜晓诗，能去俄国留学的家庭条件就是不一样！不仅家里给支持相机，还千里迢迢寄来花生糖，城里的糖肯定都是高级货，虽然知道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不应该直勾勾地看，可谁又不想看看城里的高级糖是什么样子的？ 姜晓诗从兜里掏出六块大拇指大小的糖，本来准备只给王招娣两块，可没想到自己刚把糖拿出来，王招娣就把糖全部抓走了。 “谢谢！姜晓诗你真大方！我还从来没吃过花生糖呢！” 她打开糖纸，先深深闻了一口，香甜芬芳的味道勾得她口水直流，毫不犹豫地吃进嘴里。 甜蜜的味道加上花生喷香的口感，立刻就俘虏了她的所有理智，大声夸赞着，“真甜，真香！姜晓诗，你人长得好看，对人也这么好，不比有的人，说是来开荒，实际上就是来做做样子，什么都不干，还就知道吹牛！一会儿说自己能种木耳，一会儿说自己能让人家部队里的领导个她孩子当干爹，实际上连你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郑乔乔慢悠悠道，“你愿意捧姜晓诗的臭脚，别搭上我，我有没有干活儿，是不是吹牛，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在这时，军用卡车那边，周鸿飞已经布置好任务，士兵们拿了铲子推车各种工具，有秩序地开始救灾。 周鸿飞朝郑乔乔这边走过来。 “当官儿的过来了！你们看！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王招娣嘴巴里含着糖，激动拽着姜晓诗的手，“一定是来找你的！咱们这儿只有你学历最高，长得最好，还会照相，会写稿子，人家领导真有眼光！一下子就看上了咱们这群人里面最好的一个！” 姜晓诗还在矜持，“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万一不是来找我的呢？” “如果不是来找你的，我头割下来给当球儿踢！” 王招娣说得信誓旦旦，更坚定了姜晓诗的自信心，目光愈发温柔地看向朝她们越走越近的军官。 哪怕环境光线这么暗淡，他的五官也都看起来没那么清晰，但他身上的那身代表身份的衣服，和卓尔不凡的气度，都无法泯灭半分他的个人魅力。 军官走得更近了！ 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跳得乱七八糟，一会儿这个军官男二会跟她说什么？她应该怎么回答？ 虽然书里已经写了，女主会在村里救下一个军官，这名军官也会成为永远忠实她的男二，成为她今后人生路上的贵人。 可现在主线都改变了，她没有救下军官，不知道她和男二的剧情线又该怎么发展？ “乔乔，你怎么也在这儿？刚才看见你，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周鸿飞热络地跟郑乔乔打招呼。 与此同时，姜晓诗所有的期待，紧张和激动都成了被戳破的肥皂泡泡，可笑又尴尬。 旁边人都朝郑乔乔好奇看去。 原来，人家领导找的人，竟然真的是郑乔乔！ 那刚才姜晓诗还在那儿害羞个什么劲儿？ 郑乔乔解释道，“我和徐燃都来开荒，不是说你们部队上的人有别的任务，要过几天才来？怎么任务结束了吗？” 部队的人什么时候来，张有田和村里的支书，村长都是知道的。 这些事郑乔乔也是听他们说过，但也仅限于此。 周鸿飞笑得随和，“嗯，听说这边着火，我们就立刻过来了。” 他又问，“你还好吗？这都快六七个月了吧？” 郑乔乔：“好，都好，六个多月了。” 再次见面，有很多话要说，但碍于旁边还有人，周鸿飞又看都是一些女人，因为忽然夜里遭遇火灾，一个个肯定都没休息好，于是拿出随身装在兜里的糖，这些糖本来也是准备好的救灾物资，分给在场所有人。 刚才姜晓诗给王招娣糖吃的时候，旁边人就已经眼馋极了，这会儿周鸿飞给她们每个人都分了糖，一个个对着周鸿飞说不完的好话。 周鸿飞还要跟战士们一起干活，安抚了几句，就走了。 张红含着糖块儿，胳膊肘碰了下正在低头剥糖纸的王招娣，“诶？刚才你不是说，如果领导不是找姜晓诗的，你就把头割下来当球儿踢吗？” “来啊，刚好给我们展示一个踢球啊！” 第58章 给王招娣改名 王招娣闷头吃糖不吭声。 只要她不说话，她就不信，张红还能真杀了她？ 张红嗤笑道，“大家都记住啊，王招娣是个说话不算数，吐出去的吐沫，还能自己舔回来的赖皮鬼啊！” 王招娣狠狠瞪了张红一眼，“什么赖皮鬼？我把刀给你，你敢割了我的头吗？” 张红被王招娣的无赖给气的说不出话。 郑乔乔玩味道，“割头也不至于，但你从今天起，就得跟着我的姓了。” 王招娣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跟郑乔乔姓的话。 可这怎么能当真呢？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道，“招娣啊，回头我们就不喊你王招娣，得喊你郑招娣了！” “郑招娣，这名字也行！人家乔乔刚好也怀孕了，说不定还能给乔乔真的招来弟弟呢！” “那可不行！她这个招娣没用的很，连着招来仨妹妹，才招来一个弟弟，她爹都嫌她费粮食……” 王招娣一脸麻木，别人拿她名字开玩笑的话，她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从记事儿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因为是个女孩儿，让爹娘失望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拼命想证明自己的能干，自己没有白费粮食，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能让爹娘给她哪怕只是一个好脸色。 姜晓诗站出来替王招娣说话，指责郑乔乔道，“郑乔乔，你做人就不能宽容点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说你认识那个军官，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误会了？这样耍人玩儿，闷声看人家的笑话，你就这么痛快吗？” 这又成她郑乔乔的错了？ 郑乔乔也挺佩服姜晓诗颠倒是非的能力，换了别人，不是被姜晓诗给绕进去了，就得被姜晓诗给气死。 她也不生气，平静和姜晓诗谴责的目光对视，“我为什么要说？她这么大人了，难道不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既然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你替她改姓，以后跟我姓郑？” “那怎么行？” 姜晓诗才不愿意，她是女主，怎么能跟一个恶毒女配的姓氏？ 郑乔乔：“那你就闭嘴。” 说完，她转头对王招娣说，“我也不要你改姓，但你得改名字，回去就去村里把王招娣的名字改了，难听死了，以后就改成……王百慧吧！” 王招娣惊讶地看着郑乔乔，心里默念了一边王百慧这三个字。 又忍不住念出声来。 “王百慧……” 哈！ 这名字可真好听。 以后她可以不叫王招娣吗？她早就不想叫王招娣，更不想当王招娣了！ 她不叫王招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成天拼死干活，贴补爹娘和弟弟的肚皮，更不用被买去换粮食了？ 真奇怪，一个名字而已，她竟然会有种重新换了一条命的感觉？ “好，我王招娣愿赌服输，一会儿就去找有田叔改名！” 又转头对旁边一群人说，“你们都记住，以后我就叫王百慧了，都不许在喊我王招娣！” “我王招娣，说出去的话，就是订出去的钉子！” “谁也不能说我说话不算数！” 众人都连连点头，但都没有人当真。 名字都是爹娘给的，哪儿有说改名就改名的？尽是瞎胡闹。 姜晓诗却感到一阵震惊，郑乔乔这个恶毒女配，竟然也会搞收买人心这一套！ 并且收买的还很成功，一分钱不用出，一点力气也不用费，只是给人随便起了个名字，看把王招娣给美的，嘴角都压不住了！ 旁边人有人拉住王招娣问，“招娣……” “姨！我叫百慧！” “好好好，百慧，百慧，你自己把名字改了，你爹回去不打你啊？” “打我我也要改名字！” 王招娣骨子里就是犟，不犟，也在这个家里过不下去。 当即就去找张有田说改名字的事儿了。 在解放军的帮助下，原本烧毁的帐篷，很快就重新搭好了。 之前村里人带来的帐篷，其实就是厚点的麻包布，再用木头定点干草，能勉强圈个空间出来就行了，等到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还得重新蒙塑料布。 周鸿飞这次给他们搭的帐篷就专业多了，绿色的军用帐篷，防水，挡风，还结实！ 有一些两口子人来的，也可以申请住一个小帐篷。 郑乔乔和徐燃就领到了一个小帐篷。 天快亮的时候，大家才终于忙完，各自回去休息一会儿。 帐篷很小，郑乔乔和徐燃躺在一起，两人都直挺挺的，感觉这才几天没睡在一起，就有点尴尬氛围在蔓延。 郑乔乔现在也是硬气起来了，没有主动靠近徐燃，但也不是不想靠近，是想让徐燃主动靠近她。 可徐燃躺下后，就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动动手动动脚的动作都没！ 好，他不动，她也不动！ 她继续硬挺挺地躺着。 等啊等，她忍不了了，转头一看，却发现徐燃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俨然已经睡着了！ 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在看到他睡熟的侧脸时，也同时消散了。 白天要开垦荒地，还要趁着休息的时候，给她抓兔子加餐，等晚上大家都睡了，他又去宰兔子，烤兔子。 俩人都还没吃两口呢，营地又着了火。 这一天，他确实也累了。 她心软和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缝顺着他的头发轻轻捋下来，还趴在他肩膀上，闻他身上的气味。 嗯，有汗味儿。 却不难闻。 这个地方衣食住行都不方便，尤其是洗澡更不方便。 她从空间里拿出沾了干净水的毛巾，一点点给他擦拭脸，胳膊，手，肚子，手还在他胸肌上揉了揉。 挺有手感的。 就在她要继续揉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手腕，徐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眯着眸子看她…… 第59章 突如其来的人影 郑乔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缩回手，徐燃却猛地握住她手腕，笑道，“继续摸。” “摸什么摸，我是嫌你不洗澡，给你擦擦！” 她嘴硬，徐燃也不计较，忽然开口问，“你想洗澡吗？” 来荒地已经有四五天了，大家洗漱都是河里挑来的水，男人还好说，下了工，能去河里泡泡，可女人们就不行了，天冷，水凉，加上露天环境，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看见。 郑乔乔可以拿外面的东西，跟商场空间里的东西做交换，可洗澡……却还做不到。 她早就想洗澡了，可一想到现在这个环境根本不适合洗澡，就算洗了，也很麻烦。 “算了，别洗了，我又不臭！” 徐燃摊开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搂着她，深深闻了一下她的头发，“嗯，是不臭，还香香的。” 郑乔乔心里美滋滋的，哪个女人不爱娇，不爱香？故意问，“什么香？” “烤兔香。” “徐燃，你讨厌！” 郑乔乔推开徐燃，还锤他肩膀，徐燃绷不住笑地任由她打闹，等她累了，才重新把她拉回到自己怀里躺好，“好了好了，我最讨厌，你最稀罕人，快点睡会儿吧。” 温暖宽阔的怀抱让人感觉很舒服，很有安全感，郑乔乔很快就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大好天光透过帐篷的防水布照射到身上，暖洋洋的，狭小的空间里，徐燃睡的地方已经空了。 外面有嘈杂的说话声。 她整理好衣服从帐篷里钻出来，营地里早饭都做好了，大家都端着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 “乔乔起来了？快端碗盛饭去！今儿早上咱吃的是部队的商品粮，都是白面，晚了就没了！” 有人催促她。 商品粮就是村里种好的粮食，挑出成色最好的一部分去交公粮，交出去的这些公粮，有一部分做储备粮，有一部分拿去城市的粮站，供应城里不能种粮，只能买商品粮吃的工人，干部们吃饱肚子。 村里人都还吃红薯面窝头，杂面粮食的时候，起码，身为重工业城市黑省的城里，吃的都是细白面。 郑乔乔快活地诶了一声，转头拿碗盛饭去了。 到了盛饭的地方，才发现今天就连饭菜都是部队里的小战士们做的。 大白馒头，小米稀饭，简简单单四个咸菜。 村里人也都很久没能敞开肚皮吃馒头了，有的壮小伙儿，一顿能吃十八个大馒头！ 小战士们看见馒头没了，就不停地揉面开火蒸馒头。 吃过饭，正要去洗碗的时候，手里的碗忽然被人拿走了，郑乔乔抬头看见徐燃那张明显被晒黑了好几度的脸。 “你干嘛？” “去洗碗。” “我可以自己洗。” “你蹲下肚子不方便，还是我来。” 徐燃很坚持，郑乔乔也就随他了，反正照顾她，就是照顾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也是徐燃的。 昨晚发生火灾，她今天确实还有一堆事儿要做。 首先就是看刚长出新芽的木耳有没有受损，还有现在部队后援来了，要人有人，有地方有地方，刚好可以扩大一下木耳的种植规模。 就这还要庆幸昨天火灾，没有其他人员伤亡，大家只是一些小擦伤和烫伤，她只需要发一下烫伤膏，顺便科普一下烫伤后的处理方法。 不能抹锅底灰，不能用煤渣，什么头发烧成灰，干草烧成灰敷在伤口上，这些通通不行。 也不能说村里人愚昧，只能说，人太穷了，被烧伤了，没有药，那怎么办？只能用这种毫无根据的所谓老土方来给一点心理安慰。 她跟周鸿飞申请了一个空余帐篷，扩大种植木耳。 周鸿飞当即就答应了，还亲自把帐篷帮郑乔乔给支了起来，还跟郑乔乔一起捡作为培养皿使用的柞木。 “行啊，你还会种木耳？这东西要说好长，也好长，山林子里，有的树上，一树都是这玩意儿，但是你要真的在家里种，那就不行了，种不好了，还可能有毒，你可得小心点。” 郑乔乔连连答应，“好！” 周鸿飞特别捧场地说，“那等你的木耳种出来了，别忘了给我们连队留点收购份额！” 郑乔乔拍着胸脯，“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们留！” 这一天过去，郑乔乔忙得要都要断了，帐篷里要保证木耳需要的温度，门帘子都包得紧紧地，木耳是暖和了，郑乔乔也快要热死了，身上衣服干了湿，湿了又干，加上柞木上了肥料后，本来就有一股腐烂发酵的味道，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味儿难闻。 洗澡是不可能解决的，只能从商场里换出来一身儿衣服换上。 “乔乔。” 刚要回帐篷换衣服，忽然有人喊她名字，这时天都黑了，在乡下干活就是这样，天亮了就要起来，天黑了就赶紧睡觉。 省煤油钱。 那人又朝她走来，走近了，才看出是徐燃。 这才一天过去，听着他的声音都哑了，就是累的。 “走，洗澡去。” “啊？” “洗澡。” 徐燃拉着她往前走，郑乔乔看他走的方向是河边方向，她解释道，“我现在不能去河里洗澡，其实我不洗澡也行，不用麻烦的……” 说着，她忽然就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河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被挖了一个差不多一米左右大小的坑，坑里铺了绿色的防水布，里面有一坑的水，水面上还冒着热气。 水坑旁边，还有好几个水桶，水桶里也装满了热水。 徐燃竟然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挖了个这么大的坑，还烧了这么多热水给她洗澡。 怪不得嗓子都累哑了。 “这会儿没人，你洗吧。”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郑乔乔看了周围一圈，“怎么没人？你不是人啊！” 徐燃笑了，“我不是人，那你肚子里还揣着我的孩子，你是人吗？” 郑乔乔踮起脚尖，手搭在徐燃脖子上，仰头看着他的脸，“我是不是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捧着他的脸，亲上去。 她肚子大，徐燃需要给她让出一点空间，弯着腰才行，又怕她摔倒，手用力扶着她的腰。 漆黑静谧的夜里，天宽地大，那么广阔的空间里，好像就剩下她和徐燃两个人。 她能感觉到徐燃的热烈滚烫，如果可以，她真想不当人了。 就在她即将融化在徐燃怀里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从一旁窜过去，带起一片干草在飞在空中。 “有人！” 她推开徐燃，指着黑影跑开的方向。 徐燃比她反应更快，抬腿飞快朝黑影追去…… 第60章 你怎么这么相信她？ 郑乔乔大着肚子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是想像徐燃那样跑的跟兔子一样快，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顺着徐燃追过去的方向，尽量小跑着往前走。 一直走到河边，远远看见徐燃停了下来，他追到人了？会是谁大半夜的在营地里鬼鬼祟祟的乱跑？ 她气喘吁吁地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瞪大眼。 “姜晓诗？你……” 姜晓诗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落水的小狗狗，可怜兮兮倒在周鸿飞怀里。 周鸿飞只穿了个大裤衩，人也浑身湿着，但是人比姜晓诗清醒多了，正拍着姜晓诗的脸，“喂！你怎么样？能说话吗？” 姜晓诗虽然睁着眼，但月色下小脸苍白，嘴巴紧闭，像是吓坏了，又像是傻了，周鸿飞喊她那么多声，她都没有把眼珠子转动一分。 周鸿飞吓了一跳，一边跟徐燃和郑乔乔解释，“我在河里洗澡，这位女同志像是也要洗澡，我怕吓到她，就躲在一边，谁知道她还是看见我了，嗷了一嗓子，就往水里掉，差点淹死，我只能把她拖上岸。” 说着手里动作也不停，把姜晓诗平躺在地上，蹲在旁边用指头用力掐她人中穴。 “啊！” 姜晓诗终于有反应了，叫起来，一头扎进周鸿飞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吓死我了，周团长，还好是你，我还以为是水鬼，差点就没命了……” 年轻鲜嫩的身体靠近自己，周鸿飞吓得连忙举手，朝徐燃和郑乔乔表示自己的清白。 “我没碰她！是她主动抱我的！” “这位女同志，男女授受不亲，你快点放开我！” 姜晓诗不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我害怕，我不放手，万一我放手了，鬼又来找我怎么办？” 周鸿飞都快急死了！眼神不停朝郑乔乔和徐燃两个站在一旁的人求救。 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怎么能跟其他年轻女人拉拉扯扯的说不清？ 郑乔乔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拽着姜晓诗的头发，把人从周鸿飞怀里拽出来，然后狠狠推到地上。 “姜晓诗，你疯了吧！” “这儿哪儿有鬼，你说，鬼在哪儿？” “你清醒点！周团长是有媳妇有儿子的人！” “宣扬迷信要挨批斗，破坏别人家庭，也要被抓，两条罪加一起，你这辈子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她生气，她恨铁不成钢。 上一世能帮助徐燃从乡下平反回来的女人，怎么能是姜晓诗这样……没有底线，整天就知道走捷径的人？ 姜晓诗懵了一瞬后，捂着被扯痛的头皮，眼神终于有了自己的情绪，慌乱又愤怒地瞪着郑乔乔，“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破坏别人家庭了？我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她不敢再提什么鬼啊怪啊的话，郑乔乔也不再提，只是冷笑道，“行，刚才害怕，现在你不怕了吧？赶紧站起来，收拾收拾回自己帐篷早点睡觉去！” 姜晓诗回头看了眼周鸿飞，眼中有一丝丝的不舍。 按照书里原本的剧情线发展，周鸿飞这个男二，会在来荒地帮助老乡干活之前，他老婆就会在火车上被歹徒杀害一尸两命，周鸿飞也会性情大变，在帮了她一个很大很大的忙之后，还给她留了一大笔抚恤金和一堆荣誉之后，自杀了。 可现在，剧情又出现了偏差。 她的男二，不仅有了幸福的家庭，还跟郑乔乔这个原本是炮灰的角色认识了！ 郑乔乔都没眼看姜晓诗临走了，还舍不得往周鸿飞身上愁的样子，脱下自己外套，把姜晓诗湿透了的身体裹起来。 “快回去！” 姜晓诗闻到郑乔乔衣服上一股馊味儿，本能的抗拒，回头求救地看向周鸿飞，她就不信，自己是主角，难道连一点吸引配角的能力都没有？ 可惜，周鸿飞只顾低头穿自己衣服，根本没有看到她正在吃苦。 姜晓诗失望离开了。 周鸿飞松了口气，朝郑乔乔和徐燃感激道，“还好刚才你们来了，不然被别人看见我和人家年轻女同志拉拉扯扯，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徐燃安慰道，“不会的，你也是为了救人……” “就是会洗不清。” 郑乔乔忽然没好气地打断他，又转头对周鸿飞说，“姜晓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下次你见到她，一定记得离她远一点。” 周鸿飞重重点头表示赞同。 徐燃忽然问道，“对了，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往这边来了？” 周鸿飞回忆了一下，说，“没有，我一直都在这边洗澡，没看见有什么人过来。” 停顿片刻，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你是怀疑营地里有外人？那个放火的人？” 郑乔乔一脸迷茫，“什么放火的人？ 怎么之前从没听徐燃说过？ 徐燃解释道，“我们发现有一块烧过的草皮，是明显被汽油燃烧过的痕迹，就推测昨晚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郑乔乔沉默下来，脑子一团乱糟。 有人放火，这性质太恶劣了，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放火？ 连周鸿飞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草地上又只剩下她和徐燃两个人，她脱口而出地说，“不会是姜晓诗吧？” 徐燃：“不会。” 这么斩钉截铁，郑乔乔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皱眉讽刺道，“哟，你这么了解她啊？那刚才你怎么不送她回去？为什么不跟她结婚？为什么不跟她生孩子？” 越说越生气。 越说越激动。 眼眶都忍不住发酸。 徐燃一声叹气，伸手把她捞进怀里，紧紧抱着她，低头吻着她的唇角…… 第61章 荒地刚种上粮食，有人来摘果子 郑乔乔心里还憋着怨念，拼命推着他，可她越推，他就吻得越深。 大脑渐渐放空，手用力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本能地回应。 头顶有满月，身边有虫鸣，有微风，青草香。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依依不舍地分开这个吻，眼尾泛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徐燃眼神黑得发亮，再次把她拉到怀里，低头吻下来。 郑乔乔用力推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想洗澡。” 再亲下去，她就要晕了！ 她转头就走，身后徐燃低笑了两声，也跟上来，主动扶着她的腰，几乎是把她圈在怀里，推着她，两人黏黏糊糊回到水坑旁边。 他们离开有一会儿了，徐燃怕水凉，蹲下来试了下温度，大概是感觉水的温度不够，把放在旁边水桶里的热水倒进水坑里。 “还好准备的热水多，我再添点热水，你洗吧。” 倒完了，一转头看见郑乔乔还站在那儿没动，催促道，“不是要洗澡吗？怎么不脱衣服？” 话音刚落，就瞬间明白了，转过头，“野外还是不安全，你洗吧，我不看你，只陪着你。” 郑乔乔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轻轻脱掉衣服。 徐燃这人，真的很懂她。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又怕他站得远了，她一个人在这种荒田野地的环境里害怕，安全感给得足足的。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坑。 脚下踩着的防水布很结实，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就像是泡在野外的温泉里。 如果真的有温泉就好了！ 前世她就听说，后来黑省的洗浴行业很发达，只不过前世她能填饱肚子，不挨打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心血，根本没工夫奢望更多。 现在不一样了，她改变了最初的命运，并且和徐燃培养了感情，等以后有机会，说不定她真能和徐燃，和孩子们一起，泡一下后来黑省闻名遐迩的洗浴中心。 洗了澡，穿上从空间换出来的干净衣服，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能重新自由呼吸了。 她指着水坑里防水布，问徐燃，“这些怎么办？” “我先送你回去，这些我来收拾。” 徐燃把她送回帐篷，看着她躺下，走之前，郑乔乔假装翻包袱，其实是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然后塞给他一块肥皂和新毛巾。 “给你也洗洗。” 徐燃接过来，走了。 等他收拾东西，又去河里洗了澡回来的时候，郑乔乔已经在帐篷里睡着了。 他不忍心吵醒她，轻轻躺到她身边，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塞回到被窝里，忍不住又低头，闻她发间带着湿润水汽的味道，满足地把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睡了。 有了部队的支持，原本全是半人高的荒草，矮树，间歇有沼泽的荒地，终于被清理出来五十多亩的地方，并且连土都给翻了一遍，大豆种子也撒下去了。 天公作美，又下了一场雨，地里长出绿油油的豆苗出来。 所有人都在为了豆苗发芽而高兴。 姜晓诗寄给报社火灾那天拍的照片，和豆苗发芽的照片，都被刊登在报纸上，配着她写的一篇稿子：《荒地里开出的新希望》。 开荒运动的成果惊动了附近十里八乡的人，特别是他们红旗公社里的其他村里干部，还组织来荒地视察，并学习先进的开荒经验。 杨支书专门从村里来荒地，带着红旗公社的主任，和其他村里的人看荒地里的种植成果。 “啊，这个豆苗，用的就是上面给咱们发的抗倒伏的种子？” “老杨，我也是真佩服你，一群嘴上没毛的洋学生，不知道怎么捣鼓出来的种子，之前从来没种过，他们给你，你就敢种啊？你就不怕来年一粒儿豆都结不出来，一村子的人都跟着你饿肚子？” 说话的，是隔壁马蒙村的赵秋平，赵支书。 他身材微胖，圆圆的脸，细细的眼缝，看着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听他说的话，就知道他并不想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杨支书今天格外的高兴，平时西北楞屯子因为地势的原因，粮食产量没有马蒙村的产量高。 马蒙村壮劳力也多，总是组织人去林子里栓人参，采蘑菇，打猎，有点额外收入，人都吃得饱。 所以每次到了交公粮的时候，他们西北楞屯子需要拼拼凑凑才能好不容易交上去，剩下的零食不够吃怎么办？ 只能借，找谁借？找马蒙村借。 所以身为马蒙村的支书，赵秋平才会当着杨支书的面，说话这么不客气。 但是，从今天开始，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西北楞开了荒，种了新研究出来的豆种，只要这一茬豆子种出来，产量提升一倍，他们就再不怕没粮食吃了！ 杨支书没有和之前一样，顺着赵秋平的话自嘲，或者捧着赵秋平，而是不卑不亢道，“上面给的任务，我们就必须得完成，我们也相信那些科学家费心研究出来的种子，一定不会让我们饿肚子！” 赵秋平啧啧两声，“不让你饿肚子的认识我们马蒙村，如果不是我们村省出粮食接济你们，你们还能熬到来开荒这时候？” 本来，公社里来人视察工作，每个村里都来的有人，这话说的太伤人自尊，杨支书面对一群人朝他投来的嘲笑的目光，粗糙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确实吃了人家的粮食。 人穷志短！ 并且荒地里这一茬豆子是否能真的长成，谁也说不准。 万一再种不出来，他们还得低头跟人家说好话借粮。 红旗公社的主任蹙眉责怪赵秋平，“诶？大家都是同志，不要说这些影响团结的话，今年西北楞屯子确实搞得不错，从荒地到良田，人家付出了劳动，也在积极完成上面的任务，值得表扬！” 主任都发话了，旁边几个村里的支书干部，也都纷纷祝贺杨支书工作做得好。 一群人来的声势浩大，郑乔乔和张红等后勤组的人正在做饭，都看到了这一幕。 黑省不管男女，都是有气性的人。 张红又气又憋屈，“什么玩意儿啊！借点粮食，就把自己当大爷了！” 旁边人也都愤愤不平地附和，“就是！说是借给咱们粮食，每次都要从咱们村里扒拉走点其他东西！要不就是让咱们去给他们干活，干活就干活吧，给咱们吃的是啥饭？一口沙子一口米，狗都不吃的东西给我们吃！” “如果不是孩子小，不想孩子跟着一起挨饿，我是宁愿饿死，也不想再吃他们的粮食了！” 说着说着，一些什么祖宗，大爷，狗日的这些话就都跟着一起出来了。 郑乔乔揉揉耳朵，饭菜做好了，一锅是给公社来的领导们做的小灶，一锅是给村里和部队上人吃的大锅饭。 给领导吃的小灶是一锅铁锅乱炖，什么白菜萝卜豆角，粉条，木耳，零星几片豆腐，肉沫，反正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放进去了。 大锅饭也是铁锅炖，但大部分都是红薯叶，红薯块，土豆，白菜帮子，粉条，木耳。 肉沫和豆腐都很少，大酱给得多，看着一锅菜颜色重，其实根本没什么油水。 郑乔乔和往常一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大锅饭里面加点荤油，红薯块和土豆块都换成油炸的，高汤，绞得碎碎的肉末，还是肥肉居多的肉末，好给大家的肚皮贴油水。 至于领导们的小锅饭…… 第62章 烫伤赵秋平，郑乔乔不是故意的 后勤组的人要给大家盛饭，如果看饭菜不够了，还得继续做饭。 姜晓诗也算是后勤组的人，今天特别勤快，自告奋勇要给领导们盛饭，不仅盛饭，还要亲自送到为了领导们的到来，专门收拾出来给他们休息的凉棚底下。 郑乔乔也被张红和后勤组的人撵去给领导盛饭。 “我是一眼都不想看见那一群王八蛋。” “我怕自己把饭直接扣他头上！” “没毒死他就算我有良心了，还给他们端饭？等他什么时候躺棺材里吧！” 反正都是干活，郑乔乔没意见，刚好她还挺喜欢看戏的。 姜晓诗心里还恨着郑乔乔那天晚上揪她头发的事儿，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跟郑乔乔说。 俩人不尴不尬地把一锅小灶端到凉棚底下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领导们之外，周鸿飞，徐燃，张有田都在。 郑乔乔心里疑惑，周鸿飞是部队里的团长，张有田是队长，他们在都有合理解释，徐燃在这儿是干嘛的？ 她琢磨着，目光就忍不住让徐燃身上瞟。 徐燃正在低头拿着钢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模样很认真，挺直的鼻子，流畅的下颌线，长又密的睫毛，人长得好看，哪怕头发是她用刀子随便给修理出来的狗啃发型，也都显得那么有艺术气息。 “喂，添点水。” 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臂，把她的思绪猛然拉了回来，她看了眼皱着眉头，一脸催促不耐烦表情看着她的赵秋平，强忍住翻白眼的动作，“好。” 提着暖水瓶过来，给赵秋平手边的杯子倒水。 赵秋平再次朝杨支书嘲讽道，“我说，你们村里是没人了？连大着肚子的娘们也让来开荒？” 又转头朝郑乔乔笑眯了眼，“妹子，你是城里来的吧？皮肤真白！你男人呢？是城里的，还是村里的？要不就是男人没了？不然怎么会舍得让你一个人来开荒？” “西北楞这地方不行，要不要去我们马蒙村？我肯定给你安排个好工作……” 旁边徐燃抬起头，握起的拳头骨节发白，在拳头挥舞出去的前一秒，周鸿飞瞬间按住他的手，朝他摇头。 “啊！” 就在这时，赵秋平忽然惨叫着跳起来，郑乔乔提着暖瓶，慌忙歉疚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赵秋平拼命甩胳膊，也没能减轻半点胳膊被烫到的痛苦。 衣服又烫又湿，他想把衣服脱了，免得烫伤继续加重，可洗得发白的黑色中山装扣子太多，他手忙脚乱怎么都解不开。 旁边人也慌了，站起来有的出主意，“快找剪刀！把袖子剪了！” “医生呢？快拿烫伤药来！” 忽然，郑乔乔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忽然一盆冷水泼到赵秋平身上。 赵秋平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愤怒地跳脚，朝郑乔乔大骂，“你个臭婆娘，你他妈耍老子玩儿，找死啊！” 郑乔乔一脸无辜，“领导，我是为了你好，烫伤不及时泼冷水的话，伤口会更加严重！” 杨支书焦急地站在赵秋平面前，指着门口对郑乔乔说，“看你干的好事儿！你不是医生吗？还不去给赵支书找烫伤药！” “哦哦，好！” 郑乔乔趁机走了。 徐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心疼，转头又看向赵秋平，“赵支书，你没事吧？” 说着，上前一把抓住赵秋平被烫伤的地方。 帐篷外面，郑乔乔听见里面赵秋平更加凄惨的叫声，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翻白眼了。 就这种猥琐孬种，怎么被村里评上支书的？ 姜晓诗在帐篷里目睹了郑乔乔和徐燃两人反击赵秋平的全过程，再看郑乔乔和徐燃，就有种看豺狼虎豹的感觉。 这俩人，报复起欺负他们的人，丝毫没有手软。 “晓诗，乔乔大着肚子，不方便来回跑，你去找她，拿一下烫伤药！” 杨支书忽然点她的名字。 她应了一声，也出了帐篷，找到郑乔乔，郑乔乔正跟村里人一起吃饭，一边吃，还一边跟大家讲帐篷里她用开水“不小心”烫到赵秋平的经过。 当然，郑乔乔说的，是另一个无辜视角的版本。 “乔乔，你这性子太对味儿了！遇见赵秋平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该这么治他！” “要我说，乔乔还是手软了，换成我，我一壶开水浇他头上你们信不信？” 大家一个比一个激动。 郑乔乔连连解释，“唉，哥哥姐姐们，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不是故意烧伤他的。” “你们说，赵支书那么大个领导，那么大一壶水下去，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吧？” “要不……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在赵支书面前替我求求情？” 张红一群人早就想去看看赵秋平是怎么吃瘪的了，这种好戏，要不是郑乔乔，他们这辈子恐怕都看不到！ 把饭碗一撂，大家伙就浩浩荡荡往凉棚方向走去…… 第63章 道歉，还是看热闹？ “那小娘们就是故意的！姓杨的，她是你们村的人，你得给我个交代！” 凉棚里，赵秋平脱掉了上衣，只穿了个破了洞的工字背心，气得眯眯眼都瞪成了绿豆眼，举着受伤的胳膊，对着杨支书大吵大闹。 杨支书把手揣进衣袖里，眼观鼻，鼻观心地说，“老赵啊，你也这么大年纪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呢？郑乔乔身子重，是你，让人家给你倒水，是你在人家倒水的时候，还给人家说那些有的没的，人家一分心，不小心把水倒你身上，也被你吓得不轻，她还怀着孩子……” “怀孩子怎么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怎么就她这么娇贵？还说我小心眼，你看我胳膊都被烫得起泡了！” 赵秋平不依不饶，声音也更大了。 旁边其他村里的支书干事们劝他，“算了，人家女人大着肚子还来开荒，怪不容易的，咱老爷们能跟她一般见识吗？” “就是，你跟人家俊俏小媳妇说话，被人家小媳妇给烫了，回家就不怕被你家那个知道，再挠你一脸啊？” “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她过来给你道个歉算了！” 赵秋平想到家里的母老虎，气势立刻短了下来。 徐燃和周鸿飞俩人坐在凉棚角落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周鸿飞甚至还在赵秋平气得跳脚的时候，忍不住偷笑。 反正乔乔没吃亏。 赵秋平喜欢蹦跶，就让他蹦跶去，今天算是也见识了，郑乔乔就不是能吃亏的人。 也在这时，凉棚外，郑乔乔领着张有田和一群村民们来了。 一个个义愤填膺，嘴里骂骂咧咧的，不会是来打人的吧？ 周鸿飞顿时站起来，徐燃同样起身，走到郑乔乔身边，“怎么了？” 郑乔乔嘴巴一扁，装的一脸委屈的模样，“老公，我是来给赵支书道歉的。” 周鸿飞看向跟在郑乔乔身后的村民们，“那这些老乡们？” 郑乔乔解释，“是陪我来一起，替我跟赵支书求情的。” 周鸿飞一脸大为震撼的表情，转头看了眼徐燃，眼里是忍不住的兴奋，“你看，还是乔乔想的周到吧！为了表达对赵支书的歉意，还专门喊来这么多人来作见证，足以可见她的诚意！” 徐燃点头，一本正经道，“是，我媳妇一向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就是胆子小，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今天确实被吓到了。” 赵秋平看着郑乔乔，还有周鸿飞，徐燃一群人当着他的面演戏，脸上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原来故意用力按他伤口的人，就是这小娘们的男人！ 这对小夫妻，女的烫了他，还带这么多人过来，到底是看笑话，还是跟他示威呢？ 还说那小娘们胆子小，胆子小敢泼他开水？ 郑乔乔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给了徐燃一个赞许的眼神，紧接着朝赵秋平说，“赵支书，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烫到你的。” 赵秋平冷着脸，小眼睛愤怒看着她。 旁边公社主任忽然咳嗽一声，发话了，“行了，人家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也道了歉，你还想怎么样？” 都没看见 赵秋平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是公社主任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行行行，烫伤的事儿我就不提了，可你们这儿的医生呢？刚才那个女的不是说拿烫伤药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杨支书指着郑乔乔说，“这就是我们这儿的医生。” 赵秋平喉头一梗，不屑地语气对杨支书说，“你们村里还真是没人了，挑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肚子婆娘来开荒，兼任医生？是临时看了几本书赤脚大夫吧？” 杨支书默默抿了下嘴，“是，乔乔是没有专业学过医，这样，我们这儿有个从俄国学医回来的高材生，姜晓诗，你来给赵支书看看！” 姜晓诗本来跟在人群里来看热闹，被人一喊，先应了一声，雀跃地出来，很有优越感地看了眼郑乔乔，才去看赵秋平的烫伤。 “你是俄国留学回来的？” 赵秋平大大咧咧把被烫伤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上下打量着姜晓诗。 小丫头长得是水灵，可俄国回来的高材生，怎么可能留在西北愣子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 “是。” 姜晓诗毫不心虚地答应。 反正这个时代的人都好糊弄，自己在现实社会的医学常识也足够糊弄他们了。 “只是一些皮外伤，抹点药就好了。” “可是药都在乔乔那里收着……” 她看向郑乔乔犹豫着说。 郑乔乔又快哭了，“可是，烫伤药没有了，那次火灾，烫伤药都给用完了。” 旁边村民们也跟着作证，“对！上个月我们这儿起了火灾，好多人受伤，我们都给用完了！” 就算没用完，也不给赵秋平这王八羔子用！ 姜晓诗无奈道，“没有烫伤药的话，也可以抹香油在伤口上，有助于恢复。” 张有田砸吧着嘴，为难地说，“香油这么金贵的东西，咱们荒地里也没有啊！” 赵秋平算是明白了，药没有，香油也没有，西北愣子的人都拧成一股绳儿，要跟他作对呢！ “算了！香油和药我家都有，现在我就说一件事。” “你们村里欠我们村的粮食，钱，这么多年，我们是年年催，你们是年年都没钱，欠条都打了这么厚了，你们也该还了吧？” 提起还钱，不管是杨支书，还是跟着郑乔乔一起来的村民们，瞬间呼吸都变轻了。 他们要是有能力还钱，早就还了。 姓找的也是够无耻的，欠钱还钱是不错，看他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十里八乡的村干部都在，还当着这么多西北楞的人的面提出来还钱。 不就是想借题发挥，利用欠账的事儿，报复乔乔烫了他一下的仇吗？ 杨支书陪着笑说，“这样，今天你也看见了，我们荒地的豆苗都长得好，等荒地的豆子下来了，我肯定第一时间还你们村的钱！” 赵秋平摆摆手，“那不行，我们村儿今年的人参，木耳，菌子收成也不好，也要靠那点儿粮食过冬，这次你们必须还！” 杨支书急道，“可是……我们也没粮食啊！” 赵秋平阴阴笑着，“没粮食也行，那就把麻扎河划给我们村儿，刚好陈主任也在，咱们当场立个文书，签字画押，粮食和钱，就不用你们还了。” 麻扎河就是营地旁边的那条小河，黑省这边水资源不算丰富，麻扎河流经好几个村子，马蒙村在最上游，西北楞屯子在下游，但别的村里还有其他河域流经，对于西北楞来说，麻扎河就是他们的救命河！ 水源在乡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农业资源，没水，就没办法灌溉农田，干旱天气里不浇地，粮食就长不起来。 西北楞的粮食产量提不上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马蒙村会在干旱天气，粮食正需要灌溉的时候，把河水引到他们自己的地里，等河水流经他们村子的时候，基本就引不出什么水了。 现在赵秋平连这点水都不愿意给他们使，这不是把他们村往绝路上逼吗？！ 第64章 早晚要把荒地拿到手！ 郑乔乔也是在乡下待过的人，前世嫁给瘸腿鳏夫的时候，地里的活，家里洗洗涮涮，哪一样都不敢偷懒，否则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对于赵秋平这种连河域都要霸占的行为，她同样感到愤恨。 杨支书气得脸都几乎憋紫了，愤恨的眼神瞪向赵秋平，“麻扎河本来留给我们的水源就不多，现在你连这点水都不想给，你，你这是逼我们去死啊！” 之前他们还能靠抢，靠告状，从马蒙村好歹要点水。 一点把麻扎河给了马蒙村，马蒙村还会给他们留水吗？ 赵秋平揉了揉鼻子，仍旧笑眯眯地说，“看你说的，我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河里的水那么多，我们又用不完！最后不还得给你们用？” 杨支书知道赵秋平就是故意为难他们，于是转头朝公社陈主任求救道，“陈主任！你说呢？我们村儿的地年年干旱，年年浇水浇不够，难道真是我们不会种地？我们是没办法啊！” 陈主任沉吟着，抬手安抚杨支书，“这样，赵秋平呢，也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事情没有定下，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呢，先开一个会，等研究研究再说。” 郑乔乔一个刚来西北楞屯子的人都看出来了，什么陈主任，什么学习检查，根本就是赵秋平和这个狗屁主任沆瀣一气，霸占水源的借口！ 她能看出来，杨支书和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 公社的陈主任根本就不想管他们的事儿，所有人都傻了。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这时，徐燃忽然开口道，“赵支书，其实你不是看上了麻扎河，你是看上了河边的这片荒地吧。” 赵秋平挑了挑短粗的眉毛，似乎很感兴趣地看向徐燃，“诶？这个年轻人说话很有意思，本来我没想要荒地，但你既然说出来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荒地给我们，麻扎河还和之前一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其他村里的干部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吭声。 陈主任默许地点头。 村民们激动议论：“荒地我们差点搭上命开出来的，凭什么给别人？” “太欺负人了！我们欠了粮食我们还！荒地不能给！” “你们平时霸占水源就算了，现在连一点生路都不给我们啊！” “杨支书，你说句话啊！” 杨支书脸都愁成了苦瓜，他也知道赵秋平这人不安好心，麻扎河不能给，荒地更不能给！ 这时，郑乔乔忽然开口问道，“杨支书，咱们村到底欠了他多少粮食和钱？” 杨支书说了个数，欠下的债加起来，总共是整个村子人半年的口粮。 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郑乔乔一脸不以为然表情地说，“那咱们不这个钱还了不就行了？” “啊？” 杨支书惊讶地看向郑乔乔，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要是能轻易把钱和粮食还上的话，那他能不还吗？ 还用的找一天天的看赵秋平这王八蛋的脸色？ 他扯扯郑乔乔的衣袖，凑过去小声说，“村里没钱！” 郑乔乔语气轻松，“那我们就找别人借。” 杨支书无奈地问：“找谁借？我们也是借了一圈儿，没借来，没办法了，才找赵秋平借的。” 郑乔乔目光看向周鸿飞，“周团长，我能借你粮食和钱吗？” 杨支书震惊地看向郑乔乔，这丫头还真敢开口！敢直接朝周团长借粮？ 可没想到，周鸿飞点头道，“能。” 能？！ 当初村里粮食交了公粮之后，家家户户都吃不饱，想了那么多办法，就差跟人跪下了，才好不容易借到了粮食，郑乔乔竟然这么简单就借到了？ 郑乔乔跟周团长道谢，“谢谢您，我给您打欠条，半年内，一定还清粮食和欠款！” 周团长：“好说。” 杨支书和西北楞屯子的人都心情猛然一松，激动起来。 有救了！ 他们再不用把本就不够使的水源赔给人家，把努力付出辛勤汗水，好不容易开好的荒地拱手相让！ 赵秋平却傻了眼，周团长这么好说话的吗？ 绿豆眼一转，也凑过去，腆着脸跟周鸿飞笑道，“周团长，我们村儿其实也缺钱，如果不缺钱的话，我也不会跑这么远，当这个催债的恶人，要不，你也借给我们村子个一千两千的，好给我们应应急？” 其他村里的干部们都像是闻见腥味儿的猫，纷纷围上去，干嘛，借钱！ 周鸿飞游刃有余地笑着，回答他们的，只有一句话，“这样，借钱的事，不能着急，我们得开会研究研究，等我们研究好了，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俨然就是刚才陈主任打的那一套官腔。 陈主任尴尬的有点坐不住，只能靠咳嗽来掩饰心慌。 赵秋平和其他村里的领导默默吃了个软钉子，重新坐好。 有周团长替西北愣村子的人还债，赵秋平来之前的所有打算，全都泡了汤。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不装了，嘶啦一声站起来，冷冷说了句，“既然有人替你们还债，那就赶紧还，我先走了！” 反正日子还长，荒地这块种啥啥好的溪泥地，他非要拿到手不可！ 第65章 坛子里有…… 赵秋平一走，剩下公社其他村里的干部们说话就好听多了。 “老杨，你们这片荒地，一共使了多少人来开荒？瞅着得有会几十亩地吧！这一两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果，你们是用了什么法子？” “这一片地里肯定还有沼泽地吧，沼泽地是咋整的？往里面填土？” 开荒能提升粮食产量，粮食就是人的命，赵秋平为啥这么眼红这片地？还不是人家西北楞屯子的人把地伺候的好吗？ 他们也不指望把这么好的地据为己有，学一下经验，回头他们也能学人家把荒地变成良田，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杨支书也不藏私，把治理荒地的经验都说了。 “沤肥，翻地，填土，沼泽地没别的办法，就是要一直往里面填土，唉，为了能在沼泽地上种出粮食，我们每个人的手心儿，都是磨破了长出新肉，长出来新肉，再磨破，好在……这土地争气啊！没让咱们白忙活！” “还有就是种子……” 红旗公社陈主任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夸张地抬起手腕，看手表上的走字儿，“那个……这都快两点了，饭都凉了，大家都饿了一上午了，吃饭吧！” 这年头人吃的都没什么油水，早上啃杂面馍就咸菜，到了晌午肯定要肚子打鼓。 哪怕村里的干部们也不例外，有个什么外出学习检查的任务，学习检查重要，吃饭也是活动任务中很重要的一环。 特别是接待领导干部们的饭菜，大家伙儿都是拿最好的出来上桌，谁要是招待不好，回头都会被说是不团结，觉悟落后。 杨支书一拍脑门，“唉，看我着脑子，是我疏忽了，来，吃饭！” 饭菜是姜晓诗和郑乔乔早送过来的。 凉棚里要开饭了，外面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散了，郑乔乔和姜晓诗本就是来给领导们盛饭的，两人一个盛一个端，给每个领导面前的桌子上都放了一碗炖菜。 郑乔乔盛饭也很有技巧，肥肉片子和豆腐都盛在碗最上面，给人看着挺大方，可碗下面是大半碗土豆粉条红薯菜叶子。 陈主任看了看饭菜，皱着眉头问，“只有这些吗？没酒吗？” 杨支书尴尬道，“没，这儿离镇上太远了，就没来得及打酒回来。” 陈主任咂摸着嘴，“没肉没菜也就算了，连酒都没有，老杨，我看你还是觉悟不高，不懂得关爱我们的同志啊!” 郑乔乔惊讶陈主任的无耻，什么公社主任，这不妥妥的贪官吗？ 就连其他村里的干部们也都小声提醒杨支书，“老杨，你们村儿经济本来就落后，还不趁这个机会，把主任招待好了，回头好让主任给你们多批点经费下来？” “是啊！你看赵秋平怎么能让村里人吃饱的？不就是因为把陈主任给招待好了吗？” “没有西凤姚花春，赶紧去打点二锅头也行啊！” 杨支书窘迫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支支吾吾道，“嗯，是，可是……” 他没钱啊！ 村里要是有钱给领导送礼，早送了！ 这时，姜晓诗忽然对郑乔乔说，“你不是有泡的药酒吗？这些药酒平时又不喝，不如拿出来招待陈主任呀！” 一听有药酒，陈主任眼睛都亮了，“药酒可是好东西啊！” 说着，眼神就直勾勾看着郑乔乔。 郑乔乔笑了，“行啊，那瓶酒里不仅有枸杞，甘草这些药材，还有上次被抓的一条乌哨蛇，只要陈主任不嫌弃。” 陈主任眉毛眼睛都笑开了，“不嫌弃，不嫌弃！哎呀，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的女同志，还懂得泡药酒？” 郑乔乔：“随便泡的。” 又让徐燃回后勤帐篷里拿酒。 其他村里的干部们也都放下了筷子，等着喝郑乔乔泡的大补的药酒。 徐燃很快就把一个灰泥坛子搬来了。 郑乔乔为了泡酒，用红泥把坛口封上了，正要把红泥封拍开，杨支书拉住她，压低了声音说，“这酒是你个人花钱买的……这不是可惜了吗！” 郑乔乔安慰地语气说，“放心，我的酒，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的。” 就在杨支书还在疑惑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郑乔乔已经把红泥封猛地拍开，一股浓厚的酒味儿飘出来。 陈主任满意地笑道，“嗯！这个味儿不错！” “不错吧，陈主任来，你看这酒里，我放的东西怎么样？” 郑乔乔邀请陈主任来看，陈主任拿着架子，慢悠悠过来，站在郑乔乔身边，“那我看看？” “看！” 陈主任低头，悠哉游哉地朝酒坛子里面看。 其他人也好奇，这坛子里到底装的有什么，还值得郑乔乔专门让陈主任专门去看看？ 然而下一刻，陈主任忽然大叫一声—— “哎呀妈呀！” 紧接着连连后退，捂着心口，瞅着脸色都隐隐发青，眼珠子直勾勾的，指着那坛子酒，“有鬼，有鬼！” 大家都猛地一惊。 “什么鬼？大白天的，哪儿有鬼？” “陈主任是看到啥了吧？那坛子里头到底有啥呀，看把陈主任给吓的，都快翻白眼了！” 徐燃早把郑乔乔护到身后，周鸿飞也站到众人最前面，大家都不敢上去看坛子里到底是啥，周鸿飞走过去，伸头看了一眼，疑惑回头，“陈主任，你到底看着啥了？里面就红的枸杞，黑白的蛇，还有点人参须子。” 说着笑了，“你怕蛇啊！你怕蛇还敢喝用蛇泡的酒？” 陈主任短促地喘气，好像一口喘不上来，就要直接死了一样。 “不，就是……鬼！” 他看到了！是个眼里流血的女人脸！ 郑乔乔忍不住想笑。 她只是在酒坛子里放了一张女鬼面具，就差点把这位陈主任给吓死。 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班不怕鬼敲门，看来陈主任平时这亏心事是真没少干，不然怎么一张面具，就能把他吓成这样？ 郑乔乔强撑出严肃表情，“陈主任，你可不敢瞎说，什么鬼啊神啊的，那都是迷信！再说，我这是酒坛子，又不是鬼坛子，我们村儿只是条件落后，可思想可一点都不落后！” 陈主任坚信自己看到的是鬼！ 蛇跟鬼他还分不清吗？ 可周团长和郑乔乔说得信誓旦旦，他深吸口气，咬牙站直身体，“让我再看看！” 下一秒腿一软，又差点摔到地上，只能死死扶着杨支书和另一个村干部的胳膊，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坛子里，再次浮现出那张泣血的女人的脸！ 那张脸，还在对他笑！ 他笑不出来，气也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第66章 吓跑陈主任 陈主任晕了，郑乔乔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陈主任说见鬼了，被鬼吓晕过去了！” “姜大作家！快来给陈主任拍个照，陈主任在工作中见了鬼，这可是个大新闻，可得好好写一写，登在报纸上！” 事情发展得太快，姜晓诗人都是懵的，思维还停留在怎么陈主任就说看到鬼了的时候，不会真的有鬼吧！ 听见郑乔乔叫她，她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拿出相机，刚朝昏过去的陈主任咔嚓拍了一张，不对！公社主任在公开场合大肆谈论封建迷信，这玩意儿能登报吗？！ 登了报，她这个拍照的，写稿子的，还不被公社穿小鞋啊！ “那个，我胶卷没了，拍不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郑乔乔，用眼神发泄情绪，你自己一个人疯就行了，到时候倒霉的也是郑乔乔一个人，怎么还拉上她一起？ 郑乔乔知道姜晓诗怕事儿，更不愿意放过她，“没胶卷也行，回头你就写一篇文章发到报社，好好表扬一下咱们公社主任的英勇事迹就行了！” 转眼一看旁边那些想上前来关心陈主任，又怕被照相机照到自己的那些邻村村干部们，忍不住偷笑了下，又说，“你表扬咱们主任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今天跟着一起来的这些领导们！他们也是这么辛苦，十几里地这么远的路，一直走过来，咱们也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辛苦！” 几个村干部们慌忙后退，如今外面的形势这么紧张，谁敢跟封建迷信沾边儿？ “不用不用，我们不辛苦，还是主任最辛苦了。” “对对，时间不早了，该看的我们都看过了，我们村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我也走了。” 很快，那些村干部们就都走了。 只留下晕倒的陈主任，还在脏兮兮的泥土地里躺着。 杨支书把人都送走，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凉棚，还有桌子上被吃的一干二净的饭碗和铁锅，心里五味杂陈。 “杨支书，你看这……咋整啊？” 张有田指着地上躺着的陈主任，这么大的官儿在他们这儿被吓晕了，虽然是陈主任自己搞封建迷信，把自己给吓晕的，但万一陈主任醒来，给他们小鞋穿…… 杨支书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什么咋整？去通知他家里人，说他自己被自己给吓晕了，让他家里人过来领人！” 又朝周鸿飞恳求道，“周团长，今天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跟我们村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们是想好好找到陈主任的，可谁知道陈主任他，自己说见鬼，不仅把自己吓晕了，还把其他村里的干部们都给吓跑了！” 周鸿飞点头，“放心，我都看到了，到时候有什么事儿，我可以随时替你们作证！” 郑乔乔想的更周全，“那你现在就给写一封证明信！万一等你回去，你要参加什么任务，我们找不到你，有证明信更稳妥一点。” 周鸿飞笑着说，“好，好，我这就写！” 姜晓诗眼看陈主任躺在地上都没人关心，问郑乔乔，“喂，你不是医生吗？怎么不给他治病？” 郑乔乔都懒得看这么狗屁陈主任，“他的病，我看了，就是受刺激后血压升高导致的脑充血，按照他现在这个年纪，才四十多岁，应该没事。” 姜晓诗瞪大眼睛，“那不就是脑梗？脑充血很严重的！” 郑乔乔头也不抬地说，“是啊，我知道，可我没办法，这里条件太简陋了，没有医疗设备，也没有治疗脑充血的药，我只能等他家人来带他去县里医院看看，要不，你要是看不下去的话，你现在带他去县里看病啊？” 姜晓诗不吭声了。 荒地进出一趟都太远了，去县里要先走十几里地，再坐牛车走几十里地。 更何况要带着一个晕倒了的大男人。 “对了，姜晓诗你不也是医生吗？你也给陈大主任看看呗，万一我救不活的人，你把人给救活了，人家陈主任一家人不都得感谢你？” 郑乔乔对姜晓诗故意引导。 姜晓诗眼睛果然一亮，蹲下来开始尽力去想书里原来女主曾经的经历。 原主是医生，她可以获得原主的一部分记忆，就一定可以获得原主的知识和能力！ 她尝试着拨开陈主任的眼皮，看瞳孔的发散程度，看陈主任的动脉，听他的心跳。 真的是脑充血？ 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晕过去了。 一盆冷水泼上去试试呢？ 哗啦！ 冷水泼湿了陈主任的头和衣服，陈主任也随之睁开眼，看到几乎伸到他眼前的几张陌生的脸，他撑着地面坐起来。 “谁泼我？” “站出来！” 愤怒的表情和语气，把姜晓诗吓得身体晃了晃，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郑乔乔主动站出来，指着姜晓诗说，“陈主任，是姜大作家把你救醒的。” 陈主任摸着脑门上的水，想起来了，自己看到酒坛子里面有女鬼，就被吓晕了过去。 一转眼，又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酒坛子。 这次，他不敢再看了。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杨支书说，“他们都走了。” “走了？” “走了。” “那也给我套个牛车，我也走！” 杨支书恨不得赶紧送走这个瘟神，张有田和其他村里人也是这么想的，不等杨支书发话，就已经有人把牛车赶过来了，陈主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似的，三两步跳上牛车，就催促驾车的人，“走，快走！” 陈主任走了，杨支书揣着手，徐燃和郑乔乔站在一起，周鸿飞和村民们都目送他离开。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村民里不知道谁忽然笑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起来。 “乔乔，我要回去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周鸿飞忽然朝郑乔乔说道。 郑乔乔瞬间愣住，“这就要走了？” 时间过得好快，人和人好像一直都在相遇，分离，相遇，分离的过程中。 第67章 输了，就跟徐燃离婚 “是，开荒任务完成了，我们就要回去了。” 周鸿飞微笑解释。 姜晓诗脸色都变了，急道，“不是说要选拔人参军吗？” 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想要进部队，最好还是能进距离徐燃近一点的地方。 不只是她一个人紧张这件事，其他村里人也都盼着能有机会进部队，穿军装。 大家都朝周鸿飞看去。 周鸿飞宣布道：“选拔入伍的名额有五个，四个男兵，一个女兵。选拔时间定在下个月15号，具体考核内容，等会儿我会发出告示，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众人都兴奋起来，入伍名额确定下来，大家每个人都有机会。 总共五个名额，在他们四十六个人当中选择，再除去上了年纪的，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四十个人竞争，怎么看，能被选拔上的几率都很大。 除了女兵。 但姜晓诗却很满意，这个女兵的人选，肯定就是她了。 周鸿飞一行人来得迅速，走的时候同样雷厉风行。 很快就收拾好了随行物品，装车，杨支书还打算给周鸿飞一行军人们准备一场欢送会，可周鸿飞却坚持按照原定时间出发。 临时时，郑乔乔带着张红，张婶儿，刘婶儿一行人，给周鸿飞和一行战士们，唱了一首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首歌是郑乔乔平时就教大家唱的，虽然大家都唱的有点跑掉，虽然唱的声音也不整齐，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和战士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晚上一起拉歌，聊天，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战士们同样鼻头忍不住发酸。 他们远离家乡，亲人都不在这里，但是在村民们身上，感受到了亲人一般的关怀。 再见了，乡亲们。 再见了，美丽的姑娘。 再见了，一起流过血汗的兄弟…… 眼看军用卡车消失在天际尽头，郑乔乔这才发觉脸上凉凉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胡乱擦了擦，转头去看徐燃，只见徐燃仍旧眼神朝军车离开的方向出神。 曾经，徐燃也和周鸿飞一样穿军装，一样带团长的肩章。 可现在，周鸿飞可以扛枪，徐燃却只能扛锄头。 “老公，这次是个好机会，我支持你参加选拔！” 她拽着徐燃胳膊，一脸鼓励道。 徐燃笑了一下，“我不去。” 之前俩人还真没聊过这件事，郑乔乔很自然的以为，既然能重新进入部队，徐燃肯定是要去的，不然来开荒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可没想到他却说不去？ “为什么？” 徐燃捏了下她的鼻子，“不为什么。走，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 部队都撤了，来开荒的人也要撤回去一部分，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在这儿看着豆田就行了。 等到丰收的时候，再来人一起收豆子。 徐燃和郑乔乔也要一起回去。 他拉着郑乔乔的手往回走，郑乔乔却不动，倔强盯着徐燃，“为什么不去？” 徐燃凑过来搂她的腰，低头哄她，“我们回去再说。” 她就要在这里说，立刻，马上先要知道答案，然后就算是用威胁也好，强迫也好，都要让他参加选拔。 以徐燃的能力，进部队重新穿上军装根本不是问题！ 除非是别的原因。 “你不知道吗？徐燃因为你，档案上被记了一笔，如果没有特殊机遇的话，就得一辈子在这儿种地了！” 姜晓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朝她冷嘲道。 真的是因为她，她以为上一世徐燃可以回城，她重生回来，也可以帮他摘帽，帮他恢复军人身份。 可现在…… 她脸色苍白，眼神发怔。 “郑乔乔，你现在放手离开徐然还来得及……” “闭嘴！” 姜晓诗的话被徐燃强势打断，紧紧握住郑乔乔冰冷的手，语气坚定地说，“乔乔，我不去参军，只是时间问题，跟你没关系。我想陪你生完孩子，到时候如果你支持我进部队，我会想办法。” 郑乔乔盯着徐燃认真严肃的脸，深吸口气，点头道，“嗯，我相信你。” 又抬头看向姜晓诗，呸了一声，“碎嘴婆子！挑拨我和我男人感情，吃饱了撑得了吧！” 姜晓诗被骂的愣住。 郑乔乔紧紧挽住徐燃胳膊，“走，咱们不理这个嫉妒鬼！” 她又不傻，姜晓诗让她放手徐燃，她就要放手啊？ 徐燃不能重新穿军装，就不穿呗！ 这辈子又不是只有当兵这一条路，大不了以后等市场开放了，她了解未来趋势，知道做什么生意会发财，她还有那么大一个空间商场，她做生意赚钱养徐燃，他们小日子照样过得好！ 旁边留着不走，一直看热闹的大婶儿们，也都对着姜晓诗指指点点，“整天盯着别人男人，也不知道羞？” “瞅她长得也水灵，咋不找单身的谈对象呢？不会是有啥毛病吧？” “徐燃那小伙儿是挺好，可人老婆都要生了……” “就是，乔乔那孩子对她也不赖啊！” 姜晓诗回头倔强地看了眼议论的她的人，几个大婶就忽然闭嘴不说话了。 徐燃本来就该和她在一起！ 她只是想要把剧情线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上，错的不是她，是书里世界发生了bug！ 她要想办法，修复这个bug！ 首先，她得想办法当上女兵。 “夏虫不可语冰！” 她摇摇头，感慨地说了声，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刘婶儿拽住，“诶诶，你说什么虫，什么冰？” 怎么听都像是骂人的话。 姜晓诗很有优越感的解释，“我是说，虫子永远都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而人就可以。” “啥意思？你骂我们是虫子？就算你是大作家，你也不能骂人啊！” 刘婶儿急了，拉住姜晓诗的手劲儿很大，就连旁边几个大婶儿也来质问，“就是，小姑娘家家的，我们说你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能骂人呢？” 姜晓诗算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能好声好气地说，“婶子们！我是虫子，我说我年轻，见得事儿少，不如你们见多识广，你们说的都对，是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一群大婶儿们这才满意了，放开姜晓诗，还不忘关心她“姜大作家，你要想找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就别盯着徐燃不放了。” “就是，我有个侄子，在粮油站上班，一表人才，你俩啥时候见见？” “我也有外甥，根儿正苗红！……” 姜晓诗傻眼了，她才不要嫁给这里的人，只能佯装肚子疼，逃离这是非之地。 当天中午，她就写了一封自荐信，原主的学历，加上她来自后世的经历，她就不信，自己会连一群生活在几十年前的老古董都比不过！ 大家一起回村的路上，郑乔乔大着肚子，张有田给了特殊待遇，让她做拉行李的牛车，其他人就跟着走路。 牛车拉货的能力有限，村里其他回乡的男人们就要负责背东西。 张红走在郑乔乔身边，安慰她，“乔乔，你没事儿别理姜晓诗，她就是爱显摆，这不是要选拔女兵吗？可显着她了，吹嘘自己多厉害，我看她那个样子，也难被选上去！” 郑乔乔倒是希望姜晓诗赶紧去参军，少在她眼前晃悠。 她还没说话，姜晓诗的声音就忽然响起，“张红，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当上女兵，这辈子你也就在山旮旯里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一个女人能和男人一样扛枪保家卫国，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是什么感觉！” 张红被说的一愣。 村里的女人，不都是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吗？虽然，她也会幻想有天自己能当城里人，摆脱种地的命运，可穿军装当女兵，对她来说太遥远了，感觉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轮不上她。 这时，郑乔乔忽然笑道，“如果张红能当上女兵呢？” “什么？就她？当女兵？” 姜晓诗不屑地嗤笑。 郑乔乔认真道，“如果张红当上女兵，你怎么说？” 姜晓诗压根就不信张红一个半文盲也能去当兵，刚好有个机会跟郑乔乔争个高下，她紧跟着问，“如果张红当不上女兵，你能跟徐燃离婚，永远离开他吗？” 张红听姜晓诗越说越离谱，抓住郑乔乔胳膊，朝郑乔乔摇头，“乔乔！别理她！” 郑乔乔轻轻回握了下张红的手，平静道，“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