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乙骨选择五条后他黑化了》 1、第 1 章 京都,上京区。 身穿上白下黑剑道服的少女脚步匆匆走在石板路上,黑色的长发在脑后利落的绑了个马尾,马尾随着她的脚步轻轻荡漾。 斋藤雪穗面色很冷,最近总监部发布给斋藤家的祓除咒灵任务太异常了,明显超出斋藤家承受的极限,她必须得找禅院直哉谈谈。 想到禅院直哉,那个混账,嘴贱,被大男子主义封建思想腌入味的男人,斋藤雪穗又是一阵头疼。 这几个月,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初春的京都还有些冷,斋藤雪穗推开斋藤邸的院门,焦急等待在院中的侍女立刻迎了上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斋藤雪穗微微点头,“母亲呢?” 侍女脸上焦急之色一顿:“夫人在佛堂。” 见大小姐脚步转向佛堂方向,侍女语速飞快地汇报她刚刚得到的消息,“英二少爷的伤势已经得到救治,京都校的医生说等他醒过来,我们就可以接他回家,丽子夫人已经过去了。” 英二少爷是雪穗的堂兄,自从叔父六年前祓除咒灵任务失败,惨死于咒灵之手后,叔父一家养家的重担就落在了英二堂兄身上,丽子夫人是英二堂兄的母亲,雪穗的婶娘。 听到堂兄伤势得到控制,雪穗松口气,下一秒,侍女就汇报了个重磅消息。 这才是侍女一直焦急等待雪穗回来的最主要原因。 “大小姐,您接手英二少爷的咒灵祓除任务后,总监部突然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上,总监部就一名十六岁被诅咒的少年是否该判处死刑进行了秘密投票。” “长老大人依照您过去的吩咐,禅院家投什么,我们斋藤就投什么。我们投了判处死刑。” 听到这里,雪穗微皱眉,十六岁不还是未成年吗?到底犯了什么事至于死刑? 不过,既然已经投完票,那也不重要了。 “但是!!!” 侍女脸色发白,声音颤抖,“但是,五条悟先生在会议上保下了那个少年!” 雪穗脚步猛然一停。 “什么?” 侍女白着脸点头,“五条悟大人保下了那个被判死刑的少年!” 这么说,斋藤家这是又和五条家对上了?甚至未来很可能增加一名敌人? 雪穗可不认为五条悟选择保下的会是个普通少年术师。 咒术界以御三家为尊,像斋藤之类的各种小家族都有各自抱团的大腿。 斋藤选择站队禅院。 最近斋藤家大麻烦小麻烦不断,要是再得罪五条…… 雪穗咬了咬牙,转身回房间,本来还想再拖一拖见禅院直哉的时间,现在看来根本没时间拖延了。 侍女一路小跑跟在斋藤雪穗身后,回到寝室,雪穗让侍女服侍她换衣服,化妆和梳头。 “直哉先生已经回禅院家了吗?” 侍女点头:“今天刚回来,到现在还没出门。” 斋藤雪穗冷静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一点点上上了明艳的妆容,简单利落的马尾变成了繁复的盘发。 上好妆,侍女呈上了三件入春新做的振袖和服,在大红底鹤纹、靛蓝底蜻蜓纹,和紫色底牡丹纹之间犹豫了两秒,雪穗选了紫色底牡丹纹。 禅院直哉喜欢艳丽的风格,希望穿这个能让他心情好点。 换上和服,之前还简单清爽的武道少女,变成了雍容优雅的世家小姐。 斋藤,姓从藤原氏。 曾经在平安时代也是咒术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一切变故都源自藤原氏联合各家讨伐当时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藤原氏的阴阳师,咒术师精锐在那场讨伐中全灭,而这只是灾难的开始。 得罪了两面宿傩,藤原氏阴阳道血脉几乎被屠尽。只有一支改姓斋藤,千年来苟延残喘,一度几近断绝。 如今的斋藤一族,只空留祖宗姓氏的辉煌,在总监部高等议会中占有一个席位。 这算是给“藤原”这个姓氏一个面子。 总监部,咒术界最高的管理机构。 在总监部高等议会中,像斋藤家这样,空留祖宗辉煌的小家族有几个。他们除了投票权一无所有,但这小小的投票权有时候就决定着总监部各种政策的施行。 “备车,去禅院邸。” 盛装绮丽的斋藤雪穗温声吩咐。 临出门前,雪穗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趟佛堂。 她的母亲啊,今日也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斋藤邸的佛堂中不止供奉着神龛,还有斋藤氏历代先祖的排位。她的母亲斋藤阳子自从六年前变故后,一直将自己放逐在佛堂内,每日静坐,折磨着自己的肉-体和精神。 “母亲。” 站在门口,斋藤雪穗注视着在神龛前跪坐祈福的母亲。 跪坐在那里的女人脊背单薄,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雪穗已经习惯母亲这个样子。 “妈,今天是哥哥的生日,您就打个电话吧,我想哥哥一定也很想听到您的声音。” 那个单薄的背影一动不动,愈发让雪穗觉得难过。 良久。 “雪穗。” 轻柔的声音在寂静的佛堂内响起,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斋藤家就拜托你了。” 和雪穗说的事情毫无关系,却是斋藤阳子自雪穗十三岁起,就一直对她说的话。 言下之意,无关紧要的事都不重要,雪穗,你只需要承担起斋藤家的责任就好。 但是,母亲啊,哥哥怎么是无关紧要的事呢? 斋藤阳子外表柔弱,内在却分外刚强和固执。她这话一出,基本上就代表她拒绝聊下去。 雪穗叹了一口气,在门口微微鞠躬,和母亲告别。 外面的脚步声渐远,佛堂内,脸上有着岁月痕迹,却依旧美丽的女人表情痛苦。 用余生的咒力诅咒了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期待她的声音呢? 神明啊,如果可以,请保佑她可怜的女儿和……被逐出家族的混账儿子。她已经没有咒力能用,是个彻底的废人,现在除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母亲阳子的痛苦雪穗非常清楚,正因为清楚她反而不知道怎样才能开解。 说哥哥不恨她吗? 那是假话。 可哥哥恨着的同时也爱着她。 六年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没有任何变化的过去。 雪穗心情沉重地坐上车,闭眼靠在后座。 妈妈既然不愿意和哥哥说话,哥哥那边……等她今天忙完了去送个蛋糕吧。至于其他的,她暂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心累,家里的麻烦事还在等她解决。 受重伤差点死掉的英二堂兄是目前斋藤家除了她之外的最强战力。 说是最强,也不过是准一级咒术师的水平。没办法,现在的斋藤家就是这么落魄,除了她已经再也没有一级咒术师了。 要是英二堂兄死掉,偌大的斋藤家,只靠她一个人该怎么撑下去。 她必须找禅院直哉要个说法。 能在总监部派发任务上做手脚的,除了他,她暂时想不出谁会这么有闲心针对斋藤家。 就算不是他,借助禅院的人脉也可以查出到底谁在任务上针对斋藤。 咒术师收入来源非常单一。 对于绝大多数咒术师来说,从总监部领咒术师等级基础工资,接祓除咒灵任务获得奖金,是唯一的收入来源。其中,奖金更是占收入的绝大部分。 这就导致,负责分配祓除任务的总监部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控制权。上面分配给你什么任务,你就只能接什么任务,基层咒术师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最近,总监部分配过来的祓除咒灵任务,咒灵等级明显超过斋藤家咒术师能承受的极限,这次英二堂兄没有死,下次呢? 失衡的任务分配,正在将整个斋藤家推向崩溃边缘。 六年前,哥哥被母亲诅咒后逐出家族,爷爷去世,叔父被咒灵杀死,年幼的斋藤雪穗选择率领斋藤一族向禅院臣服,短暂避免了家族崩溃,六年后,她现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斋藤雪穗到达禅院家宅邸门口,她让人通报,说斋藤氏的雪穗前来拜访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26岁,禅院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的幼子。继承了他父亲的术式,是禅院家最强术师集团“炳”的首席,战斗力极其出众,目前基本上被默认为下任家主继承人。 至于雪穗为什么不是直接拜访家主禅院直毘人……当然是因为六年前她已经拜访过了。并且在那一天,她像个玩具一样被送给他的幼子,让他年轻的未来继承人练手如何掌控其他家族。 不知道是不是禅院直哉吩咐的,雪穗这次在外面等了很久。 久到她都开始怀疑,那个嘴贱刻薄的男人是不是压根不想见她,禅院家的仆从终于出现—— “直哉少爷请您进去。” 木制大门“吱嘎”地被推开,雪穗走了进去。 她不喜欢拜访禅院宅邸。 这里的气氛压抑,路上偶尔遇见的侍女仆从都低着头,没有人说笑。她不觉得这是因为禅院家规森严,反而有种进入坟冢的死感。 这个古老的家族正在没有生机的死去。 穿过长长的廊道,木屐踩在松木地板上发出沉闷又有稳定节奏的笃笃声。 斋藤雪穗有些走神,禅院直哉让她在外面等那么久,是在下马威吧? 再加上操纵咒灵祓除任务差点整死她堂兄(不确定是不是禅院直哉干的,但怀疑猜测是他),她最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哗啦——” 会客室的格子门被领路的仆从拉开,声音唤醒了斋藤雪穗的神游。她对帮她开门的仆从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一道嗤笑声从室内传出,“雪穗酱,对低贱的下人也这么亲切,你还真是教·养·良·好·啊。” 斋藤雪穗礼貌的笑意凝在嘴角。 现在她可以确定,她确实得罪了禅院直哉。 被这样直接贴脸嘲讽,斋藤雪穗嘴角笑意半分没减,抬眸看向会客室内。 禅院,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 如今这个盘踞在咒术界顶端千年的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椅子上,手肘撑在窗台,歪着身子手背托腮吊儿郎当地看向门口的她。 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严肃阴鸷的吓人。 还没等斋藤雪穗开口,禅院直哉再次找茬,“教·养·良·好的斋藤小姐怎么还不过来问好?” “……” 行吧。看来只是给她个下马威,这大少爷还觉得不够。 斋藤雪穗和禅院直哉打交道六年,非常了解这个男人恶劣的程度。 不容拒绝,不容反抗,必须听话。 仆人早就悄无声息的退下,雪穗进入会客室,白足袋踏在枯草色的榻榻米上,在距禅院直哉大约十步距离的地方停下。 衣袖轻甩,双手掌心向下交叠悬空置于额头,雪穗屈膝跪坐缓缓伏身。掌心轻压在榻榻米上,额头距离手背三寸处悬停,紫色底的大团牡丹纹和服振袖舒展地平铺于身体两侧。 她嗓音轻柔又甜蜜, “日安,直哉先生。” 这是古老世家女性拜访上位者时最郑重的礼仪。 从禅院直哉的角度,他可以清晰看见斋藤雪穗温顺垂下的后颈,那里肌肤白皙莹润、细腻如雪。紫色和服之下,腰肢纤细窈窕,异常美丽。 莫名的,因为“最近斋藤家不太老实,小动作太多”这类消息带来的不快褪去了不少。 禅院直哉心情变好了。 他起身走到斋藤雪穗身前,“还算有教养,抬起头吧。” 雪穗起身抬头,但下一秒,她的下颚被一只手用力地钳住,像货物一样被恶劣的细细打量。 这是一张非常美丽的脸。 黑亮的长发被细致地盘起,几朵繁复华丽的牡丹簪花斜插在盘发侧边,好似将整个春日的殊色都凝于发间。平日里清亮的杏眸低垂,浓密黑长的睫毛轻颤,小巧的下颚在他拇指和食指用力下隐隐泛红,脆弱又让人怜惜。 谁能想到,这如娇花般脆弱美丽的女人,会是一个古老家族的掌家人。 而他可以掌控这个女人。 粘稠的视线落在沾染红色胭脂的薄唇上,禅院直哉墨绿色的眸中闪烁着恶意,“雪穗酱,找我有什么事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第 2 章 禅院直哉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斋藤雪穗从见到这个人第一眼起就知道。 六年前,十三岁的她佯装镇定地和禅院家主陈述,她希望禅院高抬贵手,斋藤氏没有站队五条家的意思。 她确实请求五条悟帮忙阻止她哥哥的死刑执行,但最终,总监部决定取消死刑的原因是她母亲用余生的全部咒力诅咒了她的哥哥。 【其一,不可以杀人。】 【其二,不可以为了私利私欲而滥用力量。】 打破任何一条限制,她的哥哥都会当场死亡。(注1) 母亲泪流满面的跪伏在五条悟面前,“他再也没办法害人了,请放过他吧!” 五条悟帮忙带话给了总监部,有五条悟的担保,总监部放过了沦为诅咒师,在普通人世界当杀手的哥哥。 斋藤雪穗很感谢五条悟,但是,这件事在京都咒术世家圈有了另外的说法。 他们说,“藤原氏的后人居然和道真公的后人联盟了,真没想到啊。” 要知道曾经鼎盛时期的藤原氏没少陷害道真公,两家算世仇。 斋藤氏再落魄,在总监部高级议会中也是具有投票权的。一旦斋藤和五条结盟,总监部革新派的势力就会多一票力量。 这是保守派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自那以后,总监部分配给斋藤家的祓除咒灵任务越来越难做,英二堂兄的父亲直接因为咒灵情报错误死在了任务中。 爷爷拖着病重的身体去找总监部抗议,没有一点用。最后爷爷也死去了。 斋藤家接二连三的举行了葬礼。 在爷爷的葬礼后,身穿黑色丧服,年仅十三岁的斋藤雪穗成了斋藤家新一任代理家主。 她以斋藤家主的身份拜访了禅院家主,禅院直毘人。 坐在主位的禅院直毘人捏着胡子衡量,这小姑娘说话到底有几分真? 就在此时,禅院直哉从外面回来了。 “老爸。” 刚刚二十岁的直哉年轻气盛,做事没点分寸,家里找直毘人告状的老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看了眼十三岁就代表家族出来谈判的小姑娘,禅院直毘人捏着胡子说,“我老啦,你们年轻人交流更顺畅。雪穗是吧,剩下的事你就和直哉说吧。” 当时的斋藤雪穗一下子就懵了。 她懵懵地看向一头金发,长相秀丽的禅院直哉。 这是个长相很秀丽的大哥哥,是她目前在禅院家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一个人,但是,那双眼睛,里面有明显的恶意。 她跟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哥哥把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踩在脚下。 他在欺负人。 年幼的斋藤雪穗还有些天真,天真的觉得她是客人,身份是斋藤氏的代家主。禅院直哉就算再混账也该给她点面子吧。 所以,她阻止了他。 “请不要踩她,她还是个小孩子!” 双臂抱胸的禅院直哉阴恻恻地看向斋藤雪穗,脚下故意用力碾了碾。乱发遮住了地上小姑娘的脸,只有一声因疼痛而发出的短促闷哼。 “我教训我自己的堂妹,关你什么事?” 他在挑衅。 就因为她指责他。 雪穗就没见过这么不体面差劲的男人,不欺凌幼小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好吧。 见斋藤雪穗被他一句话堵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禅院直哉笑的嚣张,“这么有闲心管我们禅院的家事,怎么,你们斋藤的事还是太少了?” 说话的时候,禅院直哉特意扫了眼斋藤雪穗身上的丧服。 这话真的太恶毒了。 斋藤雪穗脑子空白了一秒,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顺手捞起地上的树枝攻向了禅院直哉。 雪穗的术式是,任何物品在她手中都可化为咒具。 咒具只能她自己用,但不会像外面的咒具出现因为咒力输入过载断裂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哪怕是一根树枝,只要有咒力持续输入,就可以无坚不摧。 并不算强大的术式,也不能批量制造咒具卖钱,挺鸡肋的。 理所当然的,她败了。 不过,禅院直哉也没多轻松。 就因为术式鸡肋,雪穗一直努力开发自身术式用法,地上的树枝,草叶,身上的衣服,甚至对手的衣服,都可以化为她手中的武器。 她打的披头散发,像个小疯子,被禅院直哉擒住时,双眼怒火喷烧,颇有只要她能动,绝对会继续拼命的架势。 二十岁成年男性的力量远大于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禅院直哉单手控制住斋藤雪穗的一双手腕,空着的手背抹了下有些刺痛的脸颊。 鲜红的血色出现在手背。 这是雪穗将自己的衣袖化为利刃给他造成的伤口。 鲜血明显刺激到了禅院直哉,他像个变态似的掐着雪穗的手腕,把这个小姑娘按到了庭院旁边的廊柱上。 一张愤怒又扭曲的脸逼近了雪穗,近到她脸上的皮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逐渐用力。 疯子! 濒死的威胁激发了斋藤雪穗的潜能,之前东西在她手里才能变成咒具,不在手里就没用。但现在,她的头发在咒力运转之下变得像钢针一样锋利坚硬。 数不清的发丝直冲禅院直哉面门,下一秒,斋藤雪穗被禅院直哉扔出去了。 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雪穗从地上半坐起来,疯狂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禅院直哉忌惮地盯着地上像个小刺猬似的斋藤雪穗。 咳了许久,雪穗才缓过来,紫色的手印触目惊心地出现在她的脖颈。 可怜,却又倔强漂亮的惊人。 禅院直哉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自己的堂妹真希呢,就是因为她不服管教。 他就喜欢看她愤怒又无能的模样。 眼前这个少女,带给他的兴奋感不亚于他欺负真希的时候。 斋藤雪穗不知道禅院直哉过于变态的想法,她的大脑疯狂转动。 她太冲动了。 她是来禅院求和的,不是来结仇的。 五条悟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个成熟的家主。 加茂……保守派的领头羊,推动判处哥哥死刑的背后推手就是加茂。 加茂恨不得斋藤家彻底消失,因为他们怕再出现一个哥哥。 斋藤家祖传术式是咒力输出到任何物品均可化为咒具。 这是术式顺转。 当术式反转——她哥哥的术式是,可以吸收咒术师的咒力让种子生长。 没错,吸收咒力。 永久性的吸收咒力。 被他吸收了咒力的咒术师以后再也无法使用咒力,这对任何咒术师来说都太恐怖了。 他们忌惮她的哥哥,在得知她哥哥为了赚钱去普通人世界当杀手后,迫不及待以违反保密法和杀人为由,判处他死刑。 咒术界三大家族,排除主导革新的五条家,恨不得斋藤家死光的加茂,只剩下禅院可以依附。 她真的是太冲动了。 斋藤雪穗压下所有的愤怒和委屈,哑着嗓子在禅院直哉开口前,先发制人:“直哉先生,这就是你们禅院的待客之道吗?” 禅院直哉扬了扬眉,反唇相讥:“斋藤小姐,也没有攻击主家的客人吧。” 斋藤雪穗等的就是这个,她立刻开口,“我道歉。非常抱歉,直哉先生,我为刚刚我的无礼向您致歉。” 身穿丧服,衣着破损,脖子上有着触目惊心紫色手印的少女,礼仪周到的郑重对禅院直哉行了个大礼。 她其实刚刚在廊柱那里不反击,禅院直哉也不会真掐死她。 他就是想给她个教训。 冷静下来的斋藤雪穗很清楚这些,也清楚自己的任务。 她的尊严,甚至濒临崩溃的斋藤一族都没有多余的自尊供她挥霍。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猥琐发育,度过现在的难关。 真够能伸能屈的。 禅院直哉挑眉,他发现,斋藤雪穗和他那个总被他欺负的堂妹并不一样。 之后两个人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详细聊了下结盟的事。 斋藤雪穗离开禅院宅邸的时候,家主禅院直毘人的仆从带来一句话,“直哉小少爷年轻气盛,脾气有点暴躁,还请斋藤小姐多担待。” 也真是好笑了。 让十三岁的少女容忍担待二十岁的成年男子。 但这话也代表着,禅院直毘人对她和禅院直哉之间发生了什么完全知道。 结果就是——禅院直毘人让她多担待。 紫色手印还印在斋藤雪穗的脖颈,她却只能礼数周全的说,“没事,都是小事。直哉少爷性情率真,是我多有得罪了。” 明明更错的一方是他们,年迈的仆从却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全盘接受了斋藤雪穗的恭维。 “斋藤小姐请放心,总监部那边,家主大人会出面。” 六年前斋藤家的危机就那样在和禅院的结盟中度过了。 如今,斋藤氏再次被同样的手段掐住命脉。 六年里,咒术界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变化。各家族依旧被总监部的任务分配权掌控着伤亡率。 革新派……不提也罢。 斋藤雪穗在禅院直哉手指的钳制下仰着头,十九岁的她出落得愈发美丽。 直哉下流的目光像毒舌的蛇信舔舐着她脸上,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前几年,雪穗还只是个未成年小女孩,禅院直哉对没胸没屁股的小女孩没兴趣,这几年,随着雪穗逐渐发育成年,这个男人明显有了别的想法。 斋藤雪穗不是傻子,被那种下流的目光看多了,她不可能没察觉。 她甚至认真思考过,如果她真成为禅院直哉的情人,会不会对斋藤一族更有利。 莫名的,戴着墨镜的白发青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是五条悟。 这几年,她偶尔见过他,惊鸿一瞥。 他总是很忙碌。 她要是成了禅院直哉的情人,真就彻底和保守派抱成一团了。 她真的要让斋藤成为五条的敌人吗? 谁能保证,现在势弱的革新派,不会在五条悟的带领下掀翻咒术界这滩死水? 斋藤雪穗当做没看见禅院直哉愈来愈放肆的目光,她浅笑着说,“直哉先生,总监部最近的任务分配是不是不太对?” 总监部分配的任务当然不对。 为了维系世袭的家族权利,保守派被分配到的任务大都不难。至于容易死人的困难任务基本上都派给没背景的术师,或者政敌了(主要是革新派)。 这种默认的潜规则没人会拿到明面上说。 禅院直哉勾了勾嘴角,松开钳制斋藤雪穗下颚的手指,“小雪穗,哪里不对?” 没等雪穗说话,禅院直哉刻薄地说,“你那个废物堂兄最应该反思的是自己是不是太废材了。” 斋藤雪穗微吸一口气,她还没提堂兄呢,禅院直哉这相当于不打自招在告诉她,就是他做的手脚。 “堂兄确实能力不佳,自然不如直哉少爷您这样强大,那能不能换一些轻巧一些的任务?” 雪穗小小的恭维了一下禅院直哉,但很明显,这次她这种恭维不管用了。 直哉回到窗边重新翘起二郎腿,指背托腮的说,“现在咒灵越来越强,哪来轻巧的任务?” 为了佐证这话,禅院直哉直接拿自己举例,“我最近都很忙的好不好,真是的,那群只会制造咒灵的垃圾,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怨气。连我都要忙着祓除各地的咒灵,你家那些废物难道比我还贵重?” 这是官话。 斋藤雪穗眯了下眼,看来禅院直哉这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他明显有自己的打算,并且下定了决心。 雪穗沉默了几秒,不再拐弯抹角。 “你想我做什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第 3 章 “我该有个儿子了。” 禅院直哉理所当然,大言不惭地说。 斋藤雪穗瞳孔地震! 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事实证明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禅院直哉见雪穗没反应,只是呆愣在原地,就主动走了过去。 他走到雪穗身前,距离近到完全能将人拥抱在怀里。但禅院直哉并没有抱住雪穗,他双手压在雪穗单薄的肩膀,微微倾身,暧昧又贪婪地嗅闻着雪穗发丝,身上的香味。 山茶花熏香的味道。 淡淡的,却又勾人,就像雪穗这个女人。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白皙的脖颈,斋藤雪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确实在禅院直哉越来越露骨的目光中,认真思考过发展一下有没有好处。 但那都是理智的思考,也只是想想。 当禅院直哉真的靠的她这么近,鼻息喷薄在她脖颈的时候,她恶心的想吐。 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一拳揍过去,或者把人推开。 她现在就是个软柿子。 家里的咒术师等级都不高,碰到的咒灵稍微厉害点,就是去送死。 她当然可以像五条悟一样,把任务都扛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不是个好办法。 六年里革新派势力没有半点进展,五条悟身上扛的任务却越来越多(因为他要庇护的人太多了)。 他这样下去早晚会累死。 她实力远不如五条悟,一旦她扛不住,斋藤家就会彻底完蛋。 那是一条完全错误的路线。 雪穗平稳了下呼吸,微微侧头,勾起一抹有些挑逗的笑,纤白柔软的手掌像藤蔓一样暧昧地轻抚在禅院直哉的肩上,两个人呼吸交缠,远远看去就像在接吻调情。 真够勾人的。 禅院直哉顺从心意,刚要亲吻下去,却被雪穗的话定在原地。 “直哉先生,你是要娶我吗?” “娶你?” 禅院直哉发出一声嗤笑,“你做什么梦呢。” 这句话纯属禅院直哉平时说话刻薄毒舌的条件反射,等他说完却若有所思,“不过,要是你能生下拥有十种影法术的孩子,我可以娶你。” 说的仿佛是什么恩赐。 雪穗轻笑,放在禅院直哉肩头的手一路向上,葱白的手指抚上禅院直哉的脸颊。近在咫尺的男人因她的碰触,呼吸急促,肌肉紧绷,明显的兴奋起来。 真是简单好懂的男人啊。 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违逆过吧,被纵容的自负又傲慢。 踮起脚尖,雪穗在禅院直哉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声:“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说完这句,雪穗就像一只蹁跹的蝴蝶,轻巧的后退好几步,和禅院直哉拉开了距离。 本来沉迷在雪穗似有似无的调情勾引,意识到雪穗说了什么后,禅院直哉脸色骤变。 当一个女人说不愿意嫁给一个男人,不管他想不想娶,对大男子主义思想深入骨髓的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禅院直哉愤怒了。 他怒瞪斋藤雪穗,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戏耍他。 雪穗的目的当然不是激怒禅院直哉和这个人彻底翻脸。 她很无辜的耸了耸肩,“斋藤家还指望我撑着呢,直哉少爷你会入赘吗?” 禅院直哉冷嗤,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雪穗故意叹气,“所以,直哉少爷,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说了。” 形势逆转,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了雪穗的手里。 禅院直哉这才反应过来斋藤雪穗这个女人的真正目的。 不管理由多么正当,本质上斋藤雪穗这个女人就是在拒绝他。 直哉看着雪穗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有些牙痒。他舔舐着后槽牙,不甘心自己居然拿捏不了一个女人。 但是……这是斋藤雪穗。 和十三岁还很稚嫩的少女完全不同,现在的雪穗总是能在各种周璇中全身而退。 没有一个人会说她不对,她总是有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甚至从来不会让人不快。 哪怕他现在被这个女人如此戏耍,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味刚刚在山茶花幽香中的沉迷与悸动。 那种心跳加速的暧昧调情,让他兴奋。 禅院直哉哼了一声:“我说的是你要是能生下拥有十种影法术术式的孩子,我就娶你。生不出来,你做什么美梦呢。” 谁能给他生下优秀继承人,谁就能成为他的妻子。他才不要像扇叔父那样只有两个废物女儿。 “而且,现在你们斋藤废物一堆,你最需要的不是找一个废物入赘,而是生下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生生生,你是什么品种狗吗,满脑子都是繁殖欲,还自诩基因优秀的那种! 斋藤雪穗心里哪怕白眼都要翻上天,面上还是在笑。 真是狗屁混蛋。 看来禅院直哉这念头是不会轻易放弃了,也是,能到现在才开始逼她,可见是不想再忍耐下去。 该怎么办呢? 她不能和禅院直哉翻脸。 她可以拒绝一次,不能次次都拒绝。 难不成真和禅院直哉搅和在一起? 不行,她恶心。 这辈子她最恶心禅院直哉这种,不把女人当人,女人在他们眼中只是解决性-欲和生孩子工具的男人。 衡量一个女人的价值只有这个。 偏偏这种垃圾男人还掌握了权利。 命运啊,真不公平。 斋藤雪穗脑中疯狂寻找着如何解决现在困境的方法。 忽然,侍女的话在她脑中闪过。 说起来,她来见禅院直哉的理由不止是斋藤家最近被分配的任务不正常,还有今日总监部紧急会议投票的事。 “你说的对。” 雪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过,与其赌生下小孩觉醒什么强大术式,不如直接找个强大术师入赘。” 禅院直哉:“……” 他不是这个意思。 雪穗没理会禅院直哉脸上显露的不满,话题一转,回到今天总监会的紧急会议。 “直哉先生,你知道今天总监部开了场紧急会议吗?议会具有投票权的几家都出席了呢。” 禅院直哉皱眉,这个他有听说,不过他没怎么关心。 “怎么了?” 呵,怎么了。 真是幸福的大家族继承人,总监部有什么动向完全不需要关心,反正有父亲,有长辈解决。 斋藤雪穗:“怎么了?直哉先生没听说吗?五条悟又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整个议会的投票决议呢。” 这种事对于禅院直哉来说一点都不新鲜。 自从五条悟脑子不清搞什么改革,和保守派各家对着干不是常事吗? 眼见禅院直哉不以为然,斋藤雪穗指出这次会议的特殊之处。 “我听说,这次会议的内容是将一名十六岁的未成年术师判处死刑,五条悟选择保下他。” 禅院直哉还是没有半点兴趣:“这对悟君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就喜欢管这种闲事。” 斋藤雪穗非常有耐心的解释,“但直哉先生您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什么会被判死刑。他到底做了什么严重的事?如果只是单纯的违反保密法杀人,五条先生不会出面保人吧。” 因为听这消息的时间比较急,雪穗心思又放在太多其他的事上了,她还没细问那个少年到底因为什么判处死刑。 禅院直哉听到这个也来了兴趣,他拍了拍手掌,在雪穗来了后消失的仆从没一会儿又出现。 “去打听下今天总监部的会议。” 很快,那个仆从回来了。 “直哉少爷,今日总监部的会议是针对一个被诅咒少年是否该判处死刑进行投票。家主大人投了赞同票。” 禅院直哉:“就因为这点事?那个少年有什么特殊?” 仆从:“诅咒那个少年的咒灵非常强大,一旦那个咒灵被释放必然会引发一场巨大灾难。总监部的诸位大人们未雨绸缪,为了避免未来灾难的诞生,选择提前将其判处死刑。” 听到这里,雪穗的内心一动。 仆从掏出一份资料呈给禅院直哉,里面详细记录了一名叫乙骨忧太的少年,和诅咒他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总监部为了将这名少年抓捕,死了三名术师。 最后还是五条悟出手才把人带回来。 禅院直哉看完资料后顺手把资料递给了斋藤雪穗。 禅院家的资料非常详细,雪穗轻松就了解了名叫乙骨忧太的少年的全部背景。 父母都不是术师,11岁时被车祸死去的青梅祈本里香诅咒。目前调查来看,祈本里香父母也不是术师,不清楚这个少女车祸后为什么会变成特级过咒怨灵。 特级过咒怨灵。 雪穗眼里闪过一道光,只要这个名叫乙骨忧太的少年能完全控制特级过咒怨灵,那他必然会成为特级咒术师。 这是个会成为特级咒术师的苗子。 果然,她的办法来了。 斋藤雪穗从资料中抬起头,嘴角的浅笑明显真心实意了不少。 “直哉先生,我们难道要放任五条的势力一直壮大吗?” 禅院直哉微微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斋藤雪穗抖了抖手里的资料,“特级过咒怨灵,那位少年是个特级咒术师的胚子呢。我们这些保守派的人都投了他死刑,他岂不是彻底成了五条派?” “又增加了一位特级咒术师,五条家真是好命啊。” 雪穗语气说的轻描淡写,内容嘛,完全直戳禅院家的心窝子。 本来五条有五条悟一个特级咒术师就够一家独大了,再添加一个,那岂不是整个咒术界都不是五条家的对手? 禅院直哉哼了一声,“投都投了,难道还能撤回?” 斋藤雪穗轻笑,“话不是这么说……” 她微微靠近禅院直哉,眸光流转,美丽又妖冶,“不如,把他拉拢过来看看?” 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收拢握拳,像隔空把什么收在掌心。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第 4 章 “校长——,你在愁眉苦脸什么~~~?” 五条悟刚出差回来,推开校长室大门,就看见校长夜蛾正道正在皱眉看一封信帖。 听到五条悟过于活泼的声音,夜蛾正道捏了捏眉心,将手里的信帖递过去,“悟,你看看这个。” “什么啊?” 五条悟一边抱怨一边接过,“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又是哪个烂橘子家族递过来的吧,他们找你告状吗?” 只有那堆恪守陈旧礼仪的老东西才注重这些没用的东西。 当五条悟看清信帖上的内容时,他不禁“咦”了一声。 【夜蛾校长敬启 久闻贵校教学能力出众,师资雄厚。 妾承家学数载,于咒力应用仍有多处不解, 故恳请入读东京校解惑。 伏请允准,静候佳音。 ——斋藤氏第四十二代当主斋藤雪穗】 “啧,她这是想做什么?据我所知,她今年都十九岁了吧?” 五条悟用手指弹了下信帖。 淡淡的山茶花幽香随着信帖的震动在空气中浮动。 夜蛾正道:“我记得你邀请过她来东京校,对吧,悟?” 五条悟“啊”了一声,“她拒绝了。” 想起这个,五条悟有些沉默。这是他少有的有些在意的事。 六年前他21岁,刚从咒术高专毕业也没几年,被个十三岁的女孩求到面前,求他救救她哥哥。 当时五条悟没想太多,他了解情况后顺手把人保了下来。 这种事他未来做了很多。 但斋藤雪穗家的应该是第一件,也是他最没经验的一件。 当时他只以为把人保下就够了,后面发生的连锁反应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等他知道的时候,斋藤家已经接连进行了数场葬礼,斋藤雪穗也已经和禅院结盟。 说实话五条悟是有点愧疚的。 总觉得是他当年办事不够周到,才会发生后面的连锁反应。但是……一切都已经发生,愧疚也没有意义。 他每年都会下意识关注那个求救到他面前的女孩。 正如,他每年新年都会收到斋藤家寄给他的新年贺卡。 在斋藤雪穗十五岁可以入学咒术高专的年纪,他对她发出过邀请。 只要她入学东京校,他可以帮她解决和禅院之间的关系。 但是,那个女孩拒绝了。 她在京都咒术师世家圈游刃有余的交际,每一次总监部会议都和禅院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他眼睁睁看着曾经眸光清澈,只希望哥哥活着的小女孩变得就像一朵正在腐烂的花。 新年贺卡每年他仍会收到。 但五条悟这两年已经再也没碰过了。 “所以,她为什么这个时间申请入学?” 夜蛾正道困惑不解。 五条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她现在可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就算真想上学,京都校也该是她的第一选择……啊!” 五条悟突然福灵心至,右拳敲了下左手掌心,他好像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了。 “校长,你打算让她入学吗?”五条悟问。 夜蛾正道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理由拒绝吧。学校的宗旨本就有教无类。” 只要学生有足够的觉悟面对咒术师的生死,咒术高专的大门都会向学生打开。 五条悟:“那就让她去上三年级吧。” 夜蛾正道:“欸?” 五条悟煞有介事的点头,“反正她肯定也不是真来上学的,没必要从一年级开始上。” —— 斋藤雪穗很快就收到了东京校的回信。 夜蛾校长同意她入学,并通知了她入学时间。 事情太顺利了,雪穗勾起了嘴角。 几日前,她对禅院直哉说,反正那孩子也只是刚接触咒术师世界,虽然有五条悟在前,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被他们拉拢呢? 哪有不试试就放弃的道理。 “这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行动。我们不能让五条的势力更强大了。” 雪穗幽幽地说,像个向主君进谗言的佞臣。 禅院直哉明白雪穗的意思,就因为明白才不甘心。 “非得你亲自去?” 雪穗微笑:“除了我,你觉得谁可以?” 不是她说,就禅院家那些碰见强者就膝盖软,碰到弱者就趾高气昂的术师们,只会让那个少年更讨厌他们。 斋藤雪穗的话说到禅院直哉的心坎上了。 五条家强势,必然带来的结果是禅院弱势。 他可不想看见这种未来。 革新派有一个五条悟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一个特级咒术师。 禅院直哉同意了雪穗的计划,同时他也不再找斋藤家的麻烦。斋藤家的术师现在接到的祓除咒灵任务,都是一些不麻烦的小任务了。 斋藤雪穗深知现在总监部的作风非常腐朽,但是……她是腐朽作风的受益者。 入学日。 雪穗选了件靛蓝色蜻蜓纹日常和服。 妆容不再像去见禅院直哉那样艳丽,她去学校是去上学的,所以只涂了唇色。 这真是许久没有的素净。 雪穗天生笑眼,不上妆的她总是显得过于易于亲近。这在普通人世界或许是个好人缘的长相,但在咒术师的世界,就是好欺负的长相。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她的妆容一直都很凌厉。 看着镜中的自己,雪穗浅浅的笑了,镜中女孩,眉眼弯弯,最是温柔无害。 她仔细研究过乙骨忧太的过去。 一直被校园霸凌,没有朋友,甚至在总监部判处他死刑后,他直接同意了没有任何反抗。 他想死。 真是个小可怜呢,让她来当他的朋友吧。 斋藤雪穗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到达东京都立咒术高专长长的鸟居尽头骤然消失。 石阶之上,一名白发,戴着黑色圆墨镜,身高一米九以上,穿着高专教师制服的男人,踩着石阶,居高临下的对她招手。 “嗨!斋藤——” 声音顿了下,很快又扬起,“雪穗。” 是五条悟。 怎么是他来接她? 斋藤雪穗脚步一顿,不可否认,见到五条悟的第一眼,她就有种预感,她的东京咒术高专之行估计不会太顺利。 大概是很久没见过斋藤雪穗这种无害的模样,五条悟掀起墨镜仔细看了一眼,又把墨镜推了回去。 “走吧,我带你去办理入住。” 雪穗眨了眨眼,“真是……荣幸之至。我还以为五条先生很忙呢。” 据她所知,五条悟为了不让他庇护的术师们被总监部派发的异常任务迫害,天天都在累死的边缘。 “啊嗯,托雪穗的福,我今天没什么事哦。”白发教师语气轻浮地说。 雪穗假假笑了下,这话说的,究竟是托她的福,还是为了专门看着她,防备她?不过……“雪穗?” 五条悟转过头:“啊,怎么了?” 雪穗:“……” 没怎么。 就是——这么自然地直呼她名字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立场上他们其实算敌人吧? 如果是别人,雪穗大概率顺杆上,直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但这个人可是五条悟! 在雪穗的印象中,五条悟是个有些高冷的人。 他对总监部的人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不少辅助监督都很怕他。 每次总监部高等议会开会,五条悟都是一人挑战所有人的存在。特级咒术师的威压笼罩在会议中每一个人的头上,一旦他生气,就连资历最老的总监部高层都不敢说一句话。 这样的五条悟直接亲切的叫她的名字…… 斋藤雪穗低头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因为突然见到五条悟而产生的戒备都消失不见了。 她扬起笑脸,“没,就是有点怀念。说起来,五条先生还是我的恩人呢。” …… “喂喂喂,对招的时候不要走神哇!” 禅院真希愤怒地将长棍横扫。 乙骨忧太躲避不及,被一棍子拍在后背扑倒在地上。 “砰!” 长棍插进乙骨忧太耳边的土地,禅院真希宣布:“好了,你死了。” “啊啊啊?” 长着一张看起来非常好欺负脸的少年忍不住哀嚎。 他又输了。 不过……乙骨忧太忍不住往操场的边缘看去。 那里,五条老师正在和一名身穿靛蓝色和服的少女并肩前行。 两个人似乎相谈甚欢,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和谐欢快的气氛。 “乙骨,你在看什么呢?” 禅院真希顺着乙骨忧太的目光看过去,“哈!”了一声。 “那个笨蛋是在泡妞吗?” 乙骨忧太:“真希!不要这么说五条老师!” 这话也太不尊重五条老师了! 禅院真希撇了撇嘴,“切,不信你可以问问熊猫和狗卷,那个笨蛋是不是每次去见女生都会风骚的只戴墨镜?” 狗卷棘举起一只手:“木鱼花蛋黄酱。” 熊猫躲在树的后面一边观察五条悟,一边疯狂点头。 察觉到不远处的学生都停下了训练,看向他所在的方向,五条悟笑了一下,低头问:“要和他们打个招呼吗?他们是你未来的学弟和学妹。” 雪穗先是回答“好啊”,很快就反应过来,“学弟,学妹?” 等等,她入学的不是一年级吗? 斋藤雪穗这才注意到,校长给她的回信并没有说她入读几年级,是她自己默认自己没来高专上过学,肯定是从一年级开始读。 她要是学姐的话,岂不是根本不会和一年级一起上课? 雪穗的视线轻松就锁定到了乙骨忧太。和照片中一样,他一看就长了张非常好欺负的脸。气势很弱,完全看不出来拥有特级咒术师的潜质。 五条悟看了眼视线和注意力完全落在乙骨忧太身上的斋藤雪穗,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对不远处几个学生招手,“忧太,真希,棘,熊猫,过来!”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第 5 章 五条悟的声音和态度未免太活泼了。 他面对学生时是这个样子吗? 说实话,斋藤雪穗挺不适应的,因为最近几年她几次惊鸿一瞥,见的最多的还是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那些在总监部,或者某些场合擦肩而过时,他周围好像有一层结界场,没人敢靠近。 雪穗印象中的五条悟就像一只孤高翱翔的鹰,没有同伴,总是一个人。 刚刚和他一路聊天,已经是雪穗见过的五条悟最亲切的模样了。 没想到,在学生面前,他还要放的更开。 这到底是他的本性,还是只是为了不让学生怕他而故意作出的姿态? 各种想法在脑子中转瞬即过,斋藤雪穗在四名学生走过来时扬起一抹非常有亲和力的笑,她可要在乙骨忧太心中留下完美的初印象! 然而下一秒,雪穗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用尽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猛地跳开。 一只手臂亲密的挂在她的肩膀,身旁一米九的男人像一只巨大的树懒,重重的压在她的肩上。 过于活泼的声音再次响起:“嘿,这是你们三年级的学姐,斋藤雪穗,大家认识下!” 白发的不良教师大咧咧地将手臂搭在新来学姐的肩膀,过来的几人听到斋藤雪穗这个名字神色各异。 尤其是禅院真希。 五条悟将四个学生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状似什么都没察觉,依旧用着过于清爽的表情,精神奕奕的依次介绍:“禅院真希,你去禅院那么多次见过的吧。旁边的是狗卷棘,咒言师,你在总监部和他家打过交道,熊猫……” 介绍到这里,五条悟哼笑了一声,这笑声让斋藤雪穗莫名的汗毛战栗,他什么也没介绍,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 总监部一直都在觊觎这个能完全自我补充咒力的人工咒骸制作方法。 “最后的是……乙骨忧太!好了,大家以后好好相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五条悟搭在她肩膀的手臂上。 包括乙骨忧太。 斋藤雪穗眼睁睁看着她这次的目标迟疑又害羞地在她和五条悟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 禅院真希语气不善:“你这个混蛋教师已经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学生了吗?” 五条悟:“别这么说嘛,我和雪穗可是老朋友。好啦,你们也别偷懒,大家继续练习!” 斋藤雪穗被强硬的揽着带走,一点都没给她和乙骨忧太交流的机会。她之前设想的要像春日暖阳一样对乙骨忧太暂放笑容,给他温暖的初相识计划全部落空! 她就知道,以她的名声,五条悟绝对不允许她靠近他的学生。 在远离操场,远离所有人视线,靠近校舍的地方,斋藤雪穗狠狠地抬开了五条悟的手臂。 白发戴圆墨镜的青年维持着手臂被扬开的姿势,笑嘻嘻地问,“生气啦?” 斋藤雪穗假笑,“怎么会,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五条悟放下手臂,双臂抱胸后退几步:“我还以为你比较习惯这个姿势。” 这是知道自己这话比较找揍,所以提前拉开距离吗? 雪穗脸上的假笑收起,微微抬眸:“至于对我这么刻薄吗?五条先生?我应该没有得罪您吧。” 五条悟深深地看了斋藤雪穗良久。 六年前跑到他面前,哭着求他救救她哥哥的少女和如今表情冷静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一样的靛蓝色蜻蜓纹和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女孩已经不再无助脆弱。 仿佛由眼泪组成,彷徨弱小的少女在家主的责任和时间的淬炼下,哪怕面对他故意的恶语也没表现出受伤。 还是说,受伤的假象只会出现在有利可图的人面前? “为什么不在我面前示弱呢?” 白发的青年问。 “什么?” 斋藤雪穗微愣,有点不明白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斋藤雪穗的身前,伸出手,狠狠揉了揉斋藤雪穗的脑袋。 “叫我五条老师。” 盘的规整的,属于古老家族大小姐的发型被揉的乱七八糟,斋藤雪穗是真有点懵了。 她困惑地看向态度变化的五条悟。 “世界上有太多人等待被拯救,我呢,只会拯救求到我面前的人。雪穗,你为什么不再向我求救了呢?” 斋藤雪穗恍惚了几秒。 她想起了十五岁,五条悟找到她,邀请她来咒术高专东京校读书。 “那些麻烦的事根本不需要你勉强自己,你只要好好享受你这个年龄该享受的青春就够了。” 白发的青年比两年前更强壮,更成熟了。 可是,当时的雪穗拒绝了。 她默默地看着戴墨镜的青年困惑不解的离开,不理解她为什么拒绝。 “我享受了我该享受的青春,那享受的代价由谁来承受了呢?” 斋藤雪穗轻声说。 这次,轮到五条悟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我可是最强的。” 这话是他最常说的,也是许多人默认的。因为他是最强的,就可以完全的依靠他。 但这话在斋藤雪穗,在深深挣扎在咒术界高层权利漩涡中的斋藤雪穗眼中,太无力了。 强如五条悟,不还要为了他庇护的人,忙碌于各种任务当中。 她一直都觉得,五条悟早晚会把自己累死。 “五条老师。” 斋藤雪穗弯起笑眼,更改了对五条悟的称呼。 她没想到,五条悟居然真的愿意当她的老师。 她还以为他会一直戒备她这个总监部的走狗。 “带我去办理入住吧。” 五条悟看着仍然不向他求助的女孩,只能先这样,他也不能强迫对方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来。 雪穗的房间距离一年级几人很远,倒是距离五条悟的教师宿舍比较近。 吩咐家里的侍女,让她们把必备的用品送过来。雪穗开始和五条悟商量,她能不能去一年级。 “我都没在咒术高专读过书,我应该去一年级,五条老师。” 五条悟拒绝,“虽然你没在咒术高专读过书,但家庭教育的内容足够你上三年级了。雪穗,按照正常年纪,你应该上的是高专四年级。” 高专四年级是高专gap学年。 三年级后,高专的学生都有一年的时间思考未来要不要留在咒术界。 毕竟,在咒术界工作死亡率很高的,夜蛾校长最常说的一句就是,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殒命之时,皆是孤身。学生们真的要认真思考后半生是不是要一直生活在这种残酷中。 斋藤雪穗闭嘴了。 真要让她上四年级的话,她现在该直接离校回家思考去了。 行吧,三年级就三年级。反正三年级是实习年,只要不出任务,她就赖在学校了。 办理完入住,又去校长那里确认下入学。等事情都办完,雪穗没去找乙骨忧太,而是回了宿舍。 今天被五条悟搅和的,也不适合立刻去接触乙骨忧太。 她得好好想想了。 东京校是五条悟的地盘。 她来之前故意选了和六年前一样的和服,是希望撞见五条悟时,对方能有点恻隐之心,少找她麻烦。 没想到,她算计了对方,五条悟也算计了她。 搭在她肩膀的手臂,看似亲密,实际上只是把她当架子一样搭着,垂下去的手半点都没碰到她。 他故意在乙骨忧太面前表现的和她关系密切,就是为了在乙骨忧太心里刻下一枚种子,把她当成和老师同辈,要尊敬的种子。 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用什么美人计啊。 真用的话,乙骨忧太肯定震惊又抵触。 该死! 所以,从温柔学姐做起? 会不会太普通了?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不管怎么计划,先从朋友做起肯定是对的。 这边斋藤雪穗在制定计划,另一边,一年级的四人也聊起了她。 主要是熊猫和禅院真希在聊。 “她怎么来东京校了?”禅院真希心情复杂。 熊猫:“你要不要回家问问?” 真希:“我才不要。而且回家,直哉那个混蛋也不会告诉我。” 熊猫:“间谍啊!间谍!” 真希:“你是说她是来高专窃取机密?” 熊猫:“我是说让你回家当间谍,揭穿她来学校的阴谋!” 一旁的乙骨忧太听的一头雾水,他其实对新来的学姐印象非常好。 她和五条老师聊天的时候,笑的非常灿烂和好看,当时他就在想,那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吧。 “学姐她……是坏人?” 听到真希和熊猫的对话,乙骨忧太迟疑又弱弱的问。 真希沉默了几秒,“……也不算。” 乙骨忧太:“哈?” 明明刚刚真希你和熊猫讨论的已经如临大敌了好吧。 狗卷棘在一旁附和:“鲑鱼。” 乙骨忧太看向熊猫。 熊猫:“反正她是敌人!她是总监部的人!” 是敌人,但不算坏人……? 乙骨忧太脑中闪过他因为走神被真希击倒之前看到的一幕。 身穿和服盘发的女生微微低头轻笑,就像他曾经看过的画册中的庙会少女。 他因为被里香诅咒,已经许多年没有去庙会了。 夏日的烟火庙会中,身穿浴衣和服的女孩们会捞金鱼,会举着章鱼丸子,牵着手欢快的奔跑。那是很美好的画面。 画册上的图像他印象很深刻。 后来呢……那个画册被霸凌他的学长撕掉了。 斋藤学姐就像画册上的人。 这样的人是敌人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第 6 章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科学校位于东京郊区麓山山脉,地处深山加上学生少,每到夜晚,学校都空旷寂静的吓人。 白日里古色古香的楼台飞檐到了夜晚变成张牙舞爪的黑影,不再具有照明功能的石灯笼、石牌、各种石雕像就像墓地里林立的墓碑,阴影重重,鬼气森森。 除了宿舍有明亮的照明设施,学校其他地方的照明全靠一串串一排排写着“祭”或者“咒”或者其他咒文的纸灯笼。 训练场那边,晚风吹动,成排成串的纸灯笼随着风微微晃动,一名穿着上白下黑的少年在跑圈。 是乙骨忧太。 只有他的校服是白色上衣。 雪穗从宿舍出来打算练会儿术式的时候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她本来觉得今天不适合找乙骨忧太,但现在好像是个好机会——不刻意独处的好机会。 乙骨忧太在练体能。 他的体质太差了。 没进入高专前,他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体能比一般校园运动健将都还要差的远。 五条老师说他太瘦弱了,要想在咒术界生存下去必须提高自己的体质。 和真希同学对练,每天跑步加强体能。 这就是他目前努力的方向。 夜晚的学校很安静,而乙骨忧太享受这种安静。 他不用像在普通学校里面对那么多同学,不用担心里香伤害到他的同学,这里只有他自己。 一圈、两圈、……十圈、……二十圈…… 乙骨忧太跑的浑身大汗,垂头踉跄,但他还在跑。 加油,今天一定要比昨天多跑一圈。 又是一圈,乙骨忧太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在寂静的夜里,训练场成串的纸灯笼下,身穿樱花浴衣的簪花少女在款款而来。 夜幕如墨,纸灯笼光晕昏黄。 少女边走边微微斜侧仰头,她似乎在看训练场边成排成串的纸灯笼矩阵。 粉色的簪花恰好对着他的方向,几朵粉樱斜插入发,薄纱蝴蝶结在发间,在透过的光影下如梦似幻。 晚风似乎都在此刻沉醉了,几缕碎发在晚风中恋恋不舍地轻轻的,轻轻的飘荡。 少女抬起手,宽大的绯色浴衣袖摆微微下滑,露出半截莹白纤细的手臂。 那抹白在黑夜中是如此的惑人,白的乙骨忧太多看两眼都觉得冒犯。 他像惊吓般收回视线,但刚刚看到的一幕却在他脑海中再也抹不掉。 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为了这如梦似幻场景中最佳点缀。光的影子在微尘的晕染下,倾洒在少女洁白的额头,翘挺的鼻梁,震颤的睫毛,淡粉色的樱唇。 美丽,又夺目。 似甜酒,似幽梦,似春日晚樱在月光下簌簌飘落。 是斋藤学姐啊。 乙骨忧太有些恍惚,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性。 美的如此的标准。 就像浮世绘中的女妖,就像刻板印象中女人该有的柔美和娇媚的代名词。 和学校里穿着jk校服青春洋溢的女生们不一样。 和强大飒爽的真希不一样。 和……里香也不一样。 她是个女人。 忧太很难描述他现在的感觉。 脑中唯一剩下的就是,女人原来是这个样子。 美丽的,柔美的,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雪穗在发现训练场那边有人的时候,特意回寝室换上了侍女送过来的樱花浴衣和细工簪花。 京都各个咒术师家族,不论大大小小都称得上历史悠久。 穿和服对他们来说是常服,是区别于非术师普通人现代服装的矜贵与厚重优越感。 雪穗遵循传统穿和服在京都圈其实不新鲜。 但对于从小生活在非术师普通人世界,从来没有接触过古老家族的乙骨忧太眼里一定是非常新鲜的。 她需要区别于所有人,在乙骨忧太眼中留下鲜明深刻的印象。 目前来看,很成功。 年轻又羞涩的少年放慢了脚步,耳朵有点红,似乎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乙骨学弟,夜安。” 雪穗微笑着打招呼。 乙骨忧太慌乱的回应,“斋藤学姐,夜、夜安。” 雪穗:“在训练?” 乙骨忧太:“嗯。” “跑步?” “嗯。” “五条老师让的?” “嗯。” “跑完了吗?” “嗯嗯……不,没有。” 雪穗噗嗤笑出了声,清脆如银铃悦耳,“乙骨学弟,你好逗。” 自从被里香诅咒后,再也没和女生正常打交道过的乙骨忧太被笑的臊的慌。 他完全的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斋藤学姐。 斋藤雪穗对乙骨忧太的反应也算有心理准备,应该说完全在她预料之中,所以她轻摆手,对乙骨忧太说,“你继续跑吧,不用管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不打扰你。” 乙骨忧太稀里糊涂的就听话的又跑了起来。 雪穗在训练场边,随便找个地方掸了掸灰尘,铺上一方帕子就坐下了。 她双臂抱膝,头枕在手臂上,看着乙骨忧太又开始跑一圈又一圈。 真是个小男孩啊。 哪怕被校园霸凌,他的生活最大的烦恼也仅在于此。 倒不是说雪穗觉得校园霸凌不算事,而是相比她十三岁就要扛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来比,乙骨忧太的烦恼太过简单。 真的不想让特级过咒怨灵伤害同学,那就不要那么懦弱啊。 只要他强大起来,在别人欺负他之前先把人揍了,还用的着特级过咒怨灵“保护”他吗? 他还用烦恼害怕自己伤害到同学吗? 对懦弱的人来说,反抗是很困难的事,但他是咒术师。 他不是普通人。 斋藤雪穗对咒术师这个身份有着异常的严苛。 对于咒术师来说,殒命之时,皆是孤身。 乙骨忧太只需要自己强大起来就能解决他所有的烦恼,并且这个强大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因为他是咒术师,他的敌人只是普通的高中男生。 但她不一样啊。 她要想办法赚钱,她要变得强大,哪怕变得强大也无法在咒术界腐朽的环境中保持中立纯净。 强如五条悟也拿现在的咒术界没办法。 斋藤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全靠祓除咒灵任务金,只要被负责任务分配的总监部掐住脖子,分分钟都能让她家,和投靠依附斋藤氏的咒术师死的死,伤的伤。 她接手家族后,一直在想办法开源。 但开源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一个保密法就像大山压在所有咒术师的头上。 她这些年找了很多办法,尝试过利用多重傀儡人、空壳架构构建“白手套”投资。 但她失败了。 不是失败在投资策略失败,而是失败在金融围剿。 咒术界的加茂、禅院、甚至五条都参与了那次围剿,这还不算,还有非术师世界的几大财团。 真够壮观的。 那次投资,斋藤血本无归,元气大伤。 总监部与非术师的政权联合,让名为世界真相的帷幕对她掀开了其中一角。 真相是如此的残酷与无望。 不管是总监部,还是非术师政权,都不希望咒术师世家有其他的经济来源。 对于总监部来说,经济是他们控制咒术界所有咒术师的手段。垄断经济来源让咒术师不得不只依靠祓除咒灵取得收入,而祓除咒灵任务又只能靠总监部分配,这就形成了控制的闭环。 对于非术师政权,准确的来说,是对于以内阁为圆心的各个政治世家和各大财团来说,咒术师的用处就是祓除咒灵。 经济是控制咒术师的手段。 一旦咒术师能赚钱了,能靠祓除咒灵之外赚钱了,那谁还去拼命呢? 零星的咒术师投资,或者诅咒师杀人赚钱,内阁他们还看不上,不会出手。一旦咒术师家族有投资,寻找其他经济来源的行为冒头,那么等待的必然是残酷又没有硝烟的经济围剿。 那次,连五条家都出手了。 因为五条要维护御三家的统治。 也是那次,她明知道五条悟没参与,也坚信,五条悟不是她的救星。 御三家都不是她的救星。 她必须指望外来的力量。但外来的力量又太微弱了。 她吸收了不少人才,一旦斋藤家分配的任务和价格不匹配,这些人才也会想跳槽。 真的好难啊。 咒术界就像一艘注定要撞冰山的破船,船上谁都看的见冰山,却谁也没有办法。 斋藤雪穗趴在手臂上,看着乙骨忧太一圈又一圈的跑步。 一直到他再也跑不动,踉跄着停下脚步,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 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鬓角,低落在地上。 雪穗从地上起身,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 她走到乙骨忧太的面前,在乙骨忧太站直身体的时候,拿着手帕就要替这个男孩擦汗。 乙骨忧太明显惊到了。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下一秒,阴冷的咒力在空气中爆发。 斋藤雪穗几乎是立刻的就察觉到了不对。 黑暗中,一双巨大又惨白的手掌从黑色的缝隙中伸出,尖锐又嘶哑的声音破空而来。 “不要——靠近——忧太!!!”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第 7 章 从诅咒之力爆发到攻击发出的时间太短了。 电光火石之间,雪穗只来得及抬起手臂,宽大的浴衣衣袖在术式和咒力的作用下化做盾牌。 “砰!” 雪穗被重击横飞出去,绯樱色的身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刚刚被她拿在手里的象牙白山茶花手帕在空中荡了一下,缓缓飘落。 “里香——!” 根本来不及阻止,乙骨忧太只能急切又哀求地大喊,“不要——!” 里香,不要! 不要再伤害他身边的人! 不要伤害斋藤学姐! 咒具化的衣袖只能抵挡攻击,不让攻击落在身上,但攻击带来的力道并不能减弱。 横飞出去的雪穗刚要调整落地的身形,下一秒,她只觉得腰上一沉,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带她转了半圈,卸掉了横飞出去的力量。 “——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惊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落地时腿不稳半屈膝着差点摔倒的雪穗抬起头,果然,接住她的正是五条悟。 白发的青年在夜晚没有再穿着高专的教师制服,白衬衫,黑色长裤,非常日常。黑色的圆形墨镜架在鼻梁上,从雪穗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墨镜后苍兰色的眼眸。 此时的五条悟表情有点冷淡,又有点无奈。 “哎呀,那群老家伙又该念叨了。” 他松开了环住斋藤雪穗的手臂,走到虚空中两只巨大的手掌前,只用手指轻轻一点,属于特级过咒怨灵的两只巨大手掌就又重新缩回到了乙骨忧太身后的阴影空间里。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乙骨忧太的情绪大起大落。 现在,他心底只剩下对五条老师深深的感激。 多亏有五条老师在,不然,他又要伤害到别人了。 “五条老师,谢谢您!” 十六岁的男孩都要哭了。 雪穗在五条悟松开她后踉跄地站稳身体,右手轻放于胸口,压制翻涌的气血。 是她大意了。 总监部记录,抓捕乙骨忧太的过程死了三名二级咒术师,一名一级咒术师复仇不成反被杀害,最后靠五条悟出手才把人抓起来。(注1) 这是个绝对危险的人物。 不管是白天,还是刚刚训练场上,特级过咒怨灵的气息都被完全的隐藏起来了。乙骨忧太在斋藤雪穗眼里就是个表情弱弱的,看着一点都不够坚强的小男生。 这是在干什么? 伪装诱杀吗? 简直就像水中的鳄鱼,装的像一截浮木或者死尸在水里漂浮,一旦有猎物靠近,就立刻发动攻击。 雪穗警惕地盯着不远处。 乙骨忧太还是那张一看就特别好欺负的脸,像个受害者一般对着五条悟感激涕零。 搞什么啊。 无缘无故被攻击的是她好吧。 在乙骨忧太视线转过来时,斋藤雪穗收起了脸上的警惕,远远虚弱又温暖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没事,也不介意刚刚突发的意外。 乙骨忧太惊慌又愧疚地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五条老师身上。 因此,他没看见—— 斋藤雪穗放下微笑的嘴角,在纸灯笼昏黄光线的阴影处面无表情。 不能表现出不满。 哪怕她真的很生气(任谁突然无缘无故被快要命的攻击,谁都会生气吧)。 她的目的是拉拢,不是交恶。这次是她疏忽大意,轻视了这少年的危险性,是她不够谨慎。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真惊人啊。 哪怕没有完全显现,只是爆发那短暂的一瞬,其拥有的咒力就仿佛无穷无尽。 不愧是特级过咒怨灵。 怪不得五条悟保下他之后,总监部没过几天就把这个从来没接触过术式的小子评为特级咒术师。 雪穗说服禅院直哉的时候,用词还很保守,她用特级咒术师胚子来形容乙骨忧太——这还是她故意往事态严重了说。结果在她等待夜蛾校长回信的几天,她真收到了总监部把乙骨忧太评委特级咒术师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京都咒术师大大小小家族都为之震动。 ——新的特级咒术师出现了。 禅院直哉本来还犹豫的态度彻底变成放手,随她去搏,能拉拢过来就赚了。 五条悟没管乙骨忧太偷偷看斋藤雪穗的小动作,他思索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问:“这次失控是因为什么?” 乙骨忧太收回担忧的视线,他有点害怕。 害怕斋藤学姐受伤,害怕斋藤学姐讨厌他。 听到五条老师的问题,他迟疑了两秒,“大概——,里香不喜欢学姐靠近我。” “哈?” 五条悟低低的笑了,“原来不止会在你被欺负的时候出现吗?” 乙骨忧太在五条悟思索里香的行动机制时,瞥见地上掉落的手帕。 这是刚刚斋藤学姐想帮他擦汗时拿在手里的…… 他走过去捡起来,手帕上刺绣着山茶花和雪穗两个小字。 夜里清冷的风带起了手帕上淡淡的香。 “把它给我吧。” 五条悟说。 乙骨忧太愣了下,“这是斋藤学姐的……” 五条悟:“我知道,我帮你还给她。” 乙骨忧太听话的递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怪怪的。 白天五条老师搭在学姐肩上的手臂,和现在的手帕…… 接过手帕,五条悟就把乙骨忧太赶走了,“时间不早啦,快回宿舍去吧。” 乙骨忧太看了眼斋藤雪穗的方向。 斋藤学姐一直站在原地没有靠近,哪怕她刚刚对他笑了,现在应该也是害怕他的吧。 他是真的不想伤害学姐的。 想到也许学姐根本不想他靠近,乙骨忧太听从五条老师的话,回了宿舍。 回宿舍不需要路过斋藤雪穗,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雪穗眯着眼睛注视着乙骨忧太远去,终于憋不住胸口翻涌的血气,一口血喷了出来。 特级过咒怨灵突然发动的攻击,到底还是给她带来点伤。 “给。” 一方手帕出现在斋藤雪穗的视野。 这是她刚刚想替乙骨忧太擦汗时的手帕。 雪穗顺着手帕和拿着手帕的那只手向上,看到了五条悟平静,仿佛洞察一切的脸。 这张脸真的太平静了。 他没有同情她,也没有像白天有些怜惜的问她为什么不向他求救。 他看透了她一切的小伎俩。 热意涌上了脸,一种名为羞愧的情绪涌上斋藤雪穗的心头。 她就是个坏女人。 她就是个故意引诱涉世未深小男孩的坏女人。 那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斋藤雪穗抢夺般地从五条悟手里抢走那方属于她的手帕,转身就走。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出现在五条悟的视线里。 “雪穗!不去硝子那里吗?” 身后,五条悟问。 家入硝子,东京咒术高专校医室的医生。 斋藤雪穗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鲜血,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回到宿舍,一直忍耐着的情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她没有开灯,关门的瞬间就崩溃地靠在了门上,沿着门缓缓滑下。 不该这样的。 她来东京校前假设了所有的情况,唯独没假设到现在。 她没想过,她在五条悟面前会情绪这么失控。 怎么会这样啊。 他要是像白天说“以为她更习惯这样的姿势”那样,毫不掩饰对她的刻薄该多好。 把她当成敌人来警惕,来对待,至少那样她可以心硬的予以反击。 偏偏他想当她的老师。 偏偏他想救她。 她最不堪的一面,没有任何遮掩,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想救她的人面前,无所遁形,这让她怎么能不破防。 五条悟什么也没说。 偏偏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什么也没说,就让她绷不住了。 指责她啊,他不是想当她的老师吗?只要他指责她不该这么做,她就可以立刻反驳。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的,高高在上的指责她。 但偏偏他什么也没说。 他仿佛洞察了一切。 为什么啊。 她仿佛看见五条悟那双纤尘不染如神子般的苍兰色眼眸无悲无喜的看着污秽不堪的她。 斋藤雪穗微微仰头,右手手掌颓丧地放在额头上。 她就这样靠坐在门边。 许久,等情绪平稳一些,起身去洗漱。 她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种脆弱的情绪里。 她可以短暂失控,但不能一直这样。 她太低估五条悟对她的影响了。 这几年,她和五条悟擦肩而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以为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太多想法,实际上,她对他融合着感激,崇拜,敬佩,还有看他走在一条与整个咒术界保守派为敌路上的忧心与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感情。 因为她很少见到五条悟,这些过于复杂的情绪都被她深埋在内心的最深处。 她每天有太多的事要操心了,这些情绪深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直到她来到东京校,直到五条悟揉着她的脑袋,对她说,“叫我五条老师。” 她确实只会在五条悟面前破防——因为他想拯救她。 这种感觉就像品行不堪的粉丝面对品性高洁的偶像,被偶像亲眼看到她干坏事,看到她作死,看到她把自己的人生过的一地鸡毛,一路走坏,却没有指责她,反而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并试图拉她一把。 一直强迫自己只能坚强硬撑的她,一直以来一切的痛苦仿佛都有了承载的地方,让她又委屈又自惭形秽,最后汇聚成破防崩溃。 斋藤雪穗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好几遍脸。 残留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雪穗盯着镜子中脸色过于发白的女孩。 她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太久。 五条悟无法拯救她,她的困境只会转移,不会消失。 这种崩溃毫无意义。 她来东京校的唯一目的是乙骨忧太。 她必须将注意力专注在乙骨忧太身上。 必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第 8 章 雪穗昨晚睡的不太好。 不过,过去几年她经常睡不好,倒也习惯了。 早起,开电脑,听家里侍女晨会汇报。 ——主要内容是关于家里成员今天的工作日程,和昨天没来得及汇报的比较特殊的事。 她是家主,必须对家里大大小小事情动向都有了解。 “英二少爷的伤基本痊愈,今天他会去总监部领任务,这周‘窗口’新发现的咒灵情报樱子小姐已经拷贝,刚刚发给了大小姐您,长老大人昨晚参加了总监部的会议,会议上加茂家提议,将特级咒物宿傩手指送去仙台……” “等等!” 正在梳头发的斋藤雪穗听到这里,皱眉打断,“去把信介爷爷请过来。” 咒术高专东京校别看地处深山,宿舍这边网络还是很好的。没一会儿,雪穗口中的信介爷爷就出现在远程视频早会中。 斋藤信介是雪穗爷爷的哥哥,现在斋藤家辈分最长的长辈,今年有八十多岁了,是斋藤家的长老。 平日里雪穗没时间去总监部开会,都是由信介爷爷代她去。 “早安,信介爷爷。” 雪穗先打了声招呼,然后立刻进入正题,“您说昨天加茂家提议将特级咒物宿傩手指送去仙台,这是怎么回事?” 视频会议的对面,是一名头发花白很稀疏的老爷爷。 他眼睛已经很浑浊了,一双有些干枯的手撑在拐杖上。 “啊。因为诅咒女王。”斋藤信介说。 诅咒女王……居然是因为乙骨忧太吗?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现在在总监部的称呼就是诅咒女王。 斋藤雪穗陷入沉思。 “总监部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它为何会有那么大能量的原因?” 斋藤信介点头:“是的,就因为「来路不明」,加茂家建议在当年事故发生地附近的学校放置特级咒物宿傩手指‘辟邪’,防止那里有什么其他意外发生。” 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 “但那可是宿傩手指,把它像普通咒物那样放置,就不怕出事?”雪穗不太赞同这个提议。 斋藤信介:“会议上也有人提出异议,不过诅咒女王的诞生太不可思议,除了用诅咒之王的手指对事发地附近进行压制,也没别的咒物能做到这点。” 说到这里,斋藤信介补充一句,“加茂家的这个提议,总监部已经达成一致通过。” 雪穗点点头,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说别的也没必要了。 况且斋藤家也只是有一张投票权而已,就算她去参加会议,也只会跟着禅院家投票。 不过,这事她认为该放在心上。 “让樱子姐姐找人去盯着点吧。一旦宿傩手指出现异常,我们也好第一时间能发现。唔……记得让盯着的人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斋藤信介:“好的,家主。” 斋藤樱子是斋藤家没有术式的术师。 咒术师家族其实有很多这种术师,像禅院家的躯俱留队就是专门由这种没有术式的术师组成。 拥有术式才能是很难得的天赋。 越厉害的术式越难得。 扯的有点远,斋藤一族人口不多,没有术式的术师不可能像禅院家那样都能组成护卫队了,斋藤家的基本上都在总监部工作。 像斋藤樱子就是“窗”部门的一个区域小组长。 自从斋藤樱子升职能接触到“窗”更多的情报后,雪穗就让她每周汇总一下“窗口”新发现新登记的咒灵情报给她一份。 这样至少能对发现的咒灵情报有大致了解,免得家里人接任务时遇见超出预期的咒灵。 而定期查看全国各地咒物封印是辅助监督的工作,“窗”归辅助监督管,通常去各地查看的也是“窗口”工作人员。 所以,盯着宿傩手指这事,斋藤樱子负责最适合。 虽说总监部正常来说肯定也会派人盯着宿傩手指,但因为人手问题通常都是定期检查。 宿傩手指是特级咒物,一旦没到定期检查的时间就出问题了,那到时候受到波及的可是整个学校,甚至学校附近整片区域。 这不是小事。 斋藤雪穗成为家主这六年也不是只做讨好禅院这一件事。 她狐假虎威,借着禅院的势,在总监部安插了不少人,各个岗位都有。 斋藤家能祓除咒灵的就跟着斋藤英二去领任务,不愿意祓除咒灵,或者没能力祓除咒灵的就去当辅助监督,去当“窗口”工作人员,去当文员。 虽然到现在为止,斋藤家的人在总监部没什么重要职位,但也算各个部门都有人,有消息。 这是斋藤雪穗为斋藤家铺的一张权力网。 早晚她会等到这小小的权利网长成参天巨树。 早上的视频会议很快就开完了,这还只是早会。 雪穗还有不少事要做,例如查看斋藤樱子早上发给她的新发现咒灵情报和异常事件拷贝文件。 开始忙的时候,雪穗还真有点庆幸,幸亏她上的是三年级。 咒术高专三年级是实习年,不用像一二年级每天上午还要上文化课。这就让她可以用整个上午时间处理和学业无关的私事。 至于下午,当然是去观察乙骨忧太。 雪穗抓紧时间翻阅了最近“窗”发现的各地异常事件,辅助监督会针对事件进行调查,一旦调查清楚,判定属于咒灵作祟事件,就会根据难易程度,进行任务派发。 这里有时间差,斋藤樱子拷贝的都是还没进行深入调查的事件和上一周已经确切调查出结果的事件。 雪穗看的多了,只根据异常事件的粗浅描述就能判断出这些新事件难易程度。 这周“窗”接到的报案和巡逻时发现的都看起来不太难,不过有一件她觉得有点意思。 等稍后让樱子姐姐重点关注一下。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雪穗去食堂吃了午饭。 她没有特意等一年级下课时间,也没有刻意避开。 怎么说呢,乙骨忧太肯定是和一年级同学一起行动。她对其他一年级没太大兴趣,不想进行无用社交。 咒言师狗卷棘虽然值得关注,但他家一直都游离在主流咒术师之外。 和众多把具有才能的术师当宝的咒术师家族不同,咒言师家族为了让自己保持“纯粹”,凡是有咒言才能的通通逐出家族。 嗯,他们家是想保持普通人的“纯粹”。 咒言师言随法行,听起来很牛,实际上遇见强大咒术师只会反噬自己小命,遇见普通人又得小心自己别不小心把人“咒”死了。 生活上非常不方便,也不怪这家人这么反其道而行之。 可以当普通朋友,但她时间精力有限,不想猜各种饭团馅料,猜这人想说什么。 熊猫:校长制造的人工咒骸。 这个她还是不靠近比较好,总监部高层一直对这个完全自主运行的人工咒骸虎视眈眈,她靠近绝对会被当成间谍。 到时候得罪校长对她在东京校行动没有半点好处。 禅院真希……唉。 所以,斋藤雪穗觉得,她还是找乙骨落单的时候比较好。 一直到吃完午饭,雪穗都没看见一年级的人。 她拿出手机,去食堂外不远处的小长廊打电话。 那里绿树成荫,环境清幽优美,很适合休息。 乙骨忧太和同学一起来食堂这边吃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太阳花和服的斋藤雪穗。 和昨天白天的靛蓝色蜻蜓纹和服,还有晚上的樱花浴衣都不一样…… 斋藤雪穗是乙骨忧太见过的,第一个把和服当日常服穿的人。 不得不说,对于他这种从小周围都没什么人穿和服的人来说,非常吸引眼球。 “狗卷同学,真希同学,熊猫,你们先去食堂吧,我有点事。” 乙骨忧太说。 禅院真希:“哈?你要干什么?” 顺着乙骨忧太的视线,禅院真希也看到了斋藤雪穗。 此时斋藤雪穗靠着石制长廊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他们的方向。 “你不会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吧?” 禅院真希扭过头,认真对乙骨忧太发出警告,“我说过的吧,那个女人很可怕,你少靠近她比较好。” “啊?” 乙骨忧太脸上流露出惯常的弱弱的表情,“可、可真希同学你不是说她不算坏人吗?” 想也没想的,禅院真希就推翻了自己昨天的说法。 “不算,不代表有时候不是。” 她靠近乙骨忧太吓唬,“小心那个女人把你利用的渣都不剩。” 乙骨忧太:“……”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斋藤雪穗的注意,刚刚还靠在长廊上打电话的人,现在面对着他们的方向。 斋藤雪穗还在打电话。 她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只是远远看着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乙骨忧太总觉得现在的斋藤学姐和昨日的学姐又不一样了。 她有点像正经时候的五条老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好冷淡。 她是生他的气了吗? 确实该生气的吧。 禅院真希见乙骨忧太看着斋藤雪穗方向,整个人仿佛都痴了,就无语了。 感情她刚刚说的,这人完全都没听进去。 这种人……她在禅院时见过的太多了。 “乙骨!” 禅院真希警告性的喊了一声。 结果这声反而唤回了乙骨忧太的神志,他慌慌张张的对禅院真希,狗卷棘还有熊猫说,“昨天里香伤到了斋藤学姐,我得去找她道歉。你们去食堂吧,不用等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第 9 章 看到乙骨忧太跑过来,雪穗第一时间没有挂断电话。 她加速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吩咐下去,在乙骨忧太距离她大概两三米距离,停下脚步踟蹰要不要继续靠近时,结束了通话。 “——嗯,有突发不能解决的事情,务必及时通知我……嗯,记得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雪穗没有开口,她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有点不敢上前。 安静注视着他的斋藤学姐,有种很奇怪的气场。 让人望而却步。 不对,是他太胆小了吧。毕竟昨天里香突然发动攻击,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他是来道歉的。 赶紧开口啊。 乙骨忧太鼓足了勇气,但看着斋藤雪穗幽幽深邃的眸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qaq。 春日的风吹的石制长廊周围绿树飒飒作响。 以翠叶为背景,身穿太阳花和服的冷静少女就像时光的剪影,悄然遗留在了古老庭院。 微风撩动着额前的碎发,庭中少女宁静、温婉又美丽神秘。 乙骨忧太视线有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痴意。 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斋藤学姐,而是,这种独特的气质和视觉景象,很难不让他想一直看着,看着。 雪穗盯着乙骨忧太许久。 眼看着这个少年从有话想说,张了张嘴,变成懦弱的不敢说。 这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少年。 雪穗轻易就从这个少年弱气的表情中,看到他想道歉的意图。 可惜,他连道歉都不敢上前。 为什么不敢呢,无外乎他性格一直都很内向,看到她过于冷淡审视的目光,怕被骂,怕被谴责反而不敢上前了。 真弱啊。 斋藤雪穗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愤怒于,凭什么这样懦弱的一个男孩居然能拥有特级过咒怨灵的保护,愤怒凭什么他轻易就得到特级咒术师的力量。 而她,却需要讨好他。 因为她需要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此时当然可以笑若春风的给这个男孩温暖,给他勇气,告诉她她根本就不在乎,再逗逗他。 但是,凭什么! 就因为她需要他吗? 是啊,就因为她需要他。 从没有在讨好禅院直哉时产生的压抑的愤怒与屈辱,突如其来的对着乙骨忧太爆发了。 几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滑落。 斋藤雪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其实骨子里是在瞧不起这个男孩吧。 因为他总是一张“我很好欺负”的表情,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可以恶意对待他,让她不由自主的也对他释放了恶意。 要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准她会更真心点,接近起来也会更开心阳光点。 他太弱了。 不是实力上的弱,是性格,意志,是这些真正决定他生死关头时重要的品质。 太弱了。 斋藤雪穗突如其来的落泪惊到了乙骨忧太。 他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他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啊,斋藤学姐怎么哭了呢? 果然是因为昨天里香伤害到她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乙骨忧太慌乱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他过来是干嘛的。 这一次,哪怕被骂,他也鼓足了勇气上前,“斋藤学姐,对不起!” 乙骨忧太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昨天我不是有意伤害到你,如果打我可以出气的话,请动手吧!” 少年的声音很大,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劲儿。 他鞠躬的身体没有起来,让斋藤雪穗无法看到少年此时的表情。但想也想的到,一定是紧闭着双眼,仿佛等待最后的审判——到底落下的会不会是重拳呢? 晶莹的泪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雪穗眨了眨眼,刚刚情不自禁掉的几滴眼泪被她眨掉了。 只留下满心复杂。 ——她似乎结论下的过早了。 眼前的少年虽然看着依旧弱气,但他并不缺乏勇气。 勇气对咒术师很重要。 如果没有勇气,哪怕是特级咒术师,在面对残酷的咒灵,也无法发挥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她讨厌的禅院直哉,在战斗中也从不退缩。 雪穗之前并不认为自己太过苛刻。 对于从小在咒术师家族长大的孩子来说,进入咒术高专的十五岁之前,基本上就已经是和咒灵交战的熟手。 绝大部分可以独立出任务,甚至已经见过同伴的死亡。 相对比较,已经十六岁的乙骨忧太真的太软弱了。 她愤怒于这样的人居然是特级咒术师,她苛刻地审视着乙骨忧太让她不满的每一个地方,仿佛这个人呼吸都让她厌烦。 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她是否太着急了。 乙骨忧太不是咒术师家族长大的。 他过去只是个普通男孩,并且十一岁起就被诅咒,一直被校园霸凌。 她不该用咒术师的标准来要求他,哪怕他是特级咒术师。 虽然只是道歉的小事,至少,雪穗看到了乙骨忧太的勇气和温柔底色。 毕竟,有些咒术师从不道歉。 斋藤雪穗终于移动了脚步。 她走到乙骨忧太身前,伸出手,却忽然停下。 昨晚她靠近的时候,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出现了,现在,它会突然出现吗? 躬身紧闭双眼的乙骨忧太听到了脚步声。 和昨晚手帕上一样的山茶花熏香味随着脚步声一起靠近。 乙骨忧太的心脏砰砰剧烈的跳动。 斋藤学姐会怎么做呢? 会揍他吗? 等待结果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大到他无法忽视。 乙骨忧太第一次发现,原来除了恐惧,隐秘的期待同样会让人心跳加速。 一双手轻柔的落在他肩膀两边。 他在那双手的力道下,缓缓直起身体。 乙骨忧太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斋藤学姐浅浅微笑的美丽的脸。 ——她没有打他。 斋藤雪穗警惕地伸手扶起乙骨忧太,她时刻准备着应对特级过咒怨灵的攻击。 但这次,直到她把人扶起来,特级过咒怨灵都没有出现。 为什么? 那咒灵应该不是只晚上出现吧?总监部关于乙骨忧太的资料记录中,被塞进柜子里的学生和被杀的咒术师可都是在白天。 这次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应该说,靠近……不是构成特级过咒怨灵发动攻击的充分条件,不然首先遭殃的就是一年级其他同学。 紧张得紧闭双眼的少年在起身后挣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睛怯怯的,是难得的干净和纯粹。 雪穗脸上的表情从警惕怀疑转为温柔的浅笑。 “我揍你干嘛啊,真是的。” 雪穗失笑,“我没生气,你也不用道歉,快去和同学一起吃饭去吧,他们在等你!” 禅院真希,狗卷棘和熊猫没有听乙骨忧太说的不用等他,他们其实也不是特意等,而是躲在一边看这边的热闹。 “哈?” 乙骨忧太转过头,果然看到不远处聚在一起兴趣昂然的三人组。 “……” 乙骨忧太有种被围观的羞耻,他下意识按了按头发,很快又意识到他好像忽略了学姐,连忙又慌张的对斋藤雪穗说,“真的没有生气吗?刚刚、刚刚……” 乙骨忧太看着学姐微笑的脸,有点说不出来看到学姐哭了的话。 斋藤雪穗像被揭穿了一般轻声“啊”了一声,表情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和乙骨同学没有关系哦。” 看见乙骨忧太呆呆的看着她,雪穗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没有多解释,“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雪穗在误导乙骨忧太。 误导他,她的落泪是和电话里的消息有关。 一般人这时候都会有分寸感,结束这个话题。 但是……乙骨忧太迟疑了下,小声:“是遇到麻烦或者难过的事了吗?如果不介意,说出来也许会更好受点。” 似乎是察觉到这样的话过于冒犯,乙骨忧太认真的解释,“我、我难过的时候,很希望有人可以听听我说话。哪怕对方什么也不说,只是陪在我身边,我都会很高兴。” 这是真的。 可是……自从里香死后,他身边再也没有人了。 没有人能听他说话。 甚至过去和里香关系很好的妹妹都会被里香攻击。 他……很寂寞。 这种话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但是看着斋藤学姐,他莫名的很想说。 大概——是因为斋藤学姐的身上也有孤单的味道吧。 雪穗有点惊讶。 这……真是她没想过的温柔了。 好吧,从这点来看,乙骨忧太比完全不在乎别人想法,只管自己心情的禅院直哉可强的太多了。 还是个少年啊。 这样的少年,长大后还会这么温柔吗? 雪穗走神了一秒,很快就回神对乙骨忧太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我只不过……很容易掉眼泪而已。” 总不能说,她在气愤他太懦弱了吧。 她确实很容易落泪。 现在不是交心聊天的好时机,让个少年不吃饭陪她也怪怪的,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斋藤雪穗再次示意乙骨忧太,“你的朋友们在等你。” 乙骨忧太意识到,斋藤学姐在赶他走。 啊……意识到这个他下意识自责,他讨人嫌了吧。 但看着斋藤雪穗温温柔柔的笑,又觉得学姐应该没有这意思。 好吧,他不能真的变得讨人嫌。 乙骨忧太礼貌的道别,“那……斋藤学姐,下次见。” 乙骨忧太小跑回同学那边,一行人打打闹闹继续往食堂走。 斋藤雪穗目送乙骨忧太离开后收回了目光,她该离开了。 没走几步,雪穗忽然转头,在刚刚位置的视觉死角,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双臂抱胸靠在墙壁,看着她的方向。 ——是五条悟。 茂密的树枝角度恰巧的遮住了他的身影,在她离开那里,繁茂的枝叶不再成为遮挡。 他看了多久? 他在想什么?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黑色的圆形墨镜,雪穗无法判断五条悟现在的想法。 大不了……就是被认为无药可救。 斋藤雪穗收回视线,她本来就无药可救。 身穿太阳花和服的少女,脸色冷漠的走远,直到在视野中消失。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第 10 章 这次那个特级过咒怨灵为什么没有攻击她? 是乙骨忧太的控制力变强了吗? 斋藤雪穗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明白。下午,一年级训练课时,她来到了训练场附近。 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一组,狗卷棘和熊猫一组。 一年级的四个学生正在两两对打。 雪穗盯着被禅院真希暴打的乙骨忧太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 特级过咒怨灵这时候又为什么没出现呢?按照被欺负的标准,乙骨忧太现在正在被暴揍吧。 “——雪穗!” 过于活泼的声音在训练场另一边响起,雪穗看过去,五条悟正对她勾手指,“过来过来!” “……” 干什么,在叫小狗吗? 上次她就觉得了,在学生面前的五条悟是不是太开朗了? 开朗的让她非常不适应。 心里虽然是这么吐槽,雪穗还是听话的过去了。没办法,谁让五条悟是老师呢。 五条悟看着她身上的振袖和服问:“怎么没穿校服?” 雪穗敷衍:“还没做好。” 其实她就是不想穿,现阶段穿和服更容易吸引乙骨忧太的目光。 例如他现在就走神了,立刻被真希暴揍。(不走神也在被暴揍) 五条悟自然看的出这是借口,他没有多说,“要不要找真希借下?” “哈?” 雪穗诧异地上下看了眼五条悟,哪怕这人现在是老师,她也不觉得五条悟的性格是会像教导主任一样管女学生穿不穿校服。 这还真是雪穗不了解了。 五条悟可是贴心到亲自给学生设计校服的地步呢。 不过,现在五条悟提起这个不是因为这些。他用下巴示意了下训练场上对打的学生们,问:“要不要和我练练?” 斋藤雪穗:“!!!” 这真是巨大的惊喜。 想也没想的,雪穗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要!” 速度快的生怕五条悟反悔,特级咒术师的大师课谁不上谁是傻子。 五条悟笑了下。 看来这几年,斋藤雪穗虽然天天和那些明哲保身、怕死怕得不得了的高层混在一起,至少还没把身为咒术师该有的血性丢掉。 “你衣服不方便吧?”五条悟问。 雪穗:“没关系。这更方便我用术式。” 雪穗术式是任何物品到她手里都可以变成咒具,因而,她的每一件和服都是为了配合她战斗需要特意定制的。不管是后腰的蝴蝶结腰带,还是衣袖处随时可以化作暗器的布料。 其他咒术师虽然也可以往砖头啦、撬棍啦、灭火器啦之类的东西注入咒力,但通常这些普通人世界的物品都非常脆弱,咒力稍微过量就会导致物品崩溃。而不同物品能承受的咒力量都不同。 随手往不同物品中注入恰当的咒力是非常精细的咒术微操,很少有人能做到。 但雪穗的术式非常粗暴,不管什么物品,不管她注入多少咒力,物品都不会崩溃。 不算多厉害的术式,不过,只要用的好,也强过绝大部分咒术师。 听到雪穗的回答,五条悟按了按手指关节,点头:“也行,那你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斋藤雪穗背后的蝴蝶结腰带,像两把锋利的刀,从两个不同角度砍向五条悟,与此同时,控制咒力的少女掏出一张手帕,掌心拂过,那张手帕立刻变得如同匕首一样尖锐,“匕首”直取五条悟的心口。 真凶残! 五条悟笑着侧身躲开最先到达的攻击,然后,第二道、第三道,被三面夹击他并没有多紧张,游刃有余地在攻击的缝隙闪避,看起来样子非常耍帅,也非常的……气人。 训练场上的四名学生在五条悟和斋藤雪穗动手时就停下了对练。 乙骨忧太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对打的两个人。 好厉害…… 尤其是斋藤学姐。 乙骨忧太当然看的出五条老师更厉害,不过,斋藤学姐的表现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那样漂亮,穿着和服看起来温温柔柔,亲切可亲的学姐在战斗中居然那么凶的吗? 禅院真希认真看了一会儿,撇嘴:“那个笨蛋在搞什么,耍人玩吗?” 乙骨忧太:“欸?” 狗卷棘附和:“木鱼花蛋黄酱。” 熊猫见乙骨忧太有点懵,解释:“你看,悟一直都只是在躲啊。” 没错,五条悟说是练练,实际上一直都在躲避,没有主动发动攻击。而且他还非常喜欢在躲避过程绕到斋藤雪穗的后背,让雪穗不得不回身,动手动的有点狼狈。 这就让斋藤雪穗越打越窝火,她愤怒地对五条悟的颈动脉发出一记致命攻击,“你在瞧不起我吗?” 五条悟轻巧的侧开脖颈,同时用简易版的术式反转-赫,弹开了另外两道像刀一样锋利的腰带。 并且再次闪现在了斋藤雪穗背后。 “你太依赖自己的眼睛了。” 五条悟淡淡地说。 斋藤雪穗拿着“匕首”,借助回身旋转的离心力,狠狠划向五条悟的咽喉,身后的男人微微后仰躲开攻击后,用无下限抓住了才珊珊到来的“腰带”。 下一秒,被抓住的腰带被斋藤雪穗用“匕首”划断了。 像钢刀一样锋利坚硬的腰带,没了咒力的输送,几秒后重新变回了软软的布。 雪穗没再继续攻击。 她知道五条悟很强,但没想到在体术上强成这个样子。 正常来说,他拥有无下限,只要别人突破不了无下限,不管怎么攻击他,他都不会受到伤害不是吗? 这种情况为什么体术还练的这么登峰造极? 雪穗目光审视地盯着五条悟,像在警惕观察什么恐怖的存在。 “又这样。” 五条悟松开手,掌心柔软的碎布料飘落在地上。 他看了斋藤雪穗几秒,将脸上的圆框墨镜摘下,走上前戴到了斋藤雪穗的脸上。 雪穗:“……” 啊,她瞎了。 这墨镜居然全黑的吗? 雪穗下意识想把墨镜摘下去,一道有些严厉的声音阻止了她, “别摘。” 是五条悟。 雪穗戴着让她“瞎”了的墨镜,转向声音的方向。 “你太依赖自己的眼睛了。” 这是五条悟第二次说这句话。 斋藤雪穗有点不服气,有你这样靠六眼才能施展无下限的家伙在,她就一双普通的眼睛,怎么也谈不上太依赖吧? “你习惯用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这已经成了你的本能。但战斗中只靠眼睛看是不行的。” “你戴着这个先和忧太对练下吧。” 斋藤雪穗愣住了。 这真的是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而且……五条悟居然主动让她和乙骨忧太对练? 乙骨忧太听到五条老师提到他的名字,慌慌张张不自觉地问,“我吗?” 雪穗听到乙骨忧太的声音,辨别出人所在的方向,立刻转头“看”过去。 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不过,她转头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墨镜没有覆盖到的边缘有光亮和色彩在。 啊啊啊,她真的不自觉就视线追逐缝隙中的色彩去了,时间久了,她没准会成为斜视。 没了墨镜的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长长的白色绷带,一圈一圈缠到眼睛上。 缠好后,他拍了拍手,“好了,大家继续!真希,你来和我打。” 训练课在继续。 雪穗面对突然的黑暗很不适应。 她借着墨镜没有遮住地方的光亮参照,还不至于走路不稳,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斋藤学姐……” 乙骨忧太弱弱地叫了一声,“我们怎么练?” 雪穗微微侧头:“你和真希怎么练就怎么和我练。” 乙骨忧太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棍,又看了看戴着墨镜的斋藤雪穗,试探性地摆了摆手。 斋藤雪穗没有任何反应,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啊这…… 这样的话,要是打到斋藤学姐怎么办? 乙骨忧太忧心忡忡。 呃……这个问题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对练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大概是因为真希太凶残,他一直被暴揍的缘故。 虽然刚刚见识了斋藤学姐凶残地攻击五条老师,但非战斗状态的斋藤学姐真的太恬静温婉了。 尤其是……乙骨忧太看向斋藤雪穗瓷白的下半张脸,很快又像冒犯到一般移开了视线。 但是樱花粉色的薄唇一直在他脑中晃啊晃。 好像女儿节的娃娃。 女儿节的娃娃就是这样的樱桃小口吧。 墨镜遮住了如春水般清亮的眼眸,反倒让那片薄唇更加醒目。 因为对面一直没有动静,斋藤雪穗努力用听觉辨别,可惜什么也没辨别出来,她忍不住问:“不开始吗?” 乙骨忧太:“啊!等等!” 说着,乙骨忧太跑到一边的武器架上又拿下了一根木棍,然后跑到斋藤雪穗面前,“我和真希同学对打的时候都用武器,学姐你拿着这个。” 雪穗闻声伸手向前拿了一下,可是,她拿空了。 乙骨忧太更忧心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主动将木棍放在斋藤雪穗的手里,看到学姐适应性地甩了甩。 “学姐,我要进攻了!” 攻击前,乙骨忧太提醒。 雪穗:“来吧!” 说是要进攻了,可乙骨忧太看着斋藤雪穗半晌都下不去手,过了好几秒才试探性地挥向斋藤雪穗的手臂。 横着挥的。 因为挥的过慢过轻,甚至都没带起风声。 连杀气都没有,斋藤雪穗自然也没发觉乙骨忧太动手了。 等到木棍轻轻碰到她手臂侧边,她才发现。 “……” 天照大神在上,这样真的能训练到什么吗? 不远处,和禅院真希对打的五条悟见到此景,指挥:“用咒力啊,忧太,记得用咒力!”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第 11 章 乙骨忧太在咒力应用上不太熟练,毕竟他刚入校也没多久。 加上他出手总是犹犹豫豫,雪穗很快就适应了靠感知咒力流动判断攻击方位。 “梆!——” 再一次挡住了乙骨忧太挥过来的木棍,雪穗叫了停。 “先到这里。” 听到这话,乙骨忧太长长舒了口气,他压力好大啊,好怕打到斋藤学姐qaq。 “我们坐下聊聊。” 雪穗铺张了手帕在地上,原地坐下。 乙骨忧太看了眼五条老师的方向,现在五条老师正在指导真希同学和熊猫。 犹豫了两秒,听从斋藤学姐的话,坐在了学姐对面,坐下后又看了五条老师方向一眼。 他现在属于上课开小差吧?五条老师会批评他吗? 他有点害怕qaq,但他又不想拒绝斋藤学姐…… 五条悟只是看了眼面对面坐下的两个人,并没有干涉。 斋藤雪穗:“我们玩个游戏吧。边聊天边玩。” 乙骨忧太很忐忑,又很好奇:“什么游戏?” 雪穗:“你空手出拳,随便你落在什么方向,什么位置,我用手掌回挡。记得用咒力。” 乙骨忧太困惑地“啊?”了一声。 这算游戏吗? 雪穗勾起嘴角,语气有一种轻松的娇俏,“谁让你用武器,你又怕打到我呀……那样练下去没意思,不如直接做这种类似击掌的游戏。” 雪穗刻意放软了语气,她本来就比乙骨忧太大几岁,要是私下交流太温柔,太正经,很容易形成一种尊敬(有心理上距离)的关系。 她不需要乙骨忧太尊敬她,因为从尊敬的角度,她绝对比不上五条悟在乙骨忧太心中的地位。 他们可以是平辈的朋友。 “我们先来两下。”雪穗微微抬起下颚,示意乙骨忧太动手。 乙骨忧太有点走神。 好糟糕,他觉得自己好像个色狼。 他真的很难把视线从斋藤学姐的嘴唇上移开。 墨镜遮住了上半张脸,让他视线的全部注意力都不自主地集中在了下半部分。 瓷白的肌肤上,樱粉色的薄唇恰到好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偶尔露出小白牙。 真的很好看。 大概是因为斋藤学姐戴着五条老师的墨镜,看不见他的视线,根本不知道他用怎么样直白大胆的眼神在看她,让他有点隐秘的小放肆。 完全不用担心被骂。 可以一直看着,看着。 不用偷瞟,或者怕被发现迅速转移视线。 正因为这种心态,让一直好孩子的乙骨忧太,内心唾弃自己简直就像个色狼。 但他……真的是觉得很好看啊。 单纯的觉得好好看,想多看。 “乙骨同学?” 雪穗半晌没见到乙骨忧太动作,微微歪头,发出疑问。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 他完蛋了。 青春期荷尔蒙的骚动,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猛地甩了甩头,不能用这种亵渎的态度对待斋藤学姐啊!他可不是原来高中里的那些男生。 霓虹普通人的初中、高中就有很多谈恋爱的小情侣。 乙骨忧太因为被诅咒虽然一直都没这种体验,但他也见过不少。 他很清楚现在他的心态不对。 就像班里那些男生暗地里偷偷讨论,遐想学校里的漂亮女生。 他好糟糕! 雪穗微微蹙眉,对面的乙骨忧太在搞什么?怎么没声音? 这种没声音的状态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雪穗很想立刻就把这个全黑的墨镜摘下,但五条悟那句“你太依赖自己的眼睛了”又阻止了她。 她好像确实时时刻刻都在观察。 观察别人的微表情,判断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迅速确定交际策略和尺度。是否有敌意,用什么态度反馈。 观察人,观察周围环境,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甚至这种观察的习惯在战斗中依旧存在。 五条悟说的没错,她的战斗习惯很不好。太依赖眼睛而不是对危险本能的判断的话,很容易反应慢一步。 慢一步,在关键时刻可能丢的就是她的小命。 “……” 不愧是特级咒术师。 五条悟……在很认真的当老师呢。而且还愿意教她,教她这个隶属保守派的敌人。 一边琢磨着五条悟,雪穗一边又唤了一声,“乙骨同学?” 这次,她听到乙骨忧太慌慌张张的应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斋藤学姐,我刚刚有点走神。” 乙骨忧太慌张地道完歉,就举起拳头,道,“我来了!”然后试探性的向斋藤雪穗右耳边出了一拳。 按照他们的距离,他这拳是打不到斋藤学姐的,所以他出拳时候很放心。 斋藤雪穗感觉到空气中咒力的流动,立刻用右手接了一下。 掌心和拳头撞击,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雪穗微笑,“对,就这样,咱们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来,还可以顺便聊聊天。” 乙骨忧太“嗯”了一声。 “忧太和几个同学谁比较熟呢?” 雪穗换了个称呼。 乙骨忧太有点害羞。 除了五条老师和熊猫,很久没人叫他忧太了。尤其学姐还是女孩子,被个女孩子这么叫,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呃……真希同学?” 他总搞不清狗卷同学各种饭团语是什么意思,真希同学虽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但因为五条老师天天训练课让他们对练,和真希同学应该算熟悉吧? 乙骨忧太有点不太确定。 雪穗嗯了一声,接住乙骨忧太往她左耳边挥出的一拳。 “那忧太觉得我和真希同学的区别在哪里?” “哈?” 乙骨忧太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有点不太清楚斋藤雪穗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雪穗作出气恼的样子,“刚刚我看过忧太你和真希的对练,你和她,可没那么犹豫。你为什么和我对练的时候总是犹犹豫豫的,你在犹豫什么?” 乙骨忧太看了斋藤雪穗脸上的墨镜一眼,原因很明显啊。 但说出来,斋藤学姐会不会生气? “说!”雪穗用命令性的语气说。 一直被不良欺负,不习惯违背别人的乙骨忧太在这种命令性的语气下,下意识地听从了。 “我怕打到学姐!” 雪穗笑了下,“怎么你不怕打到真希吗?” 乙骨忧太:“这不一样……” 雪穗:“哪里不一样?” 乙骨忧太:“……学姐你看不见。” 雪穗微微歪头:“那如果现在戴墨镜的是真希呢?”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沉默了两秒,小声说:“也怕打到她。” 要是换成真希同学和他对练的话,总觉得真希同学进攻会更猛烈更主动,和等待他出击的斋藤学姐是两个风格。 但是,哪怕猛烈攻击的真希同学,他反击挥过去的木棍肯定也会在靠近真希同学的时候犹豫。 他怕真希同学接不到,怕打到她。 这和两个人正常对练完全不一样。 对手看不见,在吃亏情况下,他要是打到对方,这种胜利太胜之不武了。 啊啊啊,学姐会不会觉得他胆子太小啊。 对这个答案,斋藤雪穗不意外。 要是乙骨忧太真区别对待的话,她反而要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忧太……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雪穗夸奖了一句,不过,很快话锋一转,“但这种温柔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乙骨忧太愣愣地看向斋藤雪穗。 雪穗:“我呢,需要克服我的缺点。忧太,你犹犹豫豫不出手,是在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乙骨忧太:“……” 被夸了,也被指责了。 重点是后面的指责吧。 雪穗见乙骨忧太连“挥拳游戏”都停下了,她也没催促,而是从地上起身。 “希望下次忧太能下定决心。” 说完,斋藤雪穗摘下了墨镜。 今天她和乙骨忧太的对练也就到这里了,如果这个男孩不认真对练的话,她再进行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眼前不再黑暗,雪穗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下光线,转身离开。 她把眼镜还给五条悟。 五条悟看了眼雪穗掌心的墨镜,接过去揣回兜里。 “感觉怎么样?”五条悟问。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雪穗听懂了,“谢谢五条老师的教导。” 五条悟:“你除了有点小毛病外,其他都可以,看得出平时很用功。” 五条悟是一年级的老师,正常来说,他没必要教导三年级的她。所以,对于五条悟的指点,斋藤雪穗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听到夸奖,嘴角下意识的弯起来了。 “这样就很好嘛。” 五条悟冷不丁的说。 什么? 斋藤雪穗不明所以。 五条悟双手插兜,现在的他绑着白色绷带,有点斋藤雪穗平日里在高专外见到的五条悟的样子。 成熟靠谱的大人模样。 “青春期的女孩子真的很难教啊。尤其是像你这种习惯压抑自己的更是超级难搞。平日里多笑笑,真心的,别假笑。让自己放松一点。” 斋藤雪穗弯起的嘴角僵住,抿了抿唇。 她就喜欢假笑怎么了? 五条悟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斋藤雪穗的脑袋。他的手很大,雪穗雅致漂亮的盘发立刻被揉乱了。 “别把自己紧绷成个小老太太。学生的青春就该和他们一样。” 五条悟说的他们是指训练场上打闹成一团的一年级。 “我读高专的时候也很年少轻狂,无法无天。雪穗,你当年应该来高专上学的。不过嘛,现在也不晚。”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第 12 章 现在也不晚…… 斋藤雪穗听到这个说法,低笑了一声。 她的笑是那种非常让人不舒服的笑,是她作为保守派,面对革新派的人时,经常发出的笑。 简单来说,就是仇恨值、嘲讽值、轻蔑值拉满。 五条悟一下子就有种被攻击到了的感觉。 真是新鲜的体验。 “看来斋藤小姐不怎么赞同我的说法?” 称呼的变化其实也体现了两人立场的变化。 ——现在不是老师五条悟和学生雪穗。 斋藤雪穗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怎么说呢,我很感谢五条先生师德高尚,连敌人都愿意授业解惑。但是想让我加入你们,那是不可能的。五条先生不用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这话要是保守派其他人说的,五条悟铁定嘲讽回去,一句你超弱的,我要你加入干什么,就嘲讽值攻击性拉满了。 但说这话的是斋藤雪穗。 ——让他每次见到都有点困惑不解的存在。 虽然他并没有太大兴趣,没看见的时候脑子里完全不会有这个人。但只要看到,就会涌现出一点点疑惑,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对他示好……或者更直白说一点就是撩拨和引诱呢? 明明当年求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吧。 这里倒不是说五条悟想被撩拨,而是……他身为男性的一种看热闹或者凑热闹的心态。 既然你都拿美色当武器了,什么时候对我使使呀……咦,怎么不对我使?明明我长的这么帅,还是五条家的家主,权利不缺,怎么这种小伎俩,小手段不对我用用呢? 就是一种,其实有点傲慢的上位者看下位者“请开始你的表演”的乐子心态。 雪穗要真来引诱撩拨他了,他反而没兴趣了。 可偏偏,雪穗从来没有撩拨过他。甚至这次来东京校,她的目标也是乙骨忧太。 他就真的很好奇啊。 从利益的角度,把他推远反而不符合利益吧。 而且,教育可不止是教咒术,育人可比教咒术辛苦多了,他真心想让这朵正在渐渐腐败的花,远离腐朽的泥沼。 但很可惜—— 斋藤雪穗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反而拍开了。 到底为什么非要一条路走到黑,非得和上层那群目光短浅,不知好歹的蠢货混在一起。难不成也是个笨蛋,只不过是脸看着聪明,实际上笨的要命? “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了。” 第一次是十五岁邀请来学校,第二次是前几天刚入学,今天是第三次。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你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吗?” 斋藤雪穗:“哈?” 什么鬼? 五条悟:“很明显吧。投靠我,绝对比你在禅院手底下讨生活要轻松的多。” 雪穗:“……” 雪穗叹了一口气,“被您庇护,把压力和困难全都丢给您,然后一无是处的活着,和辛苦些,自己搏出来一条生路,我选择后者。而且……五条先生,我们理念不同,并且永远不可能说服对方。” 五条悟恍然,原来这才是斋藤雪穗从来都没对他使手段的原因? 他们不是一路的。 遇见问题,用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来联合就可以了,至于双方是不是朋友,那不重要。 反正,利益会让敌人坐在一桌吃饭。 总算解决了他一直以来小小的,不是很重要,但看到就会想一下的疑惑。 “你……” 五条悟想说点什么,突然又觉得好像什么也不必说。 他也有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挚友。 现在依然是。 但理念不同……注定分道扬镳。 不想被拯救的人就像正在下沉的落日,不管怎么伸手阻挡,下落都是注定的。 算了,那他身为老师唯一能给的忠告只有——“呐,雪穗,不要真把自己当成个物品。那条路没有尽头,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把你自己毁掉。” 斋藤雪穗微微侧头,很想问——这就是你中午看到我和乙骨忧太来往时的想法吗? 但她没有问。 五条悟也没再理她,他拍手引起一年级学生的注意,走过去针对他们各自这节课的小毛病进行总结。 雪穗盯着五条悟的背影几秒,又看了乖乖听五条悟说话的乙骨忧太一会儿,转身离开。 她一开始应该是想错了。 她以为五条悟会阻止她靠近乙骨忧太,让那个看起来一脸单纯的小男孩远离她这个名声不怎么样的坏女人,实际上他没有阻止,反而放任事情发展。 他在把她当做乙骨忧太的磨刀石。 他在乙骨忧太心中埋下一颗,她和他关系看起来关系有点不同的种子,让乙骨忧太面对她刻意引诱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这么做不太好吧的想法。 这也让她根本没办法故意做什么暧昧亲密的举动。 现在她只能保持一点点属于学姐的适当的距离,纯靠魅力来吸引那个小男孩。不能过界,不能走捷径。 啧。 不过话说回来,五条悟拿她给乙骨忧太当成长用的磨刀石,难道就不怕她真把乙骨忧太给拐走吗? 就这么自信她不会成功?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雪穗给笑过去了。 应该也不是自信。 就是……像五条悟希望她能像普通女孩一样享受青春,别在总监部混乱漩涡里沉沦,其实就是顺手想拉她一把。 到乙骨忧太那里,就是顺手在少年人的成长道路上,来点人心历练。 五条悟也不怕玩脱了两头空? 下午又处理了些家里的事,吩咐侍女纱织代替她和京都其他家进行必要的社交来往。 在网上挑选礼物,派人去买,然后写祝词,还有……写信给非术师那边,比较了解咒术师情况的政客家族。 现在社会当然用手机或者邮件更方便。 但……来点刻板印象有时候也没有坏处。 忙完了这些对于五条悟来说,绝对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杂事,斋藤雪穗又出了宿舍找个地方开始训练自己的术式应用。 这是她每天固定的训练。 虽然她的术式不像无下限那么逆天,但也不能因为比较废,就不去挖掘用法。 从草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斋藤雪穗闭着眼睛,边走边感受周围的动静。 春日树木的新芽将旧叶顶落,草丛里开始有虫鸣,夏日想必那里的虫鸣声会更大。 不用眼睛去观察周围对她来说是很难受,但她确实该训练自己的感知能力了。 “斋藤学姐?” 乙骨忧太的声音在她右前方不远处传来。 雪穗睁开眼睛,穿着白色校服上衣的少年正在不远处腼腆地和她打招呼。 不得不说,白色的高专校服很显眼。 就像她穿和服是为了在乙骨忧太眼里当显眼包一样,在咒术高专,一众老师、学生、辅助监督黑色校服、西装的衬托下,乙骨忧太也很显眼。 “晚上好,忧太。跑步吗?” 雪穗浅笑着打招呼。 乙骨忧太有点害羞的点点头,“学姐呢?” 雪穗举起手里的枯枝,“控制咒力。” 乙骨忧太:“啊,五条老师也让我控制里香的咒力,但我还不太会。” 雪穗:“发现了,下午你不管是出拳还是用木棍,咒力都非常不稳定。” 被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就好像差生被公开处刑。 乙骨忧太的表情顿时变得惶恐又羞耻。 啊啊啊,有点丢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学姐面前,丢人的感觉更羞耻了。 乙骨忧太弱弱的说,“五条老师说,斋藤学姐咒力控制的非常好。让我们多学习多复盘今天下午你和他对练时候的咒力控制和思路。” 雪穗挑了挑眉,她这是被当教学工具了? 乙骨忧太鼓起勇气,“学姐可以教教我吗?” 少年表情坚定,看起来是真的非常想学。 雪穗打量了乙骨忧太一会儿,眼看这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男孩又让惴惴不安占领上风,笑了。 “当然可以呀!” 雪穗这些年在咒力微操上是真有点心得的。 照理来说,她的术式可以让任何物品在她手里变成咒具,她其实并不需要掌握细致的咒术微操。 但是……为了开发普通咒术师咒力应用方向,她还真仔细研究过。 对咒力的微操越发精湛,反而让她在术式应用上更加得心应手了。 毕竟,了解才是应用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走神。 她之前还吐槽五条悟明明拥有无下限,为什么还把体术练的登峰造极。现在想想其实是同样道理。 他要是个白痴的话,只狂妄站在原地,嘲笑别人破不了他的防,那也不足为惧。 短暂的走神后,雪穗开始指导乙骨忧太咒力输送。 “重要的是稳定。” “你可以边跑步,边拿着这根树枝,不要断了哦。” 乙骨忧太听话的点点头。 他去跑步,雪穗则找了一堆小石子。 在乙骨忧太跑到附近的时候,往石子里注入咒力,像暗器一般飞过去。 “忧太,用树枝打开石子,树枝不要断哦。” “哈?” 乙骨忧太手忙脚乱的挥动树枝。 他挥空了,并且因为着急,树枝因注入过量咒力,立刻碎成了渣。 乙骨忧太:“……” 这树枝是斋藤学姐拿过来的,他怯怯看向雪穗,糟糕他不会被骂吧? 斋藤雪穗没在意这点小事,“你拿一旁的木棍试试,你上课都用它,应该会更习惯。” 训练场的木棍其实也是咒具,比从普通人世界采购的木棍能承受更多的咒力。 乙骨忧太立刻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好!” 接下来时间就是雪穗摆弄各种草枝,小石头训练自己的咒力,乙骨忧太边跑步边稳定自己的咒力输出。 不得不说,乙骨忧太的资质真的很好。 简单的咒力控制很快就做的像模像样。 从学习速度这点来说,他甚至强于很多从小生活在咒术师家族的咒术师。 斋藤雪穗有点期待了。 这孩子要是彻底掌控特级过咒怨灵拥有的无穷无尽的咒力,那前景真的挺吓人的。 夜色渐深,训练场上的男孩和女孩始终没有靠近。 一个跑步,一个坐在训练场边。 五条悟站在宿舍楼的顶楼,看了许久,一直到训练场的男孩女孩结伴回宿舍。 —— 三年级是实习年,一天两天没事,不代表能纵容斋藤雪穗在学校天天混日子。 她入校第三天,三年级的老师给她安排了个实习任务。 地点在镰仓,距离东京不远。 学校的实习任务一般都不难,除非遇到不可抗力,不然把学生搞死了,那学校到底是培养人才的学校,还是送人去死的坟墓? 所以三年级老师给她的任务,雪穗本来打算丢给斋藤家其他咒术师的,算给他们练手,但看到内容的时候,她眉心微蹙。 这个任务……是斋藤樱子给她那堆资料中的一个。 上周唯一一个在她看来有点异常,需要认真对待的一个事件。 看来……得她亲自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第 13 章 镰仓的任务果然蹊跷。 那里曾经是镰仓幕府的都城,最不缺各种古建筑和古老传说。 正常来说,总监部会和镰仓比较有名的神社神官或者寺庙主持合作,在各种传说比较多的地方放置咒物“辟邪”。 有“辟邪”物品在,诞生不了什么厉害的咒灵。 但是,斋藤雪穗去任务的时候发现,那里诞生了一级的咒灵。 用于辟邪的“咒物”封印失效,新生的咒灵吞了咒物后直接达到一级巅峰。 雪穗废了老大劲儿,还受了不小的伤才把那东西给干掉。 让随行的辅助监督在车里稍等,雪穗靠在八幡宫的朱漆柱上给斋藤樱子打电话。 “镰仓八幡宫附近的咒物是谁负责检查?上次检查是什么时间?” “……”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通话,雪穗紧接着又给家里的侍女去了电话。 “诗织,帮我查查禅院直哉在哪?” 侍女诗织:“稍等。” 没一会儿,诗织说:“直哉少爷目前在埼玉县出差。” 埼玉,距离镰仓也就一小时车程。 雪穗冷笑一声,拉开车后门,坐下后,对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说,“带我去见禅院直哉。” 黑西装的辅助监督抖了下,有点尴尬,“斋藤小姐,我只负责跟随您的任务,并不知道……” 还没等辅助监督说完,雪穗打断,“他在埼玉。” 辅助监督:“……” “半个月前,你在总监部例行巡视各地封印咒物状态是否正常的表单上,签了一切正常的签名,正金寺先生。” 辅助监督正金寺脸色骤变。 雪穗没有乘胜追击,她淡淡的说:“去埼玉吧。” 一个小时后,雪穗没有提供埼玉具体的地点,姓正金寺的辅助监督把车开到了一栋大楼外。 “禅院直哉先生在顶楼。” 雪穗微微点头,推开车门下车前,忽然回头对驾驶座位处的男人说:“代我和美里小姐问好。” 正金寺:“!” 他猛然侧过身看向车辆后座,只看到关上的车门,和正在往大楼里走的和服背影。 冷汗刷就下来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才多大?八岁?九岁?她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斋藤雪穗乘坐电梯到顶楼,又找到通往天台的楼梯。 推开没有锁的天台门,禅院直哉正靠在大楼顶部的栏杆处。 听到生锈的天台门发出的吱嘎声,禅院直哉转过头,在斋藤雪穗走近的时候,笑了,“真狼狈啊。” 和服一只衣袖半掉不掉,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浸染了大半个衣袖。 身上,下摆,和服都有破损。 也就雪穗那张不笑时清丽冷艳的小脸比较干净。 雪穗声音轻柔:“拜直哉先生所赐呢。” 现在的雪穗,和在五条悟、在乙骨忧太面前的都不同。她仿佛天生不会生气般,生气的话说的也像在勾引人。 这栋楼有八层,不算高。 但这里地处埼玉郊区,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了。视野开阔,没有遮挡。 天台风吹得禅院直哉金发乱飞,宽松的和服随风鼓荡猎猎作响,现代的时尚与传统在他身上结合,没有半点突兀,站在天台边缘处的男人,有种残酷的帅气。 一个仗着一身好皮囊,好家世,为所欲为的二世祖。 雪穗走到天台边,同样靠在防护栏上。眺望四周,没用她多寻找,不远处的帐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里是什么?” 禅院直哉没有回答,他否认了雪穗之前的话,“做手脚的可不止是我,别全扣在我头上。” 雪穗微微眯起眼,想了几秒。 “有人想把我支开?” “不,不对,是你利用了有人想把我支开这件事。” 雪穗没被禅院直哉的话迷惑,还是坚定的把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在禅院直哉头上。 “你在对我不满什么?” 禅院直哉不爽地“嘁”了一声,“难道你认为你做的很好?斋藤雪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雪穗发出一声轻笑,就因为觉得她有小心思,所以就要弄死她? 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在此刻爆发,禅院直哉是不是真当她不会生气? 她自认为在东京校三天都老老实实的,就连拉拢乙骨忧太都老老实实的没越界,哪里称得上小心思多? 她的命在禅院直哉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们相处了六年,结果就是——想给她点教训,就用这种差点要命的任务教训她? 就不怕她真死了吗? 还是死了就死了? 雪穗很愤怒,她这人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小命。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做成,还有很多很多事需要做。她绝对不允许别人拿她的命开玩笑,还是以给她点教训的名义。 这就是个混蛋。 雪穗伸手扯住禅院直哉的衣领,微微用力,把人拉的前倾下弯,彼此的呼吸几乎相撞。 在极度愤怒中,她的嗓音如毒蛇蛇信般轻柔:“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禅院直哉瞳孔紧缩,喉结不自觉的滚动。 太近了。 近到他可以清晰看到斋藤雪穗甜蜜如毒药一般的笑容下,眼底对他的冷。 就因为这抹冷,才让他永远心底骚动,永远不满足。 为什么这个女人就不能像其他人那么听话呢? 在禅院,女人只需要跟在男人身后三步之外,时时刻刻顾及男人的颜面,好好做好一个女人该做的,才是完美的女人。 斋藤雪穗,学了六年,学了这么久,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她可以对任何人笑的甜蜜,但这只是她的假面。唯有…… 禅院直哉忽然顺着前倾的姿势向下,但下一秒,抓着他领口的手用力一推,把他推开了。 没亲到。 禅院直哉维持着被推开的动作,低笑了一声,等他站直再看向雪穗的眼神,就满是嘲讽和愤恨。 “不想让我碰,你想让谁碰?悟君吗?你想当五条家的当家夫人?” “……” “???” 什么玩意? 斋藤雪穗心中喷薄的怒意在此刻全部化为不可思议。 禅院直哉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你在发什么疯?”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她和五条悟这几年完全都没说过话吧?就算这两天在东京校,也都保持着老师和学生的距离。 “我去东京校是去拉拢乙骨忧太,我以为这是我们的共识!” “就因为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你就想弄死我?” 斋藤雪穗抖了抖身上沾染血迹的破损和服,“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想让我死?” 禅院直哉看着和服上的血迹,和空气中的血腥味心虚了半秒,但很快,自尊心让他拒绝被指责。 “哼,你怎么知道,想让你死的不是悟君?” 雪穗反应很快:“是他让人支开我的?” 五条悟让人支开她是想干什么?不过,这不重要,后面她会自己查。 “就算他找人支开我,也不会派那样的任务给我。禅院直哉,我们都心知肚明,这种任务会派给什么人。” 这次的任务很特殊。 表面来看,任务地附近有游客流量很大的八幡宫,为了避免咒灵存在被普通人知道,八幡宫一直都是总监部避免诞生产土神的重点关注地。 在封印咒物的作用下,附近正常来说不会产生太厉害的咒灵。 哪怕有些灵异事件,“窗”和总监部对任务的定性也是三级咒灵作祟。 但事实上,封印咒物失效,咒灵吞了咒物后升级成一级咒灵差点暴走。 辅助监督正金寺半个月前就发现了咒物封印即将失效,是有人让他按下了这个消息。 目的嘛,自然是等咒物彻底失效。 到时候,等这里出现咒灵作祟事件,是总监部用来排除异己,还是拿咒术师的死亡率(这里其实也是排除异己)去和非术师政权谈判(工作高危,事件频发,咒术师伤亡率过高没人愿意干了,必须增加下一年财政支出)那都是总监部高层要考虑的事。 这些是斋藤雪穗知道的,属于保守派内部阴暗腐朽又让人厌恶的隐秘手段。 她身为保守派中的一员,没办法阻止这种心照不宣的罪恶手段。 除非有一天她能掌握最高的权利…… 正因为这些,雪穗可以肯定,这个任务绝对不是为她准备的。 五条悟虽然每次都能把保守派的老家伙们气个半死,叛逆又独裁,但他是个品格高尚的人,从不沾手这些肮脏事。 “退一步讲,就算五条悟不了解情况把这个任务派给我,禅院直哉,我们内部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这个任务的猫腻吗?但是,没有人通知我,没有人提前让我做准备。这只能说明是有人按下了消息。” 斋藤雪穗冷淡的抬眸,“直哉先生,你真的想让我死吗?就因为……你那种可笑的猜测?” 她想不通。 想不通禅院直哉突然发哪门子疯。 雪穗此时的眼神就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 禅院直哉有点应激。 最近几年,他老爸,禅院直毘人总用这种眼神看他。 仿佛他多无可救药。 但明明,他比他的几个哥哥都要争气,现在更是“炳”的首席,那个老头子,未来不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还能传给谁? 现在就连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女人怎么也用这种眼神看他? 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的低下头。 禅院直哉突然发动了术式,投射咒法,将一秒切割成24等份,并以自己的视角预先设计动作,如果被他拍到的对手无法同步作出相应的动作,动作将会被冻结一秒。 一秒足够结束战斗了。 斋藤雪穗因为受伤和没防备被攻击的措手不及,等那一秒结束,禅院直哉的一只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这次,他没有像和雪穗初见时那么用力,更像是控制。 一秒过后,雪穗想也没想的同样将破损的和服化作利刃,横在禅院直哉的颈动脉上。 禅院直哉无视脖颈处的利刃,笑的狰狞:“你还真一点亏都不吃,你明知道我不会怎么样你。” 他要拧断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脖子,早在那一秒就拧了。 雪穗脸色冷漠,横在禅院直哉颈动脉的利刃没有半分移动。不止这些,她的头发也开始像起静电般在空中蓄势待发。 突然,极强大的诅咒之力在不远处的“帐”中爆发。 正在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帐挡住了普通人的视野,挡不住咒术师的。 四层小楼的顶楼,一只巨大的怪物冲破诅咒的躯体,咒灵的血液狂飙,现场极其血腥。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第一次完整显现。 时间422秒。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第 14 章 422秒,如此漫长又短暂。 两个人一动未动,一直到422秒结束,前所未有的寂静仍然弥漫在雪穗和禅院直哉周围。 过了良久,禅院直哉嗓音干涩,“那就是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吗?” 雪穗微微动了下脖子,直哉回过神松开了手。 同时,雪穗也收起了全部攻击。 “你特意来这里观察乙骨忧太?”雪穗问。 禅院直哉还在碎碎念,特级过咒怨灵带来的压迫感哪怕不是针对他,哪怕隔了这么远,他仍然感到毛骨悚然。 阴森,恐怖,粘稠,广袤。 咒力爆发那一刻,他如同蝼蚁。 禅院直哉不敢想象,那个恐怖的东西出现在他头顶会是什么可怕景象。 只是想一下,都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杀掉。 “悟君知道自己保下的是什么吗?!” “那东西……如果失控暴走,这里整个城镇都会被摧毁!” “不止是这里……” “死刑!拥有那东西的家伙就该被判死刑!” 禅院直哉只是想象一下那个东西出现在禅院宅邸上方……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只有这一个结局。 “杀掉他,必须杀掉他!” “杀掉……”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禅院直哉的碎碎念。 禅院直哉被打的脸侧过去,他转回头,双目怒瞪,在恐惧的加持下,只想给这个不知死活,居然敢打他的女人点教训。 但下一秒,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双颊。 雪穗略微用力,双手捧着禅院直哉的脸,将人拉到了面前。 距离近的额头几乎相触。 “冷静点,直哉。” 禅院直哉:“……” 好吧,他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雪穗幽幽的黑眸像一汪深潭,只是看着,就让他整个人身上浮躁失控的情绪平复。 和冷静的雪穗相比,处于恐惧暴怒边缘的他就像个小丑。 不得不说,有点丢人。 审视着禅院直哉的双眸,确定他终于恢复理智,雪穗松开了手,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禅院直哉也直起身,没再发疯,也没追究雪穗扇他的那一巴掌。 短暂的沉默过后,雪穗先开口,“五条家不能再增加一个特级了。” 禅院直哉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贤者模式,他双手抱胸,“就算不增加特级,一个悟君就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掉。” 雪穗冷笑:“少在那说胡话。他要是会杀人,早就把总监部的高层全屠掉了,还会任那群老不死在他头上拉屎?” 这话过于粗鄙了,可见雪穗其实也没那么冷静。 但话糙理不糙。 雪穗:“虽然五条悟现在没动手,不代表以后他不会动,我们必须要有能抗衡他的人在。乙骨忧太可以。” 禅院直哉神色复杂的看了斋藤雪穗许久。 “你居然是认真在和悟君作对?” 雪穗抬眸:“不然呢?” 说完这句,雪穗忽然反应过来,她想起禅院直哉之前对她不可思议的猜测,她笑了。 笑的轻蔑又刻薄。 “你不会还觉得我去东京校是为了勾引他吧?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禅院直哉:“有人看到他搂着你走。” 雪穗:“……” 什么搂着,说的真难听,五条悟只不过是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罢了。目的还是不让她用亲密的手段引诱单纯小男孩。 一旦她对单纯的小男孩行为过界,对方肯定会想起她和五条悟有点亲密的场景,然后产生这不太好吧的想法,进而对她这个人产生这女人是不是在同时玩弄五条老师和他的想法。 只是搭个肩膀,手段简单,效果超群。 这不,涟漪反应都到禅院直哉这里了。 雪穗扶了下额头,“还有什么?都说说,我们今天把话都说开。直哉,你未来会是禅院的家主,我不希望我们的合作因为一点没说的嫌隙,变得不可控。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发生。” “六年,我成长最重要的这些年,你都在,不是吗?这些年我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 正如她清楚禅院直哉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草包二世祖,禅院直哉同样清楚斋藤雪穗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很庆幸禅院直哉够草包。 他不关注总监部的权利,让她可以借助他未来禅院家主的名义,干不少事。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禅院直哉可以顺利继承禅院了。 听到斋藤雪穗有些服软的话,禅院直哉沉默。 六年……虽然他和斋藤雪穗六年前的初见不怎么愉快,但六年真的改变了很多事。 哪怕他不关注总监部那些杂事,他也知道,斋藤家在总监部的地位一点点在提升。 从一开始快消失的边缘,一点点回归,已经成为颇具有领头性质的家族了。 他老爸……让他小心别被那个女人利用的太彻底。 总监部势力以三大家族为首,不代表没有其他小家族抱团。 现在,斋藤已经隐隐成为另一股势力。虽然还不至于向三大家族挑战,但也不容小觑。 现在的斋藤就像在草丛中等待猎物的毒蛇,一旦三大家族有哪一家失势,这股力量必将取而代之。 突然了解到这些时,禅院直哉一边嘴贱刻薄地瞧不起女人,觉得女人能干什么,一边又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隐秘的,没人察觉的恐慌。 如果有一天,斋藤重回藤原氏的辉煌,如果有一天,他没用了…… 这才是他今天口不择言的真正原因。 利益为先的女人,必然会选择更大的利益。 如今这个咒术界,谁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呢? 见禅院直哉不说话,完全不似往常刻薄嘴毒的模样,雪穗只当这草包是被祈本里香吓到了。 直哉啊,欺软怕硬又慕强。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了,脊梁骨软的从没想过和五条悟敌对。禅院直毘人不想把禅院家交给直哉,这点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禅院不需要一个惧怕五条悟的家主。 但谁让,这又是他最争气的儿子。 直毘人老家主,也是够愁的了。 “五条悟邀请过我去东京校。十五岁那年,如果我想投靠他,那年我不会拒绝。”说到这里,雪穗低笑一声,“需要我提醒你吗?直哉,你得知后,之后一个月把我使唤的像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直哉:“……” 好吧,那一个月,他故意在五条悟面前,把雪穗像侍女一样使唤。 端茶倒水,整理衣服,跑腿干活。 他挑衅的看向五条悟,你厉害又怎么样,她宁可当我的侍女也不去你那个学校上学。 他获得很长一段时间“胜利”的隐秘的快感。 “去东京校上学,除了结识了一些没背景的学生,一无是处。直哉,我们都知道,那些学生毕业后,都会成为总监部的消耗品。听话的提升他们的术师等级,不听话……你们家的真希到现在都是四级咒术师呢。” “你说,我去东京校上学干什么?” 她这次去,只是为了乙骨忧太。 禅院直哉听到这些非常复合斋藤雪穗利益为先的话语后,被哄舒服了。 “……算你聪明!” 雪穗乘胜继续道,“至于五条悟,我们都知道,一个时代只有一个六眼,我就算嫁给他有什么用?又生不出六眼。没有六眼,五条家的权利又全部集中于五条悟一人之手,嫁给他我有什么好处?” “总之,你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这次我真的很生气,你已经在把我当敌人来整了。” 禅院直哉:“……不是我。” 雪穗:“什么?” 禅院直哉靠在栏杆上,这次他没默认,而是为自己辩解,“我只不过是没有阻止。” 雪穗:“……” 禅院直哉:“所以,想让你死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五条悟?” 雪穗眯了眯眼。 他没必要。 当然这种过于信任的话,她没说出来。 现在也没必要刺激已经缓和过来的禅院直哉,这人虽然确实草包,但真想利用禅院的权利找她点茬,那是轻而易举。 “我会调查。” 雪穗为今天她被支走,接的任务异常下了定性,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该回学校去见见乙骨忧太了。” 禅院直哉没说话。 两个人一起结伴下楼,到了楼下,禅院家的私家车静静停在那里。 “要先送你去医院吗?” 直哉问。 雪穗:“不用,这个样子去见见那孩子也不错。” 直哉:“……” 禅院直哉突然笑了,真是狠心的女人。什么都能利用,确实,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这个女人眼里只有更附和她利益价值的乙骨忧太。 雪穗到学校的时候,乙骨忧太差不多同一时间到的。 当看到斋藤雪穗破烂的和服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大惊:“斋藤学姐!” 五条悟也有点意外,那个实习任务不是三级咒灵吗?至于这么狼狈? 刚下车的雪穗目光扫过五条悟明显不知情的表情,最后定在乙骨忧太的脸上。 “……” 她盯了这个男孩好一会儿,把乙骨忧太盯的都奇怪了。 “学姐?” 禅院直哉这时候也下车了,他和五条悟打招呼:“悟君。” 五条悟转过头,“啊,你好。” 五条悟的态度不冷不淡,乙骨忧太也看过去。 来人一头时尚的金发,却穿着传统的和服(和学姐一样……),五官英俊但一看就特别傲慢,看向他时……对视上的目光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个人。 学姐怎么会和这个人一起回学校? 雪穗盯着乙骨忧太的脸若有所思,禅院直哉则自来熟似的找五条悟一起去喝茶。 五条悟欣然应约。 他对乙骨忧太挥手,“去休息吧。” 乙骨忧太眼看着他不喜欢的那个男人和老师一起走了。 “学姐,要去医务室吗?”回过头,乙骨忧太问。 雪穗感觉乙骨忧太面相变了。 不是错觉,之前仿佛刻到骨子里的懦弱在今天消失了。 很微妙的感觉,眼前这个男孩看起来还是一脸无辜,但那种怯怯的,懦弱的感觉却消失了。 好奇妙。 只是一天吗?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完全显现到底是因为什么? 五条悟就是因为这个才支开她的吗? 这个少年成长的关键节点,不希望她参与,不需要她留下印记。 “学姐?” 雪穗回过神,对乙骨忧太点头,“要去,你陪我去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第 15 章 雪穗身上都是外伤,家入硝子问:“用反转术式吗?给你用的话,流程很好走。” 雪穗:“不用,包扎下就可以。” 两个人商量的很快,一起跟来的乙骨忧太听到这话,有点好奇。 “用反转术式还要走流程?” 雪穗转过头:“当然,硝子小姐的治疗可是稀有资源。” 硝子问要不要去小隔间,雪穗瞥了眼乙骨忧太,说不用。 既然斋藤雪穗都说不用了,家入硝子很快就推来了清理伤口和包扎用的各种药品器材。 剪刀剪开了粘在皮肤上,不好脱下的里衣。 当莹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乙骨忧太后知后觉,他是不是该离开。 就在他踟蹰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雪穗开口了,“忧太对反转术式很好奇?” 啊? 是有点好奇。 但是…… 乙骨忧太瞥见沾上血色,属于女孩子纤细的肩膀,莹白细腻的皮肤时,又觉得身为男生的自己在这里好像太冒犯。 他非常刻意的扭开了头,但是只是刚刚一眼,那抹白就在他脑中晃啊晃。 血色与莹白,有种残酷的美感。 雪穗瞥了眼忘记回话,刻意扭过头,非常不安的乙骨忧太,嘴角勾起了笑。 她就是故意的。 手段非常简单粗暴。 咒术师战斗受伤属于家常便饭,他们已经习惯了在人前疗伤,就算露点什么,看到什么也不会多在意。但是乙骨忧太不一样,他过去生活的环境一直都很和平。 一个青春期,正是荷尔蒙骚动,连女孩子衣底都没看过,正直躁动不安年纪的小男生。 “硝子小姐是所有咒术师的瑰宝呢,只要有硝子小姐在,哪怕是重伤濒死的术师,也有获得一线生机的可能。” 雪穗讲解的声音在医务室内响起,乙骨忧太不由自主地转回了头。听人说话时,认真看向说话的人,是从小养在骨子里的礼貌和习惯。 雪穗像是毫无察觉一个青春期小男孩纠结躁动的心,非常自然的继续说,“反转术式很耗费精力和咒力,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爆发需要大量治疗的重大事件。如果事件爆发时,硝子小姐没有足够的咒力来进行治疗,那重伤的术师将因错过最佳救治时机而面临生命危险,甚至可能导致我们术师一方战力大损,对之后对抗咒灵的战斗非常不利。因此,硝子小姐的反转术式治疗,平时每次使用,都需要打申请。” 这也就是硝子口中的“给你用的话,流程很好走”。 雪穗是总监部保守派的人,走点特权流程很容易通过。 乙骨忧太恍然,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忧太是特级咒术师呢。”雪穗声音轻松,“特级咒术师在咒力的理解和应用上都很厉害,将来……也许忧太也能学会反转术式。你说是不是硝子小姐?” 乙骨忧太:“欸?” 家入硝子是个有些冷艳的美人,在替雪穗包扎的时候,头发顺滑的垂落。 听到雪穗的话,“啊”了一声,补充,“五条在高专的时候就学会了反转术式。” 雪穗:“真不愧是五条老师啊,所以……忧太加油哦。” 乙骨忧太:“欸欸欸?” 好、好大的压力啊。 乙骨忧太脸上又露出了他招牌的惊恐不安脸。 像是被乙骨忧太脸上的表情逗到,雪穗发出愉悦轻快的笑声。 家入硝子:“你别太欺负他了。” “好的~~~”雪穗做了个鬼脸。 此时,最后的绷带缠完,家入硝子开始收拾医疗器材。 雪穗起身,重新把破损的和服穿在身上。 她披上和服的动作做的很开,也很好看。破碎的衣料在空中翻卷着轻盈落下,覆盖在莹白的皮肤上。 等整理好和服,抬起头,见到的就是一直目不转睛看向她的乙骨忧太。 和雪穗视线对上,乙骨忧太像被惊到般,立刻将视线移开了。 雪穗向家入硝子道谢,然后招呼乙骨忧太离开。 出了医务室,走在斋藤学姐身边,乙骨忧太莫名有种不自在,那是躁动和不安。 他好差劲。 斋藤学姐肯定不知道他在偷偷看她。 就算发现他在看她,肯定也不知道,男生肮脏又下流的心思。 啊啊啊,他真不是色狼。 但斋藤学姐……雪穗学姐…… 越想,刚刚医务室看到的画面越在眼前不散,热意涌上脸,乙骨忧太整张脸还有脖子都像被煮了般,红的快熟透了。 雪穗本来想和乙骨忧太聊聊他外出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看这男孩涨红了脸羞涩不安的样子,体贴的什么也没说。 他们一起回了宿舍,然后在各自的楼层分道扬镳。 回到寝室,乙骨忧太立刻就把自己摔进了床上。 雪穗学姐…… 女孩子。 啊啊啊! 真的太鲜明了,和战友啊,伙伴啊,朋友啊,完全不一样。 后面那些交际过程中完全不会意识到性别不同。 但雪穗学姐会在乙骨忧太的眼中很清晰地认知到,这是个很漂亮,无一处不美的女孩子。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美的夺目。 美的耀眼又独特。 雪穗回宿舍首先就是查今天的任务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她一开始以为是禅院直哉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找她茬……她已经习惯禅院直哉在任务上找她茬了。 每次他想给她点教训,让她认识到,她其实一直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时候,就会整点困难的任务给她。 上次差点整死她堂兄和这次算超过找茬的范畴了,她才找他抗议。 如果不是禅院直哉,还能是谁? 正金寺……不是禅院家的人吗?难不成,他还在为加茂服务? 雪穗接连打了数个电话,把需要调查的地方一一吩咐下去。 等挂断最后一通电话,雪穗靠在窗边,双手十指指尖相触,眉眼低垂,陷入沉思。 正金寺、正金寺、正金寺…… 加茂家安静了那么久,难不成到现在还在暗中等待时机弄死斋藤家? 想到这里,雪穗慌张地又打了一通电话。 “嘟嘟——”的忙音后,一道懒洋洋,有点嚣张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雪穗酱?” “哥,你那边还好吗?” “欸?每天养养花,浇浇水,如果能少做点助人为乐的事,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雪穗有点哭笑不得。 她的哥哥,斋藤锯形,是个身高一米九以上,白发,不喜欢帮助他人的混蛋。 自从被妈妈诅咒后,他没办法见死不救,见死不救的结果就是触犯诅咒第一条,他会死。去北海道就是因为那里人烟稀少。 除去最后一点,前面的特征其实和五条悟有点相似。 “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什么麻烦了?” 雪穗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她的哥哥,是个万事不求人的人。当年……她还记得哥哥冷漠的离开斋藤家,离开前,唯一留下的一句就是——不要为了他再去求别人。 微微侧着脸,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斋藤家,离开了京都-东京天元一派咒术师的世界。 他现在在樱庭,北海道很偏僻的一个地方,在阿依努咒术师联盟旗下的一个事务所,做解咒师的工作。 连连否认后,雪穗停顿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有一点。” 对面不算意外。 “和我有关?” “嗯,加茂家可能还没放弃对我们赶尽杀绝。” 对面短促的“哈”了一声。 “我说雪穗酱,你什么时候能抛弃掉那些累赘,和我一起来北海道?这里空气清新,风光气候宜人,……邻居和善,不管是京都的还是东京的咒术师们都不会来这边,赶紧把那些累赘都抛弃掉吧。” 阿依努咒术师联盟不在天元结界范围内,因而受惠于天元结界的咒术师都不乐意去北海道。 雪穗有点失笑,“邻居和善这句你加的好勉强。” 斋藤锯形一副“不然呢”的口吻:“我又不喜欢人类。” 雪穗沉默了一会儿,“总之,哥你注意安全。” 就在雪穗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斋藤锯形突然开口,“雪穗酱。” 雪穗:“……” 锯形:“你不需要那么辛苦的。” 只要像他一样,彻底逃离,那些责任啊,振兴家族啊,什么都是狗屁。 雪穗却笑了,“哥哥啊,我也有一个愿望呢。” 一个需要她爬到咒术界顶端,也许才能实现的愿望。 锯形:“……算了,随便你。我在北海道等你想通了。” 挂断和哥哥的通话后,雪穗的手机陆陆续续收到之前她吩咐下去的调查事项结果。 五条悟只是和负责三年级实习的老师说,给她派个任务。 ——这是为了支开她,带乙骨忧太出去。 三年级负责实习任务分配的老师,找总监部辅助监督申请学生实习任务。 辅助监督把这个镰仓的任务派给她。 “窗”认定,这是个三级咒灵任务,三年级老师认为这是个合适的实习任务,就决定是这个了。因为是五条悟特意吩咐的,他还特意拿任务找五条悟问了下,听说是三级咒灵,五条悟说可以。 明面上看起来流程没有任何问题,仿佛只是她倒霉。 但是……正金寺……这个名字太让她敏感了。 等她爬到总监部的顶端,施行她的政策时,她最大的敌人很可能就是五条悟。所以,她细致地调查过五条悟这个人。 其中就包括,他学生时代叛逃成诅咒师的挚友。 正金寺美里,是当年夏油杰叛逃前,最后一个任务的辅助监督。 在出具那份杀了112名村民的任务调查报告后,被以渎职的名义,开除了辅助监督队伍。 正金寺美里是加茂一派的,但加茂全程都没有保下她。听说后面有一段时间,正金寺美里因为找不到工作过的穷困潦倒,后面投靠禅院才勉强可以生活。 这次她任务的辅助监督正金寺良太是正金寺美里的弟弟,同时也是帮禅院家干脏活的。 如果这次出手的不是禅院,唯一可能的就是正金寺的前东家加茂偷偷动手。 就这么恐惧斋藤家的祖传术式吗? 她哥哥的——吸收咒力的术式。 雪穗伸出手,尝试对自己的术式进行反转。 她很努力,可惜……做不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第 16 章 乙骨忧太是被吓醒的。 回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睡的不太踏实,梦里有很多人来来去去,不知道怎么的,雪穗学姐突然出现了。 她还是那么的美丽。 在布满阴云的天空下,美的有些妖异。 “忧太。” 学姐看到他,朝他走过来,接下来梦像断片一样,画面再出现,他……被学姐压在了床上。 地点不知道在哪里,那是一间很暗很暗的暗室。 他靠在床头,学姐双腿分开半跪在他身体两边。 她靠的很近,在他耳边发出了仿佛叹息般的声音。 “忧太。” 轻柔又毛骨悚然。 室内的烛火无风自然的晃动着,学姐身上黑底用银线绣着不知名家纹的和服半遮半退,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 这这这……乙骨忧太就像觉得自己的视线会冒犯般,扭开了头。 然而,学姐黑色的头发像蛛丝一样阴冷诡谲的垂下。 她扭正了他的脸,让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学姐平时有着笑意的眼眸此时没有笑,樱粉色的唇也变得像血一样鲜红。 纤细如美玉般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从脸颊一路向下到胸口…… 然后, 他眼睁睁看着学姐的手指插入他的胸口,掏出一颗颤动的心脏。 “忧太,把你的力量给我吧……” “!!!!” 乙骨忧太被吓醒了。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手不自觉的摸向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向他证明,他的心脏还好好在胸腔里。 天啊,他到底梦到什么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春梦……不对,春梦也不对啊! 懊恼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等情绪平稳后,乙骨忧太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完全黑了。 糟糕,错过他每天跑步的时间了。 五条老师说,体质的增强要靠时间的累积,他先天身体条件确实不如别人,但至少要锻炼到普通人水准之上。这样用咒力强化身体,在体术应用上,也不会出现身体动作跟不上反应的情况。 乙骨忧太连忙跑去训练场,但在靠近训练场时,他的脚步慢下来了。 雪穗学姐在那里。 她一次又一次把一颗像什么种子的东西抛在空中。 从术式顺转,再到术式反转,失败。 失败。 失败。 失败。 一次又一次,还是失败。 学姐的精力很集中,甚至都没注意到他。 乙骨忧太抿了抿唇,他也该努力了。 两个人,一个练术式反转,一个练体能。一直到乙骨忧太再也跑不动,这时,乙骨忧太下意识看向雪穗学姐的方向,他发现,雪穗学姐没再练术式了,她正抱膝坐在地上,头趴在手臂,歪头看他。 意识到这个,心脏乱跳了两拍。 乙骨忧太调整下呼吸,主动走到雪穗面前,“晚上好,学姐。” 雪穗没有回话,她歪头看着鬓角溢出汗水微微喘息的少年,突然伸出手。 乙骨忧太愣了下。 不太明白学姐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她拉起来的意思吗? 月光下,那只手纤细莹白,柔若无骨。 乙骨忧太仿佛被蛊惑般,伸出手握住那只手,略微用力想把人拉起来。 但下一秒,他反而被拉了个踉跄,顺着那只仿佛钢爪般的手,坐在了学姐身边。 乙骨忧太:“……” ??? 他的力气连学姐都比不过吗? 大概是被他懵逼的表情逗到了,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很意外?”雪穗问。 乙骨忧太点头:“嗯,有点。” 他没想到,学姐力气比他还大。 雪穗:“不是我力气比你大,是我用了咒力。你平时……可以和真希他们用咒力掰手腕玩玩,这是很好的训练控制咒力的方法。” “真希……学姐和他们很熟?” 雪穗趴在手臂上笑:“都没有和你熟哦。” 乙骨忧太:“欸欸欸?” 一下子,这个有些内向的少年又变得羞涩和手足无措了。 乙骨忧太慌张了两秒,意识到,他又被学姐逗了。 不过,学姐说的应该是真的吧。至少,现在好像没看见学姐和其他人接触过。 只有他…… 一种微妙的快感在心底翻涌。 乙骨忧太看向斋藤雪穗,这次,他的目光没有再躲闪。 雪穗被人看惯了,这种目光的变化让她内心一动,似乎……气氛到位了,那她是不是可以问问白天的事了? “白天……忧太去出任务了?” 乙骨忧太点头:“嗯,第一次任务。” “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呢,下定了决心了吧。” 想到白天他好丢人的被真希同学抓着领子问他来高专到底是干什么的时候。 他忽然意识到,他真正想要的是被人需要。 他不想再伤害其他人,他想要和别人建立关系,他想要活下去的自信。注1 谈起白天,乙骨忧太的精神明显振奋了不少。 雪穗眯了眯眼,看来……五条老师的成长课真的效果显著啊。 这样重要的成长节点,和他一起的人一定会在他心上留下重要的痕迹。 那怎么可以? 乙骨忧太,是她的猎物。 “那是好事,呐……第一次用咒力祓除咒灵,什么感觉?”雪穗引导着问。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有点尴尬,“不,不是我。” 雪穗目光鼓励着,鼓励继续说。 “是里香。” 乙骨忧太抬起左手,右手食指中指和拇指,三根手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素戒。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略微用力,左手就脱离了右手几根手指的摩挲。 雪穗垂眸观察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抬眸:“这是什么?” 一股冷意从斋藤雪穗的双眸和声音中传来。 乙骨忧太莫名哆嗦了下,等他再仔细看向斋藤雪穗,只看到雪穗学姐好奇地看着那个戒指,仿佛刚刚的冷意完全是他的错觉。 “是……里香送给我的戒指。” “里香是谁?” 她当然知道,里香是乙骨忧太拥有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的名字。 但她“不该”知道这个。 “嗯……里香,里香是我的术式。是诅咒我的女孩,不,也许应该说,是被我诅咒的女孩。” 雪穗没有松开乙骨忧太的手腕,她一直抓着,像钢爪一样,除非乙骨忧太用力挣脱,否则只用轻微的动作,根本没办法摆脱。 乙骨忧太虽然觉得现在的学姐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习惯了逆来顺受,这一刻,选择了逆来顺受,任凭雪穗抓住他的手腕。 雪穗抬眸注视着乙骨忧太,奇怪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萦绕。 “我碰触它的话,那个特级过咒怨灵会出来吗?”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应该……不会吧。” 学姐……哪怕知道里香,也用特级过咒怨灵来称呼的吗? 这种陌生的疏离,好像刻意在保持距离。 学姐…… 雪穗紧绷全部的精神,身上的和服充满了咒力,身体也用咒力强化,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还没等乙骨忧太反应过来,雪穗摘下了他的戒指。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没有出现。 但这不代表会一直不出现。 雪穗迅速的松开乙骨忧太的左手,把戒指带在了乙骨忧太右手的尾指上。 做完这一切,雪穗说,“无名指有点紧,带这里更合适。” 乙骨忧太:“啊?” 谎话。 乙骨忧太清楚的知道这绝对是谎话。 但这句谎话,学姐说的仿佛就是真理。 她目光坚定的,仿佛这就是事实。 一种细细麻麻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乙骨忧太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清楚。 素圈的戒指本身灵活性就很高,这枚戒指戴在尾指并不会松垮掉下去,学姐说的其实也算对。 但是…… 乙骨忧太用左手摩挲着戴在右手尾指的素戒,最终没有换回去。 见乙骨忧太没有把戒指恢复到左手无名指,雪穗很满意,她开始询问她关注的重点。 “被你诅咒?怎么回事?你不是被那个特级过咒怨灵诅咒的吗?” 乙骨忧太:“这个……” 乙骨忧太简单讲了今天他想起的往事。 “……‘那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这是我对里香说的。车祸发生的时候,应该是我不想她离开,大概是我诅咒了里香。五条老师也说,这个世界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他在放屁。 雪穗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盯着乙骨忧太的眼睛,很认真:“他说的不对,那不是爱。” 乙骨忧太:“……” 仿佛洗脑般,雪穗盯着乙骨忧太的眼睛,一秒都没有错开。 她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对乙骨忧太说:“那不过是小孩子的独占欲罢了。你只有一个朋友,你不想你的朋友离开,这很正常。” 十一岁的小孩知道什么爱? 就算那真的是爱,也必须不是! 雪穗很确定,只有爱情才能把乙骨忧太留下,让他和他尊敬的五条老师敌对,只是朋友关系根本不够。 她必须要让这个少年爱上她。 该死!十一岁小孩知道什么爱啊? 那必须不是爱! “很正常吗?” 乙骨忧太喃喃自语。 雪穗肯定:“对,很正常。我也不喜欢我的洋娃娃被别人拿去玩,我还不喜欢我的朋友和别人关系更好。这都是独占欲。难道我对我的朋友也是爱情吗?” 乙骨忧太:“……” 雪穗:“不过,你说的她是被你诅咒的,这个还真有可能。毕竟,你是咒术师。” 而祈本里香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这么看来,那个特级过咒怨灵身上蕴含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咒力,其实是乙骨忧太的。 十一岁的少年在目睹青梅出车祸后,无意识的将自己拥有的咒力注入了青梅的灵魂。导致青梅灵魂变异,成为特级过咒怨灵。 一旦乙骨忧太把那些属于他自己的咒力收回己用……这潜力太可怕了。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对抗五条悟,那一定是这个年轻的咒术师。 才十六岁,还很青涩,很年轻,是……最好洗脑引诱的年纪。 乙骨忧太感觉学姐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但有道理之外,他隐约察觉到了其他东西。 那是从学姐只叫里香特级过咒怨灵,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戒指,把戒指换到其他手指开始的……让他很难不多想的…… 学姐……是喜欢他吗? 他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如果不是喜欢……是什么原因让学姐这么做? 但学姐喜欢他…… 乙骨忧太看向近在咫尺的斋藤雪穗,月光与灯笼昏黄的照明下,眼前的女孩,眉眼如画,秀美的如春日簌簌飘落的樱花,唯美灿烂又梦幻。 但是……那双眼睛里没有羞涩与情意。 和他在普通人学校见过的女孩子恋爱时的模样都不一样。 和真希同学,和狗卷同学,甚至和五条老师看他的目光……没有区别。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第 17 章 雪穗学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雪穗学姐分开后,乙骨忧太一直转着右手尾指的戒指。 选择左手无名指,是他下意识的选择。 因为这是他和里香“结婚”约定的戒指,自然要戴到左手无名指。 理由很简单。 他甚至都没有多余的想法,是常识下的下意识选择。 但雪穗学姐把戒指的位置换了,让他突然意识到戒指在无名指的意义。 雪穗学姐在介意这个吗? 雪穗学姐为什么介意这个? 雪穗学姐介意这个是因为……喜欢他? 但是……雪穗学姐表现的完全不像喜欢他的样子吧? 那她为什么要换戒指的位置? 她肯定是在意的,不然不会换。 雪穗学姐……到底在想什么? 乙骨忧太脑子乱成一团,脑子中全是雪穗学姐的各种模样。 有入学和五条老师相谈甚欢的,有冷淡的看着他,直到他道歉,突然又对他态度亲近了不少的,有……医务室里不拘小节,包扎结束重新披上和服的,有……昨晚他刚到训练场时,看到的专注于术式反转练习的雪穗学姐。 是的,所有的模样,最终汇聚成昨晚, ——那个他还没到时,就已经在训练场专注练习术式的雪穗。 黑色的种子投到空中,不断在失败中练习。 专注,勤勉。 他是因为五条老师要求他练体能,那雪穗学姐呢? 她每个晚上都会练习。 如果昨晚他偷懒没去,学姐仍然在练习。 他好像看到了曾经学校里,高中三年级偏差值排在前列的学长学姐们。为了考取心仪的名牌大学,那种气场,只是在学校里擦肩路过,都能感受到他们如地狱般紧绷的低气压。 他还记得当时他贴在走廊的墙边,默默注视着走路都在拿着单词本背单词的高三前辈们路过,也幻想过,高中三年级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那个样子,还是……随便毕业就去打工? 呃……现在他上了咒术高专,好像不需要高考了。 学姐很努力,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乙骨忧太辗转反侧,整个晚上都睡的不踏实。 一直到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去上文化课。 课间。 禅院真希诧异地重复:“欸?你问我,斋藤雪穗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旁的熊猫和狗卷棘听到真希的话,立刻围了过来。 乙骨忧太则一脸睡眠不足的颓靡模样,点了点头,“嗯,我记得……真希同学和我说过要小心她。” 真希同学当时说的相当不客气,让他“小心那个女人把你利用的渣都不剩”。 他当时全部心思都在一定要和学姐道歉上,并没有在意这句话。直到昨晚,他辗转睡不着的时候,这句话就突然想起来了。 学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禅院真希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怎么,看你的样子,被她坑啦?” 乙骨忧太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因为这个。” 禅院真希上上下下打量乙骨忧太两秒,“好吧,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就说说我印象里的她。” “她……是个超级利益至上的人。你别看她对谁都很有礼貌,态度很好,实际上,那些礼貌只是为了显示她教养好,如果碰到的人对她没用的话,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禅院真希明显有点恼火,“不是我说话刻薄,是她真的干的出这种事——几次交流都很客气,很有礼貌,在你以为她认识你对你印象很好的时候,她会很有礼貌的说……请问你是?” 乙骨忧太:“呃……” 熊猫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嘲笑,“真希,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才不是!” 禅院真希暴躁地说,“她比那种还差劲的好吧!” 六年前,禅院直哉那混蛋欺负她的时候,斋藤雪穗阻止了直哉。直哉是成年人,斋藤雪穗才十三岁,理所当然的,她被那人渣欺负的很惨。 当时趴在地上的真希其实很感激对她释放善意的斋藤雪穗。 后来,斋藤雪穗还帮过她几次,甚至接棒了原来她的位置,成为禅院直哉新的欺负对象。 她很想帮助这个姐姐,在斋藤雪穗受伤的时候也送上过毛巾,甚至还说过几次话。 结果,在新年拜访的时候,斋藤雪穗见到她时全程礼貌的微笑,根本就没认出来她是谁!!!! 年幼的禅院真希当时心就裂成两半,怒而粉转黑! 再之后,禅院家躯俱留队和“炳”的人和那女人遇见的时候越来越多。 伴随着少女逐渐长大,她眼看着禅院家的男人们暗中讨论她。 有个躯俱留队的男人,坚信斋藤雪穗对他印象很好,因为每次见到他都笑的很甜,只要他告白的话,一定可以泡到那个女人。 实际上……那个女人在被告白的时候,惊讶的表示……她好像不认识他。 好惨。 这种事禅院真希后来见多了也见惯不怪了。 禅院家术式比较强的术师,那女人都脸熟知道姓名,躯俱留队那群无术式的一个都入不了她的眼,自然一个都没记住。 粉转黑后的禅院真希再也没接近过斋藤雪穗,她只是远远的看着。 看着那个女人从一开始被禅院直哉欺负的很惨,到一点一点摸清楚直哉那只猪的脾气,有一段时间甚至非常驯服,她对人态度的指针完全看禅院直哉。 直哉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直哉讨厌的人就是她讨厌的人。 她像个人偶娃娃被禅院直哉那头猪,揽着肩膀在外面炫耀。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斋藤雪穗和禅院直哉关系暧昧亲近,心照不宣。 再到……禅院直哉那只猪已经满足不了她的野心。 她在暗中曾经听过父亲和直毘人叔父谈论斋藤雪穗,说斋藤现在借助禅院的威势,在总监部安插了不少人。 “直哉那孩子,玩不过她。” 禅院直毘人叹息的说。 他也尝试过提点他那个脑子没多少的儿子,可惜,那小子彻底被能屈能伸,顺从的时候,完全满足直哉大男子虚荣心的女人给迷惑住了。 他被斋藤雪穗编织的“顺从”的假象哄骗,哪怕发现吃亏了,被骗了,也只是无能狂怒的给那女人一点“教训”。 然后洗脑自己,对方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实际上,他才是蛛网上被黏住的虫子。 斋藤雪穗那个女人就像个黑寡妇毒蜘蛛,一点点吐丝编织着网,将心仪的猎物粘在网上,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禅院真希简单又说了两件发生在禅院,和斋藤雪穗有关的事。 说完后,禅院真希对乙骨忧太再次发出警告:“那女人很可怕,她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而上她当的男人,每一个,我是说每一个,都不觉得上当,还和中邪似的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乙骨,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 乙骨忧太表情恍惚,他在禅院真希说完后,过了两秒突然问:“禅院直哉是……金发,身高大概一米八多,经常穿和服的男人吗?” 禅院真希:“……” 熟悉的,和她得知禅院家谁谁谁又被那女人利用个彻底时相同的感觉出现了。 现在的重点是禅院直哉吗? 禅院真希冷淡的说:“是啊,怎么,你见过他?” 乙骨忧太抿了抿唇,看来昨天和雪穗学姐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就是禅院直哉。 是个只看脸,就觉得是坏蛋的男人,他看到就觉得不舒服,学姐为什么要和那种男人扯上关系。 那家伙一看就女人不少的样子,学姐……那么弱势,只能勉强自己讨好他吧。 “昨天回学校的时候见到了,啊,真希同学那时候你在医院,你不知道。” 昨天任务结束把禅院真希送到医院后,五条悟就带乙骨忧太回了高专,至于禅院真希,是睡了一觉后,辅助监督载她回来的。 “哈?那家伙来学校干什么?” 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禅院真希立刻就闭上了嘴,还能是因为什么,除了斋藤雪穗,也没别的原因了吧。 禅院真希懒得说了,乙骨忧太将目光投向熊猫。 “熊猫,你知道雪穗学姐吗?” 熊猫挠了挠头,“我只知道她是总监部保守派的重要人物,正道不让我接触总监部的人,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保守派和悟,和正道都是敌对的!!!” 乙骨忧太:“……” 和五条老师也是敌对的吗?可学姐和五条老师相处看来,不太像啊。 乙骨忧太又将目光看向狗卷棘。 狗卷棘从禅院真希讲禅院家事情的时候就在笔记上疯狂写字。 见乙骨忧太问他,他立刻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把他刚刚写的内容递过去,同时比了个大拇指。 在他父母口中,斋藤雪穗是个非常有想法的女人。 “……如果她最终能走上权利的顶端,没准,咒术界的格局会彻底改变。” 斋藤雪穗曾经有一段时间频繁的拜访狗卷家。 狗卷家是咒言师家族,因为咒言的缘故,他们家其实很少和人交际,所以斋藤雪穗的拜访其实算稀客。 她去拜访的目的是——咒言。 显而易见,就像禅院真希说的,这个女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她很想知道咒言能达到的极限在哪里,说了很多咒言应用上的想法。 她甚至想给狗卷家介绍工作,可惜,被狗卷棘的父母拒绝了。 看完狗卷棘对斋藤雪穗的评价,乙骨忧太更迷茫了。 雪穗学姐……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是对学姐很有用吧。 他很有用,在学姐的心里。 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的快乐和满足感在乙骨忧太心底冒着泡泡。 真希同学曾经问他,来高专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他想要被人需要。 学姐——需要他。 只接触他,只需要他。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第 18 章 下午训练课,雪穗学姐没有出现。 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对练,和之前一样,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忧太,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急躁哦。” 五条悟手放在乙骨忧太肩膀,语气轻快:“别急别急,体术基本功就得练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能和真希打的有来有回都算你进步神速。” 禅院真希闻言抗议:“喂!你是在瞧不起我吗?那个呆子豆芽菜想赢我,还早得很!” 哈?呆子豆芽菜? 是指他吗? 乙骨忧太表情裂开了,他有这么差劲吗? 好像……确实有,他和真希同学对练,目前为止成功攻击到真希同学的次数一次都没有。 雪穗学姐……真的会觉得他很有用,真的很看好他吗? 乙骨忧太耷拉着肩,非常不自信。感觉自己好没用,真的能对得起学姐对他的期待吗? “哎!豆芽菜,你不是说要赢我一次吗?你这个样子,怎么赢?” 禅院真希看不惯乙骨忧太没出息的样子,扛着长棍问。 乙骨忧太:“……是!” 有些颓的少年在这声疑问中,重新振奋! 没错,一直丧气的话可赢不了! 训练课结束,五条悟对乙骨忧太招手,“忧太,你跟我来下。” 五条悟带乙骨忧太去了咒术高专的忌库。 忌库是咒术高专的重要仓库,位于天元结界内,被天元大人隐藏起来了,外面的人很难定位到它的位置。 这里面不仅存放着大量被封印的危险咒物,还有许多强大的咒具。 五条悟这次带乙骨忧太去忌库,是找合适的武器。 他将一把武士刀递给乙骨忧太,“如果你想化解里香的诅咒,那就用这个。” “用刀接收里香的诅咒并加以控制,不断重复这一过程,最终将里香所拥有的诅咒全部归为己用。这样,她就解脱了。”注1 乙骨忧太:“将诅咒注入刀内……” 五条悟:“没错!所以忧太,你接下来要努力学会用刀了!” 乙骨忧太:“啊!” 要学习的东西又增加了!!! 从忌库出来,跟在五条老师身边,乙骨忧太想起上午问真希同学,狗卷同学和熊猫怎么看雪穗学姐的,他们给了他他们的答案。 那……五条老师呢? 五条老师怎么看雪穗学姐的? 也认为她是个利益至上,玩弄人心的坏女人吗? 还是…… 入学时,雪穗学姐和五条老师并肩而行相谈甚欢的画面浮现在乙骨忧太的脑中。 还有……五条老师手臂搭在雪穗学姐肩膀时的画面。 突然间,乙骨忧太不想问了。 他有点怕听到五条老师的答案。 和老师分开,去食堂吃晚饭,回宿舍,这一路他都没见到斋藤雪穗。 一直到他每天晚上跑步的时间。 学姐……今天会出现在训练场吗? 比每天固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乙骨忧太迟疑地走向训练场,然后在那里,不意外的看见了斋藤雪穗。 一排排一串串纸灯笼的不远处,雪穗学姐和昨天一样,将咒力注入种子,抛到空中再对种子进行术式反转。 昏黄的灯笼光下,身穿和服的少女头发丝都变得毛茸茸的,仿佛氤氲着一层浅浅的光圈。 如果这里不是高专,是在东京的街头,乙骨忧太确信,一定会有好多人偷偷围观。 因为——真的好漂亮,也好吸引目光。 雪穗学姐微微仰头接种子时的动作,仿佛将月光接入掌中。 今天学姐的术式反转施展得仍然不顺利,但不管失败多少次,她都没有气馁,还在努力。 痴痴的看了一会儿,乙骨忧太没有过去打招呼,他开始每天的跑步。 雪穗学姐,总感觉和真希同学口中的并不一样。 他从这个不断训练的少女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数年,始终如一的身影。 从小小的女孩,长大到如今的模样。 雪穗学姐的身上有种孤独的味道。 乙骨忧太闷头跑了好几圈,等他再抬头,却发现纸灯笼矩阵附近的人影不见了。 “!!” 学姐是离开了吗? 大概是前几天学姐都在原地等他给他的错觉,总觉得学姐今天也会等他跑完。但是!他和学姐并没有相约一起训练结束回宿舍的约定啊!!! 乙骨忧太有点慌了,他下意识跑到灯笼矩阵的附近,四处张望着,仿佛期待着能找到那个穿着和服的身影。 雪穗去一边树林折了几根新长出的枝条,又在地上摘了些很有韧性的草梗草叶,她拿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训练场,就看到乙骨忧太看起来像在寻找什么。 当她的身影从黑暗走到有光的地方,四处张望的少年不再张望,定格在她的方向。 看来是在找她。 雪穗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她走到乙骨忧太的面前,没调笑他找什么呢,而是心照不宣的问:“跑完了?” 忧太:“还没有……” 雪穗:“那快去。” 乙骨忧太也没问雪穗会不会提前走,而是听话的重新回到训练场。 仿佛有了无声的约定,乙骨忧太脚步轻快,也有了期待。 一直到今天的训练量完成,乙骨忧太跑到斋藤雪穗面前。 雪穗手里拿着用枝条和草梗草叶编的小狗,长长的枝条末端,小狗一晃一晃的。 在乙骨忧太走过来时,雪穗笑着把枝条递过去,“送给你。” 乙骨忧太:“欸?” 他惊喜地接过枝条草叶编的小狗,害羞的说:“谢谢学姐。” 这是他六年来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雪穗拍了拍手,觉得乙骨忧太弱兮兮的表情和小狗相得益彰。 看了眼老老实实还在右手尾指的戒指,雪穗勾起嘴角,“介意和我讲讲里香吗?”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学姐想知道什么?” 雪穗:“随便什么,怎么认识的啦,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什么都可以。” 乙骨忧太垂下眼眸。 里香…… 在里香攻击了妹妹,他离开仙台-独自来东京上学后,他再也没和人讲过里香了。 五条老师算是第一个。 乙骨忧太坐到斋藤雪穗的身边,手里拿着枝条草叶编织的小狗,一点一点讲了他和里香的相识,和里香一起的很多年。 在讲诉的过程,他仿佛从旁观的角度,再次回顾了他的那段友谊。 雪穗默默听着。 就像她昨天想的,十一岁的小男孩懂得什么是爱呢? 在她看来,那就是比较要好的两个小朋友。 今天乙骨忧太讲的相识,相处,算是认证了她的想法。 不过…… 里香,这个女孩有点意思啊。 她远比乙骨忧太要成熟。 结合总监部关于祈本里香家周围邻居,奶奶关于这个女孩的言论,她仿佛看到一个有些阴郁的少女在乙骨忧太的面前努力扮演阳光。 祈本里香讨厌男性,讨厌年长的女性,唯独喜欢忧太。 他们的友谊,早期基本上全靠祈本里香靠近。 她选中了乙骨忧太。 在她那个糟糕的环境里,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小男孩,成为了她唯一让她心灵干净的依靠。 而这个傻乎乎的男孩…… 雪穗托腮看着讲诉他们经常一起在公园里玩沙子,玩滑梯,吹泡泡的乙骨忧太,笑了。 真是个小傻瓜。 果然,小孩子的情意能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祈本里香有其他的心思,但这个小傻瓜,是真的只把对方当好朋友。 乙骨忧太一直讲到他和里香一起上学,然后亲眼目睹她出车祸,马路上碾压出长长的血痕。 真的太惨烈了。 然后,他就被里香……不,他就诅咒了里香。 雪穗单手托腮:“其实……” 乙骨忧太平复了下情绪,听到斋藤雪穗只起了个开头的话,下意识的问:“什么?” 雪穗:“其实在我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死的太惨烈了。如果里香不是在你眼前,让年幼的你亲眼目睹她死去的惨状,不是那么触目惊心,只是……例如搬个家,你还会无意识的诅咒她吗?” 乙骨忧太:“……” 应该不会吧?他又不是变态。 雪穗笑了下,“结果显而易见。虽然我没上过非术师的小学,但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好朋友会突然搬家,再好的关系也会因为距离和联络不方便,还有时间带来的成长变得没那么亲近。当然,对于某些重情谊的人来说,也许过了许多年,也还会念念不忘。但大多数,都会逐渐变淡。” “里香和你,那场太过惨烈的车祸是关键。” 说到这里,雪穗的目光温柔了几分,“任谁见到那种场景,都会记一辈子。她是你的好友,你不希望她死,不希望她离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这样的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 乙骨忧太看着表情柔和下来的斋藤雪穗,突然问:“那雪穗学姐你呢?你有这样的朋友吗?” 真希同学说,斋藤雪穗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这样的雪穗学姐,会有放在心上的朋友吗? 学姐可以对他的心理分析的面面俱到,那她呢? 她心里有这样的人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第 19 章 雪穗被问的表情微微一顿。 她没有朋友。 她有很多相处还不错的人,但真的算的上朋友的……没有。 雪穗垂下眼眸,五条悟说,她当初应该来东京校上学的。 她和禅院直哉说,去东京校上学干什么?结实一群没背景没实力的累赘吗? 她日常已经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要问真心——她后悔吗? 雪穗不知道。 有个挚友是什么样的感受? 志同道合,只要有彼此的陪伴就很快乐? 说起来,就连五条悟,在咒术高专时期也是有挚友的。 见雪穗的脸色因他的问题变得低落,乙骨忧太立刻就有点慌张,“对、对不起,我……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这种问题已经算打听学姐的隐私了,好像确实有点越界。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雪穗回过神,乙骨忧太正小心翼翼看着她。 雪穗想笑着说,我没有朋友,忧太可以做我的朋友呀。 ——这是她最应该的反应。 但是,这种骗人的话她说不出口。 挚友,是很珍贵的关系。 雪穗有种很奇怪的别扭和坚持,她身上融合了陈旧腐朽的老式世家名门的骄傲和家族向衰败妥协的处事圆滑。 有些地方,她可以当张口就来的小骗子,但她终归不是某些什么都可以出卖的真正小骗子。 总还是有些东西,在她心里不容玷污。 例如,挚友。 雪穗平静的注视着乙骨忧太,晚风吹的她额角散落的发丝微微晃动。 乙骨忧太被注视得莫名慌乱。 一种说不出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萦绕。 不够暧昧,但又比暧昧多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乙骨忧太慌乱中并没有躲避,他有种感觉,他要是躲了,雪穗学姐……一定会觉得他很软弱。 利益至上的雪穗学姐,一定看不上软弱的男人。 一定,肯定。 “你想知道什么?”雪穗在良久的平静后,轻笑着问,“或者说,你在在意什么吗?” 乙骨忧太心脏猛然乱跳了几拍。 他当然在在意。 那个名叫禅院直哉的男人。 雪穗却并没有紧追不舍的追问下去,她像一只捉摸不透的猫,挠了别人心尖一下后,转身就去了别的话题,徒留被挠了一下的乙骨忧太一直在那心痒。 “非要说的话……你六年前失去了你的青梅,我的六年前……也在经历着绝望,在共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一起经历着各自的不幸,这算不算有缘?” 乙骨忧太嘴角抽抽:“这种有缘还是不要吧。呐,学姐,那你现在的情况有在向好吗?” “噗——” 雪穗被乙骨忧太的表情逗笑了,“当然。一切都过去了,忧太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和你讲哦。” 雪穗的笑容是如此的轻松与美丽,乙骨忧太视线胶着在这样的笑容上,半点都没有移开,他重重点头:“嗯!我想知道!” “呐,忧太,你知道我现在每天练的是什么吗?” “术式反转?” “对。术式反转。斋藤家六年前一切不幸的根源。” 雪穗回忆起当年的一切,命运如锁链般一环套一环,最终走成现在的样子。 “爷爷重病,家里本来为了维持日常的体面花销就大,在那时彻底陷入经济危机。哥哥为了赚钱,选择当杀手。一开始,他只杀诅咒师,后来……谁给的钱多就杀谁。” “杀人,然后被诅咒似乎是注定的。一具被哥哥杀掉的诅咒师的尸体,引起了总监部的注意。” “那名诅咒师体内的咒力,全部被吸干了。” “也是在那时候,总监部才发现,哥哥的术式不是什么用咒力催生植物种子,而是……” 雪穗盯着乙骨忧太的眼睛轻声说,“——而是用种子吸收咒力。能把一个人吸干,再也无法使用咒力的那种。” “拥有力量的人最怕什么?当然是再也使不出力量。” “我的哥哥,被总监部判处了死刑,以违反保密法和杀人的罪名。”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雪穗没有说,她抛起手中的种子,尝试对种子施放术式反转。 很可惜,再一次失败。 好难。 所以能对自己的术式进行顺转和反转,还拥有治疗自己的反转术式能力的五条悟,真的好厉害。 雪穗再一次把种子扔到空中,想要尝试术式反转,下一秒却被对面的男孩抓住了手腕。 乙骨忧太有点焦急:“那你还练这个?” 学姐难道不怕总监部像针对她哥哥那样针对她吗? 黑色的种子掉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这颗种子是她哥哥用术式凝结出的,只要对种子施以术式反转,种子就能吸收咒力。 是哥哥得知她想练习术式反转,从北海道寄过来的。 种子有一盒,所以看到那颗种子滚落到黑暗中,雪穗没有去捡。 雪穗看向手腕上的手,乙骨忧太的手不像成年男子那么大,但也是男孩子的手,和女生是不一样的。 注意到雪穗的视线,乙骨忧太连忙松开,他刚刚就是有点着急,过于情不自禁了…… 雪穗:“只要总监部不知道,不就没关系了。” 她靠近乙骨忧太,含笑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我们两个…… 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这种形容词,让乙骨忧太内心深处有种隐秘的兴奋。 就在此时,雪穗身上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手机,脸上轻松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不见,变成办正事的严肃。 她对乙骨忧太示意,她得先走了。 雪穗的身影很快离开了。 乙骨忧太在黑暗中找了一会儿,找到雪穗之前掉在地上的种子,收了起来。 等下次见到学姐还给她。 乙骨忧太拿着树枝和草叶编织的小狗回了宿舍,他把这件礼物像风铃似的挂在了窗边,这样他随时都可以看到。 嘴角不自觉勾起开心的笑,乙骨忧太完全忘记了白天禅院真希他们给他的警告。 也不是说忘记,而是怎么说呢。他觉得学姐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 “喂,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 白天,禅院真希冷淡无语的声音此时突然浮现在乙骨忧太的脑中。 看着窗边悬挂着的小狗一直扬起的嘴角停住,缓缓落下。 他喜欢学姐吗? 只是喜欢这个词就够他慌乱了。 这是喜欢吗?喜欢是这个样子吗? 他大概还不太懂,他们认识的时间其实非常短。但他知道,雪穗学姐在他眼中很特别。 很特别很特别,从第一眼,就非常特别。 —— 雪穗接到的电话是关于总监部会议的。 一个小时前,总监部例行会议。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听那群老家伙们讨论夏天将至,咒灵又到了集中爆发期,任务怎么分配的问题。 “今年还是按照往年惯例,东京都加神奈川县及东北地区归五条,大板府加京都府以西归加茂,爱知县长野县山梨县群马县等中部地区归禅院。以三大家族为首,各家进行配合,东京和京都两所学校的学生在各家人手不够时,进行支援,务必在夏日结束之前,解决掉夏日爆发的咒灵。” 对于这种分配,各家都没有意见,也没办法提出异议。 三大家族拥有最多的咒术师战力,总监部这种分配的方式,其实无形之中也在巩固着三大家族在咒术界的统治地位。 夏日是咒灵爆发的高峰期,同样也是祓除咒灵的高峰期,祓除咒灵越多越强大,意味着收入越高。 三大家族完全掌控着区域内资源分配权。 小家族们要想获得收入,还想做比较安全的任务,只能选择向三大家族投靠。 说完任务分配,总监部的人接下来就是围绕非术师普通人政府那边财政拨款一年比一年紧张上了。 “现在咒灵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强,内阁和各府县财政拨款倒是一年比一年吝啬了。” “说到底,我们就应该罢工一年给政府那边点警告看看,要不是我们咒术师拼死消灭咒灵,他们哪来的好日子过。” “现在国内因咒灵造成的非正常死亡,失踪的人数平均每年也就一万以上,对内阁的政客来说,大概还是太少了。” “谁让那些非术师,得个老年痴呆都能把自己弄丢,去年警察厅最新公布的数据中,失踪人口已经达到9万了。咱们这一万在里面不算多啦。” “就因为这个那些政客才不拿我们当回事的吧!” “今年夏天要不要消极怠工一下?” “说的也是——” 其中一名总监部高层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哎!”打断了。 整个会议上霎时一静。 开口的是会议开始后就一直没说话的五条悟。 “我说你们,不想干活的话,就都下来好吗?别占着位置不干活。” 白发的青年戴着墨镜,单手扶额,身上的咒力威压不要钱的释放,在场参加会议的众人无一不被五条悟森冷又充满杀意的咒力笼罩。 “消极怠工?你们就没想过这样会死多少人?这么想死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安静,彻底的安静。 会议室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许久,一名总监部的高层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啊。现在非术师那边各县竞选上来的知事都不是传统政治家族出身的政客,大多都是普通人出身的年轻人。他们从小没听过咒灵,对咒灵也不了解,总说各府县经济也紧张,一直不想增加预算,内阁里的政客虽然都是各政治世家出来的,他们这些年也在和我们说套话……” 五条悟不以为然的打断,“你们这些年捞的也够多了吧。” 另一位总监部高层:“五条悟,你是不管事不知道当家柴米油盐贵。现在外面卖的东西越来越贵,咒术师的收入还是那么点,我们每年抚恤金到年底都不够发,再这样下去,谁还会愿意做这种拼命的工作。” 五条悟冷哼:“你们真的要和我探讨抚恤金的问题?” 这下,总监部的高层们又不说话了。 难度大的任务基本上都被五条悟完成了,他常年无休,就是为了降低强力咒灵对普通术师的伤害。因为有五条悟在,总监部抚恤金的压力才减轻了很多。 良久的寂静后,一名总监部的高层开始打圆场,“说来说去还是要和非术师政府那边谈判。现在总监部谁比较擅长和非术师打交道来着?……对了,斋藤家的那个小丫头,最近都没来参加会议?” 说话的高层看向斋藤家出席这次会议的斋藤信介。 斋藤信介:“雪穗去东京校上学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第 20 章 “啊?她不是早过了高专的入学年龄了吗?” 问话的高层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东京校最近最大的事就是五条悟保下的乙骨忧太在那里。 上一次会议,他们问责五条悟,为什么放任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完全显现422秒,结果五条悟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诘问。 仗着自己的实力,不把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哼! 隶属保守派的高层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都在内心期待斋藤雪穗去东京校能做点什么。 最好是趁机杀了乙骨忧太,彻底解决后患。 至于那丫头能不能杀掉对方,会不会死在东京校,会不会激怒五条悟,那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反正……是她自己去的东京校不是吗? 这些年愈发独善其身,只注重自己所在家族利益的保守派并不是铁板一块。 有傲慢的高高在上等着看这个野心勃勃想往上爬的女孩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有因为和斋藤雪穗交好,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担心的互相交换眼神,同时希望斋藤家的长老斋藤信介能透露出一些信号。 斋藤信介老神在在的在座位里打瞌睡。 他都快九十岁的人了,老啦,来参加会议就是当个耳朵和传话器的功能。再多没有。 五条悟把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暗中站斋藤雪穗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可惜——都是些没什么话语权的小家族。 禅院家的人因为早就知道斋藤雪穗去了东京校,在别人低声找他讨论的时候,很随意的表示,啊,是有这么回事。不是什么大事,小朋友想去凑热闹,就去凑凑,反正她年龄也适合。 这话一传开,权势比较高的几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这是禅院在表示,斋藤还在他们家的控制之下,真干出点什么对保守派有利的事,也有禅院的功劳。 所有人故意把五条悟说的杀人之类的话给忽视过去了。 不忽视不行啊,想一想都太吓人了。 关键他还真做的到。 没人会嫌自己命长,也没人再说今年夏天在祓除咒灵上消极怠工看看。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各个小家族派来的话事人开始向三大家族的人靠拢,不管是寒暄啊,送礼啊,还是去年被坑了,今年想要寻找新的靠山的都开始行动。 五条悟很清楚这些小家族的困境。 夏天祓除咒灵的高峰期对他们来说,也是收入高峰期。要是被分的任务太少,或者太难做,基本上今年的收入就完了。 这种情况真的暂时没办法解决。 哪怕杀掉现在腐朽,独善其身的高层,新的领导班子,照例还会进行同样的安排。 微微叹气,五条悟离开了,至于投靠五条家,想在神奈川县或者东北部地区做夏季任务的,这些琐碎的杂事都有五条家其他人处理。 雪穗接到的电话,主要内容就是关于任务分配的。 分到斋藤家的区域和去年一样,只要区域内不出现异常事件,都是斋藤家能处理的。 当然,这里所谓斋藤家能处理的,是包括雪穗出手。 作为如今斋藤家最强的战力,大部分困难的任务都得雪穗亲自去做。 这就导致,接下来半个月,乙骨忧太都没见到斋藤雪穗的人影。 “总感觉最近好久没见到雪穗学姐了,你们有见到她吗?” 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乙骨忧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禅院真希:“哈?是吗?大概夏天快到的缘故吧。” 乙骨忧太奇怪:“夏天怎么了?” 熊猫:“你不知道吗?夏天是咒灵的高发期啊。每年夏天咒术师的人手都不够,就连高专的学生偶尔都要出去任务。” 狗卷棘比了个“没错”的手势。 乙骨忧太脸上顿时浮现出忧心。 熊猫还以为忧太是在担心出任务,他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后背:“安啦!忧太,放宽心,我们一年级很少会出任务,大部分都是二年级三年级的出去。” 乙骨忧太:他担心的才不是这个啊。 “但现在不是还没到夏天吗?” 再过一周才是气象学上的夏天吧? 禅院真希瞥了乙骨忧太一眼,“咒灵又不是像游戏一样,非到固定时间才刷新。” 呃……好吧。 乙骨忧太明白,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但是,他心里就像长了草一般,想见雪穗学姐的欲望疯狂生长。 斋藤雪穗也没办法。 她很清楚,对于斋藤家来说,接下来的夏季任务才是重中之重。但拉拢乙骨忧太的优先级,在她这里,是和斋藤家的夏季任务同等重要的事。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这个夏天拥有足够的和乙骨忧太的相处时间,她只能提前进行区域巡查。 往年咒灵爆发比较多的地区,在入夏前先进行一波重点清洗。 这半个月多,雪穗一直在外面做这些。 “很抱歉,诸位,今年大家要辛苦一些。请多进行巡逻,如果发现对付不了的咒灵,及时联络我。” 在进行完第一波粗略清洗后,斋藤雪穗在家族会议中和家里的术师们如是说。 “英二哥哥,家里就拜托你了。” “还有各位,等这个夏天过去,今年的奖金会加倍。”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 人活着,所图的不过是三餐温饱,有余钱做自己想做的事,买想要的东西。 总监部对咒灵的应对策略一直都是,“窗”发现——祓除,或者接到报案——调查——祓除。 每年夏天,咒术师们做事的流程基本上都是后者。因为那时候咒灵已经多到窗根本来不及在它们造成伤害之前就发现它们,祓除掉它们。 雪穗提前清理一圈斋藤家负责区域的咒灵,虽然对入夏后才出现的咒灵没什么影响,至少会让巡视的“窗”减少巡逻压力。也减少了夏天祓除咒灵的压力。因为之前没被“窗”发现,也没作祟的咒灵,在夏季到达的时候,受到普通人因高温烦躁等逸散的负面情绪影响,会变得更有攻击性。 等她开完动员会,把未来三个月的事情提前预安排清楚,她又风尘仆仆的赶回咒术高专东京校。 半个多月没见乙骨忧太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忘没忘记她。 雪穗深知,如果两个人交情不深,分离太久只会让不深的交情变得更加淡薄。 她是深夜到的。 手里还拿着长野带回来的伴手礼。 她本来打算第二天白天养足精神,状态绝佳的时候,把伴手礼送给乙骨忧太,再亲切的问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结果在回宿舍的路上,正好撞见了从宿舍跑出来的少年。 雪穗:“……” 糟糕,她现在是不是有点太不优雅了? 平日里仿佛娇花般柔美,身上永远有着山茶花香气,和春日樱花盛开般清新的伪装的一面被她收了起来。 现在的雪穗更偏坚毅一些。 她……毕竟是斋藤的家主。 柔美永远是她麻痹敌人时的伪装。 从宿舍楼里跑出来的乙骨忧太见到斋藤雪穗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愣。 此时的雪穗,和他印象中,永远温柔,永远秀美得仿佛画册上华族贵女般的学姐,有点不一样。 雪穗率先反应过来。 她用手捋了下头发,利落绑起来的马尾辫散落了下来。另一只手里的东西被她放到地上,同时速度飞快地绑了个很低很低的低辫。 虽然低辫不如她平时簪着各种花朵的盘发,但……怎么也比马尾辫更柔和一些。 调整好笑容的角度,雪穗眼睛微微发亮,“忧太?真巧。这么晚……你是要出去吗?” 额边的碎发垂散在两颊边,过低的辫子让耳后的发丝松松垮垮地弯出柔和的弧度。 现在,眼前的人又是那个温婉、美丽,毫无攻击性,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的学姐了。 乙骨忧太:“……” 总觉得刚刚有些昙花一现的学姐,才是真正的学姐。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乙骨忧太意识到了些许东西。 那是很难描述的一种感觉,他太年轻了,见过的人其实并不多,他很难理解学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很微妙的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又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直觉有点别扭。 但他年轻到连自己心底潜意识别扭的点都不知道,他只是焦躁着,又不知道自己在焦躁着什么。 看着学姐和往昔一模一样的笑脸,不满足的欲望在不舒服和别扭中升腾。 宿舍楼门口的灯光将这个少年的人影拉的长长的,背对着灯光的少年,在逆光的阴影中有种奇异的阴暗。 咒术师本来就是和诅咒打交道比较多,早就见识过各种人性的阴郁面。 这就导致斋藤雪穗对阴郁方面没那么多敏感性。 她平时接触的太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顶多就觉得乙骨忧太这少年现在好像有点奇怪。 她太久没回高专,也不知道高专都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没觉得乙骨忧太的异常和她有关,大概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吧。真可怜,她或许可以安慰安慰他,然后拉近一下生疏了半个多月的距离。 她拎起伴手礼上前几步,牵住少年的手腕,把人拉回到宿舍楼的灯下。 “来,我有东西送给你哦。遇到你,正好就不用明天再给你了。” 在宿舍楼明亮的灯光照明下,刚刚逆光的阴影消失了,整张脸都暴露在光亮下的乙骨忧太也没了那种奇异的阴暗感,只是有点沉默。 她就说嘛,要么是光线原因,要么就是心情不好。 雪穗微微歪头:“怎么,有心事?介意和我说说吗?我没准可以开解开解你哦。”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1、第 21 章 乙骨忧太很想说,他每天晚上都会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 每一天,每一天,他靠在窗边,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他很清楚,他的等待很可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学姐可能是白天回来,也可能是在他去训练场练体能的时候,更可能是半夜他回去睡觉后。 但他就是想在那等。 他有时靠在窗边,有时趴在窗台。 因此,当他远远看到一个拎着箱子朝宿舍走的身影,他毫不犹豫的跑下了楼。 然后——他见到了雪穗学姐。 半个多月里,每个晚上无意义的等待,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但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雪穗学姐……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他每个靠在窗边的夜晚,都在想象着不同的雪穗学姐,有真希同学口中的,有狗卷同学笔下的,有……和那个金发男人相处的,还有她回来第一眼见到他时高兴的挥手与展露的笑颜。 他不断想象着不同的场景,懵懂着,期待着。 他以为学姐对他会是同样的期待,他们好久没见了,她也在期望着早日再见吧? 毕竟,她那么关注他,在意他,不是吗? 但是,当斋藤雪穗真正出现在乙骨忧太面前,这个少年突然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他个人的独角戏。 学姐嘴角温柔的笑容角度都没变。 他们不是半个多月都没见吗? 瞧瞧,她见到他的第一句是什么,她说——真巧,这么晚你是要出去吗? 连一句好久没见都没有。 她没有惊喜,没有思念,平常的就像他们昨天还在擦肩而过打招呼聊天。 学姐……就一点都不为半个多月久违的见面感到高兴吗? 她……真的有一点真心吗? 倏地,真希同学讲过的一件事出现在乙骨忧太脑中。 这一刻,他终于共情到了,真希同学口中,禅院家某位向学姐告白的男人的崩溃。 他以为她对他也很有好感,他以为只要他主动迈出一步,他们就可以修成正果。 结果他等来的是一句——抱歉,请问你是谁? 他也突然理解了,真希同学对雪穗学姐复杂,堪比追星粉转黑的心态。 因为有期待,并且认为会被回馈到同等的感情,因而在期待骤然落空时,茫然、不解、失落……到最后发出为什么这样的愤怒。 乙骨忧太没有愤怒。 是他要的太多了。 学姐不是里香,她不会见到他的时候欣喜地扑向他,抱住他,说,忧太,我好想你! 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学姐会那样。他过去的人生里,关系比较亲近的女孩子只有里香,是他下意识的觉得亲近的模板应该是那样子的。 他其实……和学姐真正相处的时间也没几天。 是他因为真希同学的话,擅自认为学姐和他接触是因为他对她有用。 他一直对自己说,明明学姐根本就不像真希同学他们说的那个样子嘛,实际上,心里也默认了雪穗学姐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而这样的她对他很亲切,当然是因为他有用。 是他一直期待着自己有用,有价值。 雪穗学姐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示,不是吗? 她一次都没有提出想利用他的地方。 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斋藤雪穗:“……?” 雪穗看着灯光下的乙骨忧太,感觉有点奇怪,这孩子怎么好像委屈的快哭啦。 “你……” 还没等雪穗说出后面的话,乙骨忧太飞快的打断,“学姐,好久不见!我不是有心事,就是……有点情绪不高。我什么事都没有!” 雪穗眨了眨眼,这反应…… 乙骨忧太吞下内心涌出的所有委屈,用坚定的表情和语气说:“人有时候不就会莫名其妙的没什么兴致吗?刚刚我就是。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好吧。既然乙骨忧太都这么说,雪穗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想了想,蹲下身,打开拎回来的箱子。 “对了,刚刚不是说有东西要给你吗?来!” 雪穗先是拿出来三盒市田柿,递过去。 “这是给你、真希和狗卷同学的。长野的特产。” 市田的柿饼是柿干界很有名的品牌。这个柿饼很好吃,很甜,基本上是去那边必买品。 乙骨忧太接过盒子,“学姐这段时间是去长野了吗?” 他瞥见,箱子里还剩下一盒。 几乎是瞬间,他就有种预感,那一盒……是给五条老师的吧? 雪穗“嗯”了一声,又拿出了个熊猫木雕,“熊猫不能吃东西,这个你帮我给它吧!” 乙骨忧太听话的接过。 最后,雪穗翻出了个漂亮的手鞠球。 手鞠球是京都过去贵族少女最喜欢的玩具,也是……少女向心仪男孩传达爱慕之意的载体。 “松本手缠彩线球。” 雪穗笑着把这个递过去,“忧太,这是只给你的哦。” 雪穗什么也没说。 不管乙骨忧太知不知道送手鞠球的含义,对雪穗来说都可以。 知道的话,就让这个少年头脑风暴的乱想吧,反正她什么也没说,也没表白,松本手缠彩线球只是长野的知名特产罢了。 不知道的话……别人都是柿饼,独独你多了个彩线球,也说明你和别人是不同的。 对于雪穗来说,只是多准备一份礼物,带来的效果绝对不亏。 收到柿饼并没有多开心的乙骨忧太在这一刻心脏乱了几拍。 他还以为……他和其他同学的礼物都是一样的。 他当然知道,收礼物的人只需要心怀感恩就可以了,不应该产生比较的心思,但是在乙骨忧太看来,明明学姐和其他人基本都没说过话,却送一样的礼物,岂不是说明,他在学姐心中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想到这个,他就非常不开心。 “学姐,不亲自送给他们吗?”乙骨忧太接过手鞠球,精神都变得振奋和开朗了。 雪穗合上箱子,“我和他们又不熟。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宿舍楼。 “不熟……为什么还会带礼物?” 乙骨忧太有点不解。 雪穗:“呃……怎么说呢,习惯吧。反正一年级人又不多,给你,给五条老师,给校长都带了礼物,独独不给他们三个,显得我未免太小气。” 啊,所以剩下那盒柿饼果然是给五条老师的吧。 想到五条老师也只有柿饼,乙骨忧太有种隐秘的愉悦。 他当然很尊重五条老师,也知道不该比这个,但是……他控制不住。 哪怕只是个十六岁的男孩,也拥有着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雄竞胜负欲。 至于之前觉得学姐不在意他的委屈……那是什么东西?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太多! 见乙骨忧太不再低落,情绪也正常了,雪穗安心的和对方分开。看来,半个月的分开也没生疏。 很不错。 第二天,雪穗上午把从长野松本地区买的彩线作为伴手礼送给夜蛾校长。对于喜爱可爱东西的夜蛾校长,送他点制作娃娃相关的毛线是很恰当的选择,不贵还有用处。 礼貌地拜别校长,夜蛾正道在雪穗离开后,有些头疼的把装彩线的礼盒放到一边。 他……最不擅长和斋藤雪穗这种人打交道。 看到她就像看到京都保守派的那群家伙。经常讲一些没半点真心的礼数,与其用心在这种东西上,不如少找点事。 当然,他不是说斋藤雪穗找事,至少她入校以来,都很安分。 下午,一年级训练课。 雪穗拿着装有市田柿的礼盒去了训练场。 五条悟正在观看学生们训练。乙骨忧太手持竹剑,在和禅院真希对攻。 不过半个多月不见,乙骨忧太的体术、刀法和半个月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完全没摸过刀的超超级门外汉,到现在打的像模像样……好惊人的战斗天赋。 五条悟看了眼走到他身旁,专注盯着乙骨忧太的斋藤雪穗,有些炫耀:“这就是我看中的学生,不错吧!” 斋藤雪穗点了点头:“是不错。” 她将手里的市田柿礼盒递过去,“伴手礼。” 五条悟挑了挑眉,好吧,不算意外。 斋藤雪穗就喜欢做这些过于刻板的礼数,就像——每年寄到五条家的新年贺卡。 但不得不说,这些没什么真心,过于刻板的礼数在某些时候也有点用。例如……当斋藤家需要竞争总监部某个职位,两个候选人选哪个都无所谓的时候,受过雪穗刻板礼数的都会倾向选择斋藤家的人。 这些浪费时间的交际心思,能数年如一日,也是厉害。 五条悟大咧咧的直接就拆开礼盒,拿出一个柿饼,吃了下去。 “甜度不错。” “喂!不要走神啊!” 禅院真希愤怒的将手里的长棍一个横扫,她最讨厌对战中走神的对手了!是在瞧不起她吗?! 乙骨忧太连忙收回精神,下腰躲过木棍的横扫专注在和禅院真希的对打。 雪穗学姐在和五条老师说什么呢…… “那个傻小子。”五条悟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不知道你送他手鞠球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斋藤雪穗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力气。 早上的时候,五条悟正好看到乙骨忧太在玩个小女孩才玩的手鞠球,就顺口问了句哪来的,得知是斋藤雪穗送的,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五条悟虽然从小在东京长大,但京都那边的习俗,他还是知道的。 在古代,贵族少女会送心仪少年手鞠球,传达爱慕之意。 斋藤雪穗丝毫没有被嘲笑的不爽,她浅浅的笑着,“五条老师,你想太多了。第一那个不是我亲手做的,第二里面也没有相思的纸条,第三……那只不过是长野的特产,我有什么意思?” 她当然什么意思都没有。 五条悟“啧”了一声,“真是个玩弄少男心的坏女人。” 听到斋藤雪穗的话,五条悟立刻意识到,不管乙骨忧太知不知道,斋藤雪穗都在不败之地。 过了一会儿,“看来我上次说的话,你真的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啊。” 斋藤雪穗嘴角的笑僵住,缓缓落下。 她这半个多月一直都在忙斋藤家的事,太久没见五条悟,让她重新回到了和五条悟保持着远远看见,没交集的安全距离。 这让她不再因这个人想当她的老师,想拉她一把,形象过于高洁,反而衬托的她手段肮脏,自惭形秽而破防。 她本来都已经忘记了这些的。 但五条悟这句轻飘飘的话,重新让她回忆起来。 ——【不要真把自己当成个物品。那条路没有尽头,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把你自己毁掉。】 这是五条悟上次对她的忠告。 雪穗忍不住挑衅:“怎么,你是在为你的爱徒打抱不平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2-30 第22章 第22章正论 “不,我是在担心你。”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反驳。 这话一出,雪穗噎住了。 沉默了几秒,“五条老师还真是个好老师。” 五条悟欣然接受了这个有些嘲讽意味的夸奖:“我当然是个好老师,既然你选择入学东京校,我就是你的老师。身为老师,看见自己的学生走向歧途,自然要进行引导。” “歧途?” 雪穗念叨品味了一下这个词,冷笑,“如果我的路是歧途,那正途又是谁规定的?五条老师你吗?有没有可能,我的路才是正途?” 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谁都没有看向对方,五条悟横着伸出手在雪穗的面前摆了摆:“别这么激动嘛,我不是指你在总监部的选择。虽然,你选的立场也不怎么样。” 一米九以上男人巨大的手背在她脸前晃啊晃,只看这手就有她脸大了。 雪穗无语地把脸前的手背推开,“那你是指什么?” 白发的青年顺势收回手,双手插兜,很是深沉:“玩弄人心,终究会被人心反噬。” “哈!” 雪穗轻笑:“高专什么时候连学生的道德瑕疵都要管了?” 这次轮到五条悟被噎住了。 “你还知道你干的事不道德啊。” 雪穗:“这不重要。” 五条悟乐了:“那你说什么重要?” 雪穗一直看着乙骨忧太没说话。 五条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雪穗:“都是老熟人了,掩饰也没用。” 五条悟:“那你倒是用点真心啊,你不会以为,只靠骗就能把人骗到手吧?” 雪穗似笑非笑的看了五条悟一眼,“是谁让我别把自己当物品的?” 五条悟理所当然:“物品哪来的心?真心对真心,自然就不是物品。” 雪穗看着乙骨忧太,过了好几秒,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真心?” 五条悟伸出手拍了拍雪穗的头顶,没有回答。 一切都在不言中。 五条悟是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斋藤雪穗这些年,一切的交际都是有目的性的,她和人相处非常公式化,并且不走心。 公式化亲切友好的模板让她不用放心思在交际里,只要按照公式化的对人好的步骤走就完了。 例如——出门必带伴手礼回来,送给对她来说交好会有利的人。她认为彩线是送校长的最佳礼物,嗯,看起来很用心,但不会考虑,正因为校长喜欢做娃娃,他本来就会收集各种彩线,一点都不缺彩线。 (她送的甚至都不是那种很难收集到的特殊材质彩线,只是随手买的当地特产) 而收到礼物的校长视角,又会觉得这礼物很用心了。(因为投其所好) 一方敷衍着表演我很用心,一方真心觉得是挺用心。 就很绝。 至于对方真正的烦恼,会不会因为她的这种好有困扰,对方是不是真需要,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属于她做她的,对方接受不接受,她并不在意。正因如此,这就让她在被冷遇,被拒绝的时候,从不内耗,也不会有“他/她不想理我,我才不要热脸贴冷屁股”之类的幼稚想法,不走心让她从不会出现“我都这么用心了,你为什么不领情还伤害我,甚至背叛我”这种让自己内心受损的情绪消耗,她只会觉得是当下时机不对,下次再接再厉。 反正,她也没多用心。 斋藤雪穗很狡猾。 普通的人际交往中,礼数周全的惦念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大多数泛泛之交,会因这样的惦念而记得她的好,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人。 一旦深入交际下去,斋藤雪穗不走心的真相就会赤、裸、裸暴露出来。 这才是雪穗这些年一个挚友都没有的真正原因。 五条悟深知被拒绝,被背叛,付出的感情没有回报,是很消耗人的事。斋藤雪穗想要的太多,操心的太多,那些情绪上的消耗叠加斋藤家的困境绝对会摧毁她。 因此,斋藤雪穗那种公式化不走心的做法,本质上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而恰恰是这种自我保护,让她逐渐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准确的说,是失去真心和人不以任何目的,只是单纯交好相处的能力。 五条悟不太看好她和乙骨忧太的未来。 没有真心的女人,怎么可能承接得住,一个处于青春期,正是情感需求很高,感情容不得一点杂质的男孩子的浓烈又真挚的爱。 结局必然会反噬。 雪穗当然知道自己的毛病。 正因为知 道,她在和乙骨忧太的相处中已经努力了。 她需要乙骨忧太爱上她,真心换真心嘛,她爱上一名特级咒术师也不亏,对斋藤家绝对是赚。 呃……好吧,她知道有这种想法已经是没救了,但管它什么原因,只要爱上不就得了。 可惜的是——很难。 人生经历带来的阅历差距,让她真的没办法爱上这个过于简单的小男生。 她看乙骨忧太,就如一个被生活摧残的社畜大姐姐在看脑子里只有棒球或者网球的男子高中生。 男子高中生要是暗恋上她,她只会觉得好麻烦,饶了她好吗?她不想哄孩子。 哭笑不得。 这种心态让她怎么可能爱上乙骨忧太? 不过,既然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爱无能,她就是装也会在乙骨忧太面前装的很正常,很在意他,很爱他。 爱情,无非是在意,独占,嫉妒和对对方好。 只要把握住这四点,她会表现得很“爱”。 话题结束于五条悟拍了拍她头的不言中,仿佛她没“真心”这件事已经成了双方默认的事实。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雪穗沉默了一会儿后,越想越不甘心。 她现在顶多算欺骗感情,私德有亏。可五条悟抓着她这点,称要把她引回“正途”,就有种在否定她“选择”的意思。 雪穗不认为自己选错了。 五条悟在她心里是很特别的存在,被他指着鼻子说,你走错路了,带来的影响绝对重磅。会让她时时刻刻,总会不经意冒出“是不是真错了?”的自我怀疑和疑惑。 这可绝对不行。 这是在动摇军心! 雪穗能坚持一条路走到黑的前提,就是她足够狠心,足够相信自己的选择一定没有错。 五条悟作为“老师”指出她走错路,和他身为“政敌”说她做的不对是完全两回事。 “政敌”五条悟说她错了。 她当他在放屁。 “老师”五条悟说她错了……她会想反驳,想辩解,想证明自己她没错! 她可以自暴自弃的表示,她本来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但这前提是五条悟只看着,不管她。 一旦五条悟想以“老师”的身份,表现出想引导她走向别的方向时,她就会应激。 凭什么,凭什么你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 “五条老师。” 长久的沉默后,雪穗打破了平静,“我有个疑问,难不成……你是正论的坚定拥护者?” “噗——” 一道奇怪的喷笑声从身边传来,“我、不对、你……哈、哈、哈哈哈……” 雪穗转过头,只见五条悟笑得特别夸张,整个人都笑弯了腰。 这个问题对于五条悟来说太好笑了。 笑的同时,他又有点感叹。 十年了,十年前,他和杰在东京校的教室里讨论这个。 他说:“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如今,十年后,他居然也有一天被自己的学生怀疑,他是正论的坚定拥护者。 这让他怎么不笑? 雪穗被笑的一脸懵,不是,她这问题有这么好笑吗? “小雪穗,我说,你到底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五条悟身上正经的气息消失,回归他经常出现在学生面前的过于爽朗,过于活泼的状态。 雪穗:“……” 不是,你这立即从正经老师变成搞怪教师,就是为了否决“正论坚定拥护者”这个形容词吗?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难不成五条老师的破防点是——被认为是个老古板? 这倒是挺契合他讨厌保守派的态度。 她好像发现了五条老师的小秘密。 ——怕因为太强,被认为不好接近,就故意搞怪和轻浮?让大家不怕他? 还真是温柔呐。 雪穗因五条悟想让她回归“正途”,带来的应激反应消去了不少。 “说嘛说嘛。”五条悟语气撒娇地说。 雪穗抖了抖,她真的一直适应不了这个状态的五条悟。 “那你把无下限给撤了。”雪穗说。 五条悟扬了扬眉,打了个响指,当着雪穗的面解开了无下限,“怎么,你想刺杀我吗?” 雪穗一把拉住五条悟的衣领,略微用力把这个一米九以上的男人拉的弯下了腰。 不远处,一年级的四个学生不约而同的同时停下训练。 禅院真希拉住满脸焦急想要过去的乙骨忧太,“你个笨蛋,你过去干什么?” 第23章 第23章对不起 “五条老师,如果美色是一种武器,我为什么不能用?” 雪穗将五条悟拉的很近,距离近到他们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她眸光娇媚,有一种少女的天真与不谙世事的娇憨。可她嘴里说的话,和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五条悟低低的笑了,他没有挣开雪穗攥住他衣领的手,而是心情很好的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忧太在看这边哦~~~” 雪穗眼神都没错开一瞬,她隔着五条悟半滑至鼻尖的黑色圆框墨镜,和墨镜后面如天空般澄澈的苍兰色眼眸对视。 “那就让他看!” 雪穗的声音很轻,也很坚决,“小朋友起点嫉妒心不是坏事。” “小朋友。” 五条悟咀嚼着这个代称,“这么小瞧忧太,小心栽跟头。” 雪穗轻笑:“能栽什么跟头?恨到杀了我么?那……真到那时候……”雪穗靠近五条悟的耳边,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都吹到了五条悟的耳朵上,“呐,五条老师你会保护我吗?” “哎呀呀——” 五条悟“嘶”了一声,站直了身体。 雪穗顺势松开了攥住五条悟领口的手,后退两步,和五条悟拉开了距离。 她浅浅的微笑着,恢复成最平常的模样。 他这是被撩了吗? 五条悟之前一直在困惑,斋藤雪穗为什么从来没招惹过他,直到斋藤雪穗亲自揭开这个秘密。 因为立场不同,因为没有必要。 现在他发现,唔,威力确实可怕。 怪不得禅院直哉被她遛的,拱手出让了不少禅院在总监部拥有的权利。 而雪穗则非常给禅院直哉面子,时刻满足他想耍大男子主义威风的雄性虚荣心。 对方给她好处,她总不能半点甜头都不给对方吧,有来有回交易才能长久。 反正……禅院直哉这人在雪穗看来非常好哄。 他是禅院家主幼子,还是炳的首席,从小到大,情-欲上,禅院家的侍女都可以帮他解决。 这就让他在肉-体关系上没那么执着,反正睡谁都差不多,只要胸和屁股够大就可以。 而精神上的挑逗极致拉扯,才是他一直都感受不到的。 她以为禅院直哉会一直这么好哄,没想到,从今年开始,他开始想找她生孩子了。 神经。 雪穗其实没有撩拨五条悟的想法,她就是想告诉五条悟,如果美色能惑人,那么这就是她的武器。 五条悟当然也明白雪穗的意思。 但是……这在五条悟看来,本身就是一条歧路。 喔~~原来如此! 五条悟突然右手敲了下左手掌心,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斋藤雪穗想和他说的——正论。 在正论下,人都该是正正经经的。当感情骗子,利用美色都是歪门邪道。 而她不喜欢“正论”。 当个正经的好人,解决不了她的困境,不能让她的家族变得更好。 那么走点“歪路”是有什么该被谴责的吗? 五条悟想清楚这个只想叹气。 并不是啊,斋藤雪穗。 你其实有很多种选择的,正如当年,年幼的她在他回京都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冲到他面前,向他求救。 那时候,她没有美色,唯有的是对兄长,对家人的一 腔赤诚。 正是那腔赤诚触动到了路过的五条悟。 他扛住加茂家执意要将那个“危害所有咒术师安全根本”的家伙给处死的压力,加上雪穗的母亲对雪穗的兄长下了杀人或者害人就会暴毙的诅咒,这才让事情平息下去。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连锁事件暂且不提,但事情的最初,打动五条悟的是那份真挚的亲情。 那是他从小被带离父母身边,周围所有人都尊他,敬他,满足他所有要求,却从不亲近他,他所不曾拥有和体会过的亲情的滋味。 在五条悟看来,斋藤雪穗,选了一条最歪的路。 她亲手扼杀了曾经充满赤诚的少女。 现在只是个拿感情当武器的骗子。 “雪穗。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当你自己把自己当成个可以被赏玩的玩物,那就不要指望别人会把你当人来尊重。” 五条悟这次没有像上次只留下个忠告就算了,他是真希望雪穗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叫他一声五条老师,他总该做点老师该做的事。 雪穗嘴角的浅笑冷淡了下去。 “就算真是这样,那有什么关系吗?” “自尊可以换钱让斋藤家不再因经济困扰,可以换权利让我的想法得以施行,可以换咒术师们不再……” 雪穗忽然闭上了嘴,她没有说下去,而是回到了最初,“可以换吗?换不了的。自尊除了换来点没什么用的敬重,换不来具体的实惠。被别人用异样眼神看两眼我又不会死,被下流的讨论两句,我也不会真就肮脏不堪。不被尊重又怎么了?” 说到这里,雪穗甚至自嘲的笑了一声。 “五条老师,你在我入学之初,曾经刻薄的对我说,‘我以为你更喜欢这个姿势’。老师,你不潜意识也被影响的把我当个可以随便调笑的玩意了吗?” “这句话你不会对家入小姐说,不会对京都校的歌姬老师说,连类似的下流玩笑都不会和她们开。因为她们在你的潜意识里是值得你尊重的。” “而我没有。” “这是我选择带来的负面影响。我很清楚,我自己愿意承担和面对。” 简单来说,斋藤雪穗现在就是一条路走到黑,死不回头。 五条悟静静看着面容冷淡的少女,忽然开口, “对不起。” 雪穗一愣。 眼泪瞬间就失控地从眼眶滑落。 但她很快扭过脸,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水。 糟糕,她又失控了。 她从小就爱哭,她深恨自己这种泪失禁的体质,好像显得她有多脆弱似的。 她没想到…… 五条老师一句对不起,就会让她失控流泪。 她又没怪过老师,更过分的下流话在和禅院直哉出去的时候,她又不是没听过。 她真的其实半点都没在意过。 但是,五条老师在和她说对不起。 委屈瞬间决堤。 “啊呀!” 五条悟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没想把你惹哭的。” 沉默了一瞬,五条悟开口,“你瞧,其实你是在意的,不是吗?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你就不会哭了。” —— “喂!乙骨!” 禅院真希小声喊了一声。 被她拉住的乙骨忧太,在斋藤雪穗突然侧过脸用手背擦眼泪的时候,冲了过去。 她拉不住了。 熊猫:“哇——悟把人家给弄哭了。” —— “雪穗学姐!” 乙骨忧太突然跑过来,打破了五条悟和雪穗之间对峙的氛围。 他忧心地看了看眼眶中有着水光,表情悲戚,看起来格外脆弱的雪穗学姐。然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斋藤雪穗的身前,直面他最尊敬的老师。 “五条老师,我可以带学姐先离开吗?” 五条悟:“……” 呃,他这是被当成欺负女孩子的坏蛋了吗? 也亏得忧太还愿意叫他老师,征求他意见。 瞥了眼乙骨忧太身后低着头的雪穗,五条悟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乙骨忧太非常有礼貌的点了点头,“谢谢五条老师。” 说完,他回身拉起雪穗的手腕就把人拉走了。 雪穗在乙骨忧太出现的时候,眼泪就没了。 想哭是一瞬间的事,情绪过去,哭不出来也是一瞬间的事。 她在乙骨忧太提出要带她离开的时候,低头疯狂思考,现在的状态,到底是留下,说自己没事,和五条悟继续聊下去,博取五条老师的怜惜,还是……和乙骨忧太走呢? 好像不用选吧。 她来东京校的唯一目的不就是乙骨忧太,又不是来和五条悟交心的。 所以,在乙骨拉着她手腕离开的时候,她头也没抬的就跟着走了。 雪穗和乙骨忧太两个人离开后,熊猫,禅院真希和狗卷棘三人把五条悟团团围住。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身为校长爱子的熊猫,对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教师五条悟都没有尊敬的感情。 它只是一只熊猫,它才搞不懂人类的尊卑。 所以,它好奇,就直接问了。 五条悟打开从刚刚就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市田柿礼盒,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柿饼。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那么甜了。 他将礼盒合上,拿着礼盒依次敲了三个学生的脑袋各一下,“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下课了!” 说完,他就夹着礼盒离开了训练场。 熊猫:“我要去找正道告状!” 然后对狗卷棘和禅院真希使眼色,忧太那边就交给你们了! 它回来一定要听到完整的八卦! 禅院真希:“……”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懂这只熊猫的暗示。 她转过头问狗卷棘:“它刚刚在干什么?” 它是只熊猫,她才搞不懂一只熊猫在想什么。 狗卷棘:“海带。”(不要问我) 禅院真希摊了摊手,“走吧,我们去食堂!” 她才不要掺和到乙骨,五条老师,还有斋藤雪穗那个女人的事情里呢! 乙骨忧太拉着雪穗一直走,一直走到高专一处比较僻静,风景也很美丽的地方。 他拉着雪穗在路边的长椅坐下,仔细观察了下,发现雪穗学姐没有哭了,总算松了口气。 他还有点担心,要是学姐还在哭,他该怎么办? 他好像除了傻乎乎的说不要难过,不要哭,就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了啊! 幸好! 离开训练场,离开五条悟所在的空间,雪穗情绪确实好很多。 她果然不能靠近五条悟。 来高专没多久,三次情绪剧烈波动,两次都和五条悟有关。 她抬头看向面露担忧的少年。 今天的乙骨忧太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她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居然敢站在她的身前,直面五条悟。 确实有点男子汉的模样。 能被五条悟看中的学生,果然不论在人格底色和天赋才能上,都是绝佳。 哪怕,现在这个男孩看起来仍然有点小心翼翼,弱兮兮的。 乙骨忧太被雪穗注视的有点不自在。不过,他没有躲。 现在的雪穗学姐……肯定很需要他。 雪穗就这样看着乙骨忧太许久,突然扑到了这个少年的怀里。 她环抱住乙骨忧太的腰,耳朵和侧脸都贴在了这个少年的胸前。 “!” 乙骨忧太整个人都快自燃了。 “学、学、学姐!” 穿着学校里唯一白色校服的少年手足无措到结巴了。 斋藤雪穗倾听着少年骤然加快的心脏,闷闷地说,“借我抱会儿。” 乙骨忧太顿时不乱动了。 他僵在原地,心脏砰砰砰乱跳。 微微低下头,入目的就是学姐斜插在盘发上的簪花,和学姐白皙的侧脸。 山茶花香前所未有的浓郁,他缓缓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让自己靠在长椅的靠背,让学姐可以抱的更舒服。 第24章 第24章约会 夏日将至。 穿过树林的风,已经开始有夏日的气息了。 树叶飒飒作响,雪穗抱着乙骨忧太没有说话,乙骨忧太也没有说。 两个人难得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乙骨忧太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想问学姐为什么要把五条老师拽过去,他想知道学姐在和五条老师靠的很近很近的那几分钟,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想知道学姐为什么哭,他更想知道学姐和五条老师是不是、是不是…… 不,雪穗学姐,现在抱着的人是他。 是他,不是五条老师,更不是那个名叫禅院直哉的金毛男。 乙骨忧太都没注意到,自从他听禅院真希讲了关于禅院直哉的事,一直都对这个人特别在意。 而雪穗呢? 雪穗脸上没有害羞,没有难过,她很平静地靠在那里,靠在乙骨忧太,这个少年还很单薄的胸口,一直数着心跳声。 她在等待。 数到一百的时候——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没有出现。 雪穗时至今日仍然记得,那次她只是想给乙骨忧太擦擦汗(还没擦到),就被那个特级过咒怨灵攻击了。 它说:“不要靠近忧太!” 自那以后,雪穗每次靠近这个少年的时候都在暗中警惕。 上上次她动了戒指,她猜测没出现的原因是提前问过乙骨的意思,没吓到他? 她不知道。 和擦汗那次相比,区别应该就是擦汗那次乙骨被吓的退了一步,和他们的关系没那么陌生了? 上次也就是昨晚,她拉了乙骨忧太的手腕。 当时乙骨情绪看起来挺低落的,这种情况,她的接触,仍然没有引发特级过咒怨灵对她的攻击。 负面情绪和亲密接触已经不是特级过咒怨灵会出来的原因。 那么这次,乙骨拉着她走一路,一直到现在她抱着他许久许久,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还是没有出现。 这是不是意味着,乙骨忧太已经彻底控制了那个咒灵? 是不是以后靠近乙骨忧太都不用时刻警惕自己被那个咒灵杀掉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 雪穗微微起身,她没有彻底退开,而是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凝视着近在咫尺低头看她的乙骨忧太。 少年面容稚嫩,这么近的距离下,她能看到乙骨忧太因为她向上缓缓的靠近,呼吸急促,眼珠乱转。 他在慌乱。 雪穗像是要亲吻般往上又靠近了些。 眼神乱飘慌乱的少年,表情挣扎了几番,下一秒,选择了闭眼。 ——少年的悸动、紧张与期待全部凝聚在这眼睛一闭上。 雪穗的动作却停下了。 真的要亲下去吗? 与少年人的青涩、期待和心动相比,她太冷静了。 从没有像现在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欺骗感情。 在辜负一份纯粹的感情。 她就连在他的胸口,想的也不是浪漫而是自己会不会被攻击,会不会死,还有特级过咒怨灵的出现机制。 她甚至没有一点儿因为这个少年的怀抱,而有片刻的放松和安心。 她好像真的爱无能了。 怎么会连享受安心的心情都没有呢。 可恶! 都怪五条悟! 为什么老要提醒她! 雪穗没有再向上靠近,她重新扑回了乙骨忧太的胸口。 闭上眼睛,这次,她什么都不想。 乙骨忧太不是禅院直哉。 他是个性格上有些弱,但底色温柔,关键时刻也有勇气的男孩。 他或许还很年少,但是,他不是个底子就坏的坏蛋。 和一个好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她不会生理上拒绝和感觉恶心。 胸口重新感受到重量的乙骨忧太有些茫然的睁开眼,他还以为…… 刚刚的气氛明明就像要…… 居然不是吗? 是他想多了? 应该不是吧? 都那么近…… 是……学姐后悔了么。 乙骨忧太又懊恼又害羞,他不该闭上眼睛的,要是睁开的话……呃,要是睁开的话,学姐后悔了,他岂不是眼睁睁看着学姐放弃,那不会更破防? 啊啊啊! 内心小声的尖叫着。 刚刚不管发生还是没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太让人脸红和害羞了。 自我羞涩了一会儿,乙骨忧太总算平静了点,等他平静后,注意到重新抱住他的雪穗学姐,又开始慌慌张张。 糟糕,他真的太差劲了。 学姐很明显是因为情绪不对,才那么异常的,而他刚刚居然只想着亲吻。 真的太过分了。 又自我唾弃了一会儿,乙骨忧太犹豫的开口,“学姐……要约会去么?” “欸?” 雪穗睁开眼,她松开乙骨忧太,坐直身体,又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和服。 乙骨忧太:“学姐心情不好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散散心,哪怕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明天是休息日。” 休息日? 雪穗茫然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哦,对,咒术高专的学生是有休息日的。 咒术师工作没有休息日工作日之分,让她都忘记这个了。 雪穗想了想,同意了。 “好!我们去约会!” 两个人说去就去,他们立刻就离开了高专,像一对私奔的少男少女。 “约会去哪里?”雪穗问。 乙骨忧太挠了挠头,“呃……涩谷?” 雪穗是哪里都可以,既然乙骨说涩谷那就涩谷。 他们一起去了涩谷最繁华的商业街,当需要花钱的时候,乙骨忧太突然红了脸。 因为他没有钱。 “忧太没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约会过吗?” 雪穗付了一笔相对乙骨忧太来说巨额的门票钱,带他一起去了SKY观景台。 那个观景台在涩谷非常有名,在观景台上可以高空俯瞰世界上最繁忙的十字路口,当时间来到傍晚,太阳渐渐西斜,大片云朵被夕阳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那里的落日之景,美的非常震撼。 因此,来涩谷旅游的游客都会来这里看日落。 门票要提前预约,特别抢手。 雪穗和乙骨忧太是临时想来涩谷约会,自然没有预约,为了拿到观景台的票,雪穗付的很大一部分其实是中介费。 乙骨忧太有点不好意思,他小声回了句:“没有。” 他确实没和女孩子一起约会过。 他以为只需要带够车票和买冰淇淋、可丽饼的钱就够了。 结果,因为临时想看落日,买黄牛票钱就给了他一点震撼。 乙骨忧太:“学姐,等我赚钱了,我就还给你。” 他入学到现在就出了一个小学的任务,手里的钱不多。 雪穗不怎么在意,“下次约会你再请回来就好了。” 下次…… 赚钱的紧迫感突然有了! 想要绝佳的观赏点,那在观景台上还要再消费。乙骨忧太无限催眠自己,下次,下次就是他付款了! 明明是他提出约会,全程都是雪穗学姐付款,乙骨忧太真的羞愧的快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雪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她反而感觉这样的乙骨有点可爱。有的男人天生就觉得花女人的钱天经地义,他们不会有丝毫不好意思。 对比之下,一直愧疚不好意思的乙骨,可不就有些可爱了。 两个人找了个空着的VIP沙发席,把买的饮料和小食放到桌子上,就靠在沙发上观景。 现在还没到落日的时候,游客们三三两两成团,聊天,拍照,小孩子一点都不怕的跑来跑去。 雪穗看着游人微笑,看 起来心情很好。 乙骨忧太看着雪穗,两只手的手指一直在摩挲揉搓。 他这是在犹豫,他有很多想问的,又不想打扰雪穗现在的好心情。 他想了解学姐。 很想了解。 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学姐距离他好远好远。而且……学姐和五条老师,他不想学姐伤心。 开学老师主动搭在学姐肩膀的手臂,里香攻击学姐那个晚上,老师把他从地上捡起的学姐的手拍要走了,还有今天训练场,老师那么强,那么高大的身体任由学姐攥着衣领拉的弯下了腰。 学姐和五条老师…… “学姐和五条老师是什么关系呢?” 一道轻轻的,仿佛呓语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雪穗转过头,乙骨忧太这才意识到,他居然把脑子里一直在想的问题给问出来了。 他像惊吓般张了张嘴,整个人表情都特别无措。 他不该问的。 要是答案……他该怎么办? 如果不知道,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要是…… “如果我说,我们是情人呢?” 雪穗笑着说。 乙骨忧太表情霎时仿佛天崩地裂。 “噗——” 雪穗被逗笑了,“逗你的,怎么什么你都信啊。” 心脏极速上下,仿佛做了过山车的乙骨忧太也笑了,笑的特别怎么说呢,特别傻。 雪穗顿了一下,她在犹豫是说清楚好,还是不说清楚好。 就像她和五条悟说的,小朋友来点嫉妒心是好事。 因为如果不嫉妒,那就代表不喜欢。 乙骨忧太很明显在嫉妒。 “算是恩人和崇拜的人吧。” 雪穗说。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只是……这样吗? 五条老师对于他来说,也是恩人和崇拜的人。但他总有种,他的和雪穗学姐的,应该是不一样的。 雪穗转过身体,整个人都趴在沙发的靠背上,她将头枕在放在沙发靠背的手臂上,天空中,火烧云已经开始从地平线向远处他们这个方向蔓延。 橙色的太阳光线,落在雪穗的眸子里,如同闪着光。 “落日开始了。” 观景台上的游客们也都凑到观景台的玻璃墙边,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有人只是单纯的享受夕阳的美丽。 乙骨忧太没有看落日,他眼中全是余晖下,眸光如琉璃般剔透的斋藤雪穗。 第25章 第25章你怕里香吗 “呐,忧太,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落日的余晖和晚风中,雪穗问。 乙骨忧太老实说的说:“没想过。”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别不会聊天,乙骨忧太绞尽脑汁想了想,“大概,和大家一起愉快的打咒灵吧。” 他没好意思说,他希望未来有雪穗学姐在。 “打咒灵哪是什么愉快的事,忧太你还没经历过同伴的死亡吧?” 乙骨忧太:“……” 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聊天居然会转折到这么残酷的事情上。 他确实没经历过同伴的死亡,但他见过……别人的死。 浓重的血腥味,和憎恨恶毒的叫嚣声仿佛还在昨日。 “去死,你这个怪物赶紧去死吧!” 乙骨忧太满脸恐惧,那个叫嚣的声音在下一秒,被里香撕碎了。 鲜血与碎肉像雨一样洋洋洒洒,这样噩梦一样的场景,只是回忆起来,乙骨忧太就要吐了。 许久没听到声音,雪穗转过头,只见乙骨忧太双臂环抱住自己,浑身惊惧颤抖。 就像个受惊的孩子。 雪穗立刻抓住对方的手,“抱歉,提到让你害怕的事了。” 胆小怕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乙骨忧太抬头看向斋藤雪穗,学姐目光中的抱歉很少,更多是夹杂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他可以清晰的从斋藤雪穗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脸色煞白,弱鸡的就像恐怖电影里的胆小炮灰。 “我见过咒术师的死亡,被里香杀死的。” 乙骨忧太反抓紧雪穗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 像是在辩解他此时过于懦弱胆小的模样,又或是希望雪穗能够安慰他? 雪穗握着乙骨忧太的手,脸上表情变都没有变。 总监部的报告里提过,去年11月在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把四名霸凌乙骨忧太的学生塞进学校的卫生柜后,两名前往调查的二级咒术师被杀,一名一级咒术师为了复仇,擅自行动,也被杀了。 雪穗知道这些,怎么说呢,再看乙骨忧太充满惊恐的脸,很难作出同情或者安慰。 连假惺惺的都做不到。 她知道这不是乙骨忧太的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无辜,但是死人了啊。 雪穗是物伤其类。 因为去调查的同样很可能是斋藤家的咒术师,要是死的是斋藤家的人,她…… 雪穗没有想下去。 用假设去想象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已经发生的现实不可改变。 想那么多半点用没有,只会内耗或者浪费时间。 雪穗沉默了几秒,在乙骨忧太恐惧和惴惴不安中,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乙骨忧太紧紧抓住她手的双手。 “忧太很怕里香吗?” 乙骨忧太愣了下,“一开始是怕的……” 雪穗:“那很正常,毕竟你当时才十一岁。那么小亲眼见到朋友惨死,化成了怪物,还天天缠着你怎么可能不怕呢。” 雪穗的理解让乙骨忧太有了说下去的勇气。 “后来,相处久了,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就没那么怕了。我怕的是……她伤害到其他人。” 乙骨忧太停顿了下,“她其实并不会下杀手。她攻击过我的家人、我的妹妹,但从来没杀掉他们,更像是在吓唬他们让他们不要靠近我。而学校欺负我的学长们……她其实也没有真正杀掉他们。” 断胳膊断腿是有。 就像塞进卫生柜的四个,哪怕那么吓人,但实际上也没有死。真正死的,只有那三名咒术师。 “我现在想想,大概是去调查的咒术师给里香带来不安了吧,所以她才会杀掉对她产生威胁的人。” “所以,忧太你并不怕里香。” 雪穗淡淡的说。 乙骨忧太愣愣地看着雪穗,“……对。” 乙骨忧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雪穗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怕里香,但为什么在雪穗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怪怪的,还说不上哪里怪。 其实,乙骨忧太最想听到的大概是,这不是你的错。 没关系。 仿佛雪穗说了,那样噩梦一般的场景就真的没关系了。 但是,这种话,雪穗是不可能说的。 她不会替死去的人说,没关系。 雪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 雪穗忽然闭上嘴,她刚刚想说,有没有可能,里香的攻击性完全取决于乙骨忧太你自己。 这是她的猜测。并不代表事实是如此,也不太适合这种情况说。 她没再说下去,乙骨忧太只听到了个开头,不明所以。 “什么?” 雪穗定定地看着乙骨忧太,没有说话。 乙骨忧太被注视的有点不安和害羞。 每次学姐这样什么也不说的看着他,乙骨忧太总是心脏乱跳。他总觉得学姐的眼神中有很多很多东西,虽然他还不是很懂,但他……挺喜欢这样被看着的。 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天边只有微弱的余晖,天空由最后余晖带来的墨蓝色过度到漆黑。 观景台上的游客有坐电梯离开的,也有在这里继续看东京的夜景。 璀璨如星星的万家灯火,在黑夜中,如银河般昭示着东京这个大都市的繁华与美丽。 “既然明天休息日,我们去仙台吧。” 良久的沉默后,雪穗说。 乙骨忧太:“嗯?” 雪穗:“忧太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吧,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乙骨忧太:“!!!” 雪穗说的不是征求意见。 她没有用征求意见的语气。 大概是家主做久了,她个性上其实有些不管别人的说一不二。 尤其……乙骨忧太还是太弱了,她潜意识就没想过征求他的想法和意见。 然而性子确实有些弱的乙骨忧太,现在恰恰需要的就是这样不用他下决定的强势。 既然下了决定,两个人下了观景台,直接就去东京站订了去仙台的票。 离仙台越近,乙骨忧太越忐忑。 等他们到达仙台,到达乙骨忧太家外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正常来说,这么晚拜访需要提前打招呼,这才是礼貌。但是雪穗决定来个突然袭击,对真实的情况进行判断。 雪穗没说提前打招呼,乙骨忧太因为一直忐忑和不想面对也就没主动和家里说。 等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么突然回来,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他们本来就把他当麻烦的…… “不按门铃吗?”雪穗问。 乙骨忧太的家是非常典型的日式一户建。门铃就在玄关。三层的建筑占地不大,玄关前没多大地方就到了路边。 乙骨忧太深呼吸一口气,他走上前按了门铃。 没道理到家门口才反悔,而且时间这么晚了,不回家的话,住酒店又是钱。 他真的没脸一直花雪穗学姐的钱。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没多久,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不好意思,请问是哪位?” 乙骨忧太回头看了雪穗一眼,像是在汲取面对的力量,然后回头:“妈妈,是我,忧太。” “啊!” 略显慌乱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道歉,“对不起,请进,请进。” 说话间,玄关处的门也开了。 乙骨忧太家的门铃不是可视性的,因此当乙骨妈妈听说是儿子的时候,她是切实的慌了几秒。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东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前段时间不是听说转学了吗? 各种疑惑堆叠在心里,她挂断对讲机,开门的同时也对屋里喊了一声,“亲爱的,忧太回来了!” 客厅看电视的乙骨爸爸和妹妹同时起了身。 爸爸的脸色不太好,妹妹则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乙骨妈妈打开了门,她看到外面长大了不少的儿子先是愣了下,然后又下意识看了眼他的身后。 曾经巨大的怪物不见了,这次,她看到一位身穿和服,气质看起来和他们整条街都格格不入的漂亮女孩。 居然是带客人回来的吗? 乙骨妈妈连忙又重复了一遍,“请进。” 雪穗和乙骨忧太一起进了屋,她对乙骨妈妈礼貌的点头,“深夜拜访,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真的是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气质独特,就像个大小姐。 乙骨妈妈连忙摇头,“没关系,我们也许久没见忧太了。呐……请问您是?” 雪穗:“斋藤雪穗,是忧太三年级的学姐。” “这样啊,斋藤小姐,您好。” 乙骨妈妈说实话,她其实有点手足无措的。 这样一看就是大小姐的女孩,距离他们这样的人家太远了。 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和她的儿子一起回来? 客厅里,乙骨爸爸面容紧绷。 见到乙骨忧太的时候,也诧异了下,儿子长大不少,状态看起来好像也好很多。 “爸爸,优爱。” 乙骨忧太呐呐的和客厅两人打招呼,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乙骨优爱刚想开口喊哥哥,但她看了眼表情很不好的爸爸,又把话咽了回去。 雪穗到客厅时,听见的就是一道有些严厉、不近人情的声音,“你回来做什么?” 乙骨忧太顿时变得特别无措。 雪穗飞快地扫过客厅里一男一女孩的表情,主动上前一步,重复了对乙骨妈妈说过的话。 “深夜拜访,不好意思,打扰了。在下斋藤雪穗,诸位,晚上好。” 乙骨爸爸严厉僵硬的表情一顿,他看向这个仿佛大小姐般的女孩,然后就被斋藤雪穗和普通人完全格格不入的气质给稍微震慑到。 作为成年人,他本能的对这种一看就很贵的人物,敬而远之。 乙骨优爱倒是对这位陌生的姐姐很好奇。 乙骨妈妈见丈夫明显失礼的态度,她连忙过去打圆场,“亲爱的,都站着干什么,快坐,快坐。” 说着,她就收拾出沙发,示意雪穗和忧太坐下,并拉了丈夫和优爱一把。 她为雪穗和忧太倒了两杯水,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就和丈夫还有女儿坐在了一起。 相比外人一般的乙骨忧太,眼前三人是确确实实的一家人。 雪穗完全接过了交际的任务,毕竟,是她要回来的,没道理强迫乙骨忧太面对不喜欢他的父母。 “伯母,冒昧的问下,请问家里还有忧太的房间吗?” 雪穗没有说一些没用的寒暄套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乙骨妈妈看了丈夫一眼,然后说:“有是有,不过要收拾一下。” 自从忧太离开家后,他那个屋子就成了杂物室。 雪穗微微点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叨扰一晚,明天我们就会离开。” 听到这话,乙骨妈妈和乙骨爸爸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雪穗只是这几眼就观察出了这家人的态度,觉得其实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 乙骨妈妈起身,“我去收拾一下。” 她走的时候,想了想,对乙骨优爱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优爱迟疑地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眼陌生的大姐姐,还是听妈妈的话离开了,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哥哥说的。 客厅只剩下乙骨爸爸。 这个有些严厉的中年男人绷着下颚,半晌不出声。 雪穗:“伯父,我想您是知道忧太新转学的学校性质,这次我们只是路过仙台,就顺道拜访一下。主要是我的意思。” 言外之意,是她要过来的,和乙骨忧太无关,不用那么紧张。 乙骨爸爸听出来了这话意思,他谨慎地打量斋藤雪穗几秒,点了点头,然后对乙骨忧太警告,“不要靠近优爱。” 乙骨忧太脸白了,他抿着唇,艰涩的说,“我知道。” 乙骨爸爸“哼”了一声,看了斋藤雪穗一眼,“你们自便。” 然后,他就上楼了。 客厅只留雪穗和忧太。 第26章 第26章来为我工作吧 雪穗看着乙骨忧太,非常不会聊天的问:“难过吗?” 乙骨忧太表情像是要哭了,“……没有。” 少年人的嘴硬。 雪穗向乙骨忧太微微靠近,右手抚上对方的脸颊,“别难过。” 温热的掌心碰触到脸颊,乙骨忧太顿时低下头,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抬头,“都这样,我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在霓虹,有很多人18岁就离开家开始打工了。 乙骨忧太说的就是这个。 雪穗没有收回手,右手一直抚在乙骨忧太的脸颊上,她靠近他,轻声:“要来为我工作吗?” 不得不说,斋藤雪穗这张脸,在极近的距离下,美的是非常震撼的。 乙骨忧太呆呆的看着,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工作?我可以吗?” 雪穗轻笑了下,“当然可以。” 趁着现在五条悟不在不知道,赶紧能骗就骗过来。 乙骨忧太:“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雪穗:“和所有咒术师一样的工作,和你的同学们也都一样。” 乙骨忧太愣愣地看着斋藤雪穗,忽然问:“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吗?” 雪穗笑了,非常 坦诚的说:“没错。你很在意这个吗?” 乙骨忧太怔怔地,不太明白斋藤雪穗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承认。 雪穗放在乙骨忧太右脸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去,乙骨忧太也没有因为雪穗的话而退开。 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靠的极近的对视着。 乙骨忧太心里乱哄哄的,他不太开心,又说不上哪里不开心,主要是雪穗太坦诚了,她没有一点欺骗他的意思。 “每个……每个你想招募的人,你都会这样吗?” 乙骨忧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雪穗微笑:“当然不会。” 现在说这些其实有点太早了。 毕竟她和乙骨忧太接触的时间其实非常短,她不认为乙骨忧太对她感情有多深。 但是,今天白天长椅上,她试探性的靠近时,这个少年慌乱后选择的是闭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进度已经比她预想的快太多了。 既然进度到这里了,那就加速推动下吧。 她看着乙骨忧太:“只有你。” 乙骨忧太:“!!!” 表情一直不太好,非常低落的少年这时候仿佛突然重获新生。 雪穗看着眼睛重新亮起来的少年,“你是我选中的,我未来的丈夫。” “!!!!!!!!!!!!!” 乙骨忧太这次是真的惊了。 他脸爆红。 不是,雪穗学姐在说什么!!!! 他没听错吗?! 他一定是听错了吧!!! 雪穗清晰的感受到右手掌心的脸颊温度在极速攀升,乙骨忧太整张脸,整个脑袋,脖子都红温了。 雪穗笑着问:“你的回答呢?” 乙骨忧太慌了:“我、我、我不知道。” 雪穗学姐的话太超过了。 “你不愿意?” “不、不不不是。” 这种反应也在雪穗的意料之中,她刚要开口,忽然脚步声从楼梯传来,雪穗转过头,只见乙骨妈妈从楼上下来了。 “忧太的房间收拾好了。”乙骨妈妈边下楼边说。 等她来到客厅,看到那个大小姐一样的女孩,摸着她儿子的脸颊,两个人齐齐看向她的方向,愣了下。 她下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欸?这个女孩和忧太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乙骨妈妈的脑子也乱哄哄的。 雪穗放下手,礼貌的对乙骨妈妈点头,“劳烦您这个时间还要特意收拾,非常感谢。” 乙骨妈妈有些无错的晃了晃手,“没有没有。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乙骨妈妈飞快地重新上楼,仿佛这间屋子的主人不是她,而是客厅里的雪穗。 雪穗起身,“走吧,去你的房间。”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机械地带路,不是,刚刚雪穗学姐刚说他是她选中的未来的丈夫,现在就要住一起了吗? 啊啊啊啊! 内心疯狂地尖叫。 他总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来到他过去的房门口,拉开门,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 看着房间里完全变了的陈设,乙骨忧太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这个家……真的一点他的空间都没有了。 原来放单人床的地方,床已经不见了。书桌也没了,柜子增加了两个,用来储物。 房间角落堆了不少不属于他的箱子和东西。 榻榻米的地上铺了两床被褥,这应该是妈妈准备的。 过于简陋的房间让乙骨忧太非常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么简陋不适合雪穗学姐住。 斋藤雪穗倒是不挑。 外出任务什么住宿环境都有,有时候去比较偏僻的乡下,也没酒店或者民宿,住普通村民家里的时候都有。 雪穗也看的出,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乙骨忧太的痕迹了。 “恨他们吗?” 雪穗问。 她随意地坐在已经铺好的被褥上,示意乙骨忧太去关门。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现在脑子里完全没有恨不恨什么的感情,脑子里全是今晚他就要和雪穗学姐住这里吗?! 这是真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关上门,顺手拧了下。 乙骨忧太这才意识到,他居然把房间反锁了。 “……” 乙骨忧太手停在原地,良久,他什么也没再做的就松开了。 他说不上心情的坐到了斋藤雪穗的对面。 他盯着非常游刃有余,没有一点不安的雪穗学姐,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雪穗学姐似乎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霓虹涩情产业规模庞大,衍生的各种服务业更是花样层出不穷。现在的年轻人哪怕没经验也不会一点都不懂。更何况学校里交往的情侣很多,那些不良们最常讨论的就是谁谁更好上手。 虽然雪穗学姐口里说着,他是她选中的未来的丈夫,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雪穗总觉得关上房门后,听话坐在她对面的乙骨忧太有点不一样。 很微妙的一种感觉。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这个一直都表现得很慌乱的少年似乎不慌了? “忧太?” 雪穗叫了一声。 一直盯着她的少年仿佛才回过神般,低了下头,再抬头时,那种微妙的感觉消失了。 乙骨忧太挠了挠额角:“谈不上恨。爸爸妈妈的态度我可以理解。而且当年……也是我主动离家出走的。” “里香袭击了优爱,她对优爱的敌意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重。爸爸和妈妈都很担心优爱,我也是。为了优爱,我就自己去了东京。” “爸爸妈妈知道我去了东京后,只是给我打了些钱,没有说过让我回去。” 当年从这件事他就知道了,爸爸妈妈也不希望他回去。 其实当时,他当时还是有点期待的。离家出走是他自己决定的,爸爸妈妈没准会担心,会让他回去呢?当时他还真苦恼过,到时候他要不要回去。 然而现实是……爸爸妈妈帮他把学籍转到了东京。 给他租了个房子,打了钱就没再管他。 一年又一年,除了打生活费,他们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没一个电话问候。优爱倒是会打电话给他,但是爸爸和妈妈不让她来东京。 他就这样彻底从主动离家出走,变成被赶出门了。 “现在……这个家里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乙骨忧太说到这个,挺怅然的。 “爸爸妈妈的想法一目了然,他们不希望我回来。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再回来吧。” 没回来前他一直心存幻想,想着爸爸妈妈会不会想他,当他真回来看一眼,也死心了。 雪穗:“既然如此,那就安心在咒术师的世界扎根吧。你是特级,这里适合你。” 乙骨忧太沉默了下。 “学姐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我是你选中的未来的丈夫。” “当然,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因为我是特级?” “对。” “……” 乙骨忧太看向斋藤雪穗:“特级……很稀有吗?” 雪穗:“目前算你,整个咒术师世界只有四人。” 乙骨忧太喃喃道:“那确实很稀少了。” 这就是学姐选中他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他,不是因为爱。 “学姐,你是不是有点太坦白了。”乙骨忧太有些苦笑。 雪穗:“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有些不必要的误会不需要有。忧太,如果我不选中一个丈夫,接下来我就得去给禅院家生孩子去了。” 乙骨忧太一愣,他立刻看向平静说出这种话的斋藤雪穗。 雪穗在卖惨。 她说的其实不是假话,是真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他,她现在就该和禅院家斗智斗勇了。 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去给禅院生个孩子好像也没什么,还挺划算。 但是,她不想。 五条悟说她把自己当个物件,她要是真能把自己完全当个物件,也好啊。 可她就是活的这么别扭着。 越这样,越痛苦。 但是,她不想。 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她也是在爱中长大的,哥哥,妈妈,死去的爷爷,爸爸,都很爱她。 她其实现在就是在任性的自虐着做着一切。 满足自己的愿望,中途任何困难都是她闯关过程中 必过的关卡。 为了心中的目标,雪穗其实也疯疯的。 “怎么回事?” 乙骨忧太急问。 什么只是因为他特级才选他之类的让他心里乱乱的话都被乙骨忧太抛开了。 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雪穗说的她得去给禅院家生孩子去了。 这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雪穗笑了下:“没怎么回事。就是禅院家的家主幼子心血来潮,觉得我适合给他生个孩子,孩子资质好,他们会抱走,资质不怎么样就留在斋藤家。” 第27章 第27章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怎么能这样?!” 乙骨忧太愤愤不平,他就知道那个金毛不是好人。都那么大人了,还不知道尊重别人吗? 雪穗微笑:“他当然能,因为他是咒术界三大家族禅院家的未来继承人。忧太,你应该看过咒术师需要遵守的义务条约和规定吧?” “所有咒术师都要熟知的《咒术师义务条约》就是由禅院、加茂和五条三大家族代表全体咒术师和霓虹国政府达成意见一致,进而制定的。三大家族,就是咒术界权利的巅峰,总监部部长,咒术总监也是由三大家族提名,内阁总理大臣最终任命。” “他身为禅院未来的继承人,也许不到五年内,他就能彻底掌握禅院拥有的所有权利,你说他能不能?”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隐隐觉得雪穗说的不对,但是,现实又告诉他,雪穗学姐说的是对的。 法律告诉他,不能做坏事,但是对于阶级严重固化的霓虹,特权阶级有太多的人靠钱靠权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就算他能,他也不该那么做。强迫别人是不对的。” 乙骨忧太喃喃的说。 真是好天真的说法。 雪穗莞尔:“他会让我‘自愿’的。所以……” 雪穗靠近乙骨忧太,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盯着对方的眼睛说:“所以我需要绝对强大的力量。忧太,你愿意来帮我吗?” 乙骨忧太脱口而出:“当然!” 雪穗立刻笑的眉眼弯弯。 这是雪穗少有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和平时礼貌性的微笑都不一样。 乙骨忧太傻愣愣地看着雪穗笑,他也跟着笑,可他笑着笑着,又变得特别不自信。 “可我……可我连真希同学都打不过,我真的能帮到学姐你吗?” 雪穗:“当然。你要相信你的潜力。你是总监部评出来的特级,整个咒术界只有四个。”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又不开心了。 他不喜欢听雪穗学姐张口闭口他是特级,可是……他要不是特级,他在学姐心中还有什么价值? 毫无价值。 【她是个超级利益至上的人。】 真希同学对学姐的评价,在这一刻具现化了。 在乙骨忧太的常识中,这样的人不好。 可他愣愣地看着心情很好的雪穗学姐,心中生不出半点讨厌或者抵制的情绪。 雪穗学姐太坦诚了,坦诚到乙骨忧太甚至在想,要是骗骗他该多好。 可他又知道,要是学姐真是个满嘴狡辩,喜欢撒谎的人……他大概会滤镜稀碎,就没现在这么难过了。 雪穗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乙骨忧太情绪不太好。 她回想了一番刚刚的对话,若有所思,“呐,忧太,我觉得我们可以敞开心扉的聊聊。你是我选中的未来的丈夫,既然你答应来帮我,那我们就不需要有隔阂。” 雪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灯太亮了,忧太。有些话,在黑暗中也许会更容易聊。” 说话间,雪穗从头上摘下一个发卡,往发夹上注入了一点咒力,对准墙边灯的开关一扔。 “啪”发夹击中开关,卧室内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也不是完全的黑暗,卧室的窗帘没有拉,月光穿过玻璃窗,带来了些微弱的光。 雪穗在月光中拉住乙骨忧太的手,“我们牵着手,躺下聊。” 因为只是凑合一晚,两个人穿着衣服躺下。 微弱的月光中,互相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有牵住的手,在温度和触感中感受彼此。 乙骨忧太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牵住他的那只柔软又温暖的手上。 几根手指半勾着他的手,牵的很浅。 就像雪穗学姐这个人,一直都是半勾着他,从不落到实处。 心脏砰砰的跳,不知道是不是黑暗壮大了他的胆子,乙骨忧太在黑暗中反客为主的抓住了雪穗的手。 这个牵手霎时从几根手指的勾连,变成男生的手掌整个包住了女生的手。 雪穗对于乙骨忧太黑暗中的主动愣了下,随即有些失笑。 到底是个男孩子,哪怕性格比较弱,但有些时候,天生就会更想拥有掌控感。 雪穗闭上眼,觉得乙骨这个行为是个好现象,就是哪怕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也没和她闹别扭。 要是和她闹别扭的话,救命,她其实没太多耐心来哄。 “忧太。” “嗯。” “你在介意什么?” “……” “不要不说话哦,我不喜欢什么都憋在肚子里的男人。我呢,时间不多,没有时间猜猜猜。两个人之间,要是你不说,我不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忧太是有些喜欢我的吧?我感觉的到。就像我说的,你是我选中的未来的丈夫,你希望我们的未来是幸福快乐,还是互相没话说?” “学姐……为什么要这么坦诚呢?” “嗯?” “学姐就不怕我因为你的坦诚,感觉心理不舒服,选择拒绝吗?” “那忧太会拒绝吗?” “……不会。” 雪穗轻笑了一声,“因为我知道忧太不会拒绝。” 听到这个回答,乙骨忧太心脏又乱了几拍,她知道他不会。她相信他不会。她信任他不会。这话说的已经和情话没有区别了。 乙骨忧太久久没有说话,许久,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学姐好狡猾。” 雪穗:“谢谢夸奖。” 乙骨忧太:“我没有夸奖的意思!” 雪穗:“没关系,狡猾在我这里是夸奖。” 气氛变得轻松了。 乙骨忧太握着斋藤雪穗的手,觉得学姐说的真没错。 黑暗中,有许多话好像变得容易说了。 “要是……” 乙骨忧太开了个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雪穗:“什么?” 雪穗没有催促,她在等待这个少年把他心中最介意的点剖析出来。 “要是……要是我不是特级咒术师呢?” 乙骨忧太在良久的沉默后,轻轻的问。 雪穗从闭眼的状态睁开。 “那么我们不会认识。” “!” 这个答案完全是乙骨忧太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学姐会这么残忍直白的说出来。 这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雪穗转过身,她在微弱的月光中,看着不远处牵着她手的黑乎乎的身影。 “这就是你最在意的吗?”雪穗问。 乙骨忧太本来不想吭声的。 但想到雪穗之前说过,她不喜欢什么都憋在肚子里的男人,立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雪穗叹了口气。 “但你已经是特级咒术师了呀。” “忧太,五条老师会想,如果他没有六眼,他还会是咒术界的最强吗?他不会。因为他拥有六眼,他现在是咒术界最强就是个事实。” “同样,忧太你是特级咒术师也是事实,没有假如。” 乙骨:“那学姐就不怕我拒绝你吗?不要狡猾的反问我会不会拒绝了!” 雪穗轻笑了一声:“好,我不反问。拒绝……就拒绝了呗。” “欸欸欸???” “欸什么啊,被拒绝是很正常的吧。举个例子……唔,我要是对夜蛾校长说,我选中你当我的丈夫了,他疯了才会答应我吧?” “……” 这个例子真的太离奇了,离奇到乙骨忧太心头那点因为他是特级才选他的不舒服完全消失不见了。 “学姐就不争取下吗?”乙骨忧太急切的问。 雪穗:“争取什么?虽然校长离婚了,但他年龄太大了。” “不是这个!!!!” 乙骨忧太抓着雪穗的手都有些用力了,“我是说……不争取争取我吗?” 雪穗轻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在你对我还没有足够多的好感的时候,就随便说这种掉好感的话?忧太,你喜欢我呢。”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懊恼,他这是完全被玩弄在手掌心了。 但是莫名的,他心情好了很多。 “忧太,我说是选中你,但答应与否的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你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坦白,因为……说谎没有意义,相反会增加很多麻烦。我现在要应对的麻烦够多的了,在感情上,生活上,麻烦越少越好。” “如果你问是不是是个特级,我都会把自己卖掉……五条老师也是特级哦,我可从来没想过选他。还有一位特级是女性,一位是总监部的通缉犯。所以……忧太,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是既定的现实。” 乙骨忧太:“要是……要是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呢?” 雪穗想了想,“那拒绝的人就该是我了。要是随便什么糟糕的人都可以的话,我就去给禅院生孩子去了。忧太,我选你,是因为你是个温柔的好人呢。” 不仅如此,如果是个懦弱,没有勇气的人,哪怕是特级也发挥不出特级的水平,这种情况,她也会早早的放弃。 在那个有些明媚的午后,这个少年鼓足勇气向她道歉那一刻,她愿意继续下去看看。 第28章 第28章一人吉屋 两个人牵着手入睡,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们和乙骨妈妈告别。 本来雪穗想继续出面寒暄和客套话,但乙骨忧太主动说,他要和妈妈说一些话。 一个晚上过去,这个有点弱气的少年好像又成长了一些。 雪穗等在一边没有靠近,她只看到乙骨忧太最后对自己的母亲深深鞠了一躬,乙骨妈妈用手捂着下半张脸微微侧过头,没有回应。 少年起身后,转身很坚定地跑向了她。 “走吧,学姐。” 他这次是真的彻底和家里人告别了。 两个人一起回咒术高专,回校后,雪穗写了份申请报告给夜蛾校长。内容主要是关于夏季将至,她申请带乙骨忧太进行校外实习,直至夏季结束。 雪穗的字很漂亮,她写字的时候,乙骨忧太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没有看纸上的内容,而是专注地盯着雪穗写字时的模样。 侧颜白皙有点冷淡,漂亮的花簪斜插入发髻对着他的方向,正在写字的雪穗整个人秀美又认真。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样子的学姐。 雪穗写完示意乙骨忧太看一下确认并签字,“没问题吧?” 乙骨忧太匆匆扫了眼,在最后的申请人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问题。” 看着自己的名字和学姐秀丽的名字并排,乙骨忧太不自觉露出傻笑。 雪穗:“那我们去拿给校长。” 在雪穗看来,乙骨忧太的胆子太小了,他需要大量参与和咒灵的实战任务。 夏季将至,正是咒灵爆发的高峰期,这个时间段是最好的实战期。 真正的实战会让一个人极速成长,这可比在学校对练有用的多。 雪穗拿着申请报告敲响了校长室的大门。 在一道“进”的声音后,她推开门,然后愣了下。 校长室里不止有校长夜蛾正道,还有五条悟和京都校的庵歌姬。 五条悟好奇地看向门口的雪穗,在看到和她一起来的乙骨忧太时扬了下眉。 雪穗短暂的愣了下后就很正常地进到办公室,将手里的申请书递给夜蛾校长。 “校长,入夏后,我申请和乙骨忧太同学一起进行校外实习。” 五条悟闻言从沙发处起身,走到校长办公桌旁,侧身看了眼申请书上的内容。 “忧太,你这个想法可没和我说啊。” 乙骨忧太有点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抱歉,五条老师,这是我今天临时决定的。” 五条悟似笑非笑,“究竟是你决定的还是雪穗决定的?” 乙骨忧太面色尴尬,不用回答,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雪穗接过话茬,“五条老师,是我的主意。” 五条悟:“抢我的学生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雪穗礼貌微笑:“我相信五条老师会同意的。” “好吧——” 白发的青年拉长了声音,“我确实会同意。” 他留下这句话后重新回到沙发那边坐下。 感受到强大压力的乙骨忧太悄悄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五条老师不会同意呢。 见夜蛾校长有些犹豫,雪穗开口承诺:“校长请放心,乙骨同学的安全我会全权负责。” 虽然乙骨忧太被评为特级,但是他的实战能力远还不到特级咒术师的水平,自然需要雪穗看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加上五条悟自己也说了同意,夜蛾正道刷刷刷在申请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行吧,我批准了。” 夜蛾正道看了眼斋藤雪穗,“相信你会有分寸。” 雪穗拉着乙骨忧太对校长微微躬身,“谢谢校长。” 出了校长室,乙骨忧太长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会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通过了。” 雪穗对此早有预料:“高专培养学生就是为了毕业后参与到祓除咒灵的任务,在夏天咒术师人手紧张的时候主动参与进去,只要安全有保证,高专基本上不会拒绝。” 这也算实战,而且是高强度实战。 乙骨忧太其实对于这个夏天将要参与大量祓除咒灵任务是有点忐忑的,但学姐说他需要练练胆子,他不想让学姐失望。 “没想到五条老师也在,不知道老师在校长室是有什么事。” 申请报告顺利通过,乙骨忧太也有好奇心关注别的了。 雪穗想到办公室里还有京都校的庵歌姬,猜测:“大概……是为了交流会的事吧。” 乙骨忧太:“交流会?那是什么?” 雪穗:“那个啊,是夏天结束后和京都校一起举办的活动。” 两个人交谈着走远了,校长室里,庵歌姬对于五条悟的决定非常不可思议。 “你就放任那个携带特级过咒怨灵的学生出去?” 难道不怕特级过咒怨灵失控,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吗? 五条悟很放松,“安啦,不是有雪穗在吗?她怎么说也是一级咒术师,没问题的。” 没问题个鬼啊,一级咒术师怎么可能拦得住特级过咒怨灵? 庵歌姬受不了五条悟这种看起来完全没有教师责任心的模样。 果然不正经的人渣当了老师依旧不正经! “我会和乐岩寺校长说的。”庵歌姬板着脸严肃地说。 白发的青年一脸随便你的表情和手势。 忧太和他们保守派的人走的近,那些老家伙乐不得呢。 庵歌姬:“……” 好气人! 她果然和五条悟气场不合,这个混账无赖嚣张的模样,她每次看到都特别生气! 庵歌姬生硬地转移话题:“之前就听说她来了你们东京校,没想到真来了……” “咦?歌姬也知道雪穗?” “她在京都很有名的好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庵歌姬耸了耸肩,不太想聊这些。 “还是说回到交流会吧。这次的咒灵,还 是我们两个学校一半一半。” 五条悟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又是那么没创意的比赛,你们京都就不能创新创新?” 庵歌姬额头青筋直冒:“你想要什么创新啊?” 五条悟兴致勃勃:“棒球怎么样?” 庵歌姬转头,“夜蛾校长,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五条悟幼稚地在一旁叫嚣:“什么嘛!歌姬你居然敢无视五条大人!” 庵歌姬:神经。 关于交流会的项目讨论完,庵歌姬打算在东京逛逛街,然后去居酒屋喝点酒。 结果五条悟追了上来。 “干什么?”庵歌姬表情不善。 五条悟:“找你取点经。” 庵歌姬:“欸欸欸?” 自大狂五条悟居然有一天找她取经?取什么经? 五条悟:“走啦走啦,我请你喝酒!” 庵歌姬:“你那小酒量喝什么酒啊!” 到了居酒屋的包间,庵歌姬没想到,五条悟是真的想找她咨询,还是关于京都的那位名人。 “你问我把学生惹哭了怎么办?你今天的态度不是挺正常的吗?” 五条悟:“话不是这么说……我最不擅长应付她那种类型。” 庵歌姬:“什么类型?我还以为你毫不在意呢,这么放心把特级过咒怨灵的被咒者随便扔给她。你不是挺信任她的吗?” 五条悟:“这是两码事。” 庵歌姬拿起装满啤酒的扎啤杯喝了一大口,“我的办法你又用不了。我会和她谈心,成为最亲密的朋友。你要那么干,别人只会以为你是变态!” 五条悟双手拄在包间的榻榻米上,“什么嘛。优秀教师歌姬也只有这点办法吗?” “你……” 庵歌姬迟疑了一下,“其实你可以不管吧,如果她来京都校,我也会觉得很棘手。” 斋藤雪穗的气质和学生完全是两个气场,真要面对她,歌姬总有种面对总监部那些上层的感觉。 她完全无法维持老师的威严啊! 五条悟:“我不太想和她成为敌人。” 庵歌姬:“……这有点难吧。虽然我一直不想参与进上层的斗争,但是她立场很鲜明吧。” 严格来说,歌姬其实也是保守派的。 她完全站在乐岩寺校长一派,哪怕违背她的良心,她也会遵循乐岩寺校长的吩咐。 京都校本身就是保守派的大本营。 五条悟来了点兴致:“歌姬你怎么看她的?” 庵歌姬连犹豫都没有:“野心勃勃。” 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庵歌姬说了她印象中的斋藤雪穗。 “你也知道,保守派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不少人都对三大家族势力垄断不满很久了……这时候冒出来一个想从三大家族身上咬下块肉的,京都各个大大小小的家族基本上都在观望。” “半年前,她不是栽了个大跟头吗?当时好多人都等着看她能把自己卖个什么价钱呢。” “什么?怎么回事?” 五条悟坐直了身体,这个事他怎么没听说? 庵歌姬有点意外:“你居然不知道?你们五条家不是也参与了吗?” 五条悟:“……” 庵歌姬:“好吧,我知道了你确实不知道。也是,你向来不在意那些不上台面的争斗。” “她啊,从三年还是四年前起就暗中联合了不少小家族偷偷去非术师那边做生意。放心,没有违反保密法,是和咒术师完全不相关的生意。” “‘一人吉屋’,我记得是这个名字。你可以在网上搜搜,现在网上还流传着这个连锁品牌因为经营的火热三年里极速扩张,然后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被行政力量和资本力量共同打压极速破产的传说。” “一人吉屋破产后,她为了东山再起,不做生意了,尝试用金融手段孤注一掷一把,然后……被未知的金融机构力量联合拉爆仓绞杀了。” “说是未知力量,实际上……上层的人都知道背后是谁的力量。好惨烈的结局。” 这些都是她听乐岩寺校长说的。 庵歌姬把扎啤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她的斋藤家和她暗中联合的小家族自那之后元气大伤,为了缓过劲儿,她这半年来四处活动……我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她居然还会去东京校上学。” 五条悟:“……” 五条悟忽然捂住脸。 他无法想象斋藤雪穗到底是怎么面对他毫不知情,还以老师身份在她面前自居这件事。 离开居酒屋,五条悟没有给家里的负责生意这方面的人打电话,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做。 因为没必要问。 他早就不是21岁的他了。 这部分,本身就是他无力撼动的。 咒术师的使命是防止咒术、咒灵和咒物对人类造成灾害,维持社会的和平与安全。注1 ——这是所有咒术师都必须遵守的条约。 为了确保咒术师必须履行这份使命,总监部和非术师政府共同扼杀了咒术师其他的生存之路。 你可以以个人的名义赚钱,但绝不允许以集体的名义。 独立咒术师冥冥赚再多的钱都没人管,但斋藤雪穗联合小家族偷偷做生意却遭到了联合绞杀。 归根到底,是一旦斋藤雪穗成功,就会有大量咒术师向总监部辞职。 他们不需要再靠豁出命的去祓除咒灵养活自己,只要给斋藤雪穗打工就可以了。 这是总监部和非术师政府绝对不允许的事。 咒术师的未来,注定是死亡。 五条悟双手插兜,走在东京的街上,他莫名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看着他的挚友,立下要杀光所有非术师的志向后,消失在人潮中。 杰,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五条悟走到金融街,进入了一栋建的很高很高的商业大厦。 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墙,他沉默地注视着办公室内股票交易员们不断打电话拉业务,他曾经的学弟七海建人满脸厌世。 七海建人没说那些鼓动人心的话术,只是疲惫地打电话,挂断,重复这个动作。 业务看来做的不太好啊。 七海建人挂断电话后,感觉像是有人在观察他,他扭头看向办公室玻璃墙外,却只看见脚步匆匆,忙碌穿梭在走廊的会社员工。 错觉吗? 第29章 第29章夏日一 “既然练胆子,那我们就从最简单的来。” 拿到夏日实习批准后,雪穗当天就带乙骨忧太离开咒术高专去了长野县。 长野县位于本州岛中部,别看县占地面积在霓虹排第四,实际经济排名在各都道府县中只处于中等水平。 一个地方咒灵多少,多多少少和一个地方的经济有正相关。 例如东京都,经济是霓虹最好的地区,人口自然也最多。 人口一多,各种负面感情堆聚,咒灵就更容易生成。 这些年,加茂和禅院一直都想接手东京的夏日任务,很可惜,因为有五条悟在,东京都和周边的神奈川县,都归属五条家。 对于千代田地区知道咒灵的政客们来说,五条悟在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禅院争不过五条,和加茂家负责的区域每隔几年就会对换一下。 今年夏天,禅院主要负责东京都以西至京都府以东的各个县。斋藤家因为和禅院交情好,因此分到了整个长野县。 这就代表着,整个夏天长野县祓除咒灵带来的收益都归斋藤家所有。 雪穗带乙骨忧太来长野,是因为这里是斋藤家负责的区域,她行事更方便。 “先适应四级。忧太上次去小学时应该见过不少四级的咒灵吧?你怕吗?” 天色已黑,雪穗和乙骨忧太一起到了一所位于长野县轻井泽地区的国际学校。 轻井泽被称为“东京的后花园”,是有名的避暑圣地。夏天正是轻井泽游客最多的时候,对于长野市知道咒灵的政客来说,确保轻井泽没有咒灵作祟排在首位。 就像咒术高专东京校由国家与东京都市政厅出资建设一样,长野县每年夏天也需要支付报酬确保县内不受咒灵侵害。 斋藤家拿钱办事,长野市、轻井泽、上高地和松本市都是重点关注的地区。 雪穗带乙骨忧太来的这所国际学校在“拿钱办事”的任务中排在前列。 乙骨忧太听到雪穗的问题,小声说,“有学姐在,不怕。” 雪穗轻笑一声,“不能因为有我在才不怕啊。你本身就该不怕。走,我们去体育馆——校园霸凌的高发地。” 体育馆前面早就有一名中年男人等在那里。 是斋藤家在总监部任职的辅助监督,主要负责和普通人交涉。在雪穗和乙骨忧太到来前就和这间国际学校的校长商议了今晚的行动。 基本上这所学校出过死亡事件需要用到钥匙的地方,他都提前拿到了。 “夜安,彻也先生。” 雪穗打了声招呼。 中年男人恭敬地低头:“大小姐。” 斋藤彻也打开体育馆的大门,雪穗和乙骨忧太走了进去。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体育馆内所有的灯都是开的。但即使开的灯火通明,偌大的体育馆因为没有人,在深夜的寂静中也有点瘆人,有种不知道哪里会冒出来什么东西瘆人感。 乙骨忧太顿时就紧张起来。 雪穗:“别紧张。我们先去器材室。” 体育馆器材杂物室是霸凌高发地,一般欺负人搬东西啊,或者把人带到隐秘的地方都会选那里。 乙骨忧太很有这方面……经验。 国际学校的体育馆器材室和他曾经上的公立高中体育馆器材室区别不大,除了面积更大,里面的运动器材更干净和高级全面一些。 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些低等不入级,和蝇头差不多的咒灵一哄而散的飞入各种缝隙角落。 雪穗从手袋里掏出一包白色颗粒物品递给乙骨忧太,“用这个试着消灭它们。” “欸?” 乙骨忧太惊讶地接过,这是……什么意思? 他打开密封袋,一股浓郁的樟脑香扑面而来。 等等!这东西是樟脑丸吧? 他完全想不到这种东西能和消灭咒灵联系到一起! 雪穗没有废话,她从密封袋里掏出一颗樟脑丸,注入咒力,瞄准角落一只不入级的低等咒灵飞了过去。 携带咒力的白色颗粒穿过那只咒灵,咒灵瞬间烟消云散。 乙骨忧太:“……” 雪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东西放久了会自动挥发干净,就算被发现也可以以驱虫的名义混过去,很实用。” 怪不得昨天晚上,学姐用发夹就能关灯,都是扔这个练出来的吧。 乙骨忧太学着雪穗的样子,掏出一颗白色颗粒,向里面注入咒力。 “啪”整颗樟脑丸碎了他一手。 乙骨忧太:“……” 雪穗笑了一声:“不要那么多,少一点。” 她将一颗白色颗粒放在掌心,抓过乙骨忧太空着的手。她没在意那只手的掌心满是樟脑丸的白色粉末,让乙骨忧太只伸出一根食指,然后轻轻点在她掌心白色的颗粒上。 “只要一点点。” 乙骨忧太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雪穗抓着他的手上,他听话的只调动了一点点,一点点的咒力,然后注入雪穗掌心那颗小小的白色颗粒。 这次,那颗樟脑丸没有碎。 雪穗夸奖,“很不错,学的很快。” 乙骨忧太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 但不得不说,他很开心。 他抓起那颗携带咒力的白色颗粒,往发现的一只低级不入流的咒灵身上一扔。 白色颗粒在距离那只咒灵大约十厘米的地方擦过。咒灵被吓了一跳,飞快地又跑到别的地方藏着了。 乙骨忧太:“……” 雪穗“噗”的笑出了声,“准头差点,嗯,我们可以练。” 有雪穗和这种有点像小游戏的消灭咒灵的方式在,乙骨忧太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不入级咒灵,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还习惯了。 接下来两天,雪穗领着乙骨忧太又去了墓地,医院,养老院等很多地方。 这些地方都没有生成能伤害到人命的咒灵,但那种不入级,让人心情低落,久了会身体不适的类似蝇头的东西真不少。 在连续两天高强度重复性投掷动作下,乙骨忧太的瞄准能力飞速上升。 现在,他都不用特意瞄准,只靠手感就能轻松击中发现的低级咒灵。 好快的学习能力。 这就是特级的潜力吗? 雪穗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感叹乙骨忧太的学习能力了。 在瞄准能力和咒力控制微操都练的差不多后,雪穗带乙骨忧太开始刷三级和四级的咒灵。 题海战术下,乙骨忧太胆子确实大了不少。 他不会再被突然冒出来的咒灵吓到,也不会被各种奇形怪状的咒灵吓到。 一个月里,他过的可以说相当幸福。 白天收到咒灵情报的时候就去打咒灵,没有的时候,就和雪穗四处游玩,再不然就是在雪穗忙于工作的时候,他在一边上文化课。 文化课的老师是雪穗专门请的,曾经是咒术高专东京校的学生,毕业后留在咒术界工作不顺就从总监部辞职了。 咒术师的辞职不是简单的辞职,《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中规定,辞职后咒术师禁止使用咒术,除非是在遇见咒灵、咒物、诅咒师威胁的时候,可以不受本条约约束。 不用咒术,在普通人世界只有个宗教学校的高专学历,那名咒术师过的穷困潦倒,差点沦为诅咒师。 在他即将放纵自己走向用咒术诈骗道路的时候,斋藤家的人找到他,在斋藤家的帮助下又重回咒术界,给斋藤家打工。 学姐的工作……他插不上手。 乙骨忧太见到了完全不同于学校的斋藤雪穗。 他像保镖一样站在她身后,看她和咒术师,非术师不同的人侃侃而谈。 “大藤先生,虽然你的术式确实没什么用……但你这样诈骗违反保密法了。” 一名二十六七岁,看起来好久没有好好洗澡,好好刮胡子的男人跪在距离雪穗面前不远处。 “我、我……打不了咒灵也找不到工作。” 男人痛哭,“我也不想的。请不要没收我的财产,我只有这点钱了,你们拿走,我就真得去死了。” 雪穗已经见过很多这种人了。 每次见到,她都有一种疑惑或者说是质疑。 咒术师们活到这种地步,真的还有未来吗? “大藤先生,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 雪穗喝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咔哒”的一声。 只是这声音,跪在地上的男人就抖了抖。 “我不是代表总监部和你说这些话。如果是总监部,现在已经没收你的财产了。” 《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中规定咒术总监针对不服从指挥或者违反条约的咒术师,可以施行一条或多条惩罚。 从公开死刑、秘密死刑、认定其为诅咒师、封印到拘禁、闭门思过、没收财产。注1 惩罚从严到轻,像大藤先生违反保密法对普通人实施诈骗,总监部的惩罚基本上都是没收非法所得。 “我是想问,大藤先生,你需不需要一份工作?” “什么?!” 跪在地上的男人惊讶的抬起头。 雪穗:“加入斋藤家。我会帮你在总监部找一份辅助监督的工作。” 大藤想也不想就激动的说:“我加入!!!” 雪穗笑了下,“你想好。加入的话,就要时刻为斋藤家服务,在总监部哪怕是听到三大家族的秘密,也要告诉我。要是被三大家族的人发现是你泄密,你可能会死哦。” 大藤没有迟疑,“再没有工作的话,我现在就会死!” 雪穗点了点头,“彻也先生,带他去签契约和束缚吧。” 斋藤彻也应了一声,将大藤带了下去。 会客室里只剩下乙骨忧太和雪穗。 乙骨忧太从雪穗的身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脸色困惑。 这种困惑的表情已经持续几天了,雪穗见状,托腮问:“在困惑什么? 忧太。” 坐在办公桌后面,托腮敛眸的斋藤雪穗有一种怎么说呢,非常上位者的气质。 这和平时温柔哄他的雪穗,陪他一起玩的雪穗都不一样。 乙骨忧太这几天的所见让他非常不解,雪穗这些天见了不少人。有这种从普通人世界抓来的已经从总监部辞职的咒术师,也有总监部还在册的本地咒术师来拜访。 这些人无一例外,很多都是有经济和工作上的问题。 “……咒术师的工作很难找吗?” 雪穗:“怎么说呢,好找也不好找。普通人世界出身的咒术师,如果不找个家族倚靠,本身术式也很鸡肋的话,他们确实找不到工作。” 乙骨忧太:“可学姐不是说总监部的人手非常紧张吗?” 雪穗笑了:“是很紧张。” 乙骨忧太:“……” 这不就矛盾了吗? 既然人手紧张,那就让这些找不到工作的咒术师加入进来不就好了? 雪穗没有回答乙骨忧太,她看了眼墙上时钟的时间,下了逐客令,“这个是你今天的课题作业,你可以回去和角川先生(雪穗给找的文化课老师)讨论看看。接下来我要见的人你不适合在,忧太,你先回去吧。” 乙骨忧太闻言一愣。 这是第一次雪穗不让他留下。 这些天不管雪穗处理什么工作,不管他听的懂,还是听不懂都不介意他在一旁。 今天为什么让他离开? 接下来要见的是谁? 尽管乙骨忧太心理非常在意,他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处租赁的奈良时代风格老宅。 有客房,有会客室。 回客房需要穿过回廊,乙骨忧太在回去的路上,见到斋藤的家的人正在为一名穿着和服,表情桀骜的金发男人引路。 是禅院直哉。 乙骨忧太的脚步一顿。 他几乎立刻意识到,雪穗接下来要见的人是禅院直哉。 那个想让她给他生孩子的男人。 “!!!” 禅院直哉自然也看到了廊道上的少年。 穿着咒术高专东京校寒酸的校服,一脸稚气,身材看起来也没什么强者气息。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是身上咒力的含量了。 哼。 擦肩而过时,禅院直哉没有分一点眼神给乙骨忧太,这个刚被登记为特级咒术师连三个月都没有的少年。 第30章 第30章嫉妒 “那小子,这么快就被你搞定了。” 禅院直哉进入会客室后,大爷似的坐到雪穗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负责引路的斋藤家的人悄无声息的退下,并关上了门。 会客室里只有雪穗和禅院直哉。 雪穗摆弄着毛笔,“还不算,我需要他在我真正需要他的时候,站在我这边。” 禅院直哉“啧”了一声:“你能有什么真正需要他的时候?……等等!你不会真打算拿他来和悟君打吧?” 雪穗微笑:“为什么不可以?” 过去雪穗一直这么说,禅院直哉从来没信过,他以为这只是斋藤雪穗这个女人糊弄他的话术。 但听了这么多次,他终于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 目瞪口呆了两秒,禅院直哉缓缓吐出:“疯子。” 雪穗对这种评价毫不在意,她反而问禅院直哉:“你来干什么?不会只是来看热闹吧?” 禅院直哉还真就是来看热闹的。 夏日开始,禅院家最强术师集团“炳”的队伍全员外出任务。 今天恰好没事,又听说雪穗现在身边天天跟着个咒术高专的小子,就过来看看。 “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悟君敌对?” 禅院直哉没被岔开话题,他这个人其实是个标准的二代,或者说二世祖。 只要能继承家业,至于家业怎么管理,他不放在心上。反正御三家在咒术界统治那么多年,他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可以。 继承禅院,成为家主,没什么难的。 他也知道禅院和五条是敌对关系,但所谓敌对,在禅院直哉看来和打情骂俏没有区别。大事上,御三家同气连枝,小事上互相争点小权利,都动摇不到御三家的根本。 这种敌对不是打情骂俏是什么? 雪穗说,五条家不能再增加一个特级了,这话他赞同。但是,不代表他会想去和五条悟打起来。 他又不是疯了。 雪穗笑了笑,她不止要和五条悟敌对,御三家都是她要推翻的对象。 当然,这种话她不会和禅院直哉说。 “你以为总监部保守派的那些老家伙为什么愿意支持我?分我点汤喝?” 雪穗漫不经心地吹干她刚写的拜贴。 “当然是因为和五条悟作对就是我的投名状。我当然要持之以恒,坚持到底。” 那群老家伙们不敢得罪五条悟,既然她愿意冒头,他们可太欢迎了。 反正到时候惹怒五条悟的不是他们。 禅院直哉脸上流露出不赞同,“你管他们做什么,都是在利用你。” 雪穗:“利用就利用呗,不都是互相利用。” 禅院直哉盯着雪穗那张年轻美丽又野心勃勃的脸,突然说:“你确定不要和我生个孩子吗?资质好的话,我可以不带回禅院。” 雪穗:“……” 雪穗头疼,这是上次硬逼她不行,这次开始和她来软的了? 雪穗模棱两可的说:“你父亲不会同意。” 如果孩子资质好,禅院直毘人绝对不会允许禅院家的血脉外流。 她又不是五条悟,五条悟能把禅院甚尔的孩子抢走,她不行。 禅院直哉盯着斋藤雪穗几秒,眼见这个女人脸不红,没有半点心虚,还认为给的理由非常理直气壮。 良久,他说:“也是。” 雪穗被盯的毛毛的,听到禅院直哉的回答,松了口气。 糊弄过去了。 她立刻用轻快的语气招呼:“既然来了轻井泽,要不要顺便玩一圈。这里风景不错。” 轻井泽在霓虹算有名的避暑圣地,夏日游客也多。 禅院直哉拒绝了,他起身:“我还有任务要做,没那时间。” 禅院直哉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雪穗把人送走后,才意识到——禅院直哉好像真的只是来看看,顺便问问要不要和他生孩子…… 不是,这人这么喜欢看看的吗? 上次乙骨忧太第一次任务他专门去看看,这次听说人在她身边又来专门看看……她记得和禅院直哉聊天时,还听他说过,他专门去看过五条悟的成人礼。 “……” 好吧。有够爱凑热闹的。 雪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开始看和斋藤家交好的各家拜贴和求助信。 如今入夏已经一个月,各家负责的区域也开始渐渐出现他们应付不了的咒灵。 禅院直哉说忙其实也没错。 毕竟东京都以西到京都府以东,中间这几个县都是禅院家负责的区域。 禅院不会抢夺小家族的利益,但是那些小家族自己负责的区域有消灭不了的咒灵,就得禅院的术师集团“炳”出动。 “炳”出手不可能是白干的,祓除咒灵的奖金自然就归禅院所有。 因此,那些小家族不到万不得已,不太想向禅院求助。 斋藤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雪穗只会抽七成的佣金。 —— 另一边,乙骨忧太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 他脑子里全是雪穗和禅院直哉会在会客室做什么。 雪穗不会被那个混蛋欺负吧! 他脑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负责讲文化课的角川停下了授课。 揉了揉额头,角川有点承受不住了。 这位名叫乙骨忧太的 学生,情绪波动的厉害,身上的咒力波动的也厉害。 这可是被总监部登记为特级咒术师的存在,庞大又阴森的咒力一直像在狩猎似的波动,他有点受不了。 “乙骨同学,既然没有心情听课,我们可以聊些别的。例如……你上课前和我说的,大小姐布置的作业?” 乙骨忧太没有心情。 他对文化课老师说了句“我先离开下”,就跑了出去。 他没有靠近会客室。 那里有斋藤家的人守着,他只是在隐蔽的转角,远远地盯着会客室的大门。 简直就像个变态。 乙骨忧太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盯着不放,仿佛要把门给盯穿。 雪穗和那个男人在里面做什么呢? 会像对他一样吗? 应该不会。 雪穗说过,她就是不想和禅院家的人亲近,才选中他当她未来的丈夫。 雪穗讨厌那个男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在呢? 乙骨忧太的手指不断挠着转角的墙壁,他下意识用了咒力,把墙壁挠出了个洞都没注意到。 禅院直哉并没有在那间会客室里待多久。 他很快就出来了,雪穗微笑着跟在他身边。 乙骨忧太往后躲了躲。 这个年轻的十六岁的少年还不知道,他那庞大的咒力量,哪是他躲在墙后,就能不被注意到。 禅院直哉和雪穗同时注意到了那边,不过谁也没揭穿。 禅院直哉非常故意,且恶意满满地揽过雪穗。 像他曾经数次故意做给五条悟看的那样。 四年前他听说五条悟找雪穗,让她去东京校念书。这让禅院直哉非常不爽,斋藤雪穗是他的玩具,哪能让别人抢去。 他每次见到五条悟的时候都故意揽住少女的肩膀,一副,哼哼,她选的是我,才不会去你们那寒酸的东京校读书的模样。 他挑衅了许多次,可惜,五条悟半点眼神都懒得给他,也没给雪穗。 后来,他没了挑衅的兴致。 难得的是,几年后,他居然又重新燃起了这份属于雄性间的胜负欲与竞争斗志。 雪穗有点无语。 对于禅院直哉这种幼稚的胜负心,她向来都配合捧场。 反正只要捧场就能满足这个人大男子主义胜者虚荣心,属于相当好哄了。 雪穗不在意,是因为她习惯了。 她完全忘记了,乙骨忧太没这习惯。 究竟是忘记了,还是没放在心上呢。 禅院直哉不得不说,雪穗的顺从极大程度满足了他的内心。 他轻蔑地瞥了墙角一眼,揽着雪穗走了一路。 果然,斋藤雪穗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根本就没把那乳臭未干的小鬼放在心里。 真正值得他在意的只有五条悟。 五条悟对于斋藤雪穗来说是不同的。 哪怕这个女人一直说,她在把五条悟当做敌人。但……禅院直哉眯了眯眼,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 正因如此,上次他听说斋藤雪穗和五条悟像他们现在这样走了一路,他才坐不住的想给斋藤雪穗找点茬。 她怎么能和五条悟那么亲近。 绝对不行! 雪穗不知道禅院直哉心中的想法。 她和过去一样,非常公式化的把人哄走,回会客室前,脚步顿了下。 还是没往拐角那边去。 乙骨忧太既然选择躲起来没出现,就说明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在那。 既然如此,她过去做什么? 所以,雪穗心安理得的就回了会客室。 她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她未来想掀翻御三家的垄断统治,她想让咒术师们都不再没有选择。 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做。 她就像在打一场没有存档的人生游戏,最终关卡是实现她所有的目标,或者说是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 她觉得,这可太有意思了。 所以,再多的苦,再多的困难或者别扭与内耗,对她来说都是沿路的风景。 雪穗的精神状态自打她的哥哥被判死刑,斋藤家彻底交到她手上后,癫的不像话。 不过,她自己不觉得。 她没管乙骨忧太,也就没把这个十六岁少年的心思放在心上。 她犯了个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错。 十六岁的青春期少年确实阅历少,容易引诱,但这个年龄的少年同样也是感情最浓烈,最纯粹的时候。 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或许会伪装自己的心思。 会衡量得失,会接受自己不爱的人,会觉得反正凑合也可以。 但是十六岁的少年,喜欢就是喜欢,嫉妒就是嫉妒。 乙骨忧太垂眸看着自己将墙壁抠出的大洞,脑子里全是禅院直哉手臂搭在雪穗肩膀,而雪穗笑意盈盈地没有拒绝。 不是说……很讨厌他吗? 不是说……他是她未来丈夫的唯一人选吗? 为什么没有拒绝?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第31章哪怕在骗他,他也很喜欢…… 乙骨忧太不敢问雪穗。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压制,他看到雪穗就莫名的怂。 有种……他过于涉世未深,懵懂无知而雪穗不管做什么都很厉害的心理上的弱势。 这种弱势会让他下意识觉得,雪穗肯定有她的理由,雪穗干什么都是正确的浅层错觉。 可乙骨忧太真正的内心深处他又会觉得不该这样。 非常矛盾。 所以,他抠了会儿墙壁,没去找雪穗,而是回去找角川先生继续上课。 “角川先生,你觉得雪穗学姐是什么样的人呢?” 回去上了会儿课后,乙骨忧太问。 “你问大小姐?” 角川先生放下文化课的课本,“乙骨同学为什么这么问?” 乙骨忧太:“感觉……我太不了解她了,我想知道学姐不同的面。” 角川思索了几秒,他不太确定自己适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 见角川不说话,乙骨忧太主动:“学姐把我交给您的时候说过,我有什么不解的都可以问您。角川先生,这么简单的问题您也需要犹豫,或者请示吗?” 乙骨忧太说话的时候眼眸半垂,压迫感十足。 庞大的咒力非常不稳定地汹涌着,而他,角川辉也就像处在庞大咒力风暴的中心,随时可能被撕碎。 冷汗从额角滴下。 这是恐吓吧? 这绝对是恐吓吧! 角川辉也喉咙咽了咽,“这倒是不用。” 汹涌的咒力不沸腾了,它们像观察什么猎物般,静止围在他身边,不动声色地等待他的答案。 角川辉也内心疯狂地呐喊。 大小姐知道她让他教的是什么吗?! 特级咒术师,都是怪物啊!!! 哪怕这个怪物还未长成,这也是个怪物!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角川“大小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眼看着安静下来的咒力又开始涌动,终于破罐子破摔,“大小姐是个好人!” 没错,在角川辉也心里,斋藤雪穗就是个大好人。 乙骨忧太:“……欸?” 庞大的咒力随着乙骨忧太的愣怔也仿佛呆住了。 角川辉也放下心里包袱,化身斋藤吹,“要不是有大小姐在,我现在就已经沦落成诅咒师了,大小姐帮助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咒术师。我的术式非常鸡肋,术式是清水在我的手里可以变成毒药。这术式除了让我变成杀人犯,半点用都没有。祓除不了咒灵,去普通人世界就算毒杀老鼠都是违反保密法,要不是大小姐给我工作,我早就饿死了。大小姐就是个大好人!” 乙骨忧太:“……” 这种事这段时间乙骨忧太见过很多了。 包括今天和雪穗签契约的大藤先生。 这就让乙骨忧太其实非常不解,因为在真希同学、狗卷同学、熊猫的口中,雪穗学姐是个非常利益至上的 人。 这些术式鸡肋的咒术师能带来什么利益吗? 或许,他可以从角川先生的视角,看到另一面的学姐。 “既然是大好人……那角川先生一开始在犹豫什么呢?” 乙骨忧太敏锐地指出这处破绽。 他或许确实涉世未深,但不代表他傻。 角川辉也:“……” 角川辉也抓了抓头发,最后放弃般的叹了口气。 他不再表现得像个破罐子破摔只会吹捧的蠢货,而是像个真正的老师,或者说智者。 “乙骨同学,这个世界有些事都有两面。有时候只知道其中一面,或许会更幸福一些。” 雪穗选择角川辉也来当乙骨忧太文化课老师多少是有点理由的。 这个人在雪穗看来非常有意思,明明有着非常适合当诅咒师的术式,一直挺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用术式杀人赚钱,可见此人内心有一杆秤。 这种人非常难得。 和角川签了契约和束缚后,雪穗和角川辉也就各种问题交流过几次,越发让雪穗觉得,这个人确实有意思。 所以,她在把乙骨忧太带来长野后,为了不缺失其文化课教育,就让角川来当老师。 她相信,角川是最适合的。 乙骨忧太盯着角川辉也,表情非常认真:“不管几面,我都想知道。” 角川:“好吧——我们就从大小姐今天留给你的课后作业举例来讲,总监部到底缺不缺人。乙骨同学,你认为总监部缺人吗?” 乙骨忧太:“缺吧?” 他有点不确定。 “每天都有大量的祓除咒灵任务排队等待解决,大家忙到连高专未成年的学生都要外出任务,这还不缺吗?” 角川微微一笑:“但是每年有不少咒术师向总监部提交辞职,并且,总监部都批准了。这样,你还觉得缺吗?”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不太懂:“角川先生想说什么?” 角川辉也:“总监部只缺它需要的人,只缺服从上层全部意志的人。大小姐是总监部上层意志的传递者,与其说大小姐是个好人救了我的命,不如说,她利用总监部上层的游戏规则,增加她自己的势力。” “现在总监部上层是个什么鬼样子,在咒术界待久了大家都知道。三大家族势力垄断,如果你不找三大家族投靠,那么很可能就因为没话语权被分配到困难任务,成为试探咒灵水平的炮灰。等把咒灵的术式和水平试探出来,三大家族的人就出来收割了。” “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吗?当然是好人。她给了像我这样走投无路的咒术师工作。但是,这份工作是为总监部保守派添砖加瓦,让保守派的势力更加抱团强盛,让不投靠保守派的咒术师更加走投无路达成的。你说,大小姐还是好人吗?”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 他听不懂。 或者应该说,这里面涉及到派别政治之类的东西,他不想懂。 太复杂了,并且非常考验人性。 这些东西无法用道德,用普世价值观来衡量,因为有时候,就是需要不择手段。等到书写最终的胜利那一刻,正确与否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盖棺定论。 角川辉也看出了少年并不太想懂这些,他没有对保守派垄断的愤怒,也没有对弱势咒术师的同情,他更像是听了些完全和他无关,并且他也不想关心的事。 “……” 如果推翻保守派是一场革命,那眼前的人角川辉也绝对不会拉拢。 这是特级咒术师的傲慢吗? 正因为自己够强,所以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死活,或者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他人过的多惨? 果然,像斋藤雪穗这种感情过于充沛泛滥,愿意共情,愿意看一看低层咒术师境遇的才是少数吧? 哪怕这个少年还未完全成为特级咒术师,有些特质已经显现了。 就像五条悟。 别看他确实在和总监部高层敌对,实际上,在那个人眼里,所有人都一样。 都一样的弱。 求到他面前的,他就把人救了,然后放到“安全屋”。 “安全屋”外,他一个人就够了。 他就像个勤勤恳恳的园丁,会呵护花房内的花草,不让花草被风雨虫子伤害。 但花草只是花草,不是和他同样的园丁。 乙骨忧太,这个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已经初步具有这种仿佛“高维生物”的特质了。 不愧是大小姐看中的人。 要是个性格过于善心泛滥的好人,很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看不惯大小姐的做法,甚至……背叛大小姐。 这些想法在角川辉也的脑子里转瞬划过。 他没有一定要乙骨忧太给他答案。 “乙骨同学,你问我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大小姐是不是个好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大程度就是前面问题的答案。” “从某些角度,她是保守派势力的伥鬼,是迫害非保守派术师的坏蛋中的一员,是个十足的恶人。从另外的角度,她又救了很多人,是个十足的大好人。你说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乙骨同学,这个世界,有些人不能只用好人和坏人两个标准来衡量,或者你可以问问你的内心,你真正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什么?” “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你来说,代表着什么?” “她是个好人,你就喜欢她,她是个坏人,你就厌恶她吗?你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乙骨忧太因这接二连三的问题,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是啊,他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他想从角川先生这里得到雪穗学姐其实是个好人的答案吗? 得到她有苦衷,是个特别好的人,他就能说服自己不在意她和禅院直哉的关系,找借口今天他看到的画面一定是有理由的? 还是……他希望从角川先生的嘴里确定,学姐就是个玩弄人心的坏女人? 可这个答案真希同学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 他究竟……想确定什么? 角川辉也见乙骨忧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他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今天的课先到这里,乙骨同学,有些事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也许在某一刻,你就知道你真正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角川辉也离开了房间,他得去找下大小姐,今天和乙骨忧太聊的有点深,希望别影响到大小姐。 虽然,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影响。 角川离开后,乙骨忧太原地坐了会儿,空旷只有他自己的房间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已经不习惯只有他一个人了。 没来咒术高专之前,他害怕和人相处,因为他怕里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伤害靠近他的人。 他孤独了太久了。 在总监部判处他死刑后,他想,就这样吧。他这样人死了最好。 是五条老师问他,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来到咒术高专后,他有了同学、朋友,还有……雪穗学姐。 这一个月,除了睡觉的时候,他一直都在雪穗的身边,他早就不习惯一个人,不习惯孤独了。 乙骨忧太倏地起身,跑出了房间。 他要去见雪穗。 他跑去会客室,远远看见角川先生在和雪穗说话。 乙骨忧太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角川先生是在汇报刚刚课上的事情吗? 雪穗学姐会怎么想他? 雪穗听角川讲了乙骨忧太课上发出的疑问。 “大小姐,我那么回答他没关系吧?” 雪穗不怎么在意:“先生答的不错。我不需要他对我有太错误的滤镜。” 如果乙骨忧太喜欢上的是想象中的她,那么当他认识到真实的她很可能滤镜碎一地,就不喜欢了。 这和一开始不一样。 一开始,雪穗确实用温柔的面具接近,这是最无害,也最容易让人接近的面孔。 而且,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因为任何性格的人都可以有温柔的一面。 等雪穗确定乙骨忧太确实喜欢上她之后,她就开始一点一点展示出最真实的她。 她这个人感情又充沛,又冷血呢。 过于充沛的情绪让她非常容易哭,对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也非常容易共情,这样其实不太好,因为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共情太多会伤到自己。 为了不伤到自己,某些时候,雪穗又非常冷血。 角川辉也松了口气。 只要不影响到大小姐就好。 “对了,大小姐,藤原家的人最近松口了。您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雪穗眯了眯眼。 “下周吧。” 角川辉也点了点头,“好,我去准备。” 斋藤是被两面宿傩几乎灭族的藤原氏阴阳道血脉唯一残存下的一支。 角川口中的藤原氏,是非术师的一脉。 在旧时代,藤原氏分为两支,一支专攻阴阳道,一支在普通人世界当政客。 平安时代,两支联手是藤原氏最强盛的时期。 直到藤原北氏联合安倍、菅原、贺茂讨伐两面宿傩失败。 藤原氏阴阳道一支几乎被屠尽,其他家也一样。 不同的是,菅原家很快就凭借六眼,以五条的姓氏成为新的领军势力,加茂继承了贺茂家的阴阳师血脉和全部财产,加上趁阴阳道衰落趁势而起的禅院家,这三家成了如今咒术界统治至今千年的三大家族。 藤原氏就比较惨了。 纯普通人的一支彻底和阴阳道的血脉割席。 他们惧怕两面宿傩报复,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在普通人世界玩弄权术当政客。 一直至今都对苟延残喘的斋藤家冷眼旁观。 不得不说,雪穗因为战力不够,混到如今全靠玩弄权术,不愧是藤原氏的血脉。 角川口中的“藤原家最近松口了”,指的就是在普通人世界一直政客当的稳稳当当的普通人血脉的藤原氏。 如今咒术界三大家族垄断,高层独善其身,底层咒术师随时可能会死,术式鸡肋的术师连养活自己都困难的现状,不知道靠外力能不能打破。 不管能不能,总还是要试试。 雪穗自从当上家主后,一直尝试给普通人世界的藤原氏写拜贴。 对方一直没有回应。 直到半年前,斋藤家栽了个大跟头,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只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对斋藤的境况深表同情慰问了下就没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回应。 这之后又半年,对面松口了,约了见面。 雪穗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想法,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和角川聊完,雪穗转头看向一直在不远处等待的乙骨忧太。 见雪穗看过来,乙骨忧太小跑过去。 角川先生说的对。 【也许在某一刻,你就知道你真正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看到雪穗看向他的这一刻,落在雪穗身上的光影仿佛穿越了时光和岁月,一眼万年不过如是。 乙骨忧太瞬间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什么禅院直哉,雪穗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 他喜欢雪穗。 很喜欢。 喜欢雪穗漂亮冷淡的脸,喜欢她专注工作时候的样子,喜欢她身上山茶花的味道,喜欢她有些微冷的气质,喜欢她专注看他时候的眼神(这个最喜欢),喜欢她对目标的信念坚定,喜欢她一直努力,喜欢她的坦诚,喜欢她的谎言,他喜欢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如果说第一眼被雪穗吸引是因为漂亮的外表。 那么相处到现在。 哪怕雪穗在骗他,他发现,他也很喜欢她。 他被骗的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乙骨忧太跑到雪穗面前,露出有点傻的笑,“忙完了?” 雪穗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乙骨忧太。 她还以为这孩子会困扰到,问完角川又来问她,甚至会质问她。 结果,居然什么也不问吗? 雪穗探究地看了乙骨忧太两秒,这两秒,乙骨忧太表情单纯,还有点困惑,“怎么了?” 雪穗沉默。 这是伪装,还是真心不在意了? 雪穗很快就抛开了这些疑问,因为藤原氏答应见面的事占据她现在全部的心神。 她摇了摇头,“没怎么……走吧,我们去吃饭!” 第32章 第32章谢谢和请等我 乙骨忧太还没见过一级咒灵。 长野县是农业县,多山林,人口密度在48个都道府县中排在第38位,远低于霓虹平均人口密度。 人口密度低,加上幸福指数非常高,常年居于国内前列,这就导致长野县其实很少诞生出等级特别高的咒灵。 截至目前为止,乙骨忧太见过等级最高的也就二级咒灵。 出去吃饭的时候,雪穗接到一通电话。 来求助的是个同样依附禅院的小家族,他们家负责巡视的区域出现了一级咒灵。 “虽然可以向‘炳’汇报,但是斋藤小姐,您知道的,我们家今年境况不太好。汇报给禅院家的话,我们就一点任务金都拿不到了……” 雪穗很干脆的就应下了求助:“放心,我会在傍晚之前到。” 对面很感激地挂断了电话。 雪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忧太,一会儿你和彻也先生回去吧。我要去趟爱知县。” 乙骨忧太吃饭的动作一停:“我不用去吗?” 雪穗:“那边是一级。忧太,如果里香被一级咒灵刺激的自己冒出来,失控的话,我不是五条老师,我没办法控制住她。” 乙骨忧太:“……” 雪穗安抚地笑了笑,“乖,等我回来。” 说完,雪穗动作很快又不失优雅的吃完饭,喝了口大麦茶,就匆匆离开了,徒留乙骨忧太面对满桌精致的美食。 瞬间没了胃口。 不过,乙骨忧太还是默默吃完,把每一盘都吃光了。 雪穗花了钱的,不能浪费。 离开餐厅,斋藤彻也开着车等在外面。 斋藤彻也是个话很少,有些沉默的中年男人。在总监部做辅助监督,平时收集情报,调查,和普通人交涉,和政府那边申请封路,拉警戒线,禁止行人通过,递交咒灵祓除报告,申请任务奖金等等都是他的工作。 哦,对了,还有平时充当司机。 很万能的一个人。 也是来长野以来,乙骨忧太除了角川先生接触最多的人。 乙骨忧太坐在车后座,静静看着车窗外后退的街景。 许久。 “彻也先生,我怎么样才能帮到雪穗呢?” 沉默中,乙骨忧太问。 斋藤彻也虽然话很少,但向来有问必答。 这是雪穗要求的,斋藤家所有人都要遵守。 “乙骨先生只要好好长大就可以了。” “只要好好长大就可以吗?……” 乙骨忧太喃喃地重复,他觉得这根本不够。 这次一级咒灵,雪穗学姐甚至都不让他去。 这就让他之前一点一点的锻炼都变得像温室里的花朵了。 斋藤彻也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坐在后排的少年,少年神色低落,还有些迷茫。 想了想,他说:“大小姐没有承担风险的资本。” 见少年抬起头,斋藤彻也平静地说:“总监部的高层都很胆小。大小姐交了不少投名状,加上禅院的担保和托举,才达到现在在总监部的地位。一旦特级过咒怨灵在她身边失控,那么她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 “危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总监部会追责。之前特级过咒怨灵完全显现422秒,五条悟都要接受总监部的问责传 唤。大小姐不是五条悟,她要承受的只会更重。甚至五条家都会因为总监部上一次对五条家的惩罚,对大小姐揪住不放。” 乙骨忧太没想到,只是他去不去,里香出现不出现,背后都有这么多说道。 他有些急切的说:“五条老师不会那么做!” 五条老师才不会在雪穗被总监部问责的时候推一把。 斋藤彻也平静地说:“是五条家,不是五条悟。” 乙骨忧太:“……” 五条老师,五条家……是不一样的吗? 大概是因为见过斋藤家全家上下一同使劲的精神面貌,让他以为五条家也是一样的。 斋藤彻也没有再说话,或者解释什么。 车一路行驶,回到了轻井泽租住的宅邸。 乙骨忧太没有下车,他看着没有雪穗在的宅邸不太想进去。 “彻也先生,送我去个基本上没有人会去的地方吧。” 斋藤彻也寻思了几秒。 “山里可以吗?” 轻井泽周边山区有很多未经开发的自然区域,那里有着最原始的森林风貌,基本上没人去。 乙骨忧太不挑,只要是没人去的地方就行。 他点头:“可以。” 斋藤彻也把乙骨忧太送去了轻井泽附近的山里。 车只能停在路上。 再深处就得步行了。 斋藤彻也跟着乙骨忧太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确保够深处后,乙骨忧太说:“放个帐吧。然后彻也先生在车里等我就可以。” 斋藤彻也没有多嘴的问,他听从吩咐,下了个帐,然后转身原路返回。 乙骨忧太四处环视,找了个倒下的树桩坐下。 他坐了有一会儿,左手摩挲着右手尾指的戒指,轻声:“出来吧,里香。” 下一秒,巨大的怪物从异空间拨开缝隙,穿越而来。 穿着咒术高专白衣校服的少年坐在树桩上,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着眼前的怪物。 这就是被他诅咒了的里香。 没上高专前他太胆小了。 他一直不敢正视如此巨大又吓人的怪物。 每次他的视线都避开,双臂环抱住自己,惊恐地瑟瑟发抖。 一直到里香自己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里香出现的机制,也不知道消失的,只是放任自流。 里香的模样他还记得。 里香要是知道自己变成现在可怕的模样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抬头伸出手,巨大的仿佛骷髅般,头上有着不少像触手般的怪物倾下身,将头颅放到两手之间,发出仿佛少女般的呜呜声。 “忧太——” 乙骨忧太轻捧怪物的头颅,“对不起,里香。” “对不起,里香,因为恐惧,我一直都没敢理你,想必你也很寂寞吧。” “对不起,是我诅咒了你,我却恐惧你……” “里香,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解除诅咒。” “所以……我们好好相处吧。” 乙骨忧太将额头贴在怪物惨白触手般的头上,就仿佛想要从这样的贴近链接中,传递自己真正的想法。 里香,我们好好相处。 不给五条老师,不给雪穗惹麻烦。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想保护我,但是……里香,我现在已经在学习保护自己了。 虽然已经一个多月没和真希同学对练,但斋藤家很多术师都在体术上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会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男孩。 里香,真的很感谢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你对我的保护。 我该长大了。 你也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变成怪物被我困住。 里香,谢谢你。 额头贴着额头的恐怖怪物似乎真的听到了乙骨忧太内心真正的想法。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乙骨忧太的脑中。 “忧太,我等你哦。” 乙骨忧太一愣。 仿佛泪水般的东西从怪物的眼角滑落。 我等你解除诅咒。 加油哦,忧太! 乙骨忧太愣怔着,转瞬拥抱住怪物的头颅,重重地点头:“嗯!等我!” 斋藤彻也等在车里,他等了许久,打火机在手里反反复复开火关火。 大小姐不喜欢烟味。 每当他想抽烟的时候就会来来回回按动打火机,仿佛从这个动作就能得到像抽烟般的感觉。 就这样把那个少年放到森林里真的好吗? 那是大小姐看中的人,比他厉害,但再怎么样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吧? 要是出事了,他该怎么和大小姐交代? 听说,这边山里还有野生动物,不会被蛇咬吧? 就在斋藤彻也越脑补越不安的时候,身穿咒术高专东京校白色校服的男孩从森林深处缓缓走来。 过去一直萦绕在少年身边,仿佛随时会失控的庞大咒力,在此时居然内敛起来。 斋藤彻也一愣。 这是发生了什么? 乙骨忧太拉开车后座的门,坐上车,温和的说:“彻也先生,回去吧。” 斋藤彻也听话地应道:“好的,乙骨先生。” 乙骨忧太回到轻井泽的宅邸,他专注在练习剑术上,从白天一直到深夜。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有车辆从外面进来。 一直等在回廊下的少年抬眸看向大门。 斋藤雪穗回来了。 长廊下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年,在灯笼昏暗的灯光下莫名有些鬼气森森。 雪穗看到乙骨忧太的身影时愣了下。 她没想到时间这么晚,乙骨忧太居然没睡,而是在等她。 “忧太?” 雪穗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大步朝人走过去。 等到她靠近,她看到灯笼下的少年眉目清秀,之前远远瞧见的鬼气森森完全是咒力带来的错觉。 乙骨忧太的表情更平和了,应该说,像是想通了什么。他身上的咒力依旧庞大,但不再凌乱、无序和暴戾。 这个下午……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乙骨忧太看着雪穗身上和下午吃饭时完全不同的和服,内心紧了一下。 他走上前,拉起雪穗的手,将和服的衣袖往上一拉。 白色带着血迹的绷带映入眼帘。 他抬眸看向脸色明显较白天虚弱了不少的斋藤雪穗:“你受伤了?” 雪穗不怎么在意的收回手臂,和服的振袖从乙骨忧太的掌心划过,“不是什么大伤,没多大事儿。” 她在乙骨忧太不赞同的视线中,抢先说,“时间都这么晚了,不睡吗?” 乙骨忧太:“有点担心,睡不着。” 雪穗笑着在回廊灯笼下转了一个圈,“胳膊腿都齐全着呢,不用担心哦。” 灯笼下转圈的少女,美丽极了。 乙骨忧太上前一步,抓住雪穗的手臂:“下次,带我一起吧。” 他不想再这样等在原地,等来受伤的雪穗。 第33章 第33章筹码 雪穗打量了乙骨忧太身上的咒力一会儿,咒力不再狂暴,失控的概率降低了很多。 她点头:“好!” 说实话,她以为乙骨忧太能完全控制特级过咒怨灵怎么也得几年后。 这是按照咒术师家族中孩子的学习进度来看。 越强大的式神越难控制,例如禅院家十种影法术中的魔虚罗,哪怕是成年人如果无法调服的话,召唤出来也是死。 这个少年一下午就成长了。 好奇妙。 “忧太,下午是发生了什么吗?” 雪穗有些感叹的问,她还没来得及问斋藤彻也。 乙骨忧太微微歪头:“也有雪穗不知道的事吗?要一直看着我呀。” 黑夜中,白色校服的少年有种恐怖片中病病的鬼气感。 雪穗扬了下眉。 她伸出双手拉了拉乙骨忧太的脸颊,“好好说话。” 病病的鬼气瞬间消失。 乙骨忧太口齿不清地辩驳:“我有在好好说啊。” 气氛一下子就阳间了。 之后,雪穗每次任务都带着乙骨忧太。 不知道是不是咒灵等级高了,他们和禅院家“炳”队伍在路上碰头的次数变多了。 有时候是禅院得到情报,早一步去了任务地,有时候是他们慢了一步,咒灵已经被雪穗和乙骨忧太消灭。还有时候是在交通枢纽各奔不同的目的地。 禅院直哉作为禅院家带队的人,每次碰到雪穗一行人都只是远远看一眼。 雪穗这边也一样。 然而 ,就是这些连话都没说的错身而过,让乙骨忧太在内心暗中发了狠。 他一定要比那个金毛男要强! 就算认识了很多年,就算两个人之间气场微妙又怎么样。 雪穗选中的是他。 在雪穗身边的也是他。 然而,有这种想法本身就说明——少年,你已经相当相当在意了。 和藤原氏的会面不知道为什么却开始一拖再拖。 本来预定一周后的会面因为对方说突然有重要会议而延期,又拖延了一周又一周后,总算敲定了。 雪穗去见了普通人世界藤原家的现任掌门人。 一名八十七岁的老人。 曾经担任过霓虹的首相,退下后一直扶植家中小辈在各种领域参政。 和雪穗短暂的不痛不痒的寒暄后,这位老人把话挑明了。 “自从你担任斋藤家主有六年了吧?和之前你那个看不起非术师的爷爷不一样,逢年过节,你都会寄贺卡过来。你希望我能做什么?和你们这样拥有超能力的人比,我们普通人不是和蚂蚁一样吗?” 这话说的…… 雪穗低笑了一声,“藤原先生,这种对外人的套话不用对我说吧?我不信您不明白,这个世界,终究是普通人的,从古到今,一直如此。” “曾经的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也要在御前比武,咒术界所谓的御三家也要向天皇称臣。最终一直牢牢掌握这个国家权利的也不是咒术师,而是如藤原家一般各种在历史上接二连三轮班登场的政治世家。” “你问我希望您能做什么?藤原先生,您能做的太多了。” 藤原老人浑浊的眼睛在雪穗的话语中锐利起来。 他审视地盯着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少女,咒术界的斋藤家他一直有关注。 毕竟追溯起来,他们也算血脉同源。 斋藤家千年来一直苟延残喘始终没有真的断绝,或多或少也和普通人世界的藤原氏有点关系。 藤原家总会在斋藤最艰难的时候给一点点帮助。 六年前,斋藤家就是最艰难的时候。 然而还没等藤原家出手,年仅十三岁的年幼少女带斋藤家走上了不同的路。 这六年里他看着少女在那个封闭又狭小的世界折腾着,其实有点想看看斋藤家这位年轻的家主到底能折腾出来什么。 半年前栽的那个大跟头是个蠢事。 在藤原老人看来,太蠢了。 不过,也说明,斋藤家传承应该快断绝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亲自去直面咒术师一直以来被封锁经济的现实。 “所以斋藤小姐,你是想成为咒术总监?就算你成为咒术总监,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咒术界的规则运行了千年,你们一直自我管理管理的挺好的,年轻人,不要乱折腾,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一场空,没必要。” 雪穗微微眯起眼。 很明显,普通人世界的藤原家并不站在斋藤家这一边,哪怕他们血脉同源。 他们是普通人世界的政治世家,过去没事折腾天皇一家,专注把女儿嫁进去,搬弄权术,玩的都是普通人世界的规则。 他们不想关心咒术师的世界,也不在意。 “藤原先生,您真的觉得咒术界这样一直下去挺好的?这些年,一级咒灵出现的概率越来越多,未来如果特级咒灵也成了常态,普通人世界还能像现在这么安稳?” 藤原老人:“……那是天元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且,就像我说的,真的出现特级咒灵,普通人是很无力的。” 雪穗:“普通人无力,那么就请重视起咒术师。” 藤原老人:“……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 雪穗:“咒术师需要被重视。现在总监部太保守了,他们只重视世家传承的咒术师,对民间有咒术师潜力的普通人不够重视。最近总监部新登记了一名特级咒术师,他就是普通人出身。包括……十年前叛逃成诅咒师的夏油杰,同样也是普通人家庭出身。” “再让总监部保守派这么打压下去,一级咒灵越来越多,咒术师无力抵抗,那咒灵的危害必然会波及蔓延普通人的世界。到那时候,咒灵不再是秘密,全国的恐惧向咒灵汇聚,又会诞生出什么样的怪物?未来的霓虹,是想变成真正的黄泉之国吗?” 雪穗的话音落下,寂静凝结在这小小的会客室。 这种未来确实太恐怖了。 藤原老人:“你希望我能做什么?” 这是藤原老人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但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他问这个实际的潜台词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别找他。 但这第二次,他想知道,他能做什么能阻止那样可怕的未来到来。 雪穗:“帮助咒术界搜集具有咒术师才能的人。不再封锁咒术师的经济,让咒术师有更多的选择。” 藤原老人:“前面的没问题,后面的……不行!” 雪穗料到是这个答案,她也不失望。 她尝试说服对方:“我知道你们封锁咒术师经济的目的是害怕咒术师都去干别的,不再祓除咒灵。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这种畸形的生态才让咒术师的环境越来越压抑,真正愿意祓除咒灵的术师才越来越少。” “小孩子都知道,逼他去沙滩堆个城堡,还是他自己想堆个城堡,堆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一样。” 藤原老人对此不置与否。 “那种事我决定不了。” 藤原还没掌控整个霓虹普通人世界的政权。 自打他从首相位置下来,他的儿子,孙子辈到现在,一任首相都没出过。 可见普通人这边几个政治世家斗的也挺狠。 “如果你希望我说服别人,你现在的筹码不够。” 说完这句,藤原老人开始送客,“我已经是个快九十岁的老人了,人老了,精力不济,今天就到这里吧。” 雪穗被送出了藤原邸。 斋藤彻也和乙骨忧太在车里等她。 雪穗上车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这已经说明她心情不怎么好了。 乙骨忧太:“事情不顺吗?” 自打上次雪穗扔下他自己去做一级任务还受伤后,乙骨忧太每次雪穗出门都跟着。 今天听说是去拜访普通人世界的一个大官。 乙骨忧太不太懂,不过,他懂雪穗就可以了。 雪穗向乙骨忧太的肩膀靠过去,闭着眼,将自己整个人身体的重量都交给对方。 她轻轻“嗯”了一声。 “不算出乎意料,我一开始就不觉得对方会答应。” 她现在在想的是——藤原老人说她的筹码不够。 藤原家需要她拥有什么筹码? 爬到总监部最顶端,将整个咒术界都掌控在手中吗? 这似乎是废话,如果她真的能成为咒术总监,她绝对大刀阔斧的改革,还用和普通人那边商量吗? 那时候她就是权利的本身。 那藤原老人指的是什么? 要交投名状吗? 那什么样的投名状才能让藤原说服其他政客? 雪穗闭着眼睛想了一路。 ——夏油杰。 这个名字出现在雪穗的脑中。 十年前叛逃的咒术师。 高专曾经对他的叛逃做过专项报告。他曾经发出过恐怖的宣告,称要杀光普通人,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这就是把咒术师逼到绝境的极端例子吧? 所有咒术师只有一个选择。 除了祓除咒灵,就不能干别的,所有人的未来都是走向死亡。 这样令人绝望的未来,夏油杰说出这种话,她一点都不意外。 所以,她要做什么? 只是递交这个个人例子作为报告应该不够,上面那些专注于人和人斗其乐无穷的家伙们不会在意。 他们只会在灾难真正降临在头顶的时候,突然醒悟,啊,他们好像做的太过火了。 说起来,现在夏油杰到底在哪? 十年前在五条悟 和家入硝子面前放了话之后,一直就行踪不明。 十年过去,也没听说哪里有大规模死亡事件,总监部对于他声称的“杀光所有非术师”这个骇人听闻的目标也就当成说说而已了。 通缉令一直都有,但抓捕并不上心。 毕竟那曾经是特级咒术师,虽然叛逃了被总监部认定为诅咒师,但能力还在那,没人想找死。 “彻也先生,不回轻井泽,回东京校。” 雪穗睁开眼睛,吩咐道。 第34章 第34章改变咒术师的命运 夏日实习因为雪穗提前回校结束了。 等到东京校,雪穗才想起和乙骨忧太说,“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京都-东京校姐妹交流会了。忧太,你得回学校和你的同学们练练配合。……放心,轻井泽宅邸的东西,纱织会打包过来。” 乙骨忧太本来以为这次只是有事回一趟东京校而已,没想到,到学校后雪穗直接宣布实习结束。 他定定地盯着整理身上和服褶皱,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的雪穗,一直到雪穗发现他没回应,方才看过来。 看着雪穗脸上的疑惑,乙骨忧太浅浅的勾起笑容,应了一声。 “好。” 雪穗心思都放在夏油杰上了,她对乙骨忧太点了点头,“现在我要去见下五条老师。忧太,你有什么事吩咐彻也先生就可以。” 雪穗没有五条悟的号码,要想见那个大忙人,就要通过校长。 她脚步匆匆去了校长室,乙骨忧太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斋藤彻也看着过于平静,平静的有点吓人的少年只想扶额。 大小姐这是做的什么事啊,平时看着挺重视乙骨先生的,实际上,哪有直接把人给扔下的? 大小姐的理由乍一听好像挺有道理,实际上,完全是事到临头随口给的理由。 不能说大小姐给的理由不充分,只能说——大小姐全程都没想过和乙骨同学提前说一声,或者征求乙骨同学的意见。 就……挺渣的。 但是,谁让她是大小姐呢。 大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斋藤彻也恭敬地对乙骨忧太鞠躬:“乙骨先生有什么吩咐?” 乙骨忧太转回头,平静的说:“请彻也先生将我轻井泽房间内的东西全部打包过来,不要遗漏,送到我宿舍就可以。其他就没什么事了。” 停顿了一下,“……如果雪穗问起来,就说我去见同学去了。” 说完,乙骨忧太自嘲了一声。 他可不觉得雪穗会想起来他。 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背着长刀,转身去了训练场。 这个时间,真希同学和狗卷同学还有熊猫应该都在那边。 雪穗回来的时间也是巧,五条悟刚从外面任务回来,正在折腾伊地知写任务报告。 “……不就biu、biu、biu的,咒灵就消灭了!” 五条悟大爷似的双臂伸展搭在沙发靠背上,故意对伊地知胡说八道。 家入硝子看不惯说了一嘴:“别欺负伊地知了。” 伊地知洁高顿时感动的快流泪了,家入小姐,请加大力度的……多为他说说话吧。 从校长那里得知五条悟正在学校会议室,雪穗咚咚咚敲了门。 会议室内三人同时看向被敲响的门,五条悟向上推了下墨镜,辨认出门外咒力流动的轮廓,表情瞬间变得意味不明。 “进吧。” 他懒洋洋地说。 语气的变化引起了室内两人的注意,和五条悟认识的太久了,这种过于风骚的态度,不像是对友方或者学生。 雪穗推开门,看到会议室内的人,打了声招呼。 “硝子小姐,伊地知先生,五条老师,日安。” 家入硝子抓了抓脖子,和雪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说:“我该回医务室了,有事再叫我。” 她很酷的先溜了。 斋藤小姐不是她擅长应付的类型,尤其再加上五条悟,肯定接下来会相当麻烦,赶紧溜。 伊地知洁高在家入硝子走了后,后知后觉气氛好像不太对,他拿着笔记本匆匆扔下一句,“我回去写报告了”也离开了。 会议室只剩斋藤雪穗和五条悟。 五条悟先发制人:“瞧你,把硝子和伊地知都吓跑了。” 雪穗脸皮厚的很,“是吗?荣幸之至。” 要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大魔王,那简直真是太好了。 五条悟还保持着双臂搭在沙发,双腿交叠搭在茶几的大爷姿势,“从长野回来啦?” 雪穗挑了个椅子,拉到五条悟的对面隔着茶几坐下,“下个月不是要举行京都-东京校姐妹交流会了吗?我把忧太送回来,他该和同学们练练配合了。” 嗯,这借口换个地方同样用。 雪穗在糊弄人这条路上坚信——借口说多了,就会成为真的。 五条悟“哼”了一声。 他可不觉得事情这么简单。 真这么简单,斋藤雪穗只要把人送回来就完事,不用特意找他。 不过,从斋藤雪穗轻飘飘说出这话来看……五条悟有点想龇牙,他可怜的学生哎。 “你这样——” 五条悟说个开头,没说下去。 你这样对忧太,以后绝对会有麻烦的。 雪穗不明所以,“什么?” 五条悟:“没什么。所以呢,送他回来,然后?” 雪穗用有些夸张粉红泡泡表情,双手十指交扣,放于脸颊边:“突然感觉学生之间的友情真是太美好~~太感人了~~~~想和五条老师分享一下心情~~~” 五条悟:“……请正常点。” 雪穗立即收起浮夸的表情,“好的。” 五条悟扶额:“说吧,有什么事?” 雪穗:“我想知道有关夏油杰的事。” 五条悟原本轻松的表情立刻变了,他微微下拉墨镜,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坐在他对面的斋藤雪穗。 雪穗微笑着,看不出任何破绽,也没被他释放的威压吓到。 良久,五条悟推回墨镜,厌厌地问:“总监部又想打听什么?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雪穗:“我知道五条老师不知道他在哪。我只不过是……很想了解一下他这个人。” 五条悟皱眉:“你想干嘛?” 一个乙骨忧太还不够,不会还想再拉一个吧? “杰不是忧太,你别把所有男人都当成未成年小男孩那么好哄。” 雪穗诧异:“五条老师,您想到哪里去了?”停顿了一下,“我没那么不自量力。也没自命不凡到认为是个男人都会手到擒来。” 她要真有这手段,早就对五条悟用用了。 只要把这个咒术界最强搞定,指哪打哪,她还用得着这么辛苦? 五条悟对此不置可否。 “说说你的目的吧。”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了解他,仅此而已。” “总监部的报告,你想知道什么,那里面都有。” “报告只是冰冷的文字,真正一个人的温度,只有和他关系最好的人才知道。五条老师,如果你非要问我有什么目的的话,我大概……很共情他吧。” “哈?” 五条悟大惊,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你不会也想着什么,这个世界要是只有咒术师就好了吧?” 雪穗:“没那么激进。不过,五条老师,您不觉得现在的咒术师太不自由了吗?” 雪穗说的轻描淡写,五条悟却认真地打量了斋藤雪穗许久。似乎想要看透这个人, 看透她是不是在说谎话,为了其他不得而知的隐秘目的。 然而,就像他问她为什么不求助一样,斋藤雪穗给了他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如果斋藤雪穗真的是传闻中无可救药的坏女人,他就不会想当她的老师了。 他对已经腐烂的花没有兴趣。 五条悟双臂在胸前交叠,靠在沙发靠背,微抬下颚:“继续。” 他倒是想听听,斋藤雪穗能说出什么。 雪穗组织了下语言。 很明显,提起夏油杰,五条悟态度就变得认真了。 “五条老师,咒术师真正拥有强大力量的还是少数。对于大部分普通咒术师来说,他们要么没有术式,要么术式很鸡肋根本无法帮助他们祓除咒灵。这些咒术师在如今总监部的眼中和隐形人差不多。” “隐形人其实还好,除了不违反保密法养活自己比较难,至少不用担心在祓除咒灵的过程被咒灵杀死,稍微有些战力的咒术师,无一例外,最终的结局大概都是死于某次祓除咒灵的任务中。所有咒术师从出生起就注定这样的命运,这样的未来,对于咒术师来说,这未免太残忍了吧?” “因此,我很理解夏油杰。他在我看来是个有大爱的人,就因为他太共情咒术师绝望的未来,才走上极端,认为只有创造出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才会改变咒术师的命运。” “五条老师,我也想改变咒术师的命运呢。所以,我很想见他。” 五条悟久违的感到头疼。 “幸亏你没说,你想继承杰的想法。” 不然,他就该把斋藤雪穗给关起来了。 这种过于反人类的想法只适合关起来。 雪穗:“……我还没疯到那种地步。” 五条悟低低的笑了。 杰啊,你瞧,人家小姑娘都知道,你那种想法真的是疯了。 当年不管是他,还是硝子,都是这么认为。 而你,却毫不犹豫的走入疯癫,把他和硝子彻底给丢下了。 “杰他……其实很温柔,正是因为过于温柔才走上了极端。” 五条悟挠了挠头,放弃般靠在沙发靠背,“我啊,至今都无法理解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上那么一条路。大概就是像你说的吧,那样绝望的未来,他共情太强受不了了。” “我知道你什么目的,你希望从我这里知道杰的下落吧。但是很可惜,十年,我一点线索都没有!至于改变咒术师的命运……”五条悟微嘲的笑了一声,“雪穗酱,我奉劝你别陷的太深。这样的命题,走到最后很可能就是重复杰的未来,我不想亲手把你抓起来监禁。” 说到这里,五条悟有些怅然:“你和杰怎么都这样?像之前和禅院一起找找五条家的茬,精力多放在这些小动作上难道不好吗?个体的人类无法承担宏大的命题,哪怕我是最强也只能拯救眼前的人。” 第35章 第35章道歉 五条悟在学生面前一向强大又轻浮。 他不喜欢太沉重的事,所以总是主动活跃气氛,各种搞怪。因为在五条悟看来,年轻人的青春就该快快乐乐,没有烦恼。 他收回搭在茶几上的大长腿,起身走到雪穗身边,用力揉了揉雪穗的脑袋:“我说,你天天想那么多累不累啊?” 雪穗抗议地躲了躲,可惜没躲过魔爪。 五条悟:“我也有过觉得自己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年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际上呢——” 实际上,他连自己的朋友都没能拯救。 “十几岁的年轻人总觉得自己承担着拯救世界的责任,实际上,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重要的责任就是好好自由地享受自己的人生,不要中二病的走入什么宏大命题,杰他就是没想通这点。” 五条悟蹲下身,认真地和坐在椅子上的斋藤雪穗对视,“雪穗,你的叛逆期太隐蔽了。你们斋藤家没有人能质疑你,你像君主一样操控你的家族太久了,这让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世界很大,没有人能成为救世主。我不能,你也不能。” 雪穗微微抿唇,“这是你作为老师给我的忠告吗?” 五条悟:“当然。” 雪穗站起身,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那里的五条悟,企图用高度增加自己的气势。 “五条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傲慢了。你做的到吧。” 五条悟一愣,【你做的到吧,悟】。 十年前的身影仿佛和现在的女孩重合了。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政见不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我没想过成为什么救世主,我就是单纯觉得现在秩序不好,想推翻它。你认为我是在异想天开?五条老师,那你总在保守派的老家伙们敏感神经上反复横跳什么?你笼络新派人士和保守派敌对,怎么你能做的,我就不可以吗?” 雪穗微微抬起下巴,“等着瞧吧。我可以做的到。”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雪穗有些懊恼又有些气愤。她不喜欢五条悟把她当成个中二病的孩子。 明年她就该举行成人礼,彻底成为斋藤的家主。 她才不是中二病! 会议室内,五条悟没有起身,他蹲在原地也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诶呀,搞砸了。” 也是,他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人给他讲什么大道理,他只会做个鬼脸,根本懒得理。 但他确实是真心的。 一个人擅自走入过于宏大的社会命题,要么坚定走下去,要么就是自我毁灭。 杰……走向了自我毁灭。 他不想这个小姑娘也一样。 明明十三岁的时候哭成那个模样,还挺可怜可爱的,现在怎么这么固执。 —— 乙骨忧太背着长刀来到训练场,高专的同学们在重复过去同样的日常。 真希同学和熊猫打的很凶,他见到这样的场景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家还是原来的大家,而他不是原来的他了。 狗卷棘注意到乙骨忧太,远远举了下手。 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打招呼欢迎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禅院真希和熊猫也停下了对打,真希上上下下打量明显变了不少的少年,举手“呦!”了一声。 熊猫:“忧太变化很大啊。” 乙骨忧太笑的有点苦:“有吗?” 真希:“当然有。来,我们练练!” 战斗狂人禅院真希发出了挑战。 乙骨忧太也想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进步了多少,他很干脆的应了。 拆下背后背着的长刀,去武器架拿了把竹剑,两人没有废话,“砰砰砰”竹剑和长棍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短短一个半月,之前总是输给禅院真希的少年如今居然打的有来有回,有时候甚至有点上风。 熊猫“哇”了一声。 “真希,认真点啊!”熊猫双掌做喇叭状。 禅院真希表情狰狞:“不要打扰我!” “砰砰砰!” 在一阵激烈的交锋后,最终乙骨忧太的长剑停在了禅院真希的喉咙,禅院真希手中的长棍也停在乙骨忧太的头部附近。 算是同归于尽的平手。 禅院真希收回长棍,“不错啊,看来你这一个半月没白练。” 乙骨忧太表情腼腆的接受了夸奖,“这样接下来的京都-东京校姐妹交流会,我也不会拖大家后腿了。” 听到这话,真希、熊猫、狗卷棘三人面面相觑。 熊猫:“呐,忧太,你不知道吗?一年级不参加交流会哦。除非二三年级人手不足,才会让一年级的补充。” 禅院真希:“上一届的二三年级输给了京都校,当时秤学长才一年级,气得要死,这次摩拳擦掌要给京都校的好看,他才不会让我们这些一年级参加。” 乙骨忧太这一瞬间,表情要裂了。 他没想到,雪穗找的借口居然这么不走心。 也是,她没在高专上过学,只知道有交流会,对具体怎么参加并不清楚。但越这样,越显得把他扔回学校这种事太不走心了吧。 他现在好像越来越懂禅院真希为什么会粉转黑了。 雪穗,再这么下去,他都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崩坏。 在意一点他啊。 乙骨忧太的表情快哭了。 禅院真希和熊猫对视一眼,真希摸了摸鼻子,她就知道,如果乙骨真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只会受伤。 那个女人没有心的。 —— 雪穗生气地从会议室出来,走了好一会儿才缓解掉内心的气愤。 她不喜欢五条悟的态度。 有种大人在看孩子胡闹的感觉。 她宁可五条悟把她当政敌,当借助美色谋求好处,汲汲营营的坏女人,也不想他看她像个中二病大爆发的孩子。 就因为她说,她想改变咒术界如今的秩序? 为什么她就不能有这种想法? 她承认,这个目标太过于悬浮,而且非常不利己,但……她为什么不能有这种目标? 少年想要拯救世界,只需要拔出宝剑就可以了。 她没什么拯救全体咒术师的想法,她就是讨厌现在的保守派高层,就是讨厌现在咒术师没有选择的现状。 人可以没有什么目标的活一辈子,当然也可以有个不切实际的宏大命题。 她为什么不能以这样的目标前进? 也是,她这次有点太想当然了。 最近做什么都很顺利让雪穗有点膨胀,总以为事情都会按照她的想法前进。 她想和普通人世界的政权合作,六年来没理过她的藤原氏回应她了。 她料到藤原氏不会那么顺利的答应合作,果然藤原氏拒绝了解除咒术师的经济封锁。 她想让新登记的特级咒术师喜欢上她。很轻松的,那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轻易就被她引诱了。 虽然禅院直哉那里麻烦了点,但都还在她控制范围内。 最近她有哪里不顺利吗? 没有! 都太顺了! 雪穗这次去找五条悟,本来是想多聊聊夏油杰,看看能不能从聊天中找到寻找夏油杰的线索。 她以共情夏油杰的角度出发,还以为五条悟能愿意和她多聊聊。 没想到五条悟居然把她当成叛逆期,中二病爆发! 怎么会这样! 雪穗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人心无法计算。 如果把她现在的人生当成一场大型游戏,五条悟不是NPC,不可能点击就触发她想要的对话。 这个世界,不是一场完全服务于她的大型游戏。 难得的,雪穗突然想到了乙骨忧太。 那个少年……她最近确实有点太忽视他了。 而且,今天她确实有点太混蛋了。 她当时只想着要寻找夏油杰,这件事那孩子不适合跟着她,那就回学校吧。 人生不是攻略游戏。 攻略游戏攻略成功就大结局了,玩家可以把攻略对象扔到一边,反正结局永远固定在那里。 但现实,她把忧太扔到一边……那孩子该伤心了吧。 老天,她都做了什么。 幸亏五条悟超出她预料的回答打醒了她。 不是什么事都会按照她预想的来。 雪穗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忧太现在在哪?应该在宿舍吧? 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在训练场看到了那个少年。 “忧太!” 雪穗用从来没有过的热情和音量,远远的对训练场上的少年喊道。 乙骨忧太愣了下。 他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雪穗正对他挥手。 阳光下,对他挥手的女孩热烈又美丽。 刚刚的伤心和难过瞬间都被这少年抛到了脑后。 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啊,只要雪穗对他伸出手,他就义无反顾的愿意飞蛾扑火。 熊猫、禅院真希、狗卷棘眼见着,刚刚还挺伤心的少年毅然决然的转身,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的跑了过去。 白色校服的少年牵起和服少女的手,两个人手牵着手离开了。 禅院真希:“……没救了。” 熊猫:“忧太……” 狗卷棘:“鲑鱼。”赞同真希那句没救了。 “抱歉,今天忘记提前和你说了。” 雪穗牵着乙骨忧太,首先就是道歉。 “我当时脑子里全是怎么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嗯,今天我不是去见个普通人世界的大人物吗?我需要他的帮助,他说我手中筹码不够。” 雪穗认真地盯着乙骨忧太的眼睛,“接下来我要找个失踪十年的人,你跟着我也没办法锻炼自己。所以,当时我就脑子一抽擅自决定你该回学校了。忧太,对不起。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睛,现在,真的,所有的难过都不见了。 他其实要的真的很简单。 只要雪穗在意他就可以。 少年急切地摇头,“没关系。雪穗,我不在意。” 雪穗才不信。明明刚刚在训练场上,看着就很难过。 雪穗用手指扫了乙骨忧太鼻头一下,“说谎。” 她的额头几乎快贴在少年的额头上,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全部的自己。 乙骨忧太勾起嘴角,“刚刚是有一点难过。不过,现在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了。” 雪穗重新握住少年的手,两人十指相交,握的很紧很紧,“好啦,那我们和好啦!” 第36章 第36章计划围杀 “斋藤雪穗,你找夏油杰做什么?” 总监部例行会议,一名高层在会上问。 在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被点名的斋藤雪穗身上,包括每次会议上都很少发表意见的五条悟。 雪穗眯了眯眼,提问的是加茂一派的。 “土御门先生还真是消息灵通。” 她这才着手寻找夏油杰几天,这周例行会议上总监部的高层就来质问她了。 到底是在盯着她,还是在盯着夏油杰? 姓土御门的是个干瘦的老头,态度很强硬,“不要左顾言他,请回答我们。” 雪穗扫视了一圈会议上的众人。 除去沉默不语的五条悟,在场其他人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好奇,还有人悄悄交头接耳,小声交谈。 夏油杰,曾经的特级咒术师。只是这个名字,在会议上都会引起注目。 “通缉犯还不能找了吗?” 雪穗面露困惑。 土御门被反问的一窒,“你又打不过他,你找他送死吗?” 雪穗微笑:“这就不劳土御门先生操心了。” 土御门家族的会议代表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和那个诅咒师私下合谋点什么。” 雪穗指节敲了敲桌子,她没有回答土御门,而是看向了整个会议室的主位,也就是总监部的负责人,咒术总监。 “总监,您不是一直都在发愁内阁对咒术师的财政拨款一年比一年少了吗?” 目光扫过各个高层。 “你们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想办法,去找东京都知事和内阁的议员商议下一年增加预算补贴吗?” 最后,雪穗的目光落在了五条悟身上。 “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围杀通缉犯夏油杰。战斗过程可以给非术师政客们一点强大术师和咒灵的破坏力警告,让他们明白,没有咒术师,他们没有现在的安稳日子。” “内阁的政客们安稳日子过的太久,大概忘记咒术师们的贡献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斋藤雪穗大胆的话给震惊到了,除了五条悟。 禅院家、五条家、加茂家和围绕他们三家的各种联盟家族小声商议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没办法,最近普通人那边汇率波动严重,物价上涨,已经有风声说内阁打算明年对咒术界的财政拨款预算会进一步降低。 雪穗曾经给乙骨忧太一个课题,那就是总监部到底缺不缺人。 实际上,总监部为了节省工资支出,真的是想尽了办法。 一、不阻止无法祓除咒灵的咒术师辞职。 这些咒术师辞职对总监部影响也不大,还能节省工资发放。 咒术师是有基础工资的,杀咒灵越多,奖金越多。而很多咒术师不敢杀咒灵,就只领死 工资。 总监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强迫这些领死工资的咒术师工作,直到把人逼的受不了辞职。 二、限制咒术师等级晋升。 咒术师的基础工资是按照等级阶梯发放。 等级越高,基础工资越高。 限制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晋升等级,就减少了基础工资支出。同时,这也是各个家族控制自家族人的手段。 例如禅院,一直就不给禅院真希升等级。 总监部缺人,缺到咒术高专的学生都要去拼命杀咒灵。 总监部又不缺人,非保守派,和无法杀咒灵的咒术师对如今的高层来说,就是吃他们财政拨款的寄生虫。 自从明年财政拨款预算进一步降低的风声传出来后,总监部负责和内阁、和政府那边沟通的高层已经轮番暗示雪穗,让她利用自己的优势,让那些普通人政客收回降低预算的想法,要是能增加点就更好了。 简单来说,就是让雪穗出卖点色相。 雪穗是个美人。 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 雪穗没兴趣成为这群老不死手中的棋子,所以,她给自己找了条路。 死道友不死贫道。 用夏油杰的杀伤力恐吓普通人政权,咒术师不是吃素的。 (不直接咒术师去恐吓是不想和普通人政权那边翻脸,直接恐吓会带来逆反。用个诅咒师就是暗示了,我们咒术师和你们普通人是利益共同体,我们是一伙的。但是,我们不好惹。) 用夏油杰的例子告诉藤原氏,咒术师被逼到绝境会干出什么事,再不给咒术师选择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夏油杰出现。让他说服其他政客放开对咒术师的经济封锁。 有了夏油杰这个恐吓的例子,效果可比她出卖色相直观有用多了,总监部的高层也不用再暗示她了。 一举三得。 甚至可能不止是三得。 所以,夏油杰,抱歉,你去死吧。 斋藤雪穗无视她的一席话将整场会议炸开了锅,她平静地和五条悟对视。 我要杀了你的挚友,你又当如何? 会议上的人不止偷偷打量口出狂言的斋藤雪穗,同时也有不少人都在偷偷观察五条悟。 谁都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是同学,是挚友。 在夏油杰被认定为诅咒师后,总监部一直要求五条悟去手刃通缉犯。 五条悟十年来一直都说他找不到人。 没人知道是真找不到还是借口,因为没人敢问五条悟。 如今,居然有人说要杀围杀通缉犯夏油杰。 五条悟会什么反应? 五条悟双臂抱胸,戴着墨镜让人看不出什么反应。 他什么也没说。 雪穗盯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 她问土御门:“土御门先生,这个理由可以吗?” 土御门看了眼加茂家的代表,不再说话。 今天的会议因为斋藤雪穗扔下个重磅炸弹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就散了。 但今天没有结果不代表之后没有结果。 离开会议室,禅院家的代表对雪穗低声说:“直毘人大人要见你。” 雪穗点了点头,上了禅院家的车。 时隔六年,禅院直毘人久违的和斋藤雪穗来了次正式会面。 不是新年之类的公众场合会面,而是像六年前,雪穗作为斋藤家的家主,第一次拜访禅院时的正式会面。 六年前,禅院直毘人把雪穗扔给了自己的儿子直哉。 六年后,这个少女家主靠自己再次走到了和他平等对话的位置。 “禅院家主。” 雪穗对禅院直毘人行了个礼。 禅院直毘人坐在主位上默默不语。 良久,禅院直毘人说:“除了五条悟,没人能杀夏油杰。” 雪穗:“我没把希望放在五条悟的身上。” 禅院直毘人挑了挑眉,“你打算让我和加茂家的人出手?” 雪穗欣然点头:“这是我们整个咒术界的大事不是吗?” 禅院直毘人:“……” 又过了许久,禅院直毘人:“十年都不知道那个人在哪,先找到人再说吧。” 和禅院直毘人的会面很短。 禅院直毘人似乎只是想和雪穗确定下,她究竟想怎么杀夏油杰。 结果不出所料。 五条悟不出手的话,只能是他们这些老东西动手了。 雪穗面无表情的离开禅院,回了斋藤邸。 这段时间她不是在东京校就是在长野县,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侍女纱织见到她时,没等她问,就轻声说,“夫人在佛堂。” 大概是因为咒术界的核心“天元”是佛教的传教人,咒术师多多少少也和佛教关系更密切一些。 雪穗的母亲自从用自己余生全部咒力诅咒了自己的儿子,就将家里祭奠先人的房间改成佛堂,专注在佛堂日日对先祖,对佛祖进行祈福。 雪穗来到佛堂的门口,她没有进去,只是看着母亲单薄的背影。 许久。 “弄死加茂的机会来了。” “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是……机会难得。” “妈妈,你多保重。” 雪穗转身离开了家。 她回这一趟,只是为了给母亲一条能让她高兴些的消息。 围杀夏油杰,运气好的话,能重创一直看斋藤家不顺眼的加茂家。 雪穗一直没忘记当年是加茂力主判哥哥死刑,让斋藤差点家破人亡。 前段时间那个有问题的咒灵,禅院直哉说他只是没有阻止那个任务派到她头上,五条悟不关注这些阴暗的小事,她一直没证据是加茂家干的。 但不妨碍她把锅扣在加茂家的头上。 连夜回了东京,雪穗加大力度派人寻找夏油杰。 “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他需要吸收咒灵为己用,从这个角度寻找他。樱子姐姐,你调一下窗的数据库,分析二十年间,哪个区域在十年内咒灵诞生的概率降低了。” 夏油杰要是聪明的话,应该不会一直在一个地方。 斋藤樱子调窗的数据库进行分析大概率是没结果,但是,万一出现小概率事件呢? 总不能还没干就提前下结论。 斋藤樱子听从雪穗的吩咐,回总监部加班去了。 雪穗开始琢磨,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夏油杰。 对于夏油杰,雪穗的感官其实很复杂。 她因为查五条悟而知道他,从总监部的各种报告,字里行间认识他那个人。 刚入校的夏油杰也有过亲自手写报告的时期,他的字有些桀骜,看着那些字,雪穗仿佛看到一个骄傲的少年在入学后,逐渐发生了变化。 最初的报告还很稚嫩,里面充斥了少年坚定消灭咒灵的信念与对受害者的同情。 但是越到后面,报告里属于个人的情绪越少,越公式化。 直到……她从字里行间读出了愤怒。 夏油杰的愤怒,她其实有些感同身受。咒术师为什么要面对注定死亡的结局呢? 当然,非要说的话,所有人从出生就注定会死。但怎么死,却是不同的。 可以郁郁不得志的死,可以意气风发的度过一生,安享晚年的死。可以有意外,生命戛然而止。唯独不可以日日惶恐于下一次的咒灵祓除任务。 雪穗希望未来,咒术师可以像消防员,像警察一样。 可能会殉职,但这都是有选择的,有准备的。 而不是,你只能是咒术师。 夏油杰看到了咒术师只能是咒术师的未来,所以他决定杀光所有非术师,让咒灵消失。 真要论中二病,夏油杰才是。 雪穗没有夏油杰偏激,但思想其实有点一脉相承。 很难说,雪穗产生推翻御三家统治,让咒术师自由的想法,有没有夏油杰的启迪。 那些总监部的报告,成了她遥遥了解一个少年纽带。 雪穗在纸上写下了她从报告中了解到的夏油杰。 她不断揣摩,分析。 尝试解析这个人离开了高专后的十年会去哪里,会做什么。 她写下很多,但感觉都不对。 夏油杰,夏油杰,夏油杰…… 很抱歉,我不认识你,你也并不认识我。 很抱歉,现在,我在筹划你的死。 第37章 第37章各方 禅院家。 “家主,要是找到夏油杰,我们真的要出手吗?” 送走了斋藤雪穗后,禅院家被评定为特一级的咒术师聚集到了一起。 特一级咒术师是指实力等同于高专评定的一级咒术师水平的术师。 三大家族许多咒术师不上高专,不走高专评定系统。 这当中其实就有很多猫腻了。 禅院直毘人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 禅院扇不赞同掺和进这件事,“夏油杰十年前就被认定为特级咒术师,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十年里他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我看斋藤雪穗是存心想让我们去送死。” 禅院直哉这话就不爱听了,“扇叔父,你自己胆怯别带上我。真要围杀夏油杰,肯定不可能只有我们禅院家出人。人那么多你还怕,叔父,你是不是老了?” “你!” 禅院扇怒视直哉,这个小辈,从小就不知道尊老。 禅院长寿郎在一旁打圆场,“好啦扇,直哉年少气盛,说话不知轻重,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禅院扇冷哼:“我看他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 直哉用小指挖着耳朵,压根不接这个圆场:“还没打就先认输,我看扇叔父你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早没了心智……” “够了直哉!” 一道厉呵打断了直哉的挑衅,坐在主位的禅院直毘人听不下去了。 禅院直哉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禅院家其他人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听到般,继续讨论。 “十年都没找到的人哪那么容易找到?” “主要是过去我们一直也没找吧。” “抓他又没好处,还可能被杀掉,谁活腻了找他啊。” “但这次咒术总监明显心动了。” “确实……但五条悟会看着我们杀掉夏油杰吗?”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几秒后,禅院直毘人打破了沉默:“除非那小子想叛逃,这件事不用管他。” 禅院家的人明显因为直毘人的话轻松了不少。 只要不和五条悟对上,一切都还能商量。 禅院长寿郎:“家主可以问问加茂家和五条家打算出什么人,我们再看看我们出谁。” …… 不止禅院家会议后针对斋藤雪穗的提议进行了商讨,加茂家和五条家也一样。 加茂家。 “这是个杀掉夏油杰的好机会。” 窗口正对着一棵老松的和室内,一名老人对坐在窗边的女性说。 窗边的女性许久不语。 她在思考,思考这件事会不会顺利。 顺利的话,她就能拿到夏油杰的尸体。 “斋藤雪穗在行动前应该会调走五条悟,如果她出手了,你们就别动。如果她没有,你们想办法调走他。还有……让乙骨忧太参与进围杀。” 老人恭敬地应道:“是。宪伦大人。” …… 五条家。 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着回家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五条悟。 许久,一名长老说:“咒术总监明显被斋藤家那丫头的说法打动了。围杀夏油杰这件事,只要找到人,八九不离十了。” 另一位五条家的族人小心翼翼地说,“总监部让出人的话,五条家身为三大家族之一肯定要出人。家主,真到那天的话……要不然您出去散散心?等过几天再回来?” 他们的家主大人过去和夏油杰关系那么好,总监部行动的时候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五条悟岔着腿,坐在五条家家主主位上,没有理会族人的念念叨叨,整个人都在放空。 …… 十年没消息的人确实没那么容易找到。 咒术总监散会后和总监部其他高层商议了一阵,决定把围杀夏油杰当第一备选方案。 首选,当然还是让斋藤雪穗代表咒术师去和内阁政客谈判。 就像雪穗曾经和藤原家的人说过的,世界始终是普通人的,曾经的御三家也要向天皇臣服。 总监部既然不能拿刀抵着内阁政客的脖子让他们改变主意,就只能靠怀柔的谈判了。 咒术师的处境其实有点尴尬。 要说个人能力,这些有超能力的咒术师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吊打普通人,但为什么统治国家的不是超能力者呢? 这就涉及到咒灵产生的机制了。 保密法保护的是全人类。 一旦咒灵的真相公开,一亿人口因此产生的恐惧会催生出什么样的怪物大概谁也抵挡不了。并且咒灵会在它残忍杀害人类后,制造更多的恐惧,越来越强。 那时候,大家一起死吧。 所以,咒术师不希望公布咒灵的存在,普通人政客当然也不希望。 咒术师不可能成为掌权者的原因就在这里,一旦有报复社会的人不甘上位者是一群咒术师,把咒灵的存在捅出去同归于尽,那结果只有一个。 大家一起死。 知道咒灵的非术师政客并不怕咒术师。 因此,他们才敢削减财政预算。 至于削减预算后,咒术师消灭咒灵的效率降低,普通人被咒灵袭击伤亡率增加这种事……随便呀,反正死的不是东京千代田地区的政客们。 皇居,千代田地区有天元的结界在,有活了上千年的“天元”镇守东京,死的不会是他们。 只是削减一点点预算,总不会世界毁灭。 他们只需要在自己任期的政绩好看就行了。 至于几年后会不会有什么连锁反应,关现在作决定的人什么事呢,反正那时候他们都满载政绩的卸任了。 现在很多霓虹的政客都这样。 他们不去想子孙后代,只想现在,想当下。 雪穗不觉得这些政客给点好处就能说服,还得让他们真正的吃点亏。 她这观点其实和保守派夏日任务开启前会议上商讨的有点殊途同归。 当时的保守派高层是想消极怠工,等普通人出现大量伤亡后,普通人的政客就知道该重视咒术师了。 雪穗则是省去中间商差价,直接恐吓千代田地区的政客。 拿普通人的人命来填算什么。 罪魁祸首是那些根本不在意普通人性命的政客。 雪穗认真考虑过,直接利用咒灵袭击提出削减预算的官员。 在保守派的老头子暗示她进行美色贿赂的时候,雪穗面无表情的提出过这种建议。 “这样的教训,想必他印象更深刻。” 过于激进的建议把总监部的老头子们吓了个够呛。 “千代田地区不可能出现咒灵!” 一名高层气急败坏,“皇居,千代田地区有天元大人的结界术加强,不可能出现咒灵。要是出现咒灵,他们只会怀疑是我们干的!” 雪穗面无表情,“在他外出时候不就行了。” 咒术总监严正警告斋藤雪穗,禁止她这么做。 “我们是咒术师,不是诅咒师。利用咒灵去袭击普通人,违反《咒术师义务与条约》了。斋藤雪穗,别让我再听到这种提议。” 雪穗耸了耸肩:“好吧。” 既然总监部不允许她用咒灵恐吓普通人官员,那就只能借助和夏油杰一战了。 真要杀死一名特级咒术师,战斗场面必然惊天动地。 最好战场在东京,让那些安稳太久,太久没见过咒灵进行大规模杀伤力的政客们清醒清醒脑子。 总监部把这项方案当备选,在雪穗这里是首选。 她夏日后半段,全部精力都放在祓除咒灵和寻找夏油杰上面了。 乙骨忧太回学校后,又重新回归了平静的校园生活。 每天不是上课,就是训练。 从和雪穗形 影不离到回归一个人,他好不习惯。 宿舍窗户上挂的树枝和草叶编的小狗经过一个夏天已经变得干枯了,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掉。 这是雪穗送他第一件礼物。 乙骨忧太不敢碰触,只能趴在窗边看着那个干枯的树枝草编小狗在风中晃呀晃呀。 下午,训练课。 五条悟将狗卷棘和乙骨忧太单独叫了出去。 “有个任务指定棘去,忧太,你一起过去见习下吧。地点就在东京。” 乙骨忧太应了声,“好的。” 五条悟:“不要让里香出来哦。” 乙骨忧太点头:“我明白。” 他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任务,没想到据说只有低级咒灵群聚的商业街出现了一级咒灵。 —— 雪穗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次她把乙骨忧太送回高专后没有像之前一样把人忙忘了,而是一直都用手机打卡。 早上醒来拍照问候,中午吃饭拍照,外出办事的时候顺手拍个觉得不错的小物件或者风景或者她自己。 两个人就像异地热恋的小情侣。 雪穗的聊天内容非常简单粗暴,全靠美照刷脸。 【早上好,忧太。照片.jpg】 【这是我的午饭,忧太有没有好好吃饭。照片.jpg】 【出去祓除咒灵了。没有受伤哦。照片.jpg】 …… 类似这样的打卡数不清。 乙骨忧太非常吃雪穗这套。 他就是很想知道雪穗每天都在干什么,这样报备一般的聊天他一点都不觉得枯燥。每次他都看的很认真,回复的很认真。 他把所有的照片都存了下来。 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两眼。 雪穗这天工作的时候,收到了乙骨忧太的消息。 【刚刚和狗卷同学一起做了个任务,感觉更了解狗卷同学一些了。】 挺平常的一段消息。 雪穗也没在意,下意识的就回了。 【哦?很棒啊。任务难吗?有没有受伤?】 乙骨忧太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 【有点出乎意料吧。没有受伤,要感谢雪穗之前带我一起做一级的任务,让我这次面对一级咒灵也能很镇定的发挥,我保护了狗卷同学呢!】 乙骨忧太最后一句明显暴露了他的心思,他想求夸夸! 雪穗的注意力却全部都在一级任务上了。 狗卷棘……她没记错的话是二级咒术师。 二级咒术师怎么会接一级任务? 第38章 第38章交流会 东京幸福商业街。 雪穗走在破损的街道上,街道两边建筑像是刚经历炸弹袭击,墙面坍塌,钢筋水泥和招牌散落一地。 这样废墟一般的场景,可见之前战斗有多激烈。 斋藤樱子小声在一边汇报:“负责这个任务的辅助监督是伊地知洁高,他是五条悟的人。照理来说,这个任务不应该有问题。我找伊地知打听过,任务只需要消灭一些群聚的低级咒灵。” “委托的开发商之前和狗卷棘打过交道,因此这次任务才指定的狗卷同学。” 雪穗听到这里:“既然指定了狗卷棘,忧太为什么会一起来?” 斋藤樱子:“伊地知先生说是五条悟要求的。就目前调查来看,这里留有三种咒力残秽,可以确定其中两种属于乙骨忧太和狗卷棘,还有一种咒力残秽具体对应什么人要回总监部从咒术师登记记录中调查。如果是诅咒师,并且没在总监部登记过,那就很难查出来了。” 雪穗的脚步停下。 她看向前方高大的背影。 一米九以上身高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很强的压迫力。 五条悟正在仰头看横梁。 雪穗走过去:“五条老师看出了什么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你来的可真快。” 雪穗浅浅的笑了,“没办法,忧太比较粘人,他和我说今天他祓除了一级咒灵,还帮助了同学,他很高兴呢。” 五条悟:“啊!他找你撒娇,你却只注意到一级咒灵,真是狠心的女人。” 雪穗:“老师是在转移话题吗?” 五条悟:“发现就不要指出来嘛。” 雪穗:“……” 好理直气壮的语气。 雪穗不依不饶:“呐,老师是想隐藏什么吗?” 五条悟低下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孩。 斋藤雪穗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就和他过去每次在总监部会议中看到她的模样没有区别。 美丽,骄傲,又野心勃勃。 她总是和保守派那些老头子们混在一起,为了争夺在总监部的权势,耍一些小聪明。 好吧,他承认,确实有些小聪明让他挺头疼,也挺有用的。 和忧太在一起,明显并没有让这个女人发生任何改变。 他以为多少会有些变化的。 他希望这个孩子轻松一点。 毕竟……落泪时还是挺让人心疼怜惜的。 很可惜,斋藤雪穗在玩弄权术这条道路上乐在其中。 “这里的残秽属于夏油杰。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 五条悟淡淡的说。 斋藤雪穗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五条悟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 他难道不知道吗? 对她说出来,和对保守派说出来没有区别! 一瞬间,雪穗有点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了。 五条悟知道她正在谋划围杀他的挚友吧? 他觉得总监部只是在白计划? 还是说……他会为了正义杀掉夏油杰? 她还是太不了解五条悟了。 五条悟留下这句话后,双手插兜转身就走了。 斋藤樱子一直默默在一旁没有说话,直到五条悟的身影消失不见。 “家主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雪穗从沉思中清醒:“正常汇报吧。” 意思就是,把残秽属于夏油杰这件事报上去也没关系。 残秽属于夏油杰这件事就像一个开端。 总监部和警视厅有合作,警视厅通过调查幸福商业街周围监控,发现了夏油杰的身影。 十年过去,夏油杰变化不大。 他比高专时看起来更强壮了一些,身上穿着袈裟。通过袈裟,总监部认为夏油杰也许正隐藏在寺庙或者什么教派。 有了方向,调查很快就锁定到一个以崇拜“天元”而闻名的教派——盘星教。 等总监部让警方试探性的去例行检查时,却发现他们的教主行踪不定。 “每次聚会都是教主大人派人通知。如果教主大人不通知的话,我们没人知道教主大人在哪里。” 调查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不过,总监部的高层们很有信心。 据调查,夏油杰在盘星教这十年来,通过帮教众除灵等行为,勒索、收入了大量金钱。 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这个聚宝盆。 因为有了夏油杰下落,总监部的高层们总算不明里暗里催促雪穗去找财务省的高官和内阁的议员聊明年对咒术界预算拨款的事了。 这让雪穗轻松了不少。 其实,聊聊也不是不行。 就是太废脑子了。 雪穗给自己上了个双保险,她吩咐斋藤彻也去东京地下黑市和侦探社买点情报。 “重点是内阁的小岛议员和财政大臣麻生幸二的资料。我需要他们的全部生平,包括他们的政敌是谁?各种没有依据的传闻也需要。” 斋藤彻也很快就领命下去了。 保守派那些老头子只知道让她用美色聊聊,那是最低级的。 雪穗还是更喜欢从政敌的角度切入进去。 谈判嘛,手里总要掌握点能拿捏对方的牌。 咒术师最不怕的就是对方派杀手或者黑ba ng搞暗杀^_^ 时间就这样流逝,夏日过去,京都-东京校姐妹交流会开始了。 雪穗第一次见到她三年级的同学,三名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术师。 去年他们和当时的三年级参加姐妹交流会输给了京都校,因此今年东京校的学生需要去京都校参加比赛。 二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雪穗也是第一次见。 这两人非常喜欢赚钱,二年级完全都不在学校,一直在外面接任务。 “喔~三年级居然有半路的转学生~” 星绮罗罗好奇的打量。 雪穗微笑:“你好。我是斋藤雪穗。” 星绮罗罗点头,“我是星绮罗罗,他是秤金次。”星绮罗罗指了指身后的男人。 秤金次皱了皱眉,他将星绮罗罗拉了回去。 “干嘛啦,秤!” 秤金次小声在星绮罗罗的耳边说,“她是总监部的人。” “啊?”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都不喜欢总监部。 雪穗不太在意二年级的两个学生喜不喜欢她,反正东京校出身的基本上都是五条派。 没有足够价值的话,不值得她从五条悟的墙角挖人。既然不打算挖人,雪穗就没什么搞好关系的想法了。 某种程度上,雪穗其实相当的目中无人。 所以她希望咒术师自由什么的,不是因为她同情咒术师的处境啦之类伟大的原因(其实也有一点点),单纯就是她想而已。 有的人喜欢躺平,每天吃喝玩乐很快乐。 雪穗就喜欢设定个目标,像升级打怪一样朝着那个目标努力。 五条悟说她叛逆期中二病……也没错。 从小接起了斋藤家的重担,不给自己找个目标,真的很难坚持下去。 要想让斋藤家重振,首先就要推翻三大家族的势力垄断。 扯的有点远,雪穗和三年级的同学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在二年级的远离她后,她也没故意去合群,她独自站在那里,像一道美丽又夺目的风景。 “雪穗!” 背着长刀的少年和五条悟一起过来。 乙骨忧太小跑到斋藤雪穗身边,“这次交流会,我也一起去。” 京都-东京校姐妹交流会每年都举行,每次都是二年级和三年级参加。当二年级、三年级人手不足的时候,一年级进行补充。 东京校这边少一人,乙骨忧太就补充进来了。 五条悟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好了,人齐啦,我们出发!” 坐上校车,乙骨忧太有点兴奋,“又可以和雪穗一起并肩作战了!” 自从雪穗把他送回学校后,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简讯和聊天软件联络。 虽然说雪穗会给他发照片,但是,总还是不如见到真真切切的人呐。 他从上车起,就一直握着雪穗的手不放,像是有什么皮肤饥渴症。 雪穗没在意这些,她拨了拨乙骨忧太的刘海,“很抱歉呢忧太,这次我不参赛哦。” “啊~~~” 乙骨忧太顿时像只失落的小狗狗。 她是不会代表东京校击败京都校的。 雪穗在立场上始终都很鲜明。 虽然说这些立场身份不涉及学生,但是雪穗总有些奇怪的坚持。 大概就是她这种奇怪的坚持和对保守派的身份认同感太坚定了,才能让她在保守派一路高升,没有遭到质疑。 唔,也不算没有质疑。 加茂家或者加茂一派的人就总喜欢找她麻烦,例如上次会议上发难的土御门家代表。 雪穗:“别失望,我会为忧太加油的!” 乙骨忧太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他真的很好哄。 坐在最前排的五条悟微微侧身看了眼坐在最后排的两人。 原来,已经交往后,他们相处是这个样子的吗? 忧太确实太好哄了。 五条悟想起了乙骨忧太夏日实习结束后,回到学校。 他很认真的和他说,“五条老师,我和雪穗交往了。” 五条悟扬了扬眉,不太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个。 乙骨忧太似乎只是想告知他这个,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在少年离开了许久,留在原地的五条悟倏地,低低的笑了。 原来幼兽也是会向其他雄性发出警告的呀。 哪怕他是他很尊敬的老师。 直觉让他发出了宣誓主权的信号。 总觉得,这次京都校似乎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据他所知,禅院直哉会将禅院家咒灵室内的咒灵转移过来几只,用于这次交流会。 明明派个人就可以的事,他亲自护送过来,啧啧。 五条悟还是很喜欢看别人的热闹的。 就是……他的学生有点可怜。 不知道真出现冲突,雪穗是会站在禅院直哉那边,还是忧太这边呢。 他很期待忧太的成长。 成长,总要伴随点疼痛。 第39章 第39章修罗场 校车-新干线-京都校专车。 不到四小时,东京校的队伍就到了京都校。 眼睛上绑着绷带,精神得不得了的五条悟举手:“乐岩寺校长、歌姬,好久不见啊!” 庵歌姬面露嫌弃。 拄着手杖,看起来站都站不稳的乐岩寺校长直接看向夜蛾正道:“夜蛾。” 领队的寒暄上了,学生这边也同样。 东堂葵几乎瞬间就瞄准了秤金次和乙骨忧太。 前者强者气息明显,后者咒力庞大到不可思议。 照理来说,东堂葵应该选择后者,但在表情嚣张得时刻在说“老子很叼”的男人和青涩腼腆还有点软萌的少年之间,东堂葵毫不犹豫将目光锁定在了更对他胃口的前者。 “喂,你叫什么?” 东堂葵用和秤金次同款嚣张的表情问,“顺便说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秤金次:“哈?” 这是什么见鬼的问题? 星绮罗罗噔噔噔小跑上前,警惕心十足地挎住秤金次手臂,“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才是基本礼貌吧?” 两校学生刚照面就火药味十足。 之前站在队伍末尾的禅院直哉绕过学生径直走向了斋藤雪穗。 “我说,你不会是要代表东京校参加这次交流会吧?” 禅院直哉瞥了眼对他敌意满满的少年,很快收回目光。 这种高傲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相当气人。 乙骨忧太被暗暗气到了。 雪穗习惯了禅院直哉这个人刻薄又傲慢,他要是哪天亲切温良才奇怪,因而没注意乙骨忧太的不爽。 她笑着调侃:“我现在在东京校上学代表东京校很正常吧?” 禅院直哉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他刚要开口,雪穗主动说,“放心,我这次是观众。” 禅院直哉满意了,他微微抬下巴:“算你识相。” 只一个来回,就让禅院直哉心情转了个弯,还有种被哄爽了的感觉。 不得不说,雪穗真的很了解直哉。 两人熟稔地交谈,旁若无人。 被忽略的乙骨忧太握着雪穗的手,下意识微微用力。 雪穗回头,这才注意乙骨忧太脸色不怎么好。 哎呀呀。 “雪穗!” 乙骨忧太对外一直都是青涩腼腆的,这次他难得主动,像只幼兽对侵占自己领土的东西露出獠牙。 他直直地注视着身穿传统和服的金发男人,“不介绍下吗?” 禅院直哉在少年直勾勾的视线中,嘴角勾起高傲的弧度。 他比乙骨忧太大了十岁。 年龄上的优势让他对眼前稚嫩的少年有种天然 的瞧不起。 他和雪穗认识的更久也更了解。 眼前这小子凭什么挑衅他? 雪穗:“……” 这场面是不是有点修罗场了。 不过,没关系。 雪穗恍然般的拍了下额头,“瞧我,真是的,我好像还没正式互相介绍过你们。” 她左手掌心向上,朝着禅院直哉的方向,对乙骨忧太说:“他是禅院直哉。禅院家术师集团‘炳’的首席,很厉害的哦。” 紧接着,雪穗又看向禅院直哉,示意身边的少年,“乙骨忧太。咒术高专东京校一年级,前段时间被高专评定系统认定为特级,未来非常可期,前途不可限量。” 雪穗两边都夸了一嘴。 但很明显,双方都对这种介绍不太满意。 禅院直哉直接嘴毒的说:“一年级?哼!我对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没兴趣。” 乙骨忧太上前一步伸出手:“我是雪穗的未婚夫。您好,禅院先生。” 乙骨忧太非常有礼貌,他握手礼先伸手了,气势上、身份上完全占据了如同正宫般的制高点。 禅院直哉傲慢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 这小鬼!!! “未婚夫?就算你现在是她的丈夫又怎么样?” 禅院直哉脸上流露出属于成年人的轻蔑,“有丈夫了,才更方便找情夫。” “噗——” 雪穗没憋住,直接喷了。 “直哉先生!”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禅院直哉仿佛一瞬间想通了般,整个人都恢复到懒散又高傲的模样。 来个彻底被雪穗完全掌控在掌心的小丈夫很好啊。 反正雪穗又不会嫁给他,只要雪穗不是嫁给五条悟,他完全可以在雪穗婚后当她的情夫。 雪穗结婚了,没准就没那么难搞了。 乙骨忧太是真的愤怒了。 庞大的咒力毛骨悚然地铺天盖地,他抽出背后的长刀—— “忧太!” 一道略微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乙骨忧太的动作。 整个广场上的人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慑到了,两边学校的学生齐齐看向手伸向背后长刀,已经拔出一些的少年。 东堂葵两眼放光,不再和星绮罗罗拌嘴。 五条悟从和乐岩寺校长、庵歌姬的寒暄中脱身,走到乙骨忧太的身边,手掌放在少年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冷静,忧太。不要把里香放出来。” 五条悟看向脸色十分难看的禅院直哉,打招呼,“呦,直哉啊。” 作为三大家族未来的家主继承人,五条悟和禅院直哉只相差一岁,互相听过名字,但没什么交情。 五条悟例行公事拜访禅院的时候见过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虽然去五条家的时候很少见到五条悟,但他也会在五条悟十五岁提前举行元服礼(成年礼)上偷偷去看。 两个人没有交集,又互相知道。 直到真正的成年,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互相会说上简单的话。 禅院直哉青着脸。 这少年完全被雪穗玩弄于手掌中,加上平时一脸懦弱的模样,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是总监部和高专共同认定的特级咒术师。 特级咒术师就该是五条悟那样,而不是这种脸上表情完全像谁都能踩一脚的小鬼。 刚刚一瞬间。 他终于回忆起,第一次远远见到完全释放的特级过咒怨灵时的恐惧。 明明没多久不是吗?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亲眼看到那股威压和眼前的少年联系到一起,让他没有确切的实感。 禅院直哉铁青着脸回应五条悟,“悟。” 五条悟松开放在乙骨忧太肩膀的手,上前手臂搭在禅院直哉的肩膀,强硬的把人带走了,“走啦,别骚扰我的学生了。你该在这边。” 铺天盖地让人毛骨悚然的咒力在五条悟手放在乙骨忧太肩膀时散去。 现在那种让人恐惧的感觉虽然消失了,但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乐岩寺校长苍老耷拉的眼皮掀起,夜蛾正道脸上的墨镜遮住了全部表情,庵歌姬则是手捂住下半张脸,对刚刚的气息心有余悸。 京都校、东京校二三年级的学生表情复杂,再也不敢小看这个之前看起来青涩无害的少年。 东堂葵想要上前,加茂宪纪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东堂。” 加茂宪纪出身三大家族加茂家,一直是京都校学生中的领头羊,话事人。 东堂葵虽然平日里不掺和进这些,但这一刻,他没不知好歹的非要过去。 雪穗…… 雪穗无语仰天了几秒。 这都什么事啊。 她上前将右手掌心放于少年一直阴沉的脸颊上。 很好。 没赌气的躲开。 雪穗小声:“生气啦。你别理会那混蛋在那胡说八道。”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雪穗有些无奈又有些烦恼的脸。 哪怕是烦恼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美丽。 这么美丽的雪穗,会招苍蝇垂涎是很正常的。 禅院直哉就是烦人的苍蝇,恶心的狗屎。 阴沉阴郁的脸在一两秒间重新回归成腼腆无害又青涩的模样。 这不是雪穗的错。 都是禅院直哉那个金毛男太讨厌了。 “我不生气。” 乙骨忧太小声,“一会儿就要举行第一天的团体赛了。雪穗就好好看我的表现吧!” 雪穗笑了:“嗯!忧太肯定是最棒的,我等你把胜利带回来!” 这话有些不谦虚,但是乙骨忧太需要这种全肯定。 这是过去的他一直寂寞的,没有过的被人全然相信的感觉。 广场上短暂的寂静后,庵歌姬上前一步,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好啦,第一天的比赛将在两个小时后举行。大家有两个小时商议对策的时间,大家要珍惜这段时间哦。今天第一天是团体赛,总共六个小时!大家要在六个小时内在布满二级和三级咒灵的场地内,尽可能的消灭咒灵。消灭咒灵多的一方胜利!比赛过程中不禁止双方互相干扰。如果一方全部出局,则比赛提前结束!” “规则大家都清楚了没!” 京都校的首先回应,“清楚了。” 然后才是东京校这边七七八八的说,“知道了。” 庵歌姬:“好!那大家两个小时后见!” 庵歌姬对斋藤雪穗举了下手,“斋藤小姐,你不参赛的话,不可以参加会议呦!一会儿请和我一起。” 雪穗点了点头。 “知道了,歌姬小姐。” 转回头,雪穗收回放在乙骨忧太脸颊上的手,“我得先走了。一会儿加油!” 少年很乖的应了一声。 “嗯。” 雪穗跟着庵歌姬一起去了观赛室。 观赛室有直播的屏幕。 赛场遍布监控,不过因为战斗的不确定性,这些通讯设备很可能中途信号中断。 五条悟和禅院直哉早就到了观赛室。 雪穗是和庵歌姬,乐岩寺校长还有夜蛾校长一起到的。 不知道五条悟和禅院直哉说了什么,两个人看起来气氛不错。 五条悟对雪穗招手,在禅院直哉开口前,说:“雪穗!坐这里!坐这里!” 他拍着他身边的椅子。 禅院直哉张了张嘴,然后闭上了。 雪穗看了眼直哉,听从五条悟的坐了过去。 五条悟一米九好大一坨,在中间完全隔绝了雪穗和禅院直哉。 唉,他这个老师就是这么体贴。 既然禅院直哉不说为什么把忧太气成那个样子,他只好把他和雪穗隔开了。 毕竟,他是站在忧太这边的嘛^_^ 第40章 第40章你不觉得她很无趣吗…… 两个小时是双方学生吃饭、商议战术的时间。 乙骨忧太和二三年级的都不认识,他从后背摘下长刀后,一直抱着长刀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东京校三年级的学生互相看了看,没人敢过去打扰。 他们主要是和秤金次、星绮罗罗讨论京都校参赛者的术式,性格。 “东堂去年就代表京都校参赛了,他很强。加茂宪纪继承了加茂家的祖传术式不容小觑……” 这两个去年都才一年级,但已经是很成熟的咒术师了,给东京校当时的二年级,现在的三年级留下了深刻印象。 …… 京都校会议一直都围绕着乙骨忧太。 “那个人就是今年新被评为特级的吧?” “据说抓捕的时候死了三名二级咒术师,一名一级咒术师复仇失败被反杀。” “天呐,交流会的时候, 他不会把我们都杀掉吧?” “校长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干的!” 京都校的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东堂葵全程坐在一边特别兴奋。 “那小子交给我!” 在一片嘈杂中,东堂葵下了结论。 此言一出,在场的学生先是沉默,然后纷纷附和。 “对!交给东堂同学!东堂同学的老师也是特级咒术师,交给他肯定没问题!” …… 观赛室。 两所学校重要人物聚在一起肯定要聊点什么。 现在距离中午十二点开启的交流会团体赛还有两个小时,庵歌姬指挥学生去食堂打六份饭过来。 “夜蛾,你最近做的咒骸,还有变异的吗?” 乐岩寺校长一开口,就是个敏感话题。 五条悟直起身体,抢先说:“老头子,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半截入土了吗?好奇心怎么还那么重?” 夜蛾正道不赞同地叫了一声:“悟!” 乐岩寺嘉伸冷哼:“臭小子,连敬语都不会说了吗?” 五条悟大咧咧的双手一摊,“反正我又没打算尊敬你。” 短短几句,五条悟就把火力全集中到自己身上了。 有他在,总监部的别想为难夜蛾校长。 乐岩寺嘉伸眯了眯眼睛,转向夜蛾正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眼见五条悟还想说什么,夜蛾正道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我说没有,你们会信?”这句是对乐岩寺校长说的。 乐岩寺校长看了夜蛾正道一会儿:“我当然信。” 夜蛾正道:“那就和上面这么说吧。我办公室里有什么咒骸,总监部的人去看一眼就清楚。” 观赛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夜蛾正道的术式是傀儡操术,就是制作咒骸操纵咒骸。不是什么稀有的术式,但夜蛾正道却稀有的制作出了可以自我补充咒力,完全独立行动的人工咒骸——熊猫。 这意味着,一旦夜蛾正道广泛制作出和熊猫一样的咒骸,他将拥有一支可怕的军队。 这是总监部上层一直最在意的事。 禅院直哉无聊地托着腮。 照理来说,他就是给京都校送这次交流会需要用到的咒灵的,这种两个学校高层会面的场合他不应该在。 是他私心想留下来等东京校,想着没准能见到雪穗。 他之前还想乐岩寺校长识相,居然没送他这个闲杂人等离开。现在看来,不过是想让他当传话的。 他作为第三方,见证乐岩寺校长和夜蛾校长关于变异咒骸的谈话。 真够无聊的。 禅院直哉身体向后靠了靠,想要隔着五条悟叫雪穗。 与其听这群无聊的家伙们聊天,不如和他出去。 五条悟非常坏的也往后靠了靠。 禅院直哉:“……” 他往前,五条悟也跟着往前。混账,这家伙绝对故意的吧! 两个幼稚的男人在那前后同步的来回,偏偏禅院直哉还不敢动手去抓住五条悟,让他别在那晃。 雪穗没在意身边的幼稚行为,她隔着椅子和庵歌姬说话。 “不知道乐岩寺校长对咒术高专扩招怎么看?” 庵歌姬:“……” 她是没想到,斋藤雪穗开口说的就是这种东西。 这让她想起了夏日来临之前,她去东京校的那次。 那次五条悟请她喝酒,很苦恼的说不知道怎么和女学生相处。 当时她还说,她的办法不适合五条悟用。 现在看来,她平时的办法也不适合用在斋藤雪穗身上啊! 她这个年纪,在咒术高专正常来说,也不过是四年级的学生。 四年级的女孩会和她聊什么呢? 聊漂亮的衣服,流行的美甲,甚至偶像演唱会。就算是烦恼,也是关于家里让毕业就嫁人,所嫁非人怎么办。 庵歌姬不太确定:“你是想让我帮你问校长吗?” 雪穗微笑:“如果歌姬小姐愿意帮这个忙就好了。” 乐岩寺嘉伸,京都校校长。保守派的大人物,亲近加茂。 雪穗没和乐岩寺校长打过交道,不适合直接问。 她在总监部还是和禅院一派更熟悉。 庵歌姬起身走到乐岩寺校长的身边,附身在乐岩寺校长耳边说了雪穗刚刚的问题。 乐岩寺校长抬眸看向对他微笑的斋藤雪穗,然后对庵歌姬小声说了什么。 庵歌姬回到位置,小声:“校长让你过去。” 雪穗点了点头,对庵歌姬表示感谢,然后就愉快地起身坐到乐岩寺校长旁边了。 一直和五条悟幼稚的来回晃的禅院直哉也不晃了,他愤愤地双手抱胸,老老实实的靠在椅子靠背上。 “我说悟,你在搞什么?” 五条悟:“我才要说你,禅院家的女人还不够你玩,非得往她身边凑什么?” 禅院直哉:“关你什么事?” 五条悟双手交叠在脑后,非常惬意的向后晃着椅子,“她现在是我的学生,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 乐岩寺校长在雪穗坐下后说:“我没听说总监部有这个打算。” 咒术高专真要扩招,首先肯定是夜蛾和他先得到消息。 雪穗靠近,施放了个小型的帐。 帐的规则是,内部声音无法传到外面。这种简单的结界术最适合谈秘密的时候用。 “我有我的渠道。非术师政权那边认为咒灵一年比一年强,而咒术高专每年的学生只有小猫三两只,不利于咒灵的消灭。因此,他们在考虑让你们扩招的事。” 明明是她和藤原氏谈的,以后多留意普通人出身的术师,现在到雪穗嘴里就变成她听说非术师那边的政客有这种打算了。 东京校有东京都市政出资,京都校也有京都府市政厅出资。 如果非术师政权真的有扩招之类的打算,确实能影响到两所学校。 乐岩寺校长皱眉。 这种事他还没听京都府市政厅有这种风声,难不成是东京那边的消息? 他不认为斋藤雪穗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雪穗:“扩招既然是非术师那边提出的,他们肯定更倾向寻找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具有能力的术师。过去,这种术师一般都是被东京校吸收……校长,如果扩招的学生都进东京校的话,那么京都校就弱势了。” 乐岩寺校长苍老耷拉的眼皮抽动,他探究地看向眼前年轻的女孩。 “你想说什么?” 雪穗笑了,她那张美丽的面孔在此时危险的就像诱人走入深渊的妖。 “校长,你有没有想过……甩开加茂家呢?” 雪穗的声音很轻,“三大家族的人傲慢惯了,再多的普通人出身的术师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耗材。但是……你们学校的东堂,东京校的夏油杰,乙骨忧太,可都是普通人出身。” “你确定还要绑在加茂家的破船上吗?这一代,他们唯一的祖传术式继承者还是个不受重视的妾室生的。他什么水平我想没有谁能比乐岩寺校长您更清楚了。” “天赋,能力,都比不过东堂吧。” “如果扩招后的学生都被东京校,或者说五条派吸收,里面再诞生几个天才,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还有保守派的立足之地了吗?” “乐岩寺校长。”雪穗靠近,小声说:“您就甘心一直屈于三大家族之下吗?” 保守派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据雪穗所知,乐岩寺校长和夜蛾校长交情不错。 由此可见,乐岩寺校长并不是纯粹总监部上层的一条听话的狗。 他和加茂交情甚密,与她和禅院交情甚密,没准是一样的“密”。 ——借助三大家族的势,却有自己的小心思。 乐岩寺校长盯着斋藤雪穗那张年轻,又野心勃勃的脸。 良久,他说:“再过十年,我应该已经埋在土里了。” 言下之意,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事,关他屁事。 雪穗瞥了眼庵歌姬:“您的继任者,您也不关心吗?” 庵歌姬和五条悟关系很好。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乐岩寺选择庵 歌姬当他未来的接班人,什么目的不用明说。 乐岩寺校长:“……” —— 小型帐一放,观赛室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斋藤雪穗和乐岩寺校长有秘密要说。 里面的话传不出来,外面的话自然也传不进去。 五条悟转过头看向禅院直哉,此时他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你不觉得她很没趣吗?她应该是你最不喜欢的类型吧?” 据五条悟对禅院直哉的了解,禅院直哉是个标准的老派人士。瞧不起女人,觉得女人只有一个功能就是服侍好男人,给男人足够的面子。 斋藤雪穗是个完全相反的女人,她野心勃勃,给她个台阶她就想往上爬,完全不是禅院直哉心中女人该有的样子。 正常来说,禅院直哉不该觉得雪穗太无聊了吗? 这对话过于男性私房话了。 庵歌姬脸上露出不适和厌恶。 五条悟大咧咧的对庵歌姬挥手,“歌姬,这种话女生禁止听。你出去出去。” 这种直接把人赶走的行为挺不尊重人的。 某些时候,庵歌姬确实能感受到,五条悟确实是三大家族出身。 例如现在。 她哼了一声,起身拉开观赛室的木制拉门,“哗啦”“哗啦”,她出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第41章她是很无聊 禅院直哉不喜欢斋藤雪穗。 不管谁问他,他都会说,喜欢?那是什么东西? 当然,要是雪穗一笑百媚生的撒娇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他说喜欢能让他睡她的话,他可以说一百遍。 他就是想睡她,生个孩子,仅此而已。 因为一直不成功,就成了执念。 是什么时候突然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 大概是去年。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他无聊的用游戏手柄打游戏,斋藤雪穗在一边陪玩。 其实他也没多喜欢打游戏,主要是听说悟君把《桃太郎电车》所有隐藏关卡都通关了,他就想,他也可以。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后来,他无聊的时候就会打游戏。 染金发、打好几个耳洞、玩游戏,穿和服。 他身上现代元素和封建元素共存。 那天,雪穗接了个电话。 她说,总监部突然开会,她得走了。 禅院直哉一直都知道雪穗是斋藤那个废物家族的家主。 但他对这件事实感不大。 雪穗在他这里一直是个很听话的陪玩。 长的漂亮,看着赏心悦目,带出去有面,有时候虽然会和他斗些无伤大雅的嘴,但他认定的事上从不违逆他。 所以,那天她突然说要去总监部开会让他有点懵。 禅院家去总监部开会一直都是他爸的事。 斋藤雪穗……原来一直做着和他老爸一样的事吗? 禅院直哉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不远处电视屏幕上的游戏人物还等着他操纵。他莫名不满地把手里的游戏手柄往榻榻米上磕了磕,“不许走,陪我打完这个!” 雪穗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就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走到他身边,跪坐下,向他靠近。 华美的牡丹纹和服衬得她比花还娇艳,她靠近他的耳边,山茶花的香气熏的他有些醉。 “直哉。” 轻柔又甜蜜的声音在他耳边,有些求饶,又有些撒娇。 “这种突然开的会一般很快就会结束,等结束,我回来陪你打通宵都行。” “你也知道,斋藤家除了我就没别的能用的人了。总监部这次会开的这么急,要是有需要投票的事,我得跟着你们禅院投票呀。三大家族各有各的票仓,虽然我这票影响不到什么,但是……万一就差这一票呢?” 牡丹和服的少女很顺手的理了理他打游戏时抓乱的头发,对他灿烂的一笑。 “我必须得走了。” 这次,禅院直哉没有阻止。 斋藤雪穗离开后,这间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静的他烦躁。 禅院直哉不耐烦地把手里的游戏手柄一扔,脑子里全部是斋藤雪穗有些无奈,但却分外漂亮的脸。 他忽然间有种,这个很听话的玩具正在不受控制的感觉。 第一次如此鲜明。 自那之后,他越来越意识到,这个看似听话的陪玩已经越飞越远了。 他开始听说关于斋藤雪穗的很多事。 听说她在总监部逐渐崭露头角,那个看似很听话的女人,已经在另一片天地混得如鱼得水。 所以,当他看到她和别人侃侃而谈,看见他也只是微微侧脸对他示意打了个招呼后,继续自己的事时……他看着斋藤雪穗那张美丽的侧脸,下了个决定。 他该有个孩子了。 他要让这个女人生下他第一个孩子。 “她是挺无聊的。” 禅院直哉翘着二郎腿,手肘拄在椅子扶手上,歪着身子托腮。 “天天忙一些不知所谓的事,真浪费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了。” “不过悟君……你是不是太关注她了?” 五条悟:“哈?” 五条悟双臂在胸前抱胸,坐姿嚣张。 “我是她的老师,我当然关注她。” 禅院直哉:“不是这种。” 五条悟笑了:“哦?那你说哪种?” 五条悟的笑怎么说呢,有点我倒是要看看你狗嘴里会突出什么玩意的感觉。 是非常有压迫感,有威慑力的笑。 完全不是他平日里不正经,搞怪轻浮的笑。 看似是问你说哪种,实际上是在说,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禅院直哉品出了这种潜台词。 话在他嘴里转了一圈,转而说起了别的。 “你一直让我离她远点,悟君,你什么时候这么欧巴桑到关心学生的感情生活了?你是怕我欺负她,怕她吃亏,还是……怕影响到她当你手中磨练你宝贝学生的磨刀石?” 五条悟嘴角微勾,“说的可真难听。我对每一个学生都一视同仁。” 禅院直哉挑眉:“也就是说,你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五条悟:“磨刀石。谁是谁的磨刀石真说不准呢。” 禅院直哉眯了眯眼。 他一直觉得五条悟放任斋藤雪穗靠近乙骨忧太不太对劲。 雪穗是保守派的,他不信五条悟想不到雪穗的目的。 但他偏偏放任雪穗夏天的时候把人带离东京校,放任两个人变得愈发亲密无间。 他就像个邪恶的玩偶师,所有人都是他玩偶庄园中的棋子。 他高高在上的看着棋子们自行发展。 他在等什么? 他就这么自信斋藤雪穗和乙骨忧太不会有好结果? 他真的不怕他看中的学生成为保守派的工具? 禅院直哉看不懂。 【谁是谁的磨刀石真说不准呢】——这句什么意思? 五条悟不会是拿他的学生在给雪穗当磨刀石吧? 就在禅院直哉思索的时候,乐岩寺校长那边的帐消失了。 斋藤雪穗看起来和乐岩寺校长达成了共识。 禅院直哉不满地问,“哎,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和斋藤雪穗认识了六年。 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比这间观赛室里的任何人都久,他是最有权利命令她,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 悟君,就算你是她的老师,她在意你又怎么样呢? 他们的关系才是最亲密的。 这种探究隐私的话,只有他最有资格问。 雪穗闻声看向禅院直哉。 只见他还和五条悟坐一起。 两个三大家族出身的天之骄子,坐姿随意又嚣张,两 人只是坐在那边,就有种与众不同的气场。 “歌姬老师呢?” 雪穗问。 禅院直哉指了指外面,“别想转移话题。” 雪穗有些失笑,“既然是悄悄话,自然是不想让人听到的。” 禅院直哉瞥了眼乐岩寺校长,“老爷子既然想让我传话给总监部,就该知道不应该有秘密。” 禅院直哉倒不是想刨根问底,就算编也给他编出来点什么。 就像乐岩寺校长让他见证他问夜蛾校长有没有新的变异咒骸,对方回答没有这个答案一样。 不需要证明这是真话,只需要他见证有这么个事。 既然见证了这个对话,那么后面发生的事,也需要顺便都见证了。 雪穗也想到了这点。 她清楚,禅院直哉这是在提醒她。 雪穗:“在商量围捕最恶诅咒师的计划。” 雪穗看向五条悟,“那毕竟是个极其困难的事,对吧?” 五条悟不置可否,“你还真是尽可能团结能团结的力量呐。” 雪穗:“那当然。” 她没说谎,在蛊惑乐岩寺甩掉加茂后,她和乐岩寺校长再商量的就是围杀夏油杰这件事了。 夏油杰,近年来咒术界最恶诅咒师,手上有一百多条人命。 这还是十年前的数字。 这十年间,他杀的人也不少。 在调查盘星教过程,他们发现了不少教会资助人破产然后“消失”的案例。 对咒术界来说,“消失”就是被杀了。 禅院直哉没说话了。 他目光在五条悟和斋藤雪穗之间来回了几次。 雪穗……你真的没发现吗? 你对五条悟的态度,和对他,对乙骨忧太都不一样。 乐岩寺校长没掺和进这几人的对话,他咳了一声,冲着门外喊:“歌姬。” 庵歌姬拉开观赛室的门,她面色不爽地看了眼五条悟和禅院直哉。 阴阳怪气:“男人之间的话题聊完了?” 五条悟笑嘻嘻的,“嗯呐。收获颇丰!” 雪穗:“?” 五条悟确实收获不错。 他从禅院直哉聊天的态度中搞清楚了这人的想法。 嘴硬说是挺无聊的总比意有所指的说可有意思了要好。 禅院家什么样他多多少少听过。他有点担心禅院直哉要是少爷脾气上来,非要雪穗服侍他,那雪穗就麻烦了。 幸好,直哉没把雪穗当成可以随意对待的玩物。真要是当成随便对待的玩意绝不是现在的态度。 他还在想,要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他想的要糟糕怎么办? 幸好。 唉,他真是个操心的老师。 一般的学生只要操心他们青春期成长的烦恼就好了,到雪穗这里……就过于成年人和私生活了。 身为男性教师,他其实不该关注这些的。 但那孩子…… 六年前那个求到他面前,哭的眼睛通红的少女……他真的不希望她把自己活的太惨。 如果真的很惨的话,就算她不让他救,他也会强硬的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 这是……六年前他没料到后面连锁反应,他欠她的。 对于六年前的事,雪穗有自己的视角。 斋藤家的一切,和五条悟关系不大。 后面一系列连锁反应的罪魁祸首不是五条悟保下了她的哥哥,而是拿谣传五条和斋藤结盟了当幌子的,真正想要斋藤家全家性命的加茂才是幕后黑手。 所以,她并不知道五条悟心里对她一直有种亏欠感。 如果她知道话……她早就利用起来了。 很可惜,她不知道。 —— 中午十二点,比赛开始。 乙骨忧太拿着长刀进了赛场。 他要变强。 变得更强! 强到那个金毛男再也不能小看他,强到他可以保护住雪穗,让她不必委屈自己去对那个金毛男妥协,假意逢迎。 这场团体赛,他要把所有咒灵都干掉,把所有对手都驱逐出去! 第42章 第42章曾经 “忧太身体灵活了不少嘛。” 五条悟摸着下巴点评,“就是咒力用法太糙了。你没教他这个?” 学校里同学之间对练也能看出乙骨忧太的进步,但这孩子性格太温柔了,他对练时候会因为同学留手。 这次团体赛,他没有顾虑了。 雪穗不以为然:“他咒力那么多,浪费点也没关系吧?” 五条悟:“话不是这么说,你的术式是碰触任何物品都可以化为咒具,从术式上你用不到咒力微操,但你对咒力应用的精细程度在我知道的人中排前三。” 雪穗勾起嘴角,“过奖。” 能被五条悟这么夸,当然非常值得高兴啦。 这是她从小到大努力的结果,她对此毫不谦虚,并且引以为傲。 屏幕中,乙骨忧太切瓜砍菜般,一路上遇见的任何咒灵,不论等级,都被他干掉了。 少年冷着脸,已经初步具有强者气质。 “你怎么锻炼他的?里香被压制的很好呀。”五条悟看了会儿问。 雪穗:“那个你应该问他自己。” “哦?” “我不知道。就是有一天出门后,再回来,他身上一直狂暴的咒力变温顺了。” “你自己出门?” “废话。他要是和我一起出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原因。” 五条悟笑了,意味深长:“有意思。” 雪穗和五条悟两个人讨论的旁若无人,禅院直哉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浑身难受。 难受的要命!!! 他随时可能从椅子上蹦起来,想要大喊大叫,想要抓住斋藤雪穗的衣领,用力摇晃她对她大吼,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当然,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暴躁,只是脑补的想想而已。 谁允许的,谁允许她把他忽略到一边,和悟君在那边聊的浑然忘我。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属于哪边的? 她应该主动的,像十五岁那年那样,坚决拒绝五条悟的邀请,选择站在他身后。 而不是像现在,根本不知道她获得的一切到底是靠谁。 真以为掌控个特级咒术师小鬼就翅膀硬了吗? “……” 回想起京都校广场时毛骨悚然的咒力,行,她确实可以翅膀硬了。 雪穗和五条悟还在聊屏幕中的乙骨忧太。 他遇上东堂葵了。 咒术师能力水平中天赋虽然占了百分之八十,但那百分之二十也不容小觑。 那百分之二十是一个人真正意志的体现,勤奋,战斗智商,面对困难的不后退,真正具有这些品质的咒术师,哪怕等级评定上差一点,不代表不能越级打败评级比他强大的术师。 东堂葵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他在二级咒术师的时候就战胜过一级咒术师。现如今,东堂葵是京都校这次交流会中唯一的一级咒术师,他能不能打败只是靠特级过咒怨灵就评为特级的乙骨忧太呢? 观赛室内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遭遇战。 打败东堂葵就意味着乙骨这次交流会将畅通无阻,东京校必胜。 京都校团体赛迷宫赛场。 东堂葵兴奋地做了个战斗起手式。 “战斗之前问你个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默默举起长刀,摆出迎战的姿势。 这人……有点变态。 上半身衣服不知道哪去了,赤-裸-裸地大露肌肉,可不能让雪穗看见。 好伤眼。 白色校服的少年面无表情,庞大又阴森的咒力将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阴郁感十足。 东堂葵:“不回答吗?看来我们相性不太合。” 话音未落,两个人短兵相接。 乙骨忧太的长刀没有退下刀鞘。 他对打的对象是学生,不是敌人。 东堂葵动作很快,一记重拳挥来,乙骨忧太举起长刀,拳头与刀鞘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身形单薄的少年在攻击的反作用力下向后跃,卸掉了拳头带来的力量。 好强的攻击。 不过,他也不会差。 他要赢。 赢给雪穗看。 乙骨忧太落地后,脚尖刚点地,就立刻像一枚炮弹,手握 长刀,以雷霆之势攻向东堂葵。 “来得好!” 东堂葵狂气地大笑,迎了上去。 “砰砰砰!” 拳拳短兵相接,乙骨忧太对自己相对单薄的身体素质有明显的认知。 他虽然有用咒力加强身体,但并没有和东堂葵在拳头上硬碰硬,他更倾向于灵巧性的进攻。 两人越打越激烈。 观察室。 “东堂比去年又强了些。” 五条悟客观的评价。 庵歌姬右手轻拢放在嘴前,笑容得意,“那是自然。” 身为教师,没有比学生被夸进步更高兴的事了。 雪穗没有说话。 她专注地盯着正在战斗中的两个人。 乙骨忧太的进步真的太大了。 大到她甚至在想,就算没有她带他出去进行夏日实习,这孩子早晚都会变得更强。 这就是特级咒术师吗? 天赋上被上天偏爱。 她……能打过这两人吗? 好像打不过了。 明明早就认命的事,如此直观,再次给雪穗带来了冲击。 雪穗一开始是不认命的。 她的术式、咒力量,注定她这辈子大概也就是个准一级咒术师。 准一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甚至在如今的咒术界也算不错的水平。 歌姬老师就是准一级,能被评为一级的,无一不是有名的强者。 她知道弱小,被人碾压的滋味。 和禅院家结盟那天,她的脖子上还带有禅院直哉掐出的青紫手印。 正式结盟的契约书签订后,她开始频频被禅院直哉召唤过去。 拜访那天,割破了这位少爷的脸颊,到底惹怒了他。 他像找到了新鲜的玩具,把雪穗叫过去,就是为了欺负她。 雪穗其实很能自我安慰,她每次被打倒后都爬起来,抹了抹嘴角,沉默不语的再继续。 就当禅院直哉是个免费的魔鬼教练了。 雪穗在禅院直哉的欺负中飞速进步。 小小的她幻想着,早晚她会把禅院直哉给揍翻。 他只不过是仗着成年人的体质罢了。 等她长大,她也会变得很厉害! 大概是因为年幼的雪穗太倔强,就算被揍了也不哭,禅院直哉玩了一段时间,决定再加点码。 他开始带雪穗出任务。 他那时候已经是“炳”的首席,做的任务很少有低级咒灵。 但为了吓唬雪穗,他开始涉及三级咒灵。 禅院直哉还不至于没谱的把雪穗带到一级咒灵眼前,要是把人玩死了,他也很麻烦的。 雪穗的成长,是从十三岁就开始和三级咒灵厮杀开始。 三级、二级、再到一级。 十三岁、十四岁、再到十五岁。 五条悟的十五岁已经可以轻松消灭一级咒灵了,雪穗的十五岁,差点被一级咒灵给弄死。 雪穗不知道禅院直哉是不是在警告她。 那是在五条悟出现在她面前,向她发出去东京校念书邀请的第二天。 雪穗被禅院直哉带出去做了个一级咒灵的任务。 任务中,她和直哉分开了。 她先遭遇了一级咒灵。 十五岁,她拼尽全力,也消灭不掉那个一级咒灵。就在她以为她要死了的时候,禅院直哉出现了。 他像个天神般从咒灵的后方,从天而降。 咒具将咒灵砍成两半,紫色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 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雪穗愣愣地看向踩着咒灵尸体,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禅院直哉其实长的很英俊。 这种情况,结合他那张脸,和轻松消灭一级咒灵的强大实力,真称得上天神降临了。 “傻了吗?” 金发的男人嘴角坏笑着对倒在地上的斋藤雪穗问。 雪穗仰头看着眼前帅的仿佛惊天动地般的男人,突然笑了。 她艰难的爬起来,然后踉跄地扑到了骄傲地站在原地的男人的怀里。 身体瑟瑟发抖,“我、我、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雪穗扬起脸,眸光水润脆弱,这是她第一次利用自己的美貌。 还不太熟练,但是,谁让她就是长的美,只要作出脆弱可怜的表情,就足够惹人怜惜了。 她抓住禅院直哉两只手臂的衣袖,“谢谢您,直哉先生。直哉先生,您救了我的命。” 她不能再和禅院直哉硬扛了。 再硬杠下去,不一定哪天她就被玩死了。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拒绝五条悟的邀请。 但只是一瞬间。 一级咒灵,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五条悟是很强大,但真要把斋藤家的未来全部压在五条悟的庇护上,就相当于把不知道多少的一级咒灵任务都扔给五条悟。 五条悟是个好人。 好人不是她理直气壮把属于斋藤家的责任扔给对方承担的理由。 他已经够忙的了。 无亲无故,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禅院直哉很高兴。 早知道,他就早点把这小鬼带到一级咒灵的面前了。 总算知道服软了啊。 “现在知道了,究竟谁能救你的小命。” 禅院直哉拍了拍雪穗梨花带雨,白皙细嫩溅上咒灵血液的脸蛋。 他用手指抹干净雪穗脸上的咒灵血液,笑的高高在上。 雪穗沉默了两秒。 禅院直哉这话……是在意有所指吗? 想到昨天见到的五条悟……难不成,这事被他知道了? 因此才有今天这场“天神降临”“英雄救美”。 雪穗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好像她真这么认为的,她说,“您,只有直哉先生您。” 回去的路上,禅院直哉状似不经意地问她,是不是要去高专上学。 雪穗回答的毫不迟疑,“没有呀。京都的咒术师家族不都是接受家族教育的吗?” 禅院直哉明显对她的这个答案非常满意。 他开始故意揽着她到五条悟面前晃,得意的不要太明显。 这是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雪穗已经不惧一级咒灵,基本上都能祓除,不过,免不了有时候会受伤。 雪穗注视着屏幕。 据说,东堂葵的水平甚至能消灭特级。 他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的徒弟,九十九由基不接受总监部的调令,出国行踪不定后,基本上属于九十九由基的任务都被派给了东堂葵。 一级咒灵任务,无一例外,都完成的很漂亮。 总监部的高层们暗中讨论过,他对上特级没准也不会输。 目前在总监部档案中登记的特级咒灵只有十六个,特级咒灵也没那么容易遇到。 不过,总监部的高层有意,当再出现特级咒灵的时候就派东堂去看看。 一旦东堂有能力消灭特级咒灵,那么总监部就能减少对五条悟的依赖。 现在,乙骨忧太正和东堂葵打的难舍难分,不分胜负。 第43章 第43章还想解咒吗 雪穗想过拉拢东堂葵。 他的师父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要是能成功拉拢他,她没准就多了个特级咒术师靠山。 九十九由基和五条悟不一样,她背后没有三大家族,从利益牵扯的角度,就算九十九小姐不当她靠山也不会成为她的敌人。 但很可惜,她拿到东堂葵资料后放弃了。 东堂葵疯狂痴迷非术师少女偶像高田延子。 当看到这个调查结果的时候,雪穗的表情是这样的(——?) 什么东西?这是在开玩笑吗? 在传统咒术师观念里,越强大的咒术师,伴侣越不会是非术师。 就像哈利波特中的斯莱特林,巫师不会和麻瓜结婚,认为会污染血脉。 传统咒术师差不多也这样。 除非他们生不出孩子,才会转而去找非术师伴侣。例如禅院 家的禅院扇。 禅院扇的妻子是非术师,这在禅院家那种“非术师非人”的环境中,挺不可思议的。不过想想禅院扇一把年纪才只有真希、真依两个孩子,其实也不难理解了。 扯的有点远,回到东堂葵和少女偶像高田延子。 雪穗看着满桌子东堂葵去参加握手会,演唱会之类活动时的照片,一会儿,她收起了照片。 这个人不会是保守派的盟友,看起来和他的师父一样完全中立。 中立挺好的。 不倾向只靠五条悟一人支撑的革新派,也不会倾向腐朽陈旧的保守派。 拉拢东堂葵没什么必要,成功率还低。 这个短暂的插曲很快就被雪穗抛在了脑后,没有人知道。 京都校交流会迷宫赛场。 “砰砰砰!” 赛场上两个人都没有使用术式,纯靠咒力和肉-体对攻。 东堂葵的体术肉-体天赋和战斗经验胜一筹,但这些差距都被乙骨忧太庞大的咒力弥补了。 东堂的攻击能击中,但乙骨忧太的身体在咒力强化下,击中乙骨并不能带来足以击败他的伤。 这样可不够! “不够!” 东堂葵大吼一声,拳头重重击中乙骨忧太的脸,下一秒,乙骨的腿击到了,东堂回防,两人再次回到了不分胜负。 禅院家为什么看不起真希呢? 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在禅院家的眼中,只要咒力足够强悍,就算体术上差点意思又如何。 就像现在的乙骨,就算他的体术不如东堂,但在咒力的防御下,肉够厚,体术上的攻击也奈何不了他。 就是有点不好看。 乙骨忧太也意识到了。 只这样他胜不了东堂。 要用术式吗? 但对方到现在也没有用术式。而且,对方的体术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除了五条老师外最强的。 五条老师是强到他一点能赢的想法都没有,眼前的东堂同学……他不想输! 东堂葵同样不想输。 就像少年漫的主角遇见强大的敌人会爆种一样,东堂葵的战意愈发高涨。 乙骨忧太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再进步下去,输的就该是他了。 这怎么行? “乙骨!” 赤-裸着上半身的东堂葵脸上笑容狂气,这一次,他的拳头和之前不同了。 “只是这样的话——不够!” 汇集着咒力,闪烁着黑色破空光芒的拳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击中了乙骨忧太抵挡在身前的手臂。 “咯嚓”一声响。 乙骨忧太的左手小臂断了。 这还没完,拳头带来的力量冲击得乙骨忧太向后滑了很远。 直到力尽,少年身形踉跄,下一秒,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黑闪。” 东堂葵平静地看向狼狈吐血的少年。 “只靠咒力把自己当成肉盾的话,太浪费了!乙骨,你这样赢不了我。拿出你的术式吧!” 观赛室。 雪穗盯着屏幕中吐血的少年,放在座椅上的手死死地抓着椅子边缘,宽大的和服振袖遮住了她手上的动作。 五条悟“呀”了一声,庵歌姬笑了,她故作谦虚的说,“东堂不错。” 实际上,她心里兴奋坏了! 哈哈哈哈,五条悟,还是我们京都的学生厉害! 禅院直哉得出了这小鬼根本就没有特级水平的评价。 夜蛾校长和乐岩寺校长两个人就比较淡定了。 五条悟:“歌姬,别高兴的太早哦。” 赛场。 乙骨忧太缓了一会儿,才压制住体内的气血翻涌。 他回忆了下东京校医务室,家入医生使用反转术式时的咒力走向。 右手轻抚在左臂骨折的地方,咒力流转,下一秒,骨折的地方愈合了。 “反转术式!” 观赛室里,庵歌姬发出惊呼。 居然是反转术式,整个咒术界能使用出反转术式的人寥寥无几。这个少年居然会! 赛场上,东堂葵也惊讶了。 “你的术式是反转术式?” 乙骨忧太扔下手中一直没有抽出的长刀,对东堂葵作出了空手的起手式。 “不是。” 他的术式当然不是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是他夏日实习结束后,找家入医生学习的。 家入硝子不是个擅长教学的医生,乙骨忧太听的一头雾水,索性,他没事的时候就泡在医务室观摩家入医生用反转术式。 大家都说反转术式很难。正因为它太难了,整个咒术界才没几个人会。 说他是在浪费时间。 乙骨忧太不这么认为。 他想要学会反转术式。 夏日实习后期,雪穗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带他一起出去祓除一级咒灵,她没再受伤了,但是……乙骨忧太一直记得,他等到凌晨两点的那天,缠着绷带,身上有着浓浓血腥味从外面回来的雪穗。 他不想再看到受伤的雪穗了。 “你说刚刚那是什么?黑闪?” 乙骨忧太将咒力凝聚在拳头上,学着东堂葵的动作,狠狠挥了过去。 很可惜,他大概没掌握到诀窍,这一拳头并没有打出东堂打出的效果。 几乎是立刻的,东堂葵的拳头反击过来了。 乙骨忧太躲避,再攻击,没有黑闪的效果。 其实,东堂葵也不是能百分百打出黑闪效果,他有黑闪的经验,在战意最巅峰的时候,有概率打出黑闪。 没有术师能刻意打出黑闪,就连五条悟都不能。乙骨忧太越刻意,反而越没办法成功。 这点他不知道。 东堂葵越打越狂,极致的战意,高速的攻击,黑闪扭曲空间带来的超强-暴击突破了乙骨忧太的防御。 少年入东京校以来,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接连不断的攻击下,让他根本没时间施展还不太熟练的反转术式。 【忧太……】 阴森的咒力开始不受控制,乙骨忧太背后的空间伸出一只巨手。 【忧太——!】 乙骨忧太察觉到不对,身受重伤的他抬起头,“里香!回去——!” 巨大的咒灵夹杂着暴虐的咒力,“不许欺负忧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观赛室内锁定乙骨忧太和东堂葵战斗的屏幕齐刷刷断电,黑屏。 乐岩寺校长站起身,厉呵:“五条悟!” 乙骨忧太的看管总监部可是交给五条悟了。 现在特级过咒怨灵跑出来,要是东堂葵有个三长两短,绝对是五条悟的错! 五条悟挖了挖耳朵,“知道啦,老爷子,不用那么大声。” 五条悟去的很快。 观赛室内的人也都纷纷向迷宫赛场赶去。 禅院直哉终于等到空隙,他抓住雪穗的手臂,把人拉住。 “着急了?” 雪穗回头看了眼,用力扯回被禅院直哉抓住的手臂。 她没再全力赶路,而是和禅院直哉一样,用正常的速度走。 五条悟肯定是最快到的,有他在,她其实不用担心。 见雪穗慢下来了,禅院直哉满意了。 “那小子,水平根本就不够特级。”禅院直哉哼了一声。 雪穗没说话,因为这是事实。 但是现在不够,不代表以后不够。她刚入学的时候,乙骨忧太连真希都打不过,现在已经可以和东堂打的难舍难分了。 最后要不是里香不受控的跑出来,乙骨忧太没准还能再进一步。 当然,雪穗这不是在怪咒灵,她就是有点可惜。 东堂是个好对手。 再有这么好对手的机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禅院直哉见雪穗没什么心疼担忧的情绪,放心了。 他就说,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她怎么可能动心。 入赘就入赘吧。 那小鬼早点入赘,他没准就能早点当情夫。 禅院直哉已经畅想和雪穗偷情,那小鬼又气又没办法的画面了。 雪穗到达迷宫赛场时,团体赛正宣布东京校胜利。 五条悟到的时候,只看到躺在地上,被反 转术式治好,昏过去的东堂葵。 乙骨忧太不见踪影。 他循着咒力残秽,找到了兴致不高的乙骨忧太。 里香围绕在他身边,遇见的不管是咒灵,还是学生都敌不过他一击。 察觉到五条悟,乙骨忧太转头,在老师的注视下,将里香收了回去。 “赢了还不高兴?” 五条悟走上前,将手放在乙骨忧太的肩膀上。 “赢的不是我,是里香。”乙骨忧太神色厌厌地说。 “你是这么想的吗?” 五条悟另一只手握拳放于下巴,稍作思考,“那等解咒后,再赢一次不就好了。” 解咒后,他真的还能赢吗? 解咒后,他……还是特级吗? 突然间,之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骤然降临。 乙骨忧太脸色煞白,更难看了。 【要是……要是我不是特级咒术师呢?】 少年在黑暗中,轻声问。 有些凉薄的声音在黑暗中回答。 【那么我们不会认识。】 雪穗穿着和服,美丽又冷漠的身影在他眼前扭曲。 脸色惨白的少年,此时已经不单是脸色惨白,整个人都灰暗下去。 “解咒后……” 乙骨忧太喃喃着。 五条悟挑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阴郁了? “怎么,不自信?”五条悟问。 乙骨忧太眼珠都不会转了似的,转向五条悟,“老师,解咒后,我还拥有能力吗?” 五条悟定定地看向脸色惨白的少年许久。 勾起嘴角,“啊,真是个好问题。很可能没有呢,因为忧太你现在借助的不就是里香的咒力吗?” 五条悟看着浑身震动的少年, 非常诛心的问。 “呐,忧太你……还想解咒吗?” 第44章 第44章她身上很香呢 还要解咒吗? 当然要解咒。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可解咒后,他就没有力量了。 雪穗、大家…… 乙骨忧太仿佛看到雪穗第一个转身,紧接着大家都转身离开了他,又只剩他一个人。 那……不解咒? 不,乙骨忧太摇头。 没有这个选项。 到底还是个少年,脸上根本藏不住事,乙骨忧太脸上的悲伤太明显了。 五条悟内心叹了一声。 “看来……忧太你已经有了答案。所以,答案是什么呢?” 乙骨忧太握紧手中的长刀。 “要解咒。这是我答应里香的。” 白发用绷带缠着眼睛的青年故意煽风点火:“不解也没关系哦。在过去阴阳道中,式神也有用人类灵魂的。例如,安倍家就召唤过晴明公战斗哦。” 听到这话,乙骨忧太反而更坚定了。 少年稚气的脸庞没了彷徨,他握住刀柄,目光坚定:“老师,我要解咒。” 怎么能因他的自私,就让里香的灵魂一直不得解脱。 五条悟笑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那就要加油喔!” 不愧是他选中的学生。 至少心性这里,过关了。 “走吧!这场团体赛,东京校已经胜了。” “好啦,别失落啦!就算解咒忧太也不会没有能力的!” “欸?真的吗?五条老师?” “当然啦。就是大概会回落到四级吧!” “……” 五条悟带乙骨忧太出了迷宫赛场,被打昏的京都校学生一个个也都被抬了出去。 夜蛾校长和乐岩寺校长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将今天团体赛的赛果,作为这次交流会的最终赛果。 五条悟对这个结果不意外,这完全是乐岩寺校长这个保守派老头子的作风。 乙骨忧太已经把京都校的学生杀穿了。就算明天举行个人战,结果也不过是京都校自取其辱。 还不如直接按照今天的赛果结束。 最主要的是,要是明天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再失控跑出来,乐岩寺老爷子的心脏可受不了。 乐岩寺校长宣布了赛果,同时也宣布交流会提前结束。 “比赛虽然提前结束了,但很欢迎东京校的诸位在京都校继续参观交流。有事的话找歌姬老师,请自便。” 临走前,乐岩寺校长看了眼斋藤雪穗,做了个跟过来的眼神。 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商量了下,决定停留京都一晚,明日一早再回东京。 东京校来参赛的学生们立刻欢呼,星绮罗罗拽着秤金次:“走啦走啦,逛京都逛京都!” 乙骨忧太看到雪穗和禅院家的金毛男站一起,刚刚校长说话时一直注视着他的雪穗,现在没有看他。 雪穗在看什么呢? 乙骨忧太向雪穗走过去,还没到地方就见雪穗朝另外的方向走了,注意到他过来,雪穗停下,转而走向他。 雪穗给了乙骨忧太一个很匆忙的拥抱。 “比赛很棒,忧太也很棒。抱歉,现在我有点事,忧太下午和大家一起去京都逛逛吧。忧太还没有来过京都吧?好好玩哦!” 雪穗说了一长串,压根没给乙骨忧太回话的时间。 她松开这个少年,匆匆地追上乐岩寺校长离开的方向。看来中午之前乐岩寺校长说考虑考虑的事,现在想清楚了。 乙骨忧太被丢在了原地。 也不能说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没道理他们要时刻在一起。 但乙骨忧太就有一种他被丢下的感觉。 尤其是刚刚得知解咒后他会变为四级术师的事。 雪穗选中他,不就是因为他有用吗? 等他变得无用,雪穗会怎么做? 少年神色郁郁,心情非常不好。 禅院直哉本来不想搭理乙骨忧太,他对雪穗选中的小丈夫一直都采取表面视而不见,内心疯狂拉踩贬低的态度。 这小鬼除了仗着有特级过咒怨灵驱使,哪里比的上他。眼看着小鬼情绪低落,禅院直哉落井下石的恶意癖好大发。 “喂!” 禅院直哉高高在上地对乙骨忧太叫了声。 乙骨忧太抬眸,阴郁的,如同看死人的目光直直锁定。 禅院直哉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窒,一秒后,暴怒。 该死!他居然被个小鬼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凭什么?! 当然是天然的咒力等级压制。 哪怕禅院直哉不承认,但他的潜意识,在乙骨忧太发出的强烈攻击性下,恐惧退缩了。 咒术师的世界,某些时候就是这么单纯。 强者为尊。 当一个强者的肆无忌惮释放自己的咒力威压时,威压之内,所有生物都会不自觉的恐惧、臣服。 乙骨忧太不是个强者完全体。 不代表他没有属于他自己的脾气。 禅院直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加上乙骨忧太现在心情极其不好,他还能忍着才怪。 “你那是什么眼神?!” 禅院直哉暴跳如雷,“小鬼,你到底懂不懂尊重长辈?” 乙骨忧太没理会那些没用的废话,他冷漠地说:“你要说什么。” 甚至都不是疑问。 一句陈述,表示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禅院直哉又被气到了。 气急败坏。 乙骨忧太定定地看着这样的禅院直哉,突然有种明悟。 他突然对这种一看就出身很好,看起来非常有权势的人卸下了滤镜。 他们啊,也就这样,不过如此。 过去,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身处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看到那种一看就特别有钱,特别有权势的人,少靠近,别得罪,最好离得远远的免灾。 这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的下意识认知。 乙骨忧太也不例外。 他最开始其实有点被雪穗身上那种大小姐气质打眼到的。 大小姐主动接近他,很微妙的感觉。 他第一次看到禅院直哉时其实有点自惭形秽。 这个男人,一看就和雪穗的气场很合。他们出身大概差不多吧,不像他……对于他们来说太平民了。 之后的每次远远看见,在金毛男高傲的目光下,乙骨忧太不断加深了他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认知。 但就在刚刚。 只是一瞬间,看着可笑的也会气急败坏的三大家族出身的大少爷。 乙骨忧太明悟了。 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觉得自己身份低他一等啊? 这样的人又高在哪里? 乙骨忧太迈出脚步,他走到禅院直哉的身边,和这个男人擦肩而过。 “有话说——那就跟过来。” 气场和气势逆转,现在,处于高位的是乙骨忧太了。 乙骨忧太没有回头,他根本就不在意禅院直哉会不会跟过来。 如果对方确实有话说,那肯定会跟,如果没跟……乙骨忧太“呵”了一声。 他以后不用给这个人眼神了。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京都校后山。 乙骨忧太摘下背在后背的长刀,淡淡地问:“这里没人,禅院先生想说什么,也别遮着掩着了。” 禅院直哉感觉怪怪的。 他不太明白,怎么一瞬间,这小鬼身上就没了那种特别适合欺负的气质了? 这导致本来想落井下石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为禅院直哉本来就没什么想说的,他只不过是看乙骨忧太心情不好,就想让人心情更不好。 别人不好,他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你不说?” 乙骨忧太抽出长刀,里香也从他身后破空,再次出现。 “你不说,我倒是有点想说的。” 禅院直哉惊恐地看向近距离出现的诅咒女王。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把这个召唤出来!!! 没记错的话,这小子身上的死刑还没有取消,只是死缓! 他想干什么?! 观赛室的监控在诅咒女王出现的瞬间就黑屏了。这是禅院直哉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直视特级过咒怨灵。 看到禅院直哉的表情,乙骨忧太嘴角勾了下。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放出里香?” 京都校的结界在祈本里香出现的时候,发出尖锐的警报。 “在那些人到达之前,我和你说的话,应该可以说完了。” 咒具长刀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禅院直哉的脖颈,以速度见长的禅院直哉居然没躲开。 他被乙骨忧太踹倒在地,长刀扎在他脖颈边地上,一缕鲜血沿着他的脖颈缓缓流下。 特级过咒怨灵刚刚完全封住了禅院直哉的退路。 这么说吧,可以两面作战的乙骨忧太其实有点天克禅院直哉。 里香没出来之前,乙骨忧太和东堂葵打的难舍难分,这让禅院直哉产生了错觉,以为不过如此。 里香出现后,特级咒术师的水平才真正体现。 等级上的绝对压制。 特级和一级,差的不是一点,而是天堑。 禅院直哉狼狈地躺在地上。 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少年冷漠着脸,从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说,你要当雪穗的情夫?” “说说看,你想怎么当。” 乙骨忧太从地上拔起长刀,下一秒,长刀对准了禅院直哉的下半身。 颇有……答案不满意就要削掉哪里的样子。 禅院直哉脸都绿了。 不远处一颗很粗的大树后,五条悟靠着大树双臂抱胸有些无奈。 他到底要不要出去呢? 忧太要是冲动之下真把禅院直哉给切了……禅院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忧太是特级,就算禅院家想不善罢甘休,也没什么办法欸。 五条悟想的很轻松。 不远处,京都校的术师赶过来了。 京都校结界里突然出现特级诅咒气息,京都校的术师当然要过来应战。 禅院直哉察觉到京都校的人过来了,脸上露出狂喜。 有京都校的人在,这小子就不能…… “啊——!” 一声惨叫,禅院直哉手抽搐地向下伸,乙骨忧太的长刀没切了他某个地方,而是扎穿了他的大腿。 表情厌厌的乙骨忧太抽出长刀:“再出言不逊,下次就不是这里了。” 他没有给禅院直哉用反转术式。 这种疼痛需要他记久点。 乙骨忧太挥手召回里香,转身就走。 就在此时,禅院直哉不甘心的吼声从乙骨忧太身后传来:“你以为你很了解她?” “你知道她听话的时候有多听话?温顺的时候有多温顺?” 见乙骨忧太回头,禅院直哉恶意满满地咧开嘴,“我知道。” “我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你真的了解她?你知道她为了她那个废物家族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身上……很香呢。” 身穿白色东京校校服的少年手中长刀以雷霆之势斩向地上的禅院直哉,少年此时的表情眼神,凶如修罗。 与此同时,躲在树后静观其变的五条悟“啧”了一声。 下一秒,他出现在禅院直哉的身前。 长刀砍向了五条悟的掌心。 无下限术式。 雷霆之势的长刀虚空停在了距离五条悟掌心很近的距离,再也无法砍下。 因为嘴欠差点真死了的禅院直哉心脏砰砰乱跳。 他后悔了。 后悔刚刚作死,这小鬼是真敢杀他。 不过,有悟君在,那小鬼休想杀他! 还没等禅院直哉再次作死,五条悟非常了解他的率先开口:“你可闭嘴吧,直哉。” 京都校的人在这时也到了。 庵歌姬看着树林里的一幕——禅院直哉倒在地上,大腿上血流了一地。五条悟挡在他身前,伸手阻拦了乙骨忧太的刀……这是在干嘛? 五条悟很开朗地对庵歌姬挥手:“没什么事没什么事,直哉旁观了这次交流会很兴奋,就和忧太切磋了下而已。里香已经回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京都校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庵歌姬。校长不在这里,现在能做主的是歌姬老师。 庵歌姬无语地示意大家可以散了,而她则不放心地盯着这几人。 五条悟推了下乙骨忧太的长刀,示意他把刀收起来。 他已经没有机会杀掉禅院直哉了。 “走啦,少听欲求不满的中年男人在那胡说八道。” 禅院直哉很明显就是气大了口不择言。 蠢到宁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要激怒忧太。 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在,他可就死了。 五条悟揽着乙骨忧太的肩膀,略微用力的把还在生气的少年带走。 禅院直哉只觉得太丢人了。 从头到尾,只有他在狼狈。 他不甘心地看着悟君揽着那小鬼离开。 特级、特级! “乙骨忧太!” 禅院直哉从地上爬起来,大腿上的疼痛让他站都站的不太稳。 他看到离开的两个人停下脚步。 五条悟头疼,“直——” 话还没出口,禅院直哉的话就到了。 “你以为,你的眼中钉只有我吗?” “你以为,你的五条老师——” “直哉!” 五条悟一声厉吓打断了禅院直哉有些癫狂的胡说八道。 “有些话,想清楚再说。” 白发眼睛上绑着绷带的青年声音很平淡,禅院直哉身体猛地一震,这次,他是真闭嘴了。 第45章 第45章我会说服他 “校长,看来您已经作出决定了,对吗?” 雪穗追上乐岩寺,两人一前一后转入一条很少有人路过的狭窄巷子。 乐岩寺校长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主攻手必须是乙骨忧太。” 雪穗愣了下,“他才刚接触咒术几个月。” 乐岩寺:“他有特级过咒怨灵保护,能和夏油杰正面抗衡的只有他。” 见斋藤雪穗皱眉看起来不怎么赞同,乐岩寺校长咬死了这个条件。 “我们都知道,现在总监部的高层都胆小怕死。真要有夏油杰的踪迹……他们第一选择绝对是派五条悟去。” “派五条悟才是最优解。” 乐岩寺对于谁杀 掉夏油杰没什么想法,在他看来,交给五条悟是伤亡最小,且最有效率的办法。 所以,当斋藤雪穗希望由他牵头,组织人手围杀夏油杰的时候,他没同意。 这对他没好处。 虽然斋藤雪穗说,只要他成功了,对他在总监部地位提升有很大好处……但乐岩寺校长很清楚,现在他的地位已经是极限了。虽然确实可以给歌姬带来一些筹码,但歌姬……太弱了。 京都校他选择未来交给庵歌姬,其实有私心。五条悟还很年轻,今年才27岁,而他已经是75岁的老头子了。 他没多少年活,五条悟还会如日中天数十年。 歌姬和五条悟关系不错,由歌姬当他的继任者,对京都校是最好的。 “不能派五条悟去。” 雪穗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曾经是挚友关系,你们怎么能保证他不会故意放走夏油杰?” 乐岩寺:“那小子要是敢放水,总监部的高层自会问责他。” 雪穗发出一声讥笑,“校长,您可真会开玩笑。对五条悟问责,有用?或者说我换个说法,总监部谁敢真正问责五条悟?” “九十九由基常年在国外不听调令,总监部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你们也就是欺负五条悟太好说话了。” 如果她有五条悟的能力,她早就杀穿总监部。 她会选择当五十年暴君,用独裁彻底改变咒术界的生态。创造全新的规则制度,让三大家族的势力垄断彻底成为历史尘埃。 “问责。好可笑的词,整个总监部,谁能问责五条悟?” “你们能问责他的根本原因是——他愿意遵守规则。一旦他不想遵守了,你们能拿他怎么办?” “你们什么也办不了。” 对于总监部来说,夏油杰死不死无所谓。 他活着,可以以“最恶通缉犯”的名义,每年提醒非术师政权,还有这样一个大杀器在活动。你们可别把咒术师当能任你们差遣的软柿子。 他死了,战斗造成的危害可以提醒非术师政府,安全久了,别忘记诅咒可是很可怕的。而我们能阻止这样可怕的大杀器,你们是不是应该更给面子,多给点好处? 在雪穗的蛊惑下,确实夏油杰死了带来的好处更大。但对于总监部的高层来说,和巨大收益相比,他们更不想死。 五条悟要是能把夏油杰干掉最好,他们轻松就获得收益。五条悟要是说,他大意了,没能杀掉让对方跑了……那就跑了呗。 总监部的高层们只能抓着五条悟这点错误,以绝对正确的立场过点谴责特级咒术师,谴责五条悟的嘴瘾。 围杀夏油杰这件事,只有雪穗最在意会不会成功。 成功了,她就不用被总监部的高层明里暗里暗示去性贿赂非术师那边的政客。 (这里对总监部的高层来说,其实也无所谓成功不成功。成功了,明年财政拨款不降低最好。不成功……再想别的办法呗,他们是不会在意斋藤雪穗是不是白贿赂了,没准还会说一句,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真没用。) 当然,雪穗也可以拒绝总监部高层的暗示。 不过,她不是五条悟。总监部拿五条悟没办法,拿捏她还是很容易的。 “……” 欸等等?现在好像也不是了哎! 有乙骨忧太在……总监部现在想拿捏她也没那么容易了! 雪穗一直靠自己想办法太久了。 久到她明明是冲着让新特级成为斋藤家的靠山才去接近的乙骨忧太,结果她自己反倒老忘记这回事。 雪穗的内心倏地一轻。 她不用那么逼迫自己了。 心情轻松下来,雪穗开始觉得自己刚刚对乐岩寺校长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她怼的句句都是实话,就是有点不尊老。 “抱歉,我刚刚有点激动。” 雪穗对乐岩寺校长先道歉,“但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校长,处处指望五条悟,整个咒术界难道没有五条悟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吗?明明总监部高层也一直有‘去五条悟’的想法吧。” 乐岩寺倒是没生气。 斋藤雪穗太年轻了,她比歌姬小太多了,面临的处境却更复杂。 在乐岩寺看来,只要斋藤雪穗没那么多想法,好好认命不非得往总监部权利高处爬(总监部高层权利已经固化,一个外人想加入进去非常难),她其实不用过的那么难。 她的难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太卷了。 乐岩寺这种想法……不算错。 在外人看来,雪穗的处境很大程度是她自找的。 就像……既然她想参与进高层,就不得不面对高层要利用她的情况。 但只有雪穗知道。 她不卷,死的就是她们斋藤全族。 加茂家一直虎视眈眈找机会整死他们家。 刚投奔禅院,请求禅院庇护的那段时间,整个斋藤家的收入全靠雪穗一人。 每次任务,她都会求禅院直哉跟随。有禅院直哉在,加茂家就不敢动手脚。 为了弄死她顺便弄死禅院家未来的继承人,加茂是想和禅院结仇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 所以,不管是软话,硬话,激将法,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把禅院直哉给忽悠跟着,雪穗就成功了。 大概过了半年,斋藤家的人开始和禅院家的队伍一起出任务。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雪穗在总监部“窗口”和辅助监督部门里安排进斋藤家自己人。 以后,总监部分配的每一个任务,有没有内幕或者猫腻,她都能知道一二。 一看就可能出问题的,她就鼓动禅院直哉一起行动。不得不说,禅院直哉真救过她几次小命。 所以,哪怕禅院直哉欺负她,故意找茬,平日相处的时候自大、傲慢,有太多她无法接受的地方,她还是很给他面子。 她和禅院直哉之间,关系真的很难说。 “年轻人,多点耐心不是坏事。” 乐岩寺在雪穗道歉后,慢悠悠地说:“我说派五条悟去是最优解,不代表我只做这种选择。如果我的选择是这个话,我还示意你跟过来做什么?” 雪穗摸了摸鼻子。 “抱歉,我对五条悟一直有点应激。” 听到乐岩寺校长说,五条悟要是放水总监部会问责。她真的是一听就炸了。 就像她说的,问责?谁能问责五条悟啊,这是开什么玩笑。 乐岩寺:“想让我牵头可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主攻必须是乙骨忧太。夏油杰是特级,为了大家的安全,乙骨忧太必须出手。” “如果你同意这个,我会在总监部确定夏油杰位置时,主动申请带队。” 乐岩寺掀起苍老耷拉的眼皮,目光锐利:“总监部不可能指派乙骨忧太参与围杀夏油杰的任务,因为五条悟不会同意。没有总监部指派,乙骨忧太会听你的去杀夏油杰吗?” 雪穗和乐岩寺校长锐利的目光对视了许久。 她……不太想让乙骨忧太掺和进来。 那孩子才进入咒术世界没几个月,他甚至没有亲手杀过人,总监部派去抓他反被里香杀掉的几名咒术师不算,因为严格意义上说,那几人是里香杀的,不是他“亲手”杀的。 没有真正杀过人,他真的能下手杀掉夏油杰吗? 乐岩寺校长的条件很坚决。 就在雪穗犹豫的时候,京都校的结界忽然发出警报,浓郁的诅咒气息从后山传来。 斋藤雪穗和乐岩寺校长齐齐转头。 乐岩寺:“是诅咒女王的气息。” 雪穗没有说话。 忧太怎么会在京都校的后山放出里香? “……要过去吗?”雪穗问。 乐岩寺校长看着后山的方向,“五条悟在那边,不用了。” 话是这么说,乐岩寺的目光一直都锁定着后山方向。 没过多久,诅咒女王的气息消失了。 雪穗和乐岩寺校长同时松了口气。 乐岩寺 微微侧头:“你的答案呢?” 雪穗:“我会说服他。不过,我有个条件。” 乐岩寺:“什么?” 雪穗眸光如妖:“我要加茂元气大伤。” “校长,您要摆脱加茂的控制,也需要这个吧。围杀夏油杰是绝佳的机会。” 乐岩寺定定盯着眼前年轻的女孩。 小小年纪,胃口倒是不小。 乐岩寺:“成交。” …… 和乐岩寺分开后没多久,雪穗遇见了从后山回来的五条悟和乙骨忧太。 “雪穗。” 乙骨忧太情不自禁向前几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五条老师。 五条悟笑着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这么好的天气,你们年轻人要一起好好约会喔!” 乙骨忧太看了五条老师两秒,像是确定什么,然后重重点头,“嗯!” 他就说,五条老师肯定不会像禅院直哉那样老不正经。只有不怎么样的男人才会对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性出手。 五条老师要是有什么想法,哪里会让他去和雪穗约会。 禅院家的金毛男真差劲!到最后还要污蔑老师一把! 第46章 第46章要亲吻吗? 雪穗远远对五条悟点头算打了招呼。 五条悟注视着男孩女孩离开的背影,半晌,拳头敲了下掌心,“去买御手洗团子吧!” 来京都,肯定要吃御手洗的团子。 雪穗主动牵住乙骨忧太的手,“忧太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难得来趟京都,要不要去伏见稻荷大社或者清水寺逛逛?” 乙骨忧太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应该说,禅院直哉的话到底还是对他产生了些影响。他的心底像有一块巨大的空洞,脑子空落落的,根本没心情去想那些有名的景点。 他呆愣愣地看着身旁的雪穗,从发间华美轻盈的绢纱花簪,再到美丽的侧脸。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雪穗转过头,对他浅浅的笑,“干嘛一直看着我?别看我,快想去哪里!我们的时间不多哦!” 乙骨忧太:“……我想去雪穗的家。” 雪穗惊讶。 她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雪穗是京都人吧。可以吗?” 解咒后,他大概也没机会踏入雪穗的家了。 他想看看雪穗长大的地方。 “我家又没什么特别的——”雪穗拉长声音想了想,“也行。” 反正去哪不是去。 “忧太到时候不要觉得无聊哦。” 雪穗打电话给家里的侍女,很快就有车来京都校接人。 回上京区的时候,雪穗指着占地很大一片的宅院说,“这是五条家。” 然后又指了指远处靠近山里的地方,“那边是禅院。” “加茂家不在这片。” 雪穗:“京都的咒术师家族其实住的都挺近的。大家过去都是天皇的臣子,在京都府规划建设的时候都划到了一片。” 千年平安京,阴阳道、咒术师,对当时的天皇来说,不过是有点特殊能力的臣子罢了。 不然也不会让五条和禅院在御前比武。 “雪穗家和五条老师家很近吗?” 车还在开,占地很广,一看就特别气派的五条宅渐渐远去。 雪穗:“不算近,但也不算特别远吧。” “那雪穗和老师过去岂不是经常会见到?” 乙骨忧太酸涩地问。 “哪有,五条老师很小就去东京了,而且我们差了差不多八岁。大人是不会和小孩玩到一起去的。” 雪穗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斋藤邸,“要到喽!” 和气派的五条邸相比,斋藤邸占地小了很多,看起来位置也偏僻低调很多。 大概因为这片区域是咒术师保守派大本营的缘故,所有宅邸的建筑风格都非常传统。 青石板路,成片的青瓦和风建筑群,和雪穗身上的气质很搭。感觉一直穿和服的雪穗就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乙骨忧太跟着雪穗一起进了斋藤邸。 “东院主要是我家和堂兄一家。”雪穗介绍着斋藤邸的布局,“西院是有斋藤家血脉的其他亲人。和五条、禅院、加茂那样的大家族比,斋藤算人少的。” “至于其他投奔斋藤家,或者为斋藤家工作的,在稍远的外院。” 雪穗和乙骨忧太沿着檐廊一路向东。 “抱歉忧太,这次就不正式介绍你了。时间太短,等下次有时间我再把你介绍给大家。” 去东院的一路,偶尔会遇见斋藤家的人。他们会很尊敬的称雪穗“大小姐”,也有叫“家主大人”的。 听到雪穗的话,乙骨忧太不在意的摇头,“没关系。” 下次……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 他就想看看雪穗长大的地方。 斋藤邸的格局挺普通的。 大概真是因为资金比较紧张,院子在设计的时候更注重实际。 “咦?雪穗回来了啊!” 穿过月亮门进入东院,一名很美丽的夫人对雪穗打招呼。 “丽子叔母。” 雪穗应了声,“嗯,来京都校参加交流会。就住一晚,明早回东京。” “这样啊。” 被叫做丽子的女人好奇地看了看跟在雪穗身边的少年。 雪穗:“这是乙骨忧太。忧太,这是我的婶娘,你叫她丽子夫人就可以。” 雪穗没多说别的,丽子恍然,原来就是这少年啊。雪穗突然申请去东京校上学,家里人都知道原因。 斋藤丽子夸奖,“小伙子长的真俊俏。” 如此直白的夸奖,乙骨忧太立刻就害羞了,“丽子夫人,您也很漂亮。” 斋藤丽子笑得直捂嘴,“嘴真甜。雪穗,要我去叫下阳子吗?” 阳子是雪穗的妈妈。 雪穗摇头,“不了,我们明早就走。” 丽子:“也行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斋藤丽子没聊太久,她还有事要做。 告别了斋藤丽子,雪穗带乙骨忧太去了她的院子。 “这里本来是我和哥哥住,自从哥哥离开家后,就我自己了。今晚你可以住哥哥的房间。” 这个不意外。 这么大的宅邸晚上肯定不可能像那次回他家一样,两个人再同一个房间。 但是…… 乙骨忧太看向雪穗:“不能一起吗?” “欸?” 雪穗惊讶,这可不像性格腼腆的乙骨忧太能说出来的话。 乙骨忧太却很认真。 等他解咒,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他难得的主动起来。 在解咒前,请让他珍惜这些最后相处的时间吧。 “上次不也是一起吗?”乙骨忧太说。 “上次……” 雪穗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忧太说的是上次她去仙台拜访他家,“上次那不是没办法嘛。” 雪穗有点哭笑不得。 她看了眼眼神清澈,一脸无害的少年。 “好吧,也行。一起就一起吧!” 雪穗不是纠结的性格,再加上乐岩寺校长提的要求……她也得找机会说。 今晚正好试试。 晚饭是侍女纱织送过来的,除了晚饭,纱织还送过来一套换洗的男式和服。 雪穗:“这是我哥哥的。今晚你换这个吧。高专的校服纱织会送到洗衣房。” 之后就是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乙骨忧太头顶毛巾,双手抓着毛巾两边,身体有些僵硬的进了雪穗的卧室。 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最后紧张的也是他。 雪穗的房间很香,大概是常年点着山茶花熏香的缘故,香的他有些醉。 窗下是一张大床,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床。 乙骨忧太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了视线。床边是梳妆台,再边上则是一排书架,角落里有一架钢琴。 乙骨忧太走到书架边,发现上边的书籍居然都和诅咒无关。 他还以为就雪穗那种认真努力的劲儿,这里只会出现和咒术师相关的东西。 然而事实上,上面有很多他名字很熟悉的流行小说和漫画。当然,更多的是很厚的人文社科方面的书籍。 “要看吗?” 雪穗的声音在拉门后响起。 乙骨忧太回头,是雪穗洗澡回来了。 头发湿漉漉的粘在一起,就像漆黑的海藻,衬得雪穗那张小脸愈发莹白清透。 如果说过去乙骨忧太的目光不含情-欲,那么现在,在这样独处的环境中他的眼神变了。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专注的、直勾勾的,不过他的视线落点是雪穗的脸,不是胸或者其他地方,就没有轻浮和下流的感觉。 雪穗一直受不了禅院直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人……这人突然之间目光变得下流了。他总会流连在她的胸或者身体上,意图不要太明显。 那种视线真的很让她不舒服。 感觉就像……她曾经看到禅院直哉目光落在禅院家的侍女身上一样。 对于这位禅院家的嫡子来说,女人只是他释放欲望的工具。 他不需要关注工具的精神世界,灵魂的厚度,只需疏解工具的胸部和身体够色。 少年人视线专注又充满感情。 雪穗头发披散着走到书架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书本间滑动,最后停在一本推理小说上。 这是去年获得江户川乱步奖的作品,有点意思,在年轻人之间很受欢迎。 雪穗拿下这本推理小说,递给乙骨忧太,“无聊的话,可以看这个打发时间。” 乙骨忧太接过小说,目光却落在雪穗的肩膀。 那里,湿发氤湿了一块。 “有吹风机吗?” 乙骨忧太问。 雪穗点头:“有。” 忧太:“那……我帮你吹头发吧。” 雪穗洗完澡习惯让头发自然风干,不过,既然忧太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扫兴。 她去一边的柜子里找到吹风机递过去,“那就谢谢忧太啦~~~” 雪穗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忧太将吹风机插上电,在风筒的轰声中,指间穿过漆黑的发丝。 雪穗透过梳妆台的镜子,能看到穿着深蓝色和服的少年,专注地用吹风机吹她的头发。 手法不怎么熟练,但胜在细致。 吹风机的轰鸣声很大,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湿发在热风中渐渐变得轻盈蓬松。 乙骨忧太的心也从一开始的僵硬紧张变得平静。 雪穗、雪穗。 漆黑的发丝末梢在热风中从他的掌心滑落,一次又一次,就像雪穗,也许最终他的结果是什么也抓不住。 乙骨忧太很悲观。 应该说,他性格中其实一直都是悲观占主导。当初总监部宣布他死刑的时候,他自杀过,等死过,就没有想活过。 是五条老师唤醒了他想活的想法。 所以,他其实打心眼里尊敬五条老师。 当长发被吹干,黑色的发梢最后一次从他的指间和掌心滑落,乙骨忧太关闭了吹风机。 他看向镜子。 镜子中,坐在椅子上的雪穗在透过镜子与他对视。 大概由于雪穗日常总是簪花盘发,精致漂亮得没有任何破绽。现在素净散发的模样让乙骨忧太产生了一种闺房私密的感觉。 一种,这是只有他才会看见的,雪穗最私密本真模样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乙骨忧太伸出手。 镜子中,少年的指背轻触少女的脸颊,沿着脸颊向下。 雪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的发毛,几乎是立即的,她抓住乙骨忧太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这是在干什么? 把玩感太强了。 这动作给雪穗的感觉就像人偶师在对着镜子把玩属于他的人偶娃娃。 被抓住手腕的乙骨忧太明显一愣。 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抓住他的手。 “抱、抱歉?” 乙骨忧太下意识道歉。 糟糕,他不该未经允许就擅自碰触雪穗的。 雪穗不会觉得他很轻浮,然后讨厌他吧?! 回过神的乙骨忧太表情有点崩,刚刚真的是……他太情不自禁了,就下意识的那么做了。 雪穗定定地审视着表情慌张的少年,慌张是真慌张,还有点崩溃。 这么看来……是她想多了? 雪穗松开乙骨忧太的手腕,“没事,就是突然被吓到了。” “这样的吗……” 乙骨忧太看着镜子中的雪穗,此时的雪穗是机警的,完全看不出和他像在情侣相处。 雪穗真的喜欢他吗? 真的……有把他当成未来丈夫来看吗? “雪穗为什么会被吓到呢?”少年短暂的慌张后,再说的话就有点幽幽的哀怨了。 为了方便乙骨忧太吹头发,雪穗坐下前把椅子向后远离梳妆台移动了不少,这就导致乙骨忧太现在能轻松来到她身前。 少年双臂撑在椅子扶手的两侧,将雪穗整个人都困在了椅子内。 “雪穗,明明是你说的,我是你选中的丈夫。” 少年的语气委屈极了,“我们亲密些不该是很正常的吗?” 雪穗:“……” 好吧,这确实是她理亏。 “那忧太想怎么亲密?” 雪穗好整以暇,有些好笑地看着表情委屈巴巴的少年。 她微微直起身体,这个动作让她距离把她困在椅子内的少年更近了。 雪穗仰起头,伸手轻抚乙骨忧太的脸颊,“亲密……要接吻吗?忧太?” 第47章 第47章选中 接接接、接吻? 乙骨忧太脸爆红。 这个描绘太令人遐想了。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雪穗近在咫尺的嘴唇上。 雪穗的唇色很淡,也很薄。有人说,嘴唇薄的人都很薄情。 不厚的嘴唇让雪穗整张脸都有种淡感。 雪穗长相不是性感类型的,她的淡让她这个人有时候会非常有距离感。 这里……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乙骨忧太眼神慌乱。 他没接过吻,但是身体本能不需要经验。 明明还没亲呢,他的身体就已经有一阵阵热意上涌。 身体的冲动让他身上像有蚂蚁在爬,又痒又躁动。 慌乱的视线从嘴唇向上,他想知道雪穗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是戏谑,是调笑?还是羞涩?也在期待? 她惯会欺负他,怎么可能害羞。 可当乙骨忧太和雪穗平静,没有情绪的双眸对视上的时候,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雪穗没有害羞,没有期待,没有情意。 她像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一边是身体不受控制的燥热,一边是精神上清醒认识到,雪穗对他没有爱意。 冰火两重天。 乙骨忧太下意识松开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他直起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多,撞到了梳妆台上。 雪穗掌心一空,视线追随退开的少年,有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忧太?” 靠在梳妆台边的少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 她好像搞砸了什么。 可雪穗一头雾水。 她飞速回忆了下刚刚的对话和动作,问要不要接吻吓到这孩子了? 不会吧?这么纯情的吗? 在雪穗认知里,男人嘛,基本上都和禅院直哉差不多。小小年纪,不管喜不喜欢,很随便就做了。 她好几次去禅院的时候,撞见直哉和侍女鬼混,看到躯俱留队或者炳的队员和侍女或者某位夫人偷情。 男人、女人,不就那回事。 没有感情也能做。 她不讨厌乙骨忧太,如果他想要亲密一些……反正他是她选中的丈夫,对于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早一点……她也可以。 不过,从这段时间相处来看,乙骨忧太好像确实挺纯爱的。 她从没在这少年眼中看到肉-欲,只有少年人的羞涩,喜欢,欣喜,和爱意。 雪穗摸了摸鼻子。 好吧,是她思想太成人了。这孩子还是个孩子呢。 雪穗从椅子上起身,靠近目光锁定她,却始终在梳妆台边上不动的少年。 她靠近他,越过他,拿起梳妆台上的吹风机,收到一边的柜子里。 雪穗的反应太自然了,这让乙骨忧太内心不满足的空洞坍塌的更大。 爱我呀,为什么不爱我? 明明一直都是你在招 惹我,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你不爱我啊! 乙骨忧太快哭了。 好残忍啊。 雪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残忍。 如果乙骨忧太是个无所谓爱不爱的人,那么他和雪穗没准真能成为一对没什么感情,但很和谐的夫妻。 可偏偏……这个人是以爱、以在意为生的。 当五条悟问他,不会觉得寂寞吗? 当他的求生意志是建立在希望和他人有链接,希望做个被需要,有用的人的时候,就注定他更在意心流感受。 雪穗对他没有爱。 “选中”这个词在这一刻,向乙骨忧太露出残忍的面目。 他只是被选中的罢了。 等他解咒,连“选中”都不会有了。 如果是之前,乙骨忧太可能没这么大反应,因为他觉得他和雪穗有一辈子的时间。 但现在,他有种时间不多了的感觉。 五条老师在把长刀交给他时,就和他说过。 ——用刀接收里香的诅咒,加以控制。不断重复这一过程,最终将里香的咒力全部归为己用,那一刻,里香就解脱了。* 在和东堂葵战斗的时候,他有点感觉。 大概等他把里香的诅咒全部“用”了,里香就解脱了。 熊猫说过,咒术师的灵感是很准的。 越强大的术师,越准。 乙骨忧太现在就有种,那天不远了的“灵感”。 雪穗有点烦。 上一次这么烦还是因为禅院直哉突然在某一天,不再盯着家里侍女的胸和屁股,转而盯她了。 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着和禅院直哉之间的平衡。 她会说一些捧着他,崇拜他,夸他厉害的话,但从来不会说……例如要不要接吻、喜欢这类有勾引意味,会直奔床榻的话。 她敢说,禅院直哉就敢接。 她不能把自己沦落到和禅院家侍奉嫡子的侍女同等地位。 但乙骨忧太不一样。 他们未来会结婚,会成为夫妻。她不用似是而非的暧昧,可结果……因为对方年龄太小,反而搞砸了? 感情的事真麻烦。 关上放置杂物的柜门,雪穗站起身,“我吓到你了?抱歉。我以为你想要这样的亲密。” 雪穗很平静的指出:“你把我困在椅子里,你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你想做点……” 雪穗歪了下头,没有想出什么恰当的词。 那是很明显的,有侵占意味的动作。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这少年身为男性的本能,并不是真想做点什么。 “只是因为我想要……并不是因为你爱我?” 乙骨忧太声音微弱又颤抖,“雪穗,你怎么能……” 怎么能什么? 雪穗心不在焉的走神。 现在这气氛,她还怎么说乐岩寺校长要求的事。 “……难不成禅院家那个金发男想要,你也随便就给他吗!雪穗,你怎么能这样?!” 少年人愤怒又颤抖的声音猛然提高,打断了雪穗的走神。 “哈?” 雪穗回神,表情有片刻呆滞。 “你是在……吃醋?” 不是,怎么就拐到这里来了? 雪穗想起她和乐岩寺校长谈话的时候,后山忽然爆发出里香的诅咒气息,禅院直哉那蠢货不会胡说八道什么东西,然后这傻小子就信了吧? 乙骨忧太情绪还在崩溃中,“是!我就是在嫉妒,我嫉妒得快疯了!” “可……” 雪穗表情无辜,“可我又没和他亲过,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她好冤枉! “忧太,你是我选中的丈夫,我只会和你亲密。” 又是“选中”。 乙骨忧太还没来得及高兴雪穗说她没和禅院直哉亲过,就又被后面的话暴击。 他崩溃的看着情绪稳定的雪穗。 不知道是该替自己悲哀,还是替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的雪穗悲哀。 雪穗,到底是你不懂爱,还只是因为你不爱我? 乙骨忧太崩溃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了。 人啊,都是不满足的。 还记得在仙台的那个晚上,雪穗抚着他的脸,对他说,他是她选中的丈夫。 那个晚上,他狂喜,窃喜,惊喜,如同踩在云端,如此渺小的他,居然能被雪穗选中。 可现在,他已经不满足只是被“选中”了。 甚至厌恶“选中”。 他要雪穗爱他啊。 “你……” 雪穗挠了挠头,“今晚还要睡在这里吗?” 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不适合住在一个房间了。 乙骨忧太眼神复杂。 “要。” 当然要! 雪穗:“……” 不是,气成这样还同床共枕不尴尬吗? “也行吧。” 反正雪穗都行。 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现在的气氛真不适合谈工作。 哪怕迂回些也不适合。 现在时间还早,两个人就在诡异的沉默中共处一室。 雪穗……好吧,雪穗没有任何不适。 她神经足够粗壮,打开电脑,很快就开始专注处理最近收到的各种情报资料。 还有和藤原的秘密邮件。 乙骨忧太翻开雪穗推荐给他的推理小说。 沉默、沉默、沉默。 沉默中,乙骨忧太失控的情绪渐渐缓和,理智回笼。 其实……真论起来,他现在反而是骗子吧。 他隐瞒了他会解咒里香的事。 解咒里香,没了里香的咒力,他就不是特级了。 “选中”的条件不存在,也就没有选中了。 是他太贪心想要雪穗的爱。 等他不再是特级,雪穗凭什么爱他呢? 所以,现在雪穗不爱他挺好的。至少……将来得知他不是特级了,分手也不会伤心。 可他……真的很喜欢雪穗啊。 雪穗浏览完今天收到的邮件和族人部下汇报的各种情报,伸了个懒腰。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她回头,乙骨忧太靠在床头专注地看小说。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动作,他抬起头,孔雀蓝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她。 雪穗:“睡吗?” 乙骨忧太盯着雪穗,“嗯”了一声。 雪穗去关了灯,她从床的另一边爬上床,很老夫老妻的就钻进被子里。 乙骨忧太则睁着眼睛。 雪穗啊雪穗,究竟是不在意,还是压根没把他当成个值得警惕的男人呢。 也不对…… 乙骨忧太想起了刚吹完头发。 那时候,他情不自禁的碰触了雪穗,雪穗非常警惕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雪穗确实没把乙骨忧太当成个有攻击性的男人来警惕。 主要是乙骨忧太太太太纯情了。 自打仙台确定交往后,两个人顶多牵牵小手,拥抱很少,亲吻更是一次都没有过。这种情况,雪穗怎么可能把这人当成个男人来警惕。 小学生恋爱。 这是雪穗对她和乙骨忧太之间相处的定性。 吹完头发乙骨忧太指背从她脸颊边从上至下缓缓滑动那一刻,她确实警惕了。那个动作其实没多亲密,但是从雪穗的感官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隐秘的掌控感、把玩感和侵略性。 所以,她立刻抓住了那只手。 雪穗没把乙骨忧太当成个有危险性的男人来看待,乙骨忧太占了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责任。 谁让他太纯情了呢。 这里雪穗其实对乙骨忧太有误解。 她不知道,一开始少年被她吸引的时候,是会偷偷看她的嘴唇,会对她身上的香味,她的一举一动充满性幻想。 那时候,真的单纯是美色吸引。 乙骨忧太甚至会自我唾弃,自己是不是太下流了。 可当他喜欢上雪穗后,美色的吸引反而弱了。他更在意雪穗的笑脸,雪穗的开心,如果不是雪穗问他要不要接吻,他大概会一直这么纯情纯爱下去。 不。 也不对,其实平衡早就打破了。 从禅院直哉暗示他和雪穗更亲密的时候,乙骨忧太一直满足于纯爱的天平出现了倾斜。 嫉妒、 占有。 属于亲密关系方面的欲望开始冒头。 他已经是骗子了,不能再当人渣。 明知将来会解咒,再趁机占雪穗的便宜,那太人渣了。 黑暗中,乙骨忧太睁着眼睛。 被子中,一只手抓住了他身上和服的袖子。 “还气呐?” “禅院直哉就是个脑子不好的二世祖,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没经验的纯情小男生确实会在意这些。 雪穗有点无奈,她选的人,能咋办,哄着呗。 她很想说,不止三大家族,京都咒术师世家圈,大都小小年纪就有人侍奉。 长大后,娶妻纳妾情人无数,这种风气已经不是奇事。 就因为这种风气不是奇事,所以禅院直哉才敢明目张胆的说当她的情夫。 而且,就算她真和禅院直哉亲了,睡了,又怎么样呢? 反正她又不会嫁给他。 可这些话不能和乙骨忧太说。 没亲都嫉妒生气成这个样子,再说这是常事,他不崩了才怪。 纯情点没什么不好。 她喜欢纯情专一的人。 “我知道他在胡说。” 乙骨忧太闷闷的说。 他气的又不是禅院直哉,他气的是雪穗不在意他,不爱他。 听到他的话,被子中的小手开始得寸进尺。从抓住衣袖改为向下滑动,和他十指相扣。 “好啦,既然不生气了,那就睡吧。” “雪穗。” “嗯?” “我是说如果,如果,如果没有我的话,雪穗会怎么样呢?嫁给禅院直哉吗?” “怎么可能?我是斋藤的家主。” 斋藤家现在后继无人,她要是嫁过去,斋藤必定会被禅院吞并,消失。 “可……他不是之前在逼你要给他生孩子吗?” “这个啊……大不了就生个呗。” “欸???” “我不想骗你啊,忧太。如果真的到最后没办法的话,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不过,在没办法之前,我肯定会想尽办法的。” 雪穗转过身,在黑暗中做了个鬼脸,“因为我超讨厌他的。” “讨厌他……那雪穗为什么还和他关系、关系……” “你是说我为什么和他关系看起来还很不错?因为我讨厌他,只是讨厌他在男女关系上比较随便。不尊重女性,从小荤素不忌,没得病完全是因为他是咒术师。他性格是很差劲,这点我也讨厌,可他也救过我好几次命。” 雪穗对禅院直哉的观感真的非常复杂,“他欺负过我,救过我。我利用他,他也不在意被我利用。既然他愿意被我利用,那我也就不在意他性格刻薄嘴毒,也会给他最在意的大男子主义虚荣心和面子。我们以后,大概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吧。” 只要他不打破现在这份平衡。 乙骨忧太黑暗中睁大着眼睛,喃喃:“雪穗啊,你还真是讲究公平呢。” 雪穗笑了:“我这人向来讲究公平。” “呐,雪穗希望我做什么呢?” “嗯?” “雪穗选中我,肯定是希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吧?” “……” 雪穗觉得这问题听起来不太对,因为她之前回答过。当时她说只需要忧太好好长大就可以了,但现在…… 现在她确实有事想让乙骨忧太做。 乙骨忧太在雪穗沉默时,无声的笑了。 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就说嘛,雪穗怎么会突然问他要不要接吻。 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如果雪穗没有事需要他做,一定还和以前一样,会说只要他好好长大,将来成为她的靠山就够了。 这种情况她不付出任何代价。因为她又用不到他。 现在不回答是因为她确实有事需要他做,但又觉得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说。 真的是好讲究公平的雪穗啊。 不爱他,却愿意和他接吻,因为这是提前支付给他的报酬。 这些她当然不会说,但这是她内心深处的平衡天平。 雪穗,你可真特么的太讲究公平了! 黑暗中,雪穗只觉得被子下和她十指相扣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用力。 力道大的她皱眉,她下意识挣扎,结果那只手短暂的松开她,将她顺垂在身体边上的手臂反向上,她的手腕被扣在了她的耳边。 “?” 下一秒,一直老实躺在她身边的少年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 身体另一侧没被扣住的手下意识推拒,结果那只手也被压住了。 还没等雪穗开口问,这是突然干什么,汹涌又生疏的亲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第48章 第48章回东京 咒力在身体内流转。 身上的睡衣短暂的坚硬了一下又恢复成柔软的质感。 雪穗闭上眼,感受这个充满泪水的亲吻。 像在被小狗舔。 乙骨忧太没接过吻,雪穗其实……也没有。 她和禅院直哉玩手段从来不整这些,因为一旦越界就不好收场了。 到时候到底是顺从还是反抗?是个坑她自己的难题。 所以,她从来不真和禅院直哉做这些真刀真枪的亲密行为。 她虽然没接过吻,看还是看过不少。 所以在忧太像小狗似的舔咬下,她轻叹了声,主动回应了起来。 一点一点的试探,纠缠。 如果刚刚的亲吻只是乙骨忧太悲愤交加下的冲动行为,本身不含情-欲,那么在雪穗的引导下,他呼吸节奏明显的变了。 身体的欲望被唤醒,热意与痒意在身体内横冲直撞。 乙骨忧太松开了压制住雪穗手腕的手,手掌本能地滑进和服睡衣,柔软的触感在掌心毫无阻隔。 当灼热的掌心开始不满足的向下,下到她的大腿,想要抬起分开她大腿的时候,雪穗阻止了那只手。 她躲开少年落下的亲吻,轻微喘息着说,“就到这里吧。” 黑暗中,压在她身上的少年浑身一僵,如梦初醒。 天啊!他在干什么?! 短暂的僵硬后,他像失去全身力气般将身体全部重量都交给了雪穗。 他抱住雪穗的身体在她的颈窝撒娇,“老天,杀了我吧。” 雪穗哭笑不得,“这么懊恼那下去啊,你好重!” 乙骨忧太:“……不要。” 他蹭了蹭雪穗的锁骨,感谢黑暗,黑暗让他的胆子大了不少。 “雪穗……” “嗯?” 他很想问,他要不是特级咒术师了,她会怎么对他。 可是……他不敢。 就让他还拥有能力的这段时间尽可能的为雪穗做些什么吧。 在雪穗抛弃他之前。 “下午的时候你走的那么匆忙……是有很麻烦的事吗?” 雪穗:“……” 雪穗在迟疑,既然乙骨忧太先问出来了,她顺势说出来想让他做的事不就好了。 可她总觉得现在说不太好。 在床榻上说事,让她有种交易感。 “雪穗?” 雪穗沉默的太久了,乙骨忧太忍不住催促。 “我想为雪穗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雪穗选中我,就让我展现出我的价值吧。” 雪穗:“那……忧太就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哭呢?” 乙骨忧太一愣。 他以为雪穗会直接把任务发给他,结果居然是问这个吗? 脸上的泪水早就在亲吻中,在身体欲望升腾中消失。 “因为……” 乙骨忧太撑起身体,忍不住又亲了下去。 这次,他不再像个不知章法的小狗,他学的很快,手也没再像之前完全本能的乱来。 他撑住身体,这次只是亲吻。柔软果冻般的触感,让他沉迷。 雪穗一头雾水的又被亲了。 介于她对乙骨忧太的亲近一点都不讨厌,迷惑了几秒后,索性就放松的享受。 她其实……一直都很好奇的。 好奇亲吻是什么感觉。可是呢,她没有能尝试的人。 禅院直哉肯定不行。禅院家其他人,她真要试了,被直哉发现,那她就完蛋了。 雪穗曾经在一本非术师的畅销书中看过一种观点,说男人们把女人分成圣女和娼妇,对于男人们来说,圣 女只要还是圣女,他们就会望而却步。顶多私下意淫,却不会踏出冒犯的一步。 一旦圣女被发现私下和男人私通。 那么,圣女就不再神圣,会被男人们当成可以把玩的娼妇。 当然,这种观点在雪穗看来非常极端,并且不把女性当人。但是……在禅院家的环境很适用。 乙骨忧太是她自己选中的。 不论从哪个角度,对她来说都是最好最适合的。 并且,她不讨厌他的靠近。 亲吻也不讨厌。 雪穗和乙骨忧太亲了许久,久到两个人脑子里除了呼吸交缠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话题也不了了之。 第二天早上醒来,乙骨忧太在天色大亮下看到杏眸如水,嘴唇红润的雪穗,昨晚的记忆霎时回笼。 脸一瞬间爆红。 昨天晚上,他他他他……真的和雪穗亲了,亲了好久。 雪穗早上醒来本来没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感觉,结果换好衣服看乙骨忧太害羞得不敢看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忧太,别害羞啦,起床回学校喽!” 两人吃过早饭,坐车回了京都校。 夜蛾校长早就通知了,早上七点广场集合。雪穗和忧太正好踩点到。 戴着墨镜的夜蛾校长看着手腕上手表的时间,点了点头。 “人齐了,回东京!” 五条悟本来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目光随意地巡视,可当他扫过队伍末尾两人时,停顿了下。 乙骨忧太还是很害羞,不过,他已经和早上完全不敢看雪穗时的状态不一样了。 少年人眼睛里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他的视线始终都在雪穗身上。 大概是两个人的关系比以前更亲密,他也变得更粘人了。 回到东京,雪穗怕乙骨忧太不敢杀人,她决定让他先解决几个诅咒师练练手。 当然,这些她都没和乙骨忧太说。 她只是和他说,她有事,让他在学校好好学习。 “雪穗。” 在雪穗转身后,乙骨忧太拉住雪穗的衣袖。 见雪穗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把人拉到一旁的校舍边。 学长们和老师校长都回去了,这里偏僻没有别人。 “可、可以亲吗?” 雪穗:“欸?” 忧太表情委屈的像个小狗,“你又要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我……” 雪穗失笑,她拉过乙骨忧太,仰头亲了上去。 雪穗的亲法很轻柔,亲的少年总觉得不够满足。 他将雪穗压在校舍的墙上,亲的热情又投入。 乙骨忧太真的学的很快,大概是昨晚亲的太久,他已经知道怎么亲会更舒服,怎么亲雪穗的呼吸节奏会变,身体会在唇舌的神经末梢刺激下微微颤抖。 他喜欢雪穗因他的亲吻有生理性的反应。 这样他会觉得,这一切不是他的独角戏。雪穗也在很舒服,很投入。 呼吸在亲吻间升温,雪穗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 她在少年没完没了的想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伸手阻止了对方。 “够、够了。我该走了。” 黑发的少年有些遗憾地停下,他的心脏跳得厉害,身体的温度很高,风吹的他脸颊发烫。 他眼睛很亮的盯着雪穗水润润的双眸,情意绵绵。 雪穗一直觉得自己脸皮很厚,可在乙骨忧太这样情意绵绵的目光中,难得有些害羞。 这么喜欢的吗? 雪穗忍不住咳了一声,“好啦,我会尽快回来。下次……下次我们一起出任务。”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想起雪穗到现在都还没说需要他做什么,大概……下次就是要他做的了吧。 他会让雪穗满意的! 这次,雪穗是真走了。 乙骨忧太依依不舍的离开这处偏僻的校舍角落。 他走在青石板的广场,前方不远处,他抬头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色教师服的五条老师。 老师背着手站在原地应该是在等他,见他抬头,对他举了下手。 这一幕让他想起他第一次入高专的时候,那时候老师就是像这样,远远在路口等他汇合,举手和他打了下招呼。 那时候,他看到五条老师就很安心。 对于陌生环境,即将面对的陌生同学,有熟悉的五条老师,仿佛漂浮的船只有了锚点。 现在……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老师在等他。他和雪穗跑到一边亲了那么久,老师……知道吗? 啊,好害羞。有种被教导主任抓到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五条老师。” 走到五条悟跟前,乙骨忧太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五条悟没问他去哪了,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说,“走,去练练。我看看你和东堂一战之后,进步多少。” 乙骨忧太:“啊?” 这么突然的吗? “好的。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很乖的应了声。 室外训练场,熊猫,禅院真希,狗卷棘边打边闹。 看到五条悟和乙骨忧太,熊猫立刻热情打招呼,“啊,是忧太回来了!” 真希闻言立刻转过头,表情凶恶,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乙骨忧太面前,长棍转了个棍花,棍尖直指乙骨忧太的喉咙,“喂!很嚣张啊你!听说你在京都校立了大功,练练?” 去京都参赛的一行人还没回来,这次交流会的结果已经在两所学校之间流传了! 听说乙骨忧太以一敌京都校全体,禅院真希的战意被点燃了! 乙骨忧太:“……” 作为东京校这次交流会的大功臣,乙骨忧太表情弱气的像个被凶神恶煞劫匪打劫的小可怜。 五条悟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真希要排队哦。” 禅院真希瞥了眼白发的无良教师,收回长棍,“什么嘛。” 五条老师发话了,她只能等乙骨忧太被五条老师揍完再揍了,她恶狠狠地对乙骨忧太说,“你等着!” 乙骨忧太:……好可怕。 虽然脸上一副真希同学好可怕的表情,乙骨忧太实际勾起的嘴角证明了他心情很好。 “大家都很精神呢!” 狗卷同学虽然不能说话,也遥遥对他打招呼。 真好,大家都很好。 乙骨忧太觉得,能来东京校上学真的太好了。在这里,他有了朋友,认识了雪穗,还有五条老师。 然后…… 他被五条老师揍懵了。 “老师,你的拳头好重!” 五条悟悠悠地晃着手指,“忧太,只是这样你还不行哦。” 第49章 第49章诅咒师 乙骨忧太以为经过和东堂葵一战(禅院直哉被他故意彻底忽视了),他应该能和五条老师打几个来回。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应该说,之前的五条老师不是放水,是放海。现在,五条老师终于开始认真了点。 “咒术师的根本就是对咒力的应用。忧太,你的速度、力量、反应能力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不要想着咒力用在脚上加快速度,那样你反而会慢一拍。” “虽然我一直觉得你咒力用的太糙。不过,既然你现在咒力量足够多,那就先试着没有死角的将咒力释放到全身吧!” “不要去想咒力用光后怎么办,你现在就要用光它。” 五条悟对乙骨忧太勾了勾手,“再来!” 这场教学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等教学结束,乙骨忧太浑身都疼。 少年龇牙咧嘴地揉着被五条老师带有“苍”术式拳头击中的地方。 五条悟大咧咧的坐到一边,两只手指尖相碰,“忧太。” “啊?” “来高专这么久,感觉怎么样?” 乙骨忧太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笑得傻乎乎的,“很好,大家都很好。” “哦?” “狗卷同学很温柔,虽然因为咒言术不能随便说话,但非常替人着想。真希同学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心不坏,熊猫很开朗,有时候我觉得它比人类都还要理性成熟。” 见忧太没再说其他人,白发的教师笑了笑,“那雪穗呢?” “雪穗……” 提到这个名字,乙骨忧太就忍不住脸红,“老师,高专是不允许学生恋爱吗?” 五条悟摆手,“我才没有那么老古板。” “雪穗很好。” 乙骨忧太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也只剩下这个,“她很好很好。” 这个形容相比狗卷真希熊猫三人,明显贫乏了不少。 五条悟扬了下眉,他还以为忧太会滔滔不绝的讲雪穗哪里哪里吸引到他,有多可爱,他们有多相爱。热恋期的人不都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伴侣有多棒,多迷人吗?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忧太都应该会讲。 他是忧太崇拜信任的老师,出于依赖和希望得到指引或者肯定的角度会讲。他是直哉口中……稍微有点情敌意识,也会下意识的炫耀吧? 结果却是干巴巴的什么也不说。 究竟是说不出来,还是……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唯一的答案就是——看来忧太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这场会让少年和少女同时成长的大戏,要到尾声了吗? —— 雪穗找到了孔时雨。 这个韩国人中介有段时间很有名,他和术师杀手禅院甚尔合作那段时间真的是风头无量。 基本上当时想杀哪个术师,只要联络上孔时雨,就一定会成功。 直到禅院甚尔被五条悟杀掉。 再之后,孔时雨就销声匿迹了。也不能说销声匿迹,他手里没了王牌杀手后,他身为中介被追捧的价值暴跌。 雪穗是在一个赛艇场找到的孔时雨。 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手里没有拿任何赌票,双脚搭在前排椅子靠背,观看赛艇比赛的姿势颓废中又有点嚣张。 雪穗坐到了孔时雨的旁边。 “孔先生,日安。” 孔时雨瞥了眼身穿和服,一看就非常大小姐的斋藤雪穗,嘴里咬着烟,含糊地问:“大小姐想杀谁?” 雪穗没回答,而是说起了别的,“我以为孔先生很缺钱。” 孔时雨嘴里上下微微晃动的烟一停,被他拿了下来。 “是很缺啊,但是像大小姐您这样联络我却不说想杀谁的,一听就不像能做成生意的样子啊。” 雪穗笑:“所以您就约在赛艇场见面?不买赌票,却在赛艇场浪费时间……这让我很怀疑孔先生您的业务水平呢。” “喂,小鬼,质疑我什么都不要质疑我的业务水平好吗?” “哦?那你知道夏油杰在哪吗?” “知道啊,我不止知道他在哪,连他身边有谁都知道。等等!你不会是要杀夏油杰吧?没有诅咒师会接这个委托的,大小姐。” 雪穗:“……” 雪穗:“???” 雪穗震惊地看向身旁的孔时雨,天知道,她问那句“知道夏油杰在哪吗”真的就是随口一问。 结果没想到孔时雨居然告诉她,他知道? 真知道,还是吹牛? 雪穗和手里拿着烟的孔时雨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他在哪?” “这委托我不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孔时雨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怪不得一直不说要杀谁,我早该想到的。” 雪穗:“我可以加钱。” 孔时雨:“加钱也不行。那可是特级,我不想死。” 雪穗:“你怎么知道死的一定是你?” 孔时雨:“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在这里吗?” 雪穗:“……” 这她上哪知道去。 赛艇场观众席,零星的散客手里拿着赌票,专注等待这轮赛艇最终的优胜者。 夏油杰总不会来这种地方吧? 孔时雨:“今天是我朋友的忌日。每年今日,我都会替他看看赛艇。希望在黄泉乡,他的赌运能好点。” 雪穗:“……” 孔时雨:“我那个朋友十一年前差点把夏油杰杀掉。照理来说,他应该挺讨厌我们的,没想到隔了一年,他找到我,让我当他的中间人。十年了,总监部一直找不到夏油杰,现在要是被找到了,第一怀疑的肯定是我好吧。” 雪穗:“你说的朋友是禅院甚尔?” 孔时雨:“他姓伏黑。他入赘了伏黑。” 雪穗:“……” 伏黑,好吧伏黑。 惠现在确实叫伏黑惠,不是禅院惠也不是五条惠。 雪穗重新认真的审视一番这个胡子拉碴,看起来非常颓废的男人。 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夏油杰十年前叛逃后找的中间人。 不愧是十年前非常活跃的金牌中介。 “你怎么知道他这十年没有换地方?”雪穗不怎么信的问。 孔时雨:“我就是知道。” 雪穗:“……行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雪穗联络上孔时雨也是经了好几手的中介,才找到的人。 孔时雨:“出身京都的,咒术师世家大小姐。啧,我还以为你找我是想杀哪个麻烦的情人或者负心人。” 雪穗笑了下。 看来孔时雨对总监部和两所高专内部的事都不太了解。 也是,过去这个中介一直都是在诅咒师圈层比较有名,自然更熟悉诅咒师的圈子。 雪穗选择孔时雨也是这个原因。 “放心,我找你不是为了杀夏油杰。我那就是随口一问。” 孔时雨:“……” 您这刨根问底的态度可不像。 不过,孔时雨也有些无语了,感情他这是被人随口一问,他随口一答,正好答到点子上了。 “那大小姐您找我做什么?” 雪穗没再纠缠夏油杰的事,等她和孔时雨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到时候不怕不知道。 “帮我找几个诅咒师,滥杀无辜,手里人命不少的那种。” 孔时雨挑眉:“你要做什么?” 雪穗说的非常漫不经心:“小朋友没杀过人,练练手。” 孔时雨:“……” 还真是个残酷的大小姐,用人命练手。 “行吧。要几个?” 雪穗:“先来两到三个吧。” 孔时雨:“行。什么时候要?” 雪穗:“越快越好。” 孔时雨的效率很高,雪穗和孔时雨分开的晚上,她就收到了孔时雨的消息。 三份诅咒师的资料,人均手里有几十条人命。 雪穗拿着这三份资料和总监部正在通缉的诅咒师对比一下,内容大差不差。总监部关于罪证那里要少些,这很正常,总监部毕竟是咒术界的监管机构,定罪要有证据。 孔时雨没唬人。 和孔时雨约好时间地点,第三天,雪穗把乙骨忧太叫出来了。 三日不见,如隔三秋。 乙骨忧太迫不及待地拉开斋藤家停在高专外的车门。 他和雪穗一起坐在了后排,开车的是老熟人斋藤彻也,前排……还有个没见过的男人。 乙骨忧太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雪穗身上了。 “雪穗!” 少年眼睛闪亮,盯着雪穗的眼神异常专注和热情。 雪穗:“……” 总觉得亲了后,乙骨忧太看她的目光也变了。 过去怎么说呢,看到她也很闪,但绝对不像现在,烫得她有时候会心慌。 总觉得……太热情了些。 真的这么喜欢吗? 雪穗一直没真喜欢上谁 过,她很难理解这种热情。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这样子的啊。 “忧太。” 雪穗指了下前排,“这位是孔时雨,孔先生。是个中介。” 孔时雨半侧身和后排的少年打招呼:“嗨!” 乙骨忧太礼貌的应了声,“您好,孔先生。” 孔时雨转回去后,乙骨忧太就小声问:“中介?” 雪穗:“嗯。孔先生在诅咒师那边人脉很广。” 乙骨忧太看了看外面飞速后退的树木,“那今天……” 从上车看到斋藤彻也和个陌生人开始,乙骨忧太就清楚,今天绝对不是简单的约会见面。 雪穗:“有个任务。奖金很多哦。不过这个任务要忧太你自己做。” 车穿过市区,开到了东京郊区一处密林深处。 这里距离咒术高专很远,和高专差不多是东京完全对角线的距离。 路上雪穗一直没说具体任务是什么,乙骨忧太也没问。 因为对他来说,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为雪穗做。 雪穗则是怕给乙骨忧太压力太大。 她还记得在涩谷SKY天空观景台上,她问忧太怕里香吗时,他浑身颤抖的模样。 那时候的乙骨忧太恐惧里香杀人。 死在里香手中的咒术师有四人。其实从总监部的角度,乙骨忧太已经杀过四个人了。 但在雪穗看来,那时候完全不能控制里香的乙骨忧太不算真的杀过人。 他恐惧死人。 那么现在,他真的能出手杀人吗? 雪穗不知道。 所以,她也不想提前给乙骨忧太施压。 经历过这段时间对各种一级二级咒灵的祓除,正常来说,忧太应该不会怕的。 但这孩子本性温柔又太乖了,杀人和杀咒灵到底还是不一样。 车开到密林深处一处路口停下。 再往里面就不适合开车了,四人都下了车。 雪穗这时候才终于开口,“忧太,接下来你要和孔先生一起去见一个人,然后……杀了他。”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半晌,点头:“好。” 少年如此干脆,雪穗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是个诅咒师。是总监部的通缉犯,手里至少有四十多条人命,那是个绝对的坏蛋,忧太你杀他不用有心理压力。” 雪穗絮絮叨叨说了一串,“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也没关系。记得把孔先生一起带回来就行……” 孔时雨听到这里打断,“大小姐,不带这样坑人的。” 雪穗:“放心,你的声誉不会被影响。” 接下来她会接手把那个诅咒师杀掉。 雪穗没直说,但孔时雨是个聪明人,他听出了这层意思,也就没再说什么。 雪穗继续和乙骨忧太絮叨,“到时候不用回头,不用担心你没动手会不会造成麻烦,那个诅咒师总监部通缉很久了,就算你失手了也没关——” 雪穗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忽然停住。 因为一直看着她絮絮叨叨嘱咐的少年,忽然倾身吻住了她。 她所有的话都结束在这个亲吻中。 孔时雨吹了一声口哨,很绅士的移开了视线。 乙骨忧太这个亲吻很蜻蜓点水,似乎目的只是为了让雪穗不再忧心他下去。 “雪穗,我说过,既然你选中了我,那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乙骨忧太转头对一旁的孔时雨说:“孔先生,我们走吧。” 孔时雨回过头,看了眼这次任务的真正委托人,见雪穗没再说其他的,他对乙骨忧太说,“走吧。” 孔时雨和乙骨忧太在前面开路,雪穗和斋藤彻也遥遥跟在后面。 孔时雨是以有任务要委托诅咒师为名,才把这个名叫栗坂二良的诅咒师约出来的。 因此,孔时雨才在雪穗说就算下不了手也可以的时候说,大小姐别坑他。 一旦栗坂二良逃跑,把他这种钓鱼行为曝光,以后将没有诅咒师会应他的约,那他中介的职业生涯将彻底完蛋。 他约栗坂二良的时候说,老板需要个手段很残忍的诅咒师,老板想让他的仇人痛苦死去,越痛苦越好,钱不是问题。不过,老板需要提前见一眼接他任务的诅咒师。 栗坂二良年轻时经常剥皮分尸,死在他手里的非术师普通人不止是总监部记录的四十多人。 他时至今日,仍然保持着爱好剥皮的爱好。 约定的地点是栗坂二良最近的游戏场。 说是游戏场,实际上就是他最近杀人取乐的地方。 越靠近,血腥味越浓。 好几张血淋淋的人皮挂在树上,地上有两具看不出形状的尸体。 听到脚步声,栗坂二良起身,“孔时雨,真是好久不……” 话还没说完,栗坂二良立刻警惕的后退,“孔时雨你骗我!!!” 来人根本不是什么非术师老板,而是咒术师! 想也没想的,栗坂二良立刻逃跑。 他这么多年一直没被总监部抓到就是因为他够警觉,跑的够快。 乙骨忧太拔出长刀,孔时雨只是眨眼之间,就见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少年追上了那个诅咒师。 栗坂二良的术式是【强弱颠倒】。 越强的攻击攻击到他身上,对他造成的伤害越弱。 然而,这个术式是有极限的。 一旦攻击超出他能承受的规格…… 乙骨忧太第一击就发现了不对,正常来说他的刀会直接穿透这个诅咒师的胸口,结果刀却停在他的背部无法前进。 对方的咒力不可能比他还多。 对方也没有五条老师的无下限术式。 他的攻击不可能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术式的效果。 破不了防吗? 乙骨忧太漠然的抬眸,下一秒,他的长刀裹挟着里香无穷无尽的咒力砍了过去。 鲜血直喷天空,栗坂二良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一直在后方的孔时雨叼着的烟都掉了下去(没点着),他转头对走到他身边的斋藤雪穗问, “小朋友?” 这就是你说的,小朋友没杀过人,要练练手??? 动手这么果决,毫不犹豫,一点都看不出来没杀过人啊! 漫天喷洒的鲜血中,特级过咒怨灵无穷无尽让人毛骨悚然的咒力为眼前的画面更增添了一份残暴和阴森恐怖。 乙骨忧太拎着栗坂二良的头颅,回头对沉默站在孔时雨身边的雪穗露出一个微笑。 第50章 第50章生气 雪穗杀过诅咒师。 在她比乙骨忧太还小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忽然后悔了。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突然听懂了五条老师四年前曾和她说过的话。 那句在她听来非常离谱又可笑的话。 ——为什么邀请你?当然是年轻人就该愉快的享受青春呦~ “雪穗。” 乙骨忧太白色的校服沾染上了血迹,他对此却毫无所觉。 明明是笑着,却仿佛坏掉般,孔雀蓝的眼眸浓稠又暗沉。 他走到雪穗的面前邀功,“雪穗,他死了。” 见雪穗没有高兴,表情甚至都变得有些蹙眉的疏离,乙骨忧太微微歪头,“你不高兴吗?为什么?” 因为乙骨忧太再次脱离了她的预想。 她以为的乙骨忧太应该手软,犹豫,毕竟他曾经那么胆小,杀人和杀咒灵到底不一样。 他或许会吐,会杀人后明显的不知所措或者心神不宁。这都是正常杀人后会有的反应,正常人看到受伤血肉模糊的画面都会不忍心看,有恻隐之心。 但乙骨忧太再次超出了她的想法。 明明之前不还是很害怕里香杀人,里香伤害同学的画面吗? 对于乙骨忧太的变化,雪穗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点……不满。 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少年了。 她知道,她知道,现在她很过分。 明明是她让忧太去杀人的,现在却在指责他不够心软、下手太果决……这太前后矛盾了。 但是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善变和复杂。 或者应该说,她不喜欢超出预期的事发生。 雪穗:“……没有不高兴。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怎么睡,所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而已。” 这是真的。 这两天她一直在看财政大臣和内阁这次推动削减咒术界预算的议员资料。 这些人不是这几年才起了削减咒术界拨款的想法。 国内经济不好,支柱产业在国际竞争力削弱,税收虽然年年在增,但政府债务飙升,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当然这都是借口。 再差钱也不差咒术界这点。 迅速收拾起自己微妙的前后矛盾的情绪,雪穗扯出笑容表扬:“忧太做的很好!” “下手果决,战术虽然过于粗暴,但是……一力降十会,能力够强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总之,忧太你做的很好。” 雪穗赞赏地拍了拍忧太的肩膀,少年绽放出了笑容。 “雪穗。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做。” 这正是雪穗希望的。 但被乙骨忧太这么说出来,雪穗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在她突然觉得眼前少年,她好像并不是那么了解后。 “彻也先生,你联络总监部,把栗坂二良的尸体收了。” 雪穗决定先处理正事。 “孔先生,剩下的两个人明天一起吧……您有没有想过和我进行更深一步合作呢?” 总监部可是有一大堆诅咒师通缉犯要处理。 孔时雨:“我不当总监部的狗。” 雪穗挑眉:“你知道了?” 孔时雨:“我总得知道我的雇主是什么人吧?” 雪穗:“那你还……” 雪穗瞥了眼栗坂二良死不瞑目的头颅,“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把他们的行踪给我?” 孔时雨:“毕竟您是委托人。” 这委托是他在知道斋藤雪穗是总监部的人之前接的,他的职业道德让他必须完成委托。 孔时雨:“以后,我不会接大小姐您的委托了。我还不想当总监部的工具。” 雪穗:“有钱你还不赚?” 孔时雨:“那得有命赚。” 雪穗:“行吧。放心,这个和另外两个诅咒师的死,总监部记录中不会有你的存在。” 孔时雨:“那真是感谢大小姐您了。” 孔时雨先躲回车里了,等总监部的人收完尸,确定通缉犯诅咒师栗坂二良死亡,雪穗和乙骨忧太一起回了学校。 雪穗本来是想把乙骨忧太送回学校就回去,结果回到学校,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年却抓住了她的衣袖。 “雪穗,你该休息了。” 乙骨忧太指了指雪穗的眼底,“都青了。” 自打从交流会回来,连续三天都没怎么睡,雪穗脸上确实显出了疲色。 好在和非术师官员见面的时间已定,材料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她确实可以先休息一下。 雪穗点头,“那就回宿舍。” 自打入夏后,雪穗基本不在东京校了,不过她的宿舍没退。 房间有斋藤家的人定期来打扫,住没有任何问题。 一旦开始有休息的想法了,身体上的疲惫也起来了。 雪穗回到宿舍房间,刚想和乙骨忧太道别,却被少年撑住了门。 “可以陪你吗?” “雪穗,你醒来后肯定离开学校又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我想陪你一起入睡。” 这孩子……似乎变得主动了? 雪穗想了想,没有拒绝。她松开宿舍门把手,乙骨忧太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 雪穗宿舍和其他学生宿舍格局上没有差别,细节上就比较明显了。 床上被褥不是高专提供的,是雪穗在京都家里习惯的床上用品品牌。椅子不是高专的木椅而是换了坐着更舒服的软沙发。窗帘比高专提供的要更厚重,普通书桌也变成了专门的梳妆台,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毛毯。 雪穗确实是个大小姐。 除非客观条件不允许,否则她从不在生活上委屈自己。 即使这里许久没人住,空气中也没有灰尘的味道,相反,因为放置了熏香,屋内还保留着淡淡的香味。 雪穗让乙骨忧太自便,她去洗手间换了睡衣,顺便把头上的簪花拆掉,洗了把脸。 盘发散了下来,雪穗钻进被窝,有些好笑的问,“你打算怎么陪我?坐在一边看我入睡吗?事先声明,不换衣服,不准上床。” 乙骨忧太的衣服上还沾有暗色的血迹。少年脱下了白色校服外套,里面白色的T恤很干净。 他没有和雪穗一起睡,而是坐在了床边。 雪穗感觉怪怪的,可她没有精力管这些了,因为她太困了。一躺在床上,三天没睡几个小时的疲惫集中爆发。 “雪穗。” 乙骨忧太轻抚女孩的头发,缓缓向下到耳垂。 雪穗有些痒的抖了下,不过,她太困了,没有移动,只是有些困倦的发出一声鼻音,“嗯?” “明明是按照雪穗的想法杀了人,雪穗为什么不开心呢?” 乙骨忧太撑在雪穗身体的两边,靠近女孩的耳边,轻声:“告诉我,好吗?” 狗卷家祖传的咒印,【蛇眼】与【牙】在乙骨忧太说出“告诉我”的时候,浮现在了他的脸颊。 雪穗昏昏沉沉的,她迷糊中听到乙骨忧太的问题,其实不太想回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的声音在昏沉中呢喃。 “因为……我后悔了,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浑身僵住。 孔雀蓝色的双眸霎时暗淡无光,隔了几秒,少年起身拎起校服,晃荡着出了雪穗的宿舍。 五条悟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 他远远看见拎着校服衣服气压很低的少年,扬起开朗振奋的声音,“呦!忧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 在乙骨忧太的心中,五条老师有时候确实挺不靠谱的。 例如他刚入学的时候。 但是,大多数情况,老师都是值得信任的。 但现在,看着老师没心没肺过于开朗的声音,少年有一瞬间的愤怒。 老师,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禅院直哉不甘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咆哮, 【你以为,你的眼中钉只有我吗?】 【你以为,你的五条老师——】 你以为,你的五条老师什么? 后面的话被五条老师严厉的打断了,是不是,五条老师知道禅院直哉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你的五条老师在雪穗心中位置,比任何人都重要吗? 还是,你的五条老师也……后面的话,乙骨忧太不敢想。 少年的情绪很明显不太对。 五条悟掀起眼睛上绑着的绷带,湛蓝色的眼眸扫向沾有血迹的校服上衣,又看了眼乙骨忧太来时的方向。 这血不会是……雪穗的吧? 不懂爱的少女欺骗纯情少男的感情,暴露后,少男恼羞成怒的捅了她……嘶——这剧情可不适合。 当然,这只是想想。 那女人才没那么容易被捅,真出什么事,她捅了乙骨忧太还差不多。 她那个术式,越近身,越容易伤人。 五条悟放下绷带,走到乙骨忧太的身边,揽住少年的肩膀,“走,我们去聊聊。” 乙骨忧太本来在五条老师揽住他肩膀的时候愤怒的想扬开,可听到五条老师的话,他没有行动。 他被五条老师带到了训练室。 五条老师找了个位置坐下,用下巴指了指他校服衣服上的血迹,“哪来的血?” 乙骨忧太:“……” 五条悟声音严厉:“那是人血。别说是你的,你身上没伤。忧太,你现在在总监部还是死刑缓刑,我是你的监管人员,我必须知道。” 乙骨忧太没什么兴致的掀起眼眸,“一个杀过很多人的诅咒师的血。不行吗?五条老师。” 黑发少年的声音平静又有些厌烦,眼眸看似兴致全无,实际上挑衅意味非常的浓。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乙骨忧太。 “你杀人了?” “嗯。” “斋藤雪穗让你杀的?” “……”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五条悟“哐当”一声站起身,他身下的椅子在他起身时被带倒在地,可见他此时的心情非常愤怒。 五条悟双手插兜,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就走。 乙骨忧太察觉到老师身上咒力流动的不对,意识到老师生气了。 “老师,您要干什么?” 少年慌张地跑过去抓住老师的手臂。 五条悟声音非常冷淡,“找斋藤雪穗好好聊聊。” 她怎么能,怎么敢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去杀人?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第51章不靠谱 “不要!” 乙骨忧太急道,“她已经很累了,她睡着了,不要吵醒她!” 累? 五条悟的脚步一顿。 五条悟很少关注总监部内斗。 他一直觉得那些很无聊,全是一群脑子里都是愚蠢陈腐观念的老头子在勾心斗角。天天怕这个,怕那个,找他茬搞小动作的时候倒是不怕了。 他想提什么,总有一大堆让他头疼的各种道理推到他面前,然后指责他,五条悟你难道想当咒术界的暴君吗? 久而久之,对于规定和条约之外的事,五条悟干脆不看了。 他不会为了真希去找禅院出头,反正她上高专后,禅院家的手伸不到高专的评级体系。 走高专的评级体系,她自然能脱离四级。 他也不会去管辅助监督渎职,“窗口”频繁出错了。 因为总监部总会有理由说,“窗口”大都是由只是能“看见”的非术师普通人担当,那么判断出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都已经让判断失误的员工扣钱开除了,你还要怎么样? 让判断失误的“窗口”去下跪吗?如果你五条悟要这个,当然可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怎么办?他又不能真的去为难那些压根没什么话语权的“窗口”工作人员。 总监部不是家庭小作坊。 是个组织架构完善,和非术师政权有密切联系的咒术界官方监督管理机构。 天皇都已经没有政治权利,国家决议都要通过议会,这个世界早就不需要独裁者。 哪怕他是五条悟,他也有做不到的事。 很多事甚至正因为他是五条悟,他参与进去反而会因为“五条悟”加入变得面目全非,完全走向其他方向。 就像曾经的斋藤家。 五条悟有时候会想,当年雪穗要是求助的是别人……好吧,当时没有人会替她给总监部递话,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改变总监部的决定,除了他。 假设当时有其他人帮她呢?会是什么结果? 斋藤家还会因为被传言和五条结盟,而被保守派针对吗? 五条悟不知道。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假设,也无法改变。 后来也发生过一些,因为他是“五条悟”他关注了一下,本来挺简单的事就被各方关注怀疑,最后事情走向完全变了的情况。 五条悟现在很少插手各种事,就是因为这个。 斋藤雪穗很累。这份累是她非要参与进总监部的权利漩涡导致的。 五条悟一直搞不懂,她为什么脑子发热非得钻进总监部的权利漩涡,像其他京都那些大小姐们,每天只需要发愁未来丈夫是哪家的,是继承家业的嫡子还是成为家族骨干的庶子难道不好吗? 再不然,像冥冥一样成为自由术师,专注发财。像歌姬一样成为一名教师,明面上大家都会尊敬她,给她几分薄面。再不然成为个专注术式研究,咒力应用研究的学者,后面这个他感觉挺适合雪穗的,就像他说的,斋藤雪穗在咒力微操,咒力应用上,是他见过的术师中能排前三的。(排第一的是夜蛾校长) 哪怕因为她是斋藤家的家主。京都咒术师世家圈,无能的家主难道还少了? 斋藤雪穗,曾经哭着找他救救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不是坏人的小姑娘,已经会冷漠地指挥另外一个孩子杀人了。 未来,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像杰一样,直面咒术师绝望的未来,然后彻底自我毁灭吗?杰当年也是在这个年龄段……杀了父母,彻底走向一条疯狂之路。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他收了一下手臂,无下限轻松就隔开了乙骨忧太抓住他手臂的手。 他继续往外走,“忧太,写一份检讨、不、写一份报告给我。关于今天的一切,随便什么,写满三千字,今天落日之前交给我。” 乙骨忧太:“!”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雪穗,他不能让五条老师在愤怒的情况去找雪穗…… 白发的青年像是知道他所想般,微微回头,对身后的少年露出个惯常轻浮又可靠的笑,“放心,我不会去吵醒她。老师说话向来算话。” 五条悟双手插兜的走了。 乙骨忧太面对三千字报告要求欲哭无泪,这么多字他写什么啊。 少年走出训练室,因雪穗在咒言下说出五条老师几个字和见到五条老师而起的愤怒,在和老师短暂的对话中消弥了。 不过……乙骨忧太握紧拳头追了过去。 他追上老师的背影,看着他回了宿舍,看他上了三楼,看他双臂抱胸的靠在窗边。 五条老师确实没有吵醒雪穗。 他等在雪穗宿舍的门外了!!! 乙骨忧太在拐角楼梯偷偷探头,又偷偷离开。 他回到寝室找了个本子,回到三楼楼梯口。他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开始写报告。 五条老师在听到他杀人后很生气。 那他就写这个吧,他得解释清楚,一切都是他自愿的。雪穗也和他说,如果他做不到的话,他撤退也没关系。 沙沙沙,笔尖与纸张间发出微弱的摩擦声。 乙骨忧太写了许久,久到走廊的阳光变暗,橙色的晚霞布满天空。 雪穗就是在漫天的晚霞中醒来的。 这一觉睡的难得安稳,她换回和服,没有再盘精致的盘发,也没有插花簪,只是随手绑了个很低的辫子。 回去吧。 回斋藤家在东京的房产,不管是见人还是办事还是那里更方便。 雪穗推开宿舍门,看到门外靠在走廊窗边的人明显一愣。 白发的青年不知道靠在那里多久了。 他双臂抱胸,靠在窗边半低着头,像是在打瞌睡。漫天晚霞在他身后,落在黑色的教师校服,在空荡荡的走廊,莫名有种孤寂感。 听到雪穗开门的声音,白发的青年抬起了头。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无言。 乙骨忧太听到声音,他停下笔,靠在墙壁,头微微向走廊的方向靠,但并没有越过楼梯口的墙壁。 五条老师和雪穗……会说什么呢? 五条悟先开口了,“斋藤雪穗。” 雪穗没有说话,她隐约知道五条悟找她是因为什么,就因为知道,她才不想开口。 见雪穗不说话,五条悟直白地问,“为什么要让忧太杀人?” 雪穗目光从五条悟身上移到窗外,漫天的晚霞映在远处的群山和树海,是如此的静谧与美丽。 “那是个手里有几十条人命的诅咒师,是总监部和非术师公安机构共同的通缉犯,他喜欢剥皮以极其残忍的手段——” 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让忧太杀人。” 不是那个人该不该杀,而是你为什么要让忧太杀人。 雪穗明白五条悟在问什么。 就因为明白,她才无法回答。 难道她要说,她怕乙骨忧太无法下手杀夏油杰,要让他练练手吗? 雪穗用力咬着唇,咬的嘴唇发白,她忽然将移开的视线移回,直视五条悟,反向质问:“杀人怎么了?五条老师您难道没杀过人吗?” “我杀过,您也杀过。甚至……”雪穗停顿了下,“甚至您在上高专之前,不就已经杀过很多诅咒师了吗?” 雪穗微微抬起下巴,仿佛是为了证明她一点错误都没有般,表情冷漠又高傲,“京都咒术师大大小小家族,正经培养的继承人,有谁没杀过人?” “五条老师,您问我,为什么要让忧太杀人,这需要理由吗?” “诅咒师,杀了就杀了。” “还是说因为您那个可笑的观点?年轻人就该好好享受青春?” 白发的青年沉默的听着,听到最后忽然开口,“真的很可笑吗?这么可笑的话,难为你四年后居然还记得。” 雪穗表情一窒。 多说多错。 面对五条悟,她总是不够冷静。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五条悟本来是想警告一下雪穗,不管她怎么折腾自己,怎么在总监部折腾,不要把手伸向学生。 让一个三观还在建立,对世界的认知还在不断摸索的孩子去杀人, 太过分了。 五条悟一直在想,是不是当年灰原没有因为祓除咒灵死去,是不是杰少做一些过于触及人性黑暗的任务,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偏激? 他后来选择成为老师,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再去经历这些。 咒术师的世界很残酷,但他还是希望孩子们能晚一点,再晚一点,等心智成熟的时候再面对。也许那时候,就不会再出现杰那样的悲剧。 年轻人的青春真的很宝贵。 因为这个时期对咒术师来说,是脱离了幼年的幼稚与视野狭窄,开始接触一些残酷,飞速成长的时期。 在这样的成长期,他希望他的学生都是快乐的,心态健康的,这样他们在未来的人生当中才会拥有足够的勇气与支撑。 因此,任何妄图夺走年轻人青春的家伙都不可饶恕。 可雪穗的话,让五条悟想起了上一次。 【你做得到吧,悟。】 【五条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傲慢了,你做得到吧。】 你做的到吧。 五条老师,您在上高专之前,不就已经杀过很多诅咒师了吗? 雪穗在指责他双重标准。 可是……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经历过,才不希望学生们再经历同样的事? 这个答案,或许雪穗也已经察觉,不然她的态度应该更理直气壮而不是显得在嘴硬。 “雪穗,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白发的青年叹息了一声。 橙红色的晚霞中,雪穗愣住了。 这样有些示弱的话,她不敢想象出自在总监部看来过于狂妄的五条悟的口中。 “你总是在我以为已经坏掉的时候,让我发现,你其实没那么坏。” 就像入学之初。 他以为是总监部的走狗来东京校搞事,实际上,他看到了曾经几年前少女的影子。 倔强、看似不择手段,实际上非常有底线,并且这个底线比许多人都要高太多。 “就在我放心把忧太交给你,认为你不会做出太超过的事时,你又让我发现,我好像又看错了。” 听到这里,雪穗咬着唇,没有吭声。 她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 因为五条悟对她来说,是恩人,是崇拜的人,是很难形容让她非常在意的人。 被在意的人说看错了,尤其是在她确确实实有些后悔后,她真的很难受。 乙骨忧太入学时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吗? 她甚至因为那个男孩太过软弱而有些绝望过,在想自己难道要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软弱的人身上? 哪怕他是特级,但是,软弱在咒术师的世界是行不通的。 她一点点看着这个少年变得开朗,变得厉害,然后坏掉了。 看到乙骨忧太没有任何犹豫,非常果决的杀人,并对她笑的像病娇变态一样,不停的对她重复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时,她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不对? 五条老师四年前在她看来非常可笑的那句,年轻人就该好好享受青春的话她突然就懂得是什么意思了。 她把一个很可能正常成长的少年养歪了。 如果没有认识她,那个孩子会不会成长的更正常一些? 看着眼泪在眼圈累积,表情委屈又倔强的少女,五条悟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感觉他像在欺负人。 所以他才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 坏又坏的不彻底,不过话说回来真坏的彻底,他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一个完全的坏女人他绝对不会让她接触忧太,并且直接想办法把人赶出东京校。 做的太过分的话,他直接动手也不是没可能。 可偏偏,这孩子就像个小猫似的,会哈哈的哈人,实际上全是在强压自己。 这让他的警告变得像在欺负她,可不警告的话,这孩子不知道哪一天又会干出什么不靠谱的事。 一直坐在楼梯口偷听的乙骨忧太坐不住了。 他其实没太听懂老师和雪穗的对话。但他觉得雪穗说的没错,既然大家,甚至老师在比他还小的时候都杀过人,为什么他杀人就错了? 这是不是太双重标准了? 可还没等他出来,雪穗开口了。 “老师,我知道我让您失望了。不过,我是总监部的人,本来派系和您就不一样,您失望不失望,和我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 雪穗选择的是执迷不悟。 她本来就不应该因为五条悟的正义太内耗。 五条老师以成年人的角度保护未成年学生身心健康没有错。 那么她以咒术师世家的角度,锻炼学生又怎么了? 雪穗如果说一开始会因为乙骨忧太的异常反应微微后悔,那么在五条悟说好像看错她之后,她后悔情绪达到巅峰后反而逆反了。 乙骨忧太是有点坏掉了,但只要能为她所用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够忠诚于她,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刀,那就无所谓。 至于会不会反噬,她是没办法和你们一个两个的特级咒术师比,没那么怪物。可她又不是弱的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禅院直哉为什么一直不敢和她来硬的,还不是真怕她和他拼命。 她的术式,最适合杀人了。 尤其适合在亲密的时候杀人。 第52章 第52章怎么还没联络他 “我还有事,就不和您继续探讨这些了,撒由那拉,五条老师!” 雪穗转身的很坚决。 她很快就走到楼梯口,见到了慌张不知道怎么躲,手足无措的乙骨忧太。 雪穗只是很冷淡的瞥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少年瞬间破防。 糟糕,雪穗一定是生气了。 她一定是在气他为什么只是偷听,而不是冲出去表达他自己的想法。 他还记得雪穗曾经牵着他的手说,斋藤家太弱了,她需要个强大的术师和她一起撑起斋藤家。 强大,不止是术式强大,更是意志、品性的强大。 他一定是让她失望了! 乙骨忧太刚要追上去,五条悟叫住了他。 “忧太。你的报告呢?” 乙骨忧太握着手里的本子和笔,眼神无助又慌乱。 五条悟叹息了一声,好的感情不应该是一方被控制的没有自我。 他伸出手:“给我吧。” 五条悟接过乙骨忧太的本子,大略翻了翻。 他没有让乙骨忧太离开,翻阅过程没有说话,过了两分钟,乙骨忧太意识到来不及了。 他没有机会找雪穗解释了。 这时,五条悟也合上了本子。 “我也曾有过善恶选择完全靠朋友的时候。” “忧太,那时候我无所谓对或者错,只要杰说一句,杀吧。那么我会杀光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我在意的并不是你杀人,而是你被指挥着杀人。” 对待雪穗和乙骨忧太,五条悟其实有两套标准。 应该说,对待乙骨忧太,五条悟的标准和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乙骨忧太是特级。 在绝对强者的领域,结束任何生命都是很简单的事,正因如此,才需要修心。 乙骨忧太可以没有生死的概念。 但是绝不能把生死的概念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样,他就变成个杀戮工具了。 这是五条悟绝对不允许的事。 “当我的朋友杀光村民和他的亲生父母之后,我发现,我并不是无所谓对或者错。” “因为我清晰的认知到,杰错了。” “忧太,你真的能很清晰的认知到对或者错吗?” “这次雪穗让你杀的是手里沾满鲜血的诅咒师,那么下一次,下一次让你杀掉仅仅是不同意她做法的政敌,你会动手吗?” 乙骨忧太愣愣地看着五条老师。 五条悟拍了下少年的肩膀,“你会的。” “因为你无所谓对方生死,你只需要让雪穗开心就可以了。” “傻小子,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喜欢的。你到底是要当 她的爱人,还是当她的狗?” “狗是不会被瞧得起的。” 五条悟又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 教导乙骨忧太成长对五条悟来说不是很困难的事,因为他会用对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忧太。在教导忧太的过程绝对不会出现双标的情况,可当雪穗的老师……就太棘手了。 他很容易因为要求不同变得双标没有说服力,但他又没办法用一样的标准。 特级,成长到一定时候就会有非人感。 普世的善恶对特级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他们的实力可以轻易的灭掉一个国,生命的轻重完全在一念之间。 衡量雪穗这个人很重要的事,去衡量特级又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他不满雪穗指挥个未成年杀人。但对于乙骨忧太来说,他杀不杀人又没那么重要。这里没那么重要不是说他就可以随便杀了,而是当他作为特级存在于世,又没有人有能力制裁他的时候,如何应用自己的能力反而比能力本身更重要。 当老师真的比当咒术师难多了。 注视着五条老师离开的背影,乙骨忧太愣愣地回宿舍。 他没有开灯,自己抱着自己坐在床上。 五条老师问他,到底是要当雪穗的爱人,还是当她的狗……可老师,雪穗不爱他呀,他能留在雪穗身边完全是因为他有用。 如果连有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雪穗还会理他吗? 他不想离开雪穗。 雪穗很特别。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她很特别。 美丽,气质独特。 她疏离于众,又从不觉得孤独,这是乙骨忧太最向往的。 她有自己的执着,她的生命力不在于外,而在于内。 乙骨忧太很清楚,他和雪穗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正因为相反,他才更加在意她。 他害怕孤独。 他除了解咒,也没什么一定要完成或者一定需要做的事。 所以每当看到雪穗忙碌专注的时候,他都在想,好厉害啊。 他想帮她。 他想对她有用,他希望她心愿达成,他希望雪穗幸福。 如果成为雪穗的工具能让她幸福的话,当工具又如何? 没有自我的他,没有目标的他,希望雪穗所求顺遂。 雪穗,雪穗,等他解咒了,她又只能靠她自己了,她该多难啊。 乙骨忧太在黑暗中抱着自己,脑子里想的全是雪穗要怎么办。 五条老师说过的话,他是半点都没往心里去。 —— 雪穗回去后看着孔时雨发给她的地址,沉默了几秒,把地址发给了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 【雪穗:两个臭名昭著的诅咒师通缉犯,我一个人大约不行,需要你的帮助。】 既然事情已经被五条老师知道了,剩下两个练手的目标,就不能让忧太去杀了。 忧太不去,她也不会放弃从孔时雨处买到的情报。 一来,那两个诅咒师要是不杀掉的话,他们继续逍遥法外,只会有更多人受害。二是,孔时雨知道她是总监部的人后,不会再提供其他诅咒师的线索,所以这两个人的线索不能浪费。 忧太不去的话,她只能找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消息回的很快。 【雪穗,你终于知道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雪穗垂眸眼神非常冷漠,【少废话,来不来?不来我找别人。】 总监部的通缉犯都有悬赏。 她又不是找不到别人。 不用斋藤家的人是因为除了英二堂兄其他人都太弱,她和堂兄两个人要是出个万一没拦住的话,会坑了孔时雨。 找禅院直哉更保险一点。 禅院直哉给雪穗发了个拇指向下的emoji绘文字,显然是很不满雪穗的语气,不过,很快第二条消息就来了,问她集合的时间和地点。 抓到通缉很久的诅咒师,不管是对总监部,还是非术师警察机构都是政绩。 就像栗坂二良。 他手里的人命可查的就有四十六条,不可查的不计其数。 这种人死掉,对非术师警察机构可是大新闻。今天一早,臭名昭著通缉犯栗坂二良被东京警视厅发现踪迹,追捕过程因为拒捕,不幸被警方击毙的消息就出现在各大新闻头版头条。 各种报道都用骇人听闻的字眼来描述这个罪犯,在非术师官方新闻口,这人就是个心理变态,因此才残忍杀害数十人。 伴随着栗坂二良的死亡,他制造杀戮带来的受害者家属一直不断请求警方将犯人抓捕归案的涟漪才总算平息。 为了隐瞒咒术师诅咒师,东京警视厅对外宣传的口径是拒捕被击毙。 基本上,诅咒师都是这个结局。 霓虹有死刑。可霓虹国的死刑从判决到执行时间长的有十几年都死不了的,因为霓虹死刑执行需要法务大臣签字。而法务大臣因为人权主张,宗教信仰等各种原因,不愿意在任期间签死刑执行令的也有不少。 这就导致,死刑不死是常事。 可诅咒师不能不死。真移交给非术师警方机构,那么就等着诅咒师杀人越狱吧。 所以总监部对待诅咒师都是立即格杀,没有抓捕这个选项。 尸体让非术师警察机构确定下确实死了并不会交给他们,尸体由总监部处理。 乙骨忧太昨夜睡的不怎么好。 他眼底发青的和禅院真希,狗卷棘还有熊猫一起去食堂吃早饭,自然也看到了关于栗坂二良的新闻报道。 熊猫不吃东西,只是陪大家。 禅院真希:“这人是诅咒师吧?” 狗卷棘:“鲑鱼。”是的。 电视上出现的是年轻了十多岁的栗坂二良照片,在新闻中说,他已经被通缉了十七年。自打霓虹的《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修订后,这种极恶通缉犯已经废除公诉和追诉时效,警方对他们是无限期通缉追捕。 乙骨忧太:“诅咒师也会上普通人新闻啊。” 禅院真希:“那当然!诅咒师被认定为诅咒师很多都是因为他们杀非术师。那些非术师受害人有的有家人有朋友,完全找不到尸体定为失踪还好说,要是发现残破的尸体,或者从面目全非的尸体提取DNA对应到人,那就得给家属交代。” 熊猫:“是的,所以我们平时要是遇到诅咒师,不小心把人杀掉一定要联络总监部。辅助监督会过来善后,善后包含很多事呢。” 禅院真希拄着下巴,“最重要的肯定是奖金啦。奖金有双份呢,总监部一份,非术师官方机构还有一份。” 没错,这种诅咒师通缉犯通过总监部善后是有奖金领的。 之前忧太夏日祓除咒灵任务就参与了很多,雪穗专门给办了一张银行卡,凡是忧太参与过的,都给他打了抽成后相应的报酬。 这个诅咒师通缉犯等奖金下来,雪穗把预支给孔时雨的委托费扣除后,也会打给乙骨忧太。 这都是后话。 现在,乙骨忧太有点走神。 电视上报道了栗坂二良,他记得雪穗说今天还有两个诅咒师的消息。 雪穗怎么还没联络他? 是现在时间太早了吗? 第53章 第53章耳钉 “怎么不接?” 禅院直哉手肘搭在车窗框,指背托腮饶有兴致地问。 雪穗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既没有选择挂断,也没有选择接听。 她手指有节奏地点着座椅,一直到来电自动挂断。 雪穗没搭理禅院直哉,禅院直哉也不在意,他贱兮兮的继续问:“那小子怎么惹的你?气得你连他电话都不想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雪穗指关节敲了下手机屏幕,“学生,这个时间就该好好学习。” 禅院直哉嗤笑。 这话说的,斋藤雪穗要是在意这个就见鬼了。 不过,雪穗不理乙骨忧太那小子,这件事让禅院直哉心里爽了。 京都校一刀之仇,还有……那小子居然敢那样居高临下的看他。 好不爽好不爽好不爽。 区区一个非术师出身的咒术师。 禅院直哉大腿被乙骨忧太捅了一刀后,当日他就去了东京校。他是禅院术师集团“炳”的首席,不可能养伤养个十天半个月。 东京校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立刻治好了禅院直哉大腿上的伤,仿佛他从未受过伤,可乙骨忧太将刀插在他大腿,居高临下俯视他时的那张脸和眼神,禅院直哉彻底记住了。 他早晚,早晚,要让那小子给他下跪。 禅院直哉这是彻底恨上了乙骨忧太。 雪穗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在意。 反正吃亏的肯定不是忧太。 孔时雨给的另外两个诅咒师是对搭档。他们术式互补,经常一起行动,所有的坏事都一起干。 诅咒师和咒灵不一样。 咒灵没有智商,诅咒师有,合作密切的诅咒师一加一效果远大于二,而且都深谙打不过就跑的理念。 孔时雨用的套路和昨天找栗坂二良一样,都是声称委托人要见面。 这种方法不能多用,多用孔时雨在诅咒师圈的口碑就彻底废了(被他联络介绍任务的诅咒师都死了,想想也知道他肯定背叛了大家)。 废了后他掌握不到诅咒师情报在总监部那里也就没用了,没用后被一脚踢开,诅咒师杀他轻而易举。 这是孔时雨不愿意和雪穗合作的真正原因。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除非这钱赚的后患无穷。 两个配合很久的诅咒师处理起来果然有点麻烦,不过,对雪穗和禅院直哉来说问题不大。 战斗很快就结束,斋藤彻也联络总监部善后。 禅院直哉:“找我就这点事?” 雪穗:“不止。不过你得先等下。” 雪穗将孔时雨叫到一边,把尾款当面打过去。 “真不合作吗?” 孔时雨:“诅咒师的报复我扛不住。” 下半辈子时刻警惕不知道哪里来的暗杀,正常人都能逼疯。他只想赚点钱,喝点酒,好好活着。 雪穗:“行吧。我重金求购夏油杰消息,愿意交易的话随时联络我。” 孔时雨摆了摆手。 既是再见,也是他拒绝了这个交易。 孔时雨走了,总监部的人到的也很快。雪穗让斋藤彻也跟过去处理后续的事,她开车载禅院直哉去最近的车站。 “帮我和你爸说,乐岩寺校长会站在我们这边。” 直哉:“他不是加茂派的吗?” 雪穗:“那你别管。就和他说,如果对加茂家比较有兴趣的话,就抓住机会。” 禅院直哉撇了撇嘴,打什么哑谜。 他手伸进衣兜,摸着个盒子,眼睛一直盯着雪穗的耳朵。 雪穗喜欢盘发。 她总是在侧边斜插各种绢花发簪,这样会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温婉和美丽。 这份温婉总让人误以为她很好说话,实际上……禅院直哉哼了一声。 盘发让雪穗的耳朵完全的显露出来,京都世家遵循平安时代传统,女性以“素耳”为美。 白皙,小巧。 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禅院直哉握着衣兜里的盒子,很用力。 雪穗把人送到最近的车站,“到了,直哉。” 她停好车,坐在后排的人没有下车,反而微微起身,下一秒,用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 雪穗:“……” 雪穗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禅院直哉手臂完全横扣住她的脖颈,没有用力,目的不是把她勒晕,而是为了控制她不让她动。 “你干嘛?” 盯着后视镜中靠在她耳边的金发男人,雪穗声音冷淡的问。 禅院直哉低低的笑了,呼吸喷在雪穗的耳垂上,“送你件礼物。” 神经。 哪有这么送礼物的。 雪穗刚这么想,结果她耳朵一痛,紧接着,一条湿润的舌头舔舐着她的痛处,舔掉了流下的血液。 “禅院直哉!” 雪穗生气了,和服衣袖在咒力作用下割断了安全带,下一秒,断裂的安全带变得如匕首般,被雪穗毫不留情的扎向后方。 禅院直哉连忙后撤躲避,可惜躲避不及,脸被划了一道口子,横在雪穗脖颈前面的手臂也收了回去。 雪穗从驾驶座椅起来回身,手里抓着咒具化的安全带,眼中寒光直冒。 禅院直哉眼睛直直锁定着雪穗左耳朵上的墨绿色耳钉,这个耳钉和他耳朵上的是一对。 乙骨忧太那个混蛋小子让他离雪穗远点,他偏偏要在雪穗身上留下属于他的记号。 雪穗耳朵火辣辣的疼,“禅院直哉你神经病啊!” 金发的男人一脸满足,他用手背擦了下脸颊,鲜血沾在了他的手背,看着这血色,禅院直哉笑的邪气,他举起手背对雪穗示意,“扯平了。” 雪穗白眼,“这本来就不用平。” 说着,她就要把耳朵上的耳钉摘下来。 “别摘!” 禅院直哉急的伸手。 雪穗往后仰了下,躲开禅院直哉的手,左手悬空在耳朵附近。 她没有摘,表情冷淡的看着起身阻止的禅院直哉。 两人在汽车狭窄的前后座空间短暂的对视了几秒。 禅院直哉:“我把我家忌库里你相中的那件武器给你好吧,给你那个废物堂兄。” 禅院家忌库中咒具很多,雪穗进去过一次,一眼就相中了一件武器,那件武器非常适合英二堂兄用。 雪穗之前想买,可惜禅院家不卖。 雪穗放下了手。 这意味着,她同意了这项交易。 这个耳钉,以后她也不会摘。 禅院直哉松了一口气,开始反过来指责:“说过几次了,不要对着我的脸打。” 整个禅院,他这张脸颜值可是最高的。 雪穗呵呵,回身坐回驾驶位,“下车吧,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啧”了一声,虽然知道这句少爷是嘲讽他,还在撵他,忍不住故意怼了句,“这句少爷可真值钱。” 雪穗相中的那件咒具不便宜。 从来不叫他少爷的雪穗,这时候故意这么叫他,除了嘲讽他,也是因为白得一件咒具,她心情很好。 雪穗:“少爷爱听吗?爱听的话,我心情好可以一直这么叫您。” 禅院直哉冷哼着推开车门,“别,这价格我可付不起。” 禅院直哉走了,雪穗掏出一直被她静音的手机。 昨晚,乙骨忧太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他对她道歉,说不知道五条老师会因为他的事那么生气,求她不要生他的气,不要不理他。 雪穗没迁怒乙骨忧太。 她当时因为被五条老师批评心情不怎么好,所以楼梯口才没理他。 两人晚上电话说清楚后,乙骨忧太就没再发消息给她。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九点以后就开始电话轰炸她。 雪穗没接。 她知道忧太是什么事,因为她昨天回学校前和他说好了,今天会联络他,杀掉剩下的两个诅咒师。 今天她一直没联络他。 他大概着急了。 看着十几个未接来电,雪穗垂眸拨了回去。 电话瞬间就被接通了, “雪穗!” 少年急切的声音 从听筒传来。 雪穗:“抱歉,手机静音了,现在才看到……忧太是有什么事吗?” 雪穗声音很轻柔,很正常,可乙骨忧太听着,莫名就有点委屈。 “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今天一起的吗?” 雪穗:“啊!那个啊。我觉得五条老师说的挺对的,就另外找了人。” 雪穗说的非常漫不经心,可在少年耳中,如遭雷击。 另外找了人、另外找了人、另外找了人…… 他从来不是雪穗唯一的选择。 没了他,雪穗依旧有办法。 “雪穗,你不是说你没生我的气吗?”乙骨忧太快哭了。 雪穗:“我确实没生你的气呀。忧太,昨天五条老师刚批评完我,今天再把你带出去,我找死吗?” 乙骨忧太:“……”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乙骨忧太总觉得心慌慌的。 雪穗的“选中”是一句甜蜜的毒药。 他恨“选中”,因为这代表着雪穗对他的一切亲近都是因为选中,而不是喜欢他爱他。 可现在,他又恐惧着雪穗不再“选中”他。 “我想见你!” 乙骨忧太急切的声音脱口而出,“雪穗,我想见你!我们见面好不好?” 雪穗看了眼时间,“行呀,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到学校。” 她是真没生乙骨忧太的气。 就像她说的,都被五条老师批评了,她今天再把人拉出去杀人,她在找死吗?五条老师到时候绝对不止是批评她两句了。 她连把乙骨忧太约在外面都要考虑一下,万一五条老师以为她又把忧太带出去干坏事怎么办? 两个小时后,雪穗到了学校。 穿过长长的鸟居山道,雪穗拾阶而上。 楼梯的尽头,她几个月之前见到的是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站在那里迎接她这个保守派的爪牙。 今天,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年等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到电话就等着了,雪穗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她立刻就被等在那里的少年一把抱住。 “雪穗~~~” 雪穗好笑地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诶呦,都说了没生气,没生气。你怎么就不信呢?” 乙骨忧太抱着雪穗,声音闷闷的,“因为我害怕。” 雪穗借着拥抱的姿势安抚地摸了摸少年的后颈,乙骨忧太耳朵立刻红了。 像只被顺毛被摸爽了的小狗。 他眼睛闪亮的松开雪穗,想要亲吻,然而还没等他动,一抹墨绿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雪穗的耳朵上多了枚耳钉。 这个昨天还没有。 这个他很眼熟。 他在禅院直哉的耳朵上见过同样的耳钉。 闪亮羞涩充满爱意的眸光瞬间冷凝,变得晦涩。 乙骨忧太视线从耳垂移到雪穗的双眸,“另外找了人……你找的是禅院直哉。” 少年声音笃定。 雪穗顿了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对。怎么了?” 怎么了? 禅院直哉挑衅傲慢的嘴脸在乙骨忧太的脑中闪过。 雪穗,你就是个大骗子! 你说,你讨厌禅院直哉。 实际上,你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混蛋! 明明我们不是约好了,约好今天那两个诅咒师他会解决掉。 为什么找禅院直哉? 为什么要找那个男人! 为什么! 乙骨忧太的手摸向雪穗有些红肿的耳垂。 在被碰触到一瞬间,雪穗往边上躲了躲。 “……” “……” 本来因为拥抱还很粉红泡泡的氛围因这一躲,变得凝滞。 雪穗躲完就觉得不太好。 她尴尬的笑了下,“好像发炎了,你别碰。” 禅院直哉就是个纯神经病! 他故意直接摁在她耳朵上,就是想让她疼。 乙骨忧太伸出另一只手,他放到雪穗右耳侧。 这只手阻挡了雪穗想要往边上躲的动作。 右手再次碰触上雪穗的左耳。 少年眼神很冷。 冷得雪穗有些叹息,她认命的没再躲。 随便吧,大不了再疼一下。 就是这东西她答应直哉了,不能扔。忧太摘下来后,她得要回来。 雪穗走神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却愣住了。 耳朵上的刺痛消失了。 是反转术式。 忧太对她的耳朵,用了反转术式。 第54章 第54章忙碌 用完反转术式,乙骨忧太没有收回手,他的两只手轻放于雪穗耳朵两侧。 掌心很热,也有点糙。那是最近他勤于练刀磨出来的茧子。 两只手就这样轻放着没有离开。 乙骨忧太垂眸看着雪穗愣住的表情。 是从什么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他需要低头或者微微倾身才能亲吻雪穗的时候开始,他突然意识到了,雪穗……其实很娇小。 这里的“娇小”并不是指雪穗的身高。 雪穗不矮,她有一米六五,虽然平日里为了方便行动穿的都是平底鞋,但在女生平均身高不到一米六的霓虹国来说,已经算中等偏高的了。 当然,这个身高对于还在长身体,现在已经快一米八的乙骨忧太来说不高,可过去雪穗的气场一直都很上位。 她比忧太大三岁,早期身份是学姐,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了,雪穗担当的也更多是引导者身份。加上忧太和雪穗出去,见到的都是身为斋藤家主的雪穗,这就让雪穗在乙骨忧太的潜意识中,一直都气场很足,很高大。 他一直都把自己放在下位者的位置。 他一直都在仰视雪穗,崇拜雪穗,觉得雪穗真的好厉害,懂得多,知道的也多。 直到,他压着雪穗亲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人的体型差。 原来,雪穗是这样的娇小。 他把她压在墙上亲吻的时候,他的身体能完全笼罩住她。 他的手掌放在她的右耳旁,就能挡住她躲开的动作。 甚至他的手掌,比雪穗的脸都大。 一丝隐秘的掌控欲望在乙骨忧太内心深处荡起涟漪。 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依旧觉得雪穗很厉害,可他不再把自己完全的放在下位了。 五条老师说的对。 狗是不会被瞧得起的。 雪穗要是只把他当只听话的小狗,当然不会在意他的感受。 少年的心态因一只耳钉,像压垮了什么,又像唤醒了什么。 雪穗耳朵被治好后是真愣住了。 她还以为…… 眼前少年抿着唇,表情和眼神都很……非用个词来说,就是很“大人”了。 曾经因缺乏自信整个人都显得过于青涩和不安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 这个孩子在飞速成长。 如今,他这个样子,真的有几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模样。 想了想,雪穗微微侧头,她的手指擦着少年的掌心,把耳朵上的耳钉摘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戴这个?” 雪穗问。 她在明知故问,乙骨忧太的样子看着就很不高兴。 “那是禅院直哉的,我见过。” 乙骨忧太声音很平静,这种平静,更像暴风雨前的压抑。 雪穗看了眼掌心的耳钉,禅院直哉打了好几个耳洞,她还真没注意过他戴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耳钉。 应该说,她对禅院直哉没兴趣,懒得注意。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忧太会注意到。 他们没见过几次吧? 雪穗把这个耳钉收起来,“那我以后不戴了。” 乙骨忧太有点生气。 为雪穗的态度,“你不用哄我。要不是我指出这个是禅院直哉的,你根本就不会在意吧。” 他不指出的话,这个耳钉难道就不是禅院直哉的了? 他不指出来的话,雪穗就会一直戴着那个男人的耳钉吧。 在三个人共同出现的场合,这让他如何自处? 乙骨忧太甚至都能想象的到,众人意味深长的视线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扫过。 禅院直哉那句“情夫”好像具现化了。 哎呀! 雪穗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她好像干了件挺糟糕的事。 她完全忘记了忧太的感受。 “我……没有过爱人。” 雪穗沉默了两秒后开口,“所以,我大概……有时候会忘记从爱人的角度来考虑一件事。” “直哉把这东西直接按在我耳朵上,当时我是想摘下来的。” “可他说,他愿意把我之前在他家忌库看中的咒具给我。那个咒具很适合堂兄,买的话也值个两千万円。” 雪穗表情有种很有距离的浅淡。 “反正都按在耳朵上了,疼都疼过了,白得一件咒具我为什么不同意?” 乙骨忧太一直冷着的脸绷不住了。 原来,在雪穗的心中,他连两千万都比不过的吗? 区区一件价值两千万円的咒具,要是特级咒具呢?据他所知,有的咒具都能卖到好几亿。 雪穗,你难道要把自己卖掉吗?! “我会把这个退回去。” 雪穗收起掌心的耳钉,在乙骨忧太内心快崩掉的顶峰,开口下了决定。 “我会把这个退回去。” 雪穗重复了一遍。 濒临崩坏的心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乙骨忧太愣愣地看着雪穗。 雪穗叹息了一声,很认真的抬眸盯着少年愣怔的双眼。 “我没爱过人。” “我一直都是从自己感受来考虑问题,抱歉,我确实在那一刻忘记了你。” “我和直哉认识的太久了。久到我一点都没觉得收下这个耳钉有什么问题,反正他用咒具换的,吃亏的又不是我。” 顶多她就是被突然袭击疼那么一下,还没祓除咒灵时受的伤重,而且她也还回去了。 雪穗勾起嘴角,笑了,“忧太,你是我第一个尝试喜欢,尝试爱的人。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都对。人呢,不就是一生都在摸爬滚打,不断犯错,再改正吗?” 就像她,她昨天回去后一直搞不懂,她又没怎么忧太,这孩子怎么就歪了?为什么变态似的一直强调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或许,今天这事就是原因。 这段感情,他没有安全感,他对感情的投入过重了。 这对雪穗来说不是坏事。投入越重,就会越在意她。但太重人坏掉,就不太好。 雪穗和忧太是两种人。 对于雪穗来说,感情在她的注意力中占比很小。 她百分之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的心思都全部在——她要在总监部往上爬。 她要站在咒术界权利的顶端,推翻御三家的统治。 这是条很漫长的路,也许终她一生都无法达成,但雪穗还没觉得厌倦,并且野心勃勃,兴致勃勃。 “忧太很温柔呢。” 雪穗搂住少年的脖子,主动将人拉下来亲吻了下。 “明明很生气,最后却是用术式治疗了我的耳朵。真的很温柔呢。” 雪穗笑的眸光闪亮,仿佛有阳光坠入其中。 少年感受着刚刚一碰既离的柔软触感,脸上也从冷脸要崩不崩的状态变成了傻笑。 乙骨忧太委屈巴巴的说,“雪穗以后可不能再忘记我。” 说完这句,乙骨忧太忽然一顿。 解咒后等级会掉的阴霾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真的甘心吗? 甘心远远看着雪穗的生活有他和没他没有任何区别? 没了他,雪穗仍然可以在总监部,在她的事业中风生水起。 听到少年的话,雪穗失笑,她承诺:“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忘记我还有个爱人。” 少年和少女和好如初,手牵着手往学校里走。 “雪穗,雪穗。你不要听五条老师的。下次你找人,找我不要找禅院直哉好不好?” “行!” 反正下次……应该就是答应乐岩寺校长的事了。 忧太既然杀人并不手软,那么也不用练手,也不用担心他任务时会不会犹豫了。 接下来,雪穗陷入了忙碌。 她作为总监部的代表,开始和非术师官员针对下一年财政预算拨款的事情频繁见面。 时间来到十月,还有两个月就进入12月了。 不止咒术师这边,非术师官方各个部门都开始运作。 9月底,总监部已经确定,霓虹财务省收到的预算草案中,关于特殊灾害项目支出,预算削减了百分之八。 这相当于削减对咒术界财务拨款的事不是传言,已成事实。 总监部再次开会。 “如果草案通过,那么明年我们收到的政府拨款将减少160个亿。” “百分之八?怎么会削减这么多?!” “斋藤,你是怎么谈的?” 面对质问,雪穗面无表情,“实际上,非术师那边的意思是要削减掉500亿,也就是削减掉百分之二十五。为了降低我们抗议的强度,他们的目标是未来五年内,将对咒术界的财政拨款下降到1500亿以下。” “或许,大家应该思考下,总监部每年提交的年度报告里面是不是资金用途那项太不走心了?” 财务省的财政大臣没有见她,接见雪穗的一直都是个年轻人。 东大经济系的高材生,五年前进入财务省,也是主张削减特殊灾害项目支出的人。 【我查看了你们每年关于财政拨款用途的报告,斋藤小姐,说实话,水分太大了。】 这位年轻人曾经向内阁提议对特殊灾害项目支出进行会计审查。 可惜,内阁把这个建议打回来了。 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提出对特殊灾害项目进行财政拨款削减。 这位东大出身的高材生立刻就懂了,这个政绩上面看来并不想让他拿。 作为财政省的新人,他升职升的已经很快了,倒是并不是一定要拿这项功劳。所以,上面把明明是他发现的问题,提项人员换成别人,方式也迂回了些,他没有意见。 简单来说,就是总监部太贪了。 而且贪的非常不走心,过去没人追究也就继续延续着,但现在有人提出来了,肯定要象征性进行削减。 后面那句是内阁小岛议员和她说的。 让她也别找他说情了,【你们报告写成这个样子,哪怕削减个五百亿你们的资金也很充足的吧!】 这种情况,她能怎么说。 所以,九月末,初版财政预算送交财政省,针对咒术界下一年度财政拨款削减百分之八,似乎已经是定局了。 第55章 第55章会议 九月末提交的只是草案。 草案意味着,在内阁批准确定之前是可以更改的。 留给总监部的时间不多了。 十二月末,内阁会对财务省提交的下一年度的财政预算进行确定,一月提交给国会。 走到国会那步其实已经和确定差不多了。 现在,时间已经进入十月,总监部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是接受非术师政府机构对咒术界的财政拨款削减,还是想办法说服内阁取消削减。 一名保守派的老头子:“我就说,今年夏天时就该……” 这人没把话说全,可参加会议的谁不知道他的意思。 今年夏日任务开始之前,总监部会议上就有人提出要不要消极怠工一下,给非术师政府机构点警告。 这个建议刚一提出来就被五条悟给打断否决了。消极怠工意味着有大量本不该死去的普通人会死。 五条悟在总监部会议上很少开口,但只要他开口,基本上事情就决定了。 这个总监部高层现在提夏天,其实就是在给五条家上眼药。 今天总监部会议五条悟没来,被这样贴脸内涵,五条家的代表自然就不干了。 “名取良秀满!这话你敢在悟大人在的时候说吗?!” 被叫做名取良秀满的老头手一拍桌子,“现在到这种地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当初五条悟不同意导致的吧!你们这么清高,那明年削减的百分之八政府拨款,你们五条家全部承担怎么样!” 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五条家就算再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承担的了这个。 也没道理承担。 五条家代表直接冷笑一声: “真是笑话!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各位都是读到狗肚子里了?条约第一条,咒术师的使命——防止咒术、咒灵及咒物对人类造成灾害,维持社会的和平与安全。所有咒术师必须避循本条约。*本条约高于一切法规规定。” “消极怠工?名取良秀满,你在鼓动大家违背条约吗!!!” 《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第一条是如今咒术届的根基。 一旦总监部把消极怠工带到明面上,那么底层咒术师必将有样学样。 那咒灵,谁来祓除? 根基不稳,咒术届也将如同一盘散沙,不复存在。 五条悟的否决不只是维护普通人的生命,更是在履行使命。 五条家代表表面上骂的是名取良秀满,实际上,他骂的是总监部有消极怠工念头的所有人。 话都说到违反咒术师义务与条约最重要,最根基的第一条上了,咒术总监这时候可不能再沉默了。 他立刻敲了敲桌子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五条将彦,你说的过了。” 咒术师的使命不容违背。这是御三家代表全体咒术师和非术师政权机构共同拟订的义务与条约。 每年霓虹政府愿意进行财政拨款支出,为的就是维护社会安定。 对咒术届的拨款本质上和对国防,对警察部拨款是一样的。 不过,相比国防将近8万亿,警察部2.4万亿的财政拨款,咒术届2000亿真的是不太够看。 但咒术届本身体量就小,2000亿又已经很多了。 “事已至此,我们必须在最后这两个月中找到办法。削减是不能削减,一旦我们同意,以后再想增加回来,就难了。现在咒灵一年比一年强,我们用到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咒术总监沉默了一会儿,“夏油杰现在还没消息吗?” 辅助监督部门负责人:“还没。不过,我们已经委托东京警方伪装成信徒,一直盯着那里呢。” 夏油杰看不起非术师。 咒术师要是盯着那里,肯定一下子就能被发现。换成非术师就不会。 “要是他一直不出现……”咒术总监发愁了。 雪穗在此时开口:“应该不会。” 见众人都看向她,雪穗问:“你们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街吗?” “他在伊地知辅助监督设置的帐外又设置了一层帐,这是当时高专学生在完成开发商委托任务后无法离开的原因。” 雪穗的视线环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他下了帐,却没有出手……应该说,只操纵了一只一级咒灵,没有亲自动手,他想干什么?” 参加这次总监部会议的众人互相看了看,都猜不出夏油杰的意图。 “斋藤,你觉得呢?”禅院家代表问。 雪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认为,夏油杰既然下了帐,就证明他不介意别人知道幸福商业街的事背后有诅咒师动手。而他只是释放了只一级咒灵,本人却没有亲自动手……他在观察什么?观察新登记的特级咒术师吗?” 此言一出,会议室发出一阵喧哗。 “他想干什么?” “杀掉新登记的特级咒术师,削弱咒术师一方的实力?” “别扯,真要是这样他早就亲自动手了,怎么会只是放个一级咒灵,在被消灭后就走了?” “难道说是想拉拢?” “蛊惑叛逃吗?” “那他怎么没出现在乙骨忧太面前?” “没看上?” “不可能吧!他可是拥有诅咒女王的!”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雪穗也想不通。 夏油杰已经销声匿迹十年了,他突然出现肯定是有目的。 那个目的……也许就和忧太有关。 特级咒术师、咒灵操术、诅咒女王…… 雪穗忽然一个激灵。 诅咒女王是咒灵。 是咒灵就能被咒灵操术控制。 难不成,夏油杰的目的是特级过咒怨灵? 咒灵操术能吸收的只有无主的咒灵,但诅咒女王祈本里香理论上来说,她是有主的…… 雪穗眯了眯眼,夏油杰……难不成是想杀了忧太? 可他为什么没在那条商业街动手? 因为诅咒女王没出现? 可把忧太打成濒死,里香肯定会出现吧。 想不通。 还是说,当时时机不对?他担心……还没打死忧太,五条悟就先找过来了? 这好像也有可能。 雪穗低头琢磨着,这个猜测她并没有说。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夏油杰早晚会再次找上忧太。 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她可以提前做准备。 这将是她在总监部权利更进一步的关键。 “总监,夏油杰什么时候出现还不知道,但等他出现我们再想怎么杀他是不是太晚了?或许,我们可以提前准备好参与战斗的阵容。” 雪穗打断了会议室中嗡嗡猜测夏油杰最终目的的私语声。 土御门撇了撇嘴:“这么早做准备,谁知道他能不能在十二月之前出现?要是没出现,岂不是白商量?” 上次就是土御门找她的茬,雪穗当即反驳:“就算他十二月后出现又怎么样?大不了明年财政预算削减确定,但后年,我们不能借此增加回来吗?” “土御门先生,目光不要太短浅。” 此言一出,土御门老头立刻气的吹胡子瞪眼。 “小辈!你放肆!” 雪穗可不怕他。 这老家伙一直都是加茂家的打手,亏得千年前土御门和贺茂都是当时有名的阴阳师家族。 结果千年之后,土御门成了继承贺茂血脉与财产的加茂家一条指哪打哪的狗了。 “总监,您觉得呢?”雪穗干脆都没理无能狂怒的土御门老头。 咒术总监觉得斋藤雪穗说的对。 夏油杰这么久都没出线,等他出现总监部才开始着急人手,没准等去围杀的时候,人早就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另一位地位虽然不如御三家,但在京都也很有实力的花开院家代表举手,“到时候直接派五条悟过去不就行了?” 花开院家嫡系最新一代是个比雪穗还小的女孩,他们家为了培养继承人,等待继承人长大,是能少伤亡就少伤亡。 这话一出,会议内气氛变得微妙了。 禅院家代表开口了:“五条悟强是强,你别忘了,他和夏油杰关系很好。” 花开院不怎么在意这个:“那也是十年前了。派他去,他不听命,难不成他想违背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第一条吗?” 好家伙,这句话一下子就还给五条家了。 五条将彦愤怒:“花开院,你什么意思?!” 花开院双手一摊,“我只不过实话实说。” 御三家已经有两家开口,加茂身为御三家,自然不能再沉默下去。 “花开院,如果五条悟失手,你怎么证明他手下留情了?” 花开院哼了一声,没说话。 加茂:“都是特级咒术师,结果是什么谁都不能保证。” 五条将彦:“加茂弘,你还算说句中听的话。” 雪穗垂眸没有参与这场争论。 她的睫毛不停轻颤,可见她内心并不平静。 三大家族。 是对手,也是盟友。 刚刚禅院、五条、加茂,很明显就站在了同一阵线而不是互相攻讦,东风非得压倒西风。 因为对于禅院和加茂来说,五条悟真手下留情了,他们两家也没办法联合质问打压五条。 就像加茂弘说的,都是特级,怎么就能证明五条悟手下留情了呢? 整个咒术界,有谁真正见过五条悟的真正实力? 没有人。 既然没有人,那么他什么实力就都有可能。 咒术总监也觉得派五条悟并不是个好主意,甚至真到那时候,要考虑的是是不是要把人支开。 咒术总监:“提前决定阵容也好,到时候大家好能配合,谁愿意带队?” 众人都没说话,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禅院不想带队,带队就意味着禅院要出主要力量。禅院直毘 人早就说过了,那不可能。禅院已经是三大家族之一,不需要用牺牲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加茂倒是想领队,因为家里的“大人”下过命令,务必要杀掉夏油杰,拿到他的尸体。 就在加茂弘即将开口的时候,乐岩寺先开口了。 “在下可以带队。” 京都校的校长,保守派的重量级人物,和加茂关系密切定能让加茂出人,不管从哪个方面,他都是很适合的人选。 咒术总监大喜:“好!那就交给你了,乐岩寺校长。务必尽快把名单拟出来。” 乐岩寺校长:“好,总监。” 在话音落下时,乐岩寺校长苍老的目光不经意和雪穗对视了一眼,很快两个人都各自错开。 会议结束,乐岩寺校长动用起自己的人脉。对他认为合适的咒术师发出了邀请。 因为他本身和加茂家就走的近,加茂弘会议一结束就找到乐岩寺,将加茂的意思传达清楚。 大概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加茂弘态度非常狂妄还不自知。 乐岩寺校长没说什么,只是在加茂家的人都走了后,他悄悄上了另一辆车。 那辆车里,是禅院家的代表。 第56章 第56章遭遇 十月的第六天。 雪穗拿着总监部赶出来的下一年度新计划去了财务省。 既然财务省认为之前款项用的太宽松,那么总监部就增加了不少新项目。 包括但不限于加强互联网针对灵异事件的关注度,封锁咒灵消息的信息成本,培养更多具有“看见”能力员工成本,开发咒具,制造封印物成本等等。 总之,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证明,钱是真不够用,不能削减拨款。 雪穗把资料提交上去,很可惜,接待她的年轻官员只是翻翻,说一下他们回去会研究之类的套话就送客了。 雪穗闭目坐在车里。 在财政拨款这块,她和总监部是一个立场。那就是绝对不能削。 现在总监部公款私用非常严重,但……这种情况只出现在掌握权利的高层。 对于底层咒术师,工资、抚恤金、任务出行差旅费其实卡的非常严格。 一旦拨款削减,那么下一年度,首先被波及到的肯定是底层咒术师。 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几近停下。 雪穗睁开眼看了眼前方,“堵车了?” 斋藤彻也:“今天涩谷竹下路那边有活动,去玩的人很多,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车内干等着有些闷,雪穗按下车窗,街道的喧哗声、车笛声,发动机轰鸣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各种声音霎时清晰起来。 有些吵。 雪穗本来想开会儿窗就关上,没想到此时恰好有两个很年轻女孩的声音传入耳中。 “好多猴子。” “就是啊,好烦哦。” “我们还去买可丽饼吗?” “去看看吧,明天不一定有时间。” “也是,明天夏油大人……” 后面的声音因为街上太吵,还有声音有点远了变得模糊不清。可“夏油大人”这个称呼她绝对没听错! 夏油大人?哪个夏油? 夏油杰吗? 雪穗立刻推开车门,“彻也先生,我出去下,你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停车等我。” 说完她就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嘱咐,“等我消息。半小时内我要是没消息,你去东京校找五条悟,就说我追踪夏油杰去了。” 雪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中。斋藤彻也开的车还堵在原地。他有点叹气,家主大人啊,您又把乙骨先生给忘记了。 虽说您要是失去联络找五条大人求助是对的,但您半句话都没留给乙骨先生,只给了五条大人,您让乙骨先生怎么想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安危啊! 雪穗追过去并不是想找死。 首先,说话的是两个女孩,听起来年纪也不大。她不认为能对她有多大威胁。 只要不遇到夏油杰本人,她的术式相比祓除咒灵更适合攻击术师,同等级她未必输。 雪穗沿着声音的方向,很快就寻找到两个女孩。 是术师。 那么她们口中的夏油大人是夏油杰的可能性更大了。 夏油杰这是回东京了?还是他之前一直在东京,但总监部和警视厅的人都没发现? 雪穗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女孩往竹下路方向走了一段,前方有一大群粉丝围在那边把路堵的很难走。 那两个女孩观望了一会,染了黄色头发绑着高辫的女孩跺了跺脚,和黑发的女孩商量两句后往回走了。 “明天还是等夏油大人去完东京校我们再来买可丽饼吧。” “只能这样了。好可恶啊,网上都说那家的可丽饼超好吃。” “明天再来买嘛。菜菜子,我们回去吧!” “不要~~~我们再玩会儿嘛,夏油大人明天才回来。” “真的好想夏油大人啊,他去非洲那么久,也不知道晒黑没有。” “黑?夏油大人就算黑了也是最帅的!” 两个女孩丝毫没发现被跟踪,她们回了盘星教位于东京的一处教会据点。 雪穗远远看着两个女孩进入据点一直没出来。 半个小时已到,雪穗给斋藤彻也去了条消息,告诉他她现在没事,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将手机放回口袋,雪穗思索着刚刚听到的对话。 夏油杰去非洲了? 肯定不是坐飞机,如果是飞机签证正规入境,警视厅那边早就有消息了。 所以,夏油杰有飞行类咒灵。 明天可以让东京的辅助监督和窗盯着点这附近的天上。 等发现夏油杰的行踪…… “沙沙、沙沙、沙沙——” 突兀的翅膀煽动声在背后天空中响起,在此时此刻分外慎人,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雪穗惊恐回头。 一只巨大的咒灵鸟从空中降落,正好落在她身后不远处。 两个男人动作潇洒的从飞鸟上跳下来,明明很普通的动作,落地的瞬间却带起一阵尘土,强大的咒力威压直直指向斋藤雪穗。 穿着和尚袈裟,额前梳着一道刘海的黑发男人勾起恶意十足的笑。 “瞧瞧,这让我发现了什么?米格尔。” 被叫做米格尔的是个身材很高大健壮的黑人,他戴着帽子,打扮得非常时尚。 砰!砰!砰! 雪穗的心脏疯狂跳动。 危险的警告充斥在她每一个毛孔,属于特级咒术师的威压压的她呼吸都要喘不上来。 这是雪穗第一次直面特级咒术师的危险性。 好可怕。 浓郁阴森的诅咒气息牢牢地锁定着她,仿佛只要她有任何异动都会血溅当场。 眼前可怕的不止是夏油杰,那个被叫做米格尔的黑人,他身上的危险气息丝毫不亚于夏油杰。 “夏油,你吓到这位小姐了。” 米格尔很开朗的举起一只手,对雪穗打招呼,“你好!漂亮女孩,很高兴见到你。” “你没骗我,你们霓虹的女孩子果然很漂亮。”这句米格尔是对夏油杰说的。 夏油杰笑眯眯的:“所以听我的,来这里旅游来对了吧。” 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聊天,一点都没把雪穗放在眼里。 这很正常,因为雪穗对于他们来说,太弱了。 雪穗白着脸,迅速判断眼下的状况。 逃不掉。 一个特级,一个不亚于特级,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咽喉艰难地咽了咽,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赌夏油杰不知道她。 雪穗白着脸小声,“你、你们好。” 说完这句,她慌忙的道歉,“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走——” 走的话音还未落,一只咒灵就挡在了雪穗的面前。 刚迈出还未落地的脚步,雪穗又收了回去。 “……” 雪穗咬着唇,一脸快被吓哭了的表情,“你、你们想干嘛?” 夏油杰双手插在袈裟的袖子里,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这话我倒是要问你呢,小姐,你鬼 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他果然不知道她。 雪穗松了一口气。 这很正常,她比五条悟和夏油杰小了八岁,夏油杰叛逃的时候她才9岁。 十年里,夏油杰作为诅咒师一直消息都很少,可见他很少踏足咒术界,一直都在外面经营自己的势力。 她真正开始在总监部名声显赫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 再之前,除了和禅院关系比较近的知道她是禅院直哉的跟班,知道她的甚少。 既然夏油杰不知道她,那就好办了。 “我、我本来是想、想找份工作。” 雪穗磕磕巴巴的说,“我听说盘星教能、能驱邪,我就想、这、这里肯定需要术师,我就想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雪穗怕到结巴的模样表演得很成功,恐怖可怕的咒力威压消失了。 那种仿佛毛孔都在被浓郁的诅咒气息侵犯的感觉消失,雪穗的脸总算没那么白了。 “找工作?”夏油杰笑了声,“那你跑什么?” 雪穗:“……你们有点吓人。” 夏油杰大笑,他转头对米格尔吐槽,“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米格尔不接受,他在他们部落很受女人欢迎的好不好。 “明明是夏油你在吓唬她吧。” 夏油杰:“没有的事。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夏油杰越过雪穗往盘星教据点方向走,走了几步,回头,“不是说找工作吗?不跟上来?” 雪穗:“……” 雪穗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米格尔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两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在中间的雪穗压力真的很大。 这到底是信了她,还是没信? 信了的话……夏油杰难不成还要面试她不成? 总觉得面试和总监部有史以来最恶通缉犯……好不搭边。 要是没信……应该不会。 不管是前面的夏油杰,还是后面的黑人米格尔,实力强的可怕,强到根本没必要骗她。 所以说是信了,也警惕着吗…… 斋藤彻也刚收到她报平安的消息,短时间暂时不会察觉她不见。 不过,她说了她立刻回去。要是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她都没回去的话,斋藤彻也肯定会发现她出事了。 所以,她只要能撑过两三个小时…… “吱嘎——” 走在前面的夏油杰拉开了盘星教据点的大门。 他招呼雪穗和米格尔进去。 雪穗为了不漏馅,她忐忑地走了进去。身后,大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 夏油杰见雪穗和米格尔站在原地等他,他大步走到前面领路。 “米格尔,我先带你去见我的家人,至于……” 夏油杰看向斋藤雪穗,“怎么称呼?” 雪穗眨了眨眼,“杏子。斋藤杏子。” 夏油杰点了点头,“杏子小姐就先等会儿。” 见“杏子”似乎有些不安,夏油杰很有耐心的解释,“我是这里的教主。你要找工作的话,我面试你。” 夏油杰先把“杏子”送到盘星教的会客室。 这里是夏油杰平时接见需要“帮助”的教众的地方。 所谓“帮助”自然是帮助那些饱受咒灵侵扰烦恼的教众远离咒灵。 第57章 第57章帮我杀个人 夏油杰把她扔在会客室就带着米格尔去见他的“家人”去了。 据雪穗所知,十年前夏油杰叛逃的同时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他口中的“家人”……是娶妻了? 十年来夏油杰的消息几乎没有,霓虹也没再发生和枷场村一样的灭村事件。所以……他娶妻后修身养性,改邪归正了? 雪穗只是想了下这个可能就觉得好笑。要真这么容易的话,那当初又何必杀掉自己父母。 雪穗掏出手机,本来想给斋藤彻也发消息让他找人来救她,但现在夏油杰并没有把她当敌人,营救她反而会打草惊蛇,提醒夏油杰她有问题。 想了想,雪穗发了这里的地址给斋藤彻也。并备注:暂时没有危险。我会隔一段时间报下平安。 发完消息,雪穗收起手机就开始发呆。 夏油杰……有点出乎她意料。 威胁恐吓她的时候,特级咒术师的威压很吓人。一旦不把她当敌人,或者不在意她的时候,又很宽松。 这份宽松或者说宽容,是因为她说……找工作? 夏油杰不是独行侠,他会为了找同伴特意去非洲,带回了“米格尔”。那么听她说找工作,愿意给她个成为同伴的机会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之前那两个小姑娘说夏油大人明天回来,要去东京校,可今天夏油杰就回来了。 会提前去东京校吗? 应该不会。 他去东京校干什么?杀乙骨忧太?东京校可不止有五条悟,还有好几个一级术师在。就算他找来个外国咒术师,也很难攻下东京校吧。 各种念头在雪穗脑子里转,走廊里传出了新的声音。 “夏油大人,那位教众等了许久了,她是我们教会最虔诚的信徒,每次来教会都会募捐不少。而且她的丈夫还是东京市政的高官……您看,您要不然就见见吧。她女儿被困扰很久了。” 夏油杰在这时推开了会客室的门,“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尽快,之后我还有事。” “我马上安排!她和她的女儿在听说您回来后,立刻就来了教会,她们已经在等您了!” 说话的是个点头哈腰的非术师,大概是盘星教俗务负责人。 盘星教有一项业务是除魔。时间不定,全看教主心情。这是警视厅给的调查报告里说的。 夏油杰对雪穗举了下手,“马上我有客人,我们可能要晚点再谈,你想旁观的话也可以。” 雪穗连忙点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没一会儿,一对母女走了进来。 女儿身上被一只色-欲咒灵缠着,这种低级咒灵不会杀人,但很恶心。 母亲自我介绍姓斋藤,久闻教主大名,希望教主能帮助她的女儿。 "你说,你的女儿被恶灵附身了,是这样吧,佐藤太太。”* “不、我姓斋藤。” 夏油杰看了眼“斋藤杏子”,笑眯眯的说,“不,你就姓佐藤。我说你是佐藤,你就是佐藤。”* 雪穗:“……” 还真任性和独裁呢。不过,看她那一眼什么意思?因为她也姓斋藤吗? 夏油杰很快就把那个色-欲咒灵给收了,母女非常感激的离开,临走前还夸夏油杰像佛祖一样慈祥。 怎么说呢,整件事都非常出乎雪穗意料,她看着夏油杰笑眯眯的和那两个教众告别,说“再遇见问题欢迎随时再来”的模样非常震碎她对夏油杰的认知。 这人作为教主服务态度这么好的吗? 他当年到底为什么叛逃? 他不是扬言要杀光所有非术师吗? 现在在干嘛? 向金钱和生活低头吗? 然而下一秒。 笑眯眯的夏油杰露出了真面目。 “还挺会形容的……哼!不懂咒术的猴子们。” 雪穗:“……” 一长串无语都不足以形容雪穗此时的心情。 “夏油,真面目露出来了哦。” 一道女声从教会据点内部传出,只见一名非常漂亮的女性从内部走了出来,她看了眼雪穗,调笑,“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夏油杰从袖子里掏出个酒精喷雾,将全身都喷了喷。 他用漫不经心的表情看向雪穗,“杏子小姐被吓到了?” 雪穗连忙摇头,“没有。” 她好像有点懂夏油杰为什么叫斋藤太太为佐藤太太了。 因为咒术师才是他的同伴,不懂咒术的猴子怎么能和同伴一个姓呢。 所以,她就是佐藤太太。 呃…… 这才是夏油杰对她特别宽容的原因吗?因为她是咒术师。 雪穗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干部们都到了,夏油大人要先开会吗?” 夏油杰:“稍等。我和杏子小姐聊完再说。” “也行。大家许久都没聚了,正好先聊聊联络联络感情。对了,我带了相机,到时候大家可以合个影。” 雪穗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和他们一起回了盘星教内部,然后亲眼见识到了又一场杀戮。 一个被榨干金钱的教众跑来质问夏油杰,被夏油杰用咒灵毫不留情的杀掉了。 叫做“真奈美”的美女术师很嫌弃的说这真的和我们同样是人类吗? 两个人丝毫都不觉得杀人有什么。 诅咒师视人命如草芥的现实赤-裸-裸展示在雪穗面前。 这让雪穗有一瞬间觉得之前的自己有点可笑。 她怎么能因为夏油杰对来祓除咒灵的教众笑脸相待,就认为夏油杰也许这十年来想法变了呢? 回到接待室,真奈美拿着单反说去找大家拍照,让夏油杰快点过去。 夏油杰则笑眯眯的说好,然后关上了接待室的门。 “杏子小姐似乎变沉默了。” 夏油杰双手插在袈裟衣袖,“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雪穗:“我想,我大概不适合在这里工作。” 雪穗没有回答夏油杰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说了别的。 夏油杰倒是不在意雪穗的答非所问,“因为刚刚?” 这位佛祖一样长相的男人,露出了邪佛般的笑,“杏子小姐居然是正派的术师吗?我还以为你找到这里之前就应该听说过,我这里是诅咒师的地盘。”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诅咒师的地盘。”雪穗没把自己装成杀人不眨眼的诅咒师,因为她和真正的诅咒师到底是不同的,装也装不像,还不如不装。 “我也没觉得夏油先生您杀了那个人有什么。” 雪穗:“我只是突然间发现,现实和想象不太一样。” “我以为我能成为个杀人不眨眼的诅咒师,以后靠自己养活自己和我真正见到人死在我眼前,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很感谢教主大人一下子就让我意识到这个现实。” 雪穗对夏油杰行了个郑重的大礼,这种礼是家境很好的大小姐才会行的礼,普通人家连学都没学过。 没错,雪穗现在表演的是个出身很好,性格单纯离家出走想自力更生的大小姐。 她身上的和服质地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穿着这样的和服说自己是来找工作,总要有点复合的情境。 果不其然,夏油杰并没有怀疑她。 “只是这样就退缩了?真的是没见过真正残酷的大小姐呢。” 雪穗:“大概我很快就会直面了吧。家里逼我嫁给个能当我父亲的老头子,我不想嫁。可离开家,我又不知道我能去哪里。” “我从中介那里听说了盘星教。说这里有诅咒师,能找到同伴,我就想来看看。” “我躲在外面其实犹豫了很久。非常感谢教主您推了我一步。” 夏油杰:“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好了?” “是的。” 雪穗面露愁容,“我也不知道等真到了那一天,我到底是认命接受,还是会再次选择逃跑。夏油大人,如果下一次我逃跑的话,您能收留我吗?真正的收留。” 夏油杰轻笑,“我很欢迎。我这里一直都欢迎咒术师家人的到来。这里你会有很多朋友。” 雪穗再次郑重行礼,“非常感谢您。” 雪穗被送出了盘星教的这处据点。 她离开后没有立刻回高专,或者回斋藤家在东京的房产,而是去了市中心。 她一直在外面游荡,游荡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买了去京都的车票。 到京都后,确定没有咒灵或者人跟踪,雪穗立刻联络乐岩寺校长。 “校长,该集合了,夏油杰出现了。” 计划围杀夏油杰的名单早就交了上去,里面加茂家的人占了一半,剩下一半则是禅院和一些与乐岩寺校长关系很好的人一级术师。 名单上有五条家的人,但真正行动的时候,乐岩寺校长并没有通知五条家的人。 通知五条家的人,就代表通知了五条悟。五条悟知道了,那么行动的结果就未可知。 除了五条家的人,名单上所有咒术师都连夜来到东京。 禅院直毘人:“要今晚就把五条悟支走吗?” 雪穗摇头:“不,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夏油杰去东京校到底想干什么。有五条悟在,他动手也会顾虑些。” 乐岩寺校长:“你的意思是……等他离开东京校再动手?” 雪穗:“我们一共有三个时间点。一个是在他去东京校之前就对他进行围杀,一个是在东京校动手,还一个就是等他离开东京校。禅院家主,乐岩寺校长,你们倾向于选择哪个时间点?” 禅院直毘人捏着胡子表示,“我随便。” 对于禅院直毘人来说,东京校损失严重比较符合京都那边的利益。 对于乐岩寺校长也一样。 乐岩寺校长:“我们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吧。” 禅院直毘人:“如果他对东京校动手,那么五条悟就不能再手下留情了。除非他想背叛。” 秘密会议很短,雪穗连夜回了东京校。 她在夜色中敲响了乙骨忧太的宿舍门。 少年睡眼惺忪的开门,“雪穗?这么晚……”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雪穗捂住了。 雪穗做了个“嘘”的手势,悄声:“走。” 少年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回屋内换了身衣服,乙骨忧太在夜色中和雪穗一起离开了东京校。 “雪穗,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雪穗:“我需要忧太帮我杀个人。” 乙骨忧太愣了下,他没有拒绝,“谁?” “夏油杰。” 第58章 第58章围杀 夏油杰? 这个名字好熟悉。 乙骨忧太惊讶:“特级咒术师?” “对。” 雪穗微笑着问:“怕吗?” 乙骨忧太没有立刻回答,他握住雪穗的手。那只手比他的小很多,细腻又柔软。 “有一点。” 黑夜中,少年表情腼腆,他不是狂气的性格,不会说些不知轻重的嚣张狂论,更多是实事求是。 可这份实事求是并不得雪穗的心。 雪穗因这个回答蹙眉。如果是以“怕”的心态面对夏油杰,那就糟糕了。 乙骨忧太必输无疑。 可下一秒,乙骨忧太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我怕……我做不到。” 乙骨忧太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特别是在被同为特级的五条老师暴揍后。 他这个特级咒术师和五条老师的特级还差得很远。 夏油杰是和五条老师同一时期的特级咒术师,他真的能杀掉对方吗? 他必须杀掉对方。 这是雪穗希望的。 乙骨忧太轻抚雪穗因他的回答而蹙起的眉心,“雪穗,不要担心,我会杀掉他。拼尽我这条命杀掉他。” “砰!” “砰砰!” 雪穗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变了跳动的速度。 为这句充满决心的情话。 雪穗拉下乙骨忧太触碰她眉心的手,靠近身边的少年。 主动亲吻了过去。 雪穗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对谁动心,因为在她心中,有太多的东西占据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 但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知道了。 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拼命。 过去乙骨忧太表再多的爱意,说再多的喜欢对于雪穗来说,都是没有落到实处的甜言蜜语。 咒术师殒命之时,皆是孤身。 在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如今的选择呢? 雪穗不知道。 但她为少年人这一刻的心意与赤诚感动。 雪穗的亲吻很轻柔,乙骨忧太很快就反客为主的将人拥在了怀里。 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起享受着这短暂的平静。 因为,这可能是最后的平静了。 雪穗把乙骨忧太带去了总监部这次行动的秘密据点。 见到乙骨忧太,这次聚集来的一级咒术师都松 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愿意参与的最大原因是主攻手不是他们。 他们又不是疯了,特级和一级之间,实力差距犹如天堑。只靠他们这些一级或者特一级,去围杀特级咒术师就是送死。 乙骨忧太虽然年纪小,但他是特级。 是特级就够了。 雪穗简单和乙骨忧太介绍了这次行动方案。 “明天夏油杰会去咒术高专,我们暂时不知道他去高专做什么,如果他在高专动手……高专有五条悟在,大概就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如果他没在高专动手……我们就在他离开高专,回去的时候围杀他。” “如果他受伤了,那我们就提前行动。” 雪穗理了理乙骨忧太额前的碎发:“不要有心理负担。夏油杰是总监部目前最恶通缉犯,他曾经屠杀了自己的父母和一整个村子112人。” 更别提这十年间,死在他手里的人了。 乙骨忧太不太在意他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但杀一个恶人,总比杀一个好人要好太多。 接下来,雪穗把己方术师术式都介绍了下,这是为了方便大家配合。 担任主攻的肯定是乙骨忧太,乐岩寺校长进行辅助,禅院直毘人和加茂弘配合。 “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我们需要警惕的是他用咒灵围攻。一旦他放出大量咒灵,参与围杀的术师们就会被打乱。那时候,大家首要任务是不让那些咒灵干扰到忧太和夏油杰之间的战斗。” “忧太,咒灵你不用管。你只要针对夏油杰。” 乙骨忧太点头:“明白。” 第二天。 “窗”的工作人员用望远镜监视着盘星教据点。 在夏油杰乘坐飞行咒灵飞往咒术高专方向时,发出了消息。 【夏油杰行动了。】 这就像一个信号。 整个总监部开始行动起来。 雪穗以咒术总监的名义邀请东京都市政厅知事、财务省的财政大臣,数名参与推动削减咒术界财政拨款的内阁议员甚至包括总理大臣一起到指定地点旁观一场好戏。 “不要说没有时间,这是难得的好戏,我相信你们都很愿意观看。” 所谓“邀请”已经和“强迫”差不多了。 “你们想做什么?!” “你们难道要违反我们共同签订的条约吗?!” “我早就说这些咒术师不会那么安分!” “天元!我要见天元!” 雪穗有些惊讶地看向嚷着要见天元的官员。 “虽然皇居和千代田地区防止咒灵侵袭的结界确实是由天元大人设置和构建……但先生您不会以为天元大人无所不能吧?” “不是哦。天元大人自从星浆体事件后,已经十一年没往外传递消息了。而且……我们术师,并不完全听命于出不了薨星宫的天元大人呢。” 将这些非术师官员掌权者“邀请”到指定的观战地,雪穗离开前警告。 “奉劝你们不要乱跑哦。这里有结界术保护你们的安全,别的地方……就说不准了。” 雪穗离开没多久,咒术总监和总监部过去和这些官员打过交道的高层都出现在了这处观战地。 另一边,夏油杰到达咒术高专东京校发出东京和京都即将迎来百鬼夜行盛世的宣战。 “真遗憾呐,乙骨忧太居然不在吗?” 夏油杰做了个遥望的姿势。 五条悟搞不懂夏油杰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找他做什么?” “别这么严肃嘛,悟。同为特级,想见一见也很正常吧。” 五条悟对此不置可否。 “你以为我会这么放你走吗?” 夏油杰:“那就试试呗。你的学生们可都在我的攻击范围内。” 夏油杰毫发无损的离开了咒术高专东京校。 负责观察的辅助监督和“窗”立刻就把消息传给了负责围杀的行动小组。 传过来的消息不止是夏油杰飞离的路线在预计中,还有他即将在京都和东京开起百鬼夜行的屠杀预告。 这个消息一出,来参与这次围杀任务的人皆沉默了下来。 “看来必须干掉他了。” 禅院直毘人捏着胡子。 如果之前还心存侥幸,划划水,确保自己不会死,到时候夏油杰是死,是逃,结果都无所谓。 但“百鬼夜行”的宣战一出,他们必须杀掉夏油杰了。 一名不隶属加茂和禅院的一级咒术师小声,“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完全交给五条悟了?” 都宣战成这个样子了,五条悟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加茂家的人首先反对,“不行。计划已经开启,停不下来了。” 夏油杰乘坐飞行咒灵,飞到半路,天突然暗了。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一个巨大的帐从他头顶忽然出现。 几乎是立即的,夏油杰意识到,他被算计了。 高官们的观战区在帐内部,附近的道路早就以瓦斯爆炸的名义给封了。 这是雪穗选中的战场。 地理位置足够偏,帐的设置最大程度降低对普通人的影响。 眼见夏油杰从空中降落,雪穗一声大喊,“忧太!” 少年手持长刀,出现在夏油杰下方。 与此同时,数名一级咒术师也出现在了那里。 夏油杰目光一瞬间就锁定了乙骨忧太,其他人都被他忽略了。 恶意的笑出现在夏油杰的脸上。 “来的好!” 飞鸟咒灵在夏油杰的操纵下向帐的边缘飞去,飞离了这处战场。 米格尔不在。 这个事让雪穗松了一口气。 幸好。 那个黑人给她的感觉就是非常强,不亚于夏油杰的强。 如果这次围杀有两个特级在,那么失败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夏油杰是去宣战的又不是去战斗。 因此他当然没带米格尔。 米格尔是他在百鬼夜行之夜用来牵制五条悟的杀手锏。 可让夏油杰没想到的是,没等他开起百鬼夜行,总监部先动手了。 还有刚刚的那道声音,有点耳熟…… 夏油杰在即将落地时,召唤咒灵,抵挡住了乙骨忧太的攻击。 与此同时,十几只一级咒灵,一只特级咒灵,还有数不清的二级及以下咒灵出现在了战场。 来围攻夏油杰的一级咒术师们瞬间被这些咒灵打乱了。 好在,这种情况在战斗之前就预料到了。 加茂和禅院家的术师熟练的和这些咒灵战斗。 观战台上。 派发了咒具眼镜的高官们各个脸色发白。 浓郁的诅咒气息充斥这方天地,哪怕他们距离的有点远,咒灵阴冷可怖的诅咒气息仍然能影响到他们。 “这、这里真的安全吗?”一名官员问。 咒术总监没有说话。 这些独善其身太久的老头子早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大量咒灵隔开了夏油杰和其他咒术师。让他的周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乙骨忧太,没想到你居然成为了总监部的走狗。” 夏油杰非常游刃有余的从一只咒灵的口中掏出了特级咒具“游云”。 “你还真让我失望。” 乙骨忧太面无表情的举起长刀,对夏油杰的话丝毫不为所动。 他像个战斗机器,再次冲向夏油杰。 长刀与游云短兵相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雪穗迅速解决掉她周围的咒灵,她运气不错,周围的咒灵都是二级和比二级还低的。 她从腰间摘下苦无,注入咒力。在夏油杰和乙骨忧太战斗的间隙,见缝插针的对夏油杰进行攻击。 这些苦无杀不掉夏油杰,但在战斗中实在是烦人。 本来专心和乙骨忧战斗的夏油杰不得不分一点精力在远处。 当他看清攻击他的人是谁的时候,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 “杏子!” 夏油杰自嘲的笑了,“我居然被你给骗了。” 怪不得总监部能精准在他回去的路上伏击他。 是“杏子”提供了具体的地点方位。 生平最恨欺骗与背叛,夏油杰冲着“杏子”的方向,甩出三只一级咒灵。 三只一级咒灵以雷霆之势,袭向雪穗。 乙骨忧太根本来不及阻拦,“雪穗!” 第59章 第59章解咒与选择 “不要管我!” 雪穗像一只翩跹的飞鸟,她轻盈的将三只咒灵拉离了战场。 最中心, 再次只剩夏油杰和乙骨忧太。 咒术高专东京校。 夏油杰离开后,一名来自总监部的辅助监督通知五条悟,称仙台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他。 “那里曾经诞生了诅咒女王,如今还有特级咒物宿傩手指在那里充当【辟邪】物,正常来说不应该出问题。但是现在,那里的‘窗口’工作人员说出现了奇怪的事。” “这件事很紧急,请五条悟先生您尽快出发。” 五条悟指着天空:“刚刚夏油杰来宣战,你们不让我去把他抓住,反而要把我调走?” 来传信的辅助监督面不改色,“现在距离夏油杰宣战的百鬼夜行之夜还有很长时间,仙台的事等不了。” “五条悟先生,请您立刻出发!” 车已经停在了东京校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除非五条悟铁了心抗命。而他又没什么抗命的理由。 五条悟坐上了车。 车行驶的方向和围杀夏油杰的战场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五条悟坐在车后排,双臂抱胸。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一个巨大的帐从天空降下。 黑色的帐就像黑色的巨幕,普通人看不见,在咒术师眼中却异常显眼。 负责开车将五条悟调离的辅助监督额头冷汗直冒,五条悟……可千万别回头啊。 —— 帐内,越来越多的咒灵被夏油杰放出来。 参与围杀的咒术师额头逐渐开始渗出汗水。 他们都是一级咒术师,各个身经百战,杀一个两个一级咒灵都不是难事,现在的问题是,夏油杰的咒灵太多了。 “乐岩寺校长,这样下去不行!咒灵不会累,我们会!我不知道夏油杰他到底还有多少咒灵!” 乐岩寺嘉伸远远看了眼处于风暴最中心的两人。 只能安慰:“快了!只要等乙骨忧太杀掉——”他。 话还没说完,浓郁的诅咒气息从战场中央爆发。 诅咒女王——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完全显现。 五条老师将长刀交给他的时候说过,用刀接收里香的诅咒并加以控制,不断重复这一过程,直到里香的诅咒完全被他所用。 那一刻,里香的诅咒也就解咒了。 乙骨忧太一直觉得这个条件太难以达到了。 因为里香的诅咒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无穷无尽的诅咒,他到底何时才能完全被他所用? 现在,他知道了。 在夏油杰再次往雪穗方向释放新的咒灵时,乙骨忧太召唤出了里香,长刀夹杂着阴森庞大的咒力,向夏油杰砍去。 “珰!” 长刀再次与游云短兵相接。 不过这一次,刀碎了。 乙骨忧太愣神的间隙,夏油杰再次释放了两个咒灵。 “里香!” 那两个咒灵的速度很快,里香只来得及消灭一只。 她没有追上去,对里香来说,忧太的安危更重要。 雪穗刚消灭完三只一级咒灵,夏油杰就接二连三见缝插针地嗖嗖往她这边放咒灵。 生怕弄不死她。 平时雪穗祓除一级咒灵时,要是运气不好遇到和她术式相克的都会受伤,这次她一次干掉三只一级已经超越她平日的战斗水平了。 超过极限的战斗带来了巨大的体力消耗。 面对再次袭击过来的咒灵,雪穗一时不察,手臂血淋淋的带来一道伤口。 “你的对手是我。” 夏油杰笑眯眯的拦住乙骨忧太的去路。 在发现雪穗受伤的瞬间,乙骨忧太本能的选择去雪穗那边。 他得去救她。 夏油杰哪能让乙骨忧太离开。 他百鬼夜行计划的目的是让乙骨忧太落单,现在虽然和他计划的相差甚远,不过,也差不多了。 夏油杰看了眼陷于咒灵苦战的女孩,问:“你叫她雪穗?” 乙骨忧太眼神凶狠,没有回答。 夏油杰也不在意乙骨忧太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她和我说,她叫杏子,真是个骗子。” “你明明是悟的学生,现在却成了总监部的走狗,是因为她吗?” “啧啧。少年,你有没有被她骗呢?” 乙骨忧太扔掉手中的断刀空手打了过去,“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夏油杰大笑着躲过攻击,他看着完全释放的特级过咒怨灵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只要拥有它,他的梦想就一定能实现。 只这一个咒灵,就胜过他拥有的全部。 “忧太。你知道,你拥有着怎么样的财富吗?” “你知道,如今的咒术师过的有多凄惨吗?” “明明我们才是强者,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却要被那些厚脸皮的猴子们指挥命令着。” 夏油杰看向远处的观战台。 那里有很多非术师,也有咒术师在保护。 就像曾经的御前比武。 天皇高坐在高位,五条和禅院的家主在下面拼命,同归于尽。 时间流转,不变的是咒术师的地位。 但是,凭什么? 就因为术师的人数太少吗? 就因为如此,强者就要被迫妥协于弱者的生存环境? “我期望的不是启蒙而是选民。” “为了我期望的未来,乙骨忧太,你去死吧!” 由咒灵组成的漩涡出现在夏油杰的头顶。 数千只咒灵都诅咒被抽取,庞大的咒力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正在观战的非术师高官,包括拼死解决掉身边最后一只一级咒灵的雪穗。 雪穗抬起头。 看着如此可怕又庞大的咒力,她第一次心慌了。 忧太……真的能战胜夏油杰吗? “忧太!快跑!” 她不需要他帮她杀掉夏油杰了。 是她低估了特级咒术师的水平,她以为这么多一级和忧太一起打配合,夏油杰不是五条悟,他除了操纵咒灵也没别的能力了,这次围杀应该没问题。 她低估了咒灵操术能操纵的咒灵数量。 忧太,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灿烂。 “跑啊!忧太!” 雪穗急切的大喊,鲜血沾满了整个手臂,看起来凄惨又绮丽。 乙骨忧太听到了雪穗的声音。 可他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笑了。 原来在最后一刻,在雪穗的心中,他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雪穗,雪穗。 我爱你。 我说过,我会为了你做任何事,哪怕拼尽我这条命。 乙骨忧太从地上捡起断掉的刀,他深吸一口气,做出起手氏。 “五条老师说,当我将里香的诅咒全部归为己用的时候,里香就解咒了。” “现在……” “里香!把你全部的力量都借给我吧!” 庞大的诅咒之力凝聚在乙骨忧太手中的断刀,在夏油杰将漩涡发出的一刻,像一道光柱迎了过去。 这道光柱吞噬掉了漩涡中的全部诅咒,一路向前,吞掉了夏油杰,吞掉了沿路的所有建筑,一直到帐的边缘。 如黑幕般巨大的帐砰的一下碎裂,阳光与湛蓝的天空重新显现。 战场一片寂静。 观战台上不管是总监部的高层还是非术师一方的高官都被震撼得说不出一句话。 尤其是知道咒灵的非术师官员。 对他们来说,警视厅就算提供再多鲜血淋漓的受害者照片都无法打动他们。 人类变态杀手做的也差不多了。 对于这些高官们来说,他们对咒灵的认知缺少具体的实际。 如今,特级咒术师、特级咒灵的可怕赤-裸-裸展示在他们面前。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另一边,乐岩寺校长和禅院直毘人飞快的交换眼神。 刚 刚在和咒灵战斗中,他们在和加茂配合的时候,留了几手。 加茂家的术师伤的比其他术师都重。 趁着还有咒灵没消灭,趁着加茂家术师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故意将剩余的咒灵赶到加茂家术师聚集的地方。 雪穗的眼睛被光刺的睁不开。 等对轰的诅咒冲击波消失,雪穗第一时间看向乙骨忧太。 他还站在原地。 他没事! 谢天谢地! 下一秒,雪穗迅速巡视起夏油杰的位置。 没有,没有,没有夏油杰的尸体。 是被轰的渣都不剩了吗? 不,不对! 雪穗盯着夏油杰之前站着的位置,那里有一滩血,并且血沿着北面断断续续呈滴落状。 夏油杰跑了!!! 意识到这个,雪穗踉跄着朝着血液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能让夏油杰跑了。 绝对不能。 乙骨忧太体内的咒力被掏空了,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可他还是下意识看向雪穗的方向。 雪穗,你瞧,我做到了。 雪穗,你现在怎么样了?还安全吗? 可惜,乙骨忧太只来得及看到雪穗头也不回,踉跄着追出去的背影。 “雪穗……” 雪穗…… 少年晕了过去。 雪穗沿着血迹追到一条狭窄的巷子。 霓虹地皮很贵。 居民买地皮盖房经常会盖的邻居之间只留一条很狭窄的窄道。 血迹进入了一片住宅区。 雪穗毫不犹豫的也钻了过去。夏油杰留了这么多血,真的狭路相逢,她未必会输。 左拐右拐,就在雪穗追出住宅区的小路,来到大路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第一反应是重新退回了巷子里。 五条悟来了。 五条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被支到仙台去了吗? 雪穗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有些焦躁。 她该出去吗? 不对,她应该出去。 不出去的话,五条悟要是把夏油杰放跑该怎么办? 他们本来就是挚友。 别看五条悟平时爱搞怪,实际上真正能走入他内心的人非常的少。夏油杰对五条悟来说,意义非凡。 正因如此,这场围杀夏油杰的行动,雪穗宁可选择将五条悟支走,也不愿让五条悟参与进来。 可她真的适合出去吗? 刚刚只是一撇,她就明显感受到了周遭空气中的异常。 站在那边的五条悟绝对不是平时她见过的五条悟。 他站在另一个巷子的巷子口,眼睛上没有绑绷带,也没有戴墨镜。 是没有任何压制的五条悟。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巷子里,甚至都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她。 或许注意到了,但压根没想管。 总之,五条悟就是站在那里。 夏油杰的血迹一路滴进了那条巷子,这是否说明,五条悟正在和夏油杰对峙? 雪穗想了很多,她悄悄靠在墙边,想要观察情况。 “出来吧!” 就在雪穗从墙边露出一只眼睛偷偷观察的时候,五条悟头也没转的,淡淡的说。 雪穗的动作一顿。 哪怕五条悟没有看向她的方向,她也很确定,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雪穗沉默着走出巷子。 她没有贸然靠近。 五条悟一直垂眸看着巷子,从他视线的角度,应该是看坐在那里的人。 浓郁的血腥味被卷入风中,飘荡进雪穗的鼻腔。 “来监视我的?” 五条悟冷淡地问。 这话没头没尾,雪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感觉现在的五条悟很可怕。 虽然可怕,但一个过去从来没考虑过的疯狂念头却从雪穗的脑中冒了出来。 雪穗有种直觉,现在绝对是最容易接近五条悟真正内心的重要时刻。 现在也是距离她有可能攻略五条悟成功最近的距离。 她从来没想过接近五条悟。 因为就算嫁给五条悟,她也生不出六眼。 同一个时代只存在一个六眼。 就算她怀孕的时候找机会把五条悟杀了,她生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六眼(当然,这种可怕的想法只是想想,人嘛,总有异想天开的时候)。 五条悟不是乙骨忧太,他是个很成熟的成年男人,成熟家主,不会任她摆布。 真选择攻略五条悟,吃亏的绝对是她。 所以,雪穗真的从来没考虑过接近五条悟,嫁给五条悟。 而且,五条悟一直和总监部对着干,五条家处境并不好。 现在五条家能在总监部伫立,一直掌握话语权完全是因为五条悟够强。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站在人生的岔路口。 现在如此异常的五条悟,一旦他们发生了什么,那么等五条悟清醒后,他绝对会愧对她! 绝对会! 那时候,她就可以利用这份愧疚,插手五条家的权利。 这、这、这个诱惑太大了! 相比年幼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要更强大。过去雪穗从没考虑过是因为难度太大了。她不认为自己能诱惑得了这个毫无破绽的男人。 可现在,现在是这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 雪穗松开捂在手臂伤口上的手,任由血液流淌,浸湿整个和服振袖。 她幽幽的双眸闪烁着异常的光亮,就像一只浴血的女妖走向了五条悟。 是乙骨忧太,还是五条悟? 好像不用选择了。 雪穗的大脑完全被突然冒出来的疯狂念头占据。 她上前一步,抓住五条悟的衣袖,“你在难过?” 肯定是在难过。 亲手结果了自己的挚友,怎么能不难过呢? 现在的五条悟,真的太异常了,这就是证明。 证明他的内心现在绝对不再是牢不可破的状态。 五条悟转过头,苍蓝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雪穗抓住他衣袖的手,他的目光从那只手缓缓移到雪穗的脸上,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让雪穗头皮发麻。 五条悟的攻击性绝不是乙骨忧太能比拟的。她在乙骨忧太那里可以一直占上风,把控关系走向,可在五条悟这里完全没有机会。 她是不是选错了? 雪穗有一瞬间的退缩。 可很快她又梗着脖子,按压下恐惧,她试探性地靠近这个眼神冰冷,情绪明显异常的男人。 一点一点,雪穗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和五条悟冰冷的眼眸对视着,她踮起脚尖,一点一点的靠近,一直到她唇轻轻贴在了五条悟的唇上。 第60章 第60章发泄 人生的选择题,没有人能每一次都选对。 雪穗不知道自己选的到底对不对,她的唇贴在五条悟的唇上,也只是贴着。 她一动都不敢动。 眼睛一直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苍蓝色眼眸,想要从那双眼睛中判断出她下一步到底该怎么选择。 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双眼睛在她亲上的一瞬间沉了下去。但他却没有躲。 他甚至都没有开无下限! 从这点来看,他应该不是拒绝的意思。 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雪穗看不懂。 拒绝就开启无下限啊,让她连靠近都靠近不了啊。 可为什么,她的动作那么慢,五条悟却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她靠近,然后亲上。 所以她就说,现在的五条悟很异常,绝对是和平常完全不同的五条悟。 雪穗有点纠结要不要再进一步。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五条悟的手扣住了她的后颈。 那只手很大,就像一个巨大的锁扣,霎时,雪穗半点都无法移动了。 “砰!砰!砰!” 雪穗的心脏剧烈跳动。 她现在就像只被抓住后颈的猫,保持着一种仿佛献祭般仰望的动作。 而眼前的男人,就是接受祭品的神明。 五条悟微微退开,两个人的嘴唇不再相贴,可呼吸却近的交缠在一起。 苍蓝色的眼眸意味不明地巡视着雪穗整张脸,像是在审视什么。 那双眼眸最后定格在雪穗闪烁着心虚、野心、慌乱和 忐忑的眼神中。 “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声音低沉的问。 雪穗的咽喉咽了咽。 别看五条悟问话的声音平静,但这样的平静反而非常可怕。就像顶级猎食者在用牙齿轻刮猎物的咽喉。 雪穗压着嗓子,“在安慰你。” 只有压着嗓子,才能让她在五条悟这样威慑力十足的注视下不至于声音颤抖。 “哦?” 五条悟饶有兴趣的哼笑了一声。 他再次打量雪穗,就像打量一件漂亮的物件。 过去这种目光雪穗在许多以为她和禅院直哉关系暧昧的人眼中看到过。 在衡量她价值的总监部高层眼中看到过。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五条悟的眼中看到。 雪穗莫名想起五条悟过去曾经劝说过她,让她不要把自己当成个物件。 当她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同样在凝视她。当她把自己当成个物件,注定会被当成个物件般审视。 雪穗抿了抿唇,她的倔劲儿上来了。 “对。我在安慰你。五条老师,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吧,你真的不需要发泄一下吗? “发泄……” 五条悟一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着雪穗,这种目光让人根本无法探知他真正的想法。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五条悟扣住雪穗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和雪穗只是唇与唇贴着,没有进一步动作的吻不同,五条悟的吻要更加深入和强势。 灵活有力的舌头强硬地撬开了雪穗的牙关,深入掠夺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 和乙骨忧太有些温柔的吻不同,这个吻的掠夺性太强了。 雪穗只能呜咽地承受口腔中每一寸神经末梢被挑动,被带起的一阵阵生理反应。 汹涌的情潮让雪穗的身体发软,可后颈那只手用力的带起她,让她无处可逃。 白发的青年在雪穗发出承受不住的嗯声时,终于退开了。 他眸光晦涩的用拇指擦掉雪穗嘴角的水痕,攻击性十足的直视着雪穗的眼睛。 “你现在还确定?” 真要发泄的话,做的可不止这些了。 如此激烈的亲吻让雪穗的脸色潮红,双眸水润。 她咬了咬下唇,毫不犹豫的搂住五条悟的脖子,再次亲了过去。 “我确定。” 和之前雪穗完全承受不同,这次雪穗也展现了自己的攻击性。 两个人像在争斗一样,亲吻甚至亲出了血腥味。 在急促与沉重的喘息中,两个人分开后,又亲上。 他们彻底忘记了天,忘记了地,忘记了一切。 一直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是总监部的人到了。 他们同样是追逐夏油杰血迹过来的。 在脚步声靠近之前,雪穗和五条悟分开了。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心照不宣的整理了各自的衣服。 “晚上我会去你的宿舍。” 雪穗说。 五条悟没有拒绝。 就像雪穗说的,他需要发泄。再也没有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更能发泄情绪的了。 雪穗转头看了眼巷子里夏油杰的尸体。 夏油杰死的很安详,嘴角甚至带着笑意。大概对于陷入诅咒的他来说,死在自己挚友的手里,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可这个结局对五条悟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总监部会带走他。”雪穗说。 五条悟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我会处理。” 雪穗:“……你打算怎么处理?” 五条悟双手插兜,淡淡的说,“找个风景美丽,他会喜欢的地方。” 雪穗:“不行。” 五条悟目光平淡地注视着雪穗,这种平淡更像在说,你行不行与我无关。 雪穗非常有耐心的解释,“通灵婆婆你知道吧,拥有降灵术术式的诅咒师。她生平最爱挖坟,还是挖有名术师的坟。你确定,到时候夏油杰的坟墓不会被她挖了吗?” 五条悟:“……” 就在五条悟迟疑的时候,总监部的人到了。 为首的是加茂家的术师,他们跑到巷子口,看到夏油杰的尸体,顿时激动起来。 “夏油杰死了!” 来的几个人都很兴奋,立刻就要把夏油杰的尸体搬走,五条悟抬起手, “别动!” 一记苍击中了加茂家术师前方不远处的地面。 他要是走快几步,那记苍就打在他身上了。 差点被击中的加茂家术师冷汗直冒,“五条悟,你想干什么?!” 五条悟冷漠的说,“离远点,夏油杰的尸体,我不会给你们。” 加茂家术师眼神闪烁。 家里的“大人”吩咐过,一定要把夏油杰的尸体带回去,好方便“替换”。 “你这是在违反总监部关于诅咒师尸体的处理规定!” 加茂家术师毫不客气的指责,“五条悟,你难道要违反总监部的规定吗?” 五条悟非常无所谓,他愿意和总监部按照规则玩下去,纯粹是他心情好,愿意守序。 就像他曾经教育乙骨忧太的,当实力达到特级,选择怎么活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 五条悟愿意守序,是他给自己上的一层人性枷锁。 正义、正论、顺从规则,不过是他想让自己更像人一些。 加茂家的术师以为五条悟还是过去愿意听总监部各种规则摆布的模样,一点都不害怕。 可雪穗知道,现在的五条悟情绪异常,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把违背他的人都杀掉。 眼看着五条悟眸光中涌现杀意,雪穗抓住了五条悟抬起要再次发出苍的手臂。 “别。” 见五条悟冰冷的看向她,雪穗硬着头皮说,“我们可以火葬。” 加茂家术师闻言立刻大叫:“不行!” 真火化了,那他们“大人”的命令就无法完成了。 雪穗没理他。 其实雪穗一点都不介意五条悟把这个加茂家的术师杀掉,加茂家的人死的越多越好。 可五条悟不能杀人。 他现在和总监部的平衡就在于,他从不擅自杀人,为所欲为。 大多数情况,五条悟都是愿意遵循规则的,甚至愿意服从规则。 一旦杀戮的口子开了。五条悟和总监部的平衡必将打破。 雪穗盯着五条悟的眼睛认真说:“佛家高僧圆寂后会进行火化,夏油杰……我们火化他,你可以将他的骨灰制作成戒指,随身携带。” “斋藤雪穗!我说了不行!你乱出什么主意!夏油杰必须——”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一记苍再次击中大放厥词的加茂家术师前方的土地。 这次的苍是贴着那个术师的脚趾没入地上的。 鞋尖被苍刮出来个洞,五条悟要是稍微操作歪了,那么他的脚趾将彻底消失。 加茂家的术师脸顿时就白了。 五条悟盯着雪穗沉思了几秒,点头,“好。” 夏油杰被五条悟亲自送进了火化炉。他一直盯着火化炉,一直到那具破损的尸体被烧成灰烬。 灰烬被他收集起来,准备找个技术不错的师傅。 像雪穗说的,做成个戒指确实不错。 他可以戴在脖子上,这样,杰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五条悟决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那几个加茂家的术师脸色发白的看着五条悟将夏油杰的尸体带走。 完蛋了,“大人”吩咐的事,他们没做到。 等五条悟收好夏油杰的骨灰,雪穗这才有空闲想到乙骨忧太。 “……” 糟糕,她脑子一热,昏了头想要趁五条悟状态异常,趁虚而入,让她完全忘记了乙骨忧太。 忘记了她还有个选中的丈夫。 其实也不算忘记,就是在五条悟和乙骨忧太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前者。 那么现在,她该怎么办? 具体应该说,她该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肯定是不能继续交往了。 真选择五条悟,那么她绝对不能背叛他。 五条悟肯定不会允许未来的五条家家主夫人在外面还养着情人。除非她想死。 得知乙骨忧太晕倒被送回东京校医务室,雪穗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去探望。 去吧,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那孩子。 不去吧,未免太没良心了。忧太受伤晕倒完全是为了帮她杀掉夏油杰。 就在雪穗迟疑的时候,五条悟开口了。 “走吧。” 雪穗一愣,想到晚上和五条悟约好了,她听话地跟在五条悟身边,跟着他一起去了校医务室。 早晚, 这事她早晚要面对忧太。 既然如此,早面对,早结束。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第61章阻拦(修) 在进入医务室病房之前,五条悟忽然又转头对雪穗说,“你等会儿再进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忧太说。” 雪穗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她没有进到医务室病房,而是退到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室内的两个人。 忧太不知道醒了多久,大概是因为五条悟提前说了要去看他,所以他只是坐在病床上,没有选择离开这里。 看到五条老师,忧太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五条老师的身后。 可惜,进入病房的只有五条老师一个人。 病房窗户外面,雪穗看不清表情的靠站在走廊的窗边。 鲜血渐染了她半边衣袖,衣服也有些破损。可雪穗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一直低头在用手机发消息。 雪穗在联络斋藤家在总监部的人。 夏油杰死亡,和非术师官员政客那边的联络已经不需要她出场了。 总监部咒术总监、高层自然会来摘取果实。 对于这个结果,雪穗早有预料。她倒是也没有一定要领这个功劳的心。 对于雪穗来说,总监部高层愿意让她参与进更多更深的决策更重要。 斋藤彻也正在汇报她离开之后的事。 非术师政客被咒术师超越导弹的杀伤力给吓到了。 他们再也不提削减下一年度财政拨款预算的事,反而开始旁敲侧击,问像这样的咒术师多不多。 是不是咒术师都有这样的水平? 当得知只有特级咒术师才有这样的能力时,那些政客们明显松了口气。 加茂家的术师在这次围杀行动中损失惨重,有五名术师在消灭夏油杰释放出的咒灵时重伤。 【家主,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加茂家这次总共派来了八名咒术师,其中四人重伤濒死,一人虽然没有濒死,但治疗不尽快的话,也和濒死差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剩下三名咒术师没有选择及时将他们重伤的术师送医,而是在消灭身边咒灵后,选择像您一样去追踪夏油杰去了。这未免太奇怪了。】 这次加茂家派来的咒术师都是加茂家的精锐,没道理不去抢救一下自家术师,反而去追受重伤的夏油杰。 杀死夏油杰不是加茂家术师的任务,他们的任务是辅助乙骨忧太。 但当时忧太昏倒了,夏油杰又逃跑了,那么加茂家的人追过去似乎也说的过去。 雪穗思索了一会儿,让斋藤彻也继续盯着加茂家。 这次行动首要目标圆满达成,在不违反保密法,不伤害非术师的情况下,震慑了非术师政客们,同时解决了总监部忧心的下一年度财政拨款削减问题。 虽然雪穗任由咒术总监和高层们摘取最后胜利的果实,不代表她一点好处都不拿。 现在还不到她有资格和非术师最顶层政客们对话的时候。 不过,这次之后,她可以推行她扩大咒术师招生计划了。 过去两所咒术高专在发掘咒术师上非常随缘。遇见就招,遇不见就当不知道。 这就导致没有经过正规教育,沦落成诅咒师的术师非常多。 甚至还有一些没等到长大就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 总监部过去不想要非术师家庭出身的术师,一是因为一旦这些术师阵容壮大,那么必然会威胁保守派地位,二就是通常非术师家庭出身的术师术式都非常不够“咒术师”。 诅咒钉小人,用式神,更符合“咒术师”传统的形象。 处理完手头的事,雪穗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乙骨忧太正在抱着一个少女的画面。 是里香。 六年时间,曾经的少年终归是长大了。 他不再是和女孩同样高的男孩,而是成为了个要蹲下才能拥抱住女孩很大只的少年了。 乙骨忧太和里香做了正式的告别。 这种感觉就像对曾经幼年的时光做了最后的道别。尤其里香还是那么小,他已经长大了。 时光的流逝再没有比这个对比更清晰了。 里香停驻的时间终于可以再度流逝。 雪穗平静地看着女孩化成光,消失不见。 病房重回平静。 这时候五条悟对窗户外的雪穗招了招手,意思是她可以进来了。 雪穗收起手机,推开了病房的门。 “雪穗,忧太解咒了哦,恭喜他吧。”白发的青年用一种雀跃的声音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份雀跃却听着有些奇怪。 雪穗刚进门就听到五条悟这么说,让她一时间有点发愣。 不太懂五条悟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解咒……怎么了? 雪穗不明所以,她看向从她进门起就目光灼灼盯着她的乙骨忧太。 想到刚刚她看见的画面,“意思是……里香不再是咒灵的形态,成佛了?这是好事啊,恭喜你,忧太。” 终于不用背负里香的诅咒了。 对于雪穗的恭喜,乙骨忧太没有半点反应,他一直死死盯着雪穗,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雪穗:“……” 乙骨忧太此刻的目光让雪穗有点不适。少年的目光像被什么震惊,又像是见鬼似的,还有一些质问。 雪穗抿了抿唇,刚想问忧太怎么了,嘴唇上的刺痛提醒了她。 脸上、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雪穗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对准自己的脸。 她的动作没有一点急促和慌乱,哪怕在这种时候,她都不紧不慢。 自拍的摄像头中,她的嘴唇有些肿。红艳艳的,就像一朵浓艳的花。 雪穗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了乙骨忧太的脸上。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刚刚在和人接吻,并且吻的非常激烈。 雪穗下意识看向五条悟,想问他为什么没提醒她。 可当她看过去后,瞬间意识到糟糕,她不该看的。 雪穗立刻转回头,果不其然,乙骨忧太的表情裂开了。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在告诉乙骨忧太,和她接吻的……是五条老师。 看着乙骨忧太崩溃的表情,雪穗一时间有些沉默。 也好。 本来她还不知道怎么和忧太说,现在被发现了,就省了她开口了。 “老师,为什么!” 最先承受不住先开口的是乙骨忧太。 他没有问雪穗,而是转而问了他最尊敬,最崇拜的老师。 五条悟没有回答,他淡淡地说,“明天你去后勤那里领新的校服吧。” 乙骨忧太愣住了。 白发的青年声音和情绪都没有被眼前尴尬宛如修罗场的气氛影响到。 “你不需要穿白色的校服了,忧太。” 乙骨忧太的脸刷的就白了。 是了。 他已经解咒,里香也已经成佛。 他不再是需要被注意的危险人物。 不再是特级的他,还有什么资格成为雪穗选中的丈夫呢? 雪穗选择五条老师,不是必然的结果吗? 本来还充满质问和被背叛感的少年,在这一刻灰暗了下去。 雪穗这时候才回过味儿,解咒好像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里香解咒意味着特级过咒怨灵不再存在。 乙骨忧太被评为特级咒术师就是因为他是特级过咒怨灵的被咒者。 没了里香,忧太还是特级吗? 当然不是。 可…… 雪穗微微皱眉,如果里香是被忧太诅咒的话,那么里香成佛不会对乙骨忧太造成任何影响。 也不能说是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短时间境界下降是肯定的。因为没了超强外挂。但是,如果里香是被忧太诅咒的话,那么里香的咒力核心其实是来自于忧太。 那么未来肯定还会升回特级。 这种知识她不信五条悟不知道。 可为什么,五条悟的口吻就像诱导忧太他再也不会是特级了? 难不成,里香其实不是乙骨忧太诅咒的,她成为特级过咒怨灵是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忧太再也不可能是特级了。 想到这里,雪穗的心变得微妙起来。 无声的沉默凝聚在小小的病房。 五条悟率先打破平静,他双手插兜,“该说的都说了。忧太你好好休息,至于……” 五条悟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雪穗,“别忘记你说过的话。” 说完这句,五条悟就走了。 乙骨忧太此时一片灰暗,他甚至连质问五条老师为什么要和雪穗接吻的勇气都没有了。 雪穗看着灰暗到失魂落魄的少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同样扔下一句,忧太好好休息。也离开了。 她先去找了家入硝子,把身上的伤处理下。然后,就是回去洗澡。 她真的就像即将献给山神的祭品般,把自己洗干净,薰上她最常用的山茶花香。 她给自己上了个很淡的妆,让自己的气色显得足够好,盘发,簪花,一点一点修剪指甲,涂上甲油,最后选了个最趁她肤色的浴衣和服。 等一切准备就绪,天已经黑了。 虽然现在时间还尚早,但雪穗推开了宿舍门。 她穿着轻薄的浴衣和服走向五条老师在东京校的宿舍。 雪穗的宿舍距离五条悟的宿舍不远。 走上楼梯,转过走廊。 雪穗抬眸看着前方脚步停顿了下,很快又迈了出去。 之前在病房里灰暗得仿佛失去一切的少年此时正站在五条悟宿舍门前方不远处。 如果雪穗要进入五条老师的房间,那么必然要经过他。 山茶花的香气随着雪穗靠近,愈发浓郁。 乙骨忧太眼神悲伤的看着走到他面前,并且要和他擦肩而过、越过他的女孩。 雪穗这个样子,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雪穗其实是有迟疑的,不管怎么说当着忧太的面进入五条老师的房间,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太超过了。可是…… 可是从她选择五条悟那一刻开始,她就不能回头了。 她不能放五条悟的鸽子,没人敢放他的鸽子。她不能让五条悟以为她在耍他。 而且……错过这次,她就不会有机会了。 她经过乙骨忧太,在和少年擦身而过的时候,乙骨忧太抓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死死盯着雪穗娇艳欲滴,莹白如玉的姣好面庞,他企图从雪穗的脸上看到她一丝心虚。 可是,没有。 什么也没有,她只是沉默着,似乎在找理由想着怎么摆脱他。 她是如此的美丽,脖颈肤白如雪,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她的手腕很细,柔若无骨,他清楚的知道这双手腕被扣在床上时的感觉。 摆脱他之后,她是不是就要进入五条老师的房间,在五条老师的身下承欢 她雪白的皮肤上,是不是就要落下一个一个老师制造的红痕。她纤细的腰肢是不是会被老师的手掌掌握,用力的…… 他甚至下流的想,她一定会被老师狠狠疼爱,肚子里全是老师的东西。 他是个男人,在这个时间点,雪穗这个样子来到五条老师的房间能是要干什么!!! 他不甘心又压抑地问:“雪穗,你这是想做什么?” 第62章 第62章争吵 做什么? 雪穗看着少年愤怒又压抑的脸,内心开始烦躁。 她这个样子能干什么? 难不成要直白的说,她现在就要去五条老师的房间去和他上床吗? 雪穗抿了抿唇。 她用力的想要甩开乙骨忧太握住她手腕的手。 可这个少年死死的握着,一点都不让步。 雪穗挣不开,她又不能用术式去攻击忧太……是的,她不能。虽然现在她已经很没下限了,但她做不出攻击乙骨忧太的事。 从头到尾,这个少年都没有对不起过她。 是她对不起他。 雪穗又甩了两下,见确实挣不开,她放弃般的微微仰头。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之后,雪穗终于转过头,灼灼直视少年的眼睛。 “忧太。我要做什么……你猜的到吧!” 雪穗的声音很轻。 可这种笃定的语气,让乙骨忧太压抑的火气噌地再也压不住。 他大声低吼:“我猜不到!我一点都猜不到!雪穗,你现在就告诉我啊!你大声的告诉我啊,你要做什么!你说的出口吗!” 雪穗想也不想的就反驳,“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那你说啊!” 雪穗咬了咬唇,“我要去五条老师的房间。” 忧太:“我不许!” 少年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的对她说不许。 过去忧太都太没主见了。 他一直都是雪穗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雪穗说的,哪怕他心中不满,他也会默默的选择听话。 就像她之前把他扔下的许多次。 这次,他清晰又明确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他不是一只只会听话的狗。就算是狗,被不好的对待了,也是会反击咬人的。 雪穗看了眼走廊窗外,漆黑的夜色昭示着时间正在流逝。 她必须把忧太给弄走。不然,有他在,她别想再走一步。 可她到底要怎么把人弄走? 五条悟、乙骨忧太、乙骨忧太、五条悟。 其实根本就不用纠结不是吗? 忧太解咒了。 虽然他未来也可能重回特级,但就算重回,他也比不上五条悟吧。 她只有今晚这一个机会。 五条悟太难接近了。 今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挚友,内心难得出现破绽。 在内心极度异常的情况下,哪怕五条悟不喜欢她,想必对送上门让他发泄的物件也不会拒绝。 她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不会再有机会。 以五条悟的人品,一旦他真的睡了她,那么他必定会娶她。甚至婚后会因为愧疚或者觉得自己有违师表对她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将在五条家拥有极大的自由自主权,从中获益。 这对雪穗来说,太划算了。 至于五条老师不爱她,不喜欢她那无所谓。反正她只想要权利。 雪穗咬了咬唇,刻薄的开口,“忧太,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不许呢?” “我早就说过,因为你是特级咒术师,我才选中你。但现在,你还是特级吗?!” 乙骨忧太的脸上涌现出受伤。 解咒是他早就决定的了。 他甚至早早就做过心理准备,到时候被雪穗抛弃的准备。 可雪穗啊。 你和五条老师接吻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解咒,根本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了特级咒术师了吧! 现在你再拿这样的话来逼走我,根本不可能了。 乙骨忧太声音没有一点波澜,“我是没有资格。可是,雪穗,我不会让你去。” “要么杀掉我。要么你放弃。雪穗,你要杀掉我吗?” 雪穗被说的一窒。 她已经够对不起这个少年了,怎么可能杀掉他。 甚至到现在,她连用术式逼退的动作都没有。 因为……雪穗太知道了。 她挣脱的唯一办法就是切断乙骨忧太抓住她手腕的手。 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雪穗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她都说得那么过分了,乙骨忧太为什 么还这么执着。 他难道不觉得她非常差劲又人渣吗?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雪穗开始口不择言,“呵,忧太,你应该去找真希打听打听,我斋藤雪穗有什么不敢的。” “我这人无情又利益至上。忧太,你在我这里没用了。” 雪穗用残忍的话攻击乙骨忧太,用傲慢至极的目光表达她对“无用之人”的蔑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走吗?! 乙骨忧太死死握着雪穗的手腕,眼神受伤却也执着。 “那你动手吧。” 雪穗当即拔下斜插在她发间的簪花。 花簪尖锐的齿梳对着乙骨忧太的脖子,“你真以为我不会?” 乙骨忧太注视着雪穗,一动不动。 雪穗握着花簪的手却因为用力而颤抖。 “乙骨忧太,你就不能有点骨气?”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得拦着我。” “你已经不是特级了。” “忧太,你已经不是特级了!我就是个利益至上的混账坏女人。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了!没用了!你是因为恨我,所以才要坏我的事?” 乙骨忧太摇头:“雪穗,我不是因为恨你,不是因为想坏你的事才阻止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做错事。” 雪穗嗤笑,“错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由谁来评判?谁又有资格来评判?只因为你说是错的,就是错的吗?!笑话!” “我还说,我现在正在走在一条无比正确的路上呢!放手吧!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倔强地握着雪穗的手腕,就是不放手。 “我不会放你过去的,你死心吧。雪穗。” 感情刚才说的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雪穗也是无语了。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你就杀掉我。” 许久的沉默弥漫在走廊。 过了好一会儿,雪穗投降了。 “行,算你狠!” 雪穗甩了甩手腕,“你放手吧。我回去。” 乙骨忧太眯了眯眼睛,“你别想骗我,晃过我。” 雪穗:“……” 行吧,她确实有这个打算。 乙骨忧太见雪穗不说话,就知道他又猜到了。 他认真的说,“就算你晃过我,你也不会如愿的。” 雪穗懒得搭理,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得罪人的话都说完了,她今天要是不进去,那么她就是彻底翻车,乙骨忧太和五条悟,一个都没抓住。 见雪穗不以为然,乙骨忧太忽然松开了雪穗的手腕。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听着,你看五条老师会不会明知自己的学生在外面,还在里面睡你。让他的学生亲耳听他曾经的女朋友是怎么样在他的身下呻-吟。” 雪穗:“……” 雪穗被这说法说得抓狂,因为她想了一下,乙骨忧太说的居然是对的,他在外面,五条悟不可能睡她。 五条悟只是内心出现破绽,又不是疯了。 “你不知道有种结界术可以屏蔽声音吗?” 雪穗故作轻蔑的说,“只要放了结界……” 乙骨忧太:“你在自欺欺人吗?” 雪穗:“……” 乙骨忧太:“就算没有声音,难道我不知道这道墙的里面会发生什么吗?” 少年甚至难得用一种刻薄的表情和语气说,“难不成,你们明天从房间里出来,会和我说,你们只是打了一晚上Xbox游戏?” 雪穗:“……” 雪穗没再说话,她直接转身就走了,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乙骨忧太看着雪穗离开的方向,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 他回头看了眼五条老师的房门。 那间房间的房门始终没有动静。 宿舍内,没有开灯。 白发的青年双臂抱胸靠在房门旁边的墙壁上。 一直到走廊再也没有声音,他起身离开了那里。 乙骨忧太没有离开。 他会守在这里一整夜。 他不知道雪穗和老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相信,雪穗的机会只有这一晚。 忧太转头看着走廊窗户的玻璃。 夜色为底,走廊的灯光让窗户玻璃宛若镜面。 玻璃倒映着他的身影,长长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 他眸光不再青涩,已经逐渐有了真正大人的模样。 雪穗跑回自己的宿舍,用力的关上宿舍门后,脱力地沿着门坐下。 搞砸了。 她搞砸了一切。 雪穗捂住脸,明明她之前一切都那么顺利。 顺利得让她飘得忘乎所以,以为她真的可以把控人心。 实际上呢。 少年不是她操控的玩具,他愿意驯服完全是因为他爱她。 而这份爱来的太简单,太轻易,让雪穗甚至都没真正认识到这份爱的重量。 她把乙骨忧太当成个听话的小狗,认为只要给予足够的抚摸和不走心的关心和“爱意”就够了。他的驯服让她误以为哪怕她把他抛弃了,他也只会像小狗似的委屈得呜呜叫。 或许,她就不该贪心。如果她专心在乙骨忧太身上,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这种后悔没有意义,因为雪穗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那可是五条悟! 长的够帅,实力够强,人品够好,还是御三家五条家的家主。 她怎么能不被迷惑。 她这样三心二意,爱无能的坏女人,翻车就是她最大的报应吧。 这个翻车甚至都不只是单纯的感情上翻车,可能带来的后续影响雪穗现在压根都不想想。 她大概要走更多的弯路才能达到她想要到达的终点。 雪穗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乙骨忧太放开她之后的脸。 有种平静的疯感。 而她,一步错,步步错。 她的脑子像离家出走了似的,她其实从发现乙骨忧太在那的时候就该知道,她进不去五条老师的房间了。 她可以不要脸,但五条老师要。 他得疯成什么样才会在乙骨忧太在外面的时候和她在房间里做。 乙骨忧太,乙骨忧太。 雪穗忽然想起围杀夏油杰之前,少年曾抚着她的眉心对她保证。 他说,他会杀掉夏油杰,哪怕拼了他那条命。 那一刻,她的心跟着悸动。 她辜负了一份真情。 在爱无能的她被爱意打动,初生萌芽的时候,亲手扼杀了爱情的种子。 第63章 第63章离开东京校 雪穗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她呆愣地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外面的天空从漆黑到墨兰到鱼肚白再到天光大亮。 她想了一晚上。 早上,给斋藤家的侍女打了一通电话。 “把我东京校宿舍里的东西都收走吧。然后在山底等我。” 挂断电话,雪穗继续坐在原地,一直等到夜蛾校长上班的时间,她换好衣服起身去了校长室。 “校长,我申请提前离校。” 雪穗眼底青黑、神色恹恹地说。 夜蛾校长愣了下,昨天这孩子可是干了件大事,虽然东京校全程没参加被排除在外(除了乙骨忧太),具体情况他也听说了。 他以为这孩子现在一定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也许还有点总监部高层贯有的目中无人,毕竟她确实干成了件大事,确实可以骄傲一下下。 怎么现在像朵霜打的花,蔫蔫的? 听到雪穗的申请,夜蛾正道双手十指交叉,“能说下原因吗?” 雪穗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模样:“三年级本来就是实习年,不需要学生一直在校,现在距离期末也没两个月,不想住校了。” 当初她来住校是冲着乙骨忧太来的,现在……没必要了。 雪穗给的理由很敷衍,但确实足够充分。 夜蛾正道想了想,批准了。 毕竟是中途过来的学生,也没从一年级开始读,对东京校没有归属感,又是总监部的人,夜蛾正道没有为难,手放的很松。 得到批准的雪穗也没多高兴,她礼貌对夜蛾校长鞠躬道谢、道别。 离开校长室,雪穗径直就离校了。 宿舍里的东西有侍女收拾,不用她管。雪穗对这所学校没有半点归属感和留恋。 训练场上,一年级的学生和她入学的时候一样,在打打闹闹。 不同的是,当初白色校服的少年如今换成 了黑色校服。 乙骨忧太看到雪穗的一刻就移不开视线了。 禅院真希注意到乙骨忧太走神,手肘架在少年的肩膀,“哎,还看呐。” 见乙骨忧太目光一直追随着斋藤雪穗那个女人,禅院真希叹了一口气。 早上看到乙骨忧太换了校服,得知他现在变成四级咒术师后,真希就有预感,他绝对要被抛弃了。 现在看来,果然。 瞧瞧,那女人薄情到眼神都不给一个。 作为整个禅院家第一个对那女人粉转黑的过来人,禅院真希非常有经验的拍了拍乙骨忧太后背,“别看啦,那女人心狠着呢。” 可惜,这种良言劝解的话乙骨忧太是一个字都听不见。 他的眼睛里全是雪穗路过的身影。 她和过去每一天没有区别。 依旧是那样美丽,气质夺目。身上穿的是专门改良过的和服、发间簪花,她就像一道风景,穿梭在东京校古意盎然的校舍路。 眼看着雪穗是往离校的方向走,乙骨忧太追了上去。 也不能说是追上去。 因为乙骨忧太小跑过去后,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雪穗的身后。 雪穗就像完全不知道有人跟着似的,步伐速度没有任何变化。 也没有回头。 “哎!——” 禅院真希冲着乙骨忧太突然跑走的背影小喊了一声。 眼见少年执迷不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狗卷棘举手:“鲑鱼。” 熊猫:“别这么说嘛,忧太这么难过,等他一会儿回来我们要好好安慰他。” “诶?你们要安慰谁?” 五条悟的声音突然插入。 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同时回头,只见五条悟从他们身后不远处正向他们走来。 熊猫:“安慰忧太啊。他从特级跌落成四级,想必一定很难过吧。” 五条悟走到他们身后,四处张望了下,“忧太呢?” 狗卷棘指着离校的方向,禅院真希补充:“追人去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双手插兜朝同样的方向走了过去。 雪穗当然知道乙骨忧太在跟着她。 不过,她只能当不知道。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她和乙骨忧太的关系,应该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少年就算再没脾气,被她冲昏了头的操作一整,也有脾气了。 她愿意哄着禅院直哉,是因为禅院家能给她带来持续的利益,很划算。 乙骨忧太……难不成要她低三下四的去挽回? 别了吧。又伤自尊,又卑微,还不一定有效果,没准会带来反效果,让本来对她还存一点幻想的少年彻底祛魅。 还不如成为那孩子心中一根刺,至少,逼格保住了。 黑月光也是月光。 月光就该高高在上,让人遥望,可望不可及。 雪穗走到鸟居山道的平台,停下了脚步。 这里,她入学那天,见到了亲自来接她的五条悟。 上一次,乙骨忧太在这里用反转术式治疗了她的耳朵。 耳朵上的耳钉她早就还给了禅院直哉。那个明明很生气,最后却温柔的治好她耳朵的少年,被她亲手给弄丢了。 雪穗睁着一双死鱼眼,半死不活地看着长长的鸟居山道。 这一次,离开这里她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雪穗停下了脚步,乙骨忧太也停下了。 他看着雪穗站在即将离开学校的平台上,忍不住心存幻想……雪穗停在这里,是因为有话要和他说吗? 要是过去,乙骨忧太早就追上去,站到雪穗的身边,主动和她说话,可经历了昨晚……他自己心中那道坎,他越不过去。 雪穗抛弃了他。 甚至在还不知道他已经不是特级咒术师之前,就抛弃了他。 她毫无廉耻的要去和别人上床。 他守在老师的房门前一整夜,一整夜脑子里都是雪穗被老师……被他肆意进出的画面。 他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对这些好奇,激素增长飞快,稍微一撩拨就会硬起来的年纪。 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只要一想到,昨晚雪穗想要进入老师房间想要做什么,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 并且因对雪穗这种行为的恨意,他的想象变得愈发过分。 可今天。 当他眼看着雪穗停下,他脑中那些黄色废料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雪穗孤独站在平台上的背影。 山色苍茫,湛蓝又广阔的天空下,偌大的平台,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山风冽冽,和服腰带和裙角在风中摆动。 整个天与地,仿佛只剩下雪穗的背影。 好孤独。 她是那样的瘦弱,却要扛起一个家族。 她站在那里,脊背挺直,就像她这个人,看似身段柔软,实际上倔强的很。 雪穗雪穗。 乙骨忧太好想哭,哪怕到现在,他还很喜欢她。 可就因为喜欢,他更加无法原谅雪穗的背叛。 乙骨忧太痴痴地看着雪穗的背影,眼看着她重新迈开脚步,向山下走去。 雪穗始终都没有回头。 乙骨忧太下意识再次远远跟上去,可他刚迈出一步,一只手掌压在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上前。 乙骨忧太一愣,转过头,白发的五条老师戴着圆框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五条老师没有看他。 五条老师一直看着雪穗离开的方向,压住他肩膀的手,轻拍了他两下。 这意思是让他等在原地。 然后……五条老师大步朝雪穗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乙骨忧太僵着身体许久,眼看着五条老师足有一米九身高的身体消失在鸟居山道台阶下。 他走到了刚刚雪穗停下的位置。 这里是即将踏入山道阶梯的平台,从这里可以俯视长长的山道,看着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山脚。 雪穗和五条老师停在了又一处小平台。 雪穗仰着头,正在和五条老师说着什么。从表情来看,她和五条老师的交流似乎并不太愉快。 雪穗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以为乙骨忧太终于不再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没想到,伴随脚步声靠近,五条老师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雪穗。” 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雪穗脚步先是一顿,然后加快,当她来到下方的小平台上站稳,雪穗这才转回身。 长手长脚的白发青年双手插兜,穿着黑色的教师制服不紧不慢的从上面走下来。 雪穗眯了眯眼,看着五条悟踏上小平台,站到她对面。 “有事?”雪穗冷漠地问。 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睛眨了下,“连敬语都不说了吗?被放鸽子的是我吧?” 就算该生气,难道不应该是他这个被放鸽子的人更有资格生气吗? 雪穗有些讥讽的嗤了一声。 敬语? 这玩意五条悟自己也没怎么在意过吧。 京都-东京校姐妹交流会时,歌姬老师经常被五条悟气个够呛,也没听五条悟对乐岩寺校长说过敬语。 现在居然来挑她说不说敬语了? “五条老师,你是故意 的吧。” 雪穗语气冷漠地说。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五条悟却听懂了。 他没有否认。 雪穗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她昨晚想了一夜,想怎么处理她一下子得罪两个特级咒术师,想她要不要软一些,尝试挽回。想她到底怎么样,才能从这种彻底翻车的状态找到最优的出路。 想……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除了她太贪心,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然后,她就发现了。 “为什么?” 雪穗问五条悟。 这是她昨夜想了许久也没想通的。 要不是五条悟让她和他一起去医务室,忧太不会看到她红肿的嘴唇。 要不是忧太猜到她和五条老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接吻了,忧太也不会晚上在五条老师的门前徘徊。 那个傻子,肯定不敢问五条老师,不敢问他为什么要和她接吻,又想问。 所以他一直就徘徊在门外,一直没下好决心问。 这时候,她到了。 她在五条老师的门前遇见乙骨忧太是必然的。 医务室五条老师对她说的那句“别忘记说过的话”更像是提醒她别临阵反悔。 所以,为什么! 真拒绝她,直接就拒绝就好了,为什么要弄这一出闹剧。 第64章 第64章游学与问心有愧 "既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总会教会的。” 五条悟很平淡的说。 雪穗愣了足足好几秒,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反应同样平淡,就好像,她真的全部、什么都知道了。 雪穗最后对五条悟行了个学生对老师行的礼,什么也没再问,头也不回的继续下山。 乙骨忧太看着雪穗离开的背影,他顺阶而下,走到五条老师的身边。 长长的阶梯上,雪穗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知道为什么,乙骨忧太看着那个孤单,独自前行的背影,有一种预感—— 他总觉得雪穗这次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心没由来的变得慌乱。 “老师,雪穗她……” 乙骨忧太看向五条悟,哪怕发生了他被老师和雪穗同时背叛的事,这种时候,他仍然下意识选择询问他最尊重的老师。 “雪穗她……” 后面的话乙骨忧太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有点不敢说。生怕说出来,未说出口的事就变成了现实。 可现实不会因他不说出来,就不存在。 五条悟:“她今天和夜蛾校长申请了提前离校。”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当即就要追上去,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五条悟抓住了校服的后衣领。 “老师?” 少年疑惑的回头。 五条悟松开了手,“别追了。” “就算追上去,你要和她说什么?像刚刚一样,什么也不说的一直跟在后面,还是……你要做其他的什么?” 乙骨忧太被问的浑身僵硬。 昨夜,在五条老师的门外,他恶意的幻想过,她那么不听话,把她抓起来,关起来,再也不能去接触别的男人,蒙住她的眼睛,绑住她的手腕,每天每天,只和他一起。白天和黑夜,她只需要和他做-爱就够了,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她做。 仿佛这样就报复了想要去和别人上床的雪穗。 然而,这一切,也只是想想。 从见到雪穗的一刻,看着她冷淡的侧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幻想中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身体贴在五条老师的身上,下半身相连,放荡的画面全部破碎。 只剩下孤单,没有任何依靠的雪穗。 他幻想画面中的“雪穗”都不是真正的雪穗。 她才不会像个彻底的坏女人在五条老师的怀里蔑视他,贬低他。 如果昨晚他不在,如果雪穗真的和五条老师发生了什么,她大概只会……沉默的愧对他。 什么也不说,任由他是骂她,还是怎么样。 乙骨忧太难受的捂住上半张脸,“我不知道……五条老师,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以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在他降级成四级咒术师后,被雪穗抛弃的心理准备。 她本来就利益至上啊,她本来选中他就因为他是特级啊。那么在他降级后抛弃他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是他一厢情愿的明知道被抛弃的未来,还非要继续喜欢她。 可是、可是、雪穗啊。 你为什么在不知道我降级之前就把我抛弃了? 为什么啊! 这让他怎么调理? 他压根调理不了! 五条悟安慰地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后背。 “忧太,这么喜欢的吗?” 乙骨忧太捂着上半张脸,“嗯”了一声。 “非常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哪怕她背叛了你?” “哪怕她背叛了我。” “忧太应该知道,以她的性格,就算没有昨天的事,知道你降成四级咒术师后她也会抛弃你。” 这里五条悟用了诡叙。要是没有昨天的事,雪穗就算知道忧太降级成四级,真按照雪穗的性格,她其实会等。 毕竟是为了帮她才导致解咒降级。总不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她会陪着忧太,陪着看他是否能重回特级水平。 如果忧太重回特级,那么这段时间她的不离不弃就是感情最大的筹码。 一旦她确定忧太确实回不到特级后,她才会真正的抛弃。 这才是雪穗。 五条悟用了倾向性诡叙,砍掉了其他可能性,反而把最不可能发生的结果当成唯一真相结论给说了。 乙骨忧太入读咒术高专不到一年,对诅咒了解不深,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重回特级。 听到五条老师的话,他闷闷的说,“我知道。” 五条悟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 “既然如此,那就努力吧。” 乙骨忧太愣怔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理由很简单:“既然还喜欢,那就努力提升回去吧。”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年,“不然,你只是难过,却什么也不做吗?” 乙骨忧太眨了眨眼,他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茫然。 努力?就算他努力重新回到特级水平,他真的还能毫无顾虑的喜欢雪穗吗? “我还可以回去吗?” 五条悟:“这谁知道呢?” “老师,我是不是不该喜欢她?” “这个嘛……” 乙骨忧太似乎并不需要五条悟真的给他什么答案。他开始自言自语,“我不该喜欢她的,她连自己都可以利用,就因为我不够强吗?所以她选择了五条老师您。是不是我像老师您一样强了,比您还强,她就会重新选择我?” 听到这里,五条悟挑了下眉。 忧太要是真有超越他的雄心壮志倒是好事。 “重新选择了我,然后看到更强的人再次抛弃我吗?我只要一直成为最强,雪穗就不会抛弃我。可是……” 乙骨忧太表情茫然又空白,“可是,我真的能一直最强吗?我连老师都赶不上。” “难道不是最强就不配拥有爱人了吗?” “不,错的不是我,是有这种想法的雪穗。” “可是……她这种想法,只要我一直是最强的话,她就一直都不会抛弃我了。” 少年陷入了混乱。 “她把感情当成什么了?交易吗?” 五条悟叹息一声。 “既然想不通的话,忧太要不要换个地方想?” 表情痛苦的少年抬起头,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五条悟:“你太年轻了,见过的人和事也太少了。或许,当你见过更多的人,更多的事,你的想法也不一样了。” “这样,忧太。”五条悟拳头敲击掌心,“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游学。全世界游学。时间期限一直到高专毕业。怎么样,你要去吗?” 突如其来的选择降临在乙骨忧太的面前。 全世界游学? 这岂不是说他要离开霓虹,离开雪穗? “……” 雪穗已经离开了高专,按照她之前忙碌的情况来看,他基本上很难见到她。其实……已经和离开雪穗没有区别了吧。 况且,就算不离开……他真的能去见她吗? 乙骨 忧太不知道。 昨晚的事对他来说,真的太难跨越了。 他无法做到毫无芥蒂的再去继续喜欢雪穗。 或许,离开真的是一种选择。 雪穗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五条悟拍了乙骨忧太的后背一下,“走了,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两人踏上阶梯,一起回了学校。 在校舍前,沉默许久的乙骨忧太终于开口,“老师,我去游学。” 五条悟笑了,他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放心,老师会安排好的。” 下了决定的乙骨忧太长出了一口气。此时,他终于有心情问出他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老师,你喜欢雪穗吗?” 说实话,乙骨忧太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在意这个。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他最尊敬的老师会和雪穗接吻,甚至可能上床。 唯一的可能,大概是……老师也喜欢雪穗吗? 如果老师也喜欢雪穗的话,他怎么办? 五条悟双手插兜,语气平静。 “别乱想。” 这个回答看似回答了,其实什么也没回答。乙骨忧太没被老师这种回答晃到。 事关雪穗,他总是更敏锐一些。 乙骨忧太不死心的追问,“老师,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别乱想即可以代表,没有的事,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也可以代表,别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就算他喜欢又怎么样?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我是老师。老师的责任是传道授业。” 说完这句,他很酷的转身就走了。 又是一句看似回答了,其实什么也没有回答的答案。 这次五条悟没有等忧太执着的继续追问,而是选择溜了。 因为这个问题——五条悟无法回答。 对于斋藤雪穗,他不讨厌。 要说喜欢,也谈不上。 这样看来他似乎只要说没有的事,不喜欢就可以了。 可五条悟无法问心无愧的在忧太的面前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 因为对于雪穗,他确实是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 学生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对于五条悟来说,真希和熊猫和狗卷没有区别。 冥冥、硝子、歌姬这些女性友人和七海、夜蛾校长也没什么区别。 唯独雪穗,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大概是因为他曾经困惑过,她为什么不对他耍一些勾引人的小手段开始吧。 雪穗在他眼里,是可以发生些什么的女性。 昨天,雪穗缓缓亲过来的时候,他有无数的机会开起无下限,让她无法靠近。 可在那一刻,五条悟选择了关闭无下限。 如果是斋藤雪穗的话,她应该会是个合格的五条家当家夫人。 但,五条又不是非得要个当家夫人。 雪穗的直觉其实没错,她的机会只有昨晚。错过,就是错过了。 如果昨晚她成功了,五条悟会因为负责娶了她,让她成为五条家家主夫人。 可惜,她最终也没有进入他的房间。 纵然有他故意让忧太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在,但假如雪穗能把忧太弄走,再回到他的房间。他也不会拒绝。 所以,他问心有愧。 那个问题,问心有愧的五条悟无法回答。 第65章 第65章番外——五条与雪穗…… 番外——五条悟眼中的雪穗 对于斋藤雪穗,五条悟的看法一直都是流动的。 从很多年前为家人哭的很可怜的小女孩,到和总监部烂橘子混在一起,名声不太好的坏女人。 她擅长使用美貌,毕竟这个世界对漂亮的人总会宽容些。她总喜欢用她那张漂亮脸蛋说些漂亮话,把人哄的晕头转向后完全听她摆布。 五条悟冷眼看着,少女手段并不高明,但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只哄年轻,涉世未深的咒术师。对于老派的,比较严肃的,她要么干脆不接触,要么就举止非常讲究礼数。 她拉拢了许多底层咒术师,就是为了执行咒灵祓除任务的时候大家相互配合,提高生存率与任务成功率。 这大概就是她为斋藤家找到的弱者之路。 强者独行,弱者抱团。 也算聪明,但这样的话,也只是这样而已。那些抱团的弱者就算再努力,也无法祓除二级以上的咒灵。 要想祓除二级以上的,就需要更强一些战力。可更强一些的大都只想自己完成任务,那样任务奖金就属于一个人,而不是多人分。 因此,雪穗有时候会拉一些冤大头当外援,那些冤大头大多以为会和这个美人有些更进一步的交往才愿意让渡自己的利益。 加入了一段时间后,冤大头们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然后愤而离去。 雪穗的方法其实各家都在观望。 如果真让她找到一条大家合作共赢的道路也不错。 可惜,咒灵等级的差距就在那里。弱者抱团并不能弥补实力的差距。 因此,斋藤雪穗的弱者之路一直在各家看来,就是小打小闹。 雪穗明显也意识到了。 她迅速转换思路,她不再强求让弱者们抱团消灭准一级和一级咒灵,而是专注在能控制的二级咒灵任务。 能够祓除一级,准一级咒灵的咒术师其实才是少数派。 雪穗转变思路后,她带着她拉拢的那些低阶咒术师和斋藤家的术师深耕二级咒灵任务。 这些任务是需要抢的。 毕竟,谁也不想做危险性高的任务。 雪穗为了能抢到任务,她努力抢占辅助监督和“窗”的内部权利。 “窗”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咒灵作祟的情况。 辅助监督则是有分派祓除任务的指定推荐权。 在把人安插进“窗”和辅助监督部门后,雪穗就开始一心往能做决策的更高一层攀爬。 五条悟其实并没有特意关注过斋藤雪穗。奈何咒术界不大,他总能从不同地方听到她的名字。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他就总想起当年为了家人哭泣的少女了。 然后,就见到她和禅院家的人混在一起。 听到很多她不怎么好的传言。 那些传言大多数都是被她坑了的咒术师怨毒的添油加醋,可是,大多数人都不关注真相是什么,更愿意相信一些香艳的艳闻。 五条悟一直认为,她早晚会翻个大的。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会对向他求助的人伸出手,斋藤雪穗十五岁那年,她已经拒绝过他伸出的手。 直到…… 他从夜蛾校长那里看到斋藤雪穗的入学申请。 不是正经八百的开学时间,不是预先申请下一学年入学,偏偏在忧太刚入学后没多久,她就发出来入学申请。 真是值得玩味的时间。 五条悟手指轻弹泛着山茶花香味的信帖,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那他就来会会她。 五条悟想过,如果斋藤雪穗真的是那些香艳传闻中的美女蛇,他就想办法把人给赶出去。 他是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人靠近他单纯的学生。 斋藤雪穗入校那天,天很蓝。 晴空下,身穿改良和服,盘发簪花的少女踏着阶梯,在春光中拾阶而上。 斋藤雪穗的美貌一直都很有名。 伴随着那些香艳的传闻,有人说她就像一团花团锦簇的花,艳丽的盛放着。有人说她非常冷淡就像隅田川上飘落的樱花花瓣,美丽又如流水般无法挽留。也有人说她美的非常傲慢,眼神总是充满着蔑视,让人恨不得把她从枝头摘下,尽情蹂躏。 五条悟踩在台阶的最后一层,手肘撑在曲起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沿阶而上的少女。 在少女抬起头,春日的阳光倾洒在少女瓷白又素净的小脸上,额前的碎发绒毛和扑闪的睫毛在阳光下清透得金灿灿。 少女干净得仿佛春日未染尘埃的粉樱,明媚灿烂,空气中都仿佛被浸染了甜香。 五条悟忍不住推起鼻梁上的墨镜,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将墨镜归位。 “斋藤”这个称呼在嘴里转了一圈,被他改成了“雪穗”。 看起来不太像美女蛇的样子。 不过,人不可貌相嘛。 沿路交谈,和过去一样,斋藤雪穗没有一点对他言语暧昧、轻佻勾引的意思。 她一本正经的,正经的就像 个小古板。 很难想象,这样的斋藤雪穗和传言中的斋藤雪穗是同一个人。 他轻浮地将手臂搭在少女的肩膀,看着她浑身僵硬,又克制着自己不要对他不礼貌。 她僵硬地听他介绍完全部一年级的学生,没有一点和学生们接触的时间,就被他给拉走了。 他这属于一开始就破坏了她接近乙骨忧太的计划吧。会一直忍耐吗? 少女忍耐的比他以为的时间要长。 并且,如果她真是一条美女蛇的话,她一定会迅速改变策略,从他搭在她肩膀的手臂判断出勾引他似乎会更有性价比。 可惜,斋藤雪穗只是个有些倔强的小女孩。 她在到达校舍外的时候,终于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臂。 她会因为他刻薄的话而受伤,会在他问她为什么不找他求助的时候,说“如果我享受了我该享受的青春,那代价由谁来承受呢?” 不可否认,五条悟被这句话定住了。 第一次,有人居然会觉得,依靠他是不应该的。 他已经听过太多的“交给五条悟不就好了”这样的话。 原来……居然有人认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五条悟下意识的说“我可是最强的。” 因为他是最强的,自然他可以承受。 可斋藤雪穗却像是听到中二病的孩子在说可爱的话,露出温柔又纵容到极点的笑容。 “五条老师,带我办理入住吧。” 他被小瞧了。 很奇妙的体验。 五条悟不再把斋藤雪穗当成个需要警惕的美女蛇,而是一名需要关注的学生。 他不再阻挡她靠近乙骨忧太,有点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一直默默关注着。 眼看着她和忧太越走越近。 五条悟始终没有阻止。 夜蛾校长倒是问过他,问他新来的总监部少女有没有搞事。 五条悟想了想,说还在可控范围内。 对于忧太来说,这其实是个很好的成长机会。 对于斋藤雪穗来说,这没准是让她翻车,获得教训的机会。 没错,哪怕还没有发生后来的事,五条悟早早就预料到两个人的感情不会顺利。 一开始的靠近就是别有用心,斋藤雪穗不爱忧太。 而忧太是个情感需求很高的人。 一个爱无能,一个又情感需求过高,这样的两个人谈恋爱,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呢,出问题是必然的。 五条悟还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自信,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忧太必然会成长一大步,斋藤雪穗必然也会通过教训意识到,玩弄人心终将被人心反噬。 她本性其实不坏。 或许应该说,正因为她本性不坏,她才总坏的不够彻底,才让她自己痛苦。 如果她坏的够彻底,逻辑够自洽,那她早就肮脏的彻底变成一朵腐烂的花了。 他也压根不会让她接触忧太,不会让她留在东京校,早早就把她赶出去。 她需要一点教训。 这是五条悟可以确定的。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信任她了。 直到——她居然让忧太去杀人。 知道的那一刻,五条悟是真生气了。 他既气雪穗不靠谱,居然让未成年人去杀人。又气自己居然这么大意。 斋藤雪穗终归是从小生长在保守派的环境,她的思想某种程度来说,其实已经被那些烂橘子同化了。 虽然说,她确实和那些烂橘子不同,到底还是沾染上了气息。 她不会去爱护未成年的心灵健康,因为在她看来,杀人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杰的事让五条悟觉得,未成年的心理健康很重要。 当年他就是太不在意杰的变化,才会发生后面的事,如果他早早就发现,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他不知道。 再之后……他亲手杀了杰。 当斋藤雪穗抓着他衣袖问他是在难过吗的时候……他确实在难过。 亲手杀了自己唯一的挚友,怎么会不难过? 十年。 他十年里没有找过他。 因为五条悟知道,找到杰就意味着要动手。 他不想动手,所以他从来没有找过。 可是,现实永远不容他逃避。 夏油杰在东京校宣战了。 他要放出咒灵,要举行百鬼夜行,肆意杀戮。当这样的宣战之词说出来的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这次,容不得他不动手了。 斋藤雪穗一直以为他不会动手。她甚至因此找总监部的人用“宿傩手指生变”的借口把他支去仙台。 就怕他一个想不开,决定营救杰。 怎么说呢,斋藤雪穗的底色远比他想的还要柔软和感性。 在她的认知里,他会为了挚友与所有人为敌。 可是,不是的。 就如同杰,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来杀他的,不是来救他走的。 斋藤雪穗的感性本质上来说,是因为她本身是这样的人。因此她才会有这种结论。 这分柔软某种程度来说,让五条悟有些触动。 但也仅仅是触动。 可当斋藤雪穗确定他确实在难过,抓着他的衣袖,缓慢靠近他,意图和他接吻的时候。 那份触动突然被放大了。 他没有开无下限,没有拒绝和后退,在那份触动下,他平静地等待着。 他好奇,她会怎么做?她真的会亲上来吗? 哦,她真的亲上来了。 很小孩子气的一个吻。 她一动不敢动,五条悟拉开雪穗的后颈,看着雪穗闪烁着野心的双眸,这一刻,不止雪穗忘记了乙骨忧太,五条悟也不想提了。 就像他说的。 他心情不太好。 他真心想让雪穗吃点教训。 他吻了下去,不是小孩子的吻,而是充满成年人欲-望的吻。 斋藤雪穗说的不错,他确实需要发泄。 如果,她真的能像她说的进到他房间的话,他不介意满足她这点小野心。 毕竟,那是她用身体换的。 他不是只吃干抹净,不给好处的混蛋。 前提是,她真的能进入他的房间。 不算意外。 她连忧太都没过。 怎么说呢,还是决心不够。 其实忧太纠结的事在五条悟看来都不是事。 不就是唯利是图,野心勃勃吗? 难道特级咒术师还托举不了那点小野心吗?小利益吗? 忧太未免太小瞧自己,太小瞧特级咒术师代表什么了。 五条悟不介意雪穗用自己的身体换取利益,因为他完全可以给。 他既然给的出,甚至以后都给的出,那么她这种行为对别人来说,道德上好像挺有瑕疵或者挺差劲的,但对五条悟来说都不是事。 他之前一直想给雪穗点教训是因为她这种利益至上,玩弄人心的行为倘若碰上个实力强于她的人渣,她绝对会吃大亏,毁了自己。 可如果她交易的对象是他……吃大亏毁了自己的情况就不存在了。 甚至,他可以提供她达成野心的平台。 当然,这些忧太也可以做到。 很可惜,少年还是太小,他还没想通这些。 第66章 第66章仪式与长大 离开咒术高专,雪穗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夏油杰死亡带来的余波还在继续。 警察部希望总监部能将其他在案的诅咒师通缉犯尽快抓捕归案。 最恶的都解决了,其他难道会比最恶的还要难吗? 警察部的老大野心勃勃,一方面是真心为普通百姓着想,认为那些诅咒师只要一天没被抓,就持续会有人可能被害。他希望总监部多用点心思。 另一方面,当然是希望自己在任期间政绩会更加好看。 接连好几名诅咒师(非术师看就是极恶杀人狂)因为“拒捕”被杀,陈年 未解决的旧案终于尘埃落定。警察部如今的老大警视总监可谓春风得意。 他和总监部打的是感情牌,把人抓了对我们双方都好,不是吗?尤其现在那天观战的高官们对咒术师的能力都怕的要死。多解决一点诅咒师,他们心安下,会更愿意在各种事上通融些,为咒术师提供便利,对总监部也是好事。 如此合作共赢的事,总监部一想也是。就开启了诅咒师抓捕清扫行动。至于过去为什么不抓,当然是懒得管。在经历了削减下一年度财政拨预算拨款的事,总监部也知道,不能再懒下去了。 雪穗忙的内容就有一部分是这个。 另一部分就是针对加茂。 围杀夏油杰虽然折了加茂家五个战力,但对于底蕴有千年的家族,只是少了五个特别一级咒术师,还算不得元气大伤。不过,短期内,他们会低五条和禅院一头。 雪穗见缝插针的鼓动禅院和加茂争抢利益。 从对任务的争抢,到下一年咒灵爆发期夏日任务地盘的规划。 大板和京都府也不能老被加茂家霸占吧。那可是不亚于东京的都市圈。人口聚集,咒灵泛滥,政府富有也愿意出钱。 前几年是因为加茂和京都府关系好,京都府更愿意和加茂家合作。如今加茂家顶尖战力减少,真的还能守护好京都的安全吗? 忙碌的工作麻痹了雪穗的精神。 偶尔空闲下来,她才有些恍惚。 离开东京校已经快两个月,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 7号是五条老师的生日,25号是圣诞节,很快就是年底,新年。 该准备给各家的年礼了。 还有和斋藤家关系不错的咒术师的年礼。 至于五条老师的生日…… 雪穗有些发愁。 过去她每年只准备了感谢五条悟帮助的年礼,不贵重,就是一份果篮和一张亲手写的新年贺卡。堆在想要巴结五条家,各家送的年礼中并不显眼。 今年……年礼可以按照旧例,生日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 毕竟也算师徒一场。 师徒。 雪穗想起她离开东京校那天。 那天她其实也不是非要有个答案,所以当五条悟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总会教会”时,她是真想通了。 就像她入学时猜测过的,五条老师为什么明知道她的目的,也不阻止她靠近忧太。 因为她是磨刀石。 让乙骨忧太成长的磨刀石。 五条老师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忧太认识到她的真面目。 真是良苦用心。 就是没想到,五条老师为了忧太居然会配合她演那么一出戏。 和她接吻时,老师想的是什么呢? 雪穗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天的画面从脑子里晃出去。 至于忧太…… 雪穗在离开当天发了条“很抱歉,还有——这段时间和你相处的很愉快,再见。”就没再发过一条消息。 她不知道忧太接到她那条消息是什么想法,现在是不是恨她恨得不得了。 总之,这段时间,她没有收到忧太任何消息。 她也没有特意打听过。 时间会冲淡一切吧,有五条老师在,相信那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大概。 雪穗在12月7日送了一束鲜花到五条家,祝福他们的家主生日快乐。 虽然在东京校她翻车翻的,让她和五条老师、忧太三个人的关系都变得特别尴尬。 但……那不是因为有五条老师配合才会导向那个结果的吗? 五条老师怎么说也要负一部分责任吧。 既然如此,大家都有错就相当于没人有错。 雪穗非常厚脸皮的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继续和五条家交际。 当然,生日贺礼的鲜花她还是没敢送到东京校,要是被忧太知道了……送老师贺礼却和他一句话都没有,太超过了。 好孩子都能让她弄黑化了,她还是别找死比较好。 送鲜花给五条老师是提醒他,她其实不介意他利用了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种什么花,结什么果,她都有心理准备。所以,大家以后继续面上过得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意思是传达过去了。 ——她不想和五条家交恶。 她也没权利交恶。 雪穗的送礼其实就是试探,如果五条家没退回来的话,就证明他们的家主也没当回事。 时间在冬雪中流逝,斋藤家平静无波的度过了跨年。 在新年初始,雪穗二十岁了。 斋藤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雪穗头上近七年的代理家主“代理”两字终于退去。 这些年来,她做了很多事,有成功,有失败。不管是从经济方面,还是从总监部地位提升方面,她都交出了不错的答卷。 在这一天,她正式成为了斋藤家第四十二代当主。 来祝贺的人不少。 禅院家是主宾,结盟多年,对外斋藤和禅院始终是一体的。 五条悟没和五条家送贺礼的人一起,他带着乙骨忧太远远落在人群之外。 少年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那是雪穗送给他的新年年礼。 他不知道雪穗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送他的礼物。 围巾是送到东京校的。 五条老师看着他打开礼盒,看到其中围巾,笑了一声。 “倒是符合她性子。” 这样的话让乙骨忧太有点不舒服。 雪穗是什么性子,老师你那么了解的吗? “要收下吗?还是退回去?”五条悟问。 乙骨忧太抚摸着围巾的毛线质感,终究是把围巾拿起来,围在了脖子上。 很温暖。 他好像从围巾上闻到了山茶花的味道。 冰冷的空气穿过围巾毛线针织的缝隙进入乙骨忧太的鼻腔。 “老师,雪穗送了您什么呢?” 五条悟扬了下眉,“这个嘛……大概在家里?按照往年来看就是新年吉祥话的贺卡和很贵的水果果篮。” “往年?” “对啊。自从六年多前帮了她一把后,年年都会收到斋藤家送的新年年礼。” 帮了她一把这个事乙骨忧太听雪穗说过。 不过,过去他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他不觉得老师和雪穗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哪怕他产生了怀疑,也在雪穗和老师坦荡的态度中消失了。 直到——他们同时背叛了他。 现在再听到雪穗每年都会送老师年礼,乙骨忧太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倒也不是愤怒。 就是心尖像有只猫在抓,说不出的别扭和不舒服。 抚摸着围巾的手不自觉用力。 老师年年都有礼物,那他凭什么不收呢? 那条围巾被乙骨忧太收下了。 收下的第一时间被他压在了宿舍衣柜最底层。 将衣柜关上后,没几秒,他又把围巾翻了出来。 既然收了,放在衣柜最底下好像显得他多介意似的。 他才没有介意。 她都大大方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给他送新年年礼,他为什么显得多在意似的,收个礼物都收得像个小丑。 乙骨忧太愤愤的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这一围,就是整个冬日,甚至下一个,下下一个…… 收了雪穗的新年年礼,出于礼貌,乙骨忧太自然要回礼。 他早就不是当初和雪穗出去约会还囊中羞涩的少年了。 五条悟得知忧太在为新年年礼回礼什么烦恼的时候,摸着下巴说, “再过几天就是她继任他们斋藤家家主的仪式,你回礼可以晚点和贺礼一起送了。” “忧太,你要去参观她的继任仪式吗?” 乙骨忧太霎时心跳乱了几拍。 三个月了,他一次都没见过雪穗。 他不敢见,不想见,又日日饱受对她思念的折磨。 五条老师说,新年后就送他去国外,乙骨忧太得知雪穗会在年初举行继任仪式后,又把时间推到了继任仪式后。 离开霓虹前,他还是 想见一眼雪穗。 五条悟什么也没说。 很贴心的满足了他的要求,在斋藤家举行仪式那天,带着他远远的遥望。 他们注视着少女庄重的接过代表家主的信物,高台上的少女穿着华美的绣有斋藤家徽的传统服饰,黑色的发丝盘在脑后,整个人比风雪还要冷艳。 “走吗?” 五条悟低头问乙骨忧太。 他们谁也没有去仪式的前方。 这个位置不管是旁观还是离开都不会有人注意。 乙骨忧太定定地注视着高台上的雪穗许久,点头,“嗯。” 过去,忧太一直觉得雪穗很厉害,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一些,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家主。而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或许有特级咒术师的名头,但那个名头又有什么用呢? 今天,看见高台上被众家观看举行仪式的雪穗,他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他和雪穗,似乎差了很远很远。 也许,只有五条老师这样身为三大家族家主的人才更适合她。 所以,她才不要他了。 离开斋藤家,乙骨忧太跟在五条悟身边,踩着积雪,坐上了五条家的专车。 这辆车会去机场,然后,他就会离开霓虹。 第一站本来计划是印度,那里算是除霓虹外,咒术比较繁盛的国度。但由于五条老师查到夏油杰来东京校宣战前曾经出国去了东非一趟。 五条老师将目的地就改成了东非。 “帮我去那边看看吧,看看杰去那里做什么。” 随行有一名五条家的人,主要是怕忧太独自一人在陌生国度出事。不过,为了锻炼忧太,非必要那名五条家的人不会干预忧太的任何行动和决定。 “知道怎么查吗?”五条悟问。 乙骨忧太:“先从当地的咒术师开始打听。” 五条悟点头,“可以。” 乙骨忧太在即将被送上飞机的时候,忽然回头。 “老师。” 五条悟:“嗯?” “老师,您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喜欢雪穗?” 五条悟微微扬眉,没想到乙骨忧太离开前居然想的还是这个。 这次五条悟没有躲避这个问题。 他双手背在身后,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我喜欢她,你觉得她还有和你纠缠的机会吗?” 乙骨忧太浑身一震。 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 “在国外好好想想吧,想想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想想当你们分别的时间比你们相处的时间都要长的时候,你还在喜欢吗?想一想你的以后要做什么,想一想,特级咒术师到底意味着什么?” “忧太,等你想清楚,大概你就真正的长大了。” 第67章 第67章各自 肯尼亚没有直飞的飞机。 飞机要先飞去曼谷再转机,经历了将近一天的旅程,乙骨忧太踏上了东非大地。 这里和霓虹只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却完全是两个季节。 霓虹风中夹杂着冰雪的凌冽,肯尼亚的风是炎热的。 骤然从冬入夏,乙骨忧太手掌遮在额头,肯尼亚的太阳太大了。 “乙骨先生,我们去这里咒术师的聚集地吧。” 五条家的随行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之前来东非这边出过差,对这边咒术师情况还算了解。 有他做向导,乙骨忧太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他们穿过市中心,去了市郊。沿路乙骨忧太看到不少手工编织物品在售卖。 见少年好奇的张望,五条家向导介绍道:“这里被称为非洲文化遗产之家,当地土著大多以售卖手工艺品为生。” 黑色皮肤的少女举起编织的手工艺品热情地对他们叫卖。 见少年有些局促,五条家向导笑了一声:“你想买的话可以买。我们这些外国游客对她们来说,都是大主顾。” 乙骨忧太飞快的摆手,他低头加快脚步穿过了这片市集。 他没想买什么。 他只不过是想起他挂在窗户上的树枝和草梗编织的小狗。 和这里售卖的精致手工艺品相比,那只小狗编的太粗糙了,可那是雪穗送给他的。 经历了一整个夏天秋天,那只小狗在他在五条老师门前守了一夜后,回到宿舍推开房门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大概是门带来的风,又可能是开门时的振动。总之,那只被他挂在窗边的树枝和草叶编织的小狗掉在地上摔散了。 乙骨忧太蹲在窗边看了许久。 他和雪穗完蛋了。 这份初相识的礼物也在时间流逝中风干,摔散。 这是否也是在预示着他和雪穗的结局? 那只摔散了的小狗雪穗大概早就不记得了。乙骨忧太看了许久,起身,用簸箕铲走了。 残骸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可他对雪穗的感情,却无法像扔垃圾一般扔掉。 五条家向导带乙骨忧太去了个街边餐馆,那里是咒术师们聚集地。如果想打听什么,那里就是最佳地点。 —— “家主,这是乙骨先生送来的贺礼。” 忙碌了一天,雪穗总算把来访庆贺的客人都一一送走。 这种交际的事很麻烦,但也很需要。 雪穗拆开盘发,卸下发饰,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肩膀。 听到侍女的话,雪穗用手指松散头发的动作一顿。 “是什么?” 侍女纱织掀开盒子,“一件咒具。” 雪穗沉默了。 她没想到那个少年居然会来参加她的继任仪式。更没想到,他还会送贺礼,还是份很有重量的礼物。 相比她年礼轻飘飘送的围巾,咒具的价值要大多了。 雪穗示意纱织把咒具拿过来,当看到咒具是什么的时候,她再次沉默。 手背贴在额角,雪穗靠在椅背许久、许久。 乙骨忧太。 别让她更愧疚了好吗? 雪穗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没多久,电话接通,禅院直哉轻浮的笑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嘛?要我陪你吗?” 斋藤雪穗今日正式继任家主,意味着她在今日彻底成人。在这样的夜晚,找个情人庆祝再寻常不过了。 想到雪穗可能有这种想法,禅院直哉当即就兴奋了。 可惜,当他听到斋藤雪穗的问题后,瞬间扫兴。 “你把我看中的那件咒具卖给乙骨忧太了?”雪穗问。 禅院直哉懒洋洋的:“啊,怎么了?……他不会送你了吧?” 雪穗没说话。 禅院直哉冷哼,“还真会讨好女人。” “多少卖的?”雪穗淡淡的问。 禅院直哉:“比市场价贵了一千万。” 雪穗:“……” 雪穗挂断了电话。 神色复杂的轻抚咒具,过了好一会儿,她收回手。 “把它送到英二堂兄那里吧。” 侍女纱织应声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雪穗一人。 她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仿佛看到曾经的少年站在椅子后,抓起她一缕头发,放在唇间轻吻。 那个晚上,他们在这个房间内亲吻,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其他的都做了。 她还记得掌心游走在肌肤上的触感,亲吻逐渐向下,从脖颈再到胸口。 雪穗闭上眼。她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她要挽回吗? 或者说,她挽回的了吗? 她辜负了一份真情。 和乙骨忧太分开后,她努力让自己忽略因愚蠢贪心带来的糟糕后果。 可今日的礼物再次提醒她,她辜负了一份真情。 忧太知道她的术式,咒具对她来说没有用。他买的咒具,是当初……她收了禅院直哉耳钉换的那个咒具。 耳钉后来被她退回去了,和禅院直哉的交易自然取消。 本来挺小的一件事,没想到,忧太居然还记得,并且把那个咒具买下来了。 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买下的? 又以什么样的心情送给她。 还是说,因为他的关系让她没了件咒具,他补给她,然后彻底一刀两断? 雪穗不知道。 手机屏幕滑动到乙骨忧太的号码,雪穗看了许久,没有点下去。 3月7日是他的生日。 到时候,送他份等价的生日礼物吧。 不是求和。 雪穗……算了,先顺其自然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东京校确实得到了教训,还是因为正式继任了家主,五条悟发现,斋藤雪穗老实了不少。 她不再有意讨好别人,说一些暧昧漂亮话。 又或许,她如今的地位不需要她再和别人说软话了。 靠近三月的时候,雪穗将一份长包裹交给五条悟,让他帮忙转交给乙骨忧太。 “生日礼物。”雪穗说。 五条悟接过包裹,好奇的上下看了一圈,通过六眼,他看得出包裹里应该是把咒具长刀。 想起自己生日收到那束特别寒酸的鲜花,五条悟笑了,“看来雪穗还是更在意忧太一些。” 雪穗:“……这是回礼。” 听到这话,五条悟瞥了雪穗一眼。 这一眼怎么说呢,雪穗莫名就心慌了一下。 她有种说错话的感觉。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在五条悟面前,她总是变得特别不像平常的自己。 她会害怕,会慌乱,大概是因为……五条悟在她的面前从来不像他对待其他学生那么宽容和平易近人。 尤其……她的大翻车还是因为他。 如果说大翻车之前,她因为问心无愧,可以理直气壮的在意见不同时怒怼五条悟,那么现在,她就是心虚。 心虚,自然就会害怕和慌乱。 甚至放大了五条悟身为特级咒术师的气场。 其实,过去他有时候看她的视线不也是这样有些冷的一瞥吗? 那时候,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战栗和心慌。 “雪穗。” 五条悟平静地问,“你是在和我解释吗?” 雪穗微微愣住。 不太明白五条悟这句话什么意思。 见雪穗满脸茫然,五条悟低笑了一声。 “几个月了,看来你还没想明白。女孩,别太贪心。” 五条悟将长包裹抓在掌心,“这个我会帮你转交给忧太。” 五条悟扛着长包裹走了,徒留雪穗在原地风中凌乱了好久。 什么叫几个月了她还没想明白,什么叫她别太贪心? 雪穗凌乱了好一阵,忽然福灵心至。 她、她、她好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不可能吧。 雪穗双手捂住脸颊,热意不断在脸上上涌。 五条悟的意思……不会是让她想明白到底要在两个人之间选谁吧? 如果她选择的是忧太,那就不必和他解释。 如果她选择的是他……自然不希望他误会而向他解释。 这这这这…… 她根本没这个意思啊!!!! 但她真的没有吗? 不然,为什么在五条悟说看来她更在意忧太时下意识反驳,说那只是回礼。 她还是不希望五条悟误会吧。 可她不希望五条悟误会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 她不想承认她确实在意忧太。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五条老师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不成……他其实在给她机会? 这个机会,她要把握住吗? 不不不不,你难道忘记你在东京校怎么翻车的了吗? 雪穗发热的脸颊瞬间热意就没了。 五条老师说的对,她不能太贪心。 所以……感情什么的,都暂时滚蛋去吧。 雪穗开始专注于总监部的工作。 接下来她的目标是推动咒术师评定规范化。 目前总监部有两套咒术师评定体系,一套是高专相关人员评定体系,一套就是不参与高专评定体系的评估。 简单来说就是,像五条悟,乙骨忧太,高专老师和学生,认定的特级咒术师,一级咒术师什么的走的都是高专评定体系。 而像她和御三家绝大多数咒术师,走的都是非高专评定体系。 这两个评定体系下的咒术师各自都很庞大。 御三家不参与高专评定体系,意味着有大量等级不明确的咒术师资源隐藏在暗处。财政拨款在工资发放上也存在作弊的巨大空间。 咒术界任务分配为什么一直都人手紧张和人才资源不透明有很大关系。 雪穗其实是这套不透明体系的受益者。但是,她还是想尝试推动规范化试试。 有目标在,雪穗工作起来就有劲了。 另一边,五条悟拿着雪穗的礼物,去了东非。 几个月不见,也不知道忧太在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有五条家的人每天都汇报,但是五条悟觉得,人内心的想法是无法从汇报中体现。 到达东非,见到乙骨忧太时,五条悟扬了下眉,总觉得这孩子似乎自信了不少。 看来,他已经知道特级咒术师代表什么了。 第68章 第68章吞掉手指的少年 “在这边感觉怎么样?” 五条悟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乙骨忧太。 “好热。” 乙骨忧太接过包裹,“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 五条悟笑眯眯的补充一句,“雪穗送的。” 少年拆包裹的手一顿,又继续拆下去。 打开包裹,一柄咒具长刀出现在眼前。 乙骨忧太拿起长刀,将刀从刀鞘中抽出。寒光闪现,是一把好刀。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刀不错。” 乙骨忧太的刀在和夏油杰一战的时候碎了,之后他随便买了一把凑合。对于特级咒术师来说,武器只要不是特级咒具,其实效果都大差不差。 雪穗送的这把长刀虽然不是特级咒具,但比他现在用的要好很多。 乙骨忧太把刀插回刀鞘,表情没什么变化。 既不欣喜,也不复杂。 来这边两个月了,乙骨忧太像东道主般请五条老师品尝当地特色美食。 五条悟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独当一面。 “忧太,你这两个月看起来收获很多嘛。” 坐在街边餐馆的露天座位,五条悟托腮微笑。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好像比我以为的还要强大。” “过去,我以为我的力量都是来自里香。”乙骨忧太握起双拳,“所以,里香离开了,我也降级成了四级。可到这里后,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里香的力量也是我的力量。” 说话间,本来消失的特级过咒怨灵重新出现在了乙骨忧太的身边,不过很快,乙骨忧太又把术式收回去了。 “里香是我的术式。” “老师,你让我来这里,不止是想让我找夏油杰来这里的原因吧?” 五条悟微笑,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乙骨忧太:“您担心禅院直哉找我麻烦。” 来肯尼亚的两个月,乙骨忧太见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有小小年纪就卖春的少女,有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手里拿着枪加入恐怖组织进行恐怖袭击。 前段时间,这里还发生了游行。 肯尼亚的混乱是乙骨忧太过去不曾见过的。 他见 过太多只是活着就很艰难的人。 他好像懂了老师问他的,他到底喜欢雪穗什么。 是被生活打压的不屈吗? 这里很多人都生活的很难,又在努力的活着。 相比之下,霓虹太和平了。 只两个月,他就明白了很多过去他从没想过的事。 “刚解咒时,您一直不让我离开学校。当时老师没立刻把我送到这边是担心我在这边不能保护自己。” “等恢复一些能保证自身安全后,您就把我送过来了。” “老师,您是在担心我从特级降下来后,禅院直哉报复我吧。毕竟您不能一直看着我。” “京都校时,我差点把禅院直哉废了,那时候他一点都不敢报复我是因为我是特级咒术师。” 乙骨忧太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 “特级咒术师代表着力量。而这份力量,过去我太小看了。” 雪穗在意的一切,如果他想,他可以轻易毁去。 雪穗想要的一切,如果他想,他可以轻易帮她得到。 因为他是特级咒术师。 “老师,当您拥有这样的力量时,您是怎么控制自己的欲望的呢?” 当乙骨忧太意识到他能做到什么的时候,无法抑制的,阴暗的心思爬满了他的心头。 每个晚上,只要闭上眼睛,他脑子里全是把雪穗带走藏起来。 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样,他再也不用担心她投入老师或者其他男人的怀抱。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让自己当个人吧。” “忧太,意识到特级咒术师代表着什么只是第一步。控制欲望,明白哪怕拥有强大的力量,仍然有做不到的事情才是你接下来真正需要学会的课题。” 穿着白衬衫的白发青年拍了拍少年肩膀,“就算是我,也有很多事都做不到。” —— 四月,雪穗接到斋藤樱子汇报。 “仙台放置的那根宿傩手指封印松动了。” 雪穗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向加茂发难,“当初是你们提议将宿傩手指作为‘辟邪物’放置在仙台,你们一点都不看着的吗?” “那根手指是放置在个学校里吧。一旦宿傩手指封印失效,吸引大批的咒灵,到时血流成河,你们加茂家担的起?” 加茂家的人立刻毫不心虚的回呛,“仙台属于五条家巡视范围,真出事也是五条家的责任。” 本来旁观的五条家人听到这个立刻就不干了,“话不能这么说,加茂。当初我们五条家不同意将宿傩手指放到仙台,是你们投票决议通过非要把宿傩手指放到那,当时我们就说了,出事谁提议谁责任。例行巡视难道不是你们加茂的事?” 加茂家的人被怼的一窒。 确实,当初五条家坚决不允许将宿傩手指放在那边,投票表决的时候也是坚定投的反对票。 加茂家的人嘀咕了一句,“这不是还没出事吗?” 雪穗冷笑,“那是因为我一直派人在那边看着,这一年来耗费的差旅费记得结给我。现在那里已经开始有咒灵聚集了,你们尽快把宿傩手指收回吧。总监,加茂家明显存在失职,是不是该接受处罚?” 最近半年来,雪穗针对加茂家已经在明面上了。 这次被雪穗抓住了错处,咒术总监也没办法偏袒。 将加茂家的部分成员降职,空出来的位置立刻就被禅院和斋藤家的人补上了。 加茂赔了一大笔“差旅费”给雪穗,不过,手指他们不打算自己回收。 “让五条悟去吧。那可是宿傩手指,仙台本来就是五条家负责的范围,而且不是说封印松动了吗?那玩意要是出问题,也只有五条悟能解决。” 五条家的代表当即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会使唤人。 当初他们就不同意,现在要出事擦屁股还让他们来,搞笑吗? 可惜,五条家的人抗议没有成功。 咒术总监拍板决定了。 无奈之下,五条家的人只能通知他们的家主。 雪穗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整件事居然往离奇的方向发展了。 “等等!你说宿傩手指被吞了?” 雪穗震惊地看向斋藤彻也。 斋藤彻也算是雪穗第一秘书了,在总监部担任辅助监督,目前被雪穗推举的已经爬到辅助监督二把手的位置(一把手是隶属禅院家的人)。 斋藤彻也点头,“现在那个少年被关在封印室内。” 就在此时,雪穗也收到了总监部召开紧急会议的消息。 很明显,这个紧急会议就是为这事开的。 “死刑。肯定是死刑。” 总监部紧急会议上,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件事下了结论。 “虽然那个少年现在看起来没完全被宿傩手指受肉,但谁知道是不是宿傩在潜伏和麻痹我们。” 雪穗其实也倾向于死刑。 不过,她看着手里的资料,怎么也说不出死刑的话。 吞掉宿傩手指的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刚刚死亡,他的生命才刚开始绽放。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去年的乙骨忧太。 去年,她因为接手堂兄没完成的咒灵祓除任务没有参加会议。当时的乙骨忧太应该就和现在一样,被投票,被决定命运。 雪穗这次没有跟随禅院家“死刑”的投票。 她投了“弃权”。 “砰!”的一声,总监部的大门被推开。 “我不同意死刑。” 五条悟大步走进来,“那个少年的体质非常难得,我建议让他吸收全部宿傩手指后,再杀掉他。” 一名总监部高层尖叫,“五条悟你疯了吗?吸收全部手指?难不成你想要宿傩完全受肉不成?” 五条悟淡淡道:“有何不可吗?” 另一名总监部高层:“那可是诅咒之王!” 五条悟:“正因如此,才要把它彻底消灭。我们目前高专忌库里只有六根宿傩手指,那些流落在外的手指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吸引咒灵,孕育出你们谁也解决不掉的咒灵?到那时候,没有我,你们谁能解决?” “你们谁有办法摧毁宿傩手指?有人有办法吗?” “不如趁着我还活着,早点解决掉宿傩手指这个麻烦。等我死了……哼。” 五条悟冷笑一声,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一旦他死了,还有谁能消灭掉吞噬宿傩手指的咒灵?反正现在总监部的老家伙们大概都不行。 而且谁也不知道,诅咒之王什么时候会降世。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没人有办法。 五条悟:“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说的办,让那个少年吞掉所有的手指。” 就和去年五条悟一意孤行保下乙骨忧太一样,现在,他保下了名叫虎杖悠仁的十五岁少年。 四月,雪穗升到咒术高专四年级。 高专四年级是GAP年,不需要学生在学校,高专学生有一年的时间考虑,未来是否要留在咒术师的世界。 不需要去高专的雪穗,在五条悟保下虎杖悠仁后再次去了学校。 她远远观察着那个少年。 是个很阳光,很鲜活的少年,和禅院甚尔……伏黑甚尔的儿子相处的不错。 “在看悠仁吗?” 五条悟走到雪穗的身边,顺着她视线方向看过去。 雪穗:“总要看看宿傩的容器是什么样的人。” “结论呢?” “看起来和东堂葵应该相性不错。” “诶?”五条悟笑出了声,“这还真是我没想过的方向。” 雪穗没有笑。 她看了那个少年好一会儿,“老师您……” 雪穗没有说下去。 五条悟好整以暇,“什么?” “老师您从没想过要杀掉那个孩子吧。” 五条悟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其实已经代表答案了。 雪穗从看到虎杖悠仁第一眼就确定,五条老师在总监部会议上说的什么,等少年吞掉所有手指再杀掉他就是一句瞎话。 第69章 第69章沉迷工作 有去年 计划削减财政拨款预算的先例在,今年总监部真的勤快了不少。 过去诅咒师只要没固定在一个地方惹事,总监部基本上就随便他们不管。 总监部没那么多人手追踪那些长着腿能乱跑的诅咒师。祓除咒灵比消灭诅咒师重要多了。(咒灵也基本上都固定在诞生地不会乱跑) 当然,最主要的是——过去只要没被登记的野生咒术师在外活动都会被打成诅咒师。 他们大多数都没接受过高专正规教育,也不知道保密法,平日里使用咒力非常随意,属于活着就在违反保密法。 总监部定义下的诅咒师范围真的是太广了。 自从和警察部合作追踪那些手里人命不少的诅咒师,雪穗一直努力推进咒术师登记制度改革。 首先,减少“活着就在违反保密法”这类被认定为诅咒师的术师数量。 雪穗提议在两所高专设立成人进修班。 这类诅咒师过去没被高专发现,错过了入学高专正统学习的机会,成年后也没接受术师教育的地方。 进入成人进修班学习一阵,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登记在案后也就不再是诅咒师了。 总监部保守派高层一开始不太愿意推动这项提案。 因为这项提案明显针对的是非术师家族出身,对诅咒完全没有概念却拥有咒力的术师。 以家族血脉传承为荣的保守派,最蔑视的就是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鸡咒术师。 雪穗锲而不舍在会议上推动这项提案。 从减少诅咒师数量的角度,从增加咒术师数量对非术师政权影响的角度。从登记在案后虽然会增加总监部基础工资支出,但在去年财务省警告总监部财政拨款款项用途水分太大之后,增加基础工资支出至少是实实在在清水分的角度。 而且,那些没进行过高专教育的术师登记在案后,也更方便总监部管理,减少各种奇怪的报警事件。 雪穗的努力没有白费,在几轮会议后,她的提案通过了。 这是雪穗计划的第一步。 非术师家族出身的咒术师登记规范后,御三家等咒术师家族规模透明的日子还远吗? 她早晚会找到时机推动下一步。 时间如流水般流过,雪穗专注在总监部的工作,不管是五条老师,还是乙骨忧太对她来说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事了。 额……五条老师不算遥远。 宿傩容器入学后,五条悟在总监部的存在感过高了。 保守派高层一直想把宿傩容器弄死。 他们在信任五条悟能搞定一切和恐惧传说中诅咒之王可怖威力之间,更倾向后者。 雪穗中立,既没参与高层的暗中谋划,也没给五条老师通风报信。 她很清楚总监部高层在恐惧什么。 千年前,藤原氏日月星进队被两面宿傩全灭,没有人比斋藤雪穗更清楚两面宿傩代表什么了。整个术师这支藤原氏血脉被杀的只剩改姓斋藤的一支,差点被灭族。 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就是千年前的两面宿傩。 雪穗很确信。 千年前的恐怖存在在个十五岁少年体内苏醒……细思极恐,不思都恐。 和受肉完全吞噬肉-体灵魂不同,两面宿傩现在和虎杖悠仁更像一种共生关系。 这是过去都不曾发生的现象。 虎杖悠仁真的是清醒的吗? 雪穗怀疑过,当她见过虎杖悠仁本人后,怀疑不存在了。 两面宿傩就算再会演戏也演不出虎杖悠仁的傻瓜模样吧! “别打我的头,要是变得更笨了该怎么办!”* 东京-京都校姐妹交流会上,虎杖悠仁被暴揍后对东堂葵如是说。(其实挺可爱的) 这种话两面宿傩绝对说不出来! 总监部高层第一次出手,雪穗以为成功了。 因为她听说那个容器死了。 得到消息时她还有点可惜来着,五条老师想来一定很生气。 结果,东京-京都姐妹交流会上,虎杖悠仁复活了。 也不算意外。 那可是宿傩容器。 姐妹交流会在东京校胜利下落幕。 雪穗没管这些,在顺利推动成人进修班设立后,她开始推动学前教育班。 学前教育班,顾名思义,主要面向的是不满十五岁,无法入学咒术高专的幼年术师。 这是夏油杰死后,调查他生平人际关系后,雪穗一直想做的事。 夏油杰死后,和他一起去东京校宣战的双胞胎诅咒师还有一名男性诅咒师在帐破碎的瞬间就跑了。 为了追踪夏油杰残党,总监部也下了一番功夫。 枷场姐妹的生平就是在这样的契机下,进入雪穗的视野。 枷场姐妹跟在夏油杰身边很久了,据说从十年前就在。 枷场……十年前,夏油杰屠杀的村子就是以旧枷场为名。 夏油杰是否是因为那两个孩子才犯下的屠村罪? 雪穗专门去找了正金寺美里。 十年前出具夏油杰叛逃报告的辅助监督。 正金寺美里在十年前因为工作失误被逐出辅助监督队伍后,也被她效忠的加茂抛弃了。后来她带着她的弟弟转而投奔禅院。 雪穗被镰仓的任务坑了后,她没找正金寺姐弟的麻烦。 她当时想放长线钓鱼来着,可惜之后那两姐弟一直都没什么异常。 夏油杰死后,雪穗找到禅院直哉让禅院家的人出面,她有事要问正金寺美里。 正金寺美里身为辅助监督,当年应该比出任务的夏油杰更了解旧枷场村的情况。 因为辅助监督的工作就是提前收集情报,收集的差不多了,接任务的咒术师才会入场。 听到雪穗询问姓枷场的双胞胎时,正金寺美里终于吐出了她隐藏的事。 当年她交给总监部报告中隐藏了两个年幼术师存在。 那两个孩子大概是夏油杰叛逃的契机。这对提前收集情报的正金寺美里来说绝对是重大工作失误。她承担不了让一位特级咒术师叛逃的责任。 正金寺美里不想承认自己失职,就在报告中隐藏了这件事。 “原来她们一直都跟在他身边。”正金寺美里喃喃道。 旧枷场村一直都有神隐的传说,当时村子再次发生神隐和攻击事件。辅助监督推测作祟的咒灵顶多准一级,认为夏油杰完全可以独自行动,就把任务派发给了他。 枷场姐妹是术师,却被村子里愚昧无知的人认为是怪物,关在了笼子里。 夏油杰大概是因为看到幼年术师的处境,加上他当时心态出了问题,因而发生了屠村事件。 被虐待的幼年术师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雪穗在总监部工作这几年来,也听过见过一些诅咒师犯罪。 那些诅咒师就属于雪穗认为的“活着就在违反保密法”范围。 他们非术师家庭出身,对术师完全不了解。从小因为异类的关系被霸凌,被伤害,然后用诅咒进行反抗。 从他们用诅咒反抗开始,他们就在违反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咒术师禁止使用咒术伤害非术师。 然而,这些从未接受过咒术师教育的术师又怎么知道这些? 等他们被总监部发现的时候,他们全部都会被认定为诅咒师。 雪穗之前的提案,两所高专设立成年进修班针对的就是这些错过入学高专,对咒术世界完全不了解的术师,给他们一个了解咒术师世界的渠道。 那么,像枷场菜菜子,枷场美美子这样的未成年术师呢? 许许多多因为异类被霸凌的幼年术师呢? 设立学前教育班就是不错的选择。 在那些小咒术师还未到入学咒术高专年龄之前,给他们个容身之地。(这里也许后续还需要成立和术师有关的孤儿院) 学前教育班设立雪穗没有先提出,是因为它牵扯到的东西可比成年进修班复杂的多。 因为学前教育班设立,会关联上对幼年术师的寻找和保护上。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而总监部没有这部分人手。 好在雪穗之前和非术师那边的藤原氏商量过扩招咒术高专的事,也算是有些计划。 雪穗没管宿傩容器和五条悟,还有总监部保守派一心想要搞死宿傩容器的事。 她专注推动新提案,保护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幼年术师。 这项新提案比成人研修班麻烦就麻烦在这事不能咒术界独立存在,必须和非术师那边合作。 执行层面上,雪穗要想提 案在总监部顺利通过,就得先搞定非术师配合问题。 又是和非术师的藤原氏讨论了一下午。 雪穗20岁生日过后就不再需要斋藤家的司机跟着(她考的是全驾照,也就是国际驾驶许可证,这个需要年满20)。 自己开车自由很多。 最近工作忙的头昏脑胀,今天和藤原氏聊的不太顺利,雪穗离开藤原氏后,缓缓开车吹风。 车行驶到涩谷,正好看见五条悟带着三个学生逛街。 五条悟是带三个学生出来庆祝虎杖悠仁还活着,东京校姐妹交流会胜利,甭管什么原因,就是带三个孩子出来玩的。 玩了一下午,现在也该回学校了。 三个学生还不太想回。 钉崎野蔷薇指着涩谷标志性建筑天空SKY高塔,说要去那上面看日落。 “听说那上面看日落非常漂亮!老师,我们去看日落吧!!” 五条悟对日落没兴趣,恰好在此时看到雪穗的车,就立刻抛弃了三个学生。 “日落你们去看吧~老师有事先走啦!” 说话间,不再用绷带绑眼睛,换成黑色眼罩的五条悟迈开大长腿走到街边,一只手正正好抵在行驶过来的雪穗车引擎盖上。 缓慢前行的车停下。 雪穗:“……” 第70章 第70章催婚 隔着车前窗,雪穗注视着手按在引擎盖上,笑眯眯和她打招呼的五条悟好几秒,无语地踩下刹车。 在其他人看来她是缓缓停下车,实际上是五条悟一只手阻挡在车前,她的车根本没办法前进。 总不能真较劲把油门踩到底吧。 见雪穗停下车,五条悟立刻松开手,双手插兜迈着潇洒的步伐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喔~~”了一声,“那是谁啊?”钉崎野蔷薇问。 她其实也就随口一问,没指望能得到答案,没想到居然有人答了,还是平日里话很少的伏黑惠,“四年级的学姐。” “咦咦咦?”虎杖悠仁:“学校还有四年级的吗?” 伏黑惠奇怪的看了虎杖悠仁一眼:“高专是四年级制,当然有四年级。” “我在学校从来没见过哇!” “四年级的不在学校。”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钉崎野蔷薇对四年级的兴趣不大,刚到东京没几个月的她还是对涩谷天空SKY观景台更有兴趣。 好高! 只是站在下面就能想象那上面视野有多好! “男生们,我们去看日落吧!” 后视镜中,三个学生的身影越来越小。 雪穗收回目光,“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吗?” 主要是虎杖悠仁的安全,保守派的老头子们可都想要他的命呢。 五条悟懒洋洋的:“我又不是鸡妈妈,不需要时刻盯着小鸡仔有没有掉队。” 自从虎杖悠仁没了心脏都能复活后,五条悟是彻底不担心虎杖悠仁的安全问题了。 除非宿傩想死,否则他就得保住悠仁的小命。 “不说他了。”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掏掏,掏出个巫蛊娃娃拍到雪穗方向盘后面的台面上。 “给,非洲特产!” 巫蛊娃娃眼睛和脸上满是缝合线,车辆行驶过程中,它在台面上微微晃动,大脑袋对着雪穗笑得非常诡异。 雪穗:“……” 雪穗简直服了。 五条悟要是恋爱的话绝对不及格。 谁送女孩子东西,会送这种玩意啊! 大概是嫌弃的人太多了。 白发青年比划着手指主动说:“这可是当地部落有名的护身娃娃,好好收好哦。” 雪穗:“……谢谢。” 五条悟摆了摆手,“自从你成为正式家主后,真是越来越古板了。” 雪穗勾起嘴角,“这样不好吗?我记得过去老师您一直认为我太轻佻了。” 五条悟:“不好,有种小烂橘子正在往古板大烂橘子发展的趋势。” 雪穗:“喂!我已经很久都不关注您和保守派之间的分歧了,也没站在您的对立面,这么说我,太过分了吧。” 五条悟:“是啊。完全不关心,不关注,天天就搞你那点改制的事。” 雪穗没说话。 她有点搞不懂五条悟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总不能单纯就是嫌她太无聊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雪穗有点无语,不好意思呢,她就是这么无聊。 “我不搞那些,难道要专注找老师的茬吗?” 五条悟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哼笑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雪穗对此谢敬不敏:“还是别了。我可不想当老师的敌人。” 从有些堵车的涩谷中心街出来,雪穗问:“送您回学校?” 五条悟:“回我东京的公寓吧。” 雪穗:“……” 明明是很平静,很平淡的语气,可雪穗却莫名浑身战栗发麻,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将近一年前大翻车的事了。 当时她认为那晚是她唯一的机会,错过就错过了。 可现在她有种……其实她还有机会的奇怪直觉。 例如现在。 送五条老师回去,和他一起上楼的话……都是成年人,会发生什么不用多说。 雪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紧了。 老师是在暗示她吗? 还是她直觉出错?不然为什么是送回他独居的公寓而不是回学校? 雪穗强装镇定的根据五条悟提供的地址,开车把人送了过去。 然后像有鬼在追似的,一脚油门就绝尘而去。 太可怕了。 五条老师就像个魅魔,时刻引诱她犯罪。 她要是稍微意志动摇下,那么现在…… 雪穗不敢想, 太可怕了。 和五条老师成为炮友关系的话,除了身体的快乐,她……她想象不到未来。 有一种路走窄了,非常糟糕的感觉。 真的太可怕了。 雪穗回到住处后,开始疯狂沉浸在工作中,她必须把那种可怕的,让她鸡皮疙瘩都战栗的异样感觉赶快赶跑。 五条悟看着雪穗像被鬼追似的,连正经道别都没有,油门踩满就跑了,笑了下。 双手插兜,进了公寓塔楼。 他确实有点想法。 可惜,雪穗没有。 这场心照不宣,可能会发展成炮友关系的夜晚,在雪穗的逃跑中夭折。 雪穗一直到深夜关灯,整个人躺在床上,不断暗示自己该睡了的时候。 脑子都在发出疑问:五条老师到底在想什么? 不行。 她睡不着了。 五条悟……五条悟其实没什么想法。 他是个成年男性,有需求有欲望。雪穗从一开始在他的意识里就是可以发生什么的女性,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她。 如果她愿意,他们可以各取所需。 反正,他不讨厌雪穗,相反,还觉得她确实长的漂亮,还非常懂事。 如果相处的不错,未来结婚也可以。 就是,很成年人,很普通正常的想法。 五条悟站在公寓的窗边,整个东京都的夜景都尽收眼底。 和落后混乱偏远的非洲相比,东京过于纸醉金迷了。 其实他……有点羡慕忧太。 至少忧太现在还会爱。 之前他说雪穗爱无能,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催婚似乎是上到天皇,下到普通平民都要面临的问题,五条悟也不例外。 五条家的人明里暗里都在和他说,他该结婚啦,五条家该有个继承人啦,甚至还骗他回去相亲过。 看了一圈,五条悟突然发现,他好像连个想结婚的对象都没有。 唯一让他确实起了点欲望的,就是那天主动亲吻他的雪穗了。 她很弱。 人有时候也过于认真。 如果非要结婚,非要选一个人的话,选她似乎也不错。 这样过于理性的思考完全不是出于爱情,但五条悟觉得,他似乎很难爱了。 所以,他很羡慕忧太,至少现在的忧太还有爱人的能力。 当他真正成为特级咒术师,当所有人都恐惧他,或许,他就不再有交心的能力。 反正不还有五条悟吗? 都交给他不就好了? 这是连朋友间都可能某一瞬间产生的非常自私的想法,未来忧太大概也会面对。 这是属于强者的孤独。 五条悟很喜欢学生。 看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很新鲜鲜活的面孔,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青春了。 因为大家,他并不寂寞。 可是,他没有爱人的能力。 和雪穗结婚的话,会唤醒他爱人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五条悟突然笑了。两个都没有爱人能力的人谈爱……也是有点好笑了。 雪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不过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就急匆匆回了京都。 首先就是找丽子夫人,“五条家最近有什么风声吗?” 斋藤丽子是雪穗的婶娘,平日里和京都各家夫人交际,消息非常灵通。 斋藤丽子想了想,“也没什么吧。就是惯例的长老催婚,给他们的家主寻找合适的妻子。” 这种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一次。 聚会的时候,五条家的夫人们就随口打听谁家的女儿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和他们五条家结亲的想法啊。有的话,她们会和家里的长老说说,然后找机会和他们的家主碰一碰面。 通常情况五条悟都不会配合,所以五条家的长老都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早早就筛选人选,找机会送到家主面前。 “要说有什么事,就是五条家夫人们又开始相看女孩了。” 雪穗:“……” 行吧。 她好像知道昨天五条老师为什么突然暗示她了。 不是单纯的炮友,而是尝试一段时间,差不多就结婚的……试婚? 不是吧,他要说清楚她没准就留下了。 可惜,五条老师不会开这种口。 斋藤丽子见雪穗有点走神,她试探性的问:“雪穗,难不成……你想试试?” 家里人都倾向雪穗找个入赘的术师。 所以五条家相看女孩,寻找合适的家主夫人时,斋藤家的人都没什么想法。 他们家的女孩是要找入赘的,五条悟又不能入赘。 “……要是有意向的话,我可以联络五条家的夫人。”斋藤丽子说。 雪穗回过神,“不必了。” 哪怕知道了原因,雪穗也还是有点搞不懂。 五条老师这么做……就没有想过忧太的想法吗? 怎么说呢,五条悟还真没想过。 不能说没想过,而是……那不重要。 对,那不重要。 很多雪穗在意烦恼的事,以五条悟的角度来说,都不重要。这大概就是绝对强者的任性和看待事情的不一样。 雪穗会瞻前顾后,会考虑忧太要是恨她的话,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 五条悟从不需要考虑这些。 所以,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如果他和雪穗结婚了,忧太会是什么想法。 在五条悟看来,雪穗和忧太结束了。 哪怕忧太还在意着雪穗,但他们就是结束了。既然结束了,和他开始,没毛病没问题。 就算忧太产生了不好的情绪,五条悟也认为都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 所以,忧太怎么想,不重要。 这是五条悟和雪穗明显的不同。 也是五条悟和乙骨忧太的不同。 真要说起来,就是一个绝对强者和一个正在走在强者道路上少年的不同。 当乙骨忧太发现,他可以轻易干掉禅院直哉的时候,禅院直哉就不再值得他在意了。 乙骨忧太也确实之后就没再把禅院直哉当回事。 同理,五条悟对忧太其实也有点这种意思。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就是能轻易压制住忧太,全方位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第71章杀掉虎杖 乙骨忧太已经失眠很久了。 陌生的国度,炎热的天气,贫穷混乱的社会,不通的语言,吃不惯的食物。 一开始,他用蹩脚的英语和本地人交流,现在几个月过去,英语说的很顺溜了,但是……他还是更习惯母语。 非母语环境中,乙骨忧太虽然也结交了些本地咒术师朋友,但他仍然感到孤独。 这份孤独让他每个夜晚都很难入睡。 前段时间五条老师来了又走后,他失眠的现象更严重了。 老师,我感觉我想不清楚了。 想的时间越久,反而越发思念雪穗。 想念她身上的山茶花香,想念她柔软的身体和嘴唇,想念她对他笑的模样,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认真专注时的样子,想念她……哪怕是她背叛他时的心虚和慌乱。 甚至逃跑时的背影。 如果说肯尼亚的女孩们是热情的太阳,是有韧劲的野草,那么雪穗就是山林湖泊中的月亮倒影。 幽静,美丽,又虚幻。 身处于炎热干燥、太阳炙烤的非洲,他怎么能不去思念湖泊中静谧的月亮。 “她……现在怎么样?” 五条老师离开肯尼亚之前,乙骨忧太忍不住问。 没有戴墨镜和眼罩,整张脸都露出来的白发青年想了想,“很忙。每天都在忙着推进咒术师改制,要是成功的话,对咒术师也算好事。” “她有没有……” 乙骨忧太想问,她有没有打听过他,有没有提起过他,可没等他全部问出来,五条老师就回答了他。 “没有。” 斩钉截铁。 没有一丝余地。 乙骨忧太表情顿时无措。 他很想说,老师您都没听完我的问题,怎么就能那么肯定得说没有。 五条悟:“你的联络方式没变,她的也没变。她有没有联络你的想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忧太,如果她联络你了,你打算怎么回复她?” 乙骨忧太:“……” “瞧,你仍然没有想通。忧太,你们分开的时间应该比你们认识的时间都要长了吧。如果她一直都不联络你,你会跨过心里的那道坎,主动找她吗?” “等你真想清楚,你再回去吧。” “现在好好跟着米格尔学习,他实力不错。” 五条悟对站在远处的米格尔摆了下手,示意告别。 这位肯尼亚的咒术师自从和五条悟狠狠打了一场后,彻底不想靠近这个霓虹来的怪物了。 五条悟很潇洒的就走了。 他这次出差非洲,目的就是会会杰亲自招募的咒术师。 两个人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 米格尔说了当时杰的计划,很可惜,没等计划执行夏油杰就先死了。 夏油杰死后,米格尔在霓虹游玩了一阵,前段时间才回故乡肯尼亚。 他刚回肯尼亚没多久,就被乙骨忧太找上了门,再之后,五条悟就来了。 不愿回想和五条悟战斗的过程。 米格尔在五条悟走后,才走到乙骨忧太的身边。 “少年,别看啦。你那个残酷的老师把你丢给我了。走,我带你去我的部族。” 乙骨忧太又有了新的老师。 这位新老师看见乙骨忧太对着手机中照片发呆时,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女孩我见过!她叫杏子对不对?” 乙骨忧太:“……不,她叫雪穗。” 米格尔“哈?”了一声,“看来,夏油是输在了这儿啊。” 见乙骨忧太看向他,米格尔指着屏幕上 笑的宛若早春樱花般灿烂的女孩说,“夏油死的前一天,我和夏油见过她。她说她叫杏子。是个被家族逼婚要嫁给糟老头子的可怜少女。” 乙骨忧太:“……” 米格尔笑了一声,“都是假的吧,你们霓虹的女孩真会骗人啊。” 米格尔双手放在脑后,很放松的坐在乙骨忧太旁边,“夏油的命被她骗没了。要不是她,夏油大概也不会被你们国家的咒术师围杀。” 听到这里,乙骨忧太的手一紧,“你要找她报仇?” 米格尔惊讶,“你在说什么?我要是真想报仇,第一个要杀的是少年你吧。”五条悟就算了,那就是怪物,他干不过。 乙骨忧太:“……” 米格尔:“放心啦,别那么紧张。我和夏油关系是不错,但也没好到帮他复仇的程度。而且……那家伙想来也不想让我帮他复仇。” “逊毙了好吗?死了还让别人帮他,夏油要是知道绝对会找个地缝钻进去。输了就是输了,复仇只会显得他输不起。” “夏油他啊输的起。” 所以,他什么遗言都没留下,也没有让人复仇的想法。 “输的起……” 乙骨忧太咀嚼着这个形容。 他现在是不是就属于输不起? 在雪穗那里一败涂地,一直念念不忘,希望她回头,希望她向他认错,求他原谅她。 他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一直都在希冀雪穗主动低头找他。 只要雪穗递个台阶,只要她递个台阶…… 乙骨忧太捂住脸。 他还是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他没办法原谅啊。 大概正因为如此,雪穗才从没有想过挽留他。 因为知道他不会原谅她。 十一个月前的简讯还在他的手机里,那是雪穗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那条消息开头雪穗就道了歉,但那句道歉更像是道别。 她的道歉不是为了挽留他,不是为了求得他原谅,而是……承认自己错了而已。 只是承认错误,不是为了得到原谅的道歉算什么道歉啊。 多哄哄他啊。 只要一直哄哄他,他……他很快就会原谅的。 乙骨忧太痛苦的握着手机,几近把自己缩成一团。 米格尔被乙骨忧太的模样吓了一跳,他迟疑地拍了拍少年躬起的后背,“少年,你、你没事吧?” —— 雪穗在京都的斋藤家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又回了东京。 她继续和非术师的藤原氏针对保密法和高专扩招之间如何平衡争论。 从藤原氏的立场来看,扩招和成立学前教育班,想要实施非常的难。 “这和成人进修班完全是两回事。” 藤原氏很清楚成人进修班能顺利推行的原因,“成人进修班招收的都是被你们总监部发现的,没接受过正统教育,也没犯大错的诅咒师。而你想成立的学前教育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们要有生源!生源不是地里冒出来,街上随便就拉进去的。必须要有大量的人手去各种福利院,去乡下或者学校寻找。这都需要人手!人手!人手一多,保密法要形同虚设吗?” 这些难题雪穗当然知道。 雪穗拿出正金寺美里提供的资料,“不解决这个,你怎么确定,未来不会再发生和夏油杰同样的悲剧?” “夏油杰会因为年幼的咒术师被虐待进而屠村。那么其他咒术师,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同样的气愤,作出相同的事?” 雪穗据理力争。可她也清楚,藤原氏的顾虑也都在理。 所以,他们只能根据现状,寻找可能被接受的出路。 这很难。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是没有结果。 不过,雪穗不想放弃。因为一旦她放弃了,就没人关注这些了。 幼年咒术师是基石,要想咒术师掌握更多的权利,就要增大咒术师的规模,不能把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咒术师纯当耗材。 雪穗是真没时间去思考五条老师在想什么,乙骨忧太在国外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就算她不想思考,问题却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在她面前。 “斋藤,乙骨忧太在国外是不是快有一年了?” 保守派内部会议上,一位高层问。 雪穗面色不变,“好像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之前你不是把人拉拢的不错吗?怎么人去国外那么久?” “就是啊。有一个九十九由基天天在国外跑就够了,怎么还让一个特级咒术师在国外那么久?” “赶紧让他回来。既然他那么听你的话,我们也需要他做事。” 雪穗:“……” 总监部的高层并不知道她其实和乙骨忧太已经闹翻了。 她的那场大翻车只是她、五条悟和忧太三个人之间的秘密。 在总监部看来,乙骨忧太还在雪穗的掌控中。 雪穗:“……他不是降成四级了吗?” 她记得总监部是这样记载的,在他将全部咒力攻击夏油杰后,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解咒,乙骨忧太不再是特级过咒怨灵的被咒者,因此,等级降为四级咒术师。 总监部一名高层奇怪地看了雪穗一眼,“他半年前就重回特级了,你不知道?” 雪穗确实不知道。 那个少年重回特级,他要是不记恨她还好说,要是记恨她的话,她可真完蛋了。 幸亏五条老师一直不让他从国外回来,她暂时还算安全。 雪穗很清楚这些保守派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让她赶紧把乙骨忧太操控好。 雪穗故意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外加尴尬的表情。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和他决裂了。” “什么?!”一名高层大叫,“你在干什么啊!那可是特级咒术师!” 雪穗非常理所当然,“但他不是降成四级了吗?既然降级了我干嘛还浪费时间?” “鼠目寸光,鼠目寸光!”高层愤怒的大喊。 雪穗翻了个白眼,表情完全是懒得搭理。 咒术总监这时开口了,“斋藤,你想办法让他回来。” 雪穗抬眸:“干什么?他现在恨我恨的要死,不可能听我话的。” 保守派的高层们低语了一会儿。 他们都没想到现状是这样,商量了一会儿,一名高层开口,“就算求他,也把他求回来。我们需要他杀掉宿傩的容器。” 第72章 第72章做不到 “不可能,我做不到。” 雪穗干脆利落的拒绝。 大概是过去雪穗一直都很好用,冷不丁听到她如此干脆的拒绝,保守派的高层老头子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斋藤雪穗,你还想不想推动你的提案了?”一名高层语气森然的威胁。 雪穗扯了下嘴角:“推动提案成功的概率比乙骨忧太听我的话去干掉宿傩容器的概率大多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又一名高层说。 雪穗无语:“非要我把话说的太难听吗?诸位,是不是夏油杰事件太过顺利让你们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别忘记了,最后杀掉夏油杰的其实是五条悟。” “斋藤雪穗,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对长辈说话呢?” 又又一名高层当即指责起雪穗的态度。 雪穗有种自己一个人在对抗整个保守派的奇怪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处境和五条悟差不多了? 不同的是,五条悟因为绝对的实力可以不听这群老头子的废话,而她还得老老实实坐在这儿。 “哦。那——私密马赛~~~~”雪穗语气轻浮,不怎么诚心的道歉。 这态度可把指责她的保守派高层气个够呛。 “雪穗,差不多就可以了。” 禅院家直毘人在这时候打了圆场。 “嗨!” 雪穗十分给禅院的面子。 这次保守派内部会议关于宿傩容器的事因为雪穗不配合暂时不了了之。 但雪穗清楚,就总监部的作风,这事没完。 会议结束,她在人群离去时故意落后了几步,快步走到禅院直毘人的身边,小声,“直毘人叔叔。” 禅院直毘人的脚步一顿,不再往外走。 总监部每次开会其实都是一处结界空间。 身处京都的去京都校的特殊空间,东京的则是在东京校。 这处特殊空间链接了东京和京都两地,让身在东京的人和京都的人能够处在 同一空间开会、见面。 一直等到其他人都走光,雪穗才和禅院直毘人说起了话。 她半真半假的抱怨,“唉!他们想的可真美,就逮着我欺负了。这么想干掉宿傩的容器,像乐岩寺校长,自己想办法动手哇。” 乐岩寺校长在今年东京-京都校姐妹交流会上想用准一级咒灵干掉复活的宿傩容器……理所当然的,那个咒灵直接被虎杖悠仁和另外两个一年级的一起祓除了。 禅院直毘人双手插在和服的衣袖,“他们也是没办法了。上上次特级咒胎事件,宿傩容器死了又活了。上次准一级咒灵,那小子连伤都没受。宿傩容器水平至少有差不多一级了。” 雪穗冷哼:“什么叫没办法,都是借口!他们怎么不让您去干掉宿傩容器呢?乐岩寺校长怎么不亲自动手呢?还有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怂货!” “真实情况是——你们都不敢得罪五条悟,可真就逮着我欺负了,怎么,真以为五条悟不会杀我吗?” 禅院直毘人摸了摸下巴,“说不准哦。五条家最近不是又在寻觅姑娘给他们家主相亲吗?” 雪穗哽住了。 不是吧,别让她再想起她差点真有可能和五条悟不可描述了。 “直毘人先生,您认真的?我要真嫁到五条家,现在和你们作对的就不止五条悟了。” “真是够了,都怎么想的啊。” 雪穗越想越觉得可笑,“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嫁过去之后还会继续当你们保守派的工具人吧?有特级咒术师当靠山,我干嘛还给你们这群老头子当孙子。” “噗——” 禅院直毘人差点没喷出来,老头子龇牙咧嘴,“我说雪穗啊,你最近脾气渐长,是不是太暴了?” 自打雪穗摘掉代理两个字,正式继承斋藤家后,真的是越来越不给他们面子了。 雪穗微笑:“怎么说我代表的也是斋藤这个姓氏。总得硬气一点。” 过去她是代理家主,身段柔软些也没关系。正式家主,总要对得起“斋藤”这个姓氏。 虽然不是什么骄傲值得自豪传承的家族,但对于雪穗来说,斋藤家不能毁在她手里。 禅院直毘人:“硬气点是好事……乙骨忧太那边真没可能?” 雪穗斩钉截铁:“没可能!” 看了禅院直毘人一眼,总监部那些老头子们还得靠这位禅院家主游说,雪穗多解释了几句。 “这次和上次夏油杰不一样。夏油杰是目前最凶恶的诅咒师,他手里的人命上百条,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都不会拒绝在围杀他的过程中出点力。说服乙骨忧太非常容易,但宿傩容器……虎杖悠仁不一样。” “那是个还什么都没做,纯白的少年。只是因为他是宿傩的容器就要杀掉他,这种理由无法说服我,恐怕也没办法说服乙骨忧太。” 说到这里时,雪穗顿了一下。 如果她没有和忧太决裂,还真说不准。 她现在还记得忧太像坏掉般,直直的看着她,对她说,不管雪穗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 有点毛毛的。 虽然那是雪穗希望达到的效果,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那种状态的忧太都不太正常。 “以上还是我没和忧太决裂的情况。现在,我得罪了他,更不可能说服他了。” 雪穗作出了结论。 禅院直毘人:“好吧。我知道了。” 雪穗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她此时也放软了语气,“直毘人叔叔,我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不能看着保守派的大家可着我一个欺负啊。杀虎杖悠仁就是个必然会得罪五条悟的事。就算我能说服乙骨忧太,真成功了,我和忧太必然会成为五条悟的眼中钉。你们真的是半点都不管我的死活啊。” “花开院先生说我和忧太决裂是我鼠目寸光,总监部的大家把我推出去直面五条悟的怒火,何尝不是暴殄天物?要是没有我,今年总监部收到的国家财政拨款将削减百分之八。那可是足足一百六十亿,甚至未来可能蔓延到五百亿。我能给总监部带来的价值可不止这五百亿。” 杀死宿傩容器这个活就是烫手山芋,她绝对不会接。 除非…… 雪穗垂下眼眸,除非宿傩真的降世,真的用虎杖悠仁的手造成了杀戮。 她不会因未来没发生的事就未雨绸缪的杀掉这个还是纯白的少年。 她会因具体发生的杀戮而动手。 禅院直毘人:“放心,我会帮你说话。不过……雪穗,你应该清楚,如今的保守派不是铁板一块。” 保守派大多数时候利益都是一致的。 利益一致时什么都好说,大家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说什么是什么。 一旦利益不一致,权利真正的走向就暴露出来了。 禅院真的能完全左右整个走向吗? 未必。 至少禅院直毘人不确定,哪怕他是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禅院的家主。 雪穗:“我明白的,直毘人叔叔。您愿意帮我说说话,就很感激您了。” 结束短暂的密谈,雪穗和禅院直毘人各自推开不同方向的大门。 穿过长长的通道,雪穗从东京校内的一处建筑中出来。 建筑外,带着黑色圆框墨镜的白发青年靠在个石柱上,不知道是不是等了许久。 雪穗脚步停下。 晚风吹的雪穗额前的碎发飘动,她半响没有动。 五条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不是总监部例行会议,只是保守派的内部会。照理来说,五条悟不该过来。 见雪穗停下了脚步,靠在石柱处的白发青年起身。 山不过来,他就山去。 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以上的男人在黑暗中,走过来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雪穗。” 五条悟嘴角笑着,笑意却没有一点。 他走到雪穗的面前,弯下腰,在女孩的耳边轻声:“你确定还要和他们这么混下去吗?” 低沉的嗓音引起雪穗一阵战栗。 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五条悟隔着圆框墨镜注视着退开的女孩几秒,起身,他双手插兜,帅帅的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满脸警惕的雪穗。 “你在保守派内部有眼睛?” 雪穗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个真相。 五条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低头注视着一步之遥的雪穗,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五条悟压迫感非常强。 雪穗微微握拳,“既然你在保守派内部有眼睛,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答应他们的提议。” 五条悟勾了下嘴角,“我当然知道。” 知道那还在这里堵她干什么? 雪穗不明白。 五条悟也不明白。 不明白都被当炮灰到这种地步,斋藤雪穗为什么还执着的呆在保守派阵营,不向他求助。 只要她开口,他就可以帮她。 可偏偏她从不开口,并且撞进保守派的阵营死不回头。 和那群自私自利的老头子混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好? “别听他们那些蠢话。” 良久,五条悟开口。 雪穗:“……我不是蠢货好吧。” 她疯了才会听那群老头子的胡言乱语。 五条悟:“一头扎在那堆烂橘子中不回头,还不够蠢吗?” 雪穗:“那等我成为烂橘子的老大,我就还你一筐新鲜橘子,怎么样?” 五条悟盯着浅笑着的 女孩,好一会儿,“还真有野心。” 雪穗微笑:“谢谢夸奖。” 所以,赶紧放她走吧。大晚上的,她不想在这儿被特级咒术师的威压洗礼。 “你……” 五条悟开了个头,他看见女孩满脸疲惫,却因为听见他说话,就又强打起精神,专注等待他后续说什么。 全神贯注,全身紧绷高度紧张,生怕错一点的模样,让他有点怜惜。 “你许久都没有好好放松了吧。” 五条悟说。 雪穗一愣,不明白五条老师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这里。 下一秒,她眼前一花,等她再回过神,她已经被五条老师提到了空中。 身体悬空没有一点支撑,只有一只手抓着她后背的衣服。 脚下,黑暗中灯火通明,万家灯火犹如星辰罗布,高空强风吹得雪穗身体晃动,心脏也跟着摇晃。 她想也不想的抱住身边唯一能作为支撑的物体。 “五条悟,你干嘛!” 天呐,要是她衣服不够结实的话,现在是不是摔成肉泥了!!! 第73章 第73章总监部从根子上就烂掉了…… 总监部从根子上就烂掉了。 如今的高层都是传承已久的咒术师世家抱团,以三大家族为首,其他小家族拥护。 他们自成一派,掌握着咒术界如今的经济、政治、资源、与分配权。 老的高层死掉空出位置,他们的子孙立刻就能顶上。权利固化,像雪穗这种想闯进去,基本上很难很难。 斋藤家只有一票的投票权,也仅有投票的权利,这小小的权利还是仗着祖宗的“威名”。 总监部设立历史其实并不长。 他们存在的历史和霓虹政府几乎同步。一百多年前,德川幕府统治终结,霓虹政权重回天皇手中,开启了内阁制时代。 过去的咒术师是依附于天皇或者幕府的神职,他们阶级分明,越靠近天皇或者将军,越接近权利的中心。 直至幕府倒台,霓虹开始效仿西方政治体制。 那时候各种部门初见雏形,咒术师也不再以神职存在,而是单独成立个部门独自运行。 在现代政治体制的不断完善转型下,咒术师总监部正式成立。 咒术总监一开始由天皇任命,后面就是首相。国会、内阁,这样的非术师政权机构在咒术师总监部内部也设立了近似的职位。 斋藤就是借助这样的东风,以“藤原氏”唯一咒术师后裔的身份,获得了投票权。 这是当时掌握着咒术师最顶层权利的三大家族表示他们并不是独断专行才给出来的。 当时非术师出身的咒术师们在历经百年多间也成为了新的保守派高层势力。 正因为掌握着咒术界最顶层权利的家伙都是出身咒术师家族,他们的视野也就只关注有传承的咒术师。 非术师家族出身的咒术师怎么样,从来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幼年教育问题? 都有家族传承教育,根本不需要操心。 甚至外人过早接触他们拥有的核心知识,就是在侵占他们的利益。 正因如此,从来没有人关注过高专学龄之前,非术师家庭诞生的咒术师教育问题。 或许有人关注过。 但是,推动起来太难了。 雪穗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困境。 整个总监部,除了她,大概没人愿意推动,甚至觉得她浪费时间在这方面简直可笑。 可笑吗? 偏远乡下被虐待的幼年咒术师不会觉得可笑。 学校里被认为是怪胎,遭遇校园霸凌,却因为没有术式,或者术式鸡肋,不会运用咒力保护自己的小孩不会觉得可笑。 没有任何渠道接触咒术界,从来不知道这世界有咒术师存在,不知分寸使用咒力惹出祸事,被打成诅咒师,被抓起来或者杀掉的术师不会觉得可笑。 新兴的术式被传统术师打成异类。 高层垄断让他们可以轻易左右异类的生存空间。 不给晋升,不分配咒具资源,不提供教育资源,让那些咒术师纯靠自己野蛮生长,不一定哪天就死在咒灵的手里,结束一生。 这是很多术式异类的术师可能面对的未来。 甚至这种境况不止出现在非术师家庭出生的术师身上,就连像斋藤家这种传承千年,势力微弱的家族也不能幸免。 雪穗的哥哥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因为他的术式对咒术师有威胁,他就必须去死。 很悲哀的现状。 总监部从根上就烂掉了。 雪穗清楚的知道这些,但是,她就想闯一闯。 再忙再累,就算她做了很多,仍然被高层当成随时可以舍弃的炮灰,她都不打算放弃。 现在她还很年轻。 等她活到乐岩寺校长那个年纪,她也许就成为别人头上压着的大山了。 她有几十年的时间和这群老家伙们耗下去。 雪穗从不觉得自己的未来是光明的。 咒术师生来就是被诅咒的。 雪穗紧紧抱住五条悟的腰,明明知道五条老师不会把她扔下去,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紧紧抱住身边的人,这是身体没有任何支撑下的本能恐惧。 五条悟心情很好的带着雪穗在空中飞。 “别抱的那么紧嘛~~” 五条悟强硬地掰开雪穗抱住他腰间的手,转而变成抓住雪穗的手腕。 “睁开眼睛,瞧,你并不会掉下去。” 五条悟的咒力包裹在雪穗的全身,她紧张地睁开眼睛,果然,她和五条老师一样悬空在空中了。 见雪穗身体终于不再紧绷,白发青年彻底放开了。 他抓着雪穗的手腕,在轻呼声中,从高空极速下落,又在靠近地面的时候,抓着雪穗的手腕升回空中。 手牵着手腕,两只手臂在力量的作用下旋转,伸展。 他们就像在空中进行一场双人舞,以黑夜为幕,以明月、以星辰和晚风作伴。 长长的腰带在巨大的明月下飘起,雪穗愣愣地看向五条悟。 白发青年在月色下,意气风发,苍蓝色的眼睛仿佛有流光碎在里面,他微微低头,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好玩么?是不是就像在蹦极?” 雪穗被这笑容晃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五条悟没在意雪穗的呆愣。 就像他会开玩笑说,大帅哥五条悟来了一样,他深知自己的魅力。 少女臣服在他的魅力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雪穗这种完全被他迷住的模样,让白发的青年心情很好。 但此时,五条悟并不想追究这份好心情的根源,他更想让雪穗清楚,天地之广,人类其实很渺小的。 “雪穗,对你自己好点。有些事,你改变不了什么,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自己更轻松一些?” “你现在的状态怎么说呢,有点像我通宵打桃太郎电车99年隐藏内容时的状态,执着得一定要全图鉴都收集到……” 月光下的白发青年笑了,笑得极为清爽,“人生这场游戏,你要想收集到想要的图鉴,可不是单靠几个通宵就能解决。难道你要一直这样逼迫自己下去吗?”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事情是做不完的,咒灵是消灭不没的,只要人类存在,咒灵就会一直存在。只要咒灵一直存在,咒术师就会一直存在。” “只要咒术师存在……不,应该说,只要人类存在,争斗就会一直存在。” “生存、权利、利益。这些永远也不会停止。” 雪穗愣愣地看着月光下,俊秀无双,看起来分外年轻的一张脸。 白色的发丝如同月亮的光辉,苍蓝色的眼眸是宇宙星辰。 神子。 月光下的五条悟,名副其实“神子”这个称谓。 他因为强大而超脱于世俗。 天地尽在他脚下。 可是啊…… 雪穗再次确定。 她和五条悟注定政见不合。 “神”的视野是天宽地广。 可她是蝼蚁。 蝼蚁会为了小小的面包碎片翻山越岭,会为了守护巢穴负责产卵的女王,族群传承而舍生忘死。 他们注定相背。 夜幕明月下,极具神性的五条老师真的很让人倾慕。 雪穗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她痴迷的看着眼前如此意气风发,和很多年前解救走投无路的她毫无区别的青年。 时间似乎都在青睐眷恋他,数年过去,半点没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他依旧强大,依旧纯粹。 依旧如“神子”般爱着世人。 “喂,傻啦!” 五条悟另一只手在雪穗面前晃了晃,嘴角笑的恣意。 雪穗眨了眨,声音郑重。 “五条老师,谢谢您。” 明月下,不止白发青年如“神子”般圣洁,雪穗在莹白的月色下,同样如辉夜姬般美丽。 她轻盈的就像月光幻化的仙女,笑容浅淡,就像随时可能散去的云纱。 如此郑重的感谢顿时让五条悟有点不好意思。 他一直都觉得这孩子太认真了,而他向来不擅长和性格过于认真的人打交道。 他只是不想看雪穗一直那么累。 她努力的方向是一座巨山,那是人类历史长河遗留下的产物,要么是她推翻那坐山,要么是她被山吞噬。 他还是更希望,这个女孩能像很多女孩那样,尽情的享受快乐与人生。 但很明显,这只是他的希望。雪穗并不会向他希望的模样转变。 雪穗低头看着灯火星罗密布的东京,如此繁华又充满各种故事的东京是她生活的城市。 这个城市某一处角落有人在加班,有人喝醉在街边,有人努力生活,也有咒灵在阴暗处滋生。 “老师,谢谢您。我知道您的好意。” “我也喜欢欢快的演唱会,喜欢美丽幽静的自然风景,去温泉旅行泡泡温泉,去高山滑雪,去盘山路开车享受速度与肾上腺飙升的快感。我其实很喜欢大家,喜欢一切。” “可我也很喜欢现在的我自己。” “您说,不要把自己当成个可以做价值称量的物品。我现在做到了,不再把自己称量,不再强迫自己做并不喜欢的事后,我很快乐。” “工作是忙,但带来的成就感就足以让我兴奋。” “您不知道,当成年进修班这个提案通过时,我有多高兴。因为我做到了。” “老师,我做到了,我改变了如今咒术界的格局,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小小的改变,随着时间流逝,会带来什么样的效应我真的很期待。老师,我真的很快乐。” “现在更大的挑战在我面前。学前教育班这个提案推动将引发咒术师世界更大的变动。这个提案涉及到的地方远比表面上只是增加个班级还要更深远。那涉及到的是咒术师和非术师关于保密法的平衡。” 雪穗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 她是真的觉得很快乐。 她的快乐不在于享受生活,就像官迷,升官最快乐的。她也一样。 看着咒术界因为她的政策变化,她很快乐。 第74章 第74章特级咒灵 咒术师和咒灵之间一直都有种恰到好处的平衡,甚至咒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弱于咒术师的。 当然,当咒灵祓除任务落在个体头上的时候,确实会出现咒术师敌不过咒灵而死亡的情况,但大方向上,咒灵的危害并不算很强。 一亿多人口,每年有一万多不明原因的死亡和失踪,这是和咒灵相关的统计。 警察厅去年公布,全国有9万人失踪,其中将近2万是因痴呆症或者疑似痴呆症患者走失。有4万尸体无人认领,每年约有150万人去世,其中猝死大概有8万。 从这些数字来看,咒灵造成的失踪或者死亡数字说大不算大,但说小,那也真不小。 就是一个很正常的社会包容范围内数字,不属于会引起注目的极端数字。 这是全体咒术师努力下的成果,将危害降到了目前咒术界能控制的最低。 总监部安稳得真的太久了。 咒灵造成危害的强度甚至都没到让他们放弃勾心斗角的地步。 特级咒灵是很厉害,但老的有禅院直毘人,加茂贺,青年有五条悟,九十九由基,年轻一代东堂葵和乙骨忧太都是能消灭特级咒灵的人才。 其他的,像乐岩寺校长,禅院家的“炳”术师集团,五条和加茂家各自的术师集团,自由术师冥冥,夜蛾校长,新阴流传人日下部笃也,甚至前段时间和总监部闹的非常不愉快的东京校三年级秤金次都有能消灭特级的潜质或者说可能。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目前总监部认定的特级咒灵也不过才16个。 当然,这个数字比人类这边评定的特级咒术师数量来说多多了。但这是总监部设立以来一百多年的数字,近十年诞生的特级咒灵都被五条悟和夏油杰消灭了。 很多术师一辈子都遇不见一次特级咒灵。 而一级咒灵对于这些咒术师来说,祓除起来很轻松。 在这种情况下,总监部对咒灵的威胁其实并不太重视。因此,他们才那么有精力的在那排除异己。 不被他们喜欢的术式就不承认或者评级不顺,感觉不听话的就分配点困难的任务,要是任务死了就是倒霉,叛逃辞职也随意。诅咒师在外面随便行动,从没想过把他们招安成祓除咒灵的战力,因为对于总监部来说,根本不缺战力。 雪穗从小生活的就是这样的咒术师世界。 整个霓虹笼罩在天元结界之下,辅助监督哪怕没有术式,能力很弱,在天元结界下也能使用出结界术。咒术师的能力被加强,咒灵被削弱。咒灵的危害都只是小范围,并不足以造成大规模恐怖。 雪穗以为,以后的世界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她还有很多时间和那些老家伙们勾心斗角,权利和政治只会更迭不会消失。 总监部的老家伙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们依旧目光只投射到现在安逸的现状,任何打破他们可能安逸的元素都被他们视为威胁。 例如被特级过咒怨灵诅咒的少年,例如吞掉了宿傩手指,让千年前诅咒之王重新苏醒的少年,例如制造出全自动自我咒力供给咒骸的夜蛾正道,例如斋藤矩形,术式能彻底吸光咒术师的咒力,并且永远不再生出咒力。 他们干得过的就打压,干不过的……守序愿意遵守咒术师义务与条约的例如五条悟,他们就正常安排任务。 守序不想搭理总监部的例如九十九由基,他们管不了就放任不管。 不守序在外乱来的……例如曾经的术师杀手禅院甚尔,禅院家都不管,他们哪管的了。 真要说总监部多厉害,倒也没有。 他们倚仗的一直都是这个世界需要秩序,需要有人执行和守护秩序,并且需要人手才能让秩序持续运行下去。 一个国家没有政府就会混乱。 咒术界同样,所以需要总监部。 一个国家的政府没能力的话,对混乱只能束手无策,例如墨西哥。 总监部依托于霓虹是个和平法治的国家,本身就没有混乱的土壤,这让他们这些掌握着权利的家伙们,能力没多少,但让小小的咒术师世界稳定运行还是够的。 保守派是一种利益共同体的观念。 既得利益者们掌握着资源与分配的权利,就算最顶端的被一锅端了,新上来的人接手他们过去拥有的,基本上只是在旧制上继续运行。 因此,雪穗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打破默认的旧制。 重视非术师家庭诞生的咒术师,削弱咒术师世家掌控权,一旦两者能分庭抗礼,那么保守派的老头子们就不能肆无忌惮的搞特权了。 就像……雪穗很喜欢看的《哈利波特》。 咒术界很像一个被斯莱特林统治的魔法世界。 麻瓜和麻瓜出身的魔法师被侮辱,纯血掌握着财富与权利被认为高贵。 哈利波特中斯莱特林想搞纯血至上失败了,就是因为有太多麻瓜出身的魔法师和底层中层魔法师反对他们。 雪穗认为,扩大咒术界非术师家庭出身咒术师规模是推翻总监部保守派垄断统治的关键。 总监部同样也很清楚这个。 所以,在对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咒术师,他们一直都打压的很厉害。 雪穗想推行的学前教育班,在总监部看来就是动摇保守派根基的提案。 现在的情况就是,提案被晾 在那里僵住了。 不过,和哈利波特中,魔法世界完全独立于普通人世界,有完善健全的经济体系,甚至有自己的铸币权不同。总监部不是独立存在的。 它依附于霓虹政府。 两所高专的建立要国家和东京都、京都府政府出资。 咒术师的工资与祓除咒灵的奖金要靠国家财政拨款支付。 咒术师的经济被非术师财团截断。 除了三大家族,其他人做什么生意赔什么,甚至三大家族他们拥有的经济权利也是在划定范围的。 所以,雪穗打算“曲线救国”一下。 利用非术师的权利,倒逼咒术界改革。 对于非术师政权来说,当然是咒术师越多越好(也不能太多)。 咒术师多了的话,咒灵的危害就会降低。 现在每年一万的失踪与不明原因死亡,在警察厅统计的全年9万人失踪这个巨大数字下多也不多,在8万人猝死下多也不多。 对于霓虹政府来说,这种能控制的伤害将数字降低到全年几百才好。那对他们来说是政绩。 他们也更愿意付出金钱代价。 就算咒术师再多,咒术师其实也是少数。 雪穗上次让非术师高官围观咒术师之间的战斗确实震慑了那些觉得每年给咒术师拨款太多了的高官们。但同时,也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要是咒术师……叛变了怎么办? 当然,这种顾虑非常容易消除。毕竟咒术师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相当于警察。警察抓罪犯,咒术师祓除咒灵。 国家拨再多的款也不会认为警察会叛变。 同样,咒术师叛变也没好处。 那么就回到最初,咒术师数量增加,对非术师政府来说,是好事。 雪穗就是从这个角度想办法说服非术师的藤原氏。 现在霓虹的首相基本上是几个政治世家轮流坐。 藤原氏虽然不再像过去那样是天皇外戚,但也有自己的竞选票仓和盟友。 雪穗希望非术师的藤原氏能助力推动她的提案。 非术师这边重视起来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再和传统咒术师世家打擂台,雪穗相信她理想中的,非术师家庭出身咒术师和传统咒术师分庭抗礼的未来必将到来。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她似乎忽略了,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苏醒,这个世界就在不为人知的悄然发生变化。 这几年咒灵越来越多似乎就是前哨,或者说征兆。 总监部的大家都安逸太久了,没有人重视这种征兆。 他们一直觉得是因为金融危机导致大量普通人破产,自杀,这才导致这些年咒灵越来越多。 并且坚信,只要经济好起来,人民幸福指数提升,咒灵就会重新变少。 甚至,这几年咒灵增加,还让总监部发了类似“战争财”。 咒灵多了,才更需要咒术师啊。 国家当然要更加支持咒术师的发展,简单来说就是,多打钱。 因此,当一团天火陨石从天而降,降落在东京闹市区。 嚣张的特级咒灵堂而皇之的在街头破坏,宣战,整个总监部,包括斋藤雪穗都懵了。 “东京所有在的咒术师,辅助监督全体都出动——快!开启特级警报!开启紧急避险!” “五条悟呢!五条悟在哪?!” “他已经行动了,还有大概不到半分钟就能和那个特级咒灵对上!” “辅助监督呢?把整个新宿都设定为帐的笼罩范围!快!” “对外怎么解释?陨石降落?” “联络非术师政府那边,让他们想!反正非术师那些没有灵感的家伙们,只会以为是陨石突然降落!” “我们的任务是封锁区域,减少伤害!” “联络警察厅,警视厅,还有交通部,让他们尽量在外围引导疏散!” 东京电视台前线记者忠实地拍摄着新宿地区突发的骚乱。 女主播声音急促,“这里是东京电视台。今日中午十二点二十六分,新宿地区突然天降陨石,巨大的天火从天而降,目前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来看,大概直径有将近八十米。” 无人机拍摄的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只能模糊看得出陨石坑的范围。 天桥被彻底砸断,坑内好几辆汽车被破坏。马路和周围一座高楼被砸成了废墟。 马赛克之下的惨状虽然没有通过屏幕传递给大家,但任谁看见这样一副景象都可以确定伤亡极大。 新宿街头,人们都在尖叫着狂奔。 他们急切的想要逃离新宿地区,想要逃离陨石天火的范围。陨石不止带来了巨坑,周围的建筑都在燃烧。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摄像头拍摄下,女主播身后,狂奔的人们突然自燃,就像身上被泼了什么瞬间自燃,这种现象甚至都不是个例。 “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尖叫声顺着摄像头传递到此时观看东京电视台的每一个观众眼中。 摄像机无法照出咒灵的身影。 摄像师的手因恐惧在疯狂颤抖,前线的主播在尖叫声中回头,下一秒—— 她也自燃了。 信号在这一刻彻底切断。 本来在京都和保守派的老头子们进行新一轮辩论的雪穗闭上了嘴。 她握着资料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是愤怒,也是惊惧。 东京……发生了什么? 第75章 第75章特级咒灵二 一切内部争论在东京新宿地区混乱爆发的一刻终结。 以咒术高专东京校为指挥中心,辅助监督,“窗”,咒术师,总监部所有人都倾巢而出投入到了新宿。 平日里负责和政府各部门对接的总监部员工电话都快炸了,一个电话还没挂断,另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办公室内铃声此起彼伏,不停有不同部门普通人官员过来质问怎么回事,让咒术师这边赶紧解决,咒灵造成的伤亡和规模太大了,他们压不下这么大的事。 交通部联合警视厅做外围疏散。 辅助监督放置普通人只出不进的“帐”在靠近陨石坑中心附近路口疏导慌乱逃跑的市民、游客。 东京电视台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直播画面恐怖中断后,陨石坑中心附近现场被封锁。后面陆续到达的其他媒体进入不到内部,就在外围对新宿突发事件进行采访、询问报道。 东京校和京都校之间的会议通道是单向的,雪穗无法从京都校跨越通道直达东京校。因此,当她乘坐新干线回到东京时,新宿爆发的事件已经结束。 也不能说结束,是咒灵不在了,但后续收尾还在进行。 新干线上,下车的路上,路上的行人都在讨论今天新宿的突发事件。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到现在那边还在封路。” “好可怕哦。听说死了好多人。” “陨石吗?电视台说是陨石!” “人忽然就着了起来是怎么回事啊,陨石会让人无缘无故自己着起来吗?” “听说是陨石上带的特殊物质,有点像白磷,沾到过儿会就自燃了。” “好吓人,佐野小姐真不幸。” 雪穗穿过嘈嘈杂杂的人群,和到车站接她的斋藤彻也汇合。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斋藤彻也言简意赅的总结了整件事,“是特级咒灵。总共来了两个,一个负责破坏,一个在那个特级即将被祓除的时候突然出现。后面那个咒灵的术式有点特殊。五条先生一时不查,被晃了一秒,然后那两个咒灵跑了。” 两个特级咒灵,还会逃跑…… 这和过去只知道杀戮,并且停留在诞生地不会去其他地方的咒灵可不一样,雪穗直觉不太好。 这两个特级咒灵和过去总监部登记的特级咒灵都不一样。 “它们不是在新宿诞生的?” 斋藤彻也:“不是。它们能交流,在新宿的行动也有目的。” “目的?” 雪穗眉心紧皱,这样的咒灵超出了她的认知。 咒灵能 说话,毕竟它们是从人负面情绪中诞生的。但大多数咒灵智力都非常底下,没有正常逻辑,只会重复说一些简单的话。 完全称不上“能交流”。 当然,也有一些咒灵有点智商,懂得威胁术师,但那些咒灵,它们的脑子也全部都长在吃人上了。 例如用人类当诱饵,钓其他人类。最终目的终归是咒灵的“食欲”。 而“能交流”“目的”这和“食欲”差得太多了。 斋藤彻也点头:“新宿两个特级咒灵的目的是将高专的战力引走,就在五条先生和它们战斗的时候,东京校忌库遭到了袭击,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1-3号被盗走了,动手的也是个特级咒灵。” “……” 雪穗沉默着没说话,她先去了趟新宿。 亲眼目睹和踏在被咒灵肆虐过的地方,雪穗心惊得厉害。 新宿现在什么样子在总监部和政府的共同操作下,完全没有出现在屏幕上。 网络上唯一流传的,就是东京电视台一开始拍摄的无人机画面。 除了那个,新宿的消息就彻底封锁了。 消防车和消防员在废墟中灭火,陨石坑附近一片断壁残垣。东京消防厅特别救助队的队员们正用生命探测仪器寻找生还者,盖着白布的尸体被运走,专业清理机构的工作人员,正在用挖掘机器清理地上的水泥石块等各种废弃物。 原本没被陨石砸到的大楼和附近街区也都被毁了。 大楼被撞击出好几个巨大的破口,地上有长长的痕迹,像是有什么在那里滑动了很远。 雪穗从这些战斗痕迹都可以想象当时的战况有多凶猛。 “五条老师呢?”雪穗问。 斋藤彻也:“在东京校。” “你……怎么看?” 雪穗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可斋藤彻也听懂了。 斋藤彻也静静看着废墟般的新宿街头。 战斗结束,确定确实没有威胁后,非术师普通人各种部门人员开始进场了。 现在善后的都是非术师官员,工作人员和普通市民。 咒术师包括辅助监督已经全体都撤走了。 这些普通人想必一定都很困惑,困惑眼前的一切。可他们的上司会让他们少问,少说,专注做事。 这个世界终归是普通人的。 咒术师是极少数,每次战斗后的残局范围小的辅助监督可以带人处理,像如此范围之大,就只能靠非术师的力量了。 “除了五条先生,没有人能战胜那个咒灵。”斋藤彻也说。 雪穗:“直毘人先生也不可以吗?” 斋藤彻也:“应该不行。” 雪穗:“乙骨忧太呢?” 斋藤彻也:“呃……大概……可以?” 雪穗不再说话。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特级咒术师,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人是不可缺少的。 雪穗过去一直觉得,不管是五条老师,还是其他特级咒术师都是可以替代的。 甚至这种想法不止她有。 九十九由基常年在国外不听指挥怎么了……反正国内又不是非得需要她。 五条悟性格嚣张,不听保守派的又怎么了……反正就算没有五条悟,他们又不是不能祓除一级和特级的咒灵。 五条悟没诞生之前,那么多年那么多年,不管是总监部成立之后,还是总监部成立之前,咒灵不都一直只是秘密,不是吗? 过去没有五条悟霓虹也没毁灭,咒灵也都能解决掉,那么现在,肯定也不是非得靠五条悟才能维持住咒术界。 这是过去雪穗,总监部高层、总监部所有人心里的认知。 但现在——三个能交流,有智商的特级咒灵出现,轻易就打破了这个认知。 好像真的……非五条悟不可了。 或者应该说……非特级咒术师不可了。 雪穗让斋藤彻也拍下新宿这边的照片,回了东京校。 进入总监部在东京校内的建筑,穿过长长的通道,她推开大门,进入会议空间。 会议室内,一群老家伙七嘴八舌的开会。 “还没联络到九十九由基吗?” “没有。她最近在的地方信号不好。” “借口!都是借口!” “土御门,就算你知道那是借口又怎么样?去国外把她抓回来吗?” “总之……尽快联络到她。霓虹现在需要她,为了这里的人,她身为咒术师也该回来。” “归根到底还是应该说五条悟怎么回事?居然把两个特级都放跑了?” 这种抱怨的话一出口,五条家的人就不愿意了。 “花开院你说什么呢?!你这么厉害你从京都过来啊!连京都都不敢出的怂货!” 京都花开院家已经数年都没离开京都了,理由是专注培养他们家唯一的一根独苗。 “好啦,别吵了。现在说这些不都没什么用。现在的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 “啊,斋藤过来了啊。你说说看。” 雪穗冷淡地环视一圈这些东京出事了,都不愿离开京都的总监部高层,“新宿的破坏很大。东京政府厅和消防厅正在收拾,警视厅的人隔离不了太久。那边是交通要道,最迟明天,各种消息就会满天飞。” 总监部的高层不怎么在意这个。 “那也没办法啊。这次的灾害太大了,根本瞒不住。” “反正那些普通人又看不见咒灵,就说陨石,那个啥……《你的名字》里不就是有个村子被陨石给砸毁了吗?之前那个电影在普通人那边超火,把舆论往动画照进现实来引导就可以了吧?” “不就是搞舆论嘛,非术师那边很擅长。” 雪穗:“……” 雪穗静静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没有一个人在意新宿到底死了多少人。他们讨论起来甚至轻飘飘的,只要咒灵的事糊弄过去,好像就什么事也不需要管了。 雪穗知道,她清楚,总监部现在确实不需要为具体死了多少人负责,但是……雪穗有点受不了这群人讨论的语气。 政客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 人命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她也应该这样,不能感情用事。 可是……新宿陨石巨坑内,碳化的公交车骨架,坑底暗红色的血色,被消防厅抬出蒙着白布的尸体,无一不在显示着现实的残酷。 雪穗胸口闷得慌。 她强迫自己不要生气和难受,一个合格的政客现在是最不需要感情用事的时候,而是要解决问题。 “这次舆论按照你们说的办可以,但现在的关键是那三个特级咒灵,他们要是再行动,我们真的能封锁住消息吗?还有,他们能自由行动,有智力,能交流,有规划,和过去总监部认定的特级咒灵完全不同。你们有什么头绪吗?我们怎么尽快找到它们,把它们祓除。它们为什么要盗窃东京校的忌库?它们盗走宿傩手指想干什么?还有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加茂,那玩意是你们家的人搞出来的吧,咒灵为什么要盗走它们?” 雪穗的疑问突突突一大堆,说到祓除咒灵,总监部的各位都沉默了。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交给五条悟吧。 不然九十九由基也行。 最次还有乙骨忧太。 正因为这种心里,所有人都没提出怎么找到那些咒灵,怎么祓除。 被单独拎出来的加茂家在此时不得不开口了,“我不清楚那个咒灵为什么要盗走咒胎九相图,我们 总不能对盗贼的心思了如指掌,没准它是去偷宿傩手指的路上突然觉得这玩意好像不错,就拿走了。这也是有可能的,没人知道咒灵的想法,你们说是不是?” 雪穗这段时间一直针对加茂,见她拿咒胎九相图为切入点朝加茂家发难,大家都不意外。 加茂家的代表也清楚,这种刁难全看其他家想不想上升,真要上升到加茂家……他们家现在可没人手让特级咒灵去杀。上次围杀夏油杰就已经折了好几个咒术师了。 所以,加茂家的代表决定祸水东引,“不过,说起能交流的特级咒灵,过去有记载。我记得祓除掉的是……五条家的人。” 禅院家:“是有过。特级或多或少都有点智商,但像这次这种智力水平的……只有几百年前有过。” 被点名的五条家代表无语:“确实曾经有过记载。” 三大家族的人一开口,其他家就不再说话了。 相比三大家族千年来传承完整,地位稳固。其他家或多或少因为时代变迁等各种原因家族内部资料传承断绝,斋藤家就是这样,他们家已经不拥有曾经辉煌的阴阳道藤原氏什么东西了。 论传承,如今确实没有比三大家族还完整的了。 见所有人目光都看过去,五条家代表:“五百多年前,当时的家主大人确实祓除过能交流说话的特级咒灵。” “当时的家主……也是六眼的拥有者。” 第76章 第76章危变 在咒术师历史上,每当出现人类难以抵挡的强大诅咒,同一时代必然会有惊才绝艳的咒术师存在。 曾经的安倍晴明,和星浆体同化时期必然降临的六眼,和现在。 “五百年多年前,当时的五条家主消灭过人类对地震对海啸恐惧而诞生的特级咒灵,如今五百多年过去,新的对大地、对海洋恐惧的特级咒灵诅咒力量积聚的大概差不多了吧。” “其实,大家在我们家主诞生的时候不是都有过心理准备了吗?” “六眼诞生,是为了抗衡这个时代可能遭遇的恐怖灾难。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 五条家家训就是,六眼注定是家主。 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 六眼是带着使命诞生在这个世界的。 五条家关于六眼的记载比其他家知道的更多一些。 例如五百年前,五条家曾经死过一个六眼。 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杀掉了,那是五条家的机密。就在五条家无比慌乱的时候,几个月后,新的六眼诞生了。 六眼稀缺。 稀缺到五条家几百年才能诞生一个。当时却在一个死后,很快就诞生了另外一个。 应运而生。 这几个字出现在当时五条家家主的脑中。 六眼是应运而生的存在。 果不其然,那代六眼家主的同时代是诅咒辈出的时代。 加茂家的代表冷冷地说,“所以,那三个特级咒灵就是你们五条家的责任。” 五条家的代表嗤笑:“天真!我不信你们没发现,你们不觉得最近几年,天才和强大的术师比过去任何一个时代都多吗?” “如果说六眼是应运而生,那么其他天才术师呢?同一时代如此多惊才绝艳的咒术师扎堆,到底什么样的舞台才能让他们绽放出他们蕴含的光辉?别忘记了,千年之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醒了!” 五条家代表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内掷地有声。 久久的沉默后,保守派的一名高层用苍老的声音道,“所以,我们才必须要杀掉宿傩的容器。我们绝不能等他吞噬掉全部的宿傩手指,谁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两面宿傩会不会彻底降世。五条家的,现在是五条悟不让我们杀。既然如此,那将来两面宿傩就是五条悟的责任。” 五条家的代表盯着说出这话的总监部高层,无法反驳。 但真把两面宿傩的祓除责任抗在五条家的身上,也太沉重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雪穗忽然心思一动,“等等,你们看,那三个特级咒灵偷走宿傩手指的目的……会不会也是为了两面宿傩?” 此言一出,会议室的人同时看向斋藤雪穗。 尤其是五条家的代表。 雪穗分析道:“普通咒灵没有智商,他们会本能的被特级咒物宿傩手指吸引,然后吞噬掉手指。宿傩手指蕴含的诅咒力量会让那些咒灵强大,例如去年少年院的那个咒胎。但同时,宿傩手指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过去两面宿傩没苏醒还好说,现在苏醒了,那他的手指对咒灵来说就是定时炸弹。特级咒灵拥有智商,他们没理由抢夺手指只为了把炸弹吞进肚子里。” “既然特级咒灵盗走宿傩手指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那么还能为什么?” “他们……想唤醒完整的诅咒之王?” 会议在这种过于惊悚的猜测中结束。 雪穗离开总监部在东京校的建筑后,又直奔校长室。 之前的校长室内,东京校的老师和隶属东京校派系的咒术师都齐聚那里,也在讨论新宿的事情。 雪穗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散了。只有夜蛾校长和五条悟还在校长室。 五条悟没有戴他今年常戴的黑色眼罩,整张脸,或者说,整个六眼都展现了出来。 这个状态的五条悟气势上有点……吓人。 推开校长室的大门,雪穗在五条悟看向她的时候,有一瞬间被微微震慑到。 她好像这时候突然莫名其妙的懂了五条悟为什么平时都戴眼罩。除了隔离垃圾信息,大概就是不想让人怕他。 他这个样子,距离感真的非常强。 并且……他身上的咒力是不是过于兴奋了? 兴奋又躁动,还非常有攻击性。 战意凌然。 新宿一战,他这是……打爽了? “呦!” 五条悟主动举手对门口的雪穗打了声招呼。 雪穗点点头:“五条老师。”然后看向夜蛾正道,“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是雪穗啊。有什么事吗?” 雪穗:“如今出现了三个特级咒灵,我想问问……是不是该让乙骨忧太回来了?” 五条悟扬了下眉,他在夜蛾校长开口前,说:“怎么,刚刚总监部会议中讨论了这个?” 总监部会议中当然没讨论这个。 对于那些老家伙们来说,乙骨忧太不过是个连20岁都不到高专还没毕业的少年,远不如九十九由基成熟,对咒灵更有经验。 他们更倾向紧急把九十九由基找回来。 当然,最优先选择还是把事情都塞给五条悟。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乙骨忧太,不过雪穗之前不都说了吗?她和那少年闹翻了,掌控不了那少年了。从那少年听五条悟的话老老实实去国外来看,五条悟说话可比斋藤雪穗管用多了。 又是一个五条派。 那么对于总监部来说,乙骨忧太和五条悟就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会议中干脆就没提把他召回来的事。 “没有。” 雪穗停顿了下,“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五条悟伸展着大长腿,懒洋洋地靠在座椅靠背,“有我在,还用不到他回来。” 雪穗:“……” 行吧。 看五条悟这个样子就不像能说服的模样,雪穗干脆不废话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夜蛾校长,五条老师,再见。” 雪穗礼貌的告别。 她来的快,走的也快,好像只是为了问一句,乙骨忧太回不回来。 五条悟盯着关上的门两秒,转过头,“她居然不多说两句?多说两句我没准就让忧太回来了。” 夜蛾正道非常了解他这个学生。 他不咸不淡的说,“你会吗?” 五条悟耸了耸肩,“确实不会。现在还不到忧太回来的时候。” 只是三个特级,他还应付得了。 而且……五条悟眼神有些冷,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三个咒灵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有人一直在背后操纵着一切,他很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乙骨忧太是底牌。 一旦他出现什么意外,才到这张底牌该出的时候。 今天这一晚,不管是咒术界还是非术师政府部门,所有员工都忙了个通宵。 伴随着太阳升起,所有人都投入到了互联网舆论声量上。 从官方报道陨石意外改道,航空自卫队(专门监测陨石、卫星、太空垃圾等的部门)集体道歉,再到网上到处都是动画电影映照现实的讨论。 新宿道路封了,但不断有好奇的人过去张望。 无人机飞到天空对被毁的街道直播,经过一晚上加上现在不间断的清理,新宿那边被陨石砸到的街区虽然依旧废墟一片,但已经没有战斗的痕迹了。 至少不会让人觉得那里发生过什么超能力战斗。 当天逃跑的幸存者不断在网上发布各种言论,有灵感强的说看到头顶富士山火山头的怪物在杀人。 这些言论很快就被淹没在各种水军的离谱言论中了。 有说不是陨石袭击是外星人入侵啦,有说亲眼看见外星人的。 总之,网上的舆论风向看起来大方向是控住了。 雪穗和总监部擅长电脑方向的辅助监督一直监视着互联网上的舆论风向,有非术师那边的水军配合,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 不过,雪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非常不安。 这种不安让她总是不断翻看在“窗”部门工作的斋藤樱子发给她的消息报告。 那三个咒灵就像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们居然能遏制自己的“食欲”吗? 照理来说,越是特级咒灵,“食欲”应该越旺盛吧。 还是说,他们的理智足够压制“食欲”,或者说,有比“食欲”更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决定越过五条悟,把乙骨忧太找回来。 她调查了五条悟的航班信息,很快就确定了五条悟几次国外出差的行程。 肯尼亚。 肯定是那里,五条悟去那边好几次,只能是去看乙骨忧太。 雪穗手指敲击了桌面一会儿,打电话给了角川辉也。 “帮我去趟肯尼亚,把乙骨忧太带回来,越快越好。我直觉不太好,霓虹可能要出大事。” 雪穗想过要不要自己去。但她又怕霓虹在她离开时发生什么事。虽然有她没她可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她不想再经历上一次在京都眼睁睁看着东京发生一切。 至少做点什么吧。 所以,她选择了角川。 角川是她之前在长野给乙骨忧太找的文化课老师。 虽然他和那个少年接触的时间不多,但至少是乙骨忧太认识的人。 角川辉也代表的谁,乙骨忧太一定很清楚。 雪穗细细的交代,“我不太确定他现在是否恨着我,但我想总归还是在意我的。角川先生,您对人心向来看的很准,请到时候随机应变。哪怕是骗,也要把他骗回来。” 交代完角川辉也,雪穗总算放了点心。 肯尼亚虽然国土面积比霓虹大,但那里地域风貌更贴近自然,人口也比霓虹少了一半。 咒术师不管在霓虹还是在肯尼亚都是少数,只要角川到那边找到当地的咒术师,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乙骨忧太。 想到这里雪穗有点后悔,后悔没早点打听乙骨忧太的下落。现在时间这么紧迫,还要花时间在寻找他上面。 希望来得及吧。 希望。 然而,现实有时候,并不会向希望的方向降临。 还没等角川把乙骨忧太带回来,东京再次出事了。 第77章 第77章说服 “真的不需要提前和大小姐联络吗?” 飞机上,角川再次询问身边的少年。 不对,已经不能用少年来形容了,这是个正在向青年成长的年轻人。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两年前的夏天,那时候的乙骨忧太青涩、眼眸单纯,对整个世界都充满着好奇和求知欲。 他会害怕长相丑陋的咒灵,会烦恼大小姐明明只比他大三岁却总是那么忙,会不会显得他太幼稚。 他努力让自己听话,哪怕对大小姐抛下他独自行动的行为很不满,但大概是少年对大小姐的崇拜,哪怕不满也会自我说服。认为是自己太弱了,雪穗肯定有她的道理。 但现在…… 角川还记得他在肯尼亚看到乙骨忧太第一眼时的震撼。 少年单薄的身体长起了肌肉,不管是身高还是身板都强壮了不少。 曾经无辜青涩的眼眸变得阴沉,冷酷。 大概是长期失眠,他的眼底总是泛着青黑,眼神给人的感觉非常阴郁不耐烦。 角川辉也一瞬间被震慑到失语。 他久久没有都找不回声音,路上想过的开场白话术全部推翻。 大小姐,您真是害人不浅。 好好的少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你找我?”乙骨忧太淡漠的问。 角川辉也不会知道,乙骨忧太早就从本地咒术师朋友那里听说,有霓虹过来的术师来找他。 一开始乙骨忧太还有点激动,以为雪穗终于来找他了,当他听说是个男人的时候,有多失望。 他心情不怎么好的决定见见霓虹的人,当他看到角川辉也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不要太情绪外露。 角川辉也,是雪穗手下的人! 雪穗派人来找他了! 激动过后,浓浓的不满足又涌了上来,为什么不是雪穗亲自来? 她亲自来的话,他一定…… 他假装冷漠的听着角川先生阐述来意,雪穗需要他回去,霓虹现在不太好,三个有智力能交流的特级咒灵同时出现,这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她希望他可以回去。 这些……五条老师没和他说。 乙骨忧太没有立刻回答角川,他让角川先住下。然后……给五条老师打了电话。 他没说雪穗派人来找他,只是问霓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他立刻回去? 五条老师还是一贯的,让他在肯尼亚先等着。 “不用回来,我先会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忧太的话……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五条老师不让他回去肯定是有五条老师的打算。 但雪穗都派人过来了…… 乙骨忧太很犹豫,一边是他信任的老师,一边是雪穗…… 角川回去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他做好了乙骨忧太在他回去后联络五条悟的准备。 大小姐说过,五条悟并不想让乙骨忧太回来。所以,他必须从另外的角度来说服。 他着重讲了新宿那个直径有八十米的陨石深坑。 “这是前所未见的!” “过去没有咒灵能做到这个。我都不敢想,如果大小姐当时正好在那个陨石术式下方的话,她怎么逃?” 角川没直说大小姐需要你,但处处都在表达这个意思。 除了你,还有谁能救大小姐的命呢? “我想您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别看她平时表现得像个工作狂,实际上她是非常正统的那种咒术师。” “以消除诅咒,守护普通人为己任。会对普通人的伤亡感到沉痛和自责,总觉得自己要是关注的更全面一些,大概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就是这样正统的咒术师,别看她一直和总监部的老头子们搬弄权势,这何尝不是她没办法之下的选择。” “她太弱了。从很小的年纪就要撑起一个家族,如此弱小的她,能怎么撑呢?” “她的母亲在诅咒了自己的儿子后失去了全部咒力,被诅咒的兄长为了避免自己违反诅咒的触发条件暴毙,将自己放逐到远离人烟的北海道乡下。剩下一大家子,不是孤儿寡母就是都弱的不行。所有人都在指望着她把家族撑起来,养活起来。” “她确实也做到了。” “很辛苦,也牺牲了很多。她本性来说,其实是个很心软,共情能力很强的女孩。” 共情能力太强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小姐,那时候他快饿死了,胡子拉碴浑身无力的躺在墙角等死。当一身华服的大小姐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烂泥一般在墙角的他时,他还以为这又是哪个诅咒师来拉他入伙。 他的术式非常适合暗杀,但角川不想杀人。他有气无力的说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杀人。 听到这话,大小姐蹲下了身和躺在墙角的他平视。干净漂亮的脸上没有嫌弃,只有好奇。她问他,为什么? 角川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因为他当时真的戾气又重又厌世,非常厌烦找他入伙的诅咒师。所以一顿输出,具体输出什么了完全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蹲在他面前听他一顿乱讲的大小姐有一行眼泪悄然滑落。 虽然后来大小姐说,她泪失禁体质,从小就爱哭。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不要笑话她。 但是……那是大小姐的真情。 选择加入斋藤家,很难说不是因为大小姐为他流的那行眼泪。 原来,像他这种因为异类,从小被抛弃的存在,也是会有人为他流泪。 她的眼泪不是同情,而是对他坚持的敬佩。 大小姐,是个好人呢。 哪怕她在总监部为了往上爬确实和保守派狼狈为奸,但角川认为,这都是通向想要结果道路的必经之路。 围杀夏油杰的成功,让她在总监部彻底站稳。 让总监部不用再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大约500亿财政拨款削减焦头烂额,她的功劳让她终于可以不必再和保守派的高层沆瀣一气,只能当帮凶和权利的伥鬼。 她终于可以推动自己真正的主张了。 角川讲了很多。 他不确定他讲这些能不能让这个看起来就阴郁可怕的特级咒术师动容。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大小姐多个特级咒术师敌人。 大小姐具体怎么翻车的角川还是知道的。 身为幕僚,总要了解具体情况才好给出建议。 身为男人,他很理解乙骨忧太的不原谅。所以,他只能从大小姐是有苦衷的角度来引起对方的怜惜了。 “共情能力太强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角川见乙骨忧太只是静静听着并不说话,只能继续讲下去。 “有个词叫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情太多,容易伤己。大小姐从小处境不好,她为了不伤害到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只要足够封闭,那么其他人的风言风语就完全可以当做耳边风。只要足够封闭,哪怕被拒绝到脸上,指着鼻子说些难听的话也不会当回事。” “她不投入感情,自然就不生气。反正那些口头上的伤害只要脸皮够厚,就完全可以当不存在。斋藤家前几年经济不好,她又需要结盟交际,厚脸皮送一些没什么价值的礼物。她不在意别人笑话她,反正斋藤家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 “斋藤家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被她盘活了。” “可这盘活的代价呢?” “大概就是大小姐早就忘记怎么正常的爱人,对一个人付出真情。她一切行为选择都以对斋藤家是否有利为最优先。” “我知道大小姐两年前的事做的不地道。乙骨同学,大小姐一直很愧疚。愧疚到她都不敢求您原谅。” 说到这里,角川顿了下。 这个说法好像过了。 就大小姐这两年天天睁眼就是工作,闭眼还是工作的状态,说愧疚到她不敢求原谅他说的都亏心。 但是……这话男人都爱听。 角川不了解乙骨忧太,但他了解男人的心思。 不就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向别人献身,破防了吗?尤其献身的对象还是自己样样都比不上的。男人的自尊心被彻底砸碎。 如何拼起这一片片的心,要么就是背叛他的女人下场凄惨,要么就是那个女人抛弃自尊把自己贬到尘埃的祈求原谅,这样极大程度会满足男人受损的自尊心。 这其实是一种情感代偿,用背叛者的“卑微祈求原谅”来证明“她的背叛是错的,她离不开我”“我是被需要的,我值得”这样的情感需求。 果不其然,听到角川这么说,乙骨忧太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 角川叹气:“你要是在国内还好说,结果事情发生后没多久你就离开了霓虹。大小姐就是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啊。” 乙骨忧太此时已经完全走神了。 他表情放空,脑子里全是,雪穗雪穗,雪穗真的一直在后悔吗? 两年前五条老师让他离开霓虹,说离开后,他大概就能冷静思考和雪穗之间的关系了。 从乙骨忧太真正意识到特级咒术师拥有怎么样的力量,能做到很多事之后,他也明白了五条老师的意思。 五条老师其实就是认为他过去涉世不深,轻易被一个人主动靠近和示好迷惑了。 尤其示好的人还是个难得的美人。 他来到非洲这边,他见过很多底层过的很惨的少女,甚至雏妓,不乏有女性主动献身想要他庇护,想要他的钱和他拥有的力量。 当然,这些他都拒绝了。 五条老师其实想说,这些和雪穗的行为没有区别。 他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 雪穗真的会后悔和愧疚得睡不着觉吗? 雪穗睡不睡得着乙骨忧太不知道,反正他是一直都在失眠。 他在想,离开是不是错了。 雪穗会不会回头去找禅院直哉,如果她真的回头去找禅院直哉了…… 乙骨忧太的眼神失去了高光。 那么,回国后,他大概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米格尔知道他也被“杏子”骗了,就一直鼓动他多“见识”“见识”女人。 认为他就是见的太少了,才那么在意被骗。等他见识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女人啊,天生就是狡猾又可爱喔。”米格尔如此感叹。 在角川说的口水都快干了的时候,乙骨忧太终于开口了。 “雪穗……现在怎么样?” 角川听到乙骨忧太的问题,变得有些振奋。 只要开口就好。 只要还关心大小姐近况就说明还很在意。 角川添油加醋地说了雪穗这两年的困难。 每天忙于总监部的工作,一心想要推行新政,可总监部老推皮球把她的方案打回去。 天天睡到很少,用工作麻痹自己。 身边是一个男人都没有。 五条悟没有,禅院直哉没有,大小姐现在就是断情绝爱,只在夜深人静时对他愧疚万分。 “乙骨同学,大小姐现在真的很需要您,您就跟我回国去吧。” “不管回国后您到底要不原谅大小姐,哪怕您不原谅,我相信您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咒灵肆虐东京。” 东京怎么样乙骨忧太并不关心。 他只听得见那句,“大小姐现在真的很需要您”。 第78章 第78章谈判 “把五条悟带来!” “把五条悟带来!” “把五条悟带来!” 万圣节之夜,涩谷突然出现了直径达800米的帐。 “帐”以涩谷万圣节活动人员最密集的地方为中心,基本上把来这边参加活动的市民都笼罩在内。 普通人出不了帐,大量人群挤在帐的边缘,不断敲击着空气墙,大喊着放他们出去。 还有一些人对着无形的空气墙边敲击边大喊,“快把五条悟带过来!!!” “这里有怪物啊啊啊啊啊!!!” “五条悟不来的话,我们都要被怪物吞掉!!!” “五条悟是谁啊,快来啊啊啊啊啊!!!” “五条悟!让五条悟过来!” …… 事件爆发的极其突然,毫无征兆。 总监部立刻召集了紧急会议。 会议上,毫不意外,保守派的老家伙们只有一个结论。 “对方有备而来,目的非常明确。”咒术总监对夜蛾正道说,“五条悟是特级咒术师,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对方无法突破无下限,就不是五条悟的对手。” “既然如此,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我们只需要把 五条悟派过去就可以了。” 夜蛾正道身为东京校的校长,他基本上不参加总监部的会议。学校和总监部是并列的两个部门,乐岩寺校长有时候会参加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保守派高层。 这次夜蛾校长来是为了让总监部出人,只有东京校的人不一定能解决掉涩谷发生的事。 结果嘛,就听到了这个。 夜蛾正道无言,既然咒术总监都这么说了,就代表上面已经做出了这种决定。 雪穗不可思议地看着保守派的高层们。 他们似乎总能刷新她对他们下限的认知。 她以为,这些人至少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咒术师的使命感。 “总监!您是认真的?那可是直径八百米的帐,今天是万圣节之夜,按照往年的数据推断,困在那里的民众数量至少有七八万,你们难道要靠五条悟一个人解救七八万的人吗?” 咒术总监话音刚落,还没等夜蛾正道开口,雪穗就先提出了反对。 夜蛾正道闭上了嘴。 他也不赞同咒术总监的决定。 但以他对高层的了解,总监部决定的事基本上不会改变了。 不过,斋藤雪穗既然反驳了,他有点想看看事情走向会不会发生变化。 咒术总监厉声:“斋藤雪穗,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雪穗毫不客气的回答,“是!根据《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规定,祓除咒灵,消灭诅咒是全体咒术师的使命。如今涩谷发生这么大的事,绝不该只让五条悟一人承担。” 此话有理有据,咒术总监一时无法反驳。 片刻沉默后,一名高层缓缓开口:“是对方让把五条悟带过去。只要把五条悟带过去,也许事情就解决了。” “也许?”雪穗冷笑一声,“您的也许是建立在未知、完全不明的敌人的心软和信守承诺上吗?可惜,对方并没有承诺把五条悟带过去,他们就会解开帐,释放人质吧?您听到的是交换条件吗???” “不好意思!帐里传出的话只有把‘五条悟带过去’。” 总监部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辅助监督部门的负责人这时候推开会议室的门,他脚步匆匆,声音紧迫急促,“总监!警视厅那边让我们尽快平息涩谷的事!让我们尽快给他们个说法!” 这话就像是给了保守派高层主心骨,又一名高层道:“斋藤雪穗,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当务之急是让五条悟尽快过去!” 雪穗想也不想就大喊,“让他们在那等!”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不留情面,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哑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斋藤,怎么能这么说呢,根据《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我们有责任尽快解决咒灵、诅咒事件。怎么能等?” 雪穗目光凌厉地看向说话的人,“怎么不能等?警视厅绑架事件发生第一时间,是绑匪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吗?从来都不是!谈判,拖延时间,这些还用我教吗?” “可……” 辅助监督部门负责人被雪穗凌厉的眼神一瞪,瞪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可这不是普通绑架事件啊。” 雪穗:“这确实不是绑架事件,但对方的要求是让五条悟过去。这是所有问题的关键!我们凭什么要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为什么不能拖?” 咒术总监:“斋藤雪穗,你是想拿普通人的人命来拖吗?” 雪穗:“绑匪要一亿现金,要直升飞机,警视厅处理绑架案的专家会直接就给现金和直升机吗?不会。那么同样,五条悟过去了,那里的人命就有保障吗?” 咒术总监:“……” 雪穗:“我们先和敌人谈判!” 咒术总监:“……谁去?我们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雪穗:“他们能带话出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带话进去?” 咒术总监:“要是他们直接杀人呢?” 雪穗:“就说五条悟出国去看乙骨忧太了。乙骨忧太不是在肯尼亚吗?说找不到他人,难道还不容易?” 咒术总监:“……就算拖延了时间,又有什么用?” 雪穗:“当然是搞清楚他们的目的,找天元或者我们自己把那个帐毁掉。让里面的人出来。” 咒术总监:“……” 雪穗很坚决:“这不是五条悟一个人的任务。总监,我们是总监部。我们的责任就是处理这些事。全交给五条悟你确定就能圆满的解决?” “对方有备而来,明显就是准备了陷阱,正等着五条先生撞进去。如果五条悟栽在陷阱里,我们到时候还能再派出谁?” “连五条悟都栽了,在坐的各位,谁还能出面?” 咒术总监再次陷入了无言以对。 会议一下子就僵住了。 夜蛾正道和五条家的人一直都在给五条悟发消息,实时转达总监部会议中的内容。 尤其是夜蛾正道:【悟,我觉得斋藤同学说的有道理,你别冲动,先别进去,再等等。】 五条悟靠在车站的墙壁上,看着手机内的消息。 他此时正在等回东京的新干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总监部内部还未达成一致。 咒术总监:“帐的内部没有手机信号,无法传递消息。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就算把话传进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雪穗:“就像您说的,敌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五条悟。只要五条悟不进去,急的不一定是我们。” 咒术总监:“可那里有七八万的人质在……” 雪穗打断:“您真的在乎那七八万人质的命吗?真在乎的话,就不至于让五条悟一个人去解决和面对。” 斋藤雪穗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 她不想让五条悟听对方的话进去。 对方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涩谷这一切就是冲着五条悟去的。 一定有什么是非要解决掉五条悟不可的事即将发生。 敌人都准备的那么充分了,要是五条悟真栽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只要五条悟在…… 咒术总监:“非要谈判的话……那谁去?要知道,里面可没有信号。”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显然,没人愿意接这个任务。 大家都怕死,都想反正交给五条悟就好了。至于五条悟要是被坑了……这种后果他们没想过,等发生了再说吧。那可是五条悟,能那么容易就被坑了,或者死掉吗? 一片寂静中,雪穗淡淡的说:“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去。” 总监部保守派的高层们面面相觑。 有人愿意谈判去探探虚实确实也可以。 毕竟,就像斋藤说的,对方明显是冲着五条悟来的,肯定准备的万全。要是五条悟真不行了…… 雪穗下了决定后问:“九十九小姐还有多久回来?” 咒术总监小声问了下身边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小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咒术总监:“大概今夜凌晨,她的飞机就会落地东京。” 雪穗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只要拖延到凌晨就可以……总监,我们尝试拖延下吧。拖延到九十九小姐到,然后五条先生和九十九小姐合作,我相信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两个特级咒术师难道还解决不了吗?” 咒术总监意动了。 这确实更符 合总监部的利益。毕竟,要是五条悟真的死了或者没把涩谷制造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除掉。总监部接下来会变得非常被动。 五条悟要是死了,对总监部来说某种程度也算好事。 没他压制,他们想杀宿傩的容器就杀,想做什么,也不用担心五条悟反对。 可五条悟要是真死了……也确实麻烦。 这说明敌人非常强大,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们怎么办? 好像无能为力了也。 “也行。” 咒术总监同意了。 “既然这样,就先让辅助监督把五条悟不在东京的消息传进去,就说等五条悟回来要到半夜。” 雪穗:“那边帐现在情况怎么样?” 辅助监督的负责人:“咒术师和辅助监督都可以自由出入。普通民众被封闭在里面,外面的人只在某些地方可以单向进入,例如地铁。” 雪穗沉思,为什么地铁可以放人过去?有什么目的,难不成那里有什么在等着进入到那里的人? 既然如此,她最好不要从地铁进入涩谷站中心。 想到这里,雪穗抬头:“不管谈判成不成功,我们都需要人手。疏散帐破裂后的群众,防止踩踏事件,再解释这种超自然现象。所以,我们必须有人在外围。” 既然都决定让雪穗过去试试拖延时间的谈判了,咒术总监也不那么坚决把所有事都交给五条悟解决了。 他对夜蛾正道说:“东京的安全主要由你们东京校负责。具体怎么分配人手,你们来。” 雪穗:“那个帐我们没办法的话,就请求天元大人吧。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擅长结界术,难道天元大人要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普通人被困吗?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规范之下,也包括天元大人吧。” 咒术总监:“……” “也行。我们尽快联络天元大人,看看天元大人对那里的帐有没有什么办法。还有其他的事吗?斋藤雪穗?” 雪穗笑了下,“没了。总监,请尽快。” 说着,她转身就出了会议室。 守在帐外的辅助监督得到消息,他们进入帐,用喇叭对困在帐边缘的人喊,“五条悟不在东京,大约3个小时后才能到。让里面的人等着!” “你们从哪里听到的把五条悟带过来,就把这句话传回去!” “告诉他们,五条悟不在东京!他三个小时后才能到!” 第79章 第79章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 “羂索,他们说五条悟要三个小时后才到。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这计划到底靠不靠谱啊。” 名叫漏瑚,外表看起来像个火山头的独眼咒灵站在东京地铁地下五层的一处角落问旁边的人。 那是个很纤细的身影,在阴影中,那人双手抱胸,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放心,五条悟很快就会过来。” 漏瑚不信,“他们不都说他不在东京吗?” 被叫做“羂索”的身影:“就算他真不在东京,他也不至于要三个小时后才回来。这不过是那些咒术师的把戏罢了。” 说到这里,身影发出一声轻笑,“他们还是不了解五条悟。” —— 雪穗赶到帐外围的时候没有立即进去。 她在等“五条悟三个小时后才到”这样的消息传进去,里面有什么反应。 与此同时,东京校和总监部的人手也正在聚集。 距离“帐”设下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紧急召集过来的咒术师在不同方向待命。 五条悟没有立刻进入“帐”,他站在雪穗的身边,双手插兜,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他在注视着“帐”,仿佛他的六眼可以穿透眼罩,穿透“帐”看到最中心的本质。 雪穗看不出五条悟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既然五条老师被她拦住了,说明暂时他同意她的计划。 雪穗戴着无线电耳机,频道内不断有从帐内出入的辅助监督带来最新消息。 “靠近JR涩谷站新南口方向,暂时无异常。” “文化村大街,暂时无异常。” “中心街方向,暂时无异常。” “十字路口有异常!那里据说产生了巨大吸力,当时附近的人类全部被吸进车站内部!具体内部情况不明!” 听到这里,雪穗问:“发生的时间?是在我们传话进去之后吗?” 负责探查的辅助监督:“不是,是帐刚设下没多久就发生的事。” 这么说,这不是敌人因不满五条悟到的太晚做出的反击。 “涩谷之光大厦下方,那里诅咒气息非常浓郁,估计有好几头特级咒灵聚集在那里地下。那里额外又放了一层帐!” 雪穗整理着辅助监督传出来的消息。 “五条悟三个小时后到”的消息传进去后,到现在为止,里面和帐刚放下来时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只是把人困在帐内,没有咒灵肆虐和屠杀。 除了十字路口那里的地下车站…… 果然,地铁线那里是有什么。 雪穗咬着牙,在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涩谷地图上写写画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方就这样安静的等着五条悟到达吗? 人质的作用难不成只是用来威胁让五条悟尽快踏进陷阱的? 雪穗:“天元大人那里怎么说,有办法解决掉这里的帐吗?” 负责向总监部高层传递消息的辅助监督摇了摇头,“天元大人拒绝了总监部申请的见面。” 雪穗:“……” 这名辅助监督和斋藤家的人关系不错,她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帐”外不动的五条悟,小声和雪穗多说了一句,“其实,天元大人有十多年都没再传递什么消息到外面了。” “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是指明五条先生和夏油杰护送星浆体。” 该辅助监督说的话点到为止,雪穗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怀疑当年天元融合星浆体出了问题,不然不会这十多年一直都不再和外界联络。 当然,这种事总监部不可能对外说,从这些年霓虹各地结界依旧稳定来看,天元大人也许也没什么问题。 天元和星浆体融合是她8岁时候的事,那时候她还是家里没出变故的小屁孩,时间太久远了,怪不得她开始接触总监部后从没听过天元大人的消息。 她还以为是她地位不够接触那样的机密大人物。 “这么说,要想毁掉帐就只能从内部破坏了……” 雪穗嘀咕。 “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把帐破坏掉,让里面的人先出来。” 雪穗有条不紊的指挥等在外面待命的咒术师进入帐内部,“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破坏掉固定‘帐’的结界钉。” “还有就是,不要靠近十字路口的地铁站,涩谷之光大厦……” 就在此时,无线电频道突然传出一道声音,“不好!明治神宫前站站台出现了和涩谷这里同样的帐!整个站台内的普通人都被困在了帐内,站台最中心,有拒绝术师进入到帐,而在两道帐的中间……出现了大量改造人!!!” 雪穗迅速看向手中的平板电脑,明治神宫前站正在东京地铁线路上。而这里的下一站……正好要经过涩谷之光大厦地下站台。 五条悟的脑袋出现在雪穗的旁边,他弯腰低头看了眼雪穗手中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地图。 “原来如此。” 雪穗在涩谷之光大厦那里画了个重点的圈圈。 很明显,陷阱就在那里。 雪穗被五条悟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她想也不想的就说,“五条老师,您再等等。” 五条悟不置可否,他指尖点着地图上明治神宫前站,“这里有特级。” 雪穗:“我知道。这里应该就是之前袭击东京校,抢走宿傩手指和咒胎九相图的咒灵。当时东京校有3名二级咒术师,一名准一级,五名辅助监督,两名 忌库看守死亡。他们的身体都变得特别诡异。” 明治神宫前站出现大量改造人,就说明那个咒灵在那里。 雪穗的脸色变得发白,“它在明治神宫前站的话,那这里……”雪穗点了点涩谷之光大厦,“特级咒灵居然不止三个吗……” “十字路口那里的地铁站下面,明治神宫前站,再加上涩谷之光大厦……至少有五个特级在,也许还不止五个。” 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而如今,在场的咒术师,除了五条悟,其他人没人能确保自己能战胜特级。 尤其明治神宫前站那里的那个咒灵非常棘手。它术式直接作用在人类灵魂,进而让人类肉-体发生改变。这种改变甚至是不可逆的。 怎么办? 雪穗焦急的咬着嘴唇。 她发现,眼前的情况根本就无解。 五条悟只有一个,特级却在三个地点。 “里面除了‘把五条悟带来’还没有其他消息吗?” 雪穗在无线电中问。 一直监视帐内情况的辅助监督:“没有。里面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所谓谈判,一定要有来有回才叫谈判。 对方明显不想谈。 甚至在她传进去,五条悟在三个小时之后才能到后,对方对这种说法完全接受。 有恃无恐吗? 那里到底给五条老师设置了什么样的陷阱,能这么自信的等。 也是,除了五条老师,谁还敢去涩谷之光大厦地下,那里特级诅咒的气息至少有三四道。 “绕过明治神宫前站,十字路口那里的地铁站,涩谷之光大厦,通知所有的术师,绕过这几个地方,不要靠近!” 将这些吩咐下去后,雪穗抬眸看向她旁边的五条悟。 “老师,您要是一直不去,让敌人的计划根本进行不下去……您说会怎么样?” 五条悟扬了下眉,“大概会逃跑,等待计划下一次吧。” 雪穗:“……” 雪穗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这次敌人是把普通民众变成改造人和困在结界里,下次呢,下次他们会做什么更残忍的事? 雪穗再次低头看手中平板电脑上的地图。 “五条老师,您去明治神宫前站吧。那里那个特级咒灵,除了您,别人应该都不行。” “他们只说把五条悟带来,也没说带哪去,你去明治神宫前站……然后再十字路口地铁站,至于涩谷之光大厦,那里您不要去!” 五条悟:“那里困住的人怎么办?” 雪穗:“我想办法。” 五条悟:“什么办法?” 雪穗:“……” 雪穗没吱声,五条悟却猜出来了。 这位白发的青年低笑了一声,“你打算自己过去?雪穗,你那么弱,去送死吗?” 雪穗忍不住狡辩,“我又不傻,您怎么就知道我去一定就是送死?” 她不是五条悟,不是对方的目标。 没准她去转一圈,对方为了不影响对五条悟的陷阱,不对她动手呢。 五条悟站直了身体,他双手插兜,对雪穗的辩解没有任何回应。 雪穗:“……” 雪穗也知道她这种狡辩很可笑,想法很侥幸,连反驳都懒得反驳的可笑。 可是…… 她轻轻的说:“我在总监部会议上说我会去谈判,总不能我连帐内进都不进。如今,涩谷之光大厦那里什么情况没人知道,我去探一探,总比让辅助监督过去送死强。” “那里的陷阱是针对五条老师您的,只要您不去,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是一场空。” “雪穗。” 五条悟打断了雪穗的话,“你在保护我吗?” 雪穗:“……” 挺新鲜的体验。 对于五条悟来说,如今都是“都交给五条悟就好了”“反正有五条悟”。要不是雪穗在总监部会议上极力反对,此时涩谷这里的骚乱也都是交给他一人处理平定。 现在,一个小他这么多的女孩做这么多,居然只是因为想保护他。 “雪穗。”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 雪穗一愣。 她似乎不太明白,五条老师为什么在此时突然这么说。 “如果说……” 五条悟迈开脚步,“如果说这里事情结束,我们交往看看怎么样?” “所以,好好活着,别去涩谷之光大厦那边,都交给我吧,我会解决一切。” 说完这句,五条悟头也不回的向明治神宫前站方向走了。 第80章 第80章封印 看着五条老师离开的背影,雪穗愣神了好几秒。 然而,时间并不允许她在这里分太多心。无线电里辅助监督正在不断汇报进度。 “西面的结界钉已经被七海先生毁掉。” “南面的结界钉已经被自由术师冥冥小姐毁掉。” “东面的结界钉已经被日下部先生毁掉。” “北面的结界钉被禅院家主毁掉。” 伴随着最后一个结界钉被毁掉,涩谷最外层的帐消失了。 涩谷之光大厦地下站台五层,羂索和几个特级咒灵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漏瑚:“羂索,你弄的帐没了,五条悟可还没来。你确定计划还能成?” 涩谷之光大厦下面,密密麻麻的人被困在这里,大家都处于一种人挤人的状态。 羂索目光突然看向明治神宫前站方向,她勾起嘴角,“要来了!” 伴随着地铁运行的轰鸣声,一辆列车诡异的从外面开了过来。 被困在涩谷之光大厦地下站台五层的人群惊喜地看向列车,以为他们脱困的机会终于来了,完全没想过,涩谷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常来说,这条地铁线路早就该停运了。 —— 雪穗心有点乱。 五条老师的表白太突然了。 他说,他其实挺喜欢她的。 这句雪穗刚听到完全没当回事,因为五条老师喜欢的人那可太多了。 他的学生他都挺喜欢的。 雪穗把五条悟口中的喜欢,等同于他对学生的喜欢。 可下一句,事情结束我们就交往看看吧,证明那句喜欢,不是普通的爱才惜才。 耳机中,辅助监督的声音随着结界钉毁掉进程有明显的振奋。 在最后一颗结界钉被毁掉时,雪穗盯着消失的帐开口:“准备!起!” 同一时间,新的帐在众多辅助监督共同咒言和符咒辅助下,降下了。 这次,帐的作用只有一个,对普通人只出不进。 咒术师出入自由,也没故意设定禁止通讯的条件,涩谷中心内部的通讯恢复了。 跟在七海建人身边的辅助监督发现这一情况,立刻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七海先生现在正往涩谷站十字路口的那个站口方向移动,请求支援!!!” 那里就是跑到帐边缘处普通人所说的,人群乌泱乌泱的被吸进了车站里,像被拔掉下水栓的浴缸里的水一样。* 听到这种描述时,雪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不用多想,那里肯定有特级咒灵在,就像充满了改造人的明治神宫前站。 雪穗一直让咒术师远离那个站口,就是不想咒术师撞上那里的特级咒灵。 七海先生……是个很正派的咒术师。毁掉结界钉后,他选择去营救那里的普通人。 雪穗没有生气七海建人不听指挥,舍弃自己生命也要救人的咒术师都是值得敬佩的存在。 所以,将内心因五条老师突如其来表白带来的波动全部压下,雪穗立刻发出指令:“快!阻止他!谁在那边附近?直毘人先生吗?麻烦您尽快过去和七海先生汇合!冥冥小姐,拜托您了,请转去北面。夜蛾校长……” 不行,夜蛾校长位置太远了。 雪穗飞快滑动着她写满了备注的地图,到底谁离那边比较近。 总监部的支援虽然到了,但等级都不算高,这些人去面对特级基本上都是送死。 雪穗看见几个比较眼熟的名字,他们都曾经参加过围杀夏油杰的行动,对他们的能力雪穗还算清楚。 “上原先生,武田先生,请向西面的涩谷站中央路口方向移动,禅院直毘人先生和七海建人先生需要你们的支援。” 地图上,在五条悟去明治神宫前站的时候,禅院家的“炳”集团也被雪穗派了过去。 那里大量的改造人不能指望五条悟一个人全部杀掉。而且那里有个特级咒灵在,变数非常多。 所以,她让禅院直哉带着炳的人围住明治神宫前站 ,确保里面的改造人不会出来。 困住普通人的帐消失的瞬间,聚集在帐边缘一直敲击着空气墙的人也发现了。 被阻挡的拳头毫无阻碍的落下,意识到发生什么的人有短暂的愣神,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是狂喜! “墙没了!墙没了!!看不见的墙没了!!!跑,快跑啊!!” 乌泱泱的人群像丧尸出笼,尤其他们很多人都还画着万圣节的妆。 守在外面的雪穗和辅助监督们很快就被冲进了人潮。 雪穗逆着人流,往涩谷之光大厦方向前进。 守在那边的辅助监督发现通讯通了后,开始在无线电汇报情况。 “这边内部的帐还在。大概有一千人被困在地下。” 同一时间,五条悟在明治神宫前站碰见了虎杖悠仁和名叫“真人”的特级咒灵。 “哈?我这是中奖了吗?” 脸上有着缝合线的特级咒灵语气轻松。 在看到五条悟出现的一刻,他就蹦进了停在站台处的列车里,对五条悟挥手。 “五条悟,来追我吗?” 本来和真人对峙的虎杖悠仁回头,“老师!” 五条悟看着列车没有开口,这里距离涩谷之光大厦地下站台只有一站,列车的目的地他很清楚。 【老师,不要去涩谷之光大厦!那里的陷阱是针对老师您的,只要您不去,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是一场空!】 雪穗关切的声音犹然在耳,五条悟双手插兜,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列车。 虎杖悠仁跟了上去,列车车门在两人上车后关闭,停滞在站台很久的列车重新启动。 羂索还是很了解五条悟的。 是雪穗不够了解。 或者说,雪穗明知道五条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却一厢情愿的希望他能听她的,不要踏进陷阱。 五条悟不是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对战斗没什么兴趣,五条悟本质上,是个武士。 陷阱?无所谓,反正他是最强的。他倒要看看,那里有什么等着他。 整个列车上的人安静的不正常。 时间已经到晚上十点十分。 距离帐突然出现的晚上七点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十分。 距离辅助监督传话进去,称五条悟要三个小时后到,过去了两个小时。 九十九由基的飞机还有一小时降落。 雪穗理想的时间是五条悟晚上十一点后再行动,她已经尽力推迟五条悟进入帐内的时间了。 虎杖悠仁看着低头安静坐在椅子上,站在过道的人,感觉毛毛的。 现在距离他们被困在列车里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完全没情绪,没声音。 忽然,虎杖悠仁意识到了什么。 只有被那个叫“真人”的特级咒灵控制住的人才会这样。 “老师!” 虎杖悠仁低声叫了一声。 五条悟:“这些应该难不倒你吧。” 白发的青年信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交给你了。我去找那个咒灵。” 话音未落,五条悟就消失不见了。 白发的青年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穿梭在列车过道,很快他就找到了“真人”。 没有半点想交谈的意思,攻击在看到“真人”的同时也到了。 沉重的拳头重击真人的腹部,真人本想借着身体接触的瞬间转变五条悟的灵魂,结果发现,五条悟的拳头并没有碰到它。 “这就是无下限吗?” 真人的身体撞破列车壁,在即将飞出去的瞬间,它抓住列车边缘,翻身上到了列车顶部。 五条悟也翻了上去。 列车此时也到了涩谷之光大厦地下五层的站台。 战斗一触即发。 —— 雪穗不知道五条悟在进入明治神宫前站没多久就上了列车。 她还以为那里的特级咒灵能拖一些时间。 新的普通人只出不进的帐,杜绝了普通人看热闹或者慌不择路闯到这边。 大量被困在涩谷的人脱困后,涩谷街道变得空旷了不少。 十字路口车站地下通道,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因为人手比较多,虽然那个咒灵有点肉,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得到这个消息,雪穗松了一口气。 明治神宫前站的改造人正在被禅院家的术师集团有条不紊的消灭。 在协助雪穗指挥的辅助监督问起明治神宫内部情况的时候,禅院直哉看着完全没有战斗动静的车站内部,说:“不是很清楚呢,这里改造人太多了。” 两个重点关注的地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那么……只剩涩谷之光大厦下面了。 雪穗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那边越心神不宁。 手里捏着一张具有传送功能的符咒。 这是过去“藤原氏”能从两面宿傩手中逃出一支血脉,苟延残喘到今天的秘密之一。 数量极其稀少,用一张少一张。 符咒只能她一个人用,因此她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进了涩谷之光大厦地下。 等雪穗进入到地下通道时,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她鼻端。 到处是尸体,还有不知生死的普通人。 转过拐角,虎杖悠仁喊声的回音出现在通道中。 “放开我!把五条老师放下!” 雪穗大脑空白了两秒。 什么情况会用到“把五条老师放下”这种说法? 五条老师……不会死了吧? 明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是逃跑,可雪穗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冲过地下通道,转过又一个拐角,站台处的一切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虎杖悠仁被个火山头咒灵压着,一个纤细苗条的女性身影正站在他面前。 她背对着雪穗,雪穗却从那个背影中嗅到了恐怖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纤细的背影回头,那是个短发,额头有着一条缝合线的三十多岁女性。 “啊,是斋藤小姐啊。” 雪穗的目光落在了女性的手中,那里——特级咒物狱门疆正在她手中。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第81章归来 地下通道里浓郁的诅咒气息熏得雪穗想吐。 她视线飞快地从在场的特级咒灵一一扫过,火山头压着宿傩容器虎杖悠仁,脸上有缝合线半边身子都没有了的咒灵幸灾乐祸的站在边上,有点想碰虎杖,但又有点不敢碰,手在空中上上下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再远一点,角落里一个气息复杂,有点像特级咒灵又像人类的家伙双手抱头窝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雪穗视线回到和她打招呼的女人身上。 不认识。 不过,她可以确定,这人的气息很恐怖。 是和咒灵完全不同的,腐朽的,仿佛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味道。 虎杖悠仁看着突然出现的雪穗当即大叫,“五条老师在她手里!” 女人“啧”了一声,回头:“悠仁,你怎么能不站在妈妈这边呢。漏瑚,把手指喂给他吧。” 雪穗全程都没有说话。 她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用咒力激活传送符咒,把自己从现在危险的境地传送出去。 但……她不能让他们把五条老师带走。 “你是虎杖同学的妈妈?”雪穗强装镇定的和女人说话。 在场的任何一个特级咒灵,或者说等同于特级咒灵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要杀她都是眨眼之间的事,既然它们没杀她,那她就还有机会。 女人 似乎很喜欢聊天。 她笑着说,“啊,是的。我是虎杖香织。” 边上,脸上有着缝合线半边身子都没有了的咒灵发出一声怪笑。 它缓缓治愈着自己,最后将自己缩小成五十多厘米高。 虎杖香织仿若未闻,“斋藤小姐,好奇心满足了吗?” 明明很轻柔的一个问题,雪穗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直觉警报疯狂奏响,她想也没想的就往旁边扑了过去。 “轰隆!” 刚刚她所在的地方破了个大洞,下一秒,攻击又到。 雪穗在此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她的体术运用到了极致,几秒内和“虎杖香织”短兵相接,拳拳到肉。 根本数不清对攻了多少次,最终的结果是雪穗像一颗被打飞的炮弹,横飞撞到了墙上。 “噗!” 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咒具化的衣服超过承受的极限变得破破烂烂,再也不再有保护功能。 天赋差距的残忍在这种时候赤-裸-裸地昭示出来。 雪穗努力想爬起来,不行,她必须把五条老师抢回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拿走五条老师,这么多特级咒灵,除了五条老师,就总监部那群老家伙,没有人是对手。 怎么办? 脚步声就像踏在黄泉之国召唤的鼓点,雪穗抬起头,“虎杖香织”浑身轻松的走到她的身前。 羂索蹲下身,有些欣赏的看着此时的斋藤雪穗。 真是漂亮的一双眼睛啊。 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明明要死了,眼中的愤怒和生机却是灿烂又夺目。 羂索伸出手,想要碰触那双眼睛,却被地上的人微微偏头躲开了。 羂索也不在意,她收回手,“斋藤小姐,还不逃吗?我记得你们家有种传送符咒,可以将你们随机传送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 雪穗控制不住的又吐出一口血,她仰起头,“你怎么会知道?” 羂索微笑:“我和藤原氏也算熟人呢。” 和藤原氏算熟人……藤原氏在千年前就被两面宿傩杀的快灭族了,这家伙到底活了多久? 雪穗努力调整着呼吸,她的肋骨断了,内脏伤的很重。 机会只有一次,现在“虎杖香织”难得大意的蹲在她面前,靠的还这么近。 狱门疆就在她手里…… 机会只有一次…… 就在此时,前所未有的邪恶气息出现在地下通道,压倒性地覆盖住了这里之前所有特级咒灵散发的诅咒气息。 砰!砰!砰! 在场的不管是咒灵还是人类的心脏都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给你一秒。” 虎杖悠仁的脸上出现了咒纹和另外两只眼睛,漏瑚喂手指都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掉了。 “滚!” 话音未落,围在虎杖悠仁身边的特级咒灵全部都极速退开。 不,那不是虎杖悠仁。 那是——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站起身,邪恶又浓郁的诅咒威压充斥在整个地下通道。 在这一刻,呼吸声仿佛都是打扰和冒犯,任何不被允许的轻举妄动都会成为死因。 雪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在“虎杖香织”注意力被两面宿傩吸引过去的瞬间,发动咒力,咒具化的布条像一根触手,以极快的速度从“虎杖香织”的手中抢走了狱门疆。 另一只手就要捏碎符咒。 下一秒,“啊——”一声惨叫,雪穗抱着狱门疆重新栽倒了下去。 她捏着传送符咒的那只手被砍断了。 被苏醒过来的两面宿傩。 羂索回过头,先是看了眼空了的手,又低头看着重新栽倒在血泊里的雪穗叹息地摇了摇头。 “斋藤小姐,我说你,该说你是胆大呢,还是在找死呢。” 羂索没有立刻把狱门疆拿回去,对于她来说,拿回狱门疆只是弯腰捡起的事,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 “宿傩,好久不见。” 羂索微笑着和两面宿傩打招呼。 宿傩瞥了眼倒在血泊中的雪穗,“又是一只藤原家的老鼠。” 羂索:“你手下留情了。” 解只是砍掉了手臂,而不是把整个人都碎了,可不就是手下留情了。 宿傩笑了,笑得邪恶又混账:“看老鼠逃窜很有意思。” 千年前,他戏耍地追杀藤原氏最后一支血脉,看着他们狼狈逃窜,为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 “还差五根手指。” 宿傩感受了下身体说。 羂索:“我有剩下四根的线索。还有一根,大概被五条悟藏起来了。” 宿傩“哼”了一声。 提起五条悟羂索回过头,“我得先把狱门疆给带走。” 她回身走到雪穗身前,刚要弯腰将雪穗翻过身,两道落地巨响骤然传来。 有人来了! 之前为了困住五条悟,花御封住了从涩谷之光大厦地下一层直通地下五层的挑空区域。 花御被五条悟祓除后,封住挑空区域的术式也消失了。 现在,两道身影从高空跳下,五层挑空,巨大的冲击力带起一阵飞石。 “啊呀,总监部也没和我说,这里这么热闹啊。” 一道女声在尘土飞石中传来。 羂索直起身:“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看了眼地上,“乙骨同学,你的小女朋友好像要死了。” 乙骨忧太看到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雪穗心跳差点骤停。 长刀拔出,他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攻向羂索。 与此同时,九十九由基看向两面宿傩,还有两个特级咒灵,虽然有一只残了,变得特别小,但也头疼啊。 该死,她不会死在这儿吧。 “宿傩大人,您不会要和它们一起围攻我吧?” 九十九由基非常欠揍的对宿傩用了尊称,后面接的话却全是找死和冒犯。 两面宿傩瞥了眼漏瑚。 强者独行,弱者才抱团。 他走到一边坐到地上,“给你半个小时。” 言下之意,半个小时之后,不管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的干掉。 漏瑚和九十九由基内心同时一凛。 奇怪的默契在此刻诞生了,漏瑚和九十九由基越打越向挑空区域向上,打着打着,两个人就打到外面去了。 乙骨忧太在羂索躲避他落下的刀后,没有乘胜追击。他蹲到雪穗的身边,心疼地把女孩抱起。 断到一边的手臂被他捡起来,用反转术式接了回去。 他拨开雪穗满是鲜血的额发,在额头落下了很轻的一个吻。 “雪穗。” 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惨。 果然,只有在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式神里香全程都虎视眈眈的守在旁边。 羂索不知道是不是忌惮里香,没有上前。 雪穗本来陷入了昏迷,反转术式的治愈加上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在手臂被接上,内脏和肋骨修复好的同一时间就醒了过来。 刚醒的她还不太清醒。 她愣愣地看着眼底青黑,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的少年,“忧太?” 还没等乙骨忧太应声,雪穗就抓住乙骨忧太的手臂,下一秒,两个人同时消失了。 羂索:“……” 哎呀!她难得好心想等少年救治完再动手(也有忌惮式神里香的原因在,夏油杰是怎么死的她还记得),她这个人其实很讲武德的。 斋藤雪穗不讲武德。 被传送出去的雪穗清醒了。 乙骨忧太看了眼周围,发现这里距离涩谷之光大厦不太远,“我得回去。九十九小姐还在那边。” 雪穗惊喜,“九十九小姐也到了?” 乙骨忧太点头。 雪穗连忙推了推,“你快去!不用管我!” 说着,她踉跄地起身,辨别一下方位,就往之前辅助监督临时指挥中心走。 还没走两步,她身体一轻,被腾空抱了起来。 乙骨忧太:“你要去哪,我先送你过去。” 雪穗也没客气,直接告知了位置。 乙骨忧太很快就把雪穗送到了那里。 那里不止是临时指挥中心,还是治疗中心。 家入硝子穿着白大褂,正在那里治疗受伤的辅助监督和咒术师。 看到雪穗,一名辅助监督连忙上前汇报,“十字路口车站那里的特级咒灵被祓除了!” 怪不得有这么多咒术师要治疗。 雪穗点点头,让辅助监督汇报伤亡情况。 乙骨忧太把雪穗放下后,他立刻就向九十九由基的方向赶去。 九十九由基和漏瑚越打距离涩谷之光大厦越远,远到一定距离后两个人不再退了。 “哈哈哈哈,你们咒灵也怕两面宿傩啊。” 对于那种不讲道理的邪恶 存在,漏瑚反而觉得自己更有人情味。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正大光明的一战吧!” 第82章 第82章激战 时间紧迫。 雪穗将狱门疆交给夜蛾校长,“五条老师被封印了,校长,这个请您务必保管好。” 夜蛾正道接过狱门疆,沉声说:“谢谢你把他带回来。” 雪穗摇了摇头,“幸亏忧太到了。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她就死在那了。 时间不允许她有太多时间伤感,雪穗统计了下现在还能战斗的战力。 “虎杖同学一次性吃了太多宿傩手指,现在,他压制不住宿傩了。” 听到这个消息,这处临时指挥中心一片哗然。 断了一只手臂,等待治疗的禅院直毘人“啧”了一声,一名出身保守派世家的咒术师立刻不悦的说,“当初就应该把宿傩的容器处死。” 五条悟被封印,没人压制之下,这句话基本上代表了现场所有咒术师世家出身的咒术师的想法。 临时指挥中心因这条消息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保守派的咒术师抱团,五条派或者说东京校出身的咒术师也不太乐意和保守派的咒术师靠近。 隶属两个派系的咒术师隐隐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壁垒。 在这种隐隐对立的情况,雪穗深吸一口气,“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现在的重点是——我们怎么办?” “那里有三个特级,苏醒过来的宿傩,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活了大概有一千年的诅咒师在。而我们只有两个特级咒术师。” “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支援!” “一旦九十九小姐与乙骨同学不敌,在场的各位,谁能抵挡他们?” “我们以后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大开杀戒,重回诅咒的时代吗?现在可和平安时代不一样,那时只有五百万人口,就能诞生出两面宿傩这样的鬼神,如今霓虹的人口可是有1.3个亿!要是全民皆知咒灵,庞大的负面恐惧情绪又会催生什么样的怪物?” 斋藤雪穗绷着一张脸,指挥中心临时照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下,那张美丽的脸就像神女在降下不怎么好的神谕。 “世界毁灭,无处净土,你我皆亡。” 指挥中心一片寂静。 禅院直毘人站起身,他看了眼有些偏离涩谷之光大厦的方向。 那里火光将黑色的夜幕映照的通红,特级诅咒气息冲天。 “我去那边。你们和我一起。” 禅院直毘人口中的“你们”指的是保守派这次派过来的咒术师。 禅院直哉还在明治神宫前站消灭改造人,他有点庆幸直哉不在这里,希望他能活到最后吧。 保守派的咒术师呼啦啦的跟着禅院直毘人走了,五条派的人则看向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想了想,将狱门疆交给了冥冥。 “你留在这里保护硝子和这个。” 冥冥是自由术师,真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必然先逃跑。夜蛾很清楚冥冥的性子,她不适合去支援。 雪穗踉跄的起身,想要跟过去。 夜蛾校长却按住雪穗的肩膀,“交给我们吧。你已经尽力了。” 雪穗衡量了下自己身体情况,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夜蛾校长带着七海建人、猪野等五条派的术师向涩谷之光大厦方向赶去。 乙骨忧太最先到达的九十九由基和漏瑚的战场。 那时,特级咒术师和特级咒灵正战斗到最高潮。 “这里是属于我和它的战场。” 九十九由基抽空对乙骨忧太做了个飞吻,“宿傩那边交给你了!” 乙骨忧太观察了几秒,确定九十九由基不在下风后,又重回了涩谷之光大厦。 此时,羂索和宿傩,因为受伤变成只有五十厘米的真人一起出现在了地上。 真人问:“不管胀相了吗?” 临走前,羂索叫过胀相。可惜那家伙双手抱头窝在角落,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点回应也没有。 见此,羂索也懒得理了。 他和宿傩一起从地下上到地上。 “那家伙啊,就让他在那里吧。”羂索无所谓的回答真人。 这种毫无同伴之情的冷酷让真人又是一阵怪笑。 作为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的诅咒,真人是所有咒灵中最了解人类的。 它很清楚这个诅咒师在利用它们,相比在意同伴的漏瑚,究竟是咒灵更像人类,还是这个毫无人性的怪物是人类啊。 怪笑中的真人忽然停下。 他抬起头,名叫羂索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站在了它身前。 月光撒下微弱的光,羂索的身影将小小的真人完全笼罩。 真人仰起头,突然,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此刻降临。它刚要跑,然而,晚了。 差点被五条悟打死,重伤之下的身体根本逃不出羂索的掌心。 他利用契约将真人彻底变成了他的式神。 “啧,有点麻烦。不过,问题应该不大。”羂索吐槽了一句。 “怎么了?” 宿傩难得看到这人烦恼的模样。 千年前,这人就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嘴脸,当时宿傩为了学习如何将灵魂切割制做成特级咒物,短暂和这个老妖怪打过交道。 羂索摊手,“相中的身体被藤原氏的后裔掺和了一脚,没了。” 要是有咒灵操术术式的身体,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更方便。 对于相中身体这种事,宿傩深有体会。谁要敢伤害他相中的目标,他必然会杀了对方。 所以……“你居然没杀了她?” 羂索:“她哥哥的术式有点特别。她是女性,很适合做母体,要是……” 两面宿傩做出个嫌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了。” 羂索摆手:“九相图确实是失败品,我也没打算让她再孕育那个。我就是有点好奇,你知道的,术式在遗传之下都会有相通之处,她哥哥的术式是利用种子吸收诅咒,要是她和她的哥哥结合,会不会诞生个术式直接是身体就能吸收诅咒的孩子呢?” “到时候那个孩子要是能吸收整个霓虹的诅咒……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呢?” 两面宿傩满脸无聊。 对于羂索恶心的实验,他向来都不感兴趣。 除非……真搞出来点什么让他期待的东西。 宿傩哼了一声,“优柔寡断!” 羂索叹息:“那孩子太能折腾了。上次她折腾的结果就是让我没拿到咒灵操术使的尸体,我又想杀了她,又觉得她适合做实验。” 她也是很犹豫的好吧。 “光说我了,宿傩你呢?” 宿傩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我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或许我可以赌一把。” 羂索了然。 “现在吗?” 宿傩:“就现在吧。” 说着,他转身就离开了。 他相中的身体,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受肉。 宿傩走后,羂索操纵着灵魂彻底被抹杀,只是式神状态的真人。 “没有咒灵操术……靠契约的话,还得加上结界术。” 他在地上开始画法阵。 刚画四分之一,他转过头。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从远处缓缓走来,他踏过满地水泥乱石,拔出了背后的长刀。 少年眼底青黑,神情阴郁充满杀意。 羂索叹息了一声,身影和乙骨忧太同时动了。 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中,两人高速的短兵相接。 羂索手中用来画阵法的钢筋在一阵“珰珰珰”的撞击声中断成两截。 “乙骨忧太!” 羂索双手结印,脸上露出恶意十足的笑容,“尝尝这个吧,领域展开——” —— 在临时指挥中心休息的雪穗突然转过头,指挥中心留守的辅助监督、咒术师冥冥、家入硝子也看向了相同方向。 恐怖的诅咒气息从大概一公里外的地方爆发。 巨大的,仿佛个罩子般,方圆百米的建筑在那一刻碎成粉末。 雪穗猛地站起身。 是宿傩的术式解!! 雪穗脸色煞白。 大家……都活着吗? 冥冥走过来,安慰的拍下雪穗的肩膀,“我看看。” 乌鸦化作冥冥的眼睛向事发地方向飞去。 禅院直毘人和他身边保守派世家的术师们各个满身浴血。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宿傩只有十五指的实力,加上这些咒术师均掌握着御三家代代相传的术式“落花之情”,在“落花之情”术式作用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宿傩的解中暂时幸存。 只是暂时。 所有术师都身受重伤,浑身都 是口子。 宿傩“啧”了一声。 他回过头,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和东京校的咒术师在此时也到了。 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伏黑惠身上,宿傩眯了眯眼,将身体重新交回给了虎杖悠仁。 今天还不是时候。 宿傩倒是不怕这些人杀掉虎杖悠仁,一是杀不掉,二是……五条派的咒术师们都很讲究“同伴”之情。 他们的“正义感”不会让他们对虎杖悠仁动手。 脸上的咒纹消失,虎杖悠仁的身体栽倒在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不敢动,生怕这是什么陷阱。 九十九由基上前,翻过虎杖悠仁的身体,伏黑惠略微慢了一步,也到了。 他看着地上的虎杖说,“宿傩沉睡回虎杖体内了。” 浑身被解划出数不清伤口,差点剁成臊子的禅院直毘人大喊:“九十九由基,快!杀掉他!” 九十九由基看了眼浑身是血的老头子,没有说话。 夜蛾正道看着地上的少年,走过去,蹲下做出遮挡的动作。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这动作就代表了一切。 虎杖悠仁是悟的学生,是悟无论如何都要保下的学生。 他甚至为了对抗总监部未来处死虎杖的决定,私自藏下了一根宿傩手指。 只要不集齐手指,总监部就永远也不能处死虎杖。 他怎么能让悟在回来后面对虎杖被杀的结局呢? 第83章 第83章好久不见 一边是夜蛾校长,一边是御三家禅院家主。 九十九由基拍了一下手,像是突然想起般立刻就溜了。 “乙骨同学那边还需要我,我得赶快过去!” 这不是借口。 现在涩谷这里的敌人,只剩那个老妖怪。 九十九由基溜了,禅院直毘人闭上了眼。 没机会了。 之前全靠一口气提着,现在,那口气卸掉后,他的身体彻底垮了。 其他保守派的咒术师见禅院直毘人倒下,立刻也不再执着杀掉宿傩容器。 没有御三家的人领头,就他们一群差点剁成臊子的术师,不是东京校术师的对手。 乌鸦的眼睛实时转播着具体情况,雪穗见那边已经没有危险了,立刻让辅助监督过去救人。 “家入小姐……”雪穗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摇头,“我没咒力了。” 今天反转术式用的太多了,她体内的咒力已经全部耗空。 雪穗点头,转头吩咐:“去最近的医院,快!” 宿傩那边的危机解除,那么……就只剩自称“虎杖香织”的女人了。 乌鸦盘旋着飞向另一处战场。 羂索开启领域的同时,乙骨忧太也开启了自己的领域。 领域碰撞,乙骨忧太的咒力多一些,羂索的必中效果抵消,但羂索对领域的精密控制能力更强,这就导致,这场领域碰撞,双方的领域都没有破碎,而是形成了个封闭的领域空间。 九十九由基到的时候,恰好就赶上这个。 缠绕在身边的式神被她像铅球一样抛向领域结界,结界瞬间破碎。 羂索和乙骨忧太同时陷入术式熔断状态。 “去死吧。” 眼底青黑的少年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状态干扰,他长刀利落地斩向羂索的脖颈。 刀落,头飞。 羂索看向老老实实呆在一边的真人式神,心底涌现浓浓的不甘心。 要是咒灵操术就好了。 是咒灵操术的话,他就能直接提取真人的术式,而不需要再用结界术辅助。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头颅飞在空中,羂索的表情恶意满满,“虽然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契约解除!” 无数的咒灵从羂索的身体周围出现。 “里香!” 乙骨忧太的两只鼻孔都流出了鼻血,本来该处在术式熔断期间的乙骨忧太重新召唤出了里香。 九十九由基在大量咒灵出现的瞬间脸色也变了。 她不再保留,将咒力最大输出的集中到仿佛无穷无尽的咒灵上。 乌鸦实时转播着这边的情况。 雪穗听到冥冥描述的场景呼吸都停了下来。 “股票必须得赶快抛了。” 这是冥冥的第一反应。 “咒灵太多了,东京要完蛋了。大家还是快撤吧。” 冥冥对还留在临时指挥中心的众人说。 家入硝子看向诅咒爆发的方向,从衣兜掏出来一根烟点上,“能撤到哪?” 雪穗越过冥冥和硝子,走到前方空地。 她双手结印,飞快地操纵咒力,完善复杂的结界。 五条悟曾经说,雪穗的咒力微操水平在他认识的人中能排前三。 明明雪穗的术式非常简单粗暴,任何物品只要被她注入咒力就能短暂的变成咒具,她的咒力应用应该非常粗糙才对。 可偏偏雪穗的咒力应用非常精密。 原因其实就在这里。 “起!” 一个和之前封闭涩谷这边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结界出现了。 身为弱者,术式天赋先天的差距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就从其他的地方弥补。 结界术就是雪穗偷偷专研的方向。 天元大人都非常擅长结界术,结界术一定很有用。 秉持着这种想法,雪穗在结界术上狠狠下了一番功夫。 咒力微操就是结界术的根本所在。 以天地为幕,咒力为笔,雪穗绘制了一个规则复杂的巨大结界。 从九十九由基和乙骨忧太的攻击缝隙中飞出的咒灵撞到了结界上。 大量的咒灵攻击着结界想要冲到外面,雪穗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她加大自己的咒力输出,将结界彻底稳住。 九十九由基注意到咒灵被结界拦住了,她立刻转头,“乙骨同学,可以撤了。” 咒灵太多了,等他们咒力耗尽,那么他们将被咒灵吞掉。 乙骨忧太的咒力量是大,但眼前乌泱泱根本数不清有多少的咒灵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他能完全解决的。 “九十九小姐,接下来拜托了。” 乙骨忧太忽然这么对同为特级咒术师的九十九由基说。 九十九由基瞬间就明白乙骨忧太想干什么了。 她没有犹豫的点头,“好。” 下一秒,两年前的事情仿佛重现。 乙骨忧太将全部的咒力化成咒力炮,射向密密麻麻的咒灵。 洁白的光炮将数不清的咒灵吞噬,九十九由基拎起脱力了的少年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雪穗双手按在大地,她死死盯着升起的结界,咒力在地面传输,刻印,不断加强和完善。 在体内咒力耗空之时,直径800米的结界终于彻底稳定。 “冥冥小姐!” 雪穗 虚弱的叫了一声。 冥冥扶了下额头,“等五条悟出来,我得叫他加钱。” 她单手拎着巨斧,长长的斧炳插在雪穗面前不远处的空地,接替了雪穗的咒力输出。 雪穗设置的这个结界维持需要有咒力源源不断的在节点输入维持。 家入硝子走上前,将脱力的雪穗扶了起来。 雪穗:“冥冥小姐,我立刻就叫人接替您。” 冥冥懒洋洋的扶着巨斧:“那你得快点。” 她是不可能在这里当“电池”的。 雪穗打电话给斋藤彻也,让他统计一下,给总监部这些年登记的,术式鸡肋,无法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发工作邀请。 维持这里结界,是个长期的工作。 当然,首先是让斋藤家没有祓除咒灵能力,现在还空闲的咒术师尽快过来接替冥冥。 九十九由基在此时也拎着乙骨忧太过来了。 乙骨忧太不想自己在雪穗面前看起来过于狼狈,他远远就让九十九由基把他放下。 “哎?你可以吗?” 九十九由基眨巴着眼睛问。 某种程度上,这位年纪比五条悟都大的特级咒术师,性格上还挺俏皮的。 眼底青黑的少年沉声:“我确定。” “好吧——” 九十九由基松开拎着少年的手。 她眼看着这位特级咒术师阵营的新人,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还用恢复了一些的咒力施展反转术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一番捯饬,嗯,特级咒术师的威严,有点的。 她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的看着少年走向总监部设置的临时指挥中心。 总监部、高专,九十九由基都不怎么喜欢。 哪怕这次她听从总监部的召唤,更多原因也是,她身为咒术师的使命。 她不是在给总监部或者高专干活,她是在为普通人类。 她看着乙骨忧太装腔作势地走向一个漂亮女孩,扬了下眉。 少年,对待喜欢的女孩,你这样装模作样,也不怕吓到人家。还是说……他其实就想吓唬人家? 挂断电话,雪穗对冥冥笑了笑,“接替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冥冥懒散地点了下头,她视线很快就看向了雪穗的身后。 雪穗若有所觉,她回过头,只见乙骨忧太表情阴郁的从远处走来。 之前她和乙骨忧太短暂的接触过。 不过,那时因为时间紧迫,她担心九十九由基被那么多特级咒灵和苏醒过来的两面宿傩还有个老怪物杀掉,就赶紧让乙骨忧太回去支援去了。 他们交流的时间很短。 短到她看着和两年前单薄青涩的少年相比,明显成熟了不少的乙骨忧太,她都没想过该怎么面对。 他还恨着她吗? 恨着吧。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过的很好的样子,要是过的好绝对不会看起来这么阴郁。 难得的,雪穗有种她确实祸害了一个少年的感觉。 在雪穗张口之前,乙骨忧太走到雪穗的面前。 他用一种让雪穗头皮发麻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回雪穗的双眸。 “好久不见。” 乙骨忧太勾起嘴角,笑的鬼气森森,“雪穗。” 雪穗莫名的浑身一颤。 和两年前,总是甜蜜蜜干脆的叫她雪穗的少年不同,这一次,她的名字在乙骨忧太的口中,有种反复被咀嚼的缱绻味道。 就仿佛无数个夜晚,他无数次充满着各种复杂情绪的咀嚼着她的名字,一直失眠到天明。 雪穗……雪穗觉得现在的乙骨忧太非常棘手。 不过,她从十几岁就面对性格恶劣的禅院直哉,这让她很清楚,有些事躲不了。 所以,她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异常般,对乙骨忧太点头,“好久不见,忧太。” 她非常公事公办的简略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五条老师被封印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解开封印救出老师。不知道忧太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乙骨忧太盯着表情平常说起五条老师的雪穗,视线半点都没有错开。 “没有。” 这句没有说的简洁干脆极了。 这让雪穗不由得一窒。 乙骨忧太没有错过雪穗表情的变化,他忽然发现,雪穗其实真的很好懂。 对于她觉得棘手的话题,或者不想面对的场景,她解决的办法就是将视线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例如现在——关于五条老师。 在雪穗看来,他是老师的学生,肯定很关心老师的处境,正常来说应该立刻就将注意力专注到怎么解除封印上。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者异常,就暂时不用面对了。 逃避纵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矛盾有时候就需要时间缓和。 乙骨忧太盯着看起来非常疲惫,却依旧让他一眼就沦陷的雪穗,终究不忍心太为难她。 他移开目光,“封印老师的是什么?就是当时你抢夺过来的那个东西吗?” 第84章 第84章理念 见乙骨忧太不再用让她心颤的目光看她,雪穗松了口气。 她认真地讲解现在情况:“那个东西是特级咒物狱门疆。据记载,源信和尚活着的时候,他的术式是将咒灵封印在身体内,用佛法的说法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源信和尚一生将很多咒灵都封印进自己的身体,在他圆寂后,他的身体就化成了特级咒物狱门疆,狱门疆是一种强大的活结界,它能封印万物。五条老师被封印在里面,虽然我把狱门疆抢了回来,可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它。” 雪穗看向乙骨忧太身后不远处一直没靠近,很像在看热闹的特级咒术师。 “九十九小姐,请问您知道怎么打开它吗?” 话题突然落在自己头上,九十九由基视线在雪穗和乙骨忧太之间转了一圈,舒展了下双臂,“据我所知要权限。如果里面什么也没封印,那么拿到狱门疆的人就拥有使用它的权限,现在五条悟被封印进去,就说明使用权限已经有人了。只有那个人知道怎么打开。” 雪穗点头:“我知道的也是这样,可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们或许只能从暴力的角度考虑有没有可能破坏掉它。” 手机在此时,也开始不断有电话打进来。(之前也有,不过雪穗因为在忙都没有接) 雪穗歉意地对乙骨忧太和九十九由基示意了下,就开始接通一个又一个电话。 “长谷川先生,非常抱歉,刚刚一直都在忙,嗯,对,涩谷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不过,这里已经成为了禁区……” 警视厅的,东京都市政厅的,各种辅助监督没办法给出答案的电话都打到了雪穗这里。 作为总监部对非术师官方部门主要对接人,发言人,接下来她的电话快打爆了。 一通刚挂,下一通又打进来。 雪穗没完没了的打着电话,不断对各方说明现在涩谷的情况,等天亮,这里到底该怎么解决,怎么在新闻媒体发布消息。 九十九由基走上前,看了眼身边痴痴看着斋藤雪穗的新特级。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她和夏油杰说,当今总共只有他们三个特级咒术师,以后要好好相处。 可很快,夏油杰叛逃了。 这就导致,当她得知,特级咒术师又新增加了一人后,她没再想过结交。 机场是他们第一次见。 彼此看见第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用多言,他们一起赶往涩谷。 路上少年一直让同行的“角川君”打听雪穗的情况。 是个有爱人的特级咒术师呢。 得知这个,九十九由基对乙骨忧太的好感度飙升。 在九十九由基看来,一个人的性癖很大程度展示着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闷骚,还是慕强,是白骑士情结,还是大男子主义,是尊重女性,还是轻视女性,等等各种方面都能从喜欢什么类型的人看得出来。 乙骨忧太和她的傻徒弟有点像,都是爱人至上的类型。 真好,这样至少不会在面对连特级咒术师都无法解决的绝望情境下选择毁灭。 至少有爱人能在他下坠的时候拉他一把。 “我听过她呦。”九十九由基和乙骨忧太聊起了天,“总监部这几年难得想做点实事的人。” “那群老家伙啊,最不喜欢的就是变化。他们安居一隅,总以为外面的世界永远不会变,只要守住他们自己手中一亩三分地的权利,就以为自己依旧高高在上。” “拜托,现在都已经现代社会了。那群老家伙却和腐朽的臭袜子一样,真该让他们开开眼,看看咒灵都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喂,少年,别一直只让我在这里说,回应一下呀。” 乙骨忧太专注地盯着正在打电话不断交代事情的雪穗,心不在焉的问:“回应什么?” 九十九由基:“少年,你怎么看咒灵?”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沉默了好一会儿,“没什么好说的。” 九十九由基用力拍了下乙骨忧太的 肩膀,在少年目光阴郁地看向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时,九十九由基得寸进尺地搂住少年的脖子,“喂,要不要这么阴沉啊。你可是特级咒术师。你难道对这个世界,对怎么让咒灵彻底消失,就没什么想法吗?难道不想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吗?” 听到这话,乙骨忧太终于将视线从雪穗的身上移开,惊讶地看向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松开手臂,站直身体,这时,她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少年,有兴趣听一听吗?”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请说。” 九十九由基:“如今总监部和高专针对咒灵的做法是对症下药,就是产生咒灵-猎杀咒灵,不断循环。如果我们把产生咒灵这个源头给切断了的话,那么后面的猎杀咒灵也就不存在了。” “那我们怎么切断产生咒灵的源头呢?”九十九由基做了个切断的手势,她这个问题不是问乙骨忧太,而是自问自答,“从咒灵产生的原因来看,非术师无法控制自身咒力泄露到空气中,不断累积就产生了咒灵。从这点来看,要想源头切断咒灵产生,我们有两种办法,一、让全人类的咒力消失,只要非术师没有咒力泄露,自然也就没咒灵了。二、就是让全人类学会控制咒力。这就相当于,全民皆术师。” 乙骨忧太直白的说:“两种方法都不现实。” 九十九由基掐腰,“是这样。但是,我们总还要有点方向。像之前的夏油杰,他的办法就是消灭全体非术师。” 听到这里,乙骨忧太看向九十九由基的目光变了。 他眯了眯眼,目光攻击性和警惕性十足。 这时他看九十九由基不再是个同阵线的前辈,而是……像在危言耸听蛊惑人心的大反派。 “喂喂,少年,这是夏油杰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 九十九由基哭笑不得的投降。 乙骨忧太不吃这套,“但这办法理论上可行的不是吗?你和我说这个是想说什么,还是想蛊惑什么?” 一直表现得过于俏皮和亲近人的九十九由基勾起嘴角。 此刻,她终于有点像个正经的特级咒术师而不是什么戏弄人的无赖了。 “乙骨同学,警惕心可以嘛。” 乙骨忧太对这评价不置可否。 九十九由基:“放心,我不是夏油杰那种狂人,没有那样可怖的想法。我的目标是——摆脱咒力。” 乙骨忧太却在这时打断了九十九由基的话。 “你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或者说,你希望我做什么,加入你吗?” 九十九由基食指托着下巴,“怎么说呢,我想唤醒种子吧。我们同为特级咒术师,如果说谁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也就你、我和五条悟了。” 乙骨忧太却在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将目光移向,正在通话中据理力争的雪穗。 九十九由基也看向了斋藤雪穗。 她听了一会儿,听出来雪穗正在电话中和非术师政府争论关于涩谷整个地区商业和住民迁移到事。甚至还有如果可以,整个东京最好都进行迁移。 因为一旦涩谷现在封印在结界中的数以百万的咒灵跑出来,那么整个东京都将沦为魔境。 但对于东京政府来说,迁移是不可能的。 东京一千五百万人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迁移,尤其这里还是整个霓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对方反而命令她让咒术师尽快进入结界赶紧把那些咒灵都消灭掉,让东京重回安全。 雪穗不同意,结界范围被她压缩的太小了。普通咒术师进去就是被咒灵围攻,就是个死。 九十九由基摇头:“她不行。” “她现在的办法还是高专和总监部传统的那套,就是发现咒灵和消灭咒灵。纵然她的改革方向是想让普通平民咒术师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但是……这都是在划定的圈里挣扎。” “就像一艘注定会撞上冰山的巨轮,争论谁当船长,让住在最底层的乘客来到上层来,也改变不了巨轮撞上冰山的注定结局。” 乙骨忧太轻声:“但九十九小姐,您到现在为止不也只是理念吗?” “或者说,您已经有可行的办法了?” 九十九由基:“……” 当然还没有。 如果有办法的话,她早就行动了,还用得着这样一直找吗? 从十几年前和夏油杰初次见面,一直到现在,她其实一直都没找到办法。 “我改变不了什么。” 乙骨忧太很清醒,“我也没兴趣去做改变世界的人。” 在非洲这几年,他充分认识到人类的渺小。 战争,叛乱,利益,这似乎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那里资源其实并不算匮乏,但优渥的耕地资源、地理位置还有殖民等各种因素,让那里一直都处在战争中。 那里普通百姓也想像欧洲那样,和平,有干净的水和香喷喷的面包,每年都有大量难民要偷渡过去。 乙骨忧太一开始还好心的帮过卖给他手工艺品的雏妓。 结果他发现,他拯救不了那个有很多孩子的家庭。除非他娶了她,把她带离那里。 那是不可能的。 他曾经为了帮助当地朋友,消灭了个小型黑bang.结果混乱并没有因那个黑bang灭亡而停止,反而有更多的人为了争地盘,产生了更大的混乱。 非洲的咒术师并不像霓虹的术师那么纯粹或者安逸。 当年夏油杰之所以来这边,也是因为听说了米格尔的名声,因而决定过来看看。 非洲这片土地巫师文化盛行,在当地人眼中,咒灵就是魔鬼。 他们知道咒灵,也没什么保密法,遇到“魔鬼”首先找的就是部落巫师。 他从一开始想拯救某个人,到某群人,再到发现,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尽头,到他只能拯救眼前发生的。 米格尔拍着他的肩膀说他长大了。 乙骨忧太知道,他其实只是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和局限性。 他不是领导型性格,也没兴趣成为某个势力的“王”。 身为特级咒术师,他办得到。但——他没有兴趣。 他渐渐理解和想明白了五条老师说的,特级咒术师意味着什么,力量意味着什么。 第85章 第85章那你想要什么 九十九由基仰天,从夏油杰到五条悟,再到乙骨忧太,大家都太有个性了。果然,有些事只能自己走下去。 这时,有辅助监督过来说总监部的老头子们要见她,九十九由基立刻表示,她还有事,先溜了。 九十九由基溜走,乙骨忧太没有动。 他就这样在不远的距离看着雪穗。 和两年前相比,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有很大变化。 她还是穿着斋藤家为她术式施展专门改良的和 服,头上还有着华美的细工簪花,可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两年前更……怎么说呢,更强势了些。 因为之前差点死掉,她现在衣衫破损,可狼狈之下仍然气场十足。 她的侧脸在月色下,白的像莹白的玉。 乙骨忧太视线贪婪地从雪穗的身上每一寸扫过。 他……好想亲吻她。 从额头,到嘴唇,再到脖颈,指尖,一路向下…… 雪穗被盯的全身像有蚂蚁在爬。 她打电话来回踱步转身时,目光不经意扫向过乙骨忧太,一旦和他晦涩不明的双眸对视上,她立刻就会移开。 大麻烦啊。 和禅院直哉完全不同的大麻烦。 一通电话的间隙,辅助监督过来告知了下夜蛾校长那边的情况。 “夜蛾校长他们刚刚从结界北面出来了,现在他们正在去医院。” “虎杖香织”死亡的时候,放出来数以千万的咒灵。 正在因为宿傩容器对峙的双方正好被冲了个正着。 在可怕的外界威胁下,双方达成一致,和汇合过来的辅助监督一起往最近的结界点外撤退。 那里和雪穗这边正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考虑到家入硝子已经没有咒力治疗,他们直接就去了医院。 斋藤家的术师这时候也赶过来,接替冥冥往结界输送咒力。 冥冥拿着狱门疆和雪穗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她要去医院那边了。 冥冥虽然是自由术师,但整体来说,她还是更亲近五条派。 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可能把狱门疆交给属于保守派的雪穗。 狱门疆虽然是雪穗带出来的,她也没打算要回来。 在她手里才麻烦,到时候她是给保守派还是不给? 冥冥和家入硝子一起离开了。 临时指挥处的辅助监督也渐渐散去,雪穗仍然在打电话。 涩谷这么大的事,她大概今天整晚,甚至接下来几天电话都消停不了。 现在,这边只有两个斋藤家的术师在维持着结界。 本来只是在不远距离看着她的乙骨忧太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 雪穗在乙骨忧太过来的时候,心思就不在电话上了。 和东京都市政厅还有内阁关于涩谷的事扯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两边都在说没办法的套话。 她一边敷衍说咒灵短时间解决不了,一边又让他们赶紧在天明之前把这边彻底隔离。 绕圈子的话总结起来都是各说各的,各表明各自立场,半点妥协不了。但这种废话又不得不说。 因而,雪穗反而有点一心二用的考虑现在的情况。 乙骨忧太对她的感觉应该挺复杂的。 刚刚他短暂的心软过。 在她转移话题的时候,他顺势也转移了。 可东京都市政厅电话打进来,她去一边打电话的这段时间,他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盯得她头皮发麻的状态。 从他把她从涩谷之光大厦下面救出来看,他还没恨她恨到恨不得她死。 可他又无法原谅她的背叛。 两年了,两年他在国外这么久就还没想通吗?怎么感觉还有点愈发钻牛角尖的感觉。 五条老师,你可把我坑惨了。 雪穗忍不住吐槽。 她当然知道让乙骨忧太离开霓虹,五条老师是好意。很明显,老师认为时间和距离会削弱感情。可他低估了乙骨忧太的性格。 怎么办好呢,怎么办好呢。 雪穗现在真不想分太多精力在乙骨忧太身上。 因为涩谷这里的事真的太大了。 首先,七八万人困在这里,死亡的人数不计其数。 如此恐怖的死亡数字,雪穗都不敢想天亮后舆论的情况。 部分人在“帐”破裂后逃出去了,现在网上各种消息爆炸,是压都压不下去的状态。 推上热搜全部都是涩谷这边的事。 警视厅的警察到现在还在封路,一公里地上围了一圈人看热闹,高楼窗台上也全都是人,还有直播的。 幸好,这片电路全断,他们漆黑一片什么都拍不到。 可白天呢? 直径八百米所在的所有公司店面都没办法上班,造成的工作、经济产生的影响都是呈涟漪状,不断扩大圈层的。 最重要的还是,死的人太多了。 比任何一场台风、地震、海啸等天灾造成的死亡规模还大。 这些伤亡数字背后更是无数的家庭。 雪穗真的是想想都感觉头大。 这种情况,她哪里还有精力处理乙骨忧太可能带来的麻烦。 和内阁官房长官的通话在她坚定的表示,涩谷这里的咒灵一晚上解决不了,甚至长期都没办法解决后,来回扯皮的通话终于结束。 雪穗看了眼新打进来的电话,没有接,而是选择关机。 咒术界这边态度放在这里,非术师那边意见不统一,各种问题是需要他们自己统一和认命现在情况就是这么棘手和严峻。 关机,世界清静。 雪穗做完这一切,终于直视乙骨忧太。 “现在……要回高专吗?”雪穗问。 乙骨忧太孔雀蓝的眼眸盯着雪穗一错不错,“你送我?” 乙骨忧太这回答很狡猾。 你送我我就回,不送,那么抱歉,他还不想回。 雪穗听出了这个意思。 她点头,“嗯,我送你。” 嘱咐斋藤家的术师做好结界咒力注入的轮班,雪穗开车送乙骨忧太回了咒术高专。 乙骨忧太出国了两年,他在咒术高专的宿舍一直有高专的人打扫,所以,他回去今晚休息是完全没有问题。 车停在咒术高专山脚。 雪穗不下车,坐在副驾驶的乙骨忧太也没下车。 并没有僵持几秒,雪穗其实有点想看看,乙骨忧太到底想怎么样。 对方出招,她才好接招。 就像曾经的禅院直哉。 那位大少爷知道强迫她讨不了好,就选择从分配任务上动手逼她。 那时候她在总监部的地位不够,确实被抓住了命脉。还没等她想到应对的办法,乙骨忧太的出现给了她转机。 现在呢。 少年恨她背叛,又不想她死。 他到底想怎么她? 雪穗和乙骨忧太先后下车,他们在明月下沿着山道阶梯,一直到了咒术高专的学生宿舍。 雪穗很坦然的看着乙骨忧太。 现在,你到底要怎么样? 乙骨忧太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对雪穗的感觉太复杂了。 危机关头不算。 那时候他只知道,他不想雪穗死。 那时候情况紧急,他和雪穗的交流也非常短暂。等一切结束,他在不远处的距离静静看着忙碌的雪穗时,他立刻清醒的意识到,角川先生全都在胡说八道。 什么雪穗一直很思念着他,雪穗很需要他,一直愧疚的不敢联络他全都是谎话。 真实的雪穗大概忙碌的完全忘记他这个人了。 这就是雪穗啊。 这就是雪穗。 乙骨忧太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居然会因为角川彻也的谎话动容,产生幻想。 雪穗破损的和服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都说月下美人,此时衣衫破损的雪穗有种破碎的美。 美的乙骨忧太心颤。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两年里不断练剑,磨出茧子的掌心抚上了雪穗的脸颊。 雪穗眨了下眼,没有躲。 她不想刺激眼前这个情绪让她完全看不懂的特级咒术师。 雪穗的不躲不动,似乎给了乙骨忧太什么暗示。 他眸色变沉,上前一步。 距离上的拉近,让雪穗更加直面少年的成长和变化。 和两年前相比,变高了,也变强壮了。 两年前还有些单薄的少年,靠近她亲吻时眼睛闪亮青涩单纯又甜蜜的少年,变成了个压迫感十足的危险人物。 雪穗没有动。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乙骨忧太低下头,靠近她,做出亲吻的姿势。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冷静。 乙骨忧太亲吻的动作在距离雪穗只有一指距离的地方停下。 孔雀蓝的眼眸就这样和雪穗漆黑的眸子对视着。 一秒,两秒,五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动。 他们就这样在极近的距离对视着,仿佛一场谁先躲开谁就输的较真游戏。 雪穗的耐心很足。 她等了许久,都不见乙骨忧太有下一步动作,相反一直晦涩不明的眸光出现了波动。 他的内心,很明显在这段对峙中出现了破绽。 “不继续吗?” 雪穗率先打破了对峙。 乙骨忧太眸光中的波动更大了。 他的内心突然在这一瞬间仿佛重回了两年前,重回到他在五条老师房门前看到雪穗时崩溃的状态。 “继续什么?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吧?我们是以什么样的关系继续?前男女友?” “雪穗,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对你来说接吻也是没关系的吗?” “还是说,你就这样随便?” 对面的人突然情绪崩了。 雪穗意识到,当年的事在乙骨忧太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去。 雪穗不自觉的抿了下唇。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呢?” 雪穗轻声问。 “我躲开,你会开心吗?” “我怕你生气,看你的目光中都是恐惧,你会开心吗?” 乙骨忧太:“……” 不,这样他更不会高兴。 雪穗叹息,“说起来,我一直没有正式和你道歉……” 乙骨忧太突然打断,“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雪穗点了点头,“那你想要什么?” 第86章 第86章新的御三家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雪穗,两年里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他依旧没有想明白。 雪穗等了几秒,没有等到答案。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距离天亮也就四个多小时,“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很忙,我得回去了。” 她对乙骨忧太轻轻点头,“好好休息,等你想清楚,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雪穗走的很干脆。 某些时候,从小传统教育培养的特质在雪穗身上其实挺明显的。 这种特质五条悟有,禅院直哉有,稍微还有点血性的保守派术师身上其实也有,就像古代的武将。 死也要死在战场,我就站在这里等待你的到来,不管是复仇还是什么,都不会逃避。 雪穗等乙骨忧太想清楚,到底要怎么样,她都会正面面对。 这是她的坦然和处事准则。 然而,雪穗的坦然,反而让乙骨忧太非常难受。 他希望雪穗对他心虚,希望她对他愧疚。在隐秘的快感与期待中,他可以假装高高在上的对雪穗说,我原谅你了。 永远背负着“对不起他”的雪穗,再也没有资格离开他。 再也不能离开他。 再也不能。 这才是乙骨忧太内心最真实的向往与渴望。 可雪穗不给他这个机会。 雪穗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咒术高专,此时只有乙骨忧太一人站在空地。 周围幽静,树叶在晚风中飒飒作响。天空中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孤冷又惨白的映照着大地。 乙骨忧太是真的没想明白吗? 不,其实他早就想清楚了他最渴望的是什么。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 他不想承认雪穗自始自终似乎都没有爱过他的这个现实。 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明月高悬,为何不照我! 雪穗,你为什么不爱我! 他的怨,他的恨,始终都是,恨雪穗不爱他。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 咒力在他的身体内一点点的恢复,从力量上,他可以轻易将雪穗带走。 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 可是,这样做除了互相伤害,不死不休,没有其他的结局。 特级咒术师也有做不到的事。 特级咒术师也不能强迫一个不爱他的女孩爱他。 乙骨忧太吹了许久许久的风,像个被踹了一脚赶出家门的小狗,低落地回了宿舍。 雪穗回到斋藤家在东京的宅子,忙碌地处理即将面临的工作。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通宵未睡的雪穗才暂时中断了手里的工作。 打了个哈欠,去咖啡机冲了杯咖啡,她垂着眼眸,捏着加了很多糖和奶的咖啡杯,许久不动。 忧太的想法……她大概知道。 无非是觉得她背叛了他,不想原谅她。 他无法心无芥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和她相处,其实这时候最佳的做法是把她当个屁放了,彻底不在意她。可忧太又做不到。 所以,他就很别扭。 这种别扭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雪穗不认为自己能劝明白,甚至可能做多错多,反而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忧太……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里的“他们”是指像雪穗,像五条悟,像京都传统咒术师家族的很多很多人。 他们在感情上其实都很淡。 相亲、联姻、夫妻相敬如宾。或许有点爱情,但也就有点。 忧太不一样。 他渴望的是毫无保留的爱,他似乎为爱而生,他对很多事都不怎么在意,只在意“情”,友情、爱情,都是情。 五条老师会很平淡的说,我还挺喜欢你的。 乙骨忧太则渴望的是轰轰烈烈,极致浓烈的爱欲。 那种爱……说实话雪穗有点恐惧。 怪不得,当年他还在很年幼的时候就能无意识诅咒突发车祸的青梅。 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不允许”里香离开他。 这种潜意识细想想,真挺可怕的。 忧太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过去是她太小瞧了。 在爱情还没有萌芽的年纪,他就已经有隐隐的“我没允许你离开,你不许离开”这种偏执的掌控欲。 雪穗抿了口手里的咖啡。 她这个人从小就不能吃苦,她一定要加很多很多糖,很多很多奶。 哪怕去东京校念书,也要让家里的侍女过去把宿舍布置得舒适。 她到底……该拿忧太怎么办呢? 现在何止是乙骨忧太没想明白,雪穗其实也一样。 时间不允许雪穗想太多。 太阳按部就班的升起,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非术师那边爆发的舆情暂且不说,咒术界这边事同样不少。 首先就是狱门疆的归属。 总监部要求夜蛾校长交出狱门疆,他们来想办法解封五条悟。如果没办法解封的话,狱门疆就要封印到忌库中。 夜蛾校长自然不会把狱门疆放到忌库。 所谓放到忌库,就和放弃解封没有区别了。 双方针对这个打嘴皮子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 等争论暂时停下,总监部咄咄逼人的开始发出第二波冲击。 这一次,目标对象是宿傩的容器。 禅院家主昨夜不治身亡,这都是因为宿傩造成的。 所以虎杖悠仁必须死刑! 没了五条悟在前面挡着,夜蛾校长撑的有些艰难。 他用虎杖悠仁死而复生举例,认为没人能真正杀死虎杖悠仁,如果总监部非要这么干的话,就不怕把宿傩再唤醒吗? 总监部则表示,先把他关进总监部的监狱再说。 所谓监狱,就是诅咒师除以死刑的地方,房间里满是各种压制力量的符咒,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都曾被关押进过那里。 夜蛾校长当然也不同意。 见夜蛾正道这么难搞,总监部又开始针对“全自动咒力自给自足的人工咒骸”发难,让夜蛾校长交出制作方法。 “涩谷那里的咒灵那么多,交出咒骸的制作方法,只要我们拥有一批完全自主的人工咒骸军队,我们就能减少术师的伤亡。” 这借口非常冠冕堂皇。 涩谷直径八百米结界内差不多上百万的咒灵,不用大量的人工咒骸就得咒术师进去。 那里咒灵密度太大,普通咒术师基本上就是个死。完全靠一级咒术师和特级咒术师的话,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那里的咒灵清理干净。 “夜蛾校长,涩谷是你们东京校和五条家负责的区域。你们必须负起责任来,尤其是特级咒术师。” 乙骨忧太抱着刀靠在一边,对这样的命令不置可否。九十九由基则是又跑了。 关于咒灵要不要公开,现在总监部和非术师政府那边也没达成一致。 现在是网络上关于怪物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到底是回应还是不回应都没有个定论。 吵吵嚷嚷了一天,什么都没个定论。 这场会议,总监部各方心怀鬼胎,各种势力已经蠢蠢欲动冒头。 五条悟被封印,五条家势弱,禅院家主直毘人死亡,禅院现在群龙无首,加茂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内部也乱了。 咒术界权利顶端的三大家族居然同时出事。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大概正是因为总监部内部先乱了,夜蛾校长身边又有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站队,他身上压着的三座大山(狱门疆、宿傩容器、人工咒骸)才没有压死他。 明明伤亡最少的加茂家因为内部混乱先崩了,雪穗决定趁它病要它命。 群狼环伺,有这种想法的不止雪穗,花开院、土御门好几家一直蛰伏的京都古老咒术师家族都露出了獠牙。 就在雪穗带着斋藤家从加茂家咬下来一块肉的时候,禅院家也出问题了。 “被灭门了?直哉也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雪穗难得有些沉默,尤其是当她听所做到这一切的是禅院真希的时候。 默默将禅院家过去拥有的资源争抢吞噬,如今,雪穗拥有的势力膨胀得不得了。 她多年来和众多咒术师交好带来的成果在此时终于成熟,相比御三家资源垄断,他们更加信任愿意看见他们困难的斋藤雪穗。 而雪穗也不客气的把过去被打压的术师分配到恰当的岗位。 等雪穗整合好一切资源,新的“御三家”形成了雏形。 斋藤、五条、花开院。 五条是哪怕五条悟不在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过去受五条悟庇护的咒术师不少,他们都出力维护了五条家。 斋藤是得益于雪穗过去多年经营,她整合了大量小家族,加上吞掉了禅院和加茂的部分资源、产业和在总监部拥有的权利岗位。 花开院则是过去那些能和御三家抗衡的高层集合体。 没了御三家,过去那些倚老卖老的高层都想让自己的家族成为新的御三家。 他们互相争斗,蚕食,当他们突然注意到斋藤家的势力已经很大的时候,立刻结盟抱团,并对斋藤家发起了攻击。 上面的阶层早就固化,过去是有御三家压着,现在禅院灭族,加茂溃散,五条闭门不出,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斋藤作为新兴势力冒头。 哪怕“斋藤”有着“藤原氏”血脉也不行。 相比集合保守派各家的花开院,联合各种小家族的雪穗在战斗力上明显弱了一层。 总监部会议无限期停摆。 内部争斗也达到了白热化。 雪穗陷入到了麻烦中。 过去她只要庇护住斋藤家就可以了,加上还有禅院当靠山,她还护的住。但现在她没了靠山,反而要成为拥护她的各种小家族的靠山。 雪穗整合各家的战力,尽力让他们搭配着出任务。 会议停摆,不代表祓除咒灵停摆。 现在就是难的任务花开院都推给雪穗这边,雪穗要么不接,要么就是任由咒灵继续作祟。 这种情况真的全凭良心了。 终归是雪穗不够狠心。 五条悟当初能撑起来,完全是因为他够强。也正是因为他够强,他把所有的任务都压在自己身上,导致他全年无休。 雪穗没五条悟那个战力,她能做的就是整合力量,根据辅助监督提供的情报派过去合适的术师。 这不是长久之策。 又收到她派出去的术师受伤,得养伤一段时间的消息后。 雪穗看着手里还能用的术师名字,焦头烂额。 凌晨的灯还在亮着,窗外刮起了大风,呼啸得窗户咣当咣当作响。 天气预报说最近好像有台风。 雪穗起身去关窗,可她走到窗边,关窗的动作却停下来。 有人。 院中的树下,穿着白色东京校校服的年轻人抱着长刀靠在那里。 多久了? 雪穗有点恍惚。 自东京涩谷的事发生之后,这是过了多久了,他今晚在树下又是多久了? 见雪穗看到他,乙骨忧太从树底下走了过来,走到窗边。 他不客气地翻过窗户,看向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眼神下意识有些警惕的雪穗。 “我想清楚了。” 所以,他来了。 第87章 第87章我爱你 “哗啦啦——” 暴雨急至。 倾盆的大雨砸在树上、地上。 室内的两个人在雨声中对视。 雪穗越过乙骨忧太,将窗户关上。潮湿的雨气被隔绝在窗外,雨声也变小了。玻璃窗在灯光的反射下,映照着乙骨忧太的身影。 比雪穗明显大了一圈的身影在她身后靠近,雪穗握着窗户手柄的手还没有松开,乙骨忧太就从背后抱住了她。 呼吸吹拂在雪穗的颈窝,雪穗握着窗户手柄,看着窗户上交叠的影子没有动。 “哗啦啦——” 暴雨声隔着窗户,雪穗能感受到,环绕在她身前的双臂在收紧,仿佛要把她嵌入到怀中,嵌入到身体内。 “我爱你。” 雨声中,乙骨忧太在雪穗的颈窝低声说。 “雪穗,我爱你。” 这是他想清楚的事。 一切的怨,一切的不甘心,最终都逃不过他爱她。 雪穗在这种浓烈的告白中,迟疑的开口,“我……” 她真的没办法回应,我也爱你。 乙骨忧太的爱太满了。 满到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回应说爱。 爱情在她目前为止的人生,占比几乎没有。 “我知道。” 在雪穗的迟疑中,乙骨忧太仿佛认命般的说,“我知道,雪穗你并不爱我。” “雪穗谁也不爱。” 说到这里,乙骨忧太短促的笑了一声。 至少在雪穗这里,不管是已经死了的禅院直哉,还是五条老师,还是他,都在同一起跑线。 “雪穗的心思都在总监部和斋藤家的事上。” 雪穗没有说话,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乙骨忧太也不需要雪穗回应,他这时完全是在自我剖析。 把自己的整颗心,全部的爱意和期望都剖给雪穗看。 对待雪穗,等她回头看他,基本上不可能。除非……把她最在意的斋藤家逼入绝境。 那时候,想必她就能再次看见他了。 因为她需要外援,五条老师被封印,她能求助的只有他。 可那样,他真的会开心吗? 那种情况,雪穗看见他和当初雪穗背叛他,突然选择五条老师有什么区别? 都是基于利益之下,觉得更符合利益的选择。 不是因为爱。 乙骨忧太两年里真的想过很多很多。 想过把雪穗带走藏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 ——结局大概是两个人不死不休,同归于尽。 这不符合他的期望,他期望雪穗爱他,不是恨他。 想过暗中把雪穗最在意的斋藤家击垮,她绝望之下只能求助他。 ——这就回到最本质的,这种情况,雪穗不是因为爱他才找他,她只是没有选择。 想过不主动找雪穗,就冷眼旁观她会不会后悔的来找他。就像最开始,最开始明明是雪穗主动接近他的。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万一等到最后,雪穗和老师联姻了呢? 京都那边的古老咒术师家族,不就喜欢联姻之类的吗?那他会发疯的。 乙骨忧太发现,只要他不主动找雪穗,雪穗大概永远也不会想起来找他。 她的心思全部都在她的家族上。 爱情,对于雪穗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只能他先迈出这一步了。 “雪穗,选我吧。老师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两年前,你觉得我不如老师,你选择老师,我不怪你。谁让我确实就是不如老师。可是,我和老师不一样,我爱你。我很爱你。” “老师其实很骄傲的,他和雪穗你一样,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当你和老师出现分歧的时候,老师不会站在你那边,我可以。” “选我吧。你不爱我没关系,反正你也不爱别人。我们未来有很多时间。” 雪穗神色复杂地看着窗户上映照的影子。 “忧太。” “嗯。” “我大概……永远不会像你期望的那样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雪穗:“……” “不会心里觉得不平衡吗?”雪穗不解。 乙骨忧太:“有点。不过雪穗也不爱其他人不是吗?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排在最前面的。” 说到这里,乙骨忧太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 笑的雪 穗汗毛战栗,下一秒,暧昧的舔舐和亲吻落在了她的脖颈。 轻轻点点的亲吻从脖颈到耳垂,亲的雪穗浑身都有种生理性的痒。 她有点想躲,可乙骨忧太把她抱的很紧。 就在雪穗思考要不要挣开的时候,这样充满情-欲气息的亲吻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呼吸很重,压抑着问:“雪穗不讨厌我的碰触,不是吗?两年前,我们像这样亲过很多次。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雪穗:“……” 好吧,确实。 两年前,她既然选择了乙骨忧太当未婚夫,她就不介意两个人发生进一步关系。 “我们一起当做那件事没发生过吧。雪穗,我还是你的未婚夫,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区役所填表登记,成为正式的夫妻。” 乙骨忧太紧紧抱着雪穗,他眼底青黑,看起来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 眸光中阴郁和狠厉并存,他用无害的声音放松着雪穗的警惕。 从这样的拥抱角度,雪穗不会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就像他说的。 雪穗不爱他没关系,他只要排在最前面就好了。 雪穗对爱情很淡,没关系,他会拽着她。 趁着雪穗还没有爱上别人,他抢先占有雪穗的全部。 之前是他傻了,只想着雪穗为什么不爱他。 既然雪穗性格上就不是爱情至上的人,那只要他提前把雪穗属于爱情的位置占的满满的,雪穗就不会再看其他人。 她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这很好啊,这样她就不会再开小差出轨了。 这就是乙骨忧太“想清楚想明白”的事。 雪穗沉默。 从利益角度,乙骨忧太把两年前她背叛的事当做没发生过,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你真的不介意?”雪穗问。 乙骨忧太笑了,雪穗看不见的角度,笑的渗人。 “当然。” 雪穗:“那……我们和好?” 乙骨忧太:“嗯,和好。” 雪穗长出了一口气,她姑且信了吧。 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她都是有利的。 就算……就算乙骨忧太想报复她,或者哪一天不爱她了,至少现在,他站在她身后。 现在正好是新御三家争斗最白热化的时期,有个特级咒术师站在她身后,对斋藤家是最有利的。 雪穗拍了拍乙骨忧太紧紧环抱住她的手臂,语气轻松,“松开吧。我又不会跑了。” 乙骨忧太听话的松开,在雪穗转过身时,他却立刻亲了上去。 暴雨的哗哗声中,雪穗被压在窗边,被尽情的亲吻。 这个吻深入又热烈。 雪穗从一开始还有点走神和不适,毕竟两年都没和人有这么亲密的行为了,到身体被唤醒,完全拉进漩涡。 薄薄的居家服被半褪下,肌肤贴在雨水打的有些冰凉的窗户上,这种冰凉短暂地唤回了雪穗的理智,在热烈的亲吻中,迷糊地想着,这进展是不是太过又太快了,迟疑要不要叫停。 可是,一步退,步步退。 乙骨忧太双手撑在窗户上,将雪穗完全困在了他身体和窗户之间。 他用一种过去从没有展现过的,不容拒绝的强势侵略着。 雪穗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叫停,就已经没有机会叫停了。 “轻、轻点。” 雪穗搂着乙骨忧太的脖子,身体的重量几乎都交给了对方。 算了,事已至此,那就享受吧。 从窗边到卧室,雪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胳膊腿都快散架了。 “早安。” 枕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雪穗转过头,黑发的年轻人倾身过来,亲吻雪穗的嘴唇。 过去每个早晨只能靠思念解决的欲望这次得到了即时满足,乙骨忧太深深地亲吻着雪穗,觉得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时了。 他拥有了雪穗。 以后的每个夜晚,每个清晨,他们都会像这样幸福。 昨天晚上和这个早上真的太乱来了。 雪穗洗完澡,换好衣服看着神清气爽,情意绵绵看着她的乙骨忧太有点受不了。 “你来之前就计划好了吧。” 雪穗吐槽。 乙骨忧太没有否认,回国后看起来阴郁的气息消失了,他笑眯眯的,灿烂得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他。 “因为雪穗很心软呢。” 愧对他的雪穗必然不会在和好的时候拒绝他。 他其实很了解雪穗。 雪穗某些方面是个很守原则的人,两年前她会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哪怕不爱他,也不会拒绝他的亲近。 那么现在,只要他还是她的未婚夫,她同样也不会。 五条老师那件事他两年里想过无数次。 他后来知道了夏油杰对老师的重要性,他很清楚亲手杀死挚友对老师的影响。 雪穗违背处事原则的背叛,最本源其实还是雪穗不爱他。 在利益的天平,他的重量不够。 现在,也许他的重量仍然不够,但他不会再因为这点事就离开了。 离开就相当于把雪穗拱手相让。 他不会再这样了。 哪怕是五条老师,他也不会让。 乙骨忧太很庆幸,不管是雪穗还是五条老师都不是那种爱情至上的人。 老师应该对雪穗也是有些不同的。 但这种不同,不会让老师不顾一切的和雪穗在一起。 老师和雪穗都太理智了。 也不够爱。 米格尔曾经说过他,说他脑子里只有“情”,这样不行,男人的目光该在事业和更远大的事上。 就像他当初被夏油杰说服,就是因为他非常欣赏夏油杰。 可在乙骨忧太看来,爱人和朋友,对他来说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 “事业”“更远大的事”确实听起来更符合男人的追求,但归根到底,要是没有爱人在身边,那多孤单多没意思啊。 反正……“更远大的事”有雪穗追求就够了。 脑子里只有事业的雪穗,感情上不可能主动先迈步,既然两年里雪穗和老师都没有在一起,那就别怪他直接下手了。 第88章 第88章不对等的爱 不得不说,昨晚和今早的深入交流让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仿佛消失了。 雪穗此时的精神在两年里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终于不用再担心忧太要是想不开报复她,她该怎么应对。别看她平时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但这种担忧其实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 她一直在等待忧太出招。 不管是报复,还是两人和好,见招才能拆招。 她甚至在老师邀请她的时候想过依靠老师应该就不用怕了。 但……回想起忧太偶尔冒出来的仿佛坏掉的可怕模样,她可以确定,真那么选就没缓和的余地了。 老师不可能一辈子都寸步不离她。 逮着空,她肯定就完了。 所以,等等看。 等到忧太有新的爱人,或者等到忧太报复完,把她当个过客彻底忽视,她就自由了。 别怪她想的太怂。 和特级咒术师的差距,她没办法不怂。 “忧太,东京校现在怎么样?” 雪穗穿着睡衣,放松地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和忧太闲聊,桌子上有些点心,小菜和白粥作为早餐。 乙骨忧太坐在雪穗的对面,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勺子搅和着被斋藤家厨师煲得软烂的白 米粥。注意力全部都在雪穗的身上。 从他的视角,他能看到雪穗低头喝粥时,脖颈和胸口暧昧的红痕。 那都是他弄出来的痕迹。 愉悦和满足感充斥着他整个人。 雪穗是他的。 他和雪穗彻底在一起了。 雪穗之前精力一直都放在京都总监部的老家伙们身上,她只知道五条悟一直没解封、宿傩容器虎杖悠仁暂时还很稳定。这之外她就没关心了。 “大家一直在找解封老师的办法,可惜还没找到。” 乙骨忧太回答着雪穗的问题,不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直勾勾地看着雪穗。 就像一只本来懒洋洋嗮太阳的蓝猫冷不丁突然变成了妖怪猫又。 这目光怪吓人的。 雪穗拿着瓷勺的手一顿,终归还是和两年前她背叛的事没发生前不同了。 两年前的乙骨忧太也会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过那时候忧太的目光是柔软的,湿润青涩的,他像小狗一样孺慕着她,期待她的关注,期待她的在意。 而现在,直勾勾的目光就像在舔舐,在占有。 他不再把自己摆在低位,不再卑微的渴求她的关注,而是明目张胆的,主体性鲜明的昭示着,我关注你。 雪穗,你休想离开。 雪穗被这样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指尖发麻,仿佛又回到了昨晚窗边。 暴雨浇在背后冰凉的玻璃窗上,黑发的青年就这样直勾勾充满欲望的盯着她,手臂撑在窗户上,用力地坚定地占有着她。 “真希同学说,禅院家的忌库里没准有什么咒具具有干扰结界的效果。禅院直毘人先生既然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伏黑惠同学,那么他们就有权去打开禅院的忌库。” “后面的事想必雪穗你也知道了。禅院直哉……死了呢。” 雪穗:“……” 雪穗有点无语,她能感受到乙骨忧太语气中的快意。 不过,这种快意中还夹着,雪穗,你呢?听到禅院直哉死了,你是什么想法?你会为他伤心吗?之类的质问。 她要是真表示很遗憾很怅然,忧太肯定醋坛子都得打翻。 雪穗点了点头,“确实有点意外。我没想到直哉最终会死在真希手里。” 见乙骨忧太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微眯,雪穗笑了,她大大方方地伸手抚上忧太的脸颊。 “吃醋啦。” 她并不想让忧太一直占在上风。 纵然他确实武力值比她强太多,但感情不是谁强谁就占上风的。 她必须把掌控权抢回来。 现在忧太还处在比较应激的状态,她先顺毛。 忧太握住雪穗抚在他脸颊上的手,他直勾勾地盯着雪穗毫不在意的笑脸,“嗯。他说你们算从小一起长大。” 雪穗嗤了一声,“我和他算哪门子从小一起长大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都20岁了。” 雪穗说的轻巧,乙骨忧太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醋意。 他20岁,那雪穗你呢? 你才13岁吧。怎么不算看着你一路长大呢? 在你最困难,最弱小的那几年,都是他在陪着你吧。 自从乙骨忧太轻松就把那个傲慢的御三家大少爷打倒在地,他其实就不怎么把那个人放在眼里了。 可在听说他死了后,他反而控制不住的开始想,雪穗会伤心吗? 会不会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男人,会不会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怀念那个男人。 这种猜测如覆骨的毒蛇,绞得他夜不能寐,嫉妒得发疯。 乙骨忧太握着雪穗的手忍不住用力,看向雪穗的目光也变得偏执。 雪穗轻巧的笑意停下。 经过昨晚和今早的深入交流,她以为她和忧太两个之间的感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问题还大大的。 忧太的占有欲似乎变得更不加掩饰和肆无忌惮了。 雪穗平静地看着陷入自己情绪的乙骨忧太,轻声,“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真心话是,我确实有点怅然。禅院直哉不是个好人,他欺负过我,也救过我的命。我成长最重要的几年确实他一直都在。让我对他的死拍手叫好,那是不可能的。” “可这也不代表,我会对他念念不忘到每年忌日都去给他上柱香什么的。” 乙骨忧太嘟囔了一句,“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你上什么香。” 雪穗失笑,她看着眼前这个小她三岁的青年。 和两年前比他确实长大了,也更有攻击性,他不再把自己放在客体的位置,开始意识到,只要他想他能做到很多事。 但他又走到了另一种偏执的极端。 “我说过的吧,忧太。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乙骨忧太的眸光微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往更黑暗的方向滑坡。雪穗这时候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她不会是要说她其实心里有禅院直哉那个混蛋吧。 然而,雪穗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这种不对等的落差,但似乎,我们之间有一点小小的分歧。” 雪穗抽回被乙骨忧太握住的手,在黑发的年轻人眼睛直勾勾追随着她动作的时候。 她捏起一只很漂亮的草莓,“如果爱情的颜色是红色,忧太你的性格呢,就像这只草莓,红彤彤一大片。你的爱很投入,也渴望着得到同样浓烈的回馈。” “可我不是。”雪穗拿起一颗苹果,它只有少半边是红色的,剩下大半都是青色。 “你需要接受,苹果也可能不全部都是红色。” “爱情永远都不会是我人生的全部。就像现在,我搞不懂你在介意禅院直哉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不想当他的情人,不想给他生孩子,才选择的你。忧太,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赢了。你为什么还会在意他?” 雪穗拨弄了下散落在肩头的黑发,脖颈上的红痕,昭示着昨夜他们之间有多么的激烈。 “过去我确实不够走心,忽略了忧太你的感受,可现在,我既然选择了你,那么我们就需要坦诚。”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健康的,长远的,而不是……爱恨交织,处处都是雷。” “忧太。” 雪穗很认真的看着坐在她对面,已经不再是青涩少年,而是成长成一个男人的乙骨忧太。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给你的反馈,那么……最佳的办法是分开。” 见乙骨忧太因她的话表情立刻变得更可怕了,雪穗安抚地笑了笑,“忧太,我是很认真的。说实话,忧太你适合找一个没什么事业心,热爱生活,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个优秀的妻子的女孩。她应该会很可爱,会和你分享路边开得很漂亮的野花,会和你撒娇,会时刻黏着你。那样的女孩能时刻反馈给你足够的爱,你们的爱也会很甜蜜而不是像现在……你因为反馈不够,巨大的落差让你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嫉妒焦躁的情绪。” 清晨穿着睡衣的雪穗有种外人见不到的柔美,她笑得如春日穿过树叶枝桠的阳光,明亮又轻柔,嘴里的话却十分强硬。 “这样的落差如果不解决,我们只会走到互相伤害那一步。” 她和忧太的相性真的不太好。 她最适合的也许还是京都那边的婚姻模式。 丈夫和妻子感情平淡,谁也不干涉谁。不会轰轰烈烈,自然也没什么激情。 这样的关系固然无聊,但是…… 好吧,雪穗也得直面自己真正的内心。 她两年里和五条老师之间没什么进展,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她清楚,如果她真和老师联姻,她和老师的婚姻大概就是京都那边传统的婚姻模式。 老师或许有点喜欢她,但也只是有点。 已经29岁的五条老师早就过了青春年少,为爱奋不顾身的年纪。他是成熟的,理智的,强大的。 雪穗无法想象五条老师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模样。 她其实和五条老师一样,都太 理智了。 而忧太不一样。 他的爱太浓烈了。 他就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在感情中将连带自身的筹码全部都投入了进去,坚定不移地选择,眼中只有她。 被这样浓烈的爱着,说实话,雪穗有点爽的。 可她就这样的双标,她无法给予忧太同等的爱,却又贪恋忧太这种浓烈的爱。 乙骨忧太……乙骨忧太现在内心其实有点崩溃。 不过,两年里,他至少学会了面不改色。 他用可怕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轻飘飘说出“分开”这种选择的雪穗,只剩下一种想法。 那就是,雪穗果然还是不爱他。 哪怕他们在昨晚在早上都那样的亲近,身体那样的契合。现在居然能毫不遗憾,毫不在意的说出“分开”这种选择。 “分开”那是不可能的! “我确实在嫉妒。我不止嫉妒禅院直哉,我还嫉妒着老师。” 乙骨忧太直勾勾的盯着雪穗,“雪穗,你要怎么解决我的这份嫉妒?” 雪穗摸了摸下巴,“安全感不够的话,要不然我们结婚吧。” 在乙骨忧太愣怔的双眸中,雪穗勾起了笑,“昨晚你不是说,只要我想,我们今天就可以去区役所登记吗?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第89章 第89章新婚就分居,太残忍了…… 乙骨忧太就这么晕乎乎的和雪穗一起去区役所填了婚姻届。 夫妻统一姓氏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填了斋藤。 见到雪穗满意的笑容,忧太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以后,他就是斋藤忧太了。 两个人拿着婚姻受理证明书一起出了区役所。 雪穗开始聊婚礼的事。 她是斋藤家家主,招个特级咒术师入赘肯定要昭告给所有人。 有了忧太,京都那些找事的老家伙们都会消停消停。 所以,婚礼肯定要隆重。 “要邀请你的家人吗?”雪穗问。 乙骨忧太摇头:“就让他们在非术师的世界继续生活吧。邀请他们的话,对他们反而不太好。” 雪穗点头:“那就以后有机会你想拜访的时候再一起拜访吧。” 正式的婚姻证明书大概一周后才送达,婚礼准备期则更长。 尤其雪穗的要求是“盛大又隆重”,就算加速,也得至少筹备三个月。 忧太不怎么着急,对他来说,今天去区役所填完婚姻届,他和雪穗就算正式结婚了。 对了,他还没买戒指。 非洲拥有大量的钻石和水晶原矿,他可以拜托米格尔帮忙找找合适的宝石,打造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给雪穗。 雪穗,他的妻子。 忧太美滋滋的想着,对了,还可以顺便问问米格尔,他们部落的巫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开狱门疆的封印。 米格尔在非洲遇见五条悟的时候,留了一手,没有用部落巫师花费数十年编织的咒具黑绳。 在米格尔看来,那场战斗只是切磋,不涉及生死,没必要把他的杀手锏拿出来。那东西是未来他和五条悟要是有一场生死之战时,最重要的秘密武器。 再之后教导忧太的时候,米格尔也从来没用过咒具黑绳。 忧太还真不知道,米格尔手里其实就掌握着能将五条老师从狱门疆放出来的办法。 他和雪穗简单聊了下东京校的现状。 总监部内斗的时候,东京校一直在想办法消灭涩谷结界中的咒灵。 那片区域被报道地下挖出来拥有可疑磁场的特殊金属,金属对人体有害,所以就让大家搬家了。 天皇和千代田地区的高官们紧急询问过天元,听说东京确实不怎么安全后,已经开始商量将政治权利重心重新移回京都。当然,也有提议把政府设在大阪的。 这些事忧太都只是听一耳朵,没在意。 不过有一件事,估计得让雪穗知道,“羂索死后,他契约解除,释放出来的不只是上千万的咒灵,还有接受受肉重生的古代术师。” “高专前段时间就抓了个据说是四百年前受肉重生的咒术师。” 雪穗:“这个我知道,但总监部现在人手不够,也没办法管他们。” 市面上突然多了很多不守法的法外狂徒,雪穗一直都在被非术师官方质问。 雪穗现在是虱子多了也不愁了。 涩谷那么大的事,宿傩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五条老师还没解封,各地因为东京突发的事引发灵异事件传闻暴增,咒术师严重人手不足。 雪穗深刻体会到,掌握一个庞大组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总监部改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现在只能先延续旧制,然后一点一点改变。 这都需要时间。 忧太很想一直黏着雪穗,可他很清楚,现在他出去解决各种事件才是给雪穗真正的减负。 这对新出炉的新婚夫妇领完婚姻届很快就分开,雪穗回京都筹备婚礼,主要是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写婚帖。 这个婚帖是提醒各家,她要结婚了,新郎是特级咒术师斋藤忧太。 忧太则是去涩谷结界里祓除咒灵。 羂索死亡的时候解除了上千万咒灵的契约,他和九十九由基趁着咒灵堆积的时候,用咒力炮轰掉了差不多一半,可剩下的一半也有五百多万。 如此数量庞大的咒灵在结界内游荡,一般咒术师进去就是死。 所以,每天都是忧太、冥冥、七海等一级咒术师带人换班进去,主要清理结界附近的咒灵,一旦咒力见底必须出来。 今天,跟随忧太一起进结界的东京校学生明显能感受到,他们的学长心情很不错诶。 禅院真希看着神清气爽,总算不是睡眠不足一副吸大了模样的乙骨忧太调笑,“乙骨,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黑发靠谱的青年立刻纠正,“我不姓乙骨了,你现在可以称呼我斋藤。” “咦咦咦——?” 二年级的三人组,伏黑惠,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同时发出了惊叹。 “学长,你结婚了?”钉崎野蔷薇问。 忧太喜滋滋的点头:“嗯!”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还不知道改姓斋藤意味着什么,禅院真希和伏黑惠可知道。 在两个没心眼的炸呼呼问新娘漂不漂亮,什么时候带他们看看的时候,禅院真希和伏黑惠对视了一眼。 斋藤……忧太\学长这是要加入总监部的阵营吗? 应该不会吧。真要加入总监部,他应该不会回学校这边了。 而且,斋藤雪穗和总监部过去那些老头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说起来,斋藤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啊。” 虎杖悠仁摸着下巴。 钉崎野蔷薇也觉得耳熟,她回忆了几秒突然“啊!”了一声。 “看日出那天!” 虎杖悠仁也想起来了,他兴奋地朝野蔷薇确认:“是送五条老师回家的那个学姐!” 没心眼一号钉崎野蔷薇立刻嫌弃起了没心眼二号虎杖悠仁。 她一个劲儿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了,没看学长脸色都变了吗? 虎杖悠仁一脸憨厚,“哎,钉崎,你眼睛抽筋吗?” 真是败给你了。 钉崎野蔷薇无语的捂脸。 “什么送五条老师回家?可以和我说说吗?” 黑发的青年用温和的声音轻问,可莫名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同时打了个冷颤。 虎杖悠仁:“就是那天和老师一起逛街,然后老师突然看到了斋藤学姐,就上了学姐的车。是这样吧,钉崎?那天老师应该是突然有事,才让我们自己玩吧。” 钉崎野蔷薇猛点头,“对,就是这样。他们肯定有事。” 伏黑惠简直都没眼看了,越这样强调反而越像有什么吧。 忧太低着头,黑发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人很难看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 下一秒,他用过分灿烂的笑容面向几个一年级,“好了,闲聊结束,该去祓除 咒灵了。” 今天的学长格外的凶残。 之前他还只是压阵,给学弟学妹们足够的发挥成长空间。 但今天,只要咒灵一冒头,立刻就会被他压缩的咒力弹消灭。 忧太其实很清楚,雪穗和老师之间没发生什么。 可他控制不住的嫉妒。哪怕雪穗和他一起领了婚姻届,他也控制不住。 老师对于雪穗来说是特别的。 这种特别夹杂着崇拜、时刻暗中关注的在意,都是他不曾拥有估计永远也不会拥有的。 老师姓五条。 要是老师不姓五条,愿意放弃自己的姓氏,雪穗……还会选择他吗? “砰!” 过于巨大的咒力输出不止消灭了楼后冒出来的咒灵,连大楼都被冲击出个大洞,露出断掉的钢筋和水泥。 忧太速战速决。 解决掉今天计划消灭数量的咒灵,他直接收工。 “真希同学,他们几个就拜托你了。” 忧太对禅院真希和伏黑惠、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四人点头。 他匆匆的离开了涩谷。 雪穗今天回了京都。他知道她会在京都几天,等办完事再回东京。 他本来还想着,自己不要太粘人,不要让雪穗觉得厌烦,他会乖乖等在东京,等雪穗回来。 可现在,他等不了。 乙骨忧太乘坐新干线去了京都,在晚上八点多时到达了斋藤家。 雪穗这一下午都在吩咐斋藤家的人做婚礼前期准备,得知忧太来了,她还有点意外。 “不是说好等我回东京吗?” 忧太用力抱住雪穗,整张脸都埋在了雪穗的颈窝,声音闷闷的,“等不了,我好想你。” 好撒娇。 雪穗失笑,“你不会打算天天都这样京都东京来回跑吧?” 东京来京都,新干线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加上去车站还有到站后来她家的距离,路上花的时间最少也得要三个小时。 往返就是六个多,一天才几个小时啊。 忧太从雪穗的颈窝抬起头,他用他那双孔雀蓝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雪穗,眼睛里全是认真,没有笑意,“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雪穗失笑的表情凝在脸上。 她上下打量一圈忧太,“是东京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然怎么上午还好好的,现在就又变得这么粘人。 忧太盯着雪穗,盯了好几秒,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他是不可能说的。 有些东西能说,有些东西不能说。 禅院直哉能说是因为雪穗确实对那个金毛男没感,但老师不一样。 老师不一样啊。 是雪穗大概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一样。 忧太低头轻吻雪穗的嘴唇,声音含糊。 “雪穗,刚新婚就分居,太残忍了。” 掌心滑进衣里,敏感的部位被碰触。 雪穗脸“腾”地就红了:“……” 呃……好吧。这点她确实没想过。 雪穗本身不重欲,虽然做那种事挺解压也挺舒服的…… 雪穗想了想,“行吧,大不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回东京。” 事情她不在京都其实也能办,就像五条老师常年定居东京也不影响他掌控京都的五条家。 不能亲自盯着有点麻烦,但……忧太更重要不是吗? 第90章 第90章妈妈和哥哥 第二天,忧太看雪穗真的一大早就做准备和他一起回东京,心里冒起了幸福的泡泡。 雪穗说到做到,从不哄骗他。 这是过去他一直诟病的点,他有时候宁可雪穗哄骗他也不想直面雪穗不在意他的现实。可现在,他发现,雪穗这个习惯真的太好了。 真哄骗他,他难道就会开心吗? 并不会,自欺欺人之下,只会不断陷入怀疑和自我折磨当中。 忧太像个大型狗狗,粘人的跟在雪穗身后,“雪穗要是忙的话,不回东京也可以。我来回就好。” 雪穗横了身后的人一眼,“真心的?” 忧太不吭声了。 当然不是真心的啦!如果可以,他希望24小时全部都和雪穗在一起! 雪穗回身,掌心贴在忧太的脸颊,踮脚安抚性地亲了一下,“东西不多,很快就好了。我们一会儿出发。” 雪穗去忙了,忧太留在院子里。 他坐在木质廊道的边沿,双手撑在地板,心情像京都天空,干净湛蓝,晴朗得万里无云。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看他。 转过头,一位陌生、憔悴却又美丽的中年女性在远远的观察他。 忧太内心微动,她的眉眼和雪穗好像,仿佛看到了雪穗二十多年后的模样。不过,雪穗那时候一定很幸福,一定不会像这位夫人这么憔悴。 这么想着,他起身走过去,“阿姨,您是找雪穗吗?” 斋藤阳子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好一会儿,“你比雪穗小三岁?” 忧太愣了下,点头。 “是。” 这问题未免太让人摸不着头脑,又太私人了。 斋藤阳子看着眼前过于年轻的脸庞,满意中又有点不满意。 满意这孩子是特级咒术师,不满意于他太小了。 她的女儿已经够辛苦了,她更希望有个年长的包容照顾她,而不是她去迁就一个年纪小很多的不成熟的男孩。 可是……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那么多呢?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斋藤阳子问。 忧太眨了眨眼,有些忙乱的伸出手,做出引导的手势,“当然,您请……呃……冒昧的问下,请问您是?” 斋藤阳子顺着手势进入院子,在越过忧太的时候,优雅点头说:“斋藤阳子,我是雪穗的母亲。” 这个答案不算出乎忧太的意料,毕竟两个人确实长的有点像。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客厅茶室,忧太礼貌地给对方倒了杯茶。 斋藤阳子看着推到面前的茶杯,心里寻思,虽然年纪小,至少还算知道照顾人。 斋藤阳子简单问了下家庭情况,现在高专还没毕业,等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把忧太问的满头是汗。 说实话,除了家庭情况那里他能说说,后面他都还没想。 “大概……看雪穗需要我干什么吧。” 忧太孔雀蓝的眼睛很认真,很郑重,“雪穗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斋藤阳子微微扬眉,“这样啊……那你自己呢?就没什么想做的吗?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不会觉得自己的妻子处处压自己一头,逆反甚至厌烦吗?” 忧太反问:“为什么会觉得压一头?我不觉得听雪穗的指挥就是被压一头。” 斋藤阳子笑了,“孩子,你不可能永远只有十八岁。现在的你觉得无所谓,当你长大,你身为男性的意识越来越强,你真的会容忍吗?” 忧太平静地问:“您觉得这是需要容忍的事吗?” 见斋藤阳子因他的问题愣住,忧太低笑了下,“妈妈,这并不是需要忍耐的事情呢,这是我愿意做的事。” “雪穗需要我,就是我的幸福。如果有一天她不需要我了……” 忧太浅浅笑了,笑的让斋藤阳子莫名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些可怕。忧太放过了这个如 果,转而说起了别的,“妈妈大概并不太清楚我的过去,在很长一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我觉得我该去死。是五条老师说,一个人,那多寂寞啊。” “我是个很怕寂寞的人,我很需要别人的需要。雪穗需要我,会让我感到幸福。” 相反,当雪穗不再需要他……忧太微笑,他会让雪穗需要他的。 这场聊天聊的并不久,斋藤阳子很快就告别了。 她回头看了眼站在圆形拱门那里的黑发年轻人,总觉得那个年轻人平静的外表下蕴含着恐怖可怕的内里。 这是个特级咒术师。 在强大力量这种表象的诱惑之下,还有可怕的威胁。 雪穗回来时,看到忧太在院门处站着,她走上前,“等急了吗?东西都装好了,我们走吧。” 忧太看向日常生活化的雪穗,这种放松,没有“家主”气场的雪穗,是只属于他的,私下里的雪穗。 不管什么样的雪穗他都很喜欢,但……独属于他的雪穗,他更喜欢。 他主动牵住雪穗的手,“刚刚你的妈妈过来了。” 雪穗的脚步一顿,“诶?” “诶”完雪穗就意识到,这个疑惑对于忧太来说,有点太见外了。 尤其是……他们都结婚了,她却一直都没把自己的家人介绍给忧太。 为了避免忧太多想,她解释道:“抱歉,忧太,不是我不愿意介绍我的家人给你。而是……我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本来想今天回东京出门前带你去母亲面前见一面的。” 忧太并不介意这些。 应该说,雪穗不介绍家人给他,如果雪穗的家人一直都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压根不会想起这回事。 等雪穗的家人有存在感,或者出现在他面前,他才会内耗一下,雪穗为什么不介绍呢,是不想承认他吗? “她……来找你说什么了?”雪穗表情复杂的问。 忧太:“问我被你指挥会不会大男子主义的觉得丢脸,会不会因此和你出现婚姻问题。” 雪穗:“……” 霓虹文化中,男人要讲究男子气概,越传统的地方大男子主义思想越严重,就像禅院直哉,他一直认为女人就该跟在男人身后,连并行的权利都没有。 雪穗一直觉得他纯有病。 “你怎么回答的呢?”雪穗好奇。 忧太:“我说,雪穗需要我就是我的幸福。” 忧太看向和他十指相扣,因他这个回答,表情柔软的雪穗,转过身,亲昵地低头将额头和雪穗额头相贴。 “这是我的真心话。” 雪穗松开相扣的手指,双臂搂住忧太的脖颈,“我知道。” 清风如意,年轻的小夫妻轻柔的在院中亲吻。 良久,两人相视的笑,又重新手牵手,拿完东西,坐上了回东京的车。 雪穗其实很知道怎么爱人。 婚姻经营好,后宅安定,她才能在工作中全力以赴。 大概正是因为她不会把精力百分百都分在爱人身上,她才更注重爱人的感受。 两年前的大翻车,真的让雪穗明白了不少事,也成长了不少。 她过去过于自信和自负了,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另一只碗,并且把正在吃的当做彻底是自己的就不怎么珍惜,导致她太过忽视忧太的感受。 现在忧太是她的丈夫,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大概正因如此,忧太哪怕明知道雪穗其实没那么爱他,对他好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他还是会被这样的好的迷住。 雪穗要是真的爱他,绝对不会说出让他找别人的话。 尤其是在他们刚刚身体那么契合的深入交流后。 他好希望雪穗会搂着他的脖子说,如果他敢有别的女人,就杀了他。 想象一下都好爽啊。 可惜,雪穗只会说,他更适合找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让他的爱有的放矢。 忧太其实有一瞬间愤恨的想过,他要是真去爱别人了呢? 想象一下雪穗的反应,他立刻就没想法了。 因为雪穗是真干的出,他放弃,她就放弃的事。 哪怕他们睡过。 现在的雪穗需要他,却也不是非要他了。 他甚至不如最开始雪穗主动接近他时,他对雪穗的重要性。 这让忧太有点慌。 有他,雪穗的路会好走一些,没他……她会艰难的走,不会回头。 没有他,未来的某一天,当她需要一个丈夫的时候,就去联姻。 这是雪穗。 让他又爱又恨的雪穗。 忧太看着认真翻看斋藤家人递上来文件的雪穗,这些想法他都不会让雪穗知道。 他会让雪穗爱上他,离不开他。 他内心在爱上的不满足,他会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 雪穗觉得最近她得和忧太商量商量,虽然都说“钻石男高”,但忧太是不是也太旺盛了点。 她是真吃不消了。 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白天忧太有时候碰触她的时候,都能引起她身体一阵战栗。 她有点怀疑忧太是故意碰触她的敏感点。(要命的是,过去她一点都不知道,那些地方她被碰到就会生理性的战栗) 但当她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忧太的时候,他总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仿佛在说怎么了? 混蛋小子,他绝对是学坏了。 为了减少频率,雪穗开始肆无忌惮的指使忧太。 特级咒术师,总该干点特级咒术师该干的事。 “听说你结婚了?” 某一天,一名白发一米九以上的男性踏入了斋藤在东京的据点。 雪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哥哥?” 斋藤矩形走上前,狠狠地揉了揉雪穗的脑袋,“好家伙,结婚了还得让我从别人那里听说。” 雪穗吐了吐舌头,“婚礼还要三个月才能举行,我本来是想举行婚礼的时候再通知哥哥的。你……不是不喜欢东京和京都吗?” 斋藤矩形是个表情傲慢,混蛋,却很帅气的男人。 他讨厌人类,喜欢植物。被母亲诅咒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用咒术害人后,为了避免自己陷入到“乐于助人”境地(因为见死不救他会暴毙,所以必须救,他又讨厌救人),就把自己搬到人烟稀少的北海道乡下。 雪穗知道自己哥哥是什么德性,就没想那么快告诉他。 斋藤矩形“哼”了一声,“是不喜欢。不过,你结婚我总要送点贺礼。” 说着,斋藤矩形拿出来一个盒子。 雪穗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盒种子。 这些种子是斋藤矩形用咒力凝结出的,对种子施展术式反转,被种子碰触到的人身上的咒力就会被吸收。 雪穗当然知道这些种子的作用,甚至她现在柜子里还有一盒这种种子,都是哥哥过去随手给她的。 这是贺礼? 雪穗困惑的抬起头,斋藤矩形笑眯眯的按着雪穗的头顶,弯腰道,“这样的种子我有十个仓库哦,地址在盒子里,你自己找时间运走。” 雪穗瞳孔震动。 哥哥离开家有八年了,十个仓库想必是他这些年一直日夜不停积累下来的。 斋藤矩形直起身,“本来这些是打算给你用来对付五条悟的。我听说那家伙被封印起来了?” 雪穗托着盒子点头,“嗯。我想过用种子吸干狱门疆携带的诅咒,但夜蛾校长说,那样的话五条悟很可能彻底被困死在狱门疆内。我就没有尝试。” 斋藤矩形“啧”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去对付五条悟。是谁在总监部大言不惭的说,要对付五条悟的。” 雪穗关上盒子,做了个鬼脸,“别说了,哥,那都多久前的事了。” 她过去确实想过要推翻御三家,必然要和五条悟站到对立面。 她放的话既是内心所想,也是对总监部的投名状。 斋藤矩形:“既然这些不会用在五条悟身上,那就用在你丈夫身上吧。当他背叛你或者伤害你的时候。” 那么多种子,哪怕特级咒术师也能吸干他。 说完,斋藤矩形就潇洒的离开了。 就像他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雪穗抱着盒子,追到门口,“哥!我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斋藤矩形远远的举了下手,算应了。他没有回头,雪穗抱着盒子,抱着的是她的哥哥,她的家人对她沉甸甸的爱。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完结&番外 第91章 第91章黑绳 虽然还没举行婚礼,但雪穗早早就把即将举行婚礼的邀请函给各家发了个遍。 特级咒术师入赘斋藤家。谁要找斋藤家的麻烦,都掂量掂量吧。 这是雪穗对京都各个咒术师家族发出的信号和警告。 眼见斋藤雪穗拥有的筹码越发重量级了,京都的老家伙们怎么甘心。当初五条悟在的时候,他们都敢压榨五条悟,一个刚满十八岁的特级咒术师想让他们俯首,那是做梦。 雪穗也不惯着他们。 她和五条悟不同,五条悟因为五条家本身就是御三家,加上他认为哪怕把高层杀光,不过是换上一批新的保守派,因此他走的是潜移默化怀柔路线。雪穗走的是独裁暴君路线。 回东京第一天,雪穗就给京都的咒术师发了召集令,让他们来东京去涩谷结界里祓除咒灵。(当然,和召集令一起的就是她的婚礼邀请函) 她给了他们一周时间。 不来的,或者派过来的术师实力糊弄的,她就让忧太一家一家去拜访。 忧太这一周过的非常快乐,对于不识相打扰他继续和雪穗幸福快乐的家伙,他自然非常不爽。 因此,在雪穗明确给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人,但可以重伤的要求下,他把京都的各家“拜访”了个遍。 臣服她,不然就一辈子躺着吧。 为什么不是死,当然是因为咒术师真的太少了,雪穗还需要他们给她干活。 京都的保守派一开始还硬抗着,因为他们很清楚,咒术师人手不足,他们要是罢工的话,那整个国家都将陷入各种咒灵事件。 雪穗的暴君倾向在此刻展露无遗。 涩谷事件之后,政府对于封锁消息已经处于摆烂状态。就是官方明面不承认,但私下传播彻底管不了了。 在京都各家咒术师内斗那段时间,咒灵祓除的效率其实已经大大降低。 京都的咒术师罢工,可以,她转头就联络了非术师的藤原氏,请对方帮忙游说内阁的政客,提前支取明年的财政拨款,用于隔离事发地。 咒灵的特性就是,不会离开诞生地。 既然如此,人手不足就让地方警员拉警戒线隔离,造成的损失一部分先用下一年度的财政拨款撑着。 东京涩谷发生的事让非术师官员们吓破了胆,大量伤亡已经让政府焦头烂额了,在斋藤雪穗和政治世家藤原家的游说下,他们也更倾向于扶持斋藤雪穗上位。 毕竟,过去的总监部那些老家伙们,傲慢瞧不起普通人,贪腐严重,能力也一般。 涩谷的事没爆发到整个东京区域,全靠雪穗的结界和两个特级咒术师(他们都不算总监部的人)。 现在,斋藤雪穗和其中一位特级咒术师结婚了,他们不站斋藤雪穗,难道要站那些用鼻孔看人的老头子吗? 雪穗的独裁政策执行的畅通无阻。 她强硬的派发咒灵祓除任务给京都的各家。 但因为他们罢工,雪穗就让忧太打的他们真的只能罢工。 而罢工造成的经济损失(普通人因为咒灵作祟而产生的经济损失),当然是这些罢工的人承担。 曾经高高在上,还妄图让雪穗用美人计贿赂非术师官员的垃圾高层们一个个破口大骂。 “斋藤雪穗,你就是个土匪!” 雪穗让忧太挑有钱的抢,他们既然祓除不了咒灵,那就补偿补偿被咒灵影响到的普通人吧。 毕竟,是他们不去祓除咒灵的,是他们违反了《咒术师的义务与条约》,罚款理所当然。 短短一个月,那些家伙就受不了撑不下去了。 “暴君”成了雪穗的代号。 他们甚至都开始怀念起五条悟了。 和斋藤雪穗比,五条悟真的太善了QAQ 在京都的以花开院为首的保守派们俯首后,雪穗正式成了新的咒术总监。 她迅速的整合咒术师资源,让忧太用反转术式把那些瘫在床上的都治疗好,就开始让他们工作去了。 过去,总监部把困难的任务都扔给五条悟和非保守派的术师,现在雪穗完全按照实力派发。 总监部在她独裁之下,很快就恢复了正轨。 米格尔在收到忧太消息的一个月后,给了回信。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颗博茨瓦纳粉钻。 这是米格尔在博茨瓦纳矿区找了多半个月才找到的,比市场上普通粉钻要更加净透无瑕,这颗紫粉钻石被米格尔命名“樱花”。 “师徒一场,就当我给你的新婚贺礼!” 这是米格尔在信中写的。 信的末尾,米格尔像是才想起来般,提了一句,他们部落术师花费数十年编造的咒具黑绳有干扰术式的效果,大概能解开封印。 忧太:“!!!” 米格尔怎么不早说! 忧太立刻给米格尔打电话,希望他能来一趟霓虹。他现在非常需要黑绳的帮助。 这个好消息也同步给了东京校。 忧太拿着钻石和信件提前回了家,远远正好看见个个子很高的白发男人从家里出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老师。 毕竟,那个男人白发,身高也有一米九以上。 但忧太很快想到,不对,老师还在狱门疆中。 “雪穗!” 忧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雪穗将哥哥给她的盒子收起来。 哥哥说这些种子是给她用来对付背叛了她的丈夫的,但雪穗认为这些种子有更好的使用之处。 “雪穗雪穗~~~” 忧太兴冲冲地快步走进雪穗白日里处理公事的房间。 他举着信件道:“快看,老师的封印有办法了!” 雪穗接过信件飞快地扫了一遍,“呀,这可太好了。米格尔先生有说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吗?” “大概三天后的航班。” 这是米格尔电话中说的。 没错,忧太和米格尔其实是能手机联络的,他拜托米格尔找钻石就是用手机打的电话,并且在电话快结束的时候顺口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开封印。 当时米格尔在电话中没有说,估计他也是在犹豫要不要把黑绳拿出来。 等他找到钻石,估计也想通了,就在邮寄钻石给忧太时随信说了。 雪穗笑的眉眼弯弯。 今天真是好消息一个接一个。 先是许久不见的哥哥来了,还带来了很棒的礼物正好应该能解决她心腹大患,紧接着老师的封印也有办法解开。 真是三喜临门! 雪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忧太看着笑容美丽得不可方物的雪穗,心底微动。 “刚刚是有人来拜访吗?” 雪穗愣了下,“哦,对了,你回来时哥哥正好刚走……你看到他啦?” 听到是哥哥,忧太内心放松了点。 “嗯,就远距离看到了一眼……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五条老师。” 雪穗有点意外:“诶?有吗?” 她回忆了下自己的哥哥和五条老师,都是白发,不过哥哥的要长一些。身高也都在一米九多,哥哥长的男生女相一些,老师娃娃脸,更偏帅。性格上嘛?都挺狂的,不过她哥好像要更混蛋一些。 呃……也不像吧。 忧太微笑着伸手揉捏雪穗的耳垂。 这个动作往往下一步就是轻抚她耳后和后颈,再之后就是亲吻。 不止是忧太一点点开发出雪穗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雪穗对忧太的动作意图也很了解了。 果不其然,灼热的呼吸和吮吻落在了雪穗的耳尖。 呼吸的节奏骤然改变。 雪穗被忧太带的后退好几步,然后被压在了沙发上。 缠绵的亲吻落下,两个人亲了很久,亲到雪穗的眼睛都水亮亮的。 忧太停了下来。 雪穗不喜欢白天的时候做,她一直觉得床笫之欢只适合发生在晚上,顶多加个晨起的时候,大白天的,那是工作生活的时间。所以他白天都只是亲亲。 当然,休假的时候例外。 “吃醋啦。” 雪穗双臂搭在忧太的脖颈上,眼睛水亮亮的小声调笑。 相处的越久,雪穗也渐渐摸出来忧太的小脾气了。 他一吃醋或者一想不通钻牛角尖,就爱折腾她。 醋的越狠,晚上做的就越凶,越激烈。 刚刚明显就是醋到差点等不到晚上了。 不过,雪穗有点迷糊,来的是她亲哥,有什么好醋的。 忧太又亲了亲雪穗的嘴唇,“是有点。不过原因不告诉你。” 雪穗的哥哥和老师很像。 距离有点远,也没看到长相,但气场很像。都是那种一看就有点狂,又很距离感的强者。 或许雪穗的哥哥在咒术上不能和特级咒术师比,但那种自信自己能力的强者气场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雪穗哥哥和老师的像,更多是感觉。 五条老师在雪穗心中一直都很特殊,是否也有 哥哥的原因在呢? 雪穗无语,忧太也是学坏了。 他会乖乖的回答她的问题,但不想说的嘴紧的是真不会说。 不说就不说,却还故意说一句不告诉。 就是故意勾她,让她乱想的。 雪穗一开始还会想想到底怎么回事,次数多了她干脆懒得想了。 这种情趣不要也罢。 忧太也不在意,他确实是故意那么说引雪穗想到底怎么回事的,他希望雪穗的全部心神都放他身上。 要是雪穗能撒娇或者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嘴,那太好了。 可惜雪穗就一开始有点兴趣,后来就懒得挖了。 也是,有些事确实是不管雪穗怎么撒娇他都不会说出来,他享受的是雪穗想得到答案的过程。 他不说,得不到答案的雪穗不再尝试也正常。 雪穗不再探究,但这种说出来的“我不告诉你”的游戏,忧太乐此不疲的继续玩着。 “不告诉就不告诉。” 雪穗整理了下被忧太弄乱的衣服。 “等五条老师出来,宿傩的问题我们也该解决了。” 第92章 第92章解封 意外总比预想来得要快。 七海建人带东京校的学生去涩谷结界里祓除咒灵的时候,一直沉睡在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突然发难。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等雪穗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宿傩夺取了伏黑惠的身体,然后跑了。 “怎么这时候突然行动?” 雪穗看向忧太,“五条老师即将解开封印的消息没有对他保密吗?” “没有。” 忧太懊恼道,“是我大意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太惊喜了,恰好东京校的同学们也都在,他当场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大家。 涩谷事件之后,宿傩一直都没出来过。 忧太一开始还有点警觉,后来……他挺喜欢虎杖悠仁这个学弟的性格的。 忧太的弱点大概就是,他对划分到自己阵营的人特别宽容好说话。 他把虎杖悠仁划分到自己人行列后,就不再警惕。 雪穗安抚地拍了拍忧太的手臂,“没事。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做好准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五条老师顺利解封,至于宿傩……他早晚会出现。从这事来看,宿傩应该也很忌惮老师,很明显,他认为一旦老师从封印中出来,他就没机会夺取伏黑惠的身体了。” 因此在五条悟即将解开封印之前,就率先行动。 从斋藤家的记载来看,两面宿傩是个很残忍的战斗狂人。 他吃人肉,喜欢战斗。 看中伏黑惠的身体大概是因为十种影法术。 记载中,可以和五条家六眼同归于尽的术式。 依照宿傩的性格,他和五条老师必然有一战。 战场不能选在城市。 咒术高专的几个修炼场都可以选择,但问题的关键是,两面宿傩会配合吗? 到时候估计只能靠五条老师了。 看他有没有办法。 雪穗忍不住按住心脏,几个月之前,涩谷之光大厦地下五层,第一次正面见到宿傩,当时的恐怖她至今难忘。 强者都是骄傲的。 能和诅咒之王进行平等对话的大概只有五条老师。 雪穗和夜蛾正道在校长办公室秘密聊了许久。 推开校长室的大门,白色校服的忧太靠在窗边在等她。 晚霞打在忧太黑色的发丝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恬淡。 听到开门声,忧太转过头,对雪穗微笑。 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离开,夜蛾正道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青春啊,大概就是这样。 “飞机明天早上到是吗?” 雪穗问。 忧太点头:“嗯。明天老师的封印就能解开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雪穗:“老师要是早个一周出来,还能赶上跨年。” 忧太:“跨年老师没赶上,但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的也是……”雪穗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糟糕,她把老师进入结界之前说的话给忘记了。 【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交往看看怎么样?】 说这话的五条老师没有看她,白发的青年目光锁定着涩谷之光大厦方向,手插兜用一种非常耍帅的姿态,说着告白的情话。 当时的雪穗没敢把这话放在心上。 毕竟,当时的情况太紧急了,他们都可能死在那次任务中。 但现在……雪穗看了眼身旁忧太,她结婚了。 时间过的真的是太快了。 “雪穗在想什么?感觉好像很烦恼的样子。” 忧太的声音唤回了雪穗的走神。 雪穗摇头:“没有哦。” 忧太:“在想老师吗?” 这是忧太第一次这么问。 平时他和雪穗聊到老师,都是公事的口吻很快带过,这是第一次,忧太没有再避而不谈。 雪穗不太想回答。 老师是她和忧太之间的一根刺。 本来两个人都心照不宣,默契地不提起曾经发生过的背叛。 不得不说,老师被封印,这让他们都可以暂时逃避。 但明天老师就出来了。 他们还能再逃避吗? 雪穗很想像过去一样,狡猾的反问,那忧太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是很正常的确实是在想,毕竟明天就解开封印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想五条老师知道后,总监部局势会不会发生变化。 还是撒谎说,没想? 但这种狡辩雪穗无法说出口了。 因为这是把问题扔回给忧太,他们之间的刺永远都存在。 雪穗的沉默本身就代表着答案。 忧太内心有点崩。 他拉着雪穗飞快地回到家里,像确认什么似的,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抱住人吻了下去。 两个人吻的跌跌撞撞,雪穗被忧太压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什么也没有说,反抗、拒绝都没有,仿佛认命般,想要看看忧太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 是要进行一场,完全不在意她什么反应,只顾自己发泄近乎强-暴的性-爱吗? 如果这是忧太想要的,那么,他们的婚礼大概也不必举行了。 此时的雪穗很异常。 完全不是平日里会配合他的雪穗。 忧太吻着吻着,看着衣服被他拉开,头扭到一边随便他的雪穗,再也进行不下去。 他趴在雪穗的胸前,崩溃的说,“雪穗,雪穗,你爱我好不好?” 泪水打湿了雪穗的肩膀,她有些发愣的看着客厅的天花板。 她和忧太,之前的和平相处就像一场充满幻梦的泡泡。 一旦打破幻梦的刺针戳向泡泡,幸福瞬间变成泡影。 “忧太我们结婚了。” 我们结婚了,难道还不够吗? 忧太摇头:“只是结婚还不够,雪穗,我爱你。你也爱我吧,不是义务,是爱情。我们之间应该有爱情的。” 肩膀处有着温热的湿润。 那是忧太的眼泪。 雪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过分了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感情的不确定性伤害到了忧太。 “忧太。” 雪穗温柔的抱住趴在她胸口处的忧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呢?我当然爱你。我的丈夫是你,我选择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承认,老师在我心中确实有点复杂,但这种复杂不是爱。我如果爱他,我就不会和你结婚。” “忧太,和我结婚的是你。不是老师。” 忧太一直都是雪穗理智上最适合她的。 她应该是爱忧太的。 因为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忧太因为她的任务死掉了……那她会很伤心。 这种伤心不是少了个实力强劲的打手,而是……这个世界再也没人会像忧太那样爱她。 设想到那种地步,雪穗意识到,她其实是爱忧太的。 她爱忧太炽热着爱她的爱情。 过去一直爱无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雪穗,真的很沉迷忧太的爱。 这是她不曾拥有的热烈。 所以…… “我说我们结婚了,不是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婚内义务。而是,我愿意用婚姻,用家庭和你发生链接。” “忧太,如果你非要我说出来才能确定的话,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和你说,没错,我爱你。忧太,我爱你。” 趴在雪穗胸口心态崩了流泪的忧太听到这些,眼泪立刻就不流了。 他撑起双臂,认真的看向雪穗,似乎想从雪穗脸上看出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没有。 雪穗性子一向认真,对她来说家庭是最重要的。那么那句愿意用婚姻、用家庭和他发生链接就一定是真的! 嘴角控制不住的咧开,忧太像只小狗似的重新扑倒雪穗怀里,“我爱你。雪穗雪穗,我好爱你。” 雪穗失笑。 她拍了拍忧太的后背,这孩子真的好哄又不好哄。 至于老师的那句告白……她会彻底压在心底。 她结婚了。 她已经结婚了。 第二天,从机场接到米格尔后,夜蛾校长、雪穗忧太和高专的人集体去了高专第四训练场。 那边人烟稀少,地理偏僻,是适合解封的地方。 米格尔没有多废话,用黑绳干扰了狱门疆的术式。下一秒,五条悟就从狱门疆里出来了。 刚出来的五条悟气场有点可怕,就像什么恐怖的非人之物。 湛蓝色的眼睛冰冷如同真正的神子般扫过众人,下一秒,恐怖气息散去。 五条悟皱着脸地挠了挠后脑勺,“啧,大家好啊,真是许久不见啊。” 虎杖悠仁立刻跑过去,“老师!!!” 五条悟笑嘻嘻的,“悠仁啊。” 高专的众人也都围了过去。 雪穗没有过去,她远远的站在一边,忧太在她身边。 见忧太看她,她推了推,“去吧。和大家一起欢迎你的老师。” 忧太是个喜欢朋友,喜欢热闹氛围的人,虽然他本人不怎么热闹。 五条悟的身高很高,人群中的他可以轻松越过人群看向不远处没有围过去的夜蛾校长,家入硝子还有雪穗。 他远远和硝子打了个招呼,看了雪穗一眼。 这一眼时间有点长,这一眼,和雪穗平静浅笑的表情遥遥相对,雪穗看不出五条老师的想法。 忧太有些腼腆的和老师打招呼,在一片欢迎中,他说:“老师,我和雪穗的婚礼定在下个月,您能在婚礼前解封真的太好了。欢迎您到时候来参加婚礼。” 五条悟愣了下。 他看了下四周,从树木情况到温度,都告诉他,现在早已不是秋天。 “啊,恭喜。” 五条悟说。 忧太立刻笑了。 老师的恭喜比任何人的恭喜都让他高兴。 第93章 第93章要幸福哦 雪穗默默的离开了。 五条悟成功解封,没出什么意外,该谈的事她都提前和夜蛾校长谈完了,她在这里只是为了如果出现意外,她可以第一时间更改预设计划。 雪穗离开没有引起除忧太外东京校其他人的注意,五条悟也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和学生们了解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忧太没有掺和进去,他一直看着雪穗离开的方向,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雪穗的背影。 米格尔用手肘撞了撞忧太,“怎么不追过去?” 忧太:“她有她的工作。” 米格尔耸了耸肩,“行吧。怎么感觉你结婚了好像也不怎么开心?” 忧太立刻绽放出了个相当夸张的笑容,“我不开心吗?” 米格尔抖了抖。 笑得好可怕。 在非洲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子偏执得要命。 米格尔和五条悟说了两句后,也离开了这处训练场。难得来趟霓虹,他要好好旅游一趟。上次夏油邀请他过来,他玩的很开心^_^ 东京校的一行人也从这处偏僻的咒术高专训练场回了东京。 五条悟在听说曾经的御三家只剩五条,新的御三家以斋藤为领头时挑了挑眉。 他和东京校的众人告别,说是回去处理下五条家的事。 整个全程,忧太除了最开始和老师说邀请老师参加婚礼,之后都没机会和老师单独说话过。 “忧太,该去涩谷了。” 五条悟走后,禅院真希拍了下忧太的后背,一行人去了涩谷结界。 那里还有几百万的咒灵分散隐藏,等全消灭估计得花费个十几年,甚至数十年。 五条悟回到五条家漫不经心地听家族内长老汇报这几个月的事,包括斋藤雪穗“暴君”的名号。 别看五条家一直闭门不出,在斋藤雪穗以总监部名义对他们发出召令和让他们登记所有术师后,他们都没半点废话的一一听命做了,其实五条家的人内部都非常不爽。 “家主大人,这也是就看您不在,才让斋藤家的那么嚣张。您看……我们是否该做点什么?” 五条悟哼笑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就……就联络京都过去的朋友,他们想必都对斋藤家上位不满……” 五条悟托着下巴,“然后呢?重新回到京都各家重掌总监部的时代?各自独善其身,贪婪短视,除了自家利益不管那些没有家族的术师死活?” 五条家的长老们面面相觑不吱声了。 五条悟短促地笑了一声:“她倒是比我有魄力。” 他一直想杀了那些高层,也想过像斋藤雪穗似的把反对的人都收拾一顿。 可过去五条悟也只是想想。 因为在五条悟看来,那些腐朽陈旧的制度和思想就像蟑螂,消灭了一批还有新的出现。 他一直认为,培养新的思想,新的制度去对更迭旧的才是更稳妥的。 他要是成为“暴君”只会让所有的术师不敢怒,不敢言,五条家会成为新的垄断家族,一旦他老了死了,没了他的压制,过去陈腐的观念制度必然会死灰复燃。 现在斋藤雪穗就走在这条路上,他挺想看看,咒术界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 雪穗从总监部在东京校内部的办公大楼出来,自从她担任咒术总监以来,她首要事情就是和警方协商关于咒术师人手不足的事。 涩谷方圆八百米的结界大咧咧在那,保密法其实现在来说,已经属于半废状态。 既然如此,那么和警方合作,扩大寻找具有咒术师才能的人就是首要任务。 过去总监部为了垄断权利,对野生咒术师不怎么在意,在他们看来,非术师家庭出来的咒术师一旦势力壮大,对他们的统治没有好处。 雪穗不在乎这些。 在她看来,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咒术师越多越好,最好能和传统咒术师相抗衡,那时候议会才能成为真正的议会,而不是完全被保守派控制。 因此,她需要大规模寻找有才能的人。 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幼童,凡是有资质的她来者不拒。 当初她一心想推动却被总监部高层压着不通过的咒术师学前教育班,在她上位后,直接通过了。 过去警方其实和咒术界一直有合作。 警方一旦接到涉及咒灵的案件都会转到总监部。这就证明了,其实在基层的警察或多或少都是咒灵的知情者。 如此庞大的知情者网络如今就是寻找咒术师人才最恰当的人选。 雪穗派发了大量关着蝇头的贴着符咒的笼子,让那些知情者在各自属地搜罗能 “看见”的人才。 搜罗到后,就让他们来东京。往返车费总监部全包。 是术师就询问有没有兴趣成为咒术师,东京和京都都有专门的学校对他们进行培训,将来他们可以有一份工资不错的工作。 要是只是能“看见”就询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成为“窗”的一员。 他们可以全职也可以兼职。 总之,在雪穗大刀阔斧的挖掘新人的情况下,总监部登记的咒术师着实暴涨了一波。 今天工作结束的比平时早很多,雪穗打算去找忧太然后两人一起回家。(过去都是忧太等雪穗下班) 从办公区石板路转过一个弯,雪穗愣了下。 五条悟双臂抱胸的靠在墙壁,就在她前方不远处。 不会是在等她吧? 雪穗左右看了看,东京校向来地广人稀,这条路上只有她和五条悟。 “五条老师。” 雪穗在路过的时候,很正常的和五条悟打了声招呼。 此时的五条悟没有戴眼罩,也没有戴平日里常戴的特制的圆框墨镜。 这个状态的五条悟,气势有点慑人。 是属于那种哪怕他是帅哥,路上看到他也不敢擅自上前搭讪的状态。 是人类对危险事物敬而远之的本能在发出警告。 雪穗其实非常不爽这种本能,仿佛在不断的重复告诉她,她就是个弱者。可这种本能她根本无法控制。 五条悟从墙边起身,走到了雪穗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像是观察什么一样细细打量着雪穗。 雪穗强忍住才没有后退。 她自我说服着,这是五条老师的习惯,他就喜欢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人,没有别的意思,她不用大惊小怪。 过了几秒,五条悟直起身体,他主动退回了安全距离,双手插兜,声音很淡的问:“你和忧太……看起来相处的不错。” 雪穗点头,“嗯。” “他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 “有时候爱钻牛角尖,特别容易把自己的思维走进死胡同,这时候大概就需要你引导他出来……” 五条悟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抱歉,这些你大概都知道。” 雪穗“嗯”了一声。 五条悟没再说话,雪穗也没有说,沉默又有种说不清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许久,五条悟说,“要幸福哦。” 雪穗抬起头,她看着认真注视着她的五条老师,良久重重点头,“我会的。” 五条悟没再说什么,雪穗越过了五条悟,她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就在路的再前方不远处,穿着白色校服的忧太等在那里。 他看着雪穗和五条老师交谈,看着雪穗越过五条老师走向他。 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在这一刻突然就松了。 雪穗选择的是他。 他内心其实一直都很自卑,和五条老师相比,他真的想不到自己哪里能赢。 实力没有老师强,家境没有老师好,哪怕老师说他的血脉和资质没准比他更好,但老师就像一座大山,他有种这辈子都无法抗衡的感觉。 雪穗背叛他的时候,他一直都无法接受,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谴责过雪穗,也没有谴责过老师。 因为在他看来,雪穗选择老师再正常不过。 再正常不过,但他接受不了。 这根刺一直插在忧太的心头,在非洲的两年,回来后和雪穗重新在一起后也依旧在。 他很卑劣。 去找雪穗那天乌云漫天,天气预报说台风将至,他想着要是下雨的话,雪穗就不会赶他走了。 在雪穗说和好的时候,他直接下手了。 两年里,他无数次做梦梦见雪穗进到老师的房间,他在外面听着他们在里面做的声音。 他到后面甚至干脆睡不着了。 睡不着,那些噩梦就不会出现。 所以回到霓虹,当他得知雪穗两年里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在雪穗愿意和好的时候,他直接就做了。 他不能等雪穗和老师真的发生什么,他宁可卑劣的先得到雪穗的身体。 他会主动且积极的去解开老师的封印,可当老师的封印即将解开的一刻,他又控制不住的想,在老师解开封印后,雪穗会不会抛弃他? 只要老师伸出手,雪穗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握住老师的手吧。 这样的想法始终折磨着忧太。 但今天,天清气明。 他看着雪穗越过老师,向他走来的一刻,那根刺终于拔出来了。 雪穗选择的是他。 不是老师,是他。 心控制不住的飞扬起来,他看着雪穗走到他身边,很自然的和他十指相扣,就像每天他来接雪穗下班时候一样。 “走啦,发什么呆啊。” 雪穗说。 忧太听到自己用久违了的轻松的声音说,“嗯,我们回家。” 第94章 第94章正文完结 在五条悟解封的一周后,两面宿傩出现了。 为了最后一根手指。 那根手指被放置在位于琦玉县的咒术高专第四修炼场。 这是很明显的诱饵和陷阱。 两面宿傩知道,但他还是来了。 等在那里的五条悟上下抛着手指,在看到宿傩的一刻,将手指往旁边一扔,下一秒,那根手指就被东堂葵用术式“不义游戏”转移走了。 “嗨!” 白发的青年举手和宿傩打了声招呼,“还用着惠的脸是希望我手下留情吗?” …… 五条悟在和宿傩放垃圾话,远处,九十九由基护在东堂葵身边,这是为了防止宿傩无视五条悟,追着手指过来做的保险。 再远处,就是东京校的咒术师和总监部的咒术师在旁观。 忧太站在雪穗的身边,直播屏幕中,宿傩并没有追着手指离开,这完全符合雪穗的预计。 五条悟解封之前,雪穗就和夜蛾校长进行了一场针对两面宿傩的谈话。 宿傩肯定对自己手指散落的位置有感应。 手指上缠绕的封印能阻隔他的感知,那么为了让他主动出现的话,五条老师藏起来的那根手指就是最好的诱饵。 “战场绝对不能在市内。上次涩谷事件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6万亿,更别提间接和后续带来的经济损失。这些损失都要由税收、国债承担,政府那边经济压力很大。” 雪穗:“夜蛾校长,到时候就要麻烦您说服五条老师,让他拿出那根手指做诱饵,把宿傩引到我们指定的战场。” 夜蛾校长同意了。 咒术高专第四训练场就是不错的选择。地处琦玉县,曾经是矿山,资源开采殆尽后这里也废弃了。咒术高专将这处废地买下,作为训练场用。 靠近战场的山头,斋藤锯形站在那里旁观。 一枚冰凌从他身后袭来,他微微侧身躲过,回过身,只见一个妹妹头穿着和尚服的人出现在那里。 雪穗注意到哥哥那边有人偷袭,对忧太低语了两句。 忧太拿着刀离开了这处观战场地。 战场上,五条悟和宿傩打的有来有回,他们竭尽自己的所能,领域,术式,体术,轮番对抗。 五条悟最强的时候就是他独自一人的时候。 和宿傩的战斗,最开始没有人能插入进去。 九十九由基或许可以,但雪穗没有让她参与进去。 “让五条老师打的爽一些吧。” 雪穗笑了一声,“他难得能打的这么过瘾。” 九十九由基被雪穗派去保护东堂葵。 东堂葵的术式不义游戏可以交换两个物体的位置。如果宿傩比起和五条悟战斗,更想要手指的话,就需要九十九由基阻挡宿傩,让东堂撤退和等五条悟追过来。 也就几秒的时间差,但有时候几秒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雪穗对宿傩的判断还算准确,相比去追手指,将后背的漏洞留给五条悟,宿傩选择直面五条悟战斗。 陷阱早就已经布下。 哥哥那边突然有人袭击不在雪穗的预料之内,她让忧太过去帮忙。 …… 已经数不清领域开启和破碎多少次了,五条悟的鼻子流出了鼻血。 三架运输机在此时抵达矿山上空。 它们在高空盘旋,宿傩抬头看了眼,五条悟抹掉鼻血,笑着挑衅:“现在居然还有时间走神?领域展开!” 再一次领域对冲。 五条悟和宿傩的领域同时破碎,两人再次陷入“术式熔断”。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领域破碎的瞬间,雪穗的命令也下达了,“行动。” 三架运输机开仓,数不清的种子从天而降。 偷袭者已经被忧太解决,在种子降落的时候,斋藤锯形和忧太同时对那些种子施展了术式反转。 整整十个仓库的种子在这时发挥了它们的作用。 它们疯狂的吸收周围的咒力,发芽,生长。 两面宿傩在那些种子降落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想用解,但是正处于术式熔断期的他根本没办法用术式。 体内的咒力在飞速流失,宿傩想跑,却被五条悟拦在了原地。 “五条悟,你疯了!” 白发的青年脸上有种过去都没展现出疯狂,“跑什么,来打嘛。难不成,你其实是个胆小鬼?” 宿傩不认为自己是胆小鬼,他只觉得眼前的五条悟是个疯子。 宿傩的咒力量很大,但架不住种子太多了。 这些种子在术式反转的作用下,疯狂的吸收周围的一切咒力。 它们生长到极限后爆掉化成粉末。 在白色的粉末烟尘中,五条悟锁住宿傩的身体,直到种子停止生长。 斋藤锯形的咒力早就用光了,后面对种子施展术式反转全靠忧太。 看着施展术式的年轻特级咒术师,斋藤锯形内心有点叹息。 他的傻妹妹。 这些只能突然袭击搞一次,一旦有了准备……真是个傻姑娘。 钉崎野蔷薇在种子停止生长的时候,用术式攻击了最后一根手指。 在术式共鸣之下,宿傩本体被伏黑惠吐了出来。忧太过去补了刀,不可一世的诅咒之王化成了灰烬。 观战室内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忧太走向体内没有咒力,全身放松躺在地上的五条悟身边,伸出手。 “老师。” 五条悟看了一眼,借着手掌站起了身。 忧太站在旁边,他清晰地感知到哪怕老师现在没了咒力,气场上仍然比他要更强。 这是属于绝对强者的处事上的自信。 是他暂时无法达到,未来需要学习的课题。 可为什么呢,明明老师已经没有咒力了……忧太担忧又踟蹰,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但不问出来又一直困惑在心。 “老师,被这些种子吸干了咒力的话,据说再也不会恢复。您……您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这些种子不分敌我,为了保证宿傩逃跑不了,老师必然也在这些种子的吸收范围内。 五条悟瞥了忧太一眼,他无所谓地抓了抓头发,“大概是因为,以后再也不用加班了吧。” 他终于可以休假,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斋藤锯形制造出种子的效果众人都知道,再见到五条悟,所有人都神色异样,尤其是总监部的咒术师。 过去他们可都生活在五条悟的阴影之下,现在五条悟没咒力了? 咒术高专的人都满脸惋惜,七海建人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马来西亚的关丹?” 五条悟表情像个骄傲的猫猫,“才不要,那里太热了。而且海边容易关节痛诶。” 见五条悟似乎完全没被咒力没了影响到,咒术高专的人也都围了过去。 忧太悄悄走到雪穗的身边,雪穗和五条悟遥遥点了下头,就和忧太一起离开了。 宿傩被消灭了,但咒灵还存在。咒术师们的生活仍在继续。 雪穗身为咒术总监继续忙碌,忧太在联络婚礼的进程。 听说五条老师从五条家主的位置退了下去,听说五条老师也从咒术高专辞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师真的没办法恢复咒力了吗?” 在婚礼前一天晚上,忧太忍不住问。 雪穗闭着眼睛,“谁知道呢?” 和宿傩战之前。 雪穗找到五条悟说了她的计划,“老师,如果计划成功,您大概也会被那些种子吸干咒力。您……可以拒绝。” 五条悟靠在咒术高专教室走廊的窗边,夕阳正好打在他白色的发丝上,为他整个人都度上了一层光。 五条悟思索了一小会儿。 雪穗什么也没说的等待结果。如果五条老师不同意的话…… 就在雪穗思考如果老师不同意,要怎么办的时候,五条悟开口了,“那不是很好吗?” 雪穗:“诶?” 五条悟在夕阳下浅浅的笑了,似乎前所未有的放松,“终于可以从特级咒术师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了。” 那时候,他不再是最强。也不用再成为最强。 他只是五条悟,一个喜欢甜食的大人罢了。 而且……结果也不一定。 雪穗和忧太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五条老师没有来,但他送来了一份贺礼。 忙碌了一整天的雪穗拆开礼物时愣了下。 那是一盆盆栽,土壤中有一棵小幼苗翠绿翠绿的。 刚刚洗完澡的忧太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过来,“这是什么?” “老师的贺礼?” 忧太看了眼旁边的包装盒,这个盒子他记得。 “这是什么植物?感觉有点眼熟?” 植物幼苗其实长相都差不多,这个幼苗尤其不显眼,就像儿童简笔画画的那种细杆两片叶子颤巍巍的。但当它长大后,想必忧太就能认出来了。 那是宿傩一战时,那些发芽并飞速生长的种子。 雪穗抿了抿唇,心情飞扬了起来。 “大概是北海道的特产吧。” 这盆盆栽被她放在了窗台,那里有最好的光照。 北海道。 两个身高一米九以上,同样白发的男人在湖边钓鱼。 “咒力都恢复了,你还不回去吗?” 五条悟咒力总量远不如宿傩和忧太,战斗中他从不担心咒力先耗光原因就在于六眼。 在六眼的作用下,五条悟施展术式消耗的咒力忽略不计。但这不是他咒力能恢复的原因。 种子直接吸收的是五条悟身体内的咒力,他的咒力比宿傩先见底。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五条悟的大脑其实一直都处在反转术式中,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六眼保留了这份不断被循环使用的咒力,种子吸收咒力时,这份咒力被消耗到反转术式上,而六眼又让咒力消耗的损耗接近于0,保留下来的这分咒力再次进入到反转术式运转,就留下了这小小的一份如同bug般的咒力。 那份微弱的咒力一直在循环,成为了他日后咒力缓慢恢复的引子。 “难得天天睡到自然醒,我干嘛这么快回去找罪受?倒是你,回去参加个婚礼就回来,把自己亲妹妹扔在豺狼堆里,真狠心。” “她又不是小绵羊,她乐在其中呢。” 整个斋藤家,最像藤原氏的就是他的妹妹了。 野心勃勃,喜欢玩弄权势,官迷。都可以用来形容她,现在大刀阔斧的整治总监部,就像个小女孩正在堆沙城堡,非得让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她玩的很高兴呢。 “说的也是。” 短一些白发的男人突然拉起鱼竿,“上钩了,一定是条大鱼!哈哈哈,今晚有口福了!” 东京。 雪穗大刀阔斧的改革着,她相信,咒术界的未来一定会比过去都好。 忧太成了东京校的老师。 雪穗需要他的时候,他去帮忙,不需要的时候就在东京校教教学生。 日子就这样安逸又幸福。 “雪穗,我爱你哦。” 黑发的青年等在雪穗下班的路上,主动牵起了雪穗的手。 两个人在夕阳中一起手牵手的回家。 “怎么突然撒娇啊。” 雪穗笑了一声,回应,“忧太,我也爱你哦。” 第95章 番外if-那一 天01破碎…… 一切准备就绪。 雪穗穿着樱花图案的和服浴衣去了老师的楼层。 拐过楼梯拐角,乙骨忧太垂着头在老师门前踱步。 他举起手想要敲门,又放下,来来回回。 他全部精神都放在了老师开门后,如何问老师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他没有勇气。 他连质问老师,直面老师答案的勇气都没有。明明错的不是他,是老师,是雪穗! 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里,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走廊的脚步声,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他完全没有兴趣关注。 雪穗看到乙骨忧太身影的瞬间就退回了楼梯间。 她不能当着忧太的面进入老师的房间,不管怎么说,那样也太超过了。 垂眸掏出手机,雪穗给忧太发了条消息。 【八点后,我会去你的房间,我们聊聊。——雪穗】 发完消息,雪穗悄声的退到下一层楼道。 没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跑远。 雪穗从楼道转出,重新来到老师的楼层。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拦她了。 雪穗来到老师的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敲了门就不能回头了,做了选择就不能回头了。 选择老师真的是对的吗? 忧太太弱了。 倒不是他实力弱,而是他的性格。当然,他那种凡事都听她的性格也许正好适合当一把绝佳的刀。 可是…… 雪穗闭上眼,老师和忧太,没有选择的时候,忧太确实是最适合她的,一旦她和老师有一丝可能的时候,天平骤然出现了倾斜。 那可是五条悟啊! 传说中的五条悟。 “咚咚咚!” 雪穗敲响了五条悟的宿舍门。 房门开了,室内没有开灯,门缝细处白发的青年没有戴眼罩,没有墨镜,湛蓝的眼睛毫无遮挡地垂眸看着她。 那双眼睛居高临下,没有任何感情。 雪穗有一瞬间的退缩和恐惧。 被这样的五条悟注视着,她本能的感觉好可怕。 雪穗有点想逃,可她人都到这里了,这时候退缩就是耍人玩了。 谁敢耍五条悟?谁能耍五条悟? 雪穗硬着头皮打招呼,“五条老师,晚上好。” 五条悟没有说话,他将门拉的更开一些,退了一步,让出进去的空间。 雪穗吞了吞口水,走入了漆黑,窗帘紧闭,连月光都没有的房间。 门在她身后关闭,走廊照进室内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在门关闭的瞬间消失不见。 黑暗中,一只巨大的手掌强硬地贴在她的腰后,稍微用力就将她带入了怀中。 雪穗第一次发现,原来五条老师的手是那么的大,后腰处掌心温度热得吓人。 现实不允许她分心,下一秒,亲吻落了下来。 那是和白天一样激烈的亲吻,没有任何过度,直接就深入到她口中,唇舌被掠夺着,她的身体被带着往床边退,下一秒,她被推在了床上。 激烈的亲吻随着她倒下而分开。黑乎乎,巨大的身影支撑在她身体上方,雪穗呼吸生理性地急促,心脏砰砰剧烈的跳动。 仰倒在床上的雪穗无法看清上方老师的表情,她总觉得五条老师似乎在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她。 老师在观察什么? 容不得雪穗多想,五条悟再次亲吻了下来。 从开门,她进入到房间,五条悟一句话都没有说。 雪穗只能从五条悟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中判断出,对方并不是无动于衷。 虽然是雪穗主动说的,她愿意当老师发泄的工具,可当她真的……的时候,她发现,是她太小瞧这句话的含义了。 五条老师粗暴又温柔,有耐心又没耐心。 他愿意做前奏等她适应,可等她适应的时间却又没那么充足。 漆黑的房间内,时间完全没有了判断的锚点,只剩下欢愉。 —— 乙骨忧太等到八点,雪穗没有出现。 他又等了一会儿,雪穗还是没来。 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从床边站起,拉开宿舍门跑了出去。 宿舍门在他身后晃了晃,他连关门的时间都没有。 他跑到老师的门前,贴近房门,门内传出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骤然石化。 宿舍门的隔音并不好,雪穗的声音穿过木质门板,传入忧太的耳中。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敲在了门上。 门内,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他放缓了动作,可是力度却并没有减小。 他像是在等待般,缓慢的动着。 可除了那一声外,房门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雪穗并没有注意到门那里的动静,她完全被五条老师弄的脑子一片混乱。 乙骨忧太很想破坏掉房门,闯进去质问雪穗和老师在做什么。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老师吗?他一点都不敢违抗老师的原因在吗? 他自虐般的站在门口,听着房间内的声音。 整整一夜,一直到走廊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门内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五条老师抱着被被子裹住的雪穗从房间内出来,他瞥了站在门口的忧太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抱着人离开了。 一夜间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忧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什么也没做,只眼睁睁看着老师的背影渐渐远去。 雪白又布满红色痕迹的小腿从被子中滑出,晃动中有白色的液体滴落到地上。 乙骨忧太表情碎裂,他盯着走廊地上的白色痕迹,几秒后,他逃似的离开了。 咒术高专的宿舍内没有卫生间,学生们洗澡要去专门的浴室。 五条悟将雪穗抱去浴室,一大早,本来东京校女生就少,浴室自然也没其他人。 他将雪穗放下,“我去给你拿衣服和毛巾。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雪穗浑身酸软,她不客气的指挥,“桌子上有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还有梳子你都帮我一起拿过来吧。” 五条悟点了点头,他转身去了雪穗的宿舍。 用雪穗掉在他房间内的钥匙打开宿舍门,山茶花熏香味道扑面而来。 这让五条悟想起了雪穗身上的味道,他去衣柜拿了套新的和服,还有内衣,浴巾,又按照雪穗的吩咐,拿了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梳子。 他将东西放在更衣室,听着浴室内的水声,他退了出去。 他去隔壁男浴室也洗了洗澡。 不得不说,发泄一下,确实浑身都舒爽了不少。回想起被他亲手杀掉的夏油杰,五条悟看着掌心,热水顺着头顶在掌心流下,五条悟握起拳头,发出一声叹息。 雪穗从浴室出来,脸红扑扑的。 她用梳子边走边梳头,黑色的头发湿乎乎的,像黑色的水藻。 五条悟早就洗完等在外面,见到雪穗出来,他走上前,拿走被雪穗随便夹在手臂和身体间的浴巾重新盖在雪穗的头上。 雪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但下一秒,她就知道五条老师是在干什么了。 她只是胡乱擦了擦的头发被五条老师细细的揉擦,浴巾一点点吸干她发丝间的水。雪穗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直到五条悟将她的头发擦的不再滴水。 木梳被五条悟接过,他像在打扮娃娃一般,将雪穗的黑色长发梳顺。 看着面无粉黛,有种无辜和纯白感雪穗,五条悟低笑了一声。 斋藤雪穗可不是什么无辜单纯的小女孩。 总有人会被她的脸骗了,就像忧太,实际上,她野心大着呢,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梳子从黑色的发尾滑下,五条悟将梳子塞回到雪穗的手中。 “之后别在学校住了。我在东京有处公寓,你搬到那里吧。” 见雪穗只是眨着眼睛,没有立刻乖乖应声,五条悟勾了勾嘴角,“怎么,你想天天和忧太照面吗?” 雪穗:“……” 被五条悟从房间里抱出来时,雪穗整张脸都埋在五条悟的胸口,因此她其实并没有注意忧太在外面。 五条悟也没提醒雪穗。 他提出这个只是为了雪穗着想,如今的她不适合再和忧太见面了。 雪穗想了想,也是。 她和五条悟一起去了五条悟在校外的公寓。 是在市中心的塔楼,窗景很好,五条悟外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太晚不适合回学校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住。 将公寓的钥匙交给雪穗,五条悟简单交代了他会让五条家的人向斋藤家下婚帖。 婚礼之前,雪穗就住在这,婚 礼之后,也是。 这里距离斋藤家在东京的房产不远,办事很方便。 雪穗点头同意了。 之后,五条悟回学校为雪穗办理了提前离校。夜蛾正道看了五条悟好几眼,还是没忍住,“怎么是你来办?” 五条悟懒洋洋的,“我们要结婚了,当然是我来办。” 夜蛾正道:“!!!” 五条悟:“婚礼邀请函到时候会发给你的,校长。” 夜蛾正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斋藤雪穗不是和乙骨忧太在交往吗? 怎么就和五条悟结婚了? 乙骨忧太逃似的回到宿舍内,他将宿舍门关闭,背靠在宿舍门上。脑子里全是布满红痕的雪白色小腿和滴落在地上的白色液体。 还有……整整一晚上的声音。 他自虐般的回忆着,他想做点什么,可伸出手,他才发现,里香没有出现。 对了,里香解咒了。 他也不再是特级咒术师了。 这就是雪穗抛弃他的理由吗? 乙骨忧太弯着腰,他想笑,可他只能张大嘴巴,连哀嚎都是无声的。 雪穗,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才刚解咒,你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投入了老师的怀抱? 老师,雪穗是我的女朋友啊,是我的女朋友! 您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