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不止一点喜欢》
1. 第 1 章
十一点多钟,太阳高照之际。
浙淮站内刚抵达班火车,一瞬间里外涌满人群,拼车司机拉客声接踵而至,哄闹的如同清晨的菜市场。
安稚恩被宋雅琴拉着挤过人群,从路边随意拦下辆出租车。
“恩恩你先上车,宋妈妈放好行李就来。”
“好。”
坐上后排后,安稚恩一双水汪汪荔枝眼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放在腿间的手不自觉攥紧淡薄荷绿的裙子,漏出小截白皙皮肤。
三个月前,母亲为救宋雅琴不幸死在了一场车祸中,为报答恩情宋雅琴主动担起抚养安稚恩的重任,带她跨越数千公里来到北方老家。
车窗外是来往忙碌的人流,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抵达的目的地,而她现在还对将要面对的全新生活满是未知。
这时,放好行李的宋雅琴上了车,关门的巨响迫使她收回远走的思绪。
“师傅,胡桃小区。”说完,女人替身旁女孩擦干鬓角汗珠,“浙淮离南江有些距离,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这边的气候。”
安稚恩本能的摇头宽慰,“我适应能力很强的,过不了多久会习惯的,宋妈妈不用太担心。”
北方气候较南方相比确实干燥了些,但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在妈妈去世后她就彻底成了孤儿,这时候有人愿意收留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敢挑三炼四的抱怨。
宋雅琴从包里拿出几根棒棒糖塞到安稚恩手中,并摸了摸她的头,试图缓解掉拘谨的情绪。
“陆爸爸已经在准备饭菜了,等一会儿回去你就能见到陆迟哥哥。”
女人声音温柔如水,似乎带着神力在慢慢抚平安稚恩心头的紧张,可当听到‘陆迟’俩字时,女孩的眉心还是不受控的触动下。
他是宋雅琴与陆正祥的儿子,比自己大六岁。
在夫妇俩决定收养安稚恩后,就曾询问过陆迟的建议,但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却是极为冷漠的声音,不难让安稚恩陷入不断地猜想。
这个哥哥好像,有点不喜欢自己。
回过神,手心的糖纸已被捏的皱成一团。
安稚恩果断暂停一切不好想法,从绷直的嘴角抿起抹笑容,朝宋雅琴点点头。
出租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
先前陆正祥回来时带走了大部分东西,所以她们随身的行李并不多,仅有两个行李箱和三个包裹。
爬过长长楼梯来到顶层,安稚恩跟着宋雅琴在右侧的门前停下。
走廊很干净,没有随意堆放在一起的垃圾,灯泡也是明亮的。
简直与她在南江的家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随着几声清脆铃响,防盗门被打开。
见到女孩瞬间,中年男人嘴角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恩恩回来啦,饭菜马上就好,要是饿了桌子上有零食。”陆正祥边说边从玄关拿出双崭新拖鞋摆好,“你的房间在二楼,快让宋妈妈带你去看下。”
“知道啦,谢谢陆爸爸。”
就在安稚恩准备弯腰换鞋的瞬间,里屋的房门被懒散的打开又合上,沉稳的脚步声随之而来,逐渐变为清晰。
安稚恩清楚的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却还是止不住的僵硬。
她缓慢抬头看向那道修长身影,之中的眼眸更是深邃犀利。
原来,这就是未来要一起相处的“哥哥”!
他个子很高,皮肤是很正常的小麦色,浓密黑发梳向脑后,细碎刘海浅浅遮住眉眼。
单看上去,要比安稚恩想象的更凶。
陆迟单手插兜站在客厅中央,先是跟宋雅琴简单招呼了句,侵略的目光就顺势落在了一侧的女孩身上。
大致打量几眼,他无奈的笑出声,明知故问着,“你又是谁?”
“哥哥好,我叫安稚恩,幼稚的稚感恩的恩,你以后叫我恩恩就行。”甜甜的嗓音之后,是她攥紧到出汗的手
“哥哥?”陆迟冷淡的睨了眼她,而后不再多说一字。
目睹到其表情的变化,安稚恩嘴角也失去了笑容,随即头垂了下去。
察觉到俩人之间氛围不对劲,宋雅琴打破僵局,“阿迟,你有了个很可爱的妹妹,难道不高兴?”
“当然高兴。”陆迟似笑非笑的走近,在安稚恩毫无察觉之时俯首说句,“所以请我的妹妹让一下,妨碍到我穿鞋了。”
耳边突然冒出句话将安稚恩吓一跳,她本能的抬头向后退,脚底遭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裹绊住,整个人向后倒的同时手下意识抓住了陆迟的手臂。
在肌肤触碰的瞬间俩人皆一愣。
虽然陆迟刚刚对她表现出些不友好,但还是等人站稳后才撤出手臂。
“你要出去?”宋雅琴很诧异。
“早就约了朋友要出去,晚上也不用等我回来。”
解释完,陆迟头也不抬准备离开。
就在门关上的前一刻,他清楚的从耳后听到句。
“哥哥再见。”
小姑娘嗓音像入口的第一勺蛋糕,清甜却丝毫不腻。
他在门外停留几秒,眼眸中复杂情绪更为浓烈。
见门狠狠的被关上,安稚恩愣在原地并未说话,贴心的宋雅琴上去安慰。
“他的脾气从小到大都这样,你不用在意的。”说着她主动牵起女孩手带上阁楼,“先快来看看你的房间。”
阁楼上仅有一个房间和卫生间,推开门屋内满是刚拆开的新家具,以粉色系为主。
“怎么样,还喜欢吗?”宋雅琴在一旁,“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等吃完饭我们一起帮你把行李收拾好,卫生间的水管暂时坏了,明天修好就能用了。”
“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来......”
安稚恩的话还没说完,遭到宋雅琴打断。
“不需要的恩恩,既然我们决定收养就做好将你当作亲生女儿的准备。”她轻拉起女孩的手,“只需要你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好,这样妈妈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在得知会被收养,安稚恩率先反应自己是否会和电视剧里的孩子一样,会遭欺负受虐待。
看来,她已经很幸运的。
慢慢的,这几月压抑情绪如洪水猛兽喷涌而出,安稚恩无法控制的躲在宋雅琴怀里哭,瘦小身体还不及女人的肩膀高。
“会好的恩恩,相信宋妈妈。”
替她擦掉泪珠时,宋雅琴眼中满是心疼。
餐桌上,陆正祥拿出一堆证件递给对面的小姑娘。
“恩恩,你的入学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等过几天就能和哥哥一起上学了,至于中考高考有我们帮你解决,实在不行咱们就挪户口。”
“谢谢陆爸爸。”
“不用客气的,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接起资料看了遍后,安稚恩双目精准捕捉到四个字。
浙淮一中,陆迟也在的学校。
这些重要东西全部交给宋妈妈保管后,盯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几番挣扎下安稚恩问出,“妈妈就我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该怎么去和哥哥相处?”
宋雅琴耐心说着,“哥哥只是脾气臭说话冲了点,却不是有坏心不好相处的人,过不了几天你们彼此都适应熟悉了,阿迟就会渐渐改变态度的,视你作亲生妹妹一样。”
陆正祥同样安慰着,“陆迟快上初中时我们就南下做生意挣钱,这几年错过他的成长,导致现在与他也有了隔阂,所以不光是你,连我们都要学着去和阿迟再次相处。”
“那你们......”安稚恩好奇,“为什么突然又打算回到老家了?”
“因为安秀姐。”
宋雅琴口中的人,是安稚恩的妈妈。
“这次变故让我们突然觉得,人类的生命果然很渺小,还真是不知下秒出现的是意外还是将来,于是趁着还不算晚回来好好弥补与阿迟缺失的时光。”
安稚恩神情落寞,借着话题问出,“妈妈的事情,你们有对哥哥说吗?”
“还没有,我们准备明日单独告诉阿迟。”
陆正祥话音刚落,安稚恩紧接着请求,“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哥哥。”
“不可以的恩恩。”宋雅琴难得严肃,“是你妈妈换来我们全家的幸福,这必须让陆迟知道。”
安稚恩摇头,“就像宋妈妈说的,我也希望哥哥可以将我当作亲生妹妹,不想每当面对我时心中都存在一丝愧疚。”
她态度坚定不绝,夫妇俩几番犹豫下最终选择尊重,同意安稚恩的恳求对陆迟隐瞒。
饭后,宋雅琴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帮安稚恩布置东西,之前空荡荡的房间瞬间温馨起来。
等人走后,安稚恩一下扑在床上,柔软舒适的触感包裹着全身,身体在这一刻放松不少。
盖上被子,安稚恩将枕旁脏兮兮的小狗玩偶抱在怀里,即便打满补丁也不妨碍她对玩偶的珍惜。
摸了摸软软的脑袋,安稚恩的嗓音多出些哽咽,仿佛在透过它看向另个人。
“妈妈,今天我终于到了宋妈妈家,她和陆爸爸对我很好,也有了自己的房间,所以你在天上就放心吧。”
最后的字音刚出口,两滴泪珠轻轻划过女孩细腻的脸颊,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妈妈被推出手术室的场景,苍白脸颊不带有一丝的血色。
安稚恩跑过去隔着手术床紧紧的握住了妈妈手,清楚的感受着安秀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最终变得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妈妈,恩恩想妈妈了,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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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想妈妈。”
女孩哭声逐渐变大,紧紧抱住小狗,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直到哭累了才缓缓睡去。
市中心的一处台球厅内。
场地不大,七八张桌子只占用三张,冷冷清清的氛围给人种明天就倒闭的错觉。
角落,陆迟摆杆对准白球,随着手臂每次拉扯都有明显的肌肉感。
啪—
红球入坑。
接着又是一响,黄球撞到桌框形成对角入坑。
想起家里空降的小孩,他浑身戾气根本压制不住,内心的烦躁随之而来,眼前的台球似乎成了唯一发泄的办法,每打进一颗都发出不小声响。
一旁瘫坐俩人瞬间提起精神。
陆迟不高兴!
这可是不太好的象征!
几番眼神交流下明飞鹏认输,冒头去问,“怎么了迟哥,难得出来还愁眉苦脸的,莫非又发生啥大事!”
“没什么事。”
陆迟擦拭着球杆,视线落在桌面零星的彩球上,高挺鼻脸遮住将近一半的阴影。
“多会走?”
“后天就走了,你可不要太想我们。”
明飞鹏贱贱的样让身旁翟萧连做出好几下呕吐表情。
陆迟不言,只是简单的抬头看他眼。
单这一眼,较冬日的寒风还刺骨,明飞鹏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收回笑容。
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夹在指尖,脑海满是挥之不去的身影。
安稚恩?
名字倒是好听,人看上去也蛮乖巧的。
他其实并不反感安稚恩的到来,甚至在看到她的瞬间感觉,这个妹妹还挺可爱的。
但当目睹父母对待安稚恩的态度时,陆迟内心却浮现出独自生活的场景。
永远空荡的房间、可怕的家长会、爷爷的冷漠......
他不懂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突然回来的父母,和父母突然带回来的妹妹。
陆迟无奈笑下,以后全当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就好,但愿她不是什么爱惹是非的人就好。
等他再回去,已经过了十点。
在开门看到客厅灯还亮着时,关门的动作明显迟疑,下秒,突然从旁边窜出个‘萝卜头’。
“哥哥,你回来了。”
安稚恩露出尽量标准微笑,照样子在这等了有一会。
她身体瘦小,身高也勉强到陆迟的胸口,所以男人稍微一瞥就能将她从上到下看个清楚。
蓬松的短发微微没过肩,发尾带有弯度,圆圆的脸加上精致的五官,与橱柜的洋娃娃并无二样,公主风的睡裙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仅露出半截白皙小腿。
陆迟嘴角不易察觉的扯动下,回应的话依旧不带任何情绪。
“嗯。”
也就一句,而后开始低头在玄关处换鞋回屋。
面对他的无视,安稚恩假装没放在心上,像上了发条的八音盒,跟在陆迟身后叽叽喳喳说不停。
“宋妈妈给你留了饭,如果你饿了我可以帮你热,还有牛奶我已经帮忙放到屋里,哥哥如果......”
陆迟被扰烦了,停在房间门口猛的转身,眼皮底下的女孩险些没刹住差点撞上去。
一楼仅开了客厅的灯,照射不到次卧的门前。
幽暗的四处悄然无声,安稚恩抬头与陆迟对视后,不禁被吓到往后缩了小步。
从他的眼眸到沉闷的呼吸声,不难猜出此刻的他是生气的。
接着,一道像淬了冰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与你讲清楚。”他眉头紧锁,感觉在面临道难题。
“首先,带你回来的是他们,跟我没有丝毫关系,你也不用来费心来讨好我、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瞧她这种怯怯的模样,沉闷的陆迟终究松了些口。
“在他们面前你可以叫,至于出了这个家门,你我的关系就是......”陆迟弯腰靠近试图威胁,鼻尖却飘入丝奶香味的甜气。
他瞬间怔住,喉咙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一圈。
安稚恩不明所以,无辜的小鹿眼冲他瞅了又瞅,接过话岔,“所以,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陆迟回神,深吸口气,“就是,普通的合租室友的关系。”
男人的态度冷漠且坚决,浇灭了安稚恩所有的热情。
她默默垂下头,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憷起眉头离开。
落寞背影入了陆迟的眼,心尖莫名变得拧巴。
刚刚说话是不是太冲了?
可他也没表现的太过分啊!
算了。
陆迟不再去想,转头回了房间。
2. 第 2 章
次日,明朗阳光透过纱帘照入房间。
床上的女孩依旧沉浸在美梦中,卷而翘的睫毛是不是轻颤几下。
突兀的敲门声此刻响起。
安稚恩翻了个身,丝毫没有要醒的征兆。
见屋内没有任何反应,陆迟无奈地提高音量,“小孩,起床吃饭了!”
陌生且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安稚恩瞬间惊醒,从小碎花的被子中探出脑袋,一把够到床头的闹钟。
已经八点啦!
她记得昨天明明定好时间的,怎么没有被叫起来。
来不及细想其他,安稚恩迅速下床打开门,一张俊脸措不及防闯入眼眸。
“哥哥。”安稚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对这个称呼陆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提醒句,“早餐快好了,收拾完就下楼。”
“知道啦哥哥。”
安稚恩火急火燎的跑进旁边卫生间,就连卧室的门都忘了关。
陆迟想帮忙关上,却无意发现床边地上爬着的玩偶,于是无奈进去。
自从知道阁楼要给安稚恩后,他就很少再上来,如今见到装修后的样子,倒还真觉得有些惊讶。
拎起掉落的玩偶,陆迟随意丢在床上离开。
安稚恩用了不到十分钟洗漱完,刚下楼梯就碰到宋雅琴。
“恩恩,昨晚睡的怎么样,床和被子还舒服吗?”
“很好宋妈妈,这个房间我很满意。”
“满意就好。”
女人笑着领她坐上位置。
在吃饭的过程中,安稚恩才知道,这次回来夫妇俩并不打算继续找工作,而是拿出大部分积蓄来开一家小规模的奶茶店。
宋雅琴问,“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奶茶店!”安稚恩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在南江街头我看到过很多奶茶店,一年四季有不少人排队,我表示支持!”
“阿迟呢?”
陆迟仅浅浅抬了下眼,“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你们想做什么就做,就算把房顶掀下来也无所谓。”
对于他不冷不淡的态度,夫妻俩似乎已经习惯,相视一眼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几分钟后,陆迟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离开餐桌没几步,身后陆正祥突然叫住他。
“阿迟,我们上午要去挑选店铺,你和恩恩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
话还没说完,陆迟只见三双充满期待的目光齐刷刷盯着他。
。。。。。。
双方僵持几秒,终是陆迟妥了协,点头应下。
过后,陆正祥开车带着一家人前往商场。
在经理的介绍下,连续看了好几家空闲店铺,最后决定租下离楼梯口最近的一间。
接下来到了签合同、商量具体细则的关键时机,宋雅琴注意到安稚恩明显有些无聊了。
她先是问道,“恩恩,你想出去玩会儿吗?”
稍作犹豫,安稚恩点了点头。
刚才路过就有注意到商场楼下的步行街,貌似有很多的小店铺。
接着,宋雅琴拍下一旁玩手机的陆迟,并拿出钱给他。
“我们这里估计还要些时间,你先带恩恩到外面的广场上玩。”
不等陆迟做出回应,身旁安稚恩反倒先摇摇头,神情上多少有些抗拒。
“感觉下楼的话要走好久,我突然不想出去了。”
整句话只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她不想跟陆迟出去。
陆迟:???
我是什么很吓人的怪物吗?
从小叛逆到大的陆迟,这次还真就不打算顺了她的意。
起身后站到安稚恩眼前,高大身影几乎挡住了女孩全部视野。
“你要是不去,这些钱可就全部归我了。”
后不顾安稚恩是何反应,大摇大摆的朝商场门口走去。
宋雅琴道,“你不是一直想试着和哥哥处好关系吗,这就是次机会呀!”
原本还在犹豫的安稚恩顿时坚定了想法,起身小跑几步追赶上陆迟。
刚出商场大门,就到个买冰激凌的老爷爷。
“小伙子,要不要给妹妹买个冰激凌?”老爷爷主动招揽,“我的冰激凌很好吃,尝一个吧。”
“要吗?”陆迟看向身旁姑娘。
老爷爷白发苍苍,佝偻着身体,后面是比他还要高的推车。
安稚恩于心不忍,跟陆迟点头,“想要,我想要草莓味的。”
好不容易来一单的生意,可把老爷爷高兴坏了,从推车里挖出颗圆滚滚的粉色冰激凌球摆到蛋卷上,一并递给她。
付完钱,陆迟带着安稚恩继续往前走。
商场外是条长长的步行街,因为还是上午,两旁街边空荡荡的不到一分钟就,只有零星开着几个小地摊,逛的人也不是很多。
想必等到了晚上,这里会很热闹!
路上俩人根本没有几句交流,完全像是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在机缘巧合下偶然碰到了一起。
将冰激凌吃完,安稚恩抿嘴似乎还在回味。
下秒,眼前出现张纸巾,是陆迟给她的。
安稚恩接过冲他笑着,甜甜的说句,“谢谢你。”
你?
陆迟忍不住笑了下,还真是严谨啊!
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周到街的尽头再返回。
下秒,陆迟只觉衣角被人从后小力的拽住,女孩就站在那里,用一双明眸直勾勾盯着他看。
“哥......”安稚恩立刻改口,“你觉不觉得那个小熊的娃娃很可爱?”
顺她所指方向看去,在众多玩具中有一个头戴生日帽的褐色小熊。
“想要?”陆迟简单明了。
看眼身侧的人,安稚恩呆了几秒点头。
“我喜欢那个小熊,我想要,可以吗?”
想到出来前宋雅琴的叮嘱,陆迟别无选择,只能带她来到摊位前。
游戏规则很简单,二十元十五个飞镖,全部扎中即可获得最大号玩偶,安稚恩喜欢的小熊属于中型,至少要中十三支。
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小姑娘根本控制不好力度,机会用了大半,要不是没中靶就是歪了,勉勉强强也就扎破三个。
她失去信心,索性将飞镖罐拿在陆迟眼前,“要不,你也来玩几局。”
从开始他就站在旁边,感觉都有点无聊了。
“不要。”陆迟果断拒绝。
这是小孩才玩的东西,他才不感兴趣!
“你就玩一下呗。”安稚恩拿罐的手又靠近几分,“是你花的钱,要全让我玩了不太好。”
拗不过她,陆迟只能象征性的抽出只随便扔出去。
“啪”的一声,还真扎破了。
而且是中间最小的那颗。
“哇,你还厉害啊!”
“还行吧。”
在安稚恩一声声的“恭维”中,陆迟又接连扔出几支,纷纷射中,连自己甚至都没想到。
这时,直觉手里突然多出个东西。
原本在安稚恩手中的飞镖罐,竟然被塞到了他这里。
“你可以帮我把这些都射中吗?”
安稚恩眸中闪着小星星,感觉喜欢的小熊离自己不远了。
“拿我当工具人了?”陆迟很不乐意。
稍微思索下,安稚恩迅速从兜里掏出几块零碎东西填到他的另只手里。
“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很喜欢那个玩偶。”安稚恩又说了一遍。
摊开手心,三颗大白兔奶糖明晃晃的躺在掌中,上面似乎还留存的一丝体温。
阳光下姑娘圆溜溜的瞳孔从乌黑变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轻薄的刘海经风一吹着住了眉眼却挡不住眼睛中的光泽。
陆迟呼吸短暂的停滞了几秒后,心一软,将剩下飞镖一口气扔完,可惜最后离成功还差五个。
老板笑着表示可以多送他们几条手串留作纪念。
没得到心心念念的玩偶,安稚恩心里难免伤心,却还是欣然接受老板的好意,戴着手串准备离开,不料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再玩一局!”陆迟毫不犹豫掏出二十块递给老板。
在安稚恩注视下,他替自己的心虚打着掩护,“我是怕你没有拿到,晚上回去偷偷躲被子里哭。”
“我才没有很爱哭!”安稚恩歪嘴反驳,心里却是难掩的开心。
这轮只需射中五个气球,就可以拿到心仪的玩偶。
陆迟将飞镖一人一半,最后还意外多获得了两个小蜜蜂的挂件。
瞧安稚恩终于不再皱着眉头,陆迟心情莫名的也跟着好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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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没等走几步,安稚恩猛然叫住他,随后伸出拿有小熊玩偶的那只手。
“这个送给你了。”
陆迟没有接过,而是站在原地轻挑下眉,“给我?你不喜欢了?”
安稚恩摇头。
“刚刚要是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拥有这个娃娃,所以才要把我喜欢的东西送给你表示感谢。”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陆迟是愣住。
想不到自己举手之劳的事,在她眼里成了要感谢的恩情。
他笑了声,毫无防备的弯下腰与她平视,安稚恩被突来的动作吓住,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小步。
这是两天内,他们所靠过最近的距离,距离近到能从瞳孔中清楚看到对方的摸样。
在安稚恩错愕的目光下,陆迟慢慢勾走她另只手的两个蜜蜂挂件,随后站直身在手里晃动,清脆铃铛声贯穿耳膜。
“既然是感谢,你喜不喜欢无所谓,重要的是对方喜欢什么,你那个熊丑的很,我还是喜欢这两个。”
见安稚恩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陆迟冷脸问着,“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很愿意。”
微风拂过少女的脸庞,露出她真挚的笑容,淡黄色裙摆上下浮动时不时打在陆迟腿上,同时弄的心也痒痒。
一段急促的电话铃声强行唤会他的注意力。
是宋雅琴打给他的,店铺那边已经完事。
回去途中陆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连爸妈聊天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在提及他时点头敷衍了事的答应声。
看着窗外不停变化的景色,总会想起刚刚步行街上所发生的一切,情绪如同做了过山车忽上忽下。
恍惚间他觉得,安稚恩的到来好像还不错。
这时,前面夫妻俩说话声明显放低了很多,陆迟有意往安稚恩那边看去,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如今已沉沉陷入梦中。
接着一个转弯,安稚恩整个人朝前倒去,眼瞅下秒额头就要撞在座椅上,陆迟下意识伸手过去扶,结果人还没碰到就被当成了免费的靠枕。
“你可真会躺,以为我的肩是谁随随便便都能靠的吗!”
“。。。。。。”
陆迟自嘲的笑了下,全当自己刚才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算了。
只许这一次!
————
很快到了要开学的日子。
作为初一的新同学,学校特地单独为他们空出一天报道,为了能更好的适应新环境。
陆正祥送安稚恩到学校后,给了些零花钱冰嘱咐,“店铺刚开业我和宋妈妈有些忙,中午哥哥会来接你的。”
“知道了陆爸爸,你们快去忙吧!”
与他挥手告别后,安稚恩彻底踏上新的旅程。
在来之前就听人提起过,一中是浙淮比较好的学校,无论从教学质量还是资金状况来说,算得上全市排名前三的学校。
走进大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栋栋浅灰色直立而起的高楼,一望无际仿佛看不到边际般。
这里的教学楼跟南江的很不一样,走廊居然是在里面的。
还真是头一次见!
对安稚恩来说,这里充满的新奇。
跟着人群,她绕过篮球场穿过食堂和图书馆,来到了初中部教学楼前。
“初一三班。”
安稚恩兜兜转转绕了好久,最后在走廊里边发现班级,班内桌椅已经摆好,中间是四人旁边是两人。
可能时间还没到,来的人并不多。
随便选了个靠窗位置坐好,她打开书包准备收拾。
这时身旁的位置也来了人,是个扎马尾的女孩。
“你好啊,我叫陈陶宁,你叫什么名字?”她笑着主动打招呼。
“安稚恩。”
陈陶宁是个比较外向的人,才坐下没多久就带着安稚恩聊起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班级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氛围也从之前的冷清变得热闹。
安稚恩正专心与陈陶宁介绍自己喜欢的电视剧,突然身后被有力的撞下。
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身后的位置不知何时坐了人。
男生高高瘦瘦,简单的运动穿搭,眉眼中布满阳光气。
而在看到安稚恩的那秒,男生明显也是一顿。
3. 第 3 章
“你没事吧。”他轻声的问了句。
安稚恩摇头,若无其事的继续跟陈陶宁说话,丝毫未注意男生久久才从她身上离开的目光。
随着铃声响起,一个戴眼镜身穿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上讲台,浓密秀发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班级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每个同学都在对着她上下打量。
女人清下嗓子讲话,“我叫杨若淑,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英语任课老师,希望未来我们可以一同度过愉快的三年......”
说到最后,她大致扫了眼班级安排,“座位暂时就按现在的坐,等月考过后我们将按照成绩排座位,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众人齐声回复。
扬若淑满意颔首,随后叫了几名男生跟她去搬新书。
接着,陈陶宁无力的倒在桌上,不舍的挽住安稚恩的手。
“估计等月考之后,我们就不能做同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学习不好啊,小升初都考的一塌糊涂更别说月考了,看来只有坐后排的命了。”她支去头看向安稚恩,“你语文怎么样。”
“98。”
“好高呀,英语呢?”
“96。”
“学霸呀,那你数学也一定很好咯。”
安稚恩反而摇头,“我数学不好,才考了60分。”
“那也很不错了,不像我还没及格。”陈陶宁言语间满是羡慕。
“还没考呢,你就知道自己不行啊!”安稚恩安慰着,“只要好好听课都不会太差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呀!”
“真的吗!”
陈陶宁开心的一把抱住她,“你可真是太好了,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在这期间课本已经发完了,除了基础的语数英三科外,还增加了生物历史等完全没接触过的课程。
大致翻看一眼,安稚恩全部装入书包,随着杨若淑又讲了几句话后,今日报道算是彻底完成。
与陈陶宁在校门口分别后,安稚恩照着上午记忆准备回家,没等走多远,路旁杨树阴影下冒出个人。
是陆迟!
她记得陆正祥说过哥哥会来接她,没料到他真的会来。
陆迟缓缓过去,在安稚恩即欣喜又意外的目光中开口,“中午想吃什么?”
想了想后,安稚恩试探性的回复,“汉堡,可以吗?”
今天心情不错,陆迟可以答应她的请求,准备带她过马路到对面的商场,不料反被身后的人叫住。
“我的笔快用完了要去买几根,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安稚恩头也不回的跑到最近文具店。
外面天气火辣辣的烫,陆迟受不住热本想进去边凉快边等。
刚到门口,就见安稚恩站在货架一侧的展示柜前不动。
他好奇的跟过去,原来是些粉粉嫩嫩挂满装饰的圆珠笔。
果然,小孩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她也仅仅是看了几秒,转头在里面最普通的笔堆里挑起来。
“你不喜欢那边的吗,怎么要买这里的?”
身后突然冒出的一句,吓得安稚恩打了个激灵。
她回头看看陆迟,很自然的说出,“那些笔最便宜的也要五块,还是这些实用些。”
手握挑好的三根圆珠笔,安稚恩到柜台前结账。
盯着她的背影,陆迟沉默几秒朝她喊句。
“我也有东西要买,你先出去等我。”
确定安稚恩的视线落不在自己身上,陆迟走到刚刚的展示柜前,随便挑了几根认为好看的笔买了下来。
确实挺贵,花了他将近四十!
出了文具店,一眼注意到阳光下正玩脚边石块的女孩。
灰色的百褶裙边随风飘荡,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耀眼。
她好像很喜欢穿裙子,从见第一面起似乎每件都是裙子,尤其是这种带有蝴蝶结的裙子。
见陆迟出来安稚恩立刻跑过去,下秒只觉背上一空,书包直接被他轻而易举的勾在手上。
他嫌弃的看了眼,“本来就矮,背上书包走的更慢,到了店估计我都要饿死了!”
“我会长高的!”安稚恩鼓着嘴,难得态度不好。
“那也没我高。”
“当然了,你是男生我是女生!”
......
点好餐后,他们面对面坐下。
这个牌子的汉堡安稚恩从没听说过,带着好奇心咬了一口后,眼睛瞬间亮了。
“好好吃呀,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汉堡!”
陆迟紧接着拿起一个蛋挞递给她,“它家最出名的是蛋挞,你可以尝尝。”
“好。”
安稚恩接过,咬下的第一口,甜嫩的蛋挞液混合着脆香的外壳在嘴里爆开。
她“唔”了声,迅速张口去腰第二口。
“好吃吗?”
“好吃好吃!”
见她吃的很开心,陆迟也不禁嘴角扬起抹笑,把剩下的一个也给了她。
“你不吃吗?”安稚恩满是意外。
陆迟摇头,“太甜了,我吃不习惯。”
“谢谢哥哥!”
话出了口,安稚恩才后知后觉的堵住嘴巴,“不能叫你哥哥的,我忘记了。”
听到此话,陆迟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内心早已发生轻微的动摇。
等安稚恩喝完最后一口可乐,陆迟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书包刚在肩上垮好,他似乎发现什么靠近了些,好意提醒。
“你脸上有东西。”
“是吗!”
她迅速抽出纸巾在脸颊比划了几下,根本无法精准找到位置。
男人逐渐没了耐心直接掰过她的脸亲自动手,想不到看上去小小的脸颊,捏起来还挺有肉感。
安稚恩乖巧的一动不动,乌溜溜的眼珠左右乱晃,好无避讳的打量起眼前的人。
剑眉下的星眸自带清朗硬气,鼻梁挺括颌线锋利,偏薄的嘴唇更显清冷利落。
仿佛很少见他笑过,给人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直到陆迟擦拭完,安稚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令他心头有些不悦。
“我脸上有东西?”
安稚恩弱弱回复句,“没有。”
陆迟眉头轻挑,“那你一直看我干嘛!”
“因为你好看啊,就像......”词穷的安稚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扫视一圈后手指向一个方向,“就想海报上的明星一样好看。”
陆迟顺势看去,是品牌的代言人,最近突然火起来的年轻影星。
样貌吗,长的确实有些相似。
他很满意这个答案,神情也柔了些,“不错,小孩审美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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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陆迟待了没多久就和朋友出去玩,留安稚恩一人在家。
看了半小时的电视,安稚恩准备回房间预习几节课程,书包打开后,注意到最里层好像放着东西,形成小块突起。
她不记得自己还买过什么其他的东西。
拿出小袋子打开,里面有五只粉色带挂件的圆珠笔,是当时她喜欢却舍不得买的笔!
喜悦的情绪控制全身,安稚恩小心翼翼的将五支笔握在手心,脑海主动浮现起陆迟的身影。
当时只有他在场,所以这些笔肯定是他买来的。
想到这,姑娘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扬起,心变得暖暖的。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
陆迟今年高三,上学时间比安稚恩早一个小时,只有晚上可以结伴回来。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安稚恩睡意朦胧的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陆迟站在镜前刷牙。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她的睡意全无。
“楼下卫生间他们在用,所以我才上来了。”
冲掉泡沫,陆迟用水随便洗了把脸出去,却在前脚踏出门框后又返了回来,一把拦住要去洗漱的安稚恩。
“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在学校我不想让人知道你认识我!”
说完,陆迟头也不回就走了,只留下懵在原地的安稚恩。
几秒后,她垂头丧气的走到水池旁挤牙膏,耳畔漂浮着全是他刚刚说的话。
还以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会和他更亲近些,不曾想只是在原地踏步!
等她下楼准备吃早餐时,陆迟已经收拾好要出门。
开学第一节课是班主任杨若淑的课。
她并没有急着讲单词,而让同学们轮流上台自我介绍,也让安稚恩认识了报道时不小心碰到她的男生。
沈阳舒。
很快这堂课就过去了。
休息时陈陶宁拿出她的画本同安稚恩分享,后者却一眼看见笔袋里最好看的一支笔,是陆迟给她买的同系列中的另外一支。
“你的笔好好看,多少钱呀?”安稚恩问。
“你说这个。”陈陶宁大大方方的递过去,“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七块。”
七块!
她内心发出不小感叹。
陆迟给她买了五只,最少也有三十七块,这对安稚恩来说是笔不小的钱,她是不是也该适当的感谢一下啊。
可送什么礼物好呢?
从小父亲角色的缺失让安稚恩没有过多与男性接触的机会,也不知道像陆迟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什么东西。
直至中午吃饭,安稚恩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看她一脸忧愁,陈陶宁以为安稚恩还在因开学而不高兴,贴心安慰,“虽然初一的课是多了些,但我看各科老师貌似很好相处,就是不知道作业会不会留很多。”
“刚开学或许不会留太多,但以后可能就不清楚了。”
安稚恩吃着碗里肉片,余光突然扫到旁桌四个男生每人手里都拿着瓶淡蓝色没有标签的汽水喝。
“这是什么牌子的饮料,我还从来没见过。”
顺她所指方向看去,陈陶宁笑笑,“这是一中独有的汽水,我姐姐曾经就带回去给我喝过,甜甜的很不错。”
这么一听,安稚恩瞬间有了头绪。
既然好喝,那她可以买来送给陆迟当回礼。
4. 第 4 章
浙淮一中不存在午休制度,十二点下课后有一个半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大部分人会选择饭后在操场或体育馆打球放风。
也就是趁这个时间,安稚恩准备买完汽水偷偷的送给陆迟。
可惜小卖铺的人有点多,光结账排的队都快延伸到门外。
在一群高年级的人中,两个姑娘显得格外娇小。
正当陈陶宁跟安稚恩不停抱怨时,前面貌似有人争吵起来,队伍随之向后移动。
安稚恩躲避不及时,加上脚底又被绊了下,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就在马上被陈陶宁抓住时,一只手用力拖住她的背部将人推起。
安稚恩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发现刚才帮她的人是沈阳舒。
“谢谢你呀。”她笑起来时嘴角有两颗小小的酒窝。
少年的耳根瞬间染了红,不自然的摆手,“不用客气。”
目睹全过程的陈陶宁,在他走后吃瓜的凑近安稚恩,“我怎么感觉,他好像对你有点感兴趣?”
“怎么会呢。”安稚恩不相信,“我们是同学,而且还没相处多久,哪有这么容易喜欢上的。”
“是吗?”
听她一说,陈陶宁也开始怀疑自己,可总觉得沈阳舒看向安稚恩的眼神怪怪的。
很快结账的队伍排到他们,这场猜疑随之也就没了下文。
走出小卖铺,安稚恩直接抱着两瓶汽水跑到高中部教学楼下,记得听宋妈妈提起过,陆迟好像在高三六班。
安稚恩快步走进空荡荡的走廊,迅速爬上楼梯找到对应牌号,果然不出所料班级内空无一人。
不清楚陆迟具体坐在那,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翻开每张桌子上的书本,最终找到位置。
最后一排靠窗。
课本整齐的累在一侧,书包、笔、水杯各有放出,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永远给人中干净利落的印象。
没等放下汽水,突然走廊尽头传来稀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听到男生们之间的打趣。
期初安稚恩还不确定他们是否朝着六班而来,直至听到陆迟的声音后变得彻底慌乱。
班级的后门被锁住了,要是从前门出肯定会被看见。
而陆迟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
无奈之下,她做出了最愚蠢的办法。
直接躲到座位底下。
接着“彭”一下,教室门被人打开。
脚步瞬间从集中变得分散,男生们纷纷往自己位置上走,独留一个脚步在逐渐朝她逼近。
此时,安稚恩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开始脑补各种可能发生的结果。
他会生气会愤怒,甚至会直接揪起她打一顿骂一顿。
陡然,耳边的脚步声停止。
陆迟早已走到座位旁,看到书桌下蹲着的身影,他甚至有一刻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是安稚恩后,才敢靠近一步小声问句。
“你在这做什么?”
姑娘缓缓断扭过头去,凌乱的刘海下是张凌乱且尴尬的脸。
安稚恩想起身跟他打招呼,却忘记自己藏在桌底,结结实实的砸了上去,疼的一屁股坐地上不停揉着发顶。
见证到狼狈的一幕,陆迟的嘴角竟也有些憋不住。
好在声音不大,除了他之外没人听见。
“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迟耐着性子又问了遍,在看到她怀中挂着水珠的汽水后,明白了安稚恩的用意。
跨越半个学校,为的就是来这里给他送这些?
一时间,他的内心涌上股复杂情绪。
沉默片刻,果断拿起教室后面的篮球,命令似的对其他人说,“走,打篮球去!”
“不是吧迟哥,刚打完排球又去打篮球,你这精力也太旺盛了!”李博易吐槽道。
陆迟没有半分动容,一双眼更是冷的要命。
“去不去?”
“去去去迟哥,我们去。”
李博易认怂的拉起旁边人出去,班级再次回归到寂静。
有了前车之鉴,安稚恩迅速将汽水放在桌面并从兜里掏出刚买的棒棒糖摆在旁边,抓准时机冲出教室,直到走出教学楼才敢大口喘气。
篮球场上,因为有陆迟一行人的加入围来不少人。
几局下来,光是进球他就贡献了不少得分,导致队伍以差开十几分的成绩获胜。
一时间,陆迟几乎成了全场的讨论对象。
对此他早已司空见惯,掀起衣角擦拭下巴的汗珠,光是漏出的一小截腰腹就性张力满满。
等他下场还没几秒,已经有五六个女生靠上去送水喝。
陆迟连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摆手表示拒绝。
其中有一个大胆的女生,接着送水名义问他,“陆迟,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周围瞬间没了声音,所有女生认真去听他的答复,不敢有任何动作。
对此男生只是淡淡看她眼,脱口而出,“抱歉,我妈不让我高中谈恋爱。”
“那大学呢?”女生不依不饶,“你想考哪所大学?”
“上了大学,我妈也不让谈恋爱!”陆迟明显又些不耐烦。
知道他脾气不好,女生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
陆迟的脸是一中出了名的帅,性子却是出了名的冷漠,连给异性一个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真不知道最后他究竟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子!
篮球打累了,几个男生重新回到教室。
一进门李博易就看到陆迟桌上的两瓶汽水,‘嗷’一嗓连带几个学习的人都被吓一跳。
“这是那个不要命的人送的,简直就是在迟哥头上蹦迪啊!”他边说边拿汽水给身旁兄弟看。
陆迟黑着脸过去一把夺回,“又不是给你的,你在这又吼又叫的!”
以为他是不想要,李博易忍不住打趣,“你不是不喜欢喝这个,要不就把它们给我吧!”
周围的男生纷纷开始猜测会是谁送的。
“我看你们一点都不累,还有心情在这说玩笑话。”
清冷的一声打断了他们所有的调侃。
以李博易为首的几人纷纷摇头表示拒绝,随后一股烟跑走。
解决完他们后陆迟坐下,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桌面的东西上。
盯了几秒后,他将棒棒糖放进书包,两瓶汽水随便的插进桌洞内。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大部分学生是选择走读的,导致平日安静的马路被人潮包围。
安稚恩知道陆迟是不会跟自己一起回家的,与朋友分开后独自走在路上。
人群中,女孩背着黑白相间的奶牛书包格外明显,叫刚出校门的陆迟一眼看见。
望着她落寞背影,他脑海瞬间想起临走时宋雅琴叮嘱的话。
“恩恩年纪小,正好你们在一个学校,以后放学你稍微等她会,天气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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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早她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也不安全......”
正想的出神,一旁朋友揽住他,“走迟哥,晚上接着打台球去?”
“不去了。”陆迟难得拒绝集体活动,“爸妈回来了,以后可能没那么多自由时间了。”
李博易瞬间围上来,“什么,叔叔阿姨回来了,那他们还会走吗?”
“不走了。”
“太好了迟哥,以后你回去面对的可就不再是空荡荡的房间了。”
李博易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陆迟笑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安稚恩的身影。
算下来,爸妈不在的日子里她是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人。
想到这,他不受控制的再去寻找那抹身影,在一个转角处彻底消失。
看眼手表,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天空有了要黑的征兆,马路上车流仍然不减。
眼瞅还有一个路口就快到家,安稚恩加快了脚上步伐,在路过条巷口时听到里面传出断断续续呜咽声。
很像是只小狗发出的声音。
犹豫了好一阵,女孩最终鼓起勇气进去,果然在废弃物下发现只被困住的小白狗。
身形很小,感觉只有几个月大。
“小可怜。”
安稚恩小心翼翼拿起压在狗身上的重物。
重获自由的小狗很感谢她救了自己,跑到脚边尾巴晃个不停,见她不害怕,更是胆大的露出白花花的肚皮跟她玩起来。
安稚恩被可爱到不行,轻轻的摸摸头后拿出包里仅剩的一些吃的喂给它。
小狗似乎饿了很久,面包刚放在地上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怕被噎着,安稚恩好心的给它到了点水。
温馨的一幕恰巧被来找人的陆迟发现。
看她笑的美好,男人没敢靠近打扰,而是站在墙壁外默默注视着一切。
夕阳西下,仅剩的一点余光喷洒在女孩身上。
这一刻她仿佛天使降临般,连世界都只偏爱她一人。
陆迟不禁看的出了神,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等再反应过来,此刻蹲在地上喂小狗的女孩已经站起来看着他。
安稚恩迟疑,“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陆迟稍顿下,“除了等你,还能为什么?”
“你是在等我!”
安稚恩意外极了,还以为他会自己先走。
当陆迟的目光落在她脚旁的小狗上,安稚恩默不作声的挪了挪,悄悄的堵住了它。
见状,陆迟也只是看了眼,随后转身留下句。
“走了,回家。”
吃饭时,宋雅琴特地问起安稚恩新学校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她不是挑剔的人,表示对学校很喜欢。
吃完饭后俩人纷纷回屋写作业。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老师留的作业并不多,不到一个半小时安稚恩就全部写完,此时已经九点多了。
她舒服的伸个懒腰准备下楼喝牛奶,正好碰见刚从厨房出来的宋雅琴。
“恩恩,你帮宋妈妈给哥哥送杯牛奶好不好?”
“好。”
温热的玻璃杯拿在手里不烫。
她走到陆迟房门口,接连敲了几下都不见有任何回应。
“哥哥?”
“。。。。。。”
无奈之下,安稚恩只能推门而入,却看到陆迟一脸慌乱手中藏着什么东西。
5. 第 5 章
陆迟皱眉,“怎么不敲门!”
“我敲门了,只是见你没回应才进来的。”
将牛奶放到他的手边,安稚恩并没有着急离开。
注意到她的身影,陆迟无奈停下手中笔直视,浓密的眉目不夹杂任何感情。
“今天的汽水好喝吗?”安稚恩趴在耳边问。
“还行。”陆迟不冷不淡的回复。
“那棒棒糖呢?”
“太甜了!”
安稚恩肉眼可见的失望,接着摊出手,“那你还给我吧!”
料不到她会这么说,陆迟一怔,随后撇过头,“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不喜欢是不喜欢,我又没说要给你!”
争不过陆迟,安稚恩只能蔫蔫的回去。
随着房门一关一合,房间又剩下陆迟一人。
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他彻底的松口气,摊开手心是三根不同口味的棒棒糖。
想到刚才经历他依旧嘴硬,“几根棒棒糖有什么好吃的!”
沉默片刻后,还是将它们放进抽屉里。
——
转眼到了周五,初一三班的新生迎来了第一节体育课。
整个班按照排好的队伍站在操场中央,除了他们还有几个班的也在上体育课。
老师先让跑了几圈,然后带着活动身体简单教了几节课间操就原地解散。
一中操场很大,旁边紧挨着五个标准篮球场,从下课到现在一直有人在玩,望过去明显都是高中生。
陈陶宁兴冲冲的挽住安稚恩,“我们去看他们打篮球吧,好多人都过去了。”
反正也没事做,安稚恩索性就答应了。
可当走进才发现,所要去的篮球场上有一道格外熟悉的身影。
是陆迟!
他穿梭在人群中,白色T恤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线条利落的腰线。
接中队友抛来的球,他脚步加快,球鞋与地板擦出清脆响声,防守的对手刚想拦截,他却猛地侧身轻松躲过,同时手臂抬起,蓝球顺着指尖在空中画出完美弧线,稳稳落入框中。
“三分,牛逼迟哥!”杜文杰在旁欢呼。
陆迟撩起刘海,浓密眉毛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桀骜。
与队友简单庆祝下,继续迎接下一场比赛。
目睹全程的安稚恩停下脚步,身旁陈陶宁有所察觉,忙问她怎么了。
“天气太热了,我突然想回班了。”
说完,她还不忘用手扇动一侧脸颊装装样子。
“可是......”陈陶宁犹豫下,“我们都在教室待了一上午,你不觉得很闷吗?”
话音刚落,场内接连发出不小的惊叹声,不明所以的安稚恩扭头去看,一颗篮球正明晃晃的朝自己飞来,在眼前逐渐放大。
下秒,鼻梁传来阵巨疼逼出女孩不少泪水。
她捂着脸站在原地,指尖是不停涌入的暖流,止都止不住。
“你流鼻血了!”陈陶宁迅速拿出纸巾想帮忙堵住。
刚刚扔球的男生此时也跑了过来,一直问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安稚恩连忙摇头并不想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却在抬眸间看到陆迟正朝自己走来。
她顾不得受伤的鼻子只想离开这里,腿反倒不听使唤的发软,紧接着视线开始模糊,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恩恩,安稚恩......”
“同学,同学......”
在众人呼唤声,逐渐失去意识。
等再醒来,眼前变成了空荡荡的天花板,接着耳边传到道低沉的声音。
“你醒了!”
顺着声音方向看去,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陆迟。
他支着头坐在床边,目光紧紧锁定,而身后还站了一、二、三......
五个男生。
!!!
安稚恩一个激灵起身,眼里除了惊慌不剩什么。
见床上的女孩终于醒了,几个男生一股脑全部拥上去,嘴里杂七杂八说着,吵的陆迟脑仁都要炸了。
“闭嘴!”男生的一句低吼,没人再敢多张嘴一下。
他揉揉眉心眼神扫射过去,被看者瞬间明白用意,神情充满歉意。
“对不起啊小妹妹,刚才用球砸了你。”杜杰文尽量放轻声音,“你喜欢什么零食,下周上体育课我买来给你做补偿怎么样?”
默默瞅眼陆迟,安稚恩摇头,“没关系的哥哥,我的鼻子已经不疼了,你不用买东西给我的。”
小姑娘红扑扑的鼻尖下塞着两块纱布,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感觉连周围空气都变甜了不少。
杜杰文思绪被措不及防的打乱,站原地愣了许久,幸好有人提醒才勉强拉回注意力。
这时突兀的铃声响起,安稚恩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下午第一节课是最不擅长数学课,不能落下的。
她迅速下地穿好鞋,耳边依旧响起杜杰文的嗓音。
“你在几班,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哥哥,你们也快去上课吧。”
说完,安稚恩仗着矮他们一头,找准缝隙插了过去就往教室跑。
看着她的背影,杜杰文目光始终呆呆的。
“你们刚刚听到没有,她那声哥哥叫的,可真是软化了我的心!”其中一个男生不舍的拍着胸脯,“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妹妹,生活该不知道会有多幸福!”
“行了,你就别在这白日做梦了!”
李博易嫌弃的用手肘怼了下,无意回眸看到的是比鬼吓人的陆迟。
他黑着脸,活脱脱阎王现身,整个人散发处浓浓的戾气。
路过男生身边时,他冷冷来句,“你这么喜欢,干脆跟她一起回去重新念遍初一得了!”
杜文杰没眼色的问道,“迟哥,你怎么知道她是初一,难道你认识她?”
“啧。”
看出陆迟不高兴,杜文杰果断选择闭嘴,与李博易对视后更是不理解。
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等安稚恩回到班级,课程已经过去大半。
她翻开书试图跟上进度,可老师讲的很多专业术语都听不懂。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试图打起精神从头开始自学,后背遭人拍了下,沈舒阳带着笑容递上笔记本。
“我看你好像没听懂,就借你看看,你的鼻子还好吗?”
“已经不留血了,谢谢你的关心。”
接过笔记后,安稚恩抓紧时间摘抄,丝毫未注意到沈舒阳的情绪状态。
他猛的松口气,攥紧的手心布上层薄薄的汗。
一天很快过去,现在想起来安稚恩都感觉是场奇遇。
放学路上她时不时摸下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尖,进过巷口时下意识寻找小狗的身影,最后在一家店铺的角落处发现它。
她蹲下并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窝,“你今天怎么不在窝里呀?”
是昨天安稚恩给它搭的。
闻到熟悉的气味,小狗嘤嘤叫了几声转个圈朝巷子内跑去。
担心它被来往的电动车撞,安稚恩也跟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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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在快要抓住它的时候,巷子内不合时宜的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四五个男生围在一起,几乎人人嘴里叼着根烟拿着手机,没穿校服,看上去很像社会不良青年聚集商讨如何欺负路过的同学。
似乎注意到安稚恩的视线,离她最近的一个男生缓慢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姑娘被吓的冷汗直流,跑开前不忘大声叫句。
“我没有钱!”
这一喊,原本低头聊天的人纷纷看向巷口,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与她对视的那个男生笑了下,好意提醒,“小妹妹,你的狗还在这!”
稍迟疑了下,安稚恩决定返回。
就在抱起狗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撞上一个坚硬胸膛。
原本受伤的鼻尖这回更疼了。
“喂,碰到人不说对不起?”
声音听着格外耳熟,她错愕抬头紧接着就看见陆迟略显锋利的下颚线,以及那双压迫到极致的墨瞳。
“对,对不起。”
安稚恩不自觉抱紧怀中的小狗,在他宽肩窄腰的身型下显得格外娇小。
目睹全程,身后少不了人调侃。
“能不能别对人家那么凶,小妹妹怪可爱的。”
睨眼他们,陆迟灭掉手中的烟,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身上仅仅几秒,当作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走出小巷老远,安稚恩仍心有余悸。
万万想不到,陆迟会认识那么多的校外人,内心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害怕。
到了晚饭时间,陆迟才回来。
从他进门的那刻起,安稚恩浑身觉得不自在,吃饭时也尽量避免与他对视。
男生同时也发现到不对劲,却根本没在意。
暖黄色台灯下,安稚恩专心致志写着数学题,有了沈舒阳的笔记才叫她弄懂了错过的课程。
做完最后三道题,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房间外安静的不像样子。
收拾好书包关掉灯,她蹑手蹑脚的往卫生间走。
虽然平时陆迟很少上楼,但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这个时间家里除了自己就只有他没睡觉。
可往往事与愿违,害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转眼看到陆迟上楼地身影。
!!!
安稚恩脑子宕机一瞬,脚步慌乱的就要往房间走,试图躲避掉他。
可惜没走几步,修长手指毫无防备的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强劲的一股拉力下整个人被压在墙上。
意识到俩人姿势过于暧昧,陆迟松了些动作。
“你......”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安稚恩抢先一步,“我绝对不会把你抽烟的事情告诉陆爸爸宋妈妈的。”
说着她就捂住嘴巴,声音秒变闷闷的。
怔了几秒后,陆迟“噗嗤”下笑出了声。
他根本没打算威胁的,真不知道这姑娘脑子里每天想的是什么。
控制好情绪后,陆迟突兀的问句,“鼻子还疼不疼?”
听到这么问自己,安稚恩有过一刻的难以置信,而后呆滞的摇着头。
“撒谎!”他的音量低到或许只有自己能听到。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陆迟表面冷着脸,背地将自己买的药水强行塞到安稚恩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小小的东西,她神情中流露出股复杂情感,直至陆迟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
原来不是所有人跟爸爸一样,抽完烟喝完酒就会随便打人。
6. 第 6 章
次日是周末。
想来还没见过装修好的奶茶店是什么样,上班时陆正祥带着他们一同去。
店面装修简约舒适,除了买奶茶外柜台上还摆着几块自制的蛋糕点心。
一进门安稚恩就被吸引过去。
“这些蛋糕都是你们做的吗?”女孩趴在玻璃前,舍不得移开一眼。
宋雅琴跟在她身后温柔回答,“多呀,有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恩恩你想吃吗?”
安稚恩却摇头,转身时眼里闪过期待,“我不想吃,但我想学做蛋糕饼干,宋妈妈你可以教我吗?”
这话瞬间让宋雅琴笑开了。
终于有人和自己兴趣同频。
她忙拉起安稚恩的朝备料区走,口中一直讲述自己做蛋糕的经历。
宋雅琴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甜品师,喜欢各种清新甜美的东西,可惜后来嫁给个木头人丈夫,还生出了比冰山都冷淡的孩子。
好在南江的这几年,她把陆正祥调教的不错,也算是有了些浪漫细胞。
准备好工具后,甜品小课堂正式开始了。
安稚恩学的很快,不过一上午,就摸清了基础的烘焙窍门。
当她端着一盒飘着香气的饼干,还有小块草莓蛋糕出来时,嘴角是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快尝尝。”宋雅琴比她还急,“这些可都是恩恩自己做的。”
陆正祥立刻当起试吃员,捏起块饼干放进嘴里。
酥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巧克力的微苦裹着奶香。
他竖起拇指,“不错不错,徒弟学的好,师傅教的也好!”
安稚恩眼睛一亮,拿起一块递到陆迟眼前,期待全写在脸上。
陆迟扬言拒绝,“我不要。”
可话音刚落,那块带着温度的饼干就被硬生生塞进他嘴里。
女孩歪头看他,睫毛似小扇子般忽扇,“哥哥,好吃吗?”
陆迟嚼了嚼,耳根逐渐发烫。
“还不错。”他轻挑的点下头。
见他松了口,安稚恩又指向另块小蛋糕,所有意思不言而喻。
而在看过去的霎时,父子俩神情不约而同的凝固一瞬。
蛋糕以白色为主,圆鼓鼓的形状上花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用几块草莓进行了简单的装饰。
样子称不上丑,但也真的是不好看。
陆正祥怕扫了她的兴,勉强挖了一口,“有点甜了,不过恩恩,你做的小猪怎么是白色的?”
“是小羊,不是小猪。”安稚恩小声纠正。
话音刚落,陆迟就“噗呲”笑出声。
“能把羊画成猪,你也是有点本事的。”
“阿迟!”宋雅琴轻轻踢了他一脚把叉子递过去,“爸爸都尝过了,你这做哥哥也该尝一口。”
安稚恩立刻抬头望过去,瞳孔里的期盼像揉了春日的暖阳,亮的晃人。
陆迟心尖莫名一软,接过叉子尝了一小口,丝滑的奶油顺着甜腻味道充斥他的口腔
他不自然的蹙眉,“太甜了,不好吃。”
“可能是白砂糖放多了。”女孩自我安慰,“下次控制些就好了。”
由于是周末,商场内人流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多。
几人忙到一点,才总算熬过高峰期,能坐下来吃口午饭。
聊天时,安稚恩才知道,明天是明天是陆正祥和宋雅琴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
说起这个,宋雅琴眼里满是笑意,连话都裹着回忆的美好。
陆正祥趁机表态,“所以我们明天要休息,我带你们妈妈出去玩!”
“陆爸爸对安妈妈真好。”安稚恩忍不住羡慕,“可明天是周末,商场人肯定多,点不开门会不会可惜呀!”
“和纪念日比起来,这算什么,浪费一天也没关系。”陆正祥摆摆手。
“谁说浪费了?”陆迟懒洋洋开口,“不是还有我,和这个小孩吗!”
安稚恩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雅琴也迟疑,“你俩能行吗?”
“奶茶照着配料表做就行,甜点不买也可以。”陆迟说的轻松。
安稚恩立刻点头,“哥哥说的对,你们放心去玩吧,店里交给我们准没问题。”
见他俩都有信心,陆正祥也没再所说,直接掏出钥匙递给陆迟。
“既然如此,明天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反正空闲着也没用,还不如锻炼一下。”
——
由于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安稚恩早早的醒来收拾好,乖乖等着陆迟带她去商场。
家里唯一的轿车被陆正祥开走了,他们只能骑电动车出发。
出发前,陆迟将头盔递给她并嘱咐句,“扶好了,要是掉下去我可不会管你。”
“知道了。”
座椅前是有个小把手,为了避免跟陆迟过分接触安稚恩一直抓着那里,可当路过一条十字路口时,前方突然冲出辆右拐车,强行逼停要直走的陆迟。
巨大惯性下安稚恩手不小心滑脱,下意识想去揪住前面人的衣服,结果这一揪却变成了实打实的抱住。
!!!
不仅是她,就连陆迟也原地愣住。
明显察觉到前者腰腹收紧,以为他是生气了,安稚恩慌忙想收回手,不料反被陆迟稳稳抓住,重新按回自己的腰上。
“这样安全些,你要是受了伤,家里那二位不得把我活吞了!”
电动车重新启动,风裹着晨光吹过来。
途中,陆迟总是无法控制去看向环住的那双手。
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摸上去的那一刻还挺舒服!
同样走神的还有安稚恩。
出乎意料的是,陆迟对她的接触不反感,这也是不是证明他在一点点接受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陆迟的声音混着风声传过来。
“没什么!”
安稚恩捂住嘴巴,才不会告诉他!
很快抵达商场,停好车后正好到了营业时间。
来逛街的人还没有很多,他们迅速忙碌起来准备水果等小料,动作还算默契。
对于分工陆迟有着明确安排。
点单收钱打包交给安稚恩,剩下便是自己的。
高峰期一忙就是几个小时,陆迟捶打酸胀的要,看店里没什么顾客了,伸手揪住安稚恩的衣领。
“我去后面躺会,要是人多了就叫我。”
“好。”安稚恩乖乖点头。
看着她乖巧摸样,陆迟心头猛地一抽,不自然的收回目光转身进屋。
为防止睡过头,他还特地定了闹钟。
好在已经过了吃饭的点,这个时间大家不是在电影院就是在逛街,买奶茶的人没有很多,安稚恩一人完全能招架过来。
刚完成一对情侣的订单,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进来。
是她的同班同学。
安稚恩心里顿时慌了,正想怎么办,屋内的闹钟突然响起。
陆迟慵懒的睁开眼,随意抓了抓额前碎发带好帽子出来。
女孩来不及多想,冲过去直接将他堵住,并上手推了下。
“你做什么?”陆迟有些恼怒。
安稚恩解释着,“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我同学来了,你先进去躲一下!”
还没等陆迟做出反应,她“啪”地关上门,险些将男人的鼻子夹掉半个。
安稚恩定了定神,笑着迎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啊?”同学很意外。
她支吾了下,“我,我爸爸妈妈开的店,周末没事就来帮个忙的。”
“就你一个人?会不会太累了。”
“不累的,你们想要喝点什么?”
由于是新开的店,她们也不了解具体那些好喝,犹豫半天就让安稚恩随便推荐了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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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好单后,女孩迅速做起来,直至送走她们悬着的心才落地。
关着的门重新打开,陆迟脸上简直乌云密布。
他阴郁的找了个座位随便坐下,柜台内的安稚恩却丝毫不知,一心扑在面前的蛋糕上,双手挤着奶油。
从侧面看去,鼻梁似坨小山丘挺而翘,不曾装扮的脸蛋呈现出自然的粉红色,模样看过去越发招人稀罕。
陆迟自认倒霉的叹口气,竟有些后悔当初对安稚恩说出那种话。
其实,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好像也挺好的!
在忙碌中,一天的时光很快又过去。
确定不会有人再来后,陆迟收拾店铺准备收工。
回家时的风要比早晨的有凉意。
安稚恩轻轻揪住陆迟外套的一角,路过河畔时,对岸那座大型摩天轮赫然映入眼帘,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环绕其间,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宛如一场绚丽梦境。
“陆爸爸和安妈妈已经回家了吗?”她发问。
陆迟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你想去那里玩就直说。”
“我想去坐右边的摩天轮。”
顺着她所指地方看去,陆迟见到了一样的场景。
这座摩天轮的建立有了一定年头,也算是浙淮的著名景点之一。
“你真的要坐,这到顶上可是很高的。”
“嗯。”
得到安稚恩确定后,陆迟干脆的掉转方向,驶入过河大桥。
远看不高,可当亲身站在摩天轮下安稚恩才感觉到一丝的害怕。
她仰头望去,从底到顶足足有一栋楼高。
察觉到她情绪有所变化,陆迟又问了遍,“真的不害怕?”
“不怕。”
姑娘脸色有些发白,嘴还依旧硬。
笑了下后,陆迟逗她,“那到时候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不行!”
情急之下,安稚恩一把揪住他的手臂。
“你不是不害怕吗!”陆迟似笑非笑。
“那我也......”她思绪一转反问,“你不上去,是不是因为你害怕啊!”
“行啊小孩,学会用激将法了。”
恐怕连陆迟都未曾发觉到,言语中带着一丝宠溺。
很快队伍排到他们。
检票小姐姐贴心提示着,“等到达最高点舱内会有自动拍照功能,下来后右转可免费打印照片,祝你们体验愉快!”
内部空间不大,最多可容纳四至六人。
随着舱门的关闭,安稚恩明显感觉自己处于空中并逐渐上升,虚晃晃的体验虽有些害怕,但也很好玩。
音响是可以随便点播音乐的,嫌它过于吵陆迟就随手关了。
此时天空如同被幕布笼罩般,黑浓浓的瞧不见一点光亮,只有唯一的一束光是来自高高挂起的月亮。
他们所在的坐舱还不不断上升,整座城市的夜景也在慢慢浮现而出,千万家灯火闪亮汇聚成一片星河,熠熠生辉,璀璨而繁华。
安稚恩舍不得挪开视线,在震惊声中与陆迟分享所看到的场景。
“没想到湖里的船在晚上也会亮着灯。”
“街道上的人变得好小啊,就跟蚂蚁一样。”
“那个又高又亮的楼是做什么的,我好像看到咱们家了。”
......
陆迟靠在旁支棱着头默默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下意识出口了句,“你这样子,感觉好像从没有做过摩天轮。”
“我确实没坐过。”
回应他的,是女孩大大方方的承认。
“妈妈学历不高挣得钱少,一天要打工好几个小时才能勉强供我读书,我知道她很辛苦所以很少做除了学习以外的娱乐活动,这还真是我第一次坐上摩天轮,谢谢你。”
听完她的回答,陆迟恨不得立即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太歹毒了!!!
7. 第 7 章
为了弥补刚刚的错失,也或是安慰女孩眼底的失落,陆迟往前凑了半步,抬手轻轻揉过她的发顶,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别难过了。”他刻意放缓语气,还带着少有的别扭,“以后你要是还想来,等我心情好......也不是不可以。”
安稚恩抬眼时,目光本要落在他的脸上,却忽的越过肩头,瞥见前一个座舱正缓缓滑向轨道尽头,几乎要融进远处的暮色里。
耳边恰好飘来检票员的提醒。
“等到达最高点舱内会有自动拍照功能......”
“要到顶啦,我们快拍照。”
她瞬间忘记刚才的忧伤,指尖轻拍陆迟手臂,满是雀跃。
陆迟还未从她的变脸的速度中回神,整个人就被拉过去,正对上角那台亮着灯的摄像头。
在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安稚恩迅速伸出两根手指,比在自己脸旁,弯弯的嘴角下深陷两颗小酒窝,灯光落在脸上,像撒了把糖。
摩天轮刚稳稳停在最高点,远处高楼间忽然炸开朵朵金花,连同陆迟微怔的侧脸,被镜头悄然定格。
游戏一结束,安稚恩迫不及待的前往打印处,没多久,一张裹着过塑纸的照片就到了她手中。
画面里,男生女生紧紧相挨,身后如繁星点缀的城市上空是大片盛开的烟花,五彩缤纷的光洙铺洒在各自的脸上,出乎意料的好看。
连陆迟自己都没察觉,嘴角竟跟着勾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这也算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安稚恩将照片宝贝的揣进包里,回家迫不及待的与夫妻二人分享。
夫妻俩看着照片里挨在一起的孩子,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想不到不在家的一天,他们相处的还不错。
宋雅琴小心的接过,摆在客厅全家福的旁边。
原本只有三个人的画面,此刻多了安稚恩的身影。
夜晚,趁安稚恩回房间写作业,陆迟难得主动与父母聊天。
他盯着茶几上的果盘,话里句句绕着她,“人是你们带回来的。我没说不接受,但至少该让我知道些她以前是事,今天摩天轮上她提了句,好像过得并不好。”
宋雅琴捏了捏衣角,眼神黯淡,“恩恩原生家庭条件是不好,但她妈妈很疼她,只可惜......”
话到嘴边,又想起答应过安稚恩不提前事,只好硬生生收了声。
客厅静了片刻,陆正祥叹了口气,打破沉默,“有些事,要等恩恩自己愿意说。以后她会一直住在家里,是咱们的家人,阿迟,你得把她当亲妹妹,好好照顾。”
陆迟看到父母眼底的坚持,知道再问也没用,只好站起身回房间。
路过楼梯口,他一眼注意到那扇门底下漏出的暖光,竟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可能会有断断续续的小雨,出门前宋雅琴特意从玄关柜翻出两把折叠伞。
一把浅蓝印着小雏菊,是特意给安稚恩选的,另一把深灰的递向陆迟。
她又不放心的嘱咐句,“这周都有雨,记得随身带着,别淋着了。”
新一周的早读课刚结束,班主任杨若淑抱着教案走进教室,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
“两周后进行月考,考完按成绩重新排座位。”
闻言,陈陶宁皱起的眉头就没平过,一上午都没精打采,满脑子都是“要是排开了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想跟安稚恩分开啊!
终于熬到午饭时间,食堂里早挤满了人,安稚恩想吃靠中间点的炒菜。
陈陶宁拽下她的袖子,“我要去买拉面,队更长,你先找个座等着,我买完就来找你,别被人占了位置啊!”
“好。”安稚恩点点头,攥着饭卡往队伍尾端走。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迟下意识朝后看,目光穿过几个排队的人,精准落在那个低头摆弄饭卡的身影上。
她手指捏着饭卡边缘,反复蹭着上面的小熊贴纸,脑袋微微垂着,没半点察觉。
陆迟指尖在餐盘边划过,内心有了想法。
等终于排到自己,安稚恩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她盯着窗口各种菜品正纠结该选哪个时,打菜阿姨突然拿起勺子,舀了个鸡腿放进碗里。
“阿姨,您是不是打错了?”安稚恩眨巴眼睛,握着餐盘的手紧了紧,“我没要鸡腿的。”
阿姨笑得爽朗,“没打错小姑娘,刚有个小伙子说给你的,个子高高的,头发梳得板正,应该是你朋友。”
安稚恩瞬间愣住。
不用想,肯定是陆迟。
她端着餐盘,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扫动,刚在靠窗四人桌内发现他,手腕被人拽住。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快呢!”
陈陶宁拉着她坐下。
当看到碗里的鸡腿后,她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哇!你居然买了这个鸡腿?我听说这个超贵的,平时都舍不得买!”
安稚恩脸颊有点发烫,小声撒谎,“今天想吃,就买了。”
另一边,陆迟同桌的男生看到安稚恩,用脚踢了下正在吃饭的杜文杰。
“哎,那个小妹妹是不上次你砸中的人?”
杜文杰正扒着饭,闻言立刻抬头看去。
不远处的桌子上,安稚恩嘴被塞满,也挡不住笑成月牙的眼睛。
他放下筷子,语气有点愧疚,“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她的,想周五带点东西赔罪,可实在不知道她喜欢啥,怕买错了。”
男生调侃,“这事你得问他啊,他交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他绝对知道!”
“不行不行!”杜文杰急忙摆手,“他交往的全是社会上的女生,喜欢的都是口红香水啥的,跟这个小妹妹不一样,她看着软乎乎的,喜欢的东西肯定不一样!”
“也是。”男生点头,目光又飘回安稚恩那边,这回却笑出声,“不过这小妹妹还挺受欢迎。”
这话刚落,原本靠着椅背玩手机的陆迟,耳朵突然动了动,抬眼动作快到看不清。
他顺着方向看去,一个男生正端着餐盘站在安稚恩桌前,笑着说了句什么,女孩抬头愣了几秒,接着点头,男生立刻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陆迟的指尖猛然攥紧筷子,很快又松开了。
说了在外只是普通室友,她跟谁坐一起、跟谁说话,和他有什么关系?
下午的课刚上到一半,窗外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细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晕出一层朦胧的水痕,直到放学铃响也不曾停过。
李博易将书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能遮雨的东西,正皱眉发短信叫人来接时,手里被人塞进把深灰的雨伞。
他愣了愣,捏着伞柄看向陆迟,一脸懵,“迟哥,你带了两把伞?”
“就一把。”
陆迟低头收拾书包,拉链拉得干脆,语气听不出波澜。
“你的给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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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回家?”李博易举着伞,更懵了。
“不用你管,我有别的办法。”
“迟哥,你也太讲义气了!”
他感动想上去抱住陆迟,反被人嫌弃的推开。
“要是再这样,就把伞还我!”
警告完后,陆迟拿上书包离开。
高中教学楼到校门本就不远,这一周陆迟早把安稚恩的放学时间算的清楚,特意在一处屋檐下等她。
檐角的雨珠一滴接一滴往下落,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校门口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是没看见安稚恩的身影。
陆迟不禁起了疑心,干脆把书包顶在头上,踩着水洼原路返回。
悠长的楼道静得很。
走了没几步,陆迟就看见教室门口那抹忙碌的身影。
“怎么就你一个人打扫卫生?”
冷不丁的一句吓了安稚恩一跳。
“陈陶宁身体不舒服提前请假回家了,班级里不是很脏,也就擦黑板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将最后一点垃圾倒入垃圾桶内,安稚恩才有功夫抬头看向陆迟,额前的碎发完全打湿,校服外套上有明显的雨点痕迹。
她怎么记得出门前宋妈妈已经给过伞,怎么还会淋雨?
看穿她的疑惑,陆迟先开口解释,“我的伞给同学了,只能来找你一起回家。”
安稚恩哦了声,把清扫工具放回角落,拎起书包跟陆迟一同离开。
楼道里还是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轻轻响着,一轻一重,清晰地飘进对方耳朵里。
途中,安稚恩从兜里掏出颗星星形状的糖果,本要打开糖纸的动作一顿,随后伸到身侧人的眼前,声音软糯。
“你吃吗?”
陆迟本想伸手接过,安稚恩却像后悔似的收回,很抱歉的说句,“忘记你不爱吃甜的了。”
随后,她拆开包装塞入口中,草莓味的香甜在口腔内散开,让安稚恩根本舍不得咽下去。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糖就是好吃,你敢相信这一小瓶就要七块!”
“你不还买了。”陆迟的手悄悄收了回去,插在校服口袋里。
“不是我买的,是陈陶宁给我的。”安稚恩垂着头,踢走脚下的小石子,“她就想要那个小熊瓶子,所以把一半的糖都给我了。”
陆迟其实见过这种糖,学校小卖铺这几天刚进的,包装可爱,班里好多女生都在买。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脚步放慢了些,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出了学校,雨突然变大了,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打在伞面上“啪啪”响。
整条街道都湿漉漉的,没什么行人,只有偶尔开过的汽车,溅起阵阵水花。
伞是陆迟举着,他的手臂抬得很稳,伞面稳稳地罩住两人。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
安稚恩的肩膀偶尔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每次碰到,她都会悄悄往旁边挪一点。
正走着,旁边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对情侣。
男生撑着一把大伞,女生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挨得紧紧的,慢悠悠地走在雨里,时不时低声说几句话,举止亲昵得很。
看见他们,陆迟立刻想到中午食堂看到的场景。
他在心里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这个年纪,没见过多少人心险恶,就算想谈恋爱,也得等成年。”
8. 第 8 章
“谈恋爱?”安稚恩杏眼倏地睁大,尾音里裹着懵懂的困惑,“你现在对我说这个,会不会太早啦?
女孩瞳仁清澈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玻璃珠,分明是情窦未开的模样。
陆迟望着她,不自觉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悄然塌下去半分,连自己都没察觉这份松快从何而来。
“听着。”陆迟佯装严肃,“不管现在还是以后,谁要是说喜欢你、想追你,任他说的天花乱坠,你也要保持清醒,先带过来给我们把把关。”
为什么呀?”
她歪头,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轻颤,明明是追问,语调却软乎乎的。
陆迟被问得噎了住,只觉胸腔里那股气像捶在了棉花上,闷得慌。
他别开脸,喉结碾着酸涩往外蹦话,“这世上好男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骗你的心就是偏你的财。”
“那......”她盯向陆迟绷紧的下颌线,声音轻轻飘过,“你是好男人,还是专门骗人感情的坏蛋呀?”
“我当然是好男人!”陆迟发急了,梗着脖子强调。
“哦。”安稚恩收回目光,睫毛在眼下扫出半弧阴影。
也不知她是真信了,还是把疑问藏进了那汪清凌凌的眸光里。
陆迟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刺得慌,突然伸手敲了敲她额头,凶巴巴补了句:“记住我的话,不然到时候被人欺负哭了,我可不会管你!”
暮色吞掉最后一缕天光,昏黄路灯把雨丝染成朦胧的金。
月光下,那把浅蓝印有小雏菊的伞歪得离谱,伞骨拼命朝安稚恩那边弯去,将她笼罩在干爽的阴影里,任由雨水顺着陆迟的肩头往下淌,洇湿了大半截校服。
昨日淋了雨,让本就不舒服的陈陶宁彻底无法来上学。
面对空荡荡的同桌,安稚恩将要面临的是一天的孤独。
食堂里人潮依旧拥挤,嘈杂声像无形的网。
安稚恩在这喧闹中,选了角落位置,默默吞咽着饭。
刚吃几口,桌面猛地一震,陆迟正大光明的坐在一侧,紧接着,对面和斜对面也先后有人落座。
一个是上次砸到她的人,另一个面生。
杜文杰率先开口,“小妹妹,今天怎么就你一人呀?”
“她生病请假了。”安稚恩悄悄把餐盘往边挪了挪。
杜文杰又道,“上次弄伤你,我一直愧疚。你有什么喜欢的,或者爱吃的零食吗,周五给你带。”
昨晚他琢磨一宿,实在猜不透女孩心思,干脆直接问。
“不用了哥哥,我的鼻子已经好了,你不用特地再跟我道歉。”
说完,她特意瞧瞧去看眼陆迟的反应。
男人只顾低头吃饭,对她的回应毫不在意。
李博易瞅见这小动作,打趣,“你老盯着迟哥看,难不成喜欢上啦?”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僵住。
安稚恩慌了,连忙解释:“不是我,我没喜欢的……”
反观身旁陆迟,险些被饭呛到。
他黑着脸,恶狠狠甩来一句,“不会说话就闭嘴,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那狠戾劲儿,是安稚恩从没见过的。
李博易眸底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笑着圆场,“不过开个玩笑,瞧你们俩,倒像是真成了一对儿。”
安稚恩捏着衣角的手骤然收紧,生怕话题再往暧昧处滑,忙不迭扬起笑腔打岔,“我喜欢吃薯片,要不哥哥给我买些薯片吧,一袋就够了。”
“好啊。”杜文杰笑着应下。
夜里,安稚恩提早写完作业,洗漱后蜷进被窝。
当月光漫过窗棂时,她任然翻来覆去碾转难眠。
忽地,身下明显感受到一股暖意流出,是月经来了!
她心下一沉,慌慌张张翻遍衣柜,连半片卫生间都没找到。
担心弄脏了睡裙,只好下楼去找宋雅琴,好在女人还没有睡觉,正靠着沙发看电视剧。
“宋妈妈,卫生巾放在那里了?”姑娘扭捏的表达。
宋雅琴拍下大腿,懊恼道:“哎哟,瞧我这记性!竟把这茬儿忘了!”
说着迅速起身,又朝女孩摆手,“你先别急,宋妈妈这就给你找去。”
走到卫生间门前她敲了敲,里面传来陆迟的声音。
“谁?”
“是我,你什么时候能好?”
里头传来清冽的回应,“马上。”
听到陆迟的回答,安稚恩默默松口气。
不过两分钟,浴室门“咔嗒”推开,蒸腾的热浪裹着沐浴露清新的雪松味漫出来。
陆迟正用毛巾随意擦头发,水珠顺着下颌线砸在锁骨窝里,黑色运动裤上只穿了件灰色背心,健硕的肌肉上是青筋暴起的血管,随着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跳动。
看见这一幕,安稚恩攥着衣角的指尖猛地收紧,眼睛不自觉瞪大。
平日里感觉高高瘦瘦、总穿宽松校服的陆迟,居然藏着这样充满力量感的身子。
她脑子不禁发懵,后知后觉冒出个荒唐念头:要是被这肌肉揍一拳,自己怕不是要像超市里的雪饼,“啪嗒”扁成一张?
“能不能注意点!”宋雅琴小声提醒他,“家里还有个小姑娘呢!”
陆迟斜睨她一眼,毛巾往肩头一搭,声音里带点理直气壮的委屈,“你催我快出来,现在倒怪我?”
擦过安稚恩身边时,他刻意放慢脚步,眼角余光扫到她呆愣愣的表情,喉间克制地压下一声笑。
宋雅琴很快找到卫生巾和暖宝宝,等交代还具体放置的位置后,安稚恩小腹已经开始抽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捶拧,连指尖都沁出冷汗。
处理完,安稚恩无精打采的准备上楼,昏黄的楼梯灯把影子抻得老长。
转角处,陆迟倚着栏杆站着,平日总梳上去的刘海垂下来,半遮眉眼,灰背心换成了件白体恤,冷硬的轮廓被柔和的布料衬得有些温柔。
一眼瞅见安稚恩煞白的脸,他脱口而出:“生病了?”
“就、肚子疼。”安稚恩攥着暖宝宝往怀里又紧了紧,声音含糊不清。
陆迟瞥见她腰上的暖贴,又想起刚才宋雅琴火急火燎的模样,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耳尖“唰”地烧起来,忙别过脸,往边上让开路,“那你快回屋歇着。”
话尾轻得像叹气,混在楼梯间的寂静里,挠得人心尖发痒。
安稚恩捂住肚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缓慢迈着步伐往楼上走。
刚迈两步,身后男人的声音追上来。
“还有事?”
她回头,额角腐上层薄汗,声音虚浮得像飘着的棉絮,却仍端着温温柔柔的调子。
“这个给你。”
陆迟将紧紧握在手心的小熊星星糖罐强硬的塞到安稚恩手中。
罐身撞在她掌心时,发出清凌凌的响。
陆迟不自然的挠下眉心,“路过超市时看到就随手买了,你别多想。”
透明玻璃罐里,五彩糖果纸像揉碎的彩虹,发出五彩斑斓的星光,拿在手中是那样的炽热滚烫。
“谢谢呀。”
她仰起脸笑,睫毛上还沾着汗湿的潮气,笑出的小梨涡盛着糖霜似的甜。
陆迟望着那笑,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心底像被春日融雪浸过,又暖又痒。
那些横在两人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咔嗒”一声,碎成了阳光里的尘埃。
月经一来,安稚恩连着好几天都不舒服,宋雅琴心疼的想要给她请假,却被女孩拒绝掉。
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她不想落下课程。
转眼到了周五,杜文杰抱着一大袋零食去找安稚恩,可惜等了半天都不见她的人影。
“奇怪了,小妹妹能去哪呢?”他无助的左顾右盼。
正巧,刚打完一场球赛的陆迟和李博易走过来。
李博易斜睨着他怀里的东西,语气带着调笑,“这东西怎么还在你手上啊,该不会是人家压根不想要吧!”
“滚!”杜文杰用手肘狠狠怼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我是没找着人,好不好。”
陆迟同样好奇安稚恩会去了哪里,就见陈陶宁挽着另一个女生从附近走过。
他一眼就认出,随即快步走近。
“安稚恩呢?”他单手插兜,声音冷得像冰。
两个女生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一哆嗦。
本就对高年级学长有种莫名的敬畏,此刻被他这么盯着围在中间,心里更是慌得不行,止不住地发颤。
陈陶宁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挤出话,“她不舒服,就在班里休息了,已经跟体育老师请过假了。”
“哪个班?”
“初一三班。”
丢下一句“谢谢”,三人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学楼走去。
等人走远了,陈陶宁身边的女生才敢小声问,“他们和安稚恩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认识她?”
“我也不清楚,不过上周体育课,就是他们把安稚恩砸到的,说不定和这事有关系吧。”
初中部的教学楼和高中部的构造截然不同,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初一三班,可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一时间,三个男生手足无措地杵在班门口。
杜文杰挠了挠头,问,“这该怎么办,直接进去吗?”
“好问题。”李博易摸着下巴,提议道,“不如就先把零食放她桌上吧,反正她也清楚是谁送的。
“目前只能这样了。”杜文杰表示赞同。
按照座位表找到安稚恩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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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把零食往桌面上一放,他们便转身离开。
楼梯间里,杜文杰和李博易滔滔不绝地讨论着最近国内开展的篮球赛,全程陆迟没搭几句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终于,他停下脚步,对两人说,“你们先去打球,不用等我。”
无视掉两人懵逼的目光,他转身原路返回。
等再次出现在三班门口时,刚才还空荡荡的座位上,此刻乖乖坐着一个女孩,正盯着眼前那一大袋零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受到旁边投来的目光,安稚恩抬头,猝不及防地与陆迟对视。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入教室,敞开的窗户边,深蓝色的帘子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们之间距离不算近,安稚恩却能清楚看清陆迟脸上的每一丝神情。
那看似平淡的外表下,竟隐隐藏着一丝关心。
见她面色红润,看上去并没有很难受的样子,陆迟也就跟着放下心,准备离开。
“哥哥!”
清甜的嗓音落下,陆迟的身躯狠狠一颤。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安稚恩抿紧嘴角,心怀忐忑地抱着一大包零食走到陆迟面前。
“说好只要一袋的,我不能食言,这些还是还给你的同学吧!”
她把零食举到两人中间,灵动的眼眸眨个不停。
陆迟闻声看向桌面,还真是给自己留了袋薯片!
他低头发出一声嗤笑,压根没打算接过零食。
“你确实只要一袋,但剩下这些是杜文杰自愿送你的,所以算不上食言。”
“那……”安稚恩稍犹豫下,“你替我谢谢哥哥。”
“好。”陆迟颔首应下。
目的达成,陆迟本要转身离开,可一想到安稚恩刚才无意识喊出的那声“哥哥”,脚步顿时像被粘住般,挪也挪不动。
等再回头望去,女孩已经回到座位,趴在桌子上。
小小的一只,看上去乖巧极了。
他心头没来由地烦躁,随意抓了抓头发,这才离开。
——
因为下周就要考试,周末安稚恩选择待在家里好好学习,一同相伴的还有陆迟。
临近中午,安稚恩房间的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陆迟高大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几乎把整个门框都占满了。
他低头看向她,问,“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给你。”
“你会做什么菜,我就吃什么菜。”安稚恩想都没想,顺口就说了出来。
陆迟挑了下眉,佯装不满,“少小瞧我,我会做的菜多着呢。”
“那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还有肉末焖豆腐。”安稚恩仰着小脸,认真地报出菜名。
“行。”陆迟干脆利落地应下。
可就在门关上的刹那,他迅速掏出手机,手指飞快滑动屏幕,开始搜索这两道菜的制作方法。
好在制作过程不算复杂,不然刚夸下的海口,怕是要变成甩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陆迟做饭做到一半时,安稚恩写完作业出来了.
她凑到他耳边,贴心地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瞧她一副闲不住的模样,陆迟干脆给她找了活.
“你要实在没事干,就去洗点水果。”
安稚恩打开冰箱,面对琳琅满目的水果,最终选了草莓和葡萄。
洗好后,她又回到陆迟身边,却见他一手倒着酱料,一手举着锅铲,忙得根本腾不出余力来吃水果。
安稚恩索性就帮她,挑了颗最饱满的葡萄递到唇边,“张嘴。”
清甜汁水在腔中爆开的瞬间,陆迟下意识歪头看向她。
安稚恩还以为他介意,连忙解释,“刚才洗过手了,不脏的。”
“谁问你手脏不脏了。”他轻抬下巴,“给我块草莓。”
“好。”
就在安稚恩低头准备挑出碗里最大颗的草莓时,耳边突然传来陆迟低沉的声音:“要小的,当我嘴是深渊啊,一口能吞下?”
“哦。”安稚恩顺了他的意,选了颗小的。
接连又喂了些水果,陆迟才找了个“不想吃”的借口,把安稚恩打发出去看电视。
随着最近那档综艺节目刚播完,饭菜也已全部端上了桌。
安稚恩大致数了数,筷子和碗都齐整,唯独缺了吃米饭时会用到的海苔碎。
眼看陆迟就要起身去厨房,她抢先一步。
“我去拿吧。”说完,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打开最上层的柜子,如愿看到立着的海苔碎包装袋。
可柜子实在太高,安稚恩光垫起脚尖,是根本够不着。
就在她准备搬来板凳时,身后突然压过来一道黑影,紧接着,陆迟身上那股独有的沐浴液味道也萦绕而来。
9. 第 9 章
在压迫感极强的氛围里,安稚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背部却意外撞到他坚硬如磐石的胸膛,传来一阵清晰的疼。
“唔。”
陆迟闷哼一声,隔着她的手臂,只是轻轻一伸,就拿到了她望眼欲穿却够不着的东西。
“对不起。”安稚恩局促地站在原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没事,赶快洗手吃饭。”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完,他拿着海苔碎,转身离开了厨房。
餐桌上,除了安稚恩心心念念的两道菜,还额外多添了盘可乐鸡翅,以及几样精致的小菜。
这些菜是他自己要做的,而且还将可乐鸡翅放的离女孩更近些。
安稚恩默默抬眼,看向对面的陆迟。
只见他正低头吃着饭,神情并没有任何异样。
正当安稚恩有些走神,思绪不知飘向何处时,一双筷子精准地在她碗里落下一个鸡翅。
男人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多吃点肉,看你矮得跟个小萝卜头似的。”
对面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多吃点肉,看你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小学生呢。”
安稚恩先是夹起鸡翅,塞入口中。
醇厚的肉质伴随着丝丝可乐的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这一刻,味蕾像是被温柔的手轻轻抚摸,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好吃!”安稚恩毫不掩饰地夸赞,“哥哥做的饭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吃呢,不过你也要多吃点肉呀,太瘦啦。”
瘦???
仅仅这一个字,就成功激怒了陆迟,让他瞬间想起上次和安稚恩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
“我这是瘦而精,肌肉占比率大。”他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可不像你那个男生朋友,看上去就一身虚肉。”
“男生朋友?”安稚恩歪着头,仔细思索了下,“你是说沈阳舒吧,我们算是朋友,但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陆迟像是被点着了引线的炮仗,突然来了脾气,语气强硬,“普通也不行,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啊?”安稚恩眨巴着眼睛,满是疑惑。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跟他一起玩不怕被带坏?”陆迟的语气里带着笃定。
“难道你认识他?可我觉得他还好啊!”安稚恩小声反驳,语气里透着不解。
陆迟放下筷子,幽深的眼眸像是藏着漩涡,看起来有些吓人,“来自男人的第六感,懂不懂小孩!”
安稚恩担心再说下去他会更生气,只能默默闭上嘴,低下头继续吃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晚上,父母回来时,嘴上说着给他们带了礼物。
在安稚恩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宋雅琴从包内掏出两个鲸鱼小挂件,一个是嫩嫩的粉色,另一个是清爽的蓝色。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陆迟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嫌弃,“还不如不送呢!”
他声音刚落下,一旁的安稚恩就像只欢快的小鹿,抢先取走属于她的粉色挂件,小心翼翼地把玩在手里,一刻都不舍得放下。
“好可爱呀,谢谢宋妈妈。”安稚恩的笑意直达眼底,眼睛弯成了月牙。
此刻,俩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安稚恩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的氛围,偷偷瞅了眼陆迟,然后壮着胆子,用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问。
“你要是不喜欢,蓝色的那个也可以给我吗?”
陆迟挑了下眉,语气带着点不满:“还两个都想要,挺贪心啊你。”
说完,他拿过挂件。
在他回屋的过程中,安稚恩与宋雅琴相视一眼,随即捂着嘴偷笑起来。
周一,安稚恩刚进班,陈陶宁一眼就发现她书包链上那突兀又可爱的挂件。
“你居然会有小鲸!”陈陶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它很火吗?”安稚恩好奇地问。
她没有电脑和手机,平日里只有在无聊的时候看看电视来打发时间,对于网上流行的事物,她了解得很少。
“不仅火,还很难买到呢!”陈陶宁挽住安稚恩的手臂,眼里满是羡慕,“我求了我妈好久,她都不给我买,你妈妈对你可真好!”
听到这句话,安稚恩放书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有些飘忽,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从周二开始,要进行为期三天的月考,所以在今天放学前,每个班级都得进行大扫除,为考场做准备。
终于把最后几本书锁进柜子里,陈陶宁气喘吁吁地和安稚恩一起去打水。
打水房在男女卫生间的中间,每层楼都有一个,而她们班是距离打水房最远的。
刚接完一杯温热的水,女孩们正聊着天准备离开,突然,一阵刺耳的惨叫声猛地响起,紧接着是木桶和拖把掉落在地的杂乱声响,从女卫生间内传来。
她们脚步一顿,几乎是同时停下。
交换的眼神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忐忑,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安稚恩正要迈步去一探究竟,手腕却被身后的陈陶宁紧紧攥住。
她声音明显颤抖,“听着太像校园霸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咱们别去了。”
安稚恩瞧着她煞白的脸,心里软了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尽量放得平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就过去瞧瞧,保证只看,不掺和。”
陈陶宁望着安稚恩,被她的勇气感染,也想过去看下,可那再次传来像碎玻璃刮过的惨叫声,又把她打回了角落,浑身发颤,连往前挪一步的力气都没了。
最终她只能妥协,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啦。”安稚恩应着。
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来到卫生间外,透过窄窄的门缝往里瞧。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残忍的画面。
一个女生被三个人团团围住,那三人正把燃着的烟头,一下下按在她身上,整个手臂密密麻麻全是伤口。
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工具,一看就知道,这欺凌早已是家常便饭。
安稚恩瞳孔骤缩,慌忙用手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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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自己冷静。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
她瞥了眼空荡荡的走廊,脑子飞速一转,计上心来。
只见她趴在门框外,故意放大了声音喊,“老师好!”
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安稚恩心生一计,趴在门框外大声喊了句,“老师好!”
这招果然有用,卫生间里瞬间没了声响。
霸凌者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其中最没存在感的人,壮着胆子慢慢挪出了卫生间。
此刻,安稚恩早已拽着陈陶宁离开,可转角处那抹粉色鲸鱼挂坠,还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根本就没有老师,我们被耍了!”女生的声音里满是气愤。
下一秒,被困在角落的受难者,趁着她们不注意,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冲了出去,还把其中一人撞了个趔趄。
“快,抓住她!”被撞倒的人急声喊道。
听到这话,站在门外的女生正要行动,却被“主谋者”拦了下来。
她望向空荡荡的走廊,意识到自己确实被耍了,内心瞬间燃起怒火,原本还有几分好看的脸,此刻布满了狰狞。
“你看清说话人的样子了吗?”
“没看清,但我知道她书包上有个粉色鲸鱼样的挂坠。”
粉色鲸鱼挂坠?
就这一条线索,足以让她锁定目标。
曹婉暗自发誓,既然对方这么“热心肠”,那也该让她尝尝被打的滋味。
———
秋分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早上出门时,宋雅琴特意往安稚恩的书包里多塞了件外套。
因为是考试日,上学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安稚恩不紧不慢地来到巷口,像往常一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食物,去喂那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狗。
见小狗吃得很香,安稚恩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恰巧一阵风吹过,宋雅琴今早的叮嘱在耳边回响。天气愈发寒冷,真不知这小狗能否平安熬过寒冬。
她望向巷内亲手搭建的小窝,不过是用简单纸壳、杂草和废弃床单拼凑而成,到了冬天,防寒能力肯定不行!
想到这,安稚恩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思索片刻后,手默默搭在了书包拉链上。
第一天只考了语文和数学,学校早早便放了学。
路上,安稚恩正和陈陶宁分享周末看的综艺,一股凉意突然袭来,接着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下。
“你就只穿了校服啊!”陈陶宁满是关心,“马上就要降温了,穿这么少肯定会感冒的。”
安稚恩揉了揉鼻尖,“我知道会降温,只是没想到北方的温度降得这么快。”
“你不是北方人?”陈陶宁有些意外。
她点头,“我从小一直生活在南江,因为一些事情才搬到这里的。”
“快跟我讲讲南方生活是什么样的,我都没去过呢。”陈陶宁不停摇晃着她的手臂,满心渴望去了解那片陌生的“新大陆”。
“南方的空气有些潮湿,虫子也比北方的大……”
10. 第 10 章
走到校门口时,安稚恩才勉强答完陈陶宁的所有问题。
可惜两人家在相反方向,不然陈陶宁真想一直跟着安稚恩,这样就可以跟她聊天。
没了朋友陪伴,安稚恩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黑幕降临得比前几日快多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不禁抱住双臂,加快脚步,只想赶紧回家。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清冽气息的宽大外套,毫无预兆地轻轻披在了她的后背上。
“早上不是给你带了外套,怎么不穿?”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安稚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一个劲儿地冲他露出笑容。
十几分钟后,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停在巷口。
巷子深处,一只小狗正舒舒服服地窝在那儿酣睡,身下垫着的,正是安稚恩早上带出来的那件外套。
“你倒是挺有爱心。”陆迟淡淡瞥了她一眼,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安稚恩赶忙为自己辩解,“狗狗很可怜的,我有很多件外套,分它一件也没什么。”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成功将熟睡中的小金毛吵醒。
嗅到熟悉的气息,小狗立刻欢快地晃着尾巴跑到安稚恩脚边。
它的体型看上去比之前胖了不少,显然这几日女孩没少在它身上费心思。
对于她的行为,陆迟没有太多异议,只是抱胸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这温馨的一幕。
这时,安稚恩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狗,凑到陆迟面前,眼睛亮晶晶地问:“你要不要摸摸它?”
“我拒绝。”陆迟满脸抗拒,“这狗看上去就脏兮兮的,指不定有多少细菌,你摸了它也暂时别碰我。”
安稚恩不放弃地靠近了几步,“不会的,我时不时就会用湿巾帮它擦,比之前干净多了,不会有细菌的。”
“那我也不要摸,你俩都离我远点。”陆迟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见他实在不乐意,安稚恩也就不勉强,失落地低下头,连怀中的小狗,似乎也察觉到被嫌弃,委屈地发出几声呜咽。
瞧着他们这模样,陆迟都快觉得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对他们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
绷直的嘴角稍稍松弛,陆迟终究还是做出了“牺牲”。
“抱是不行,但我可以将就着摸摸。”
没想到他会改变主意,安稚恩欣喜若狂地高举起小狗,等他摸了几下后,才把小狗放回地上。
“狗也摸了,这下你满意,不伤心了吧。”陆迟唇角微微牵起。
“你真好。”安稚恩笑得温软,明媚的五官像朵盛开的太阳花,阳光似的照进他的内心。
陆迟下意识捏了捏她的脸,眼底藏满了温柔,随后带着她回家。
吃饭时,陆正祥无意提起月考,安稚恩的情绪瞬间产生微妙变化。
“语文还行,我比较擅长,就是数学,感觉比平时老师讲的课难一点。”
“那是你没把定义吃透,一般数学题都是换汤不换药。”陆迟冷不丁插了一嘴。
“没关系的恩恩。”宋雅琴趁机安慰道,“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等成绩出来,要是理科差太多,我们还可以报补课班。”
你们俩当我不存在?”陆迟挑眉,随即看向安稚恩,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不知道了吧小孩,你哥我的理科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唯一一次拿第二,还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
“哥哥这么厉害!”安稚恩眼中满是崇拜。
在她声声惊叹中,陆迟明显有些飘飘然,快迷失自我了
陆正祥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那等恩恩成绩出来不理想,还是需要阿迟额外教教她。”
“这不是问题,不过……”他稍作停顿,“她要是太笨了,那我可就教不了了。”
安稚恩听后忙摇头,“我会努力学习的,不会让哥哥费心。”
饭后,陆迟回到书桌前准备复习明天要考的科目,不知怎的,视线竟鬼使神差地落在一旁的蓝色鲸鱼挂饰上。
脑海瞬间浮现出安稚恩书包链上的同款挂坠。
他默默拿起挂饰端详许久,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最终把它挂在了自己的书包上。
次日考完试,安稚恩同往常一样,在学校不远处的超市里找到了陆迟。
后者刚刚从里面出来,看到安稚恩,毫不犹豫就把手中的薯片塞到了她怀中。
安稚恩愣了一下,睁大眼睛问:“这是给我的吗?”
陆迟没直接回答,反而伸手作势要拿回薯片,嘴里嘟囔句,“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你给的东西我当然要!”安稚恩讨好似的笑起来,手脚麻利地把薯片全装进书包。
也就是这功夫,她瞥见陆迟也把先前宋雅琴给的挂坠系上了。
“咦。”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看来你很喜欢啊,我还以为它会被你随便扔在哪个角落呢。”
陆迟随口应道,“再怎么说也是妈的一片心意,随手一扔可不太好。”
这时人行道红灯亮了,陆迟担心横向直行的电动车撞到安稚恩,伸手勾住她的书包轻轻一拽,姑娘踉跄着,险些摔进他怀里。
这“暧昧”的一幕,恰巧被不远处和朋友打闹的沈阳舒瞧见,他所有愉快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旁人注意到他的变化,直问怎么了。
沈阳舒摇摇头,强装镇定继续聊天,可注意力却依旧黏在那两人身上。
夕阳余晖下,两只同款的小鲸鱼挂坠晃晃悠悠,格外显眼。
那人穿着一中的校服,但从身高看,不像初中生。安稚恩和他单独走在一起,两人会是什么关系?
难道真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吗?
月考结束,长达七日的国庆假期即将来临。
当得知第二天要去陆迟爷爷奶奶家吃饭,安稚恩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自己的存在。
次日,陆正祥开车带他们来到一个靠近市中心的小区。
小区整体环境略显破旧,随处可见乱停乱放的自行车、电动车,还有被风吹得散落一地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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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稳稳停下,安稚恩贴心地想去拿礼品,可手还没碰到,下一秒就被陆迟抢先拿走了。
“我帮你拿一个吧。”安稚恩说道。
“不用,去拿那个。”陆迟指了指。
顺着陆迟的视线望去,后备箱里只剩一个不大的果篮。
有总比没有好,安稚恩这样想着,拿起果篮跟在他们身后。
走过长长的楼道,来到三楼一户房门前,敲了几下,等了将近一分钟,才有人慢吞吞地打开门。
开门的是位老婆婆,苍苍白发几乎盖满了头顶,没剩下多少黑发。
“妈,我们来了。”陆正祥打着招呼往里走。
杨慧琴带着几分热情敞开门欢迎,可视线却始终没离开他们手中的礼品。
眼看离门框越来越近,安稚恩不禁屏住呼吸,在脑海里反复预演着等会儿要露出的笑容。
终于,在走到老婆婆身边时,她学着陆迟的样子喊道,“奶奶好,我叫安稚恩。”
乖甜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拘谨。
可惜,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杨慧琴脸上仅有的一点笑容瞬间消失,用那双略显刻薄的眼睛,将安稚恩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安稚恩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目光也从杨慧琴身上移到地面。
这位奶奶对她的不喜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屋内,除了爷爷,沙发上还坐着一对较为年轻的夫妇,那男人看上去和陆正祥有几分相像,他应该就是陆爸爸的弟弟陆茂石。
等防盗门关上,陆正祥一把将安稚恩拉到身前介绍,“这就是我和雅琴在南江收留的孩子,恩恩,快叫人。”
“爷爷奶奶好,叔叔婶婶好,祝您们国庆快乐。”安稚恩伶俐地跟他们一一打着招呼。
话音落下,迎来的却是一片沉默。
钱晓更是光明正大地睨了她一眼,然后装作很忙的样子,哄着怀中熟睡的婴儿。
他们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安稚恩松开攥紧衣摆的手,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站在她身侧三人的反应。
陆迟神情没太大变化,陆正祥和宋雅琴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些许的怒意。
“阿迟,你先带恩恩下楼买些饮料零食。”宋雅琴打破僵局,顺便塞了钱给他。
陆迟瞥了眼屋内沉默的众人,强压下心底微微泛起的火气,牵起安稚恩的手走了出去。
楼梯间里,小姑娘落寞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声音带着哭腔,“哥哥,他们是不是并不喜欢我来呀?”
“他们喜不喜欢不重要,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妈妈,宋妈妈和陆爸爸都很爱你。”他顿了下,哽咽的喉咙轻微滚动,“包括我。”
“可他们也算是家人呀。”安稚恩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陆迟,“所以,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喜欢我呢?”
听到这话,陆迟难免有些错愕。
家人?
原来在安稚恩心里,家人的范畴竟包含这么多人。
他笑了,弯腰像哄小孩似的帮她擦去眼角泪花。
11. 第 11 章
“他们是家人,又不完全是家人。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态度,就去否定、改变自己。你是独一无二的,未来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交朋友,喜欢你的。”
陆迟无疑是很会做哥哥的。
即使他平时对待安稚恩是种别样的感情,却还是愿意在见她难过伤心时宽慰。
暖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半侧脸颊上。他褐色的瞳孔像琉璃般折射出光芒,盯着久了,仿佛会像漩涡一样将人吸入。高挺的鼻梁下,粉薄的唇瓣吐出最动听的话语。
这是安稚恩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陆迟,也难怪同学们总爱在课间讨论他。
见她情绪渐渐好转,陆迟重新握住安稚恩的手。
走出楼道后,他突然想起刚才拎礼品时,手机随手揣进了陆正祥的兜里。
他停下脚步,对安稚恩说,“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手机,很快就回来。”
“好。”
陆迟重新穿过光线昏暗的长廊,站在熟悉的门前。
刚想抬手敲门,屋内清晰的对话让他即将落下的手指戛然而止。
“不是我说哥、嫂子,你们平时养一个陆迟就够累的了,为啥还要多收养个拖油瓶。”钱晓语气里的嫌弃,不用看都能强烈地感受到。
“就是。”陆茂石附和道,“还是个女孩,以后上学的费用、出嫁的彩礼之类的,不都得你们出嘛,还不如收养个男孩划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茶几旁坐着的夫妇俩,显然有些挂不住面子。
陆正祥默默握住宋雅琴的手,然后开口,“她妈妈为救雅琴牺牲了,我们收养她,只是想代替她的父母好好照顾她。至于费用什么的,也不用你们承担,只希望以后别让这小姑娘难堪。”
“我们让她难堪了?”陆茂石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爸妈,你们来评评理!我一心为哥嫂打算,反倒成了错的那一个?”
一旁的奶奶也跟着帮腔:“你们本来带一个孩子就够辛苦了,茂石也是心疼你们。依我看,干脆再给这丫头找户好人家,省得又花钱又费神。”
“蹭”的一下,宋雅琴猛地站起,婆婆的话像尖刀一样戳中了她的怒点。
“爸妈,做人不能这般凉薄!恩恩的母亲救了我的命,咱们怎能把她当累赘一样推来搡去?先不说我同不同意,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家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忘恩负义!”
陆正祥立刻站到妻子身旁,沉声道,“而且我们方才已经说清楚了,恩恩所有的开销都不用你们出一分钱,只是叫你们接受她而已,这很难做到吗?”
“以后你们的钱都花在她身上了,哪还有闲钱补贴我们!”钱晓脱口而出心里话,和丈夫对视一眼后,慌忙缩到了一边。
“好好好!”陆正祥再也压不住怒火,“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和雅琴就是个永远掏不空的钱袋子!爸妈,你们扪心自问,同样是您的孩子,为什么对陆茂石格外偏心?这对我公平吗!”
“你要什么公平!”老爷子猛地拍桌站起,“长兄如父,当哥哥的就该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那也得一碗水端平才行!”
陆正祥的怒吼如惊雷炸响,在场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老爷子没想到,这些年在外打拼的大儿子,脾气竟变得如此刚烈,自己的气势也不由得弱了几分。
“现在说的是安稚恩的事!”他重重咳了一声,语气强硬,“她母亲救的是宋雅琴的命,跟我们陆家有什么干系?要收养,也该让宋家去收养!”
这边正听得揪心,陆迟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隐隐的啜泣声。他错愕地回头,只见安稚恩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不停地滚落。
“恩恩。”陆迟心疼地捂住她的耳朵,并缓缓蹲下身。
“哥哥。”
安稚恩的情绪彻底崩溃,一头扎进陆迟怀里嚎啕大哭,很快就将他肩头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她刚刚听到了大半的对话。
其实她早有预料,叔叔婶婶或许会对收养自己有意见,却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讨厌到这种地步。
“累赘”“拖油瓶”……
这些熟悉的词语钻进耳朵,安稚恩不禁想起妈妈被爸爸赶出家门时的画面——
“要走就把这个拖油瓶一起带走,省得留着给我添堵……”
她强撑着直起腰,哪怕哭得喘不过气,也执着地对陆迟说,“我会拼命学习,将来找份好工作赚大钱,绝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屋内大人的争吵声本就清晰刺耳,再加上安稚恩这句带着倔强的承诺,宛如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陆迟隐忍多年的怒火。
安慰人的细腻活他向来不擅长,但论起用拳头“讲道理”,他却最擅长了!
陆迟猛地起身,正准备去找他们好好“理论”一番,防盗门忽然从里面被推开。
陆正祥瞥见兄妹俩的瞬间,不由得一怔。
“你们这是……”
当视线对上陆迟身后那双哭肿的眼睛,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牵起安稚恩的手,带她回家。
返程的路上,车内气氛一度沉闷到了极点。
宋雅琴想起那些伤人的话语,在副驾悄悄抹起了眼泪,一旁的陆迟却异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安稚恩默默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犹豫了许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宽慰,只能缄默不言。
这时,陆迟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爷爷奶奶偏心小叔,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今天他们说出那些话,一点都不意外。我都没往心里去,你们俩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们气的不是这个。”陆正祥解释道,“恩恩还是个孩子,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他们怎么能对她摆出那样的态度!”
察觉到自己语气过重,陆正祥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身旁的女孩,语气顿时柔和下来。
“恩恩,今天的事不管听到多少都别往心里去。我们和哥哥,是永远不会抛弃你。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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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知道吗?”
安稚恩轻轻摇头,唇边还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陆爸爸、安妈妈也别生气了。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她这般懂事的模样,宋雅琴的心揪得更紧了。
恰好今天店里有人帮忙打理,她当即决定带孩子们出去吃顿好的,顺便逛逛商场,给兄妹俩添置几件新衣服。
这本该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可上午那场闹剧留下的阴影,让每个人脸上都难以露出真挚的笑容,就像心中的刺被强行拔掉,留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作为唯一没被“伤害”到的人,陆迟自然担起了缓和气氛的责任。他一边变着法儿讲笑话逗安稚恩开心,一边还要想方设法给宋雅琴提供情绪价值。
整个下午过去,他反倒成了最疲惫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他将熟睡的安稚恩轻轻放在床上,趁宋雅琴帮她换衣服的间隙,叫住了正要回房的陆正祥,语气里满是兴师问罪的意味。
“安稚恩妈妈的事,你们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半个字?”他的嗓音里,生气中透着明显的失望。
在门外瞥见儿子的瞬间,陆正祥就知道,隐瞒的事终究要被戳破了。
他重重跌坐在沙发上,一声长叹后,竟不知该从何解释。
见父亲久久沉默,陆迟心头的烦躁更是翻涌不止。
他眉头紧蹙,语气浓烈地质问:“若不是我今天意外听到,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既然是一家人,难道我连知晓所有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恰巧宋雅琴下楼,察觉到客厅里凝重得近乎凝固的氛围,瞬间猜到了缘由。
她走到陆迟面前,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疲惫。
“我们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心里有负担。恩恩的母亲因我而丧命,这份愧疚我一人承担就够了,不想再连累你。”
“这根本不是连累!”
陆迟不可置信地看了母亲一眼,随即沉默地垂下头。
一想到安稚恩刚来时自己对她的态度,心口就像被无数把刀子反复扎刺,疼得他难以忍受。
他不敢深想,这个刚经历母亲离世的孩子,在听到那些恶毒话语时,该有多伤心。
陆迟紧抿着嘴角,干涩的唇畔似乎泛起一丝苦味。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化作眼眶里硬生生被逼出的泪水。
他要强地转过身,想躲开父母的视线,可那泪珠还是在转身的瞬间滑落,被父母看得一清二楚。
沉默了片刻,陆迟缓缓开口:“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往后希望你们不要再有事瞒着我。”
“阿迟……”宋雅琴含泪将他拥入怀中。
望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儿子,她心头一阵酸涩。
那个曾经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家伙,如今已然长成了挺拔的少年。
这些年,他们错过的太多,竟还以为陆迟仍是小时候那般调皮顽劣、不懂事的模样。
12. 第 12 章
“爸妈以前只想着赚钱,忽略了该有的陪伴。你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心里肯定也怨过我们吧。”
听到妻子的话,沙发上的陆正祥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陆迟的肩膀,语气恳切,“所以这次回来,爸爸妈妈不会再离开了。虽然没法完全弥补你童年缺失的那些时光,但我们会尽全力去做。也希望你能给爸爸妈妈一个机会。”
陆迟十三岁那年,陆正祥夫妇就离开了浙淮。
他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一两年,并未得到多少关照,就连高二那年小腿骨折住院,也没什么人照料,前前后后几个月,全靠他自己和父母找来的护工撑过来。
想起这些年的经历,陆迟心中翻涌的苦楚难以言喻。
但他宁愿一个人把这些情绪憋在心里,也不愿旁人因此对他生出半分怜悯。
他默默擦干眼角的泪,回抱住母亲,语气带着一丝安慰。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总该给点面子。”陆迟嘴硬道,“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这一刻,三人之间的亲情裂痕彻底消失。
——
每到节假日,商场里的客流便会暴涨好几倍。
陆正祥夫妇不愿错过这赚钱的好时机,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前往奶茶店,临走时还特意在桌上留了些钱。
先起床的陆迟去冰箱找水,一眼瞥见餐桌上的钱,拿起来数了数,金额还不少。
这时他才注意到,时间已快九点。
往常这个点,安稚恩早该起床了,可楼上却异常安静,丝毫没有动静。
他刚放下这个念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东西砸碎的脆响。
陆迟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跑了过去。
楼梯口,安稚恩蔫蔫地靠坐在地上,脸侧红得厉害,手边是摔得粉碎的兔子马克杯。
陆迟几步上前,慢慢将她扶起,清晰地感受到她浑身滚烫,像炉子里刚烧开的热水。
“恩恩。”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随即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发烧了,而且烧得还不低。
“哥哥……”安稚恩艰难地用手指向地上的狼藉,声音有气无力,“我想喝水,不小心把水杯砸了。”
陆迟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小小的人儿轻得没什么分量,让他的心猛地一缩。
他细心地替安稚恩掖好被角,接了满满一杯温水,耐心地喂她喝下。
做完这些,才有空给父母打电话。
得知小姑娘烧得厉害,陆正祥夫妇心急如焚,本想立刻关店去医院。可在安稚恩的强烈坚持下,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回来,只能继续留在商场里忙碌。
陆迟煮了粥喂安稚恩喝下,过了一段时间待她把药乖乖咽下,才总算松了口气。
看着小姑娘在怀中终于睡熟,长睫安静地垂着,他终于有了空袭去休息。
可刚走没两步,袖口就被一股温热的力量猝不及防地拽住。
他反手一探,掌心下的温度依旧滚烫得吓人。
安稚恩双眼紧紧闭着,红扑扑的脸蛋像只熟透的桃子,唇角却无意识地微动着,溢出细碎的呢喃。
“你在说什么?”陆迟听不清楚,只得侧身弯腰,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察觉到他的动作,安稚恩像是怕他要离开,小手拽得更用力了些,那模糊的声音也陡然清晰了几分:“妈妈,恩恩听话,妈妈不要走……”
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浅粉色的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陆迟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两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指腹轻轻抚过她那不足手掌大的小脸,触感细腻得像个瓷娃娃。
“我不走,”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永远陪着你,好不好?恩恩乖乖睡,等你醒来,病就全好了。”
安稚恩似乎是听懂了,轻轻点了点头,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唯独那只小手,依旧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安稚恩彻底陷入深睡,因为身体的不适,呼吸声比平日要沉缓许多。
陆迟替她掖好被角,又从床头摸出那只洗得发白、绒毛都快掉光的金毛小狗玩偶,轻轻放进怀里。
那可是她的宝贝。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午后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将安稚恩唤醒时,已经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间。
她懵懵懂懂地坐在床沿,揉着那对尚未完全睁开的圆眼,身上滚烫的灼感稍微有了缓解,却依旧身难受。
“好些了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低哑,话音未落,他已动作利落地撕开一片冰凉贴的包装。
这小小的东西看似简单,买起来却费了不少功夫,他几乎跑遍了附近所有药店,才终于找到的。
安稚恩轻轻点头,当冰凉的触感覆上额头的刹那,她舒服地微眯起眼,指尖摸到那片微凉的贴纸,还不忘抬眸,冲男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即便生着病,她的嗓音依旧甜腻得像化不开的糖。
陆迟,垂眸看了她几秒,下意识地抬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发顶,眼底的宠溺浓得快要溢出来,丝毫未曾遮掩。
“快去吃饭吧,小心一会凉了。”
“好。”
待安稚恩坐上餐桌,才发现桌上除了一道炖鸡块,其余大多是清素的食材,仅点缀着少许肉沫。
她并未在意,陆迟却在一旁轻声解释,“你生着病,得吃些清淡的,等你好了,再给你做些合口味的荤菜。”
从安稚恩的角度看去,陆迟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自她醒来后,他的一言一行,甚至每个眼神,都与往常有着很大的不同。
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狠戾冷冽,倒像个温柔体贴、事事为她着想的知心大哥哥。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哥哥吗!!!
见安稚恩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吭声,陆迟心底冒出无数个问号,正琢磨着她要做什么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询问。
“哥哥,你也生病啦?”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模样天真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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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只当她是在担心自己,低低笑了一声,“我身体素质好,才没那么容易被传染。”
听到他的回答,安稚恩明显怔住了几秒,随即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弱弱地解释句,“我是说从早上开始,你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言语没有平时冷漠,连眼神都不像以前那么凶了。”
安稚恩这番直白的表述,叫陆迟都有了片刻的迟疑。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是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回过神来,陆迟伸手一把揪住安稚恩的脸颊,惹得她呜咽了几声。
“你这小丫头,对你态度好点还不乐意了?”
安稚恩灵活地躲开他的手,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伸手捏住了他的脸。
“只要你不讨厌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的小手软绵绵的,在揪住陆迟脸颊的那一瞬间,男人的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停跳了一拍。
男人沉默着,目光如同火炬般,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
安稚恩毫无察觉,转身落座,自顾自地拿起餐具,开始吃饭。
途中,陆迟接听到一个电话。
“迟哥,出来玩啊!”
杜文杰那洪亮的嗓音穿透屏幕,清晰地落进安稚恩耳里。
陆迟眉头瞬间锁紧,将手机拿远了些,直到那边喧闹的声音消散数秒,才缓缓把手机重新贴回耳边。
但后面的内容依旧离不开出去玩的话题。
他漫不经心地挑拣着碗里的葱花,慵懒地掀了下眼皮,瞥向对面正专心吃饭的女孩,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冷硬地拒绝了电话那头的人。
挂断电话后,安稚恩吃饭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她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米饭,眉宇间凝着思索,好一阵才敢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迟。
“我自己在家可以的,哥哥你出去玩吧。”
“你想多了。”陆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他继续解释,“我就是单纯懒得动,而且你这病要是好不彻底,恐怕以后会落病根,到时候可就比现在难受几倍不止。”
“我只是发烧比平时重了点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肯定是骗我的。”安稚恩嘟着嘴,一脸不信。
其实这一切早有预兆。
早在放假前一周,她就隐隐觉得身体不舒服,如果当初及时多穿点体肤,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么严重,好好假期就这么浪费掉了。
每一次吞咽口水,喉咙都像被钝刀反复切割,剧痛难忍,任她灌下多少杯水,尖锐的疼痛感都很难缓解。
安稚恩清了清嗓子,继续埋头吃饭,却见白米饭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块油润的鸡肉。
陆迟垂着眼,“国庆假期长,要是你病好得快,等假期最后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安稚恩原本颓丧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仿佛是为了兑现陆迟的承诺,接下来的几天,安稚恩按时吃药、好好休息,连平日里最喜欢看的电视综艺都刻意控制了时长。
13. 第 13 章
好在付出终有回报,就在离假期结束的最后两天,她的病彻底痊愈,这让辛苦照顾了她好几天的陆迟终于松了口气。
餐桌上,安稚恩一口气吃了好几块心心念念的糖醋小排,对面的宋雅琴则不停往她碗里夹着翠绿的青菜。
陆迟见她吃得这般欢实,唇角不自觉地漾开一道好看的弧度,“慢点吃,又不是以后不给你做了。”
“哥哥,”安稚恩甜甜地唤了一声,眼神亮晶晶的,“我现在病好了,你是不是可以带我去玩啦?”
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中,陆迟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她:“可以,你想去哪?”
安稚恩的情绪却莫名弱了几分,顿了顿,轻轻摇摇头,“浙怀我不太熟悉,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陆迟瞬间也陷入了无措。
他很少接触女孩,对她们感兴趣的东西可谓一窍不通。
陆正祥适时提议,“恩恩想去看电影吗?这段时间新上的片子不少。”
“怎么样,想去吗?”
陆迟微微歪头,目光落在安稚恩脸上,询问她的意见。
“可以呀,哥哥。”
安稚恩先前在南江看过电影,不过是小区大屏播放的群众露天电影,至于真正的电影院,她从未进去过。
想来,那种地方的观影体验,应该会更好。
可等真到了电影院售票处,两人却双双犯了难。
墙上琳琅满目的电影宣传海报让人眼花缭乱,爱情、喜剧、悬疑……各类题材应有尽有,一时竟不知该作何选择。
“爱情片、搞笑片、悬疑片……”安稚恩看着这些从未接触过的电影类型,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
她轻轻戳了戳身旁的陆迟,问道,“你想看哪部啊?”
“这次主要是陪你来的。”陆迟态度淡然,“你选一个吧。”
“可这么多选择,我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要不……动画片?”
安稚恩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小孩!!!
“要不我们看那个《奇遇神探》吧!”
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望去,那电影海报位于墙面中间靠左的位置,整体风格偏向喜庆搞笑。
“你确定?”陆迟挑眉反问,“我看介绍里带点悬疑元素,你确定不会害怕?”
“当然不会了!”安稚恩拍着胸脯,语气笃定,“我胆子是小了点,但也没那么夸张。而且它明说了是喜剧片,就算有点吓人,也不至于恐怖到哪里去。”
怕陆迟犹豫反悔,安稚恩直接推着他往售票处走,一边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
“我们就看这个吧,我保证不会害怕到大吼大叫的,你就满足我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好不好?”
架不住她这般软磨硬泡,陆迟耳尖泛红,无奈地掏钱买了两张票,又去旁边买了一桶爆米花。
这是安稚恩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从检票到入场,心里始终忐忑又期待。
穿过长长的走廊,步入对应的影厅,亮白的聚光灯下,一排接着一排的座椅由高到低错落着,坐上去触感绵软,完全不像之前在小区看露天电影时那种硬邦邦的公共塑料椅。
陆迟帮她放下两侧的扶手,轻声叮嘱,“饮料要是不喝,放在旁边的凹槽里就行。”
安稚恩乖乖点头,举起怀里的爆米花,脸上漾开甜甜的笑,“给你吃。”
陆迟象征性地拿了几颗塞进嘴里,随即将桶往她那边推了推,“我不爱吃甜的,剩下的你吃就好。”
两人闲聊间,电影院的灯光接连熄灭,大屏幕上的色彩愈发清晰。
安稚恩知道电影要开始了,便自觉噤声,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满心期待地等着正片开场。
电影开篇从一位老者的视角展开,讲述着村子里接连发生的怪事,随着镜头缓缓推移,山中的洞口在画面里越来越大。
就在安稚恩毫无防备时,屏幕中央骤然出现一具男尸。
“啊!”
安稚恩猛地捂住嘴,低下头去,全身的毛孔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画面紧缩起来。
来之前她明明做好了心理建设,可谁想画面会如此直白地冲击过来。
这不是喜剧吗?
就在她鼓足勇气,犹豫着是该抬头继续看,还是再等几秒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
“已经过去了。”
安稚恩拍着胸脯如释重负地靠上椅背,随即侧目去瞧身旁的陆迟。
幽暗的灯光在他陡立的鼻梁上投下浅淡的光影,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正死死钉在屏幕上,看得极其入迷,全然没被她方才的举动惊扰分毫。
安稚恩暗暗松了口气,抓了把爆米花继续看电影。
只是为了防备那些恐怖场景再次猝不及防地跳出来吓她一跳,她心底时刻都绷着一根弦。
电影播至大半,剧情抵达高潮。
男女主角被困山林,在诉尽衷肠后正要上演缠绵戏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在安稚恩眼前,结结实实地将所有画面都挡了个严严实实。
安稚恩又气又无奈,左右偏头想躲开遮挡,可陆迟的手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始终精准地挡住她的视线。
“哥哥!”她忍无可忍地小声嗔吼,那点音量,杀伤力几乎为零。
观影区漆黑一片,陆迟看不清安稚恩的表情,却能从她那声娇嗔里,精准描摹出她此刻必是眉头蹙到不行。
“噗。”陆迟没忍住低笑出声,旋即转过头,与她撞进彼此的视线里。
果然,在一片漆黑的映衬下,安稚恩那双荔枝般的眼眸瞪得溜圆,玻璃色的瞳孔里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
竟有些过分的......可爱。
陆迟一个字没说,只是在她眼里停留片刻,视线便要移开。
怎料下一秒,他还没彻底转过去的头被人狠狠掰了回来,紧接着,脸颊两侧便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安稚恩鼓着腮帮子,语气带着不小的脾气:“你不让我看,那你也不许看!”
“你都自称大人了,不应该起个好表率作用吗?”
她的声音奶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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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带着一丝甜意,即便在生气的情绪里,也完全听不出火气。
见她表情这般认真,陆迟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捉弄的兴致。
他前倾上半身,骤然拉近距离,刚摆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准备开口,周围却不合时宜地响起阵阵笑声,安稚恩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屏幕吸引了过去。
转头的瞬间,她的发尾轻轻扫过陆迟的鼻尖,带着一股类似桃子蛋糕的甜香,惹得他心头也跟着发痒。
“你快看啊!”安稚恩拍着他的手背,语气兴奋,“那个男主角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糗!”
陆迟嘴角漾开抹无奈的笑,瞳孔瞥了眼屏幕后,又不受控制地落在安稚恩身上。
而身旁的小姑娘对此浑然不觉,脊背挺得笔直,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似乎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画面,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小小的惊叹。
屏幕场景随之变化为一片草坪,明晃晃的灯光泼洒在安稚恩的脸颊上,将她半侧脸庞映照得清清楚楚。
皮肤细腻如瓷,脸颊轮廓清晰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肉感,圆润的眼眸下方,是线条挺翘的鼻梁。
整体不算惊为天人,却有着一种让人目光难以移开的独特感觉。
陆迟短暂失神后,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剧烈搏动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扩张,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破。
电影散场,两人还未走出影厅门口,安稚恩就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地向陆迟分享观影感受。
“这部电影也太好看了吧!”她的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没想到后面居然反转了又反转,我完全没猜到凶手会是那个村民。”
陆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生怕自己的异样被她察觉。
其实从电影后半段开始,他的心思就早已不在剧情上了,就连最后的结局也只是模模糊糊记得个大概,哪里敢随意和安稚恩讨论剧情。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
就在路过一间杂货铺时,陆迟随意瞥了一眼店内角落,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安稚恩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下脚步,原本喋喋不休的话语终于有了片刻停歇。
陆迟下巴微扬,开口道,“你的杯子不是摔碎了吗,进去再买个新的吧。”
顺着视线望去,店面装修简约又精致,最外围摆着可爱的玩偶,而他提及的杯子仅露出一角,却已然能看出其精巧的质感。
而一般好看的东西,价格同样低不了。
安稚恩犹豫了片刻,轻轻拽住陆迟的衣角,小声道,“不用了,我记得家里还有不少闲置的水杯呢。”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陆迟一言不发,直接牵着她走到杯具区前。
“喜欢哪个就挑,就当是我送你的国庆礼物。”
“真的吗,谢谢你啦。”
安稚恩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在琳琅满目的马克杯间纠结起来,挑来选去,最终拿起一个小熊形状的杯子。
等到买单打包时才发现,就连勺子的下半部分也都是小熊模样的。
先前它藏在杯子里,还真没留意到。
14. 第 14 章
等出了商场,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陆迟原本打算带安稚恩去附近一家比较有名的烤肉店解决晚餐,可当他推开商场那扇沉重的透明旋转门时,外围一圈各具特色的小吃摊瞬间闯入视线。
安稚恩的目光立刻被牢牢吸引去,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慢吞吞的。
陆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果断停下脚步,轻声问,“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儿吃?
安稚恩却摇摇头,小声提醒,“你不是说好要带我去吃烤肉的吗,我们快去吧,小心一会人多了要排队。”
在安稚恩的催促下,陆迟反倒没了先前的急切,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将安稚恩挡得严严实实。
“那家烤肉店在小区旁边有分店,但这商场离咱家远,可不是随时能来的。”他侧目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确定不抓住这次机会?”
一听这话,安稚恩心里果然打起了别的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如果我们不去烤肉店,你会不会不高兴?”
听到她的问题,陆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不过是家烤肉店而已,你又没犯什么不能原谅的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完,他在安稚恩后背轻轻推了推,“赶紧去选你想吃的,等天气越来越冷,这些小摊说不定就不出了。
“好。”
安稚恩仰头冲他露出两颗小酒窝,在五彩霓虹灯的映照下,格外耀眼。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陆迟低头瞥了眼手上的包装袋,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等了几分钟后,终于排到安稚恩,她走在老板面前甜甜的喊句,“老板,我要两份烤面筋,一份多辣,一份不要辣多醋。”
“两份?”刚走过来的陆迟听到这话,明显一惊,“你吃得完吗?”
“还有一份是给你的。”安稚恩说着,忍不住想去伸手捏下陆迟的半侧脸,“不过,你这么能吃辣,为什么皮肤还这么好啊?”
陆迟轻嗤一声,无奈地抖了抖肩,“基因遗传,我也没办法。”
买烤面筋的队伍排了不少人,前面还有几份没做完,而陆迟最先点的炒面已经好了。
怕好不容易占的位置没了,陆迟让安稚恩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去取小吃。
等他刚走没多久,街边一家网咖里走出三两个男生。
他们看着年纪不大,却个个染着头发、戴着耳钉,穿着偏紧身且带大logo的衣服,一看就是混于社会上的青年。
其中一个男生打着哈欠环顾四周,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乖乖坐在摊位前的安稚恩。
她脊背挺得笔直,无聊地用脚尖逗弄着不知从哪来的流浪小狗,只露出小半张精致的侧脸,光看上去甜软可爱极了。
那男生愣了几秒,立刻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人,示意他们看过去。
另外两人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一步步朝安稚恩靠近。
就在安稚恩想把手里的烤肠分一半给小狗时,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几下,一道充满恶意的声音随即在她耳后响起。
“小妹妹,就你一个人啊?”为首的男生咧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顺便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安稚恩立即警惕地站起身,一边往后退,一边焦急地四处寻找陆迟的身影。
可那些人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见她想走,其中一个男生立刻急了,上前就要拦她,指腹刚碰到安稚恩的肩膀,就被她应激的拍开。
男生吃痛地闷哼一声,脾气暴躁地直接抓住她的手臂,语气很冲,“我们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想认识一下!就算不去玩,留个联系方式总可以吧!”
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安稚恩,瞬间被恐惧包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们的束缚。
“你们放开……”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几个少年不以为然,甚至还笑着当做乐趣。
就在安稚恩的目光瞟过他们身后时,所有动作猛地戛然而止,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眸,也终于有了光亮。
“哥哥!”
为首的男生以为这声是叫自己的,脸上笑容一时间变得油腻又痴汉。
他嘿嘿笑着,“小妹妹,你这声音可真甜,再叫声哥哥来听听。”
“我听你声音也不错,要不叫声爸爸听听?”
一道低沉如淬冰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让眼前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哥!”
安稚恩一把甩开搭在身上的手,跑到陆迟身后躲了起来,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顺着她移动的身影,三个少年猝不及防地与他们身后这位高出半截的男人对上了眼。
此刻的陆迟脸色阴沉得可怕,浓黑的眼眸里满是狠厉,活像刚从地府出来的阎王爷。
他带着一身杀气上前几步,仅仅是手指搭在其中一人身上,就让对方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
他斜眸看向中间那人,冷声质问,“刚刚就是你说我妹妹声音好听的?”
那男生被吓得后退几步,却仍强撑着硬气回嘴:“没错,那又怎么了?”
“再好听,也不是叫来给你听的。”
“你!”
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哪怕面对陆迟这般压迫感极强的人,男生也摆出一副全然不怕的样子,挥起拳头就朝他砸去。
可惜陆迟根本不是好惹的,轻而易举就反握住他的手,稍一用力一掰,男生疼得咧嘴,差点坐倒在地,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小的动静引来了路过者的侧目。
陆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便松开了他。
男生吃痛地捂住受伤的手,嘴里依旧叫嚣着,“你等着,我叫我大哥来报仇。”
陆迟果断无视他那些所谓的“江湖关系”,牵起安稚恩的手走到远处安全的地方,这才重新坐下吃东西。
解开饭盒外包裹的塑料袋,里面的小吃已经微微发凉。
陆迟打开筷子,先递到安稚恩面前,对刚才的事闭口不提。
安稚恩犹豫了下,还是偷偷凑近了些,小声问,“刚刚他说要找他大哥,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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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一边把炒面往小碗里分,一边叮嘱她,“以后你要是碰见这种人,一定要离远些,永远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陆迟将分好的大碗面推到安稚恩面前,又问,“知道吗?”
“哦,知道了。”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
刚走进教室,隔老远就看到后黑板前围满了人,从喧闹的讨论声里就能听出,是成绩出来了。
安稚恩放下书包,也跟着凑了过去。
仗着身形娇小,她很快就挤到了人群最内侧。
墨绿色的黑板上张贴着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分数。
她一边费力地在上面找自己的名字,一边还要提防着被身后的人挤到,最后在纸张的上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
当她的视线移到每一科的分数上时,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
果然如她所料,数学成绩低得离谱,居然只考了六十四分!
安稚恩情绪失落坐回座位,恰巧这时,刚和其他女生聊完天的陈陶宁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激动地对安稚恩说,“我英语居然超过八十分了,这可多亏了你呀!为了表示感谢,今天下课请你去吃学校门口的那家冰淇淋吧!”
“不用客气的。”安稚恩冲她摆手,“你是我的好朋友,能帮到你我很开心,不用特意请我吃东西。”
“不行!”陈陶宁强硬地挽住她的手臂,生怕她跑了似的,“这是我第一次难得考这么好,除了感谢之外,还想和你一起好好庆祝下呢,你忍心拒绝我吗?”
“可是……”
“哎呀我不管,你一定要跟我去。”
————
成绩公布后,杨若淑履行承诺,借着周一最后一节班会课进行全班座位大调整。
这样一来,安稚恩和陈陶宁之间的距离,算是被彻底拉开了。
安稚恩稳居第三,座位是从靠窗那排往后数的固定位置,省了不少折腾,可她旁边的陈陶宁却满脸不乐意,在原地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直到新同桌来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面对完全陌生的新同桌,安稚恩淡淡一笑,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转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午放学,陈陶宁拉着安稚恩就往附近那家很有名的冰激凌店钻。
两人对着货台上的新品研究了好一阵,最后还是选择了常规款。
“你喜欢什么口味?”陈陶宁问。
“草莓吧。”安稚恩答。
“行。”陈陶宁转向店员,“要两个冰激凌球,一个香草,一个草莓。”
见是两个小姑娘,店员姐姐热心地推荐起店内活动,“现在买樱花套餐,就送两个联名款小熊玩偶哦,小妹妹们考虑一下不?”
一听有玩偶,陈陶宁来了兴趣,可瞧见价格标签后,还是弱弱地摇了摇头。
几十块的价格,对她眼下的零花钱来说,还是有些负担不起。
她们端着小小的冰淇淋碗,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在店里人不多,刚好能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片刻愉快的时光。
15. 第 15 章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店门口迎客的铃铛就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店内格外明显。
四五个身材高挑的男生迎着光走了进来。
等他们的轮廓渐渐清晰,安稚恩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有陆迟玩的很好的朋友。
他都来了,那不就说明哥哥也……
安稚恩谨记着陆迟的叮嘱,强作镇定地继续与陈陶宁交谈,然而就在她移开视线的前一刻,杜文杰却意外地与她的目光相撞,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
“刚还在说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上了!”
杜文杰不是单独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倏忽之间挡住了她们面前所有的光。
安稚恩略微尴尬地抬起头,朝他笑了笑,“好巧呀,哥哥。”
见两人相识,一旁的男生顿时好奇起来,忍不住凑近打听,“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可爱的妹妹?都不告诉我们,是想自己偷偷藏起来啊?”
“胡说什么呢!”杜文杰无奈地甩开对方搭上他胳膊的手,一边不停朝门外张望,“陆迟怎么还没来?都等他半天了。”
“他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旁边的男生嗤笑声,“像奶茶店、冰淇淋店这种地方,除非特殊情况,他基本不来的。”
他们谈话的声音并不小,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进安稚恩耳中。
听说陆迟不来,她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隐约的失落。
吃完冰淇淋,安稚恩和陈陶宁互道再见,便朝着各自家的方向走去。
天色晕染开一片昏沉的暗蓝。
安稚恩随手捡起路边一颗石子,像往常一样,打算去学校不远处的超市屋檐下等陆迟,可没走几步,她就在堵墙后,一眼瞥见那抹熟悉的颜色。
起初她以为是有人背了同款书包,可随即注意到拉链上那一小缕蓝色挂饰,心下顿时确定——那就是陆迟。
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在悄然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少女忽然起了玩闹的心思,蹑手蹑脚地朝他身后靠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背过身的陆迟早已察觉。
他单手插兜静静等着,就在安稚恩垫起脚尖准备吓他的刹那猛然回头,他嘴角那抹肆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只觉双臂间忽然多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当落入陆迟怀抱的瞬间,安稚恩整个人都愣怔了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触碰陆迟的身体,坚硬的胸膛下,是一丝微烫的温度,顺着肌肤逐渐蔓延开来。
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擂动,身体下意识地后退想躲开这份接触,脚底却不慎踩中一颗石子。
陆迟反应过来时,身体已被拽着衣角一同向侧面倒去。
“小心。”
他迅速伸手垫在安稚恩脑后。
幸好动作够快,否则她的头非撞出个大包不可。
站稳后,陆迟第一时间问,“没事吧?
安稚恩摇摇头,耳尖染上一层绯红,目光躲闪着,不敢再直视他。
陆迟没察觉她的异样,贴心地拍去她身后的灰尘,才维持着正常的距离。
“既然没事,就回家吧。”
“好。”
晚饭后,陆迟主动拿出成绩单递给父母。
见他的语文成绩进步显著,父母俩夸赞的话根本离不开嘴。
这时的安稚恩格外的心慌,她刻意放轻动作,想从一旁绕过去,避免接触这场“战争”,不料还是在客厅中央被陆正祥叫住。
“恩恩,你的成绩是不是也出来了,考的怎么样?”
安稚恩缓缓转过头去,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支支吾吾的拼凑出一句,“还,还行吧。”
见她明显是不想说,夫妻俩也没有为难,只是叮嘱句,“你要是遇到问题了,随时叫我们,知道吗?”
“好。”
上楼后,安稚恩一头扎进房间,手中的成绩单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这成绩还真是两极分化的厉害。
她趴在桌上,闷闷地嘟囔,“到底谁来救救我的数学啊!”
数学一直是安稚恩的噩梦,现在又出现科物理。
作为新出现的科目,但老师还是又讲些公式和计算题,加上这些在考试中占大头,导致女孩的物理成绩也不是很理想。
才刚开始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强硬地将安稚恩从痛苦中拽出来。
她慌忙把成绩单塞进书里,这才跑去开门。
看到陆迟的瞬间,她眼底满是意外。
往常这个时间送牛奶的都是宋妈妈,今天怎么换成他了?
陆迟语气平淡地解释,“妈今晚忙着调试新口味奶茶,让我来给你送。”
“哦。”
平时活蹦乱跳像只小兔子的女孩,今天从学校出来就没精打采的。
就算陆迟再傻,也能察觉到她不对劲。
放下牛奶杯,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站在一旁,拦住了想要送他走的安稚恩。
“你今天怎么了?晚上吃饭时就一脸闷闷不乐。”
“没什么啊!”
安稚恩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陆迟伸手揪住她的侧边脸颊,一副今天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架势。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阵清凉的晚风从窗户吹入,恰好掀开了那本藏有成绩单的书。
“不好!”
安稚恩迅速伸手想去合上书,却还是被陆迟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宽大的纸,就这样在他手中彻底被展示出来。
在他看成绩单的那几分钟里,安稚恩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他知道成绩后会怎么做?
是大声嘲笑自己,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宋妈妈?
事实上,陆迟远没有安稚恩想的那般幼稚。
他将成绩单搁在桌上,柔和的灯光在他脸上晕开,平日的锐利感也淡了几分。
陆迟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似有无奈,却更像一种无声的妥协。
“把数学试卷拿出来。”
“啊?”
安稚恩显然还陷在刚才的情绪里没回过神。
陆迟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数学试卷。”
这回安稚恩听清楚了,慌忙从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抽出试卷,递给陆迟。
当看到试卷上的叉号密密麻麻,几乎和题目数量相当,他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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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找了几张纸,陆迟便对着试卷开始写写画画。
约莫半小时后,一张干净的纸面上已经被数学公式和演算过程填得满满当当。
“只要把这些公式记牢,再学会它们之间的转化,以后这类题基本都能解出来。”
话音落下,陆迟起身准备离开,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清甜的呼唤。
“等等!”
等陆迟脚步彻底停下,安稚恩才小声开口,“以后我要有不会的题,还可以继续问你吗?”
甜如蜜糖的嗓音里,不自觉地掺了丝颤抖。
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闻言,陆迟转过身,一眼就瞥见女孩手里那团被紧张攥得发皱的纸。
他有这么吓人吗?
竟让她连句话都说得这么怕?
陆迟心头掠过一丝不悦,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看我心情。”
他没直接拒绝,便算是默许了。
听到这话,安稚恩眉眼瞬间亮了,趁陆迟快要关上门的刹那,脱口而出。
“你真好!”
陆迟一时忘了挪动脚步,那简短的三个字在耳边萦绕许久,唇边终于漾开一抹浅笑。
好?
这就好啦!
果然是孩子,真容易满足!
第二天刚到学校,陈陶宁就像见了鬼似的,赶紧拉着安稚恩坐下。
“天呐,昨晚你家是上演什么大戏了?这俩黑眼圈,比熊猫的还大!”
她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安稚恩的眼皮。
安稚恩没说话,直接从书包里掏出试卷摆在桌上,上面写满了字,连一块稍大的空白都找不着。
女孩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上,蔫蔫地说,“昨晚快两点才睡,就为了把所有题都啃懂,真希望下次数学别再这么惨了!”
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后,陈陶宁拿起试卷反复地看,嘴里接连发出好几声惊叹。
“你可真是个狠人!老师还没讲呢,你就全改完了,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为了我的数学,感觉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安稚恩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在上课前小睡片刻,班长却径直走了过来。
“下周学校要办运动会,班主任说了,没特殊情况的话,每个人都得报一个项目。”
他说着放下一张报名单,上面列着几十种项目。
听到这话,安稚恩只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
要说她最讨厌的两样东西,一是数学,二就是体育。
“可不可以不报名啊?”安稚恩连忙问,“或者,你说的特殊情况都有哪些?”
“你们要是都不想报别的,那就只能参加啦啦操了。”
陈陶宁顺着话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只要参加啦啦操,就不用报名运动会了?”
班长点了点头。
下一秒,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却同步响起,说出了同一句话。
“我参加啦啦操。”
“我参加啦啦操。”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竟有种找到知音的奇妙感觉。
班长收回报名单,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对了,啦啦操是要选拔的,要是最后没选上,你们还是得报运动会项目。”
16. 第 16 章
等人走后,陈陶宁眼中满是好奇,追着问,“恩恩,你怎么也对运动会没兴趣啊?”
安稚恩唇角飞快地掠过一丝苦涩,轻声道,“我打小就没什么体育天赋,以前每次体测都是垫底的,实在不想上去出糗。”
“可啦啦操选拔也得竞争,你就不怕自己落选吗?”
“总得试试嘛,万一我藏着舞蹈天赋呢!”她眨着眼睛,模样娇憨又认真。
这副可爱模样把陈陶宁逗笑了,也悄然给两人都注入了几分信息。
啦啦操选拔定在周五下午第三节课,地点在体育馆一楼。
刚推开馆门,陈陶宁就被里面乌泱泱的人群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看来大家都和我们一样,宁愿选啦啦操也不想去参加运动会。”
安稚恩跟着点头,手心悄悄捏出了汗。
很快,选拔正式开始。
几个舞蹈艺术生学姐站到前面,分批带着大家学习基础动作。
队伍里的安稚恩格外专注,那股子认真的模样,像是要把平时背单词的狠劲全使出来,务必把每个动作的幅度、每一拍的节奏都刻进脑子里。
因为是选拔,学姐们只教了四个节拍的动作就放手让大家自行练习,规定半小时后,众人要分组上前展示,她们会根据动作的标准度和连贯性,敲定最终入选名单。
安稚恩和陈陶宁被分到第三组,临上场前两人纷纷为对方加油打气。
随着音乐节奏声的想起,每一下发出的鼓点精准敲到安稚恩的心尖。
女孩默默数着拍子,跟随音乐做出每一个动作,迅速又利落,连旁边的学姐看了,都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等所有人都跳完,等了不到十分钟,最终名单出来,安稚恩和陈陶宁成功入选。
走出体育馆的瞬间,感觉空气的味道都变得格外好闻。
“真是太好了!”陈陶宁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幸好我们都选上了,虽然今晚就得开始训练,但总比在运动会上硬着头皮参赛强太多。”
她这话一落,安稚恩忽然想起件要紧事。
得赶紧跟陆迟说一声,不然晚上放学他等不到人,那可就惨了!
好在大课间还没结束,安稚恩随便找了个理由让陈陶宁先回去,自己则朝着高中部的方向走去。可真到了那栋楼下,她又犯了难。
陆迟明确说过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直接去班级找他肯定不行。
可除了这方法,还能上哪找他呢?
安稚恩咬了咬唇,既然都走到这儿了,索性先进去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再走进这座楼时,安稚恩心里那点忐忑不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她刚要准备上楼梯,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顺着声音,安稚恩一下子就听出,其中几人是陆迟的朋友。
这时,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喊,“迟哥快点,晚了好场子就没了!”
闻言,安稚恩像只受惊的小鹿,飞快地躲到楼梯下方的阴影里。
昏暗的楼梯灯下,她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这还藏着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四五个人几乎是连跑带冲地窜了出去,手里还抱着三四颗篮球,里头并没瞧见陆迟的身影。
看来他落在后面了。
周围瞬间静了下来,安稚恩乖乖站在原地,屏着呼吸仔细听着后续的声音,那脚步声沉稳又匀速,没有丝毫杂音,显然只有他一个人。
安稚恩抓准时机,在陆迟即将走近时,猛地从阴影里跳了出去。
骤然窜出的人影把陆迟吓了一跳,安稚恩还是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惊慌。
察觉到她的无措,陆迟无奈地走到她面前,语气听不出情绪,“找我有事?”
“我今晚要去参加啦啦操训练,会很晚结束,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了。”
“啦啦操?”陆迟眉头微蹙,追问了句,“有通知几点结束吗?”
安稚恩摇摇头,随即又补充道,“实在不想参加运动会,就去试了下,没想到还真选上了。对了,你有报什么比赛吗?”
“我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学生嬉笑打闹的声音。
意识到有人来,安稚恩最先慌了神。
她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和陆迟拉开距离,挥手就要跑,“我们的关系不能被人发现,我先走啦,拜拜。”
陆迟眼底的情绪愈发复杂。
这话单听着,容易叫人误会他们之间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晚上放学后,女生们三三两两地往体育馆走,这一幕恰巧被陆迟一行人撞见。
杜文杰顿时来了兴致,开口找起了话题,“你们说今年的啦啦操还会和去年一个样吗?”
看似是疑问,实则是笃定。
毕竟每年运动会开幕式的表演节目都差不多,能有点创新都算是意外了。
陆迟一言不发,目光却总在人群里有意无意地逡巡,像是在找什么人。
“迟哥,今晚你真要跟我们打完篮球再回?”李博易揽住他的肩膀。
“就是就是。”杜文杰也凑过来,“自从叔叔阿姨回来,你就很少放学后跟我们一起玩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爸妈临时有事,反正回去也是等着,不如跟你们玩会儿。”陆迟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既然这样……”李博易抱着篮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我可得让你见识下我真正的实力。”
“真正的实力?”陆迟勾起唇角,语气带着点嘲讽,“要有实力,会被我赢二十球?”
李博易瞬间破防,“那是意外好吧!”
“行,我等着!”陆迟瞥他一眼,又补了句,“等着看你怎么输给我。”
到了体育场,学姐们先帮她们按身高排好位置,接着便开始了当天的训练。
安稚恩原以为啦啦操和选拔时一样简单,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动作难度和强度都翻了好几倍。
跳了快一个小时,她就有些撑不住了,但一想到不用去运动会,便咬着牙继续坚持。
篮球场内,几个男生连着打了五六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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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来的瞬间汗流满身。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黑透。
因为是周五,大部分住校生都回了家,操场上除了他们几个,没剩多少人。
杜文杰几人在旁边休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陆迟还在场内练三分球,捡球、投篮,已经来回了好几趟。
“迟哥这体力也太好了吧!”李博易缓了半天才喘匀气,声音里满是佩服。
“那可不!”杜文杰一口闷光瓶里的水,抹了把嘴问,“还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压根没力气了。”
他又看向其他人,也都是纷纷摆手拒绝。
于是杜文杰起身,冲陆迟喊,“迟哥,走了,没人打了。”
陆迟闻言停下动作,撩起衣摆随意擦了把汗,目光顺势飘向不远处还亮着灯的体育馆。
这是打算练到什么时候?
他走过去喝了几口水,收拾好东西,单肩挎上书包,和朋友们一起离开。
刚出校门没几步,陆迟忽然停下,弄的他们是一头雾水。
“怎么了?”
“没事。”陆迟抬了抬下巴,“你们先走吧,我去抽根烟。”
“噢。”
看着他们离开后,陆迟随意站到路边,掏出烟和打火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动两下,微弱的火苗窜起,点燃了烟头。
他深吸一口,鼻腔和口腔吐出大片烟团,朦胧的月光洒在他脸颊上,即便看不清正脸,也给了人无限的遐想。
他单手夹着烟,火红的烟蒂随他弹指的动作纷纷落地,在空中绽开一朵朵短暂的花。
陆迟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等着安稚恩出来。
一想到要独自走那条熟悉的回家路,心里就莫名地烦躁起来。
明明在这一切改变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家的。
怎么这次就不一样了?
终于,体育馆的灯光熄灭。
扔掉烟头,陆迟抬手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烟味,走到平时碰面的地方,安静地等着安稚恩。
没过多久,灰暗的路灯下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远远看去完全没了往日的活力,蔫得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怎么练了这么久?”陆迟主动迎上去。
看到他时,安稚恩涣散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快得像流星,转瞬就消失了。
“学姐们说运动会快到了,训练任务重,所以时间就长了点。”
安稚恩腿脚发软,每走一步都得比平时更用力些。
怕她摔倒,陆迟只好攥紧她的手腕,让她摇晃的身体有了个微弱的支撑点。
等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见两个孩子终于回来,陆正祥和宋雅琴悬了一晚上的心才算落了地,好在陆迟提前打了招呼,不然他们早就急着要出去找人了。
“宋妈妈,陆爸爸,我们回来了。”
安稚恩蔫蔫地穿过客厅,那副无精打采的颓废模样,让陆正祥和宋雅琴夫妇俩愣了一下。
陆正祥赶紧拉住后跟进来的陆迟,语气里满是疑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学上完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17. 第 17 章
“在学校练了两个多小时啦啦操,出来就成这副模样,估计是累坏了。”
话音落下,陆迟把黑白相间的奶牛书包往沙发上一放,倒了杯水一口喝光。
宋雅琴问,“你们吃饭了吗?”
“她在食堂吃过了,我……”陆迟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半分,“还没有。”
“餐桌上的饭还热着,快去吃吧。”宋雅琴接过空杯子,又给他续了大半杯温水。
陆迟的目光落在那桌饭菜上时,蜷缩指尖微微一顿,
只见菜盘边缘,还隐约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人为他留饭了。
在父母若的注视下,陆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涩得发苦的笑,“太晚了,饿劲早过了,算了吧。”
说完,他转身的背影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客厅的暖意。
宋雅琴叹了口气,拿起旁边女孩的书包,脚步放轻地上了阁楼。
刚推开门,就见安稚恩趴在床上,校服外套还没来得及脱,就抱着枕头沉沉睡着。
她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搁在角落处书桌旁,又拧开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
昏黄的光晕里,女人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替女孩褪去校服,换上松软的睡衣,最后掖了掖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将门又悄无声息地掩好。
——
再醒来时,天空彻底大亮。
安稚恩被窗外刺眼的天光晃得眯了眯眼。
她低头瞥了眼身上的睡裙,脑子里冒出个问号。
明明记得昨晚累得沾床就睡,什么时候换的衣服来着?
楼梯吱呀响了两声,安稚恩走下楼时,偌大的客厅里只见宋雅琴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宋妈妈,哥哥和陆爸爸去哪了呀?”她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今天周末店里忙,我让他们先去准备小料了。”宋雅琴端着两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转过身,笑盈盈地招手,“快来吃早饭吧恩恩。”
目光扫过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安稚恩却没什么胃口,只觉得脑袋依旧昏沉,像灌了铅样。
“怎么样恩恩,昨天练啦啦操还累不累?”宋雅琴将颗煎蛋夹进她碗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瓷盘传过来,带着暖意。
“好多了,宋妈妈。”
安稚恩小口地抿着牛奶,刚吃了没两口,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对方是陆正祥,特意打电话告诉货品已经清点好了,接着又说了些关于店面的内容。
就在通话即将结束时,宋雅琴急切的嘱咐句,“对了正祥!你带阿迟吃早饭了吗?他昨晚就没吃东西,要是今早再空腹,胃该扛不住了!”
安稚恩拿手的筷子一顿,昨晚回家的场景清楚的浮现脑海,她怎么把陆迟给忘了。
饭后,安稚恩本来想跟着宋雅琴去奶茶店帮忙,结果却被女人硬要留在家里,说是让她再休息一下,缓缓。
奶茶店里,陆迟负责煮茶包、煮珍珠这些杂活。
闲下来时,他总是习惯性的往收银台方向瞥去,以前安稚恩总爱窝在那里写作业,要不就看书,如今空空荡荡,他心里就像缺了一块东西般,莫名的发慌。
忙碌了一天,店里的奶茶和小蛋糕几乎都买完了,也不会再有很多的人来了。
陆迟看了眼时间,想起还没写完的作业,就先一步回去。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瞬间,男人推开门,迎面撞进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客厅里没有丝毫光亮,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熟悉的孤寂感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恍惚回到了过去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这时,听到声响的安稚恩迅速从阁楼上下来,几乎是跑到陆迟的眼前。
她仰起头,看向逆光而立的少年,“你回来啦!”
这声好听的呼唤,像颗软糖似的,一下把陆迟皱紧的眉头熨帖平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故意用责备的语气问,“怎么不开灯?”
尾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安稚恩歪了歪头,目光在他身后的黑暗里扫了一圈,“楼下没人呀,开灯多浪费。”
顿了顿,她又追问,“陆爸爸和宋妈妈呢?”
“他们晚点回来。”
陆迟丢下这句话,转身往房间走。
刚坐下没几秒,就听到门被轻轻敲响。
安稚恩趴在外边,声音甜甜地献殷勤,“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呀?”
陆迟赤着上身,肩背的肌肉线条如冷铁雕琢般分明,裸露的腰腹没有一丝赘肉,随着每次呼吸,都裹挟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闻言,他勾着衣服的手指顿在半空,几秒钟后才不紧不慢地应下。等换好衣服出来时,安稚恩正端着水杯,乖乖地在门口站着等他。
陆迟眉头微蹙,总觉得今天的女孩哪里透着股不对劲。
他接过杯子,一屁股陷进沙发里,随手点开部电视剧当背景音,而后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眼神里明摆着“有事快说”。
安稚恩倒也不扭捏,搬了个小凳子凑到他腿边坐下,仰着小脸认真道,“谢谢你昨天晚上等我,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等我的。”
话音刚落,陆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安稚恩被那股冷意一激,连忙改口,“如果你一定要等我一起回家,那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我会更高兴的。”
陆迟喝完水,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啪”的一声脆响,几乎盖过了电视里的对白。
他侧过脸,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严肃,“首先澄清一下,我放学等你,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
“人道主义?”
安稚恩听得满头雾水。
陆迟挑了下眉,故意压低声音吓唬她,“你想想,你放学那么晚,天黑人又少的,要是碰上人贩子把你拐跑了怎么办?运气好点,也就是被卖到深山里给老光棍当媳妇,运气不好,挖肾挖肝都是有可能的!”
配上他阴森森的表情,安稚恩果然被唬得一个踉跄,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
那动作来得太突然,连陆迟都差点没憋住笑。
他慢吞吞地蹲下身,视线与坐在地上的女孩齐平,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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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得懒懒的,“所以……你还要急着赶我先回家吗?”
安稚恩吓得头摇得像拨浪鼓,连手都跟着乱晃,“不了不了!你还是等我一起回家吧!”
一想到陆迟描述的那些画面,安稚恩就忍不住寒毛倒竖,后背瞬间沁出层冷汗,脸色也白了几分。
陆迟见她是真被吓到了,眼底的促狭淡了些,伸手想去扶她。
可下一秒——
“咔嚓咔嚓……”
短促又密集的脆裂声突兀地响起,刚才安稚恩坐的小凳子倒在地上,竟毫无防备地碎成了好几块。
陆迟挑了挑眉,装作副看好戏的模样,“完了,你把凳子坐坏了!”
“这……”
安稚恩看着地上的碎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真的是她弄坏的吗?
陆迟低低的嗤笑声收了回去,起身去阳台拿来工具,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先上楼写作业吧,我来处理。”
安稚恩还处在满脸懵的状态里,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往阁楼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片狼藉的现场。
天呐,这真的是她弄坏的啊!
陆迟看着她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怎么之前没发现小姑娘这么好玩啊!
经过一天的休整,安稚恩已经彻底恢复了精神,说什么也要去店里帮忙。
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后,安稚恩到了店里帮忙打扫卫生。
趁着店铺还没开张,四个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恩恩,”宋雅琴弯腰擦拭着甜品展示柜,忽然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去参加啦啦操了?”
“学校要开运动会了,要是不想参加项目,就只能选择去跳啦啦操啦。”
“运动会?”陆正祥在一旁接话,“我记得阿迟去年还参加了三千米,拿的冠军呢。”
三千米,冠军!
两个词连成的一句话,听到安稚恩心里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偷偷抬眼望向陆迟,男人正在里屋专注地煮着小料,精壮的身形在窄小的操作台前愈发显得高大挺拔。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陆迟忽然轻轻转头,与她撞了个正着。
安稚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
但下一秒,她就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脆生生地说,“哥哥好厉害啊!三千米都能得第一呢!”
陆迟没说话,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早就把他的情绪出卖了。
宋雅琴看着兄妹俩相处得这般融洽,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她擦着杯子,笑着提议,“要是这次运动会阿迟也报了项目,恩恩到时候给哥哥送水怎么样?”
她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传来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好啊!”
“不行!”
陆迟态度坚决,安稚恩愣了几秒,随即沮丧地垂下了头。
还以为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呢!
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丝尴尬。
陆正祥和宋雅琴对视一眼,正想着怎么打破僵局,女人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18. 第 18 章
宋雅琴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抬眸对安稚恩道,“恩恩,学校刚发来通知,今晚有啦啦操训练,时间和周五一致。”
“啊?”
女孩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力地趴在了桌上。
刚刚陆迟的态度本就如同一盆冷水,此刻这则通知,简直是雪上加霜的双重打击!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劫难”,安稚恩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半点精神。
热高峰过去后,店里没有那么忙了。
帮客人点完单后,安稚恩支着脑袋,盯着往来的人流怔怔发呆,丝毫不知宋雅琴与陆正祥临时有事出去了。
忽然,一片阴影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陆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眼前。
他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给我做个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蛋糕?”安稚恩眼神狐疑,“你之前不是觉得我做的蛋糕太甜了吗?”
“所以才要看看,你现在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好吧。”
既然是他主动提出,安稚恩觉得不做似乎不太合适,便慢吞吞地挪向后厨。
不到半小时,女孩端出一块小巧的蛋糕,褐色的糕体边缘,错落着各种形状的巧克力块,像给蛋糕穿上了一件别致的华服。
“快尝尝吧!”
安稚恩将蛋糕放到陆迟面前,又递上一支精致的小叉子。
尽管还对上午的事心有余悸,但当陆迟吃下第一口时,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悄悄期待着他的评价。
“怎么样?”安稚恩满眼好奇地追问。
“还不错。”陆迟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不自然地瞥了安稚恩一眼,随即迅速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吃着蛋糕。
吃了几口,他像是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解释,“不让你去送水,还不是因为你哥我在学校太受欢迎了,每次跑完步,一大群女生抢着来送水,别说你了,估计连爸妈来了我都应付不过来。”
他居然在跟自己解释!
安稚恩听到这番话,内心先是一阵意外,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开心悄然蔓延开来。
原来哥哥不让她去送水是这个原因!
她还以为是……
安稚恩紧绷了许久的嘴角,终于漾开一抹浅浅的弧度。
见她这般模样,陆迟那颗悬了半天的心,也悄悄松了松。
晚上,安稚恩按时去参加啦啦操培训。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联系基础,导致这次新教的内容大家掌握的很快,结束世界也就比周五晚上早了些。
走出校门,安稚恩果然没看到陆迟的身影,便想着先自己往家走,说不定能在路上碰到他。
与此同时,家里的陆正祥看了眼时间,正准备出门去接安稚恩,下一秒,陆迟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已经穿好了外套。
“爸你别动了,我去接她。”
“你俩和好了?”陆正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下午见他俩谁都不搭理谁的模样,以为还是在因为运动会的事置气呢。
陆迟系鞋带的动作一顿,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我跟她说了不让送水的原因,所以就和好了。”
“这才对嘛!”陆正祥眉眼瞬间舒展,“你们是兄妹,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听着这话,陆迟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对啊,她可是自己的妹妹!
回去的路上,安稚恩背着书包独自走着。
秋意渐浓,才不到八点,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让她瞬间提起了精神,耳朵跟着也灵敏了些。
女孩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头,只能微微侧过身向后瞥去。
不远处,有个男人正紧紧跟着她。
夜色深沉,昏暗的路灯勉强能照到那人帽檐下的半张脸,根本看不清他的全貌。
安稚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可没想到,身后的男人也跟着提速,紧追不舍,厚重的鞋底摩擦地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自己!
女孩害怕极了,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在心里期盼着陆迟能快点出现。
随着耳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就在那男人快要追上的瞬间,一个转弯,安稚恩猛地扑进到另一个人的怀里。
出于本能的恐惧,安稚恩手脚并用地胡乱挣扎着,没几下,就听到了对方那熟悉的声音。
“你做什么?”
是陆迟!
安稚恩仿佛看到救星般猛地抬头,在确定真的是他后,激动地躲到他身侧,颤抖着指向来时的路。
“刚刚有个男人一直在追我。”
听她这么一说,陆迟的神色瞬间绷紧,一把将女孩护在身后,并探头朝路的尽头望去。
月光之下,确实有个拼命逃窜的人影。
他立刻拿出手机报警,随后领着安稚恩赶紧往家走。
将这件事告诉父母后,两人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不住地安抚她受惊吓的情绪。
“好在阿迟去得及时。”宋雅琴想起刚才的情景,仍觉得心有余悸。
陆正祥提议,“眼看天黑得越来越早,不如早上我去送恩恩,晚上就让她和阿迟一起回来。”
“不用了。”陆迟开口道,“等十月一过,高中部和初中部就会统一上学时间,这几天先让爸送,等运动会结束,估计我们就能一起上下学了。”
见安稚恩情绪渐渐稳定,陆迟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好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时间转眼到了周一,运动会的时间也确定下来,安排在下周的周三和周四,结束后紧接着周五就是家长会。
这给啦啦操训练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离上台表演没几天了,可舞蹈才学了一半,还有不少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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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熟悉。
为此,他们压缩了休息时间,争分夺秒地加练。
连着几天高强度训练,连陈陶宁都有些扛不住,更别说比她还瘦小的安稚恩了。
休息时,两个女孩坐在一旁,有气无力地捶打着酸痛难忍的腿。
陈陶宁忍不住向安稚恩抱怨,“早知道啦啦操这么累,我还不如随便选个项目呢,哪怕扔铅球也比这强啊。”
安稚恩没说话,但从她那无力的目光里,也能看出几分悔意。
——
太阳高照,校园里充斥着学习的氛围。
初一三班的数学老师是个姓王的老头,年纪不小了。他那粗厚的嗓音,配上课本里枯燥的理论和数不清的公式,简直成了一首首催眠曲。
上课还不到二十分钟,原本活力满满的班级就变得死气沉沉。
陈陶宁用手支着半边头,看似目光落在书本上,实则已经睡了好一会儿。
等她猛地回过神时,老师的讲课声已经停了。
她慌忙抬起头,就见王老师站在讲台一侧,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身后的黑板上还留着没写完的解题过程。
而他注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的安稚恩。
陈陶宁暗道不妙,这时安稚恩的同桌轻轻推了她一把,低声提醒着。
女孩瞬间惊醒,猛地坐直身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去看老师。
王勇强压着怒火,将粉笔重重一扔,质问道,“安稚恩,你来跟我说说这道题接下来怎么解。”
安稚恩默默站起身,快速将黑板上的题目读了一遍。
那是一道代数题,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有些相似,却又有着细微的差别。
“把3代入x,把y进行……进行……”
她试着用陆迟教的方法演算,却发现根本行不通,沉默了几秒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勇冷笑一声,“你也算是班里的尖子生,难道平日里都把时间花在语文和英语上,瞧不起我的数学?”
“不是的,老师。”安稚恩急忙反驳,“我一直在很努力地学数学。”
“那为什么还在课上睡觉?当我看不见吗!”王老师气得手狠狠拍在讲桌上,原本严肃的面容此刻更显威严。
全班人面面相觑,氛围安静到针落可闻。
安稚恩埋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桌沿,老师的话她无法反驳,毕竟自己确实在课堂上睡着了。
见她这副模样,陈陶宁立刻站起来替她解释,“老师,她是因为这几天啦啦操训练太辛苦,才会在课上睡着的。”
“你居然还帮她说话!”王勇怒不可遏,“既然这样,这周你俩都给我站着上课,好好清醒清醒!”
这是安稚恩头一回被老师如此严厉地批评。
她脸皮薄,只敢死死盯着地面的鞋尖,耳廓里嗡嗡作响,眼眶渐渐泛起涩意,就连攥着衣角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19. 第 19 章
遭老师批评后,她确实有过伤心,可不过一节课的时长,就将情绪调整好了。
夜幕低垂时,安稚恩在书桌前如坐针毡。
那道数学题她算了一遍又一遍,演算纸都堆了小小一沓,可答案却像跟她捉迷藏似的,始终不对!
她索性仰起脖子,对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发起呆来。
银辉洒在她微蹙的眉梢,恍惚间,陆迟的身影竟悄然在脑海中浮现。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隐约觉得陆迟的数学很好,这又是初一的题目,对他这种高中生来说,肯定是游刃有余。
只是,他会愿意教自己吗?
安稚恩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最后从陶瓷零钱罐里摸出一枚硬币。
“正面就去问他,反面就……算了。”她小声嘀咕着,像在跟自己做一场秘密约定。
指尖轻弹,银色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微芒,随即落入掌心,被她“啪”地一下牢牢捂住,仿佛攥着一个关乎勇气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手掌。
银币中央,一个大大的“5”字在灯下闪闪发亮。
“太好啦!”
安稚恩眼睛瞬间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欢呼一声,随机拿起练习册,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跑,裙摆都漾起了雀跃的弧度。
站在陆迟的房门前,她开始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念叨着开场白,想琢磨出最能让他点头的措辞。
可她还没演练完,房门却毫无征兆地应声而开。
陆迟只穿了件黑色背心,肩线的弧度被衬得利落又清晰,腰腹处收紧的线条顺着背心下摆隐隐露出,每一寸肌肉的轮廓都充满了力量感,在暖黄的灯光下,竟莫名透着几分慵懒的性张力。
安稚恩的目光定在某处,失了神,心底却悄悄滋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好想伸手去摸一摸啊!
那触感,应该是硬邦邦的吧。
陆迟在瞧见安稚恩的瞬间,眼底也掠过一丝意外。
“有事?”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低哑。
安稚恩这才猛地回神,脸颊微微发烫:“我有道数学题算了半天都没结果,你能教教我吗?”
他淡淡瞥了女孩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转身进了房间,只丢下两个字:“过来。”
得到准许的安稚恩像只得了糖的小兔子,几乎是蹦跳着跟了进去。
当视线扫过书桌,精准的看到上面摊着几套做完的试卷,鲜红的分数都在百分线上熠熠生辉。
她在心里暗暗惊叹,再回头时,陆迟已经套上了件半袖,将那身充满张力的线条掩了个大半。
他简单收拾了下桌面,搬来凳子示意她坐下。
“哪道?”
“这道。”安稚恩指着练习册上的题目,声音细细的。
“就这一道?”陆迟掀起眼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安稚恩咬紧牙关用力点头:“就这一道!”
“确定?”
他的声音沉了些,那目光在严肃时总带着几分慑人的狠戾,让安稚恩莫名地心头一紧,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她慌忙摇头,手忙脚乱地将练习册翻了页,一口气圈出了六道题,声音细若蚊蚋:“还有,还有这几道。”
陆迟扫了眼练习册,眉梢微挑:“这些是同一类型的题,你全不会?”
“今天数学课我不小心睡着了,就没听到。”安稚恩声音越说越小,想起课堂上的那一幕,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陆迟重重叹出一口气,随即抽出一张白纸,从最基础的理论开始给安稚恩讲解,等把所有知识点都梳理清楚,时间已经悄悄溜走了一个小时。
安稚恩又累又困,眼皮直打架,却还是强撑着精神演算每一道题。
陆迟就静静陪在她身边,每当她思路卡住,总能及时指出错处。
忽然,安稚恩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了陆迟身上。
先是去看他转动笔的直接,接着是手臂,后又顺着手臂往上,落在他的身上,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充满力量感的画面。
见她半天不动笔,陆迟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眉心。
“快写。”
“哦……”
安稚恩晃晃脑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笔尖刚要落下,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经常健身啊?”
“没有啊。”
陆迟下意识回答,在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后微怔,随后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身形,确实还算紧实。
但他没顺着话茬自恋,反而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好好写题,平时都把关注点放哪了?”
安稚恩摸摸被揉乱的发顶,小声应了句,这才重新埋首于习题中,只是耳尖悄悄泛起了粉红。
时间在一道道题中缓缓流淌,陆迟有些坐不住,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水,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些。
等他再回来时,刚才还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写题的女孩,此刻已经趴在桌上,睡得沉沉的。
暖黄的灯光轻柔地洒在她的发梢,调皮的刘海垂落在光洁的额前,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像一片安静的羽毛。
陆迟放轻脚步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喂!”
桌上的女孩毫无反应,呼吸依旧均匀绵长。
陆迟耐着性子,又轻轻拍了拍她,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安稚恩,要睡觉回你自己房间睡。”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他无奈地低笑声,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在触碰到的瞬间,安稚恩似乎在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什么,竟乖乖地一动不动,让陆迟很轻松地就抱在怀里。
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
也太轻了。
就在陆迟抱着安稚恩走上阁楼时,这一幕恰巧被出来上厕所的陆正祥撞了个正着。
再次踏上阁楼的台阶,陆迟的情绪远比上次要平静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将安稚恩放在床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临走时,目光意外落在了床头一侧的玩偶上。
那只脏兮兮的小狗玩偶。
这屋子里的娃娃本就不多,唯独这只被放在床上,显然在安稚恩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分量。
陆迟略微犹豫了一下,拿起那只狗玩偶,轻轻塞进了安稚恩的怀里,又细心地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他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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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的瞬间,余光瞥见楼梯处藏着的两个人影。
见陆迟出来后,他们蹑手蹑脚的准备偷偷离开,却遭到无情的戳破。
“别躲了,我看见你们了。”
被抓包的夫妇这才尴尬地走了出来。
宋雅琴好奇地问:“恩恩怎么会在你这儿睡着了?”
陆迟语气漫不经心,实则掩去了一丝不自然:“她来问我数学题,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宋雅琴和陆正祥明显察觉到陆迟对安稚恩的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内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宋雅琴笑着打趣:“看来阿迟是喜欢上这个妹妹了。”
喜欢?
陆迟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他好像还从未对谁有过这种“喜欢”的情绪。
他单手插在裤兜,缓步走下楼梯,等迈完最后一阶才转回身,目光淡淡扫过还在楼上的两人。
“既然你们都把人领回来了,我也只能试着接受,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
而且现在,他好像真的对这个妹妹动了心。
陆迟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温柔笑意,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神情。
——
运动会开幕式的前一天,啦啦操队开始给队员分发队服。
队服上身是短款露脐设计,白色的衣服胸前印有不同的数字,淡黄色领口和袖口点缀着蕾丝花边,,下身是条简单的纯黄色百褶短裙,长度刚到膝盖上方,是很常见的啦啦操队服款式。
试衣服时,陈陶宁震惊地看向安稚恩,语气带着羡慕:“你的腰也太细了吧,皮肤还这么白,老天爷也太偏心了!”
安稚恩垂眸看了看自己,轻声回应:“还好吧,你说得太夸张了。”
陈陶宁瞬间来了兴致,伸手环住她那盈盈一握的腰,指尖轻轻捏了捏。
又软又滑,手感好得很。
安稚恩本就怕痒,被这么一闹,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灵活躲开陈陶宁的“骚扰”。
可一个没留神,后背“咚”的一声撞上了旁人。
她瞬间转身,连忙道歉:“对不起!”
撞的是个男生,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出众。
被撞到的瞬间,他没有急着躲开,反而伸手虚扶了一下安稚恩的胳膊,力度轻得像捧起片羽毛。
“没事。”程桓弯了弯嘴角,语气温和,“是我站得太近了。”
说完,他绕过安稚恩,走向角落里发队服的老师。
两人似乎相识已久,交谈间老师对他态度亲和,始终笑眯眯的。
从程桓进门开始,屋里几个高年级学姐就小声议论起他来。
“居然是程桓,他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回来了?”
“听说没考上理想的学校,回来复读了,我记得以前他和陆迟关系特别好。”
听到“陆迟”两个字,安稚恩的注意力瞬间被拽了过去。
她先看了看聊天的学姐,又望向不远处的男生。
他额前的碎发带着自然卷,在窗边漫进来的光线里泛着浅棕,眉眼舒展,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半片阴影,轮廓分明。
他居然认识哥哥,还是好朋友!
20. 第 20 章
安稚恩暗自感慨,果然好看的人就是愿意跟好看的人玩。
哥哥长得好看,就连他身边的朋友也都好看!
或许是察觉到她那过于直白的注视,讲到一半的程桓忽然抬眸。
琥珀色的眼瞳下似乎藏着温柔,笑起来时眼尾漾开的弧线,更衬得他眼神清澈如溪。
女孩也朝着他象征性地弯了弯眼,两颗小梨涡在颊边若隐若现。
仅短短几秒的对视,安稚恩便迅速移开视线,继续和陈陶宁嬉闹起来。
因为是训练的最后一天,老师只是简单的交代了次日到场时间和注意事项,又带着大家整体排练了几次,便宣告结束。
刚踏出校门,安稚恩就一眼瞧见屋檐下静静等候的陆迟,她兴致勃勃地跑过去,不远不近地挨着他并肩走着。
瞥见她那比平日鼓胀了不止一两倍的书包,陆迟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疑惑。
“你这是上学还是去囤货?书包里都塞了些什么?”
“是明天啦啦操要换的衣服啦。”
这下安稚恩算是彻底来了兴趣,叽叽喳喳地讲起对明天运动会的种种期待。
陆迟原本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还会被她逗得弯一弯唇角,直到一道人影猝然从眼前晃过,让他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
程桓!
他没看错的话,刚才从面前走过的人,正是程桓!
一回到家后,安稚恩背着书包迫不及待的进到房间。
换上裙子后,她臭美的对着镜子左右来回照着,时不时还会发出笑声。
房门被骤然敲响,宋雅琴的声音随后传来:“恩恩,晚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
安稚恩小步跑过去,将门拉开一道细缝,示意她进来。
宋雅琴在望见安稚恩的刹那,目光里难得地掠过些许的惊艳。
“太好看了吧恩恩。”宋雅琴仔仔细细地将她从上打量到下,“我都开始期待你明天的表演了,一定要让阿迟录个像。”
安稚恩羞涩地笑了笑,对着镜子又转了好几圈。
宋雅琴柔声提议:“要不你明天早起一会儿,宋妈妈给你稍微化点妆?”
“好啊好啊。”
哪个女孩不爱美呢?
安稚恩也不例外,更何况她从未接触过化妆品,心里
顿时多了几分期待。
她们悄悄把这件事当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打算在明天早上偷偷给父子俩一个惊喜。
吃饭时,陆迟随口提了句家长会的事,安稚恩的情绪也跟着悄悄紧张起来。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家长会时间是统一的,这就意味着需要两个人同时去参加,可这样一来,奶茶店岂不是没人照看了。
安稚恩犹豫了许久,正打算主动让出参加的机会,没料到宋雅琴和陆正祥却纷纷点头应下了。
“你们要是都走了,奶茶店怎么办啊?”女孩满脸意外地问。
陆正祥笑了笑,解释道:“最近店里生意越来越红火,我和宋妈妈实在忙不过来,就招了两个人来帮忙,这样周末你和阿迟也能好好在家休息了。”
“至于家长会,”宋雅琴直接拍板安排,“我去替阿迟参加,你去恩恩的。”
陆正祥有些疑惑地问:“老婆,你去参加恩恩的家长会岂不是更好?”
“谁不知道你是个马大哈,阿迟小时候的家长会你哪次成功过?要不就是迟到,要不就是没记住什么重点。他现在是高三,关键时期,再让你去那不是浪费时间嘛。”
男人被说得一声不吭,只能拼命给宋雅琴夹菜,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对于宋雅琴的安排,兄妹俩没有任何的疑义,也就听从了她的安排。
因为要举办运动会,高中部和初中部同一时间到校,临睡前陆迟就已经跟安稚恩约好,早上会一起上学。
闹钟清脆的声响准时响起,陆迟按部就班地洗漱着。
等他走出房间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可惜没见到安稚恩的身影。
他站在楼梯口朝上喊了一句:“安稚恩,你好了没?”
“来啦,哥哥。”
悦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女孩轻盈的脚步声。
陆迟就那样站在原地抬眸望去,楼梯尽头先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随着身影不断拉长,安稚恩的完整模样才缓缓映入他的眼帘。
鲜艳的队服衬得她肌肤愈发红润,本就精致的娃娃脸经粉黛略微修饰,更显俏皮灵动。
乌黑的秀发编成两个小丸子垂在耳后,一侧还夹着个大大的蝴蝶结,远远望去,竟和橱窗里的洋娃娃别无二致。
陆迟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猝然攥住,失了节奏地胡乱撞击着,还伴随着阵阵窒息感,慌得几乎要停止呼吸。
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哥哥!”安稚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恩恩不用问了。”身后姗姗来迟的宋雅琴打趣道,“我看阿迟都已经看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闻言,安稚恩羞涩地笑了笑,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依旧不停地瞟向陆迟。
“我才没有。”陆迟无措地挠了挠眉心,转身快步离开。
去学校的路上,阳光将每一条路都照得透亮,让本就格外惹眼的女孩愈发耀眼,凡是从安稚恩身旁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从一出门,陆迟就留意到了那些目光。
从起初的隐忍到后来的忍无可忍,他干脆脱下校服外套,双手一环,将其牢牢围在安稚恩腰间,挡住她露出的腿。
“大早上穿这么少,不怕感冒?”
“我穿裤子了,肉色的。”说着,她还伸出腿给陆迟看。
陆迟当即否决:“那也不行,到了学校再脱!”
运动会是学校比较重视的活动,加上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参加啦啦操,每个女生都精心化了妆,将自己打扮得格外好看。
随着老师的集合指令,大家穿着统一的服装在教学楼墙角的后场集合,远远望去很是耀眼。
音乐响起,先是各个班级的方块队依次入场,接着是校长等一众领导的讲话与宣誓。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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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声,彩炮冲向天空,绽放出绚烂的烟花,和平鸽与气球一同向着四方飞去。
运动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每年的运动会都会有各类表演节目,安稚恩的啦啦操是压轴出场。
等前面的体操表演、跳绳表演结束后,每个女孩都站到指定位置,排好队伍,准备迎接属于她们的表演时刻。
“下面请欣赏啦啦操!”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
安稚恩深深吸了口气,那颗因紧张而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随着她跟上前面人的步伐,一同迈入了操场。
陆迟班级的位置恰好在主席台偏侧一点,只要他稍稍留意,便能看到位于第三排正中央的女孩。
这时,李博易凑近些开口。
“迟哥,我好像看到那个小妹妹了!”他的语气愈发笃定,“没想到她也在啦啦操队里,别说,这一打扮,比之前还好看!”
陆迟嫌弃地给了他一肘:“一个大男人,真没出息!”
他掏出手机打游戏的同时,喇叭里响起动感的音乐,女孩们随之舞动起来,手中的花球在她们的挥舞下,满溢着青春的气息。
陆迟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时的游戏技术根本没法好好施展,打了四局输了两局。
他烦躁地退出游戏,本对操场中央的表演毫无兴趣,可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搜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啦啦操动作节奏快,队形变化复杂,可不管怎样,陆迟总能一眼就找到安稚恩。
阳光下,女孩的皮肤被照得透亮,纤细的手臂上下左右转动着金黄色的花球,身体轻盈地跳出每一个动作,嘴角始终挂着自信的笑容。
随着啦啦操的律动,安稚恩的紧张感渐渐消散。
经过几周的训练,她的身体比脑子更早记住了动作,根本不用担心出错的问题。
陆迟渐渐看得入神,手指不自觉地打开手机,这一次,他点开的是相机。
他缓缓抬起手,将摄像头对准安稚恩,快门按下的瞬间,女孩舞动的身姿便定格在了屏幕里。
照片中,女孩圆润的侧脸被光线清晰地勾勒出来,飘逸的发丝随风舒展,在阳光下染上一层乌亮的光泽。
盯着看了几秒,陆迟收起手机,恰巧此时啦啦操表演落下帷幕。
女孩们下场后,需要先去体育馆归还服装。
收拾妥当后,陈陶宁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学校的表白墙早已炸开了锅。
“恩恩,你快看!”她将手机递到安稚恩面前。
只见表白墙瞬间多出几十条消息,大部分都与安稚恩有关。
“墙,请问有人有这个学妹的联系方式吗?”
“哪位同学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啊,也太可爱了!”
“墙捞个人!”
……
他们发来的照片,基本都是安稚恩跳舞时的抓拍,虽然画面里的样貌有些模糊,却也不难辨认出是她。
“天呐恩恩,没想到一场啦啦操下来,你成小明星啦!”
安稚恩夺过手机,越往后看脸色越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