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天之娇子》


 一百零七章将近年关

    傅怡在身后取出一件木质鸠车道:“佩儿，不可贪恋玩物，祖爷所教需学通方能玩此物!”“多谢母亲，母亲为何不见父王来看佩儿，莫非父王不喜欢佩儿？”四人对视一眼，傅怡忙道:“佩儿不能乱说，父王忙于正事，不久你的父王就回来看你!”慕容佩深施一礼接过木鸠高兴的跑出去。“四妹，就是宠溺佩儿!”范轻荷说道，严三娘一旁羡慕的说道:“佩儿乃公子长子，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百日时万岁都送礼品值万金!”“我已派人置备过年应用之物，各色丝绸留了几匹做两件衣服穿，妹妹们若要用银两可找三娘拿取!”“是，二姐!”


    范轻荷说完走出去命人给父亲范贲送去礼品，家人禀报:“主母有人送来书信!”“快请进内宅!”“参见主母，小人奉东方姑娘之命前来传书!”说着取出信，范轻荷解开羊皮卷，展开读罢，已知慕容棹不知在何处，过年团圆已成泡影，修书一封命来人带回，取五贯钱赋予送信人。傅怡走出来问道:“二姐是否有公子的下落？”范轻荷带着没落感说道:“公子重伤被羽红袖救走，来年四月才能相见，此事不可告于佩儿知晓!”范轻荷嘱托了一句，三个人都知道，心里多了几分失落。


    此时门人来报征东将军李寿拜见主母，范轻荷一愣，不知何故李寿登门造访，派人去请。李寿一身戎装，身后一位贵妇，范轻荷见礼道：“民妇见过将军，将军夫人！”身后仆人捧着一木盒，李寿恭敬见礼道:“见过诸位嫂夫人，求得薄礼献于嫂嫂不成敬意!”木盒打开，清香扑鼻，直透心脾，里面装着牛眼大小白丸，范轻荷忙道：“将军礼物过于贵重妾身不敢收，将军心意妾身已领，改日告**岁表将军盛情！”“嫂嫂务必收下，此乃弟妹一片心意！”阎氏劝道。范轻荷闻言看一眼管家范真说道：“多谢将军夫人，请姐姐及将军后厅落座！”为何说澡豆其贵重，药王孙思邈在《千金药方》和《千金翼方》中记载魏晋南北朝时期澡豆的配方，摘录其一命人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两，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各四两，麝香一铢。上一十七味，捣诸花，别捣诸香，真珠、玉屑别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因李寿见慕容棹未在家不想停留，阎氏一旁道：“将军无军务难得空闲，在府上少待，我姐妹有话说！”李寿无奈走向后厅。


    范轻荷吩咐道：“速请舅爷！”“是主母！”范真急忙出府来见范贲，“小人拜见主家翁！”“范真来此作什？”“回主家翁，奉主母之命来请舅爷赴宴！”范贲冷峻的脸上一丝不悦，按自己的心思范轻荷应嫁门当户对者，有叔父做主嫁于慕容棹凡夫俗子，不想让独子范景与姐姐过多来往，带着呵斥说道：“舅爷有学业未成不可外出，回你家主母！”范真挺起胸膛道：“主家翁，主母之意亦知，小人不知学业未成还是另有隐情！”“大胆奴人，莫非受范轻荷唆使对主家翁不敬！”范贲按案而起，“小人不敢，主母贵为千岁候细君，请侍中之子莫大荣耀，侍中大人有何不妥！”范贲双眼瞪着范真，慕容棹虽布衣，确是皇帝义弟贵为侯爵，“来人去叫范景去千岁家赴宴！”“多谢主家翁，主母盛情请主家翁过府饮宴！”“自古道父子不同饮，免了！”“小人告退，门外等候舅爷！”


    范景的到来范轻荷拉住手问道：“弟弟好久不来姐姐家，可知姐姐甚是想念！”范景年岁十六，对于世事已知，奈何家教甚严，“姐姐，小弟拜见姐姐！”“免礼，这是大将军！”“范景拜见大将军！”范景说着撩衣再次跪倒，李寿双手搀扶道：“贤弟自家兄弟何须多礼，我与秋风亲如手足，想必贤弟有耳闻，不然嫂嫂不会请贤弟来府上，贤弟请上座！”“有长兄在焉有小弟座位，唯服伺兄长饮宴！”“所谓娘亲舅大，贤弟莫推脱，圣人之言不可违！”“书扬  ，将军与你姐夫乃八拜之交兄弟，还是请将军上座，将军莫再推辞！”李寿只得坐在上首，范景作陪。范真带着仆人，丫鬟上菜，金盏银杯极其奢华。


    席间鱼鲊（zha)甚是美味,李寿问道:“此物鲜咸极致，难得美味，见所未见!”范景说道“此乃北方菜肴，姐姐学的此方，我见姐姐做过略知一二，取一尺半上鲤鱼，大者为佳，肥不耐候，以瘦为上，去鳞内脏，切两寸长，寸宽，半寸厚带皮鱼块，置于水中清洗数次，沥干水撒盐，装在篓中榨其水，再以蒸熟粳米作糁(sa)，连同茱萸、桔米、酒等调匀,净瓮，摆鱼块其内，一层鱼，一层糁。竹叶和菰叶或芦叶密封好，放置数天，酵味鲜美，食时勿用刀则腥。须在春秋季炮制，夏易腐，冬冷不成。”“未料贤弟聪慧过人，过目不忘！”


    范轻荷由外面走入，手里端着一盘蒻头粉，笑微微的说道:“大将军过奖，书扬不喜诸子百家，不通经学，唯喜好庖厨，为此父亲强行关在书房收效甚微!”“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伊尹烹食而知天下，为一代名相，太和公以鱼味美得吴王垂青，庖丁非无才无德之辈!”范景起身深施一礼道:“大将军懂我!”范真走进来说道：“主母，西侯茶食不进，已派人请御医！”范轻荷闻言快速转身直奔后宅。范长生已鲐背之年，须发皆白，范轻荷派四人伺候，每日三时请安，“叔公食之无味，我派人去请御医！”范轻荷悲痛说道。范长生慢慢睁开眼，浑浊的眼睛中没有一丝的睿智，多了几分的呆滞，“轻荷，自古七十古来稀，至耄耋耆耈有何悲哉，扁鹊在世难为垂老之人！”御医急匆匆赶来，号过脉开了几副药方退到外面，范轻荷跟出来问：“御医，叔公病情如何？”御医摇摇头说道：“年老体衰，只得以药吊命，但愿能熬过新年！”


    范轻荷呆呆的看着御医走远竟然忘记道谢，待看不到御医的身影范轻荷吩咐道：“速速派人去请神医王叔和！”“主母，神医云游四海，飘忽不定，悬壶济世于民间，一时很难查找到！”“加派人手，有知神医行踪者赏银百两，请来神医者赏五百两！”“是主母，小人这就安排人手！”门人来报白明，白晓求见！范轻荷命人前院摆宴，接出府门。每年白修派二子携带礼物到成都拜会慕容棹，白明见到范轻荷问道：“嫂嫂，不知千岁兄长何在？”范轻荷忙道：“千岁奉旨去凉州，一月可回，叔叔门外非是说话所在，请到府中入席！”白晓取下所携带礼物，无非是山中之物，范轻荷命人收下领二人到在前院道：“多谢叔叔礼物，我有事在身不能陪叔叔，范真给二位叔叔敬酒！”说完范轻荷走到后院。


    范景正与李寿高谈阔论，须卜简，傅怡在厨房内草草吃了几口，范轻荷走进来问：“四妹，三娘在何处？”“二姐，三娘方才行色由后门出去没说什么不知有何事！”范轻荷转身走向后门，后门虚掩着，平时此门以铁索栓锁，听门外严三娘说道：“母亲身体无恙？”“小姐，夫人近来痰喘，连着吃了十几副药也不见好转！”严三娘叹口气道：“无暇回家问候母亲！”范轻荷的出现令严三娘意外，范轻荷看来人是严家仆人严福便说道：“三娘，严福到家何不请到里面吃席，却在此谈论，有失千岁的颜面！”“二姐，严福只是送信，马上回转！”“多谢主母厚恩，严福告辞！”“严福还有事未告于小姐，三娘备百贯钱交于白明带回，严福也有百贯！”范轻荷转身离开。


    须卜简迎面走来说道：“二姐，赏赐白明礼物备好，百贯铜钱过于沉重，路上不甚太平恐伤了性命，换做纹银百两混在苞茅中不易察觉！”“三妹心思缜密我弗如，如此甚好！”“二姐事无巨细，近年关事冗杂未及熟虑！”“唉，有公子在，有大姐在又是何等摸样！”“母亲，我父王何时归家？”慕容佩不知在那里钻出来问一句，“佩儿，我不是说过你父亲有公务在身年后归家！”傅怡跟到说道。“是呀佩儿，年后可见到你的父王！”范轻荷佐证一句，慕容佩脸绷起来生气的说道：“我看到长母的信，父亲身受重伤性命堪忧，不为父亲重伤而忧反之锦衣玉食，饮酒行乐！”范轻荷怒道：“慕容佩这是小辈之言乎？读圣贤书有所知孝义，可知芦衣顺母、扇枕温衿之先辈事！”慕容佩闻言跪倒在地哭道：“佩儿深知子骞、文强先辈，佩儿无心冲撞母亲，心中甚是挂念父亲一时言语冒犯，还望母亲息怒！”傅怡一把抱起慕容佩忍住泪水道：“佩儿知错，二姐莫气！”


    范轻荷转过身快步走进房间关上门，泪水婆娑已挂满胸前绸衣。须卜简给慕容佩擦干眼泪说道：“佩儿不可忤逆母亲，你父已被仙人救治性命无忧，非是不知忧愁贪图享乐，只是不肯露于外人知晓！”“母亲，佩儿知道了！”范真来报，白明兄弟两个吃饱喝足告辞，“四妹随我送白明兄弟！”“三姐，我抱佩儿！”“还是让佩儿给二姐道歉去！”傅怡放下慕容佩使个眼色，慕容佩点头做个鬼脸脚步轻轻走向房间。

 一百零八章独会拐子

    须卜简和傅怡送走白明弟兄，还未转身府前涌上一群人，偕老抱幼，衣衫不整，跪倒在地齐道：“恳请主母施恩救救我等！”须卜简想起范轻荷说过每年设粥棚救助无家无食者，看眼前五十几人面有饥色高声道：“各位，历年千岁府年关设粥棚，今年照旧，待禀明主母最迟明日赈济诸位，乡亲稍安勿躁！”傅怡拉着须卜简退回门内命仆人关上门方才道：“三姐，往年收成不佳，家中无余粮，临近年关捉襟见肘，二姐可怜乡民天寒无粮才设粥棚，今年风调雨顺，粮米丰盈，不缺吃食乃人心使然，还是问一下二姐如何应对！”须卜简点头，二人奔后院来见范轻荷。


    范轻荷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正与严三娘谈论着，看傅怡和须卜简进来问：“三妹，四妹送走白明门口是否遇到乞食之人？”傅怡一愣，须卜简没有意外，年年如此，事传百里，必有乞食者相聚于此。“布施已七载，所费银钱万数，非是大富大贵人家，已倾尽家当八成!”范轻荷若有所思道。“二姐，今年何不免了这无用之事!”“立信十载，失信一刻，公子知此事定然大发雷霆，万万不可，三娘带范真仓中取米设粥棚!”傅怡以为范轻荷舍不得钱粮才出此言，不料曲解范轻荷之意。


    丫鬟来报阎氏夫人有请，范轻荷不敢怠慢，带着须卜简，傅怡到在后厅。李寿与范景饮酒正酣，正然执箭投壶行酒令，阎氏一旁观者，范轻荷走进来道:“方才有家事处理怠慢将军夫人还请见谅!”阎氏忙道:“姐姐我欲去溷藩（hunfan，晋代对于厕所的雅称）”“夫人请!”范景连输五把，心中不悦，连干四觞，醉眼抱拳道:“大将军威武书扬甘拜下风!”“哈哈……误中而已，贤弟所中者为多，乃贤弟谦让愚兄!”须卜简端着一盆羊肉汤放到桌上，李寿接着几分醉意问道:“听闻义兄诸位夫人美貌绝伦且武艺超群，嫂夫人可演练几招，小弟学个皮毛。”


    “大将军说笑了，道听途说不可为真，小女子所习防身之术，哪有大将军神武英名，武功盖世！”“嫂嫂自谦！”范景觉得天旋地转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中睡去，阎氏在门后说道：“大将军衔杯，言语轻浮，姐姐莫怪，请大将军回府！”仆人走到桌前扶起李寿踉踉跄跄走出门。范轻荷带着几人在后面送出府门，又命人扶范景别室安歇。此时街上换作另一番景色，张灯结彩，换旧衣，更新服。悬桃符，迎元日。仆人丫鬟多数回家，只留四人在府中照应。范轻荷协同三人及慕容佩出府游玩，难得几天的轻松时日。庙会起源于二千多年前李冰父子祈雨的仪式，后过年聚在土地庙前祈福，同时有商业活动，形成独特文化庙会。


    庙会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叫卖叫买，热闹非凡。范轻荷领着慕容佩被挤在当中，转身之际牵着的手松开，“佩儿，……！”呼叫声淹没在人声沸腾中，须卜简问道：“二姐，佩儿何在？”“三妹，佩儿不知所踪！”惊得须卜简三人不知所措，多时须卜简道：“二姐快去都尉衙门！”范轻荷急忙挤出人群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都尉衙门。都尉名曰郗占端坐大堂，衙役聚在大堂乱哄哄叫嚷，多数为年关所得银两不足而不满。郗占怒摔惊堂木道：“各位，我已具奏司马及太守李季，诸校尉稍安！”“大人，有女子报其子失踪！”郗占怒道：“派二人出去转一圈交差，众多繁杂小事莫来烦本都尉！”“大人，女子自称西侯孙女，千岁慕容夫人范轻荷！”郗占好似未坐稳在座上滚下来，官帽摔出三尺远，嘴里叫道：“快，快请千岁夫人！”


    范轻荷快步走到堂中尽量控制不致失态道：“郗大人，吾与子慕容佩街中走失，烦劳大人派人紧闭城门查找!”“夫人之事小人尽知，小人正于派人城中搜查，夫人切莫急躁，少爷不久便回!”“有劳大人!”范轻荷说完急匆匆离去。郗占哪敢得罪范轻荷，虽为五品官，这西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还有一个御弟千岁谁也惹不起，郗占急拍惊堂木道：“各位休的理论金钱之事，此事不成项上人头难保，千岁夫人在万岁面前说一不二，若是进言我等皆是板上鱼彘！”此言一出大堂上鸦鹊无声看着郗占，“召集人马四处搜查务必找到慕容佩！”“是，大人！”手下校尉，郎将，裨将皆动，带人四处搜查。


    慕容佩觉得手背一痛松开母亲的手，未及呼叫一只手捂住嘴接着被抱起挤出人群直奔北疾走。慕容佩看起一行三人，除了抱着自己的男人后面跟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未出城门口在胡同里一间空房中，男人把慕容佩塞入屋中，里面还有三个孩童，听男人说道：“快离开成都！”又听女子说道：“再去一趟多带几个值年关多买几两银钱！”“人心不可贪，这四个孩童可值百两纹银！”慕容佩坐在车内道：“区区百两纹银如何在话下，听我一言可得千两！”女子推开门问道：“如何能得千两？”慕容佩脸色镇定道：“这有何难！我乃范家子弟，家有万贯区区千两不在话下！”男人闻言怒道：“阿嫂莫上了孩童圈套，还是走出城去再作打算！”“出城就值百两，有千两不取无非呆傻愚痴之辈！”女子有些迟疑，听慕容佩这么说训斥男人道：“休得多言，我自有打算，依你之见如何取得千两纹银？”


    慕容佩见状信心满满的样子道：“姨娘此时父母正在找寻不可露面，找寻不到必然悬赏加银两，待到明日派人去府上索取纹银，再置我于一处待人来领，既不害我性命，又取得金钱何乐而不为！”男子一旁道：“阿嫂已取四孩童，倘若报官封城非但是泼天富贵，我等性命皆丧于此！”阿嫂思索片刻道：“你带三孩童出城，我留此子于城中取千两纹银！”“姨娘依我看三个孩童都在你手中不敢报官，恐伤及性命。只需躲在暗处静待赏金，胆小不得将军作，此等畏首畏尾之辈有富贵不取，应孤穷一生！”气的男人用手指点道：“此子善蛊惑人心，切勿轻信花言巧语，阿嫂城门未关快速出城！”后面老妪道：“为千两金银蒙了双眼断送性命，老二快出城！”此刻街上一阵大乱出现大批官兵，行人四处躲闪，三人见状脸色大变。


    慕容佩忙道：“现城门已关，快找寻隐蔽之地躲藏，待明日得金钱！”男人没好气的说道：“官兵城中四处搜查何处躲藏，分明孺子是拖延时刻取我等性命！”慕容佩装作害怕的样子叫道：“姨娘，我是为姨娘多得银两并不想害人！”阿嫂叫道：“无用之徒，逞口舌之快，还不寻得隐蔽所在！”“记得东北角有土地庙后面宅院无人，可暂避一时！”老妪催促二人快走。马车在弄堂难以行走，只得弃车拉着四个孩童过宅穿巷到在土地庙前。土地庙供奉着中央镇位真官土地大道神祇（qi),民间尊为福德正神，亦称土地公，一般供奉土地公，土地婆又称社公、社婆。低矮的庙前冷冷清清，原来是百姓都去了西南的土地庙祭拜，说是比较灵验。


    后面院子本来有人居住，谁知三年内死了四口人，有人说庙后之地乃孤煞之地，不宜居住，后人家搬走，此处宅院无人敢住，欲卖出无人敢买，这样空闲好多年，没有人敢进去，院门脱落东扇，侧着身子可以进去。院中杂草丛生，在东西各有一棵木樨树，枝叶茂盛花期已过，地上掉落的花带着淡淡的香味。房屋有一间坍塌只剩下屋墙，其他两间比较好，东西厢房比较完整，窗棂上布满蜘蛛网，里面阴暗潮湿。男人推开房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夹杂着重重的霉味，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层层叠叠蛛网和厚厚灰尘。老妪简单归置一番，将四个孩子推到里屋，关上木门出去买些吃食，实则看街上动静，一刻钟之后老妪慌张跑回道：“街上官兵四处搜查孩童，说是千岁之子慕容佩走失！”


    三人有点呆愣，本想偷几个孩童卖点钱，不想竟然抱来千岁之子，似乎看到了生命的尽头，三个人齐看向屋内。慕容佩站在地上看着窗外，阿嫂走进来问道：“谁是慕容佩？”慕容佩没说话，其他孩子摇摇头，“只要慕容佩承认就放了其他三人！”慕容佩依旧闭口不言，此等贪鄙之人话语不可信，估计母亲已报官，官兵势必满城搜捕，倘若此时报出姓名，贼子禽困覆车，累及性命不值如此，阿嫂盯着慕容佩，慕容佩露出害怕的样子说：“我是范家子弟范秋风，对于慕容佩倒是听说过！”阿嫂长舒一口气退出去，既然慕容佩不在其中就算被官府抓到罪不至死。


    房后杂乱脚步声惊动三人，吓得不敢高声，外面有人道：“快去空宅中搜查！”“大人，此宅闲置多年听闻里面闹鬼！”“青天白日何来鬼神，寻不到千岁少爷你我免不得责罚！”有二人顺着墙慢慢走，到在院门心里一阵凉气，闭着眼呆了片刻转身离开嘴里道：“大人，里面空无一物！”大人闻言带人离开外面恢复平静。三人稳定一下心神，临近午时，老妪在荷叶包中取出三个锅盔（关于锅盔的起源众说纷纭，一般认为是唐代修建乾陵时期，民间传说诸葛武侯所传，也有胡饼之说）分于二人。慕容佩站在里屋透过门缝道：“我等都饿了，快买鱼肉鸡鸭来！”气的男人道：“有买鸡鸭的钱还来城中！”“饿瘦了些买不得好价钱，还是买吃食免得饿的大叫！”“敢叫我打断你的腿！”男人咬着牙啃一口锅盔，干硬难以下咽，硬吞两次在咽喉处下不去，好容易咽下去下落的很慢其痛难忍。


    慕容佩叹口气道：“富贵在人非在天，心恶富贵远离，善者富贵已近！”男人放下锅盔冲到屋中，挥拳打来，慕容佩侧身躲开，力小不得拼力，屋外有人叫道：“吾儿休闹，母亲来也！”

 一百零九章破摄魂术

    院中站着一位锦衣素面，正是须卜简。原来四人分四方找寻隐蔽之处，须卜简奔北城，听闻此处久无人居住，在院外听到慕容佩声音这才跳入院中。男人顾不得慕容佩冲到院中看是一位二八女子，不禁大笑道：“贵货未出又来白货！”须卜简并不答话，身子跳起拳打面门，男子仰仗力大并未躲闪，探右手抓手腕，须卜简回手一脚蹬在男人肚子上，差点把吃下锅盔踢出来，倒退几步怒道：“劲头不小！”抡起双拳打来。须卜简转身到身后一掌打在后背，男人惨叫一声趴伏在地，脊梁骨已断。须卜简一脚踢开门叫道：“佩儿！”“母亲，屋中还有两个！”屋内昏暗没等须卜简看清，一团灰雾抖出，须卜简未防备深吸一口顿时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阿嫂急忙取出绳索绑紧，再去看男人，男人双腿已无知觉，口中叫道：“阿嫂杀了此女子为我报仇！”阿嫂忿道：“逃命要紧，此处如何住的！”就在阿嫂扶男人之时闻到一股奇特香气，暗叫不好是迷药为时已晚。慕容佩解开须卜简身上绑绳在老妪身上找出解药，须卜简缓醒过来羞愧的说道：“若不是吾儿在便丢了性命！”“母亲救子心切未提防中小人伎俩，母亲还有三人被拐一并救走！”须卜简将三人绑好，叫来官兵将三人押到衙署。郗占急忙走下施礼道：“千岁公子机敏过人，千岁夫人稍坐将三人处以极刑以儆效尤！”郗占派人告于范轻荷，等三人站在慕容佩面前，慕容佩跪倒说道：“不孝子让母亲担忧，佩儿之过，望母亲原谅！”傅怡抱起慕容佩道：“不是佩儿之过，拐子之错！”“大人，此三人如何处置！”


    郗占满脸堆笑道：“千岁夫人，小人呈报司马处于极刑，夫人意下如何？”范轻荷看着三人目露凶光，郗占已派人用冷水喷三人缓醒过来，不住哀求道：“恳请大人饶恕草民！”“轻荷不知律法不可逾越律法，大人自有公断！”“来人，备车送千岁夫人回府！”回到府中须卜简方才说出实情，傅怡赞道:“佩儿救母仁义可褒，母亲担忧的是佩儿性命！”“母亲放心，拐子图财并非害人性命，何况有千两纹银在前，惜我命如惜自命！”“放肆，若不是仰仗你父之位又如何动的官府寻得你！”面对范轻荷训斥慕容佩吓得马上闭嘴。“二姐，莫怪佩儿，小妹之错！”须卜简要跪下，范轻荷急忙抱住须卜简道：“小妹，不可如此，千岁若知晓此事轻荷必遭责罚！”严三娘目中带泪转向一旁，四人八目相视不在说一句话。慕容佩握紧拳头道：“母亲，父亲不在有我慕容佩护佑家人周全！”“是有佩儿，母亲欣慰！”范轻荷使个眼色几姐妹破涕为笑。


    火树银花散万星，孤灯残月时，夜阑处闻甘醴，独饮不知酣醉。观梅妆，抚丝弦，品玉箫，空得寂寥，花开花落，不知何年。词寄采桑子。成都城内好不热闹，几家欢乐几家愁，锦衣绸服换不得团员，珍馐美味道不尽惆怅。范长生时好时坏算是过了年，范轻荷带慕容佩跪倒在范长生床前道:“孙儿给祖父拜年，祝祖父身康体健，长命富贵!”范长微微睁开眼，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有一丝欣慰，“慕容佩给祖公磕头!”许久范长生说道:“孙儿请起，佩儿过来!”慕容佩乖巧趴在范长生旁边，干瘪的手抚摸过慕容佩的脸庞，而后吩咐道：“轻荷，请你父亲！”“主母，侍中大人已到前厅！”范轻荷起身道：“祖父，我父已到！”


    范贲跪倒见过叔父，范长生辞退丫鬟仆人，范轻荷见势退出去，范长生缓息刻钟后缓缓说道：“虽为叔侄亦同父子，富贵不可强求，强求必生祸端，性命难保，乱世应明哲保身，不可为帝为王，引来无尽杀戮，戕害后代，切记切记！把轻荷叫进来！”“侄儿记下！”范轻荷看范长生脸上红润许多，双目带彩不禁悲痛涌上心头，“轻荷，秋风可谓一代英豪，终为忠义所累，乱世中不负天下人，人心叵测为天下人而负，不负其妻幸然。你父有刀剑之刑，劝莫为名逐利，做一世逍遥侯爷足可，佩儿聪明……此物留于佩儿。”声音越来越小，范轻荷再看时范长生闭上双目，声息全无。


    范长生一名延九，又名重九，字元。涪陵丹兴（今重庆市黔江区）人，十六国时成汉道士，在成都一带为五斗米道领袖。传说他从东汉建安二十三年到西晋活了一百三十多岁，人称“范长寿”。宋代祝穆在《方舆胜览》中云先主（刘备）征之不起，只好封他个“逍遥公”，后主刘禅易其宅为“长生宫”（长生观），供其修真养性辅佐。《列仙传》中云蜀才年百余岁，人奉为仙称曰长生。《资治通鉴》在晋纪十二中云“长生博学，多艺能，年近百岁，蜀人奉之如神。”后李雄拜请为相，尊为范贤，封为四时八节天地太师。范长生在大成国奉行道家“清净无为，与民生息”的政策，使巴蜀一度出现了一个政局稳定，民生富足的局面，故蜀民奉范长生为神明。李雄还在灌县离堆为他建造了“范贤馆”（今伏龙观旧址）。谯秀在《蜀记》中载：“容成公，李耳，董仲舒，张道陵，严君平，李八百，范长生，尔朱先生为蜀之八仙。”范长生也有著作世面，如《易注》，《道德经解》等。


    范轻荷失声痛哭，惊动范贲悲痛万分急派人发讣告，成都王李雄派太保李始，司空李璜带百官祭拜，责令国中以缟素麻衣为服，可谓举国哀悼。范轻荷吩咐范真高搭灵棚，立起白幡白幢，为祖父办理后事，自魏晋起薄葬成为社会主流，随葬物品多以陶器为主，各地均有不同，不一一敖述。范轻荷大病不起，范长生的疼爱终身难忘，昼思夜想加之操劳三日水米未曾粘牙高烧难止，御医束手无策，傅怡气火之下卧床不起，须卜简拖着沉重身体料理家务，严三娘忙于丧事后续。慕容佩痛苦流涕，整日不说不笑，躲在房中不肯见人。


    范轻荷迷迷糊糊中看到床前站立一人，好似祖父，喊了一声祖父并未应声，来人转身一张俊俏的脸，轻启朱唇道：“轻荷，公子尚在北疆昏迷不醒，不可拖垮自己，你乃秋风之根基！”“红袖姑娘缘何认得轻荷？”“我与众姐妹颇有渊源又怎会不识，此丹药已无根水送服可除一时之恶！”羽红袖说完隐身不见。


    须卜简走进来口角生疮，火气内盛，双腿重似千钧，后面丫鬟端着一碗汤，挨到床前叫道：“二姐醒来，我备好玉汤请服用！”范轻荷慢慢睁开眼看着须卜简心疼说道：“三妹，有丫鬟照顾何必亲为，快去房中安歇!”说着眼光扫过桌上竟然有一颗药丸，一时说不清楚接着说道:“三妹，桌上药丸乃羽红袖所留，吩咐范真取些无根水来!”“是二姐!”所谓无根水无非初雪朝露，范真急忙派人取来，须卜简托起范轻荷吃了药丸，片刻之后身轻气爽，容光焕发在床上坐起，须卜简不知何故问道：“二姐如何？”“抱恙在床，多得三位妹妹照料，已拖累数日，三妹安心养病！”须卜简似乎用尽了最后力气瘫软在地，范轻荷扶须卜简睡下，派人请城中最好郎中医治二人。


    日月轮替，时光飞速，四月已至，微苋东方碧等来了慕容棹，三人一见抱作一团，化作相思泪水，互诉相思之痛，离别之苦。许久慕容棹拉着二人拜谢图牙，图牙道：“秋风勿需多礼，为日连半子，同为一家，应为善待，何须道谢！”“大人，秋风携三人归成都，许久未见幼子众夫人！”“人之常情，秋风自便！”图牙备好马车相送，一行四人遥望成都而来。夜晚在一空宅中暂住一夜，一轮明月挂在当头，满天星斗密布。抬头看荧惑星入心宿，临太子星，慕容棹叹气道：“生逢乱世，天多异象，群雄并起，不知应兆何处！”羽红袖站在身后看了一眼道：“天象吉凶，难左右人心，所欲又岂是上天表象尽然，占星问卜，趋吉避祸，弗如为善，莫问前程！”“世人多欲，纲常崩乱，难改其性，悲欢离合，人之常态，不知报应不爽！”“涂岩身死，庄行山势必强加公子头上，听闻四处请高人诛杀公子！”“前世宿敌，今世对头，劫后重生，无所惧也，况有红袖在，必能逢凶化吉！”


    羽红袖摇摇头故意说道：“夫妻同林，大限至各自分飞，我与公子非亲非故，秦越肥瘠耳！”慕容棹转过头看着羽红袖，此刻发现羽红袖真的很美，风鬟雾鬓，眉黛青颦，双瞳剪水，唇若丹霞，珠润皓齿，气若幽兰，冰肌玉骨，吹弹可破，浮翠流丹，霓裳羽衣，观之令人陶醉，不禁赞道：“未曾见西子，褒姒之美，今知佳人之意，妩媚妖娆，伤人于无形！”“色不迷人人自迷，自我沉醉而迷失其性，非美色之过！”


    东方碧，微苋无声的坐在慕容棹身旁，羽红袖冷冷问道:“姐姐因何不睡？”东方碧表情怪异说道:“小妹因何不睡？”慕容棹心里怪罪羽红袖的语气，羽红袖轻叹道:“我在等你，自过长垣以来尾随至此，借姐姐躯体欲加害公子，还不速速现身！”羽红袖说着提起慕容棹，跳出三尺远，东方碧换做另外的语气说道:“羽红袖身为异类应在仙山福洞潜心修炼，染指世俗不怕天谴否？”“在世俗为百姓驱邪纳福有何不可，尔等恣意妄为，残害忠臣良将，不顾百姓死活，我在红尘皆有尔等引起！”


    微苋怒道:“羽红袖休得多言速速受死！”回手抽出朱雨剑，扑向羽红袖。“红袖不可伤害期儿肉身！”经慕容棹提醒，羽红袖收起弯刀，取出一把赤豆洒出，顿时面前出现十几名红衣兵丁，各持绳索编织成一张网将二人罩住，左右手中两道灵符打入二人体内，红光冲天，如撞入斗牛之中，而后落下二人，状如鬼魅，身轻如纸，在风中飘荡，“速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巫蛊之术本是救人积德行善，非是损人利己，到头来终害己！”手中一道火光，焚化纸人伴着一声惨叫。

 一百一十章聘娶种菀

    东方碧，微苋似大梦初醒，楞柯柯看着二人，慕容棹走过来，红衣兵丁挥网欲捉慕容棹，羽红袖回手收回赤豆，“期儿，微苋方才所中摄魂术，倘若红袖不在后果堪忧！”“多谢红袖妹妹，何为摄魂术？”“摄魂术中各巫覡不尽相同，需得生辰八字（指一个人出生时由年、月、日、时四柱组成，每柱包括一天干地支，共八个字  。），姐妹曾透露给何人？”东方碧回想并未告诉何人，世上知道自己生辰八字者只有慕容棹，微苋除了父母只有慕容棹知晓，二人转头看向慕容棹。


    慕容棹见状忙道：“难道怀疑我泄露生辰，我岂能害夫人！”“此事如何理论？”东方碧逼问道，与微苋一左一右抓住耳朵，羽红袖一旁慢悠悠的道：“还有一术得本人所穿衣物或指褪，择吉日设香案，衣服做人状，指褪收于盖盅内，以灵符驱五方鬼寻找宿主，五方鬼借灵符驱本魂魄借体作恶！”“红袖害人匪浅，夫人饶命！”东方碧松开手，慕容棹顺势倒在东方碧身上轻声道：“前番伤势痊愈，只是心伤未医，红袖心伤如何医治？”羽红袖未曾知慕容棹有心伤反问道：“公子何来心伤？”“百年修为不谙世事！”慕容棹叹道。


    东方碧当然知道这些，正想说什么，羽红袖阻拦道：“姐姐速上车离开此地，路上切勿向外看，公子驭车，随马行走，别被眼前景象困扰！”羽红袖说罢挥手在月亮边采撷一点余光，收入囊中挂在车上，三人上车慕容棹扬起马鞭向南疾驰。前面山路，坑洼不平，马车颠簸，走出一里前面出现一条大河拦住去路，河宽浪急，水声震天，在水面上一层水雾，隐隐绰绰有一物，高三丈，龙态九首，牛身龙尾，赤鳞黄腹，叫如婴啼。马在水边未迟疑一跃而下，车漂浮在水面，犹如舟舻。怪物翻身张开大口吞下一匹马，转身又叼起另外马匹，慕容棹大怒正欲起身，忽想起羽红袖所言未动，眼前河水变成一片火海，火球乱滚，火蛇游动，怪物九头所吐各不同，三昧真火、南明离火、太阳真火、六丁神火、太阴真火、紫薇天火、红莲业火、九天玄火、涅槃之火、幽冥鬼火。


    慕容棹自知幻境，顿觉通体燥热，汗流浃背，双手紧握缰绳，眼前一片黑暗不见大火，借车上月光顺官道南下，路边出现一座华丽高大宫殿，华灯璀璨，尽现阴柔之光。宫门打开，里面走出众多美艳女子，绫罗薄纱，袖带飘逸，妩媚多姿，美色动人心，财白迷人眼。慕容棹目不斜视马车在宫殿门口穿过，后面宫殿瞬间崩塌，乃是破败坟地，聚集一群黄白灰之物。


    前面开阔起来，羽红袖在车内说道：“已过八里幻境，前面岔路有宅院可过夜！”话音未落，道旁出现一条岔路，沿岔路走出三里借月光一座陈旧宅院出现眼前，门口青石台阶光滑可鉴，两侧锈迹石狮，见证曾经的繁华，斑驳的匾额上金字脱落大部依稀能认出五候府，脱漆黑色大门紧闭，露出不规则黄色木胎，门口拴马石停下车，羽红袖下车推开大门，大门竟然没有上闩，东方碧、微苋也走下来随羽红袖走到后院，羽红袖似乎对此很熟知，打开房门里面很干净，好似有人在此居住。


    羽红袖说道：“此处乃我与兄长久住之处，适逢渡厄北疆方才闲置，今夜住一晚明日登程！”慕容棹欲言又止，羽红袖看出笑道：“夜已子时早些安歇！”慕容棹闻言倒头就睡，羽红袖转身出去关好门。次日辰时慕容棹才醒来，看身旁东方碧和微苋睡意正浓，轻步走出房间，羽红袖正巧走出来道：“公子请坐，昨日之事心中不解，待红袖一一道来！”慕容棹来了精神，坐在石墩上，羽红袖放下手中的纸腿道：“公子所见皆是幻象，水火之怪物名曰九婴，善喷水吐火，叫声如婴，故名。尧时天地间坎离二卦精气幻化，坎四短一长，离二短二长和为九，坎为中男故五头为男婴，着黑衣，色玄善水，离为中女，故四头为女婴，着红衣，色赤善火作害人间，后被羿射杀备狄凶水中。”


    “驾车之故？”“公子阳气甚足，群魔难以侵扰，方能度过此关！”“宫殿所见又是何物幻化？”“多是山精水怪之类，值天下大乱，混迹人间作祟害人！”慕容棹看石桌上纸腿问道：“红袖姑娘此为何物？”“将纸腿绑缚马腿上，可日行数千里，不过一日可到成都！”“有此物在日连部何不取出？”羽红袖淡淡一笑道：“公子心急欲见几位夫人？天命不可违，岂敢逆天而为！”微苋睡眼蓬松站在门口问道：“公子何时登程？”慕容棹看天近巳时起身道：“即可登程！”东方碧已收拾停当，将纸腿缚于马腿上，但见四蹄蹬开，双耳带风，路边树快速向后闪去，身上寒衣渐暖变热，酉时进成都，羽红袖收了纸马，车停在门口。


    管家范真正巧出来怒道：“谁家马车，千岁府前不可驻车，快些离开！”慕容棹跳下车道：“大胆奴才，千岁府前为何不可驻车，仰仗府上持势凌人！”“千岁，范真参见千岁大人！”“免，日后不可如此！”“小人敬遵千岁吩咐，千岁请，快报于主母，报**岁夫人！”范真看到东方碧在车上下来，范轻荷已二夫人自居，这位东方夫人才是主母，“范真见过主母，夫人！”府门大开，慕容棹刚踏入门内，范轻荷带着严三娘、须卜简、傅怡接到。慕容佩跑在前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道：“佩儿拜见父亲！”慕容棹心中心酸不已，离家五载，却未与慕容佩见过一面，俯身抱起慕容佩问道：“佩儿可曾想为父？”“佩儿无时无刻都在想父亲，父亲可曾想佩儿？”慕容棹大笑道：“此子类我，我也无时无刻都在想佩儿！”“佩儿，快拜见母亲！”慕容佩没见过东方碧，这么称呼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慕容棹放下慕容佩听从母亲教诲乖巧见过三人，“夫人，此为羽红袖，闾山中无形刀多亏红袖救治，不然天人永隔，日后应以恩人身份敬仰！”几人见过羽红袖，范轻荷道：“大姐既归，这主母应是大姐！”“轻荷，我不善家务，还是妹妹代劳！”至后院另安排静处给羽红袖，范轻荷问道：“秋风，种菀三番几次来成都寻你，当初可有言在前？”慕容棹点点头忙道：“当初是无心之举，谁知种菀竟然当真！”“千岁大人，女人所重者名节，毁名辱节非君子所为，我等姐妹追随实为千岁为人大善于心，堪当君子二字，未料竟做出不齿之事！”几人都站到范轻荷一旁，慕容棹看一眼宇文赛罕，这一路上宇文赛罕就是睡，本来不愿参与此事坐在一旁竟然酣睡。


    “大姐，二姐，三姐，事已至此不容下聘礼至种家庄迎娶种菀！”傅怡建议道，几人心里不爽，这七人共伺一夫难免生隙，再来一位争宠，也不好反对，“先看八字吉凶，倘若不吉再议！”须卜简一旁说道，这样有说词又不明着反对，严三娘不敢坐到慕容棹身边，怕犯众怒，时刻看着慕容棹的表情，揣摩心里所想，范轻荷听出此话之意随口问道：“大姐之见如何？”“红袖善五行八卦，可推算吉凶！”范轻荷点头。范真带人到在种家庄索取种菀生辰，种菀闻言大喜过望，种员外早已请人推算过是大吉，知慕容棹有了七位夫人，种菀不知长卑，不善勾心斗角，嫁过去恐受了委屈，故意改成去年病死丫鬟八字交于范真带回。


    羽红袖看吧起身走到内屋，范轻荷等了一刻不见羽红袖出来便轻声问道：“红袖姑娘看种菀八字与千岁可曾相合？”羽红袖取出纸转身出来道：“此等八字者去年已病死，非种菀之命，可再派人再去索要，与纸上八字相同者为真！”范轻荷一时想不出此中缘由，找到傅怡说明此事，傅怡思索片刻道：“二姐再派范真去种家庄，带重礼换白衣，此次大张旗鼓须让种菀知晓此事，种员外心中所虑者公子众夫人，种菀定然不知晓此事！”“种员外所虑不无道理，需打消顾虑我知道如何应对！”“二姐，迎娶种菀不惧争宠？”范轻荷不以为然道：“四妹亦知公子为人何须多问，若是阻拦适得其反又当如何?”傅怡无奈摇摇头。


    范轻荷置备聘礼再派范真赶往种家庄，范真带十几个仆人抬着聘礼，另外还有六个人手持喜幡，前面四个吹鼓手抡开膀臂把鼓敲得震天响，鼓圆腮帮子扬头起高调，引得路人议论纷纷。十里八乡都疯传此事，到在种员外门口，谁知种员外闭门不见，范真上前叩打门环多时不见响动，范真转身吩咐吹鼓手拼命吹打，六人挥动婚幡在门前晃动。种员外派人打开门叫范真进来训斥道：“大胆奴才敢在门前撒野，莫非奉慕容棹之命来此？”“回员外小人一时心中高兴做出如此举动，还望员外见谅！”种员外哼了一声吩咐道：“来人将范真绑了鞭笞五十！”范真急忙跪倒叫道：“员外饶命，看在千岁薄面饶了小人！”“不提慕容棹还则罢了，我打的就是慕容棹的奴才！”仆人闯上来不容分说绑个结结实实拖到外面，范真大声叫道：“员外饶命！”


    种菀匆匆走到前面叫道：“住手！”仆人举起鞭子不敢打下来。“主母救小人性命！”“父亲因何惩戒范真？杖不加媒妁，范真何罪之有？”“奴才不敬着实该打，仰仗慕容棹之名肆无忌惮，鞭笞五十以儆效尤！”“父亲，慕容棹身为大成千岁，范真论品阶在六品，鞭刑朝廷命官罪及满门，还望父亲三思！”“来人请小姐回内宅！”“父亲不可一意孤行，菀儿又如何嫁入慕容家！”种员外脸色发紫，有女不愁嫁话虽如此，媒妁找门当户对多家种菀不允，非慕容棹不嫁，种员外无计可施，慕容棹有千岁名头虽无实权，要灭种家满门易如反掌。种菀挣开丫鬟的手，走到外面解开范真的绑绳，仆人谁敢惹这位大小姐，“谢过主母，前几人千岁派小人请主母生辰八字，不想员外所给八字却是去年已亡之人！”种菀闻言拉起范真进屋问道：“父亲可有此事？”种员外点头道：“确有此事！”“为何？”“慕容棹妻妾成群，种家虽不是大户，怎肯嫁女为妾！”

 一百一十一章神针凤儿

    种菀吩咐家人取过自己生辰交于范真道：“种家虽不为名门望族，祖上也有四世公卿（东汉名臣种暠，河南洛阳人，官至大司徒誉为贤相及二子种岱、种拂，孙种邵）扬名立万，管家行聘礼并无媒妁不合礼数，回报**岁需派媒妁提亲！”“小人记下！”范真施礼后带着人一溜烟跑回千岁府，范轻荷得知后来见慕容棹，严三娘正奉茶，范轻荷坐到慕容棹对面道：“三娘坐下，我有话说！”严三娘给范轻荷斟一杯茶坐下，“千岁，与种家亲事需以媒妁，不知何人为好？”慕容棹叹道：“自古言道妇人多嫉妒，妻妾不合，萧墙不安，棹有幸得诸位夫人亲如一家……！”“说正事，休得逞口舌之功！”范轻荷阻拦道。


    慕容棹思索片刻道：“此事不可大肆声张，轻荷乃万岁钦点御弟夫人，顾及万岁颜面，我去拜见仁兄！”范轻荷点头道：“尚书为媒妁，种家足可荣耀祖上！”范真在前院跑来道：“千岁尚书大人求见！”慕容棹站起身道：“召集众夫人迎接兄长！”“是夫君！”严三娘急忙走向各个房间，七位夫人随在身后，大开中门迎接李寿。“兄长在上，小弟慕容棹见礼！”“贤弟请起，闻贤弟归家特来辞行！”“兄长请到正堂，不知兄长意欲何往？”李寿坐下道：“宁州（今云南省华宁县宁州镇）受交州（今广东、广西及越南中北部）刺史爨琛蛊惑起兵叛乱，万岁派愚兄前去平叛！”“兄长何时动身？”“明日祭旗出兵，我闻弟妹善于占卜，今日特来卜个吉凶！”“兄长，善卜者乃小弟救命仙人羽红袖，兄长稍待，我亲自去请！”


    羽红袖独在静室端坐，闻脚步声知是慕容棹。在门外道：“仙姑可曾休息，棹有事相求！”“进来！”慕容棹恭敬垂手站在门口，羽红袖有些生气说道：“端的行善为德，不屑于问卜起卦之事，忠奸难辨，是非不分！”“仙姑训斥有理，棹去回绝义兄！”“罢了，行军征讨问卜之事早有之，此番李寿出征上吉，需百日可平复宁州，得王而归！”“多谢仙姑！”羽红袖闭上眼，面对慕容棹时不知何故内心慌乱，说不清是爱还是依恋。


    李寿闻言大喜，慕容棹没说种家庄之事，只得另寻他人，欲设宴李寿坚辞而去，前脚刚走，后脚跟来太子李班，“参见太子殿下！”慕容棹一脸茫然，太子怎么会来府上，猜不到有何用意。李班春风得意道：“千岁请起，路过府门岂能越府而过特来拜会！”说着李班往里走，慕容棹跟在后面，范轻荷见势派范真备宴，“太子请上座！”李班躬身道：“叔父请上座，小侄安敢在叔父面前造次！”慕容棹也没客气，李班见过众婶娘落座。“叔父，建威将军聚徒众达千人，朝中长史、列署皆出自门下，久尔久之必成心腹大患，叔父可有良策？”慕容棹含笑道：“太子，棹回成都方两日，不知成都之事，万岁准许诸子以恩德、仁义聚集人才，太子也可广罗天下贤良为之所用！万岁亦知此事，太子日后登大宝，朝中文武皆是万岁肱股之臣，太子有何惧也！”


    话间范真已备好饭菜，慕容棹吩咐上菜，几名丫鬟像走马灯穿梭，炊金馔玉列玄桌，厚酒肉肥香味足。严三娘温酒布菜，“太子请！”慕容棹举爵道，酴（tu)酒又名醪（lao)糟酒，以麦、谷米重酿低度酒，乃蜀人常饮，酒色琥珀，甘醇爽口。李班举爵饮尽，看左右问道：“我闻婶娘中有善卜者，叔父可否为小侄卜算一筹！”慕容棹面露难色道：“不巧，昨日已归家，待回转之日棹派人去请太子！”“只得如此，叔父可知尚书南征之事？”“略有耳闻，太子有何顾虑？”“外有录尚书事李寿及李越、李泰，内有重臣田褒，姚华劝万岁废立太子，我自知根基尚浅，莫如让出太子之位能保的性命！”慕容棹故作深思状许久道：“太子，慕容棹久不在朝中对于此事并不知晓，待棹问过万岁再议此事！”慕容棹故意推开，不参与朝廷争斗中，李班闻言叹息连喝五爵。


    范轻荷在屏风后走出道：“太子有何苦恼，万岁乃旷古明君，此事早了然于心！”李班哑然，西侯余威还在，范贲在朝中身居要职，有慕容棹在李班不好说什么。慕容棹忙道：“太子之位稳如泰山，虽有兴风作浪者无妨！”李班点头又饮几爵告辞而去。慕容棹无奈派人送书于太尉李云，眼下只有李云可做媒妁。李云接到书打开看罢不禁掩面而笑，夫人一旁问道：“官爷为何发笑？”“御弟千岁欲聘种家小女为妻，奈何种家需以高官为媒妁，千岁这才派我去种家庄提亲！”“御弟千岁，听闻千岁已有几房夫人，都言千岁谦谦君子，为人忠义，去谗远色，不料确是声色货利，买笑逐欢之辈！”李云不知其中之事不敢妄下结论，天色已晚，只待明日过府相问。


    慕容棹走向范轻荷房间，范轻荷正与傅怡、严三娘在外屋整理账目，“公子请坐！”严三娘起身让出座位，慕容棹摆摆手道：“三娘请坐，我去床上休息！”“公子何不去大姐房中休息，对账要到戌时才可！”范轻荷没抬头说道，慕容棹倒头就睡，严三娘轻声道：“轻荷，我搬到旁边房间与傅怡对账，今日事多操劳过度早点休息！”“不必，若是三娘劳累可去闯上休息！”“轻荷不可有公子在！”范轻荷停下手中笔道：“七位姐妹共伺一夫本为一家，若是计较各自得失岂不有悖公子本意！”严三娘闻言脸色绯红，傅怡打趣道：“三娘害羞不成！”“姐姐们莫取笑三娘！”严三娘掩面跑进房中，范轻荷望着背影不禁一笑。


    “二姐，李吉安带驼队归来，带回不少香料，核桃之类！”须卜简开门进来，范轻荷急忙站起身走出去，前院里二十几天骆驼，范真吩咐人点燃火把卸货，“主母，这丁香、瑞脑、沉香乃茶肆中稀缺之物，其利深厚！”范轻荷怒道：“深藏若虚，不露圭角，财本世上养命根，白银催动黑人心，多少人因财心蒙尘而生异心！”“是主母！”“主母，此乃所带之物尽写明，请主母过目！”范轻荷接过详单道：“辛苦吉安，此去已两月，明日回家与夫人团聚！”“多谢主母大恩！”“范真领吉安去吃饭！”范轻荷看货物搬运完毕派人严加看管，回到后院把详单放在面前，须卜简问道：“二姐，这万两白银只换的几筐香料，虽是利厚奈何民间少用，万两白银何时能回转？”


    范轻荷心中自由主张道：“三妹莫担心，众女子喜好香囊，所装者多为艾叶、白芷、藿香、菖蒲之类，香味不足，正是缺少丁香之类，故此让李吉安带回！”“二姐之意做香囊卖于富贵人家？”傅怡怀疑问道。“正有此意！”范轻荷取出几个双面绸面香囊，上面有山水、花鸟、四君子之类，以晕针为主，绣角细密，栩栩如生。“姐姐早有准备，这莫非是神针绣娘凤儿所绣？”须卜简拿起一个香囊问道。“正是，以本庄丝绸为底，配五色线二十八类深浅色线精绣而成！神针凤儿空闻其名难见真容，绣制小小香囊竟需三百文！”“前些时送于录尚书事夫人绣品花费数十两白银，我欲见凤儿以无暇为由不见！”傅怡说起前些时所遇。


    范轻荷听谯楼上敲二更天，看账目所剩无几便道：“姐妹们，明日还需备货早些休息！”傅怡看了一眼里屋方向说道：“二姐还是去我屋安歇！”范轻荷点头，三个人止灭灯光出去。傅怡推开门里面点燃一支白蜡，范轻荷一身疲倦换好衣物，丫鬟端来木盆泡脚竟然到在床边酣睡。傅怡提出脚擦干盖上锦裯（chou薄被），丫鬟抱木盆吹灭蜡烛出去，府上有看家护院之人不用闩门，这后院仆人不敢进来。天近三更，傅怡朦胧中见有人站在床边，顺手在枕下抽出刀拦腰砍来，黑影轻轻跃起，傅怡探左手抓住黑影脚用力拉甩到地上，好在范轻荷睡觉沉并未听到。傅怡骑到身上刀压在黑影脖子上，“娘子，是我！”傅怡听出是慕容棹便轻声问道：“不在房中安寝为何来此？”慕容棹站起身轻声道：“欲行周公之礼，不想差点丢了性命！”“有二姐在如何使得！”慕容棹说道：“我去三娘房中等候！”


    傅怡放好刀出门到在三娘屋中，“委屈娘子！”“众多姐妹应雨露均沾，不可厚此薄彼！”“娘子所言极是！”次日范轻荷一早起来与严三娘去了绸缎庄，慕容棹腰酸背痛看身边须卜简暗叹：“王侯将相多短寿，皆因妻妾多！”宇文赛罕呕吐不止，找郎中看过竟然是喜脉，范轻荷派三名丫鬟伺候，东方碧住在外屋也好照顾，看到慕容棹进来问道：“赛罕连日来害喜难止，腹中无食，体轻孱弱，又当如何？”“郎中所开药可曾服下？”“药未入腹中多数吐出！”慕容棹走到切近，宇文赛罕闭着眼，面前一只木盆，里面铺一层草木灰，比来时明显瘦了很多，“赛罕，慕容棹之过，我去请御医诊治！”宇文赛罕睁开眼现出母性的天性道：“千岁何出此言，身为人妇应为千岁留香火，只是苦了大姐，夜不能寐，日不能安！”


    “千岁，太尉求见！”范真在门外叫道，慕容棹急忙出门迎接，李云满门春风道：“参见千岁！”“太尉大人免礼，秋风有一事相求，劳烦大人相助，大人请到敝宅详谈！”“千岁之事乃云之事，不敢言劳烦！千岁请！”二人到在大厅坐下丫鬟奉茶，“千岁，云此来为媒妁之事，事不宜迟！”“有劳太尉，范真所需之物可否备好？”“千岁都已备好，敬待启程！”


    种家庄异常热闹，种员外无奈接下聘礼，带众人参拜太尉，李云双手搀扶道：“叔父不可，云与秋风实为兄弟，岂敢受叔父参拜！”“大人亲临寒舍，种家蓬荜生辉，种家之幸，祖上之耀，大人请！”前厅设宴，种员外让李云上座，选种家德高望重者相陪，“小姐，小姐，千岁派太尉来提亲！”丫鬟种雅带着一脸的兴奋跑来，种菀放下手中的丝线说道：“种雅矜持一点！”“小姐说我矜持，当初小姐找到慕容家逼婚！”种雅自幼父母双亡被种员外收养，比种菀小两岁，一长起来亲如姐妹，种菀故意逗种雅道：“嫁到慕容家便是陪嫁丫头，再者是媵妾、通房丫鬟！”“哼，我不做媵妾，只愿照顾小姐！”种菀拿起几个香囊叹道：“以后慕容家的香囊收不到银两，把香囊送到店铺中！”“是小姐！”

 一百一十二章醉仙刘伶

    转眼间迎娶种菀所定吉日已至，临近黄昏慕容棹头戴白纱拢冠，身着白毂衫，上襦下裳，紫色蔽膝，腰束麒麟带，垂白玉双鱼，笏头聚云履，高头骏马，后随六十乘车帐，尽载玄纁（xun,黑红色布帛）大璋，彩锦。仆人皆白衣素裹，平巾帻，前面十几名鼓乐手吹吹打打到在种家门口。门口用青布围成屋宇，名曰青庐，种员外请慕容棹入府见礼，后引去家庙行祭拜大礼，“幼子既嫁棹，便为种家之子，莫负幼子！”“岳父之言，棹记下！”慕容棹走出府门，新妇躲在内堂不出，范真带百十人击车叫道：“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许久之后种菀双手持竹团扇掩面而出，缓鬓倾髻，金镶玉步摇，花钿银钗，凤头簪，帔领绕肩，襦裙袿衣，上宽下尖如三角，层层叠叠谓之髾，此为华袿（gui)飞髾(shao)，足蹬凤头履，金线绣金凤，后面种雅及四名丫鬟服侍，到在青庐交拜，而后乘车归家。


    队伍未到城门，在路中横躺一人，身长六尺，幅巾罩发，幅巾破烂不堪，沾着草头发在洞中冒出，脸上黑泥连成片，看不清本来的面貌，袒露上身，下身一件灰色满档裈，腰中拴着鹿皮袋，赤足无履，足上寸厚污泥，右手提着酒葫芦凑在嘴边正然酣睡。范真行至切近叫道：“乞棍莫挡了千岁去路快滚开！”喊了两声乞棍翻个身喝一口酒慵懒说道：“路非公非私，缘何言道挡你去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路岂是非公非私？来人将乞棍驱赶到路旁！”十几个仆人齐冲上，乞棍叹道：“久闻慕容秋风大仁大义，岂知路人讹传！”“范真还不退下！”慕容棹下马到在乞棍近前，不想乞棍身体翻滚而起，双手化剑刺向左右肋，慕容棹悠忽间已然跳出一丈，乞棍随后跟到，右指剑带戾气扑面而来，慕容棹右手拨开左掌打乞棍前心，又名仙人问路。


    乞棍转身躲在慕容棹身后横推而来，种菀见此甩手十几道银针打向乞棍后心，十几条五彩丝线煞是好看，乞棍觉身后强大戾气腾身跃起，酒葫芦塞掉落，酒洒出有二两，乞棍心痛不已，种菀收回银针慕容棹回身未看到银针，乞棍疑问道：“尔是神针门弟子，久闻蜀地神针门手中银针出神入化，名不虚传！”种菀不露声色闭口不言，慕容棹一头雾水，怎么又出来一个神针门，转身看向乞棍抱拳道：“秋风敢问前辈大名，不知何处得罪前辈？”“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原来是醉仙前辈，听闻前辈深居不仕，多年前仙逝，今日得见平生之幸，秋风见过前辈！”刘伶在地上找酒塞，种菀手中抓着酒塞问道：“前辈，可是在寻此物？”刘伶用诧异目光看着种菀点头，接过酒塞塞紧，“前辈若不嫌弃请到府上小住几日，以敬前辈盛名！”


    刘伶似乎不感兴趣，转身对种菀说道：“丫头，你是神针凤儿弟子？”种菀摇头道：“我未曾见过神针凤儿！”刘伶带着遗憾神情欲离去，“前辈留步，虽未见神针凤儿，蜀地刺绣者奉为神明，不知前辈与神针凤儿有何渊源？”刘伶叹道：“年少时相会相识不得偕老，苦苦无处觅，空空一人心！”种菀没听师父说起此事，师父不肯让自己在外说是神针凤儿弟子，师父曾发誓不收弟子，隐姓埋名几十载，若不是种员外无心之举神针凤儿断然不会传授技艺。“前辈乃一代贤士，竹林七贤何人不知，秋风顶礼膜拜之至，不如小住时日，秋风派人寻找神针凤儿下落！”“不仕羞于官府为伍，七贤俱亡矣！”刘伶说罢拂袖而去。


    慕容棹叹道：“空有经天纬地之才，奈何生不逢时！”“千岁，请入城！”范真看天色不早请慕容棹上马，府门外白绢搭棚，宾客如云，上至太尉，下至城门官皆来贺。慕容棹进府入后厅但设一新居，共食一盘肉，喝合卺酒。丫鬟退去，种雅一旁说道：“小姐却扇礼毕！”种菀放下竹扇道：“门外贵客需郎君侑觞，诸位姐姐定然不悦，郎君可自行前去！”“我派丫鬟伺候娘子！”“有种雅足矣！”慕容棹出门走向须卜简房间。


    须卜简闭门不出，严三娘劝道：“姐姐，男人三妻四妾常态，何必动了怒气！”“当初不计呆傻嫁于为妻，后知有几位姐妹。我亦无怨言，谁知又娶新妇，弃我等旧人！”“简儿莫说此话，须卜筹从一而终！”慕容棹推门而入。须卜简转脸到一边，“公子！”严三娘站起身，“三娘请诸位夫人至新房！”“是公子！”“什么公子叫夫君！”“是夫君！”严三娘出了门。“简儿莫气，与种菀早有婚约，秋风不愿置人于话柄，简儿不愿置为夫于不信、不义中！”须卜简面带泪水，“简儿之恩一生难报，秋风岂是忘恩负义之辈！”慕容棹擦去泪水，拉起须卜简走向新房。


    种菀见范轻荷带傅怡、严三娘走进，感到有些意外，恭敬起身肃拜：“小妹种菀见过三位姐姐！”后面紧随其后东方碧、微苋、宇文赛罕，种菀又见礼，范轻荷忙道：“自家姐妹不需多礼！”慕容棹带须卜简走进关好门道：“请各位夫人至此有要事相议，承蒙诸位夫人不弃，秋风祖德所积，自古道国有法，家有规，诸位夫人不分尊卑，序齿为长幼！”范轻荷看一眼东方碧道：“大姐意下如何？”“千岁所言何人不尊，小妹为慕容家呕心沥血，偌大家业轻荷一人独挡，以轻荷为长众心所归！”“大姐置于我炉上，千岁之意大姐年齿长我姐妹几人应为长姐！”“大姐莫再推辞，我等姐妹愿奉长姐！”傅怡说道，众人无语，这几位中唯傅怡出身士族，魏晋时期士族之女不可嫁寒门，讲究门当户对，甚者不屑于为官者。慕容棹虽为千岁，不在士族之列，范轻荷在成国身份尊贵比不了士族。


    东方碧忙道：“我与千岁虽有婚书，师父之命，尚未成亲，岂能为慕容氏长姐！”范轻荷会心一笑看着慕容棹，“此事不难，待我派花朗去请教主至成都，行合卺之礼！”宇文赛罕坐在床边闭着眼，这一切似乎与自己无关，种菀一动不动，没有自己的话语就保持沉默，严三娘和傅怡齐看向东方碧，须卜简、微苋对于此事觉得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我可为长姐，事无巨细我不如轻荷，万事以轻荷为重！”范轻荷受之无愧，种菀为最小心中好似堵个铁疙瘩，看傅怡都默许，比出身自己是商人与士族怎能相比，微苋挨着种菀轻声问道：“小妹有何话说？”“既众位姐姐以议定，小妹赞同便是！诸位姐姐，小妹初入慕容家，若有做事不周，恳求各位姐姐指正，小妹定改过！”“小妹过谦，圣贤皆有过，何况你我，小妹女红在蜀地可谓一流，艺德、人品双冠！”种菀惊讶的眼神看着傅怡问道：“姐姐如何知道？”范轻荷忙道：“看小妹的妆奁中各样针与丝线，还有各色刺绣实属精品。”


    微苋欲言又止看着傅怡，傅怡看向范轻荷，慕容棹不知其中之事问道：“夫人已知菀儿？”微苋仗着胆说道：“小妹以神针凤儿为名以精绣抬高价钱累有巨资！”“姐姐如何知道？”种菀吃惊的眼神猜不透范轻荷是如何知晓此事，以前所作所为尽在范轻荷掌握之中，感到范轻荷的可怕，范轻荷本来不想说此事，心里怪罪微苋多言多语。“小妹莫疑，前些时有人禀报神针凤儿已仙逝三年，世上不可能出现神针凤儿绣品，后来才得知是小妹所为，莫非小妹是神针凤儿弟子？”慕容棹想起醉仙刘伶所言，带着小视种菀神情。


    种菀无法隐瞒只得说出实情，范轻荷拉住种菀的双手道：“纤纤细手，金雕玉琢，似有织女之巧。有小妹在，蜀地绣品为我独尊！”“闻神针凤儿不但刺绣甲天下，八把银针运用自如，神出鬼没，堪称武林用针高手！”傅怡听说过神针凤儿的大名赞道。须卜简不禁投来羡慕目光，“醉仙与神针前辈颇有渊源，前辈所发誓言不得已隐瞒，叹竹林七贤只存一人，清谈之风已是鲁缟之末！”范轻荷看天色不早忙道：“千岁可去敬酒，太尉司空皆在，免得失了礼节！”慕容棹起身到在前面，院中院外灯火通明，丝竹阵阵，舞者长袖流彩，歌者余音绕梁。宾朋满座，爵觥交错，佳肴罗列，尽带笑容。


    羽红袖正与屋中打坐，每日只食一餐，所幸范轻荷吩咐过下人不得打扰，单独的小院倒也安静，前面吵闹声影响不大。正然调息运气，心神形合一，万念俱灭，如游三十三周天，忽前面出现一座高山挡住去路，羽红袖睁开眼，玄幻门人已至成都，羽红袖身如轻鸿提扶风剑已然飘出半里之遥，土地庙前站定说道：“慕容秋风与玄幻门并无瓜葛，为蝇头小利而大开杀戮而染罪孽！”话音刚落庙前出现十几名黑衣人，一人说道：“羽红袖此事与你无关，久在高山修行已是方外之仙，何必染指红尘！”“我与慕容秋风有夫妻之份，前世业障所在，既知羽红袖在此还不退去！”“哈哈……！长垣内一时疏忽让尔等逃脱，今日料你难逃厄运！”“邹显猖狂至极，鹿死谁手未定，岂容尔等撒野！”


    邹显喝令弟子布下五德五行阵困住羽红袖，以五行相生之道聚真气五面盾牌由四外靠拢，羽红袖感觉到四周坚如石壁，牢不可破，羽红袖遁风而出，扶风剑脱手，一而二，二而四，四为八，寒气聚拢成丈宽银环，将五面盾牌紧紧围在环内顷刻间盾牌化为齑粉。邹显大惊手中鹿尾摆动，一道白光直击羽红袖，羽红袖反手收白光然后打出，邹显提身跃起，白光击中身后土墙，四面墙应声而倒。羽红袖收回剑轻轻说道：“不忍伤你性命，还不快滚！”邹显冷笑几声说道：“羽红袖，这反哺之功有何新奇，谶纬之道高深，定取尔性命！”

 一百一十三章仇池之争

    邹显喝令弟子扇形站于身后齐运功，十几个人合聚，刹那间出现三丈多高巨人，挥舞六臂，持各式兵器，天道合一，羽红袖仗剑刺向巨人前心，巨人以洪钟罩住羽红袖抵挡住攻势，一把天锤迎面砸到，羽红袖猝不及防，身子倒飞出一丈，落地不稳险些摔倒，巨人迈动沉重步伐举起天锤，一双手扶住羽红袖，随后身后几条褐影落在后面。慕容棹接过手中剑说道：“扶红袖回房歇息！”“公子，小心为妙！”须卜简扶羽红袖回转，宇文赛罕怒道：“小小玄术竟敢在此嚣张！”取出黄金网迎头盖下，巨人挥动遮天旗头顶一团白气黄金网不得落下。种菀打出六根银针，分上中下三路，洪钟又出，六根银针落在钟内。


    范轻荷跳到巨人近前举双刀砍小腿，奈何有护甲在身伤不得半分，巨人抬脚踩向范轻荷，傅怡一把拉开，不想被巨足撞出，“怡儿！”慕容棹飞身抱起傅怡拉起范轻荷退出一丈多远，宇文赛罕身形晃动像是一只大鸟跳起，种菀紧随其后，天锤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宇文赛罕打出电光石，碰到巨人开山钺上火星四射，种菀顺势打出两根银针刺巨人双目。巨人大吼一声，兵器乱舞，几人难近其身，片刻后巨人不见，邹显面部四白穴、颧髎穴中两根银针痒痛难忍，且四肢无力，无力支撑天道合一，拔出银针弃在地上气愤吼叫道：“摆阵！”弟子相视不敢言，方才五德盾已被剑环击碎，邹显见弟子未动更加气恼：“快将慕容棹围困起来！”“秋风与前辈素未谋面，因何率众来成都与我为敌？”


    邹显嘿嘿笑罢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取慕容棹首级！”慕容棹叹口气道：“庄行山手眼通天，到处蛊惑人心，方外之人难戒七情六欲，伤我夫人纵令火祆教诛杀尔等！”“慕容棹敢闯我五德阵？”“有何不敢？”“还有期儿！”东方碧走到慕容棹身旁，双剑合璧冲入阵中。范轻荷、种菀、傅怡、宇文赛罕站到邹显面前，邹显听说过慕容棹有几位夫人，不想个个花容月貌，疑是天人，四把刀分攻四路，迅猛凌厉，犹如恶魔附体，令邹显刮目相看，手中半截鹿尾左摇右摆破解攻势。


    种菀刀劈头顶，傅怡甩刀砍邹显中路，邹显侧转身闪开致命两刀，还未及还手，范轻荷捧刀刺前心，宇文赛罕跃起又劈一刀，逼得邹显退后几步，身后一条黑影奋起双刀砍来，鹿尾挡开双刀，原来是须卜简赶到，几招下来邹显感到五个女人可怕。“都言谶纬门道术高深，我看不过如此！”宇文赛罕戏谑道，邹显阴笑道：“知谶纬门定是道门中人，焉知门中神功绝艺！”话音未尽邹显面前出现一道门，邹显闪身进入后门不见，人已不见。“这遁闪之术敢在人前卖弄！”收刀手指在面前化出一面铜镜，邹显行踪一览无遗，身形到在邹显身后一掌将邹显打出遁闪门。方才所中银针之故，无力对付五人，五德盾已破难以取胜，喝令弟子快速退去。


    慕容棹未追赶回到府上，众人早已散去，羽红袖面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呼吸微弱，闭眼轻睡，慕容棹想起羽红袖已将渡劫药丸给自己服下，慕容棹独自守在床边，寻得刀欲剜腹寻药救羽红袖，一只手紧紧抓住道：“公子不可，丹药已融在身中何处寻找，此乃天意非你我能改，只求公子湔（jian)山(今四川成都北九峰山）中凿石为墓，此生无憾！”“救命之恩未报，却受秋风连累坏了性命，我心甚痛！”羽红袖叹口气道：“天不假命，湿生卵化难逃一死，萌动凡心命数所在不必伤悲，公子大喜之日需陪种菀，我一人足可！”慕容棹无奈起身离去，羽红袖垂泪不止。


    次日一早慕容棹探望，一夜之间羽红袖身枯形散早没了气息，慕容棹命范真在湔山寻得吉穴安葬羽红袖，传书大萨保付奇独孜诛杀谶纬门教众，忽李雄传圣旨召见，慕容棹不敢怠慢换朝服面见皇帝，李雄稳坐龙椅之上，赤冠金带衮龙袍，双目带威，太尉李云奏道：“万岁，此番杨难敌求救于大成，万岁不可出兵，杨难敌非善类，万岁出兵已视赵王刘曜为敌，大成偏安一隅多年，民富国强，世人称道万岁明君，此无异于弃百姓而不顾，望万岁三思后行！”李雄沉思多时，司空李璜出班奏道：“启奏万岁，杨难敌与其弟杨坚头同为氐族，系同宗同族，此时若不出兵相救定被天下人非论！”太保李始持笏板出列道：“万岁，杨难敌为人反复无常，前日以千金斛珠送于刘曜，转身之际与之交恶，万岁不可不察！”李雄点头，殿头官来报道：“启奏万岁，御弟千岁殿外拜见！”“宣御弟上殿！”“宣御弟上殿，……！”


    慕容棹提带撩袍，垂首碎步过丹墀走进殿门，跪倒参拜道：“臣慕容棹拜见万岁！”“御弟平身，来人赐座！”“谢万岁！不知万岁召见微臣有何谕旨？”“御弟回成都已多日，寡人与御弟一载未见甚是想念，今日召见宽解思念之苦！”“谢万岁隆恩，臣不过布衣得万岁垂青，祖上荣耀之至，臣闻刘曜派兵进攻仇池，仇池兵微必然求助大成，杨难敌朝秦暮楚，心性不定难于共事，万岁不可不防！”“御弟所言正是寡人之意，杨难敌已然派人至成都求助，御弟有何高见？”“万岁已有对策，臣之拙见不足一论！”“寡人欲派能言善辩之士入仇池及赵议和此事，久选无人胜任，在朝堂之上御弟可有人选？”“万岁，臣不才愿为国分忧解仇池之忧！”“有劳御弟，寡人已备好美酒等候御弟回转，万金备在殿外！”“臣遵旨，臣告退！”


    慕容棹回府，后面车上装着万金交于严三娘，范轻荷问道：“万岁召见定有国事委派，相公又要远行归途无期！”“万岁圣旨已下，臣属岂能抗旨不尊，平息仇池与赵刘曜争斗此事易耳！”“不尽然，仇池国弱民稀，刘曜欲荡平天下，统一华夏，岂肯为一面之词贻误战机，倘若刘曜不允动了杀机相公又当如何？”慕容棹闻言不以为然说道：“刘曜断然不会如此！”范轻荷低沉脸正色道：“相公身为夫父岂可轻入虎口坏了性命，待我禀明万岁收回旨意！”“佩儿拜见父亲，拜见母亲！”“佩儿请起，夫人不可如此，我自有主张！”范轻荷轻叹慕容棹固执己见无奈说道：“赛罕四月后将临盆，倘若相公不在可留下一名！”“佩锦显秀，骐骥驭安！”范轻荷带些许忧伤，慕容棹一走，偌大家业需要自己照料压力甚大，又无法阻止只能暗自神伤。


    “轻荷，平息仇池与刘曜之事就回，所欠佩儿甚多，心生愧意！”范轻荷点点头，门外走进傅怡几人，尽是面无喜色。须卜简说道：“公子，此去仇池吉凶未卜，我与姐姐三人同去！”慕容棹看向须卜简，似乎几人都商议过只得说道：“路途艰险，有劳几位夫人相随明日出行！”李雄派太保李始为慕容棹践行，亲自带文武大臣十几人送出成都北门，慕容棹带东方碧、须卜简、傅怡四人骑马奔仇池。


    刘曜野心勃勃，欲兴兵吞并仇池及凉州扩大自己版图，仇池自杨茂搜去世后，杨难敌与杨坚头分领部众，杨难敌号左贤王屯兵下辨（今甘肃陇南市成县西北抛沙镇广化村）。杨坚头自称右贤王屯兵河池（今甘肃省徽县境内），兄弟二人鲜有来往且争夺不断，互有伤亡。刘曜率十万大军压境，仇池地皮为之颤动，仇池军民不过五万，掷鞭足可困仇池，杨难敌自知弱小只得传书杨坚头放下昔日恩怨共敌刘曜大军，又派人往成都求援。杨坚头欲撕书诛杀来使，有人阻拦道：“父王且慢，可知袁氏兄弟不合，致使曹孟德不费一兵一卒剪灭二子，兄弟不回外人欺，请王爷明察！”杨坚头手中抓着书信看向此人乃是长子杨初，“若以你之见如何处置？”“父王可应允伯父同仇敌忾保我族不灭，待退敌之后派人请伯父赴宴，酒后可诛杀之尽收其兵民！”


    杨坚头思索片刻派杨初去下辨回复杨难敌，而后聚齐人马严阵以待。杨难敌愁容满面，下辨弹丸之地，无险可守，粮乏兵疲，刘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掠抢金银，尽杀百姓，此刻有人来报慕容棹求见，杨难敌闻言好似黑暗中看到一盏明灯，又似江心抓住一根稻草，急忙站起身顾不得许多往外就走，嘴中叫道：“千岁在哪里！”远远看四匹马，马下站在四人，杨难敌快步至近前跪倒见礼道：“杨难敌拜见千岁！”慕容棹面无悦色，责问道：“我与仇池骠骑将军相交甚厚，不想几日未见已然仙逝，令人痛心疾首，然尔等自封自号，蓄兵清水（今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不臣不君，预谋作乱，不但赵国不容，成国也难忍，凉州张氏欲屠之而后快！”杨难敌闻言打个寒颤求饶道：“难敌知错，去号自降，还望千岁解仇池之危！”“也罢，事已至此非你一人之过，路途艰辛在此休整两日再去见刘曜！”


    话说的很轻松，就凭区区几言就能退十万大军，杨难敌不敢相信，自己与慕容棹没有过多交往，倒是听说过其名声，既然来解围不敢慢待，请慕容棹进城，说是城不如一个村庄大，五尺高土垣有些倒塌，用碎石堆砌阻挡贼人进入。慕容棹昂首走进一座衙门内，这衙门年久失修，几处露天，门窗漆色脱落，露出灰黑色木头，在几处住着几窝玄鸟，叽喳不停叫着。正堂中设酒宴款待四人，外面走进一人道：“禀左贤王杨初求见！”杨难敌闻言低头思索，自己与杨坚头水火不容，杨初来此作甚。

 一百一十四章解围仇池

    杨难敌吩咐人道：“来人请杨初进来！”牙将模样的人看着杨难敌未动，杨难敌叫道：“千岁吩咐还不快去！”牙将急忙跑出去，片刻之后牙将带杨初进了县衙，杨初急忙跪倒道：“不孝子杨初拜见伯父！”杨难敌稳坐未动，连带不屑之情道：“侄儿免礼，来此何为？”杨初有怒暗藏，无笑颜带出崇敬之意说道：“回伯父小侄奉父王之命来此商议共御刘曜，伯父可否知晓家不合外人欺之理！”“孺子敢教长辈行事，莫非不知尊长之礼！杨坚头不尊先王遗旨自称贤王，汝父子不尊长幼序齿，不顾仁义来人乱棒打出！”杨难敌怒道，“伯父息怒，小侄不敢以下犯上……！”左右闯上五六人举棒不容分辨打在身上驱逐房外。


    慕容棹一言不发冷冷看着杨难敌，杨难敌转面换做笑脸道：“千岁莫让杨初打扰雅致请！”慕容棹举爵饮酒，似处于无人之地，杨难敌频频敬酒，酒酣杨难敌安排住处，刚到住处门前站定一人跪倒在地道：“属下参见教主！”慕容棹看是萨保刘塔，“原来是萨保，见我何事？”“回教主，奉教主之令追杀谶纬门，不想五派从中作梗，救下邹显伤教中几十人，大萨保特派在下请示教主！”“五派之事我已知，且回教中等候，我自有主张！”“是教主，属下告退！”刘塔离去。


    傅怡一旁说道：“谶纬门深的百姓权贵拥护，公开追杀邹显定有人从中出手相助！”“轻荷深入荒漠除恶，来不宁勾结五派欲伤轻荷，挪迦未出不知何故，今番又出坏我事情，我定会会中元派！”四名盛装美人款款走入施礼道：“我等尊贤王旨意服侍千岁！”须卜简杏眼圆睁，带着一股寒气直逼慕容棹，慕容棹尴尬笑道：“前些时不曾有此礼遇，不知贤王何意？”女子笑道：“千岁贵人多忘事，几番前来皆是奴家服侍，千岁忘记奴家不成？”慕容棹听罢百口莫辩，“我有三姐妹服侍千岁，多谢贤王盛意，不劳各位请回！”女子快速转身离去，傅怡关好门回过头眼神冰冷如冰盯着慕容棹，谁料慕容棹早已脱落衣物躲在锦衾中。


    须卜简三人坐在周围一语不发，慕容棹等了片刻未察觉异样，展开锦衾看到的是六束紧逼的寒光，“夫人饶命！”正欲盖上锦衾须卜简一把抓住慕容棹的耳朵慢悠悠的问道：“千岁，这佳丽绝色如何把持住？”“色无形，侵入骨髓，奈何秋风已有娇花酥手，夫有所求，亦无所求！”“闻展禽不见色，庄子不识色，阮籍醉卧于妇旁而不醒，此乃真正丈夫所为！”慕容棹暗骂道：“可恨杨难敌害死我了！”现在百口莫辩。傅怡说完双眼紧盯着慕容棹，东方碧安静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猜不透心中所想。


    夜已至定更天，东方几声战鼓震天响，紧接着号角声传来，人喊马嘶如河水倾泻而来。杨难敌急忙派人来请慕容棹，各部均已投降刘曜，只剩下仇池一座孤城，面对十万大军冲锋杨难敌只得驱赶百姓倾巢而出，走上城头准备来个鱼死网破，表面虽镇定内心却慌作一团，忽想起慕容棹稍微稳当一点，派杨韬来请慕容棹。慕容棹闻言整衣冠走出房屋道：“速备一匹良驹待我见刘仁兄！”杨韬谦卑施礼道：“千岁可乘在下马匹前去，在下徒步回府复命！”“有劳将军！”“千岁此去凶险，我等姐妹三人同去护个周全！”慕容棹赞叹道：“能得诸夫人相伴，人生亦无憾！杨将军可有三匹马于我夫人骑乘？”“千岁稍待小人这就准备！”


    四匹马走出仇池，望着火光走出五里之遥，对面火把照如白昼，人影绰绰却看不到一兵一卒，慕容棹心生疑虑，一个高大身影在火光中走近等到看清来人慕容棹明白一切，庄行山冷笑道：“慕容棹别来无恙？今番请来高人设下这亡魂阵神仙插翅难逃，何不乖乖受死，我念其过往刻石为碑立于坟前，不枉世上走一遭。”“似乎对亡魂阵信心十足，以秋风观来不过乌合之卒，焉能困住精兵数万？”庄行山面无惧色，手中展开五色旗道：“慕容棹所说刘曜已无暇顾忌于你，赵王石勒派石虎攻襄国，刘曜已回兵固守襄国！”“唇剑舌刀鼓动人心，乱世者皆尔等所为，习的圣贤书，应知五德为存世之道，尔嗜吞五德，视性命如草芥，可谓罪贯满盈，秋风舍去性命也要为民除害！”“慕容棹休出口伤人，功过自有后人评，尔之言难为天下众相，我取尔性命方解心头之恨！”


    庄行山身后出现五个黑毛之物，高一丈余，宽六尺，背对火光看不清是何物，庄行山闪身已然不见，火光渐息面前几道绿光映出。傅怡在身后道：“相公此物乃山魈，性格暴躁，凶猛好斗且力大无穷！”慕容棹不得不服傅怡，出身名门望族，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在闾山见过山魈，不过不是此物，山魈呼啸几声冲向慕容棹。慕容棹稳坐安桥，可是马没见过山魈吓得连连后退，慕容棹只得弃马挥剑砍向山魈，岂知山魈伸出爪子抓住扶风剑，慕容棹大惊，扶风剑削金断铁却伤不得山魈。另外一只山魈抓起慕容棹丢出一丈多远，东方碧，须卜简各出刀剑挡住山魈。傅怡急忙扶起慕容棹道：“山魈惧者火光、雷声，苦于无此二物！”


    方才明月隐去，厚重乌云悄悄堆积，须卜简知山魈不惧刀剑，跳起刀砍山魈双目，山魈微微歪头，扎开五指扇向须卜简，东方碧腾身而起右脚踢在五指上，未料硬如磐石，随之右脚剧痛，却挡不住五指打在须卜简身上，须卜简跌落地上，山魈抬腿二尺长巨足重重踩下，傅怡弃了慕容棹奋力拉起须卜简，巨足落地地面为之震颤，陷入土中五寸。慕容棹急道：“快走！”此刻在云中闪过几道亮光，几声惊雷炸开，山魈双手抱住头啸叫抱作一团。四人借机回返，天黑风高寻差方向，闻前面水声，一条银带拦住去路。


    河边一盏橙色灯笼挂在八尺杆头，一顶斗笠，一件灰袍，一柄长杆，一只金钩悠然自得，视若无人独自陶醉独钓之乐。慕容棹走到近前躬身道：“在下慕容棹路过此处迷失方位，恳请前辈指明方向！”许久之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已然入局已无方向可循！”慕容棹闻言又问道：“前辈也是受庄行山所托取我性命？”“非也，闲来无事在此垂钓！”“既然如此前辈局外之人，理应来去自如，不知方向如何走出迷局？”此人大笑几声提起长杆一尾红鲤跃出水面，男人快速取下放进鱼篓中方才道：“明日有果腹之物心意已足！”说罢收起鱼竿，提起鱼篓，夹着蓑衣转身沿河边向前走。


    “前辈！……！”置慕容棹呼叫不顾依旧前行，慕容棹见东方碧受伤，须卜简虽说未伤及本元，重摔一下浑身无力，无奈背起东方碧随着男人向前走，傅怡扶着须卜简跟在后面。河边没有路，岸上杂草丛生，江水下落露出一尺多宽松软砂石河底，男人走路很快，慕容棹背着东方碧追赶不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迷糊身影。东方碧伏在慕容棹耳边轻声道：“看此人异于常人，防备害人之心！”慕容棹抬头看云层淡薄很多，月亮露出一丝光亮，依稀可见地上的脚印且一浅一深好似跛脚，方才并未发觉。


    身后傅怡轻声叫道：“相公，河水渐宽莫不是汇流大江河，此处江水多向南，离仇池渐远！”慕容棹看水边有巨石突出水面一尺，放下东方碧在石上看远处白茫茫一片，脚印却不见了踪迹，“前辈引我等出亡魂阵，不然我几人都有亡命于此！”江中浮起白衣，涌出十几人，挥起手中之物，江水迸溅形成巨大水球，周围放出十几把水剑带寒气刺向几人。水无隙不入，普通刀剑避之不及，慕容棹脱下外衣快速转动，一个丈余大布障被慕容棹推向水球，抵挡了水剑的攻刺。


    扶风剑出划开水球，慕容棹穿上湿衣跳入，右手扶风，左手朱雨，快速旋转成剑轮，瞬间满目殷红，血染江水腥臭无比。慕容棹涉水跳回石上交回朱雨剑。“慕容棹非凡人俗子，亡魂阵困不住你，丘关严步闲来也！”严步闲提着金灯把岸上照如白昼，身后站着五十几人黑衣冥者，慕容棹借灯光走上江堤叹道：“听闻黑冥教中多为石虎石勒所害，置国仇家恨不报却助纣为虐，助桀为恶，遭世人唾弃！”“慕容棹莫再做垂死挣扎，出首待刀可免其寸磔之刑，看今日有何人救你性命！”严步闲将金灯交于徒弟，在身后取出一把钢挝（zhua)，长二尺，两寸扁钢锻造，头置鹰爪，前一指伸直尖如针锥，后三指为钩，慕容棹吩咐傅怡照看二人，严防背后偷袭，仗剑走向严步闲。


    慕容棹横剑向天问点手唤严步闲，严步闲猛然双手抱钢挝，如箭簇般射向慕容棹前心，慕容棹未予正面回击，侧身闪开剑自下而上撩拦。严步闲躬身弹起三尺，右手转钢挝打向慕容棹腰，慕容棹纵身如翩跹（xian)白鹤双脚踢严步闲前心剑劈头顶。严步闲上托钢挝架开剑，出脚相对，忽闻江水处声震生天，巨浪翻滚，岸上人为之惊憾！

 一百一十五章群起而攻

    姜水起源于甘肃省碌曲县与四川省若尔盖县交界郎木寺，现称白龙江，流经六县一区在广元汇入阆（lang)水(今嘉陵江）。江水穿行于群山之间，河道深邃，两侧高山耸立，上游突降大雨江水猛涨，裹挟者泥沙，树木冲向岸堤，似万鼓齐擂，万马奔腾，黄色浪头一浪高过一浪，眼看漫过岸堤，严步闲，慕容棹放下彼此急忙带人各自往上走。往上走山势陡峭，峰如刀削，无有落脚之地，慕容棹转向一个不大的山沟，沿着砍柴人踏出痕迹背着东方碧，后面拉着傅怡半步半步往上挨。


    惊雷崩出，天降大雨，片刻身上衣裳浸湿，顺衣角向下流，山石湿滑走一步溜半步，在一处坍落处有平台可容几人，头顶突出石头可避风雨。衣湿体寒，风冷雨浇，四人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明天的到来。严步闲带人爬上低坡借金灯光看到慕容棹，离着有三丈宽一条沟壑，几座帐篷搭在山坡上，严步闲叫道：“慕容棹贪生怕死之辈，惜命如金，事有尔起，莫再牵连三位夫人丢了性命！”慕容棹呼啦站起，傅怡一把抓住手道：“相公莫中严步闲唇舌之毒，此处无落脚之地，严步闲不敢越过沟壑，待到明日可寻下山道路再作了断！”“秋风性命换的三位夫人性命有何不可，料严步闲伤不得我！”


    慕容棹双足蹬地，双臂展开，如展翼鹰隼，飘落在严步闲近前，严步闲晃动手中金灯，迸发出耀眼光芒，令人眼前白光一片，慕容棹急掩面，严步闲持钢挝刺到，慕容棹奋力后退为闪开，钢挝刺入前心半寸，手中剑砍出逼退严步闲，血透衣衫，慕容棹以外衣扎紧，严步闲冷笑道：“我敬你人品，奉劝你放下剑随我去见国师！”“秋风宁亡不肯受辱，多谢好意，你我还未分出胜负，再战一百招！”严步闲面带敬佩之情道：“既不听劝休怪我心狠手辣！”说吧跃起举钢挝劈头砸到，慕容棹横剑架开，右脚踢向前心，慕容棹转身抽剑侧砍严步闲腰。


    严步闲弹身平转跃起三尺，双脚蹬慕容棹，刚闪开双脚，钢挝又砸到，面对严步闲步步紧逼，欲置自己死地而后快，胸口伤阵痛传来，血已染透前心，头昏沉双臂无力，剑架住钢挝，严步闲用力压，剑慢慢下落，钢挝屈爪尖刺入肩头，慕容棹用力挑开钢挝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三人在对面看的清楚齐站起，傅怡忙道：“二位姐姐安心养伤，我去救千岁！”说罢纵身跳下，奈何三丈宽超出纵跃所能，傅怡很快掉下沟壑不见踪影。“傅怡！傅怡……！”声音被水声风声所淹没。须卜简举刀被东方碧拦住道：“三妹不可，凭你我过去无济于事，待到明日速去仇池求救！”东方碧所说不无道理，须卜简刀击山石，眼睁睁看着慕容棹被严步闲带走。


    严步闲命人抬着慕容棹下山来见庄行山，“在下将慕容棹捉拿至此交于国师！”严步闲奴颜婢膝说道，“有劳教主！”庄行山急忙走到近前看清楚确是慕容棹不禁仰天大笑，转身说道：“教主放下，庄某所言一一兑现，我在赵王面前美言护佑黑冥教！”严步闲甚喜忙道谢：“多谢国师，日后用到黑冥教严步闲甘做国师马前卒，慕容棹失血甚多业已昏迷所以未加绳索！”庄行山满意点头道：“贼逆未除少不得劳烦教主！”“在下告退！”严步闲带人离开，庄行山目送严步闲离开，“昼夜严加看管慕容棹不得纰漏！”“是！”玄灵问道：“国师何不杀了慕容棹斩草除根？”“教主有所不知，赵王有所忌惮慕容棹，我奉赵王旨意捉拿贼人，需交于赵王发落！”庄行山搬出赵王石勒其他人不好说什么。


    南珠派刘渚请令道：“国师！属下愿押送慕容棹回邺城交于赵王！”“庄行山自以为是，就凭严步闲能捉住慕容秋风！”旁边一个声音传来，慕容棹坐起，庄行山感到意外闻慕容棹又道：“我与严步闲相识已久，关系莫逆，卖一个人情给他带我来此，新仇旧恨在今日做个了断！”慕容棹站起身手中抓着扶风，面色沉重，方才煞白的脸似乎有了血色，严步闲方才所言慕容棹昏迷不醒，莫非慕容棹所言不需，严步闲心怀不测，对于严步闲离开心有疑虑，如今看来确是可疑。庄行山怒不可遏问道：“慕容棹休要信口雌黄，离间我与严教主！”慕容棹面对众人没有一丝慌张，迈着四方步站在众人面前道：“各位可知前些时在百花教是严步闲提前告知，这才请来仙人战败与你，庄行山可知无相之镜？”


    庄行山表面不动声色用来掩盖内心的恐惧面带鄙夷说道：“无相之镜为神功之首，要想修习此功需专心二十几年方得四成，两年光景无相之镜不过皮毛而已如何伤人性命，我有五百人之众，量无相成有相！”说完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些许的狂妄。慕容棹狂笑，声震九霄，闻之令人心惊胆寒，扶风还匣双手紧扣，右手在前，放出万神印，头顶上似远非远出现金光，金光退去每人头顶显现出一面铜镜，自己一行一动看的真真切切。“无相之镜！”庄行山失声道，刘渚未知其厉害，取出荡魂幡，放出缕缕白烟，万箭尽放，“教主使不得！”庄行山拦阻不得，箭簇尽数射向本部，几十人未及防备倒地身亡，伤者**不止。


    刘渚右臂中箭荡魂幡掉落地上，庄行山一动不动，免遭无相之镜的反噬，慕容棹悠闲转身潇洒离去，沿山路箭步如飞，转眼之间走出五里，太白金星出现，东方泛灰，雨早已停歇，在低山中不大的山洞中慕容棹似乎用尽力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羽红袖出现在身旁，手微微颤抖，胸口处好似刺入一把匕首，痛楚漾漾传来，虽有丹气所罩坏不了性命，伤势过重亦是久居在床。止住伤口血，辅以丹药静养，“小妹不辞而别其中定有缘故，不想余情未了，已然断了红尘路，何必染红尘？”“师兄！”乐中客走进山洞，羽红袖面露羞愧之色说道：“师兄，公子有难茶饭难以下咽，待公子无恙后定回山修行！”“师兄岂不知小妹心所想，大师兄早已知晓，未阻拦小妹实是不忍动了小妹焦虑之心，此丹药乃大师兄所赠，可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多谢师兄，小妹无言以对！”羽红袖接过乐中客手中丹药，乐中客叹口气说道：“人性善于恶不过贪念所致尚可劝进，执念已久劝进无意，又有几人能做到！”说完转身离去。


    “恭送师兄！”“勿久恋红尘，速归山休息，切记！切记！”乐中客传来一句话，羽红袖知是传大师兄之言。心中愤恨难平，口中默念咒语，面前出现白衣青衣两名妙龄女子拜见，“你二人速去缠住庄行山取其半条性命！”白衣女子躬身道：“姐姐教导婢女常存善泽，不可伤害蝼蚁之命，缘何今日取庄行山之命，人间事皆有缘定，何须外人插手？”“抑恶扬善人神共筑，我辈异类理应顺应天意！”“是姐姐！”女子说罢飘然而去，羽红袖安排好叠步追赶严步闲。


    严步闲刚回到丘关，有人跑进来说道：“教主，门外有一女子求见！”“可否报出姓名？”“自言羽红袖！”严步闲心惊不已，自在百花教领教无相之镜厉害心有余悸，莫非为慕容棹之事登门问罪，严步闲倚仗在丘关怎能惧怕羽红袖，带人出丘关见羽红袖一人站在路中，微风轻抚青丝，丝丝缕缕散在风中，掩不住俊俏的脸，白衣黄带，袖带飞扬一派仙风道骨。“严步闲见过羽姑娘，不知羽姑娘来丘关见在下何事？”“严步闲，贵为教主应尊本教教规，不应为枭獍之鹰犬，任由外族残杀同族不为所得，反而重伤侠者义士，尔等空留于世，吾前来为世间正道除害！”“我知你的手段，平一己之力怎能灭黑冥教！”“一人足矣！”“何人在此大言不惭，可知白巫教玄灵！”


    玄灵接到庄行山请柬，奈何阴使乌兰率玄清、玄明围攻总坛，只因教中丢失蛊虫炼坛，疑是齐轩盗走，话不投机当场动手，有阳使更顺，齐轩相助玄清手下死伤了几十人悻悻而去。玄灵感念围攻金山时庄行山出手相助，急急带着齐轩赶往仇池，不想半路得到消息，慕容棹被严步闲所擒已押往邺城，玄灵转路来探望严步闲，不想正遇到羽红袖在丘关叫骂。


    羽红袖见齐轩不禁怒起眉梢，凤眼圆睁，齐轩冷冷问道：“羽红袖前些时日若不是师重解救早成了刀下亡魂，今日看何人救你！”齐轩取出囚龙索，羽红袖面无惊色，玄灵阻拦道：“以旁门取胜，胜之不武，令天下人嗤笑，两教相合有二百之众，一个弱女子有何惧哉？”“教主不知羽红袖无相之镜，非你我所敌，小心为妙！”严步闲提醒道，玄灵不以为然转身问道：“何人迎战羽红袖？”玄空走出说道：“师兄，待我领教羽红袖神功！”


    玄空走到羽红袖近前拱手抱拳道：“玄空在姑娘面前讨教一二，还望姑娘不吝赐教！”羽红袖含笑而视，玄空飞身一掌，力重千钧，带恶风打到，羽红袖轻抬右臂出掌，就在双掌対击时周围卷起狂风，是戾气、是丹气也是双方力量撞击。玄空右掌酸麻，掌红骨滞，退出十几步抱拳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玄空弗如！”玄灵气愤至极，玄空善用问天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掌退回折损颜面不说，白巫教如何在中原立足。

 一百一十六章丘关斗蛊

    玄灵看一眼弟子齐轩，齐轩心领神会，在兜囊中取出拳大瓷瓶，通体白色，红色封口，齐轩打开瓶盖里面一只指甲盖大今色甲虫，振翅高飞，在齐轩头顶绕飞一圈飞向羽红袖。羽红袖认出蛊虫，红黑金为毒，以金最毒，中蛊者无有生还，白巫教善用蛊虫伤人，玄清善养而不害人，治愈中蛊者无数，留得蛊虫于坛中，十几年方得金蛊一只，不想被人盗走，唯齐轩深得师伯真传，玄清怀疑齐轩不无道理，果真是齐轩所为。


    羽红袖欲用无相之镜已然来不及，运元气封住周身穴道，在身体外一尺出现白色薄雾，金蛊绕飞三圈近身不得，齐轩取囚龙索，羽红袖无奈化身而走。齐轩洋洋自得，抬手想收回金蛊，未料金蛊飞向南方，齐轩大惊，玄清出现面前知事情败露。玄清看一眼齐轩装起金蛊道：“巫蛊虽是教中之物，不应用于贼人，不议偷盗金蛊之名，金蛊落入尔等手中多少侠士遭此虫之害!与玄空、更顺叛教，不尊教主遗命，休得以白巫教自立！”“玄清休以正人君子之态春风化雨，尔等行径有辱门楣，教主新亡，鼓动阴使裂分白巫教，教主生前器重阳使大人，我等顺应天道人心，可谓众望所归，今日非教中之事，你我恩怨做个了断!”


    玄清看玄灵身后众人道:“言而有信，与他人无干！”说罢紧紧丝绦，在路侧取来两根六尺木棍问道：“玄灵可有胆量立木而战？”玄灵面无惧色接棍立在面前，飞身单足立于杆头，不但掌控立木不倒，还需进攻防御对方，只用一足玄灵摇摇晃晃多时方才平稳些许。玄清倒是轻松很多，单足立于木上安如磐石，起身木随风而行，瞬间到在玄灵面前右掌击面门，左脚钩玄灵脚下木棍。玄灵抬手接掌，左腿蹬玄清小腿，化开对方攻势，人走棍行，直扑玄清双手握拳双风灌耳，玄清双臂左右搪开，未及出招玄灵转身到在身后恶狠狠踢玄清腰，玄清力沉棍入土中腾身而起。


    玄清落在玄灵身后掌刀砍后颈，玄灵右臂后甩架开，玄清平转双腿踢到，玄灵前跃双足带棍扫玄清所立木棍。玄清早有防备，未去夺棍，玄灵困于双足，作鹰隼之势借上位俯冲，掌为利爪击其头顶。玄灵腾空后翻同时双脚蹬出，兔之蹬鹰，玄清收掌脚踏玄灵足心借力跃起稳稳落在木棍之上。严步闲见二人势均力敌，靠近齐轩轻道：“何不助你师父一臂之力！”齐轩摇摇头，知道师父脾气，此刻白巫教内乱自为正统极注重名声。严步闲急于扬己露才提出金灯，齐轩阻拦道：“教主不可，家师最忌出手相助，教主之恩齐轩难忘！”严步闲点头方才收起金灯。


    丘关东翩翩走来


    一人，霓裳挂烟霞，额间映月华，颜容带神采，步履如地仙。严步闲见此人不禁心生寒颤，暗道：“圣女久在燕然，不知今日到在中原？”新格站在玄灵玄清面前，玄清跳下短棍躬身施礼道：“白巫教玄清参见圣女！”新格受人之托来此，轻启朱唇道：“免礼，身为白巫教因何在此无故起争端？”“回圣女教主新亡，阳使更顺同玄灵玄空叛教作乱！”新格转面看着玄灵，玄灵面带不悦之色，听师父说起过圣女，黑白巫教皆出自萨满教已分开数十年，萨满圣女岂能插手教中事，玄灵忿道：“圣女在漠北不闻世事，白巫教中事岂是外人所染指？”“玄灵可知教规，当初教主所立尚尊圣女为主，未料徒子徒孙不敬圣女实乃可恶，若不加惩戒不尊教规，不黯是非！”


    玄灵冷笑几声说道：“圣女乃自封尊号，如何在白巫教中作威作福，如何让徒众信服！”新格如花容颜依旧，轻声莺声问道：“依你之见如何让众教徒信服？”“三界各有所主，上中下界为神人鬼所治，人世祸福皆由鬼神主宰，神灵赐福，鬼魔布祸。教中传言圣女通晓神鬼之道，聚神呼鬼、上天入地、渡江泅海、搬山刈树无一不精，玄灵未得见，今日圣女不妨在众弟子门生面前小试刀锋如何？”新格看看玄灵，若在往日早取其性命，修为愈高，身心处于方外，萨满尊万物有灵，崇拜图腾，敬仰万物，玄灵所言对万物大不敬，新格摇摇头道：“所说法术非我所能，能为者不过布医救人，驱邪避祸，尔等所言非我教之规，吾教之意，宵小之术岂在修为之中！”“既出此言圣女视为小术如何不示于人，恐怕空有其名罢了，以圣女之威，恫吓众弟子，怎令玄灵折服。”


    新格脸上铁青怒道：“玄灵，莫非冒大不韪，以小犯上！”“玄灵不敢，在圣女面前请教一二，圣女在众弟子面前立威！”未等新格答言，玄灵说道：“何人领教圣女法术？”齐轩跳上来说道：“教主，齐轩不才请教圣女蛊术！”玄清怒道：“不知羞耻之徒，犬吠之为，偷取金蛊，蛊术是何人所传？”齐轩叫道：“玄清，我师父已驱逐尔出教门，莫以师伯之态横加训斥，我请圣女赐教与尔何干？”新格责道：“玄清休得多言还不退到一旁！”“是圣女！”“蛊乃臬桀怨念所生，天有六气，淫生六疾。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惑蛊之疾，实乃蛊之所现，玄清汝养蛊多年，亦不知其中之秘。”


    齐轩催动路边石块齐齐站立，排成三列随着号令冲向新格。石蛊新格如何不识，入身初硬结，五月后可四处游走，令人疼痛难当，燥矢而羸（l


    ei)弱，后入手足，桎梏行展，不出几载命归司命。新格呼雷，平地炸雷响过石化为齑粉。齐轩不觉稀奇，一条三寸红花蛇打出，瞬间增长三尺，张口吐信，腥臊无比，新格不敢怠慢，取雄黄石在手中，双掌错动，打出三道粉环，前中后困住蛇令其左右前后难以动弹，飞蝗石打出中其七寸，蛇应声落地。


    “齐轩还有何蛊虫尽管使出！”齐轩所仰仗金蛊，不想被玄清取去，为保性命躬身道：“圣女威名齐轩深知，多有得罪！”玄灵愤愤看齐轩一眼，转面看向严步闲，哪知严步闲悄然退到自己身后，玄灵转身问道：“严兄何不亮金灯？”严步闲满脸笑容道：“兄长有所不知金灯未装灯油，此油需人鱼之油甚是难得！”玄灵心里暗气，前几日庄行山一道诏令率全教徒众活捉慕容棹，不想今日却无灯油，玄灵看身旁弟子，阳使更顺跳出道：“教主，更顺不才在圣女面前领教一二！”玄灵点头道：“阳使大人有劳！”


    更顺到在新格近前躬身道：“圣女多有得罪见谅，都言圣女乃天选之女异于常人，今日得以拜谒三生有幸，过而不讨教有悖常理，更顺献丑还望圣女指教！”新格嫣然一笑道：“闻阴阳二使深得教主真传，阳使所用飞焰掌可称霸天下，阴使所用极冰掌阴柔而毙人性命，以我之见空有其名而已！”更顺未加狡辩，亮开双掌，掌心一团热气翻涌，掌风带气浪直击新格前心。新格并不躲闪，右掌升腾起寒气，赛过三九雪，犹如腊月霜，淡蓝色掌风迎头撞在飞焰掌上，冰火交融巨响之后雾气弥漫，三步之内难觅人影，齐轩趁机放出一道寒光打在新格身上。


    更顺被震的倒退几步，见过乌兰演练极冰掌未有此威力，更顺又欲运掌，玄灵叫道：“阳使大人且回，在下讨教几个招数！”严步闲走到玄灵近前拱手道：“莫劳教主，在下面前讨令迎战圣女！”新格有些疲倦，眼皮重，睛生云翳，玄清拦在圣女面前道：“圣女快走！”严步闲放出金灯，金光乍现，光中凝聚刀剑刺向二人，玄清未防备金光刀剑穿过，后面又有一道金光，不敢亵渎圣女只得叫道：“圣女已中癫蛊，快逃命！”新格双手乱舞癫狂之态。


    金光逆转，刀剑尽数回刺严步闲玄灵众人，“无相之镜！”严步闲叫道，急忙收起金灯，已然伤到几人，羽红袖借机救走二人。玄灵懊悔不已，自己动手定将圣女拿下，严步闲请玄灵入丘关不提，羽红袖带新格玄清回到山洞。慕容棹尚在昏迷之中，新格癫痴，玄清被金光重伤，羽红袖取鼓皮五寸尺长，买笑（即蔷薇）根五寸煎煮服下，半日后排出一只豆大黑虫，羽红袖急忙


    置于火上烧焦。羽红袖这才已师徒之礼相见，新格叹口气道：“说来惭愧齐轩偷袭中了蛊虫！”“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实乃常理，待红袖诛杀齐轩给师父出一口恶气！”新格又道：“玄清所中金光伤未及心脾，静养一月可愈！”玄清忍痛拜谢，宣成找寻至此背着师父回了阳山。


    三日后新格欲离开关切问道：“此生为情所困，身陷其中，也是前缘所定！”羽红袖闻言问道：“师父，弟子鲁钝，有失师父英名！”新格摇着头走出山洞悠忽不见。慕容棹脸色红润，只是昏迷不醒，羽红袖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业已昏迷半月有余，如此下去又当如何。傅怡、东方碧、须卜简三人生死不明，又当如何处置？

 一百一十七章存子亡母

    烈日灼烧，热浪翻涌，酷暑难耐，幸得山洞凉爽，羽红袖算来时日慕容棹昏迷有二十三日，钢挝伤，金光所伤已服丹药应缓醒，为何依然昏迷不醒，手探鼻息平缓不惊，丹田空空，真气散于小周天中任督二脉中，虽大周天十二经脉具通，丹气沿十二经一周，反向一周，而后又散在小周天内，乃是道家运功手法。羽红袖易装成五十多岁，粗衣麻布，灰布头巾已是千疮百孔，佝偻身躯，手上沾满泥土，慕容棹慢慢睁开眼看到羽红袖问道：“此处为何地？”“姜水畔！”“多谢救命之恩！”“无心之举，休言恩情！”慕容棹慢慢坐起叹口气道：“吾念你十二月，你护我二十四日，席地而眠，山石为骨。钢挝伤皮肉，红袖伤心肺，即在红尘如何逃得七情六欲？做不得神仙眷侣，望岂得一世相伴!”“公子所言村妇不甚懂！”慕容棹苦笑几声倒地而眠。


    羽红袖站在原地未动，小小伎俩如何骗到，岂知慕容棹豁然挺身喷出一口血，手足乱抓，身上血痕横三竖三，羽红袖顿时慌了手脚，脱落头巾，浮尘抖掉，粗衣麻布不过障眼法而已，扑到近前才知慕容棹没了气息，羽红袖口中念道：“公子被我所害！”失去平时冷静，手足无措。洞外有人慢悠悠说道：“一年何其短哉，以刻而论何其长，红袖行此下策，却有难言苦衷，心中眷恋慕容公子又何故为难红袖！”羽红袖听出是兄长曲中求声音，慕容棹翻身坐起疾步走到洞外，曲中求，乐中客满面春风站在洞口，慕容棹躬身施礼道：“秋风见过二位仙长！”“秋风贤弟不必多礼，我们来是将小妹托付于贤弟，日后若是欺负小妹，贤弟知得我等兄弟手段！”“秋风不敢，二位仙长请到洞中！”“小妹见过兄长！”羽红袖随在后面躬身见礼。


    曲中求叹口气走入洞中挥手之间石洞变成另一幅模样，床柜妆奁，一应俱全，乐中客笑道：“小妹，我与几位兄弟送给小妹所用之物，借山洞清净之地，值黄道吉日尽快完婚！”羽红袖红云飞颊，羞得低头不语，慕容棹忙道：“仙长不可！”曲中求诧异看着慕容棹问道：“贤弟有何不可？”“自古婚嫁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能合规，能娶红袖为妻乃秋风之幸，家族之幸，又岂能草草行之！”乐中客转面看着羽红袖，毕竟终身大事谁愿敷衍了事，义同兄妹不好做主。


    羽红袖少女娇羞不曾退去莺声说道：“公子初愈恐累及身体，待公子回成都在议迎娶事宜！”曲中求点头道：“就依小妹，小妹已失灵丹，北地诸教渗透入中原，邪术横行不可不防！”“多谢兄长厚恩，前几日请的圣女出山，方才喝退玄灵严步闲，以


    小妹之力难以与白巫，黑冥二教相抗衡，恳请兄长助我！”“小妹非是兄长不尽情意，奈何以筑誓言，脱离世间纷争，不过过眼云烟而已，小妹见谅，自求多福！”乐中客想说被曲中求打断，羽红袖心中不悦不敢说出来，曲中求转身说道：“二弟不可久染红尘速回山中！”“兄长所言极是，别过千岁，小妹！”


    慕容棹还未出洞口，二人依然离去。羽红袖说道：“公子，东方姑娘，傅姑娘，须卜姑娘下落不明，速回成都派人查找！”“既是是半仙之体何不卜算三人下落？”羽红袖正色道：“人各安天命，非神仙左右，泄露天机伤及家人，公子莫非厚此薄彼置红袖残人破败之中？”“秋风绝无此意惜君如月，可仰拜不可亵渎，只是心急罢了！”羽红袖未搭理慕容棹自顾收起洞中之物走出洞口，慕容棹刚出洞口身后已是石壁，面前一条平坦官道，步伐轻松，转过山头面前一片繁华，出现面前竟然是千岁府。


    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范轻荷带着慕容佩刚出府门见到慕容棹惊喜叫道：“千岁回来了吗？”范真揉揉眼分辨出急忙跑到慕容棹面前跪倒见礼，“见过千岁！”慕容棹这才回过神道：“平身，轻荷意欲何往？”范轻荷跳下车，慕容佩跑过跪倒叫道：“佩儿见过父亲！”“佩儿见过红袖娘亲！”慕容佩一本正经说道：“我见过神仙姨娘，前些时亡故，怎么有多一个娘亲？”范轻荷感到意外，慕容棹忙道：“回府祥谈，范真速派人寻找三位夫人，若寻得得银千两！”范真看慕容棹身边少了三位夫人，其中必有变故，说声遵命召令仆人传千岁之言于各处不提。


    慕容棹回府，只有宇文赛罕在家，种菀、严三娘、微苋皆在店中忙碌，有了种菀的刺绣绝艺，绸缎庄名声大噪，大贾巨商纷至沓来，门前人熙熙攘攘，马车络绎不绝，累资达数万，可谓富甲一方。宇文赛罕大腹便便躺在床上，稳婆守在一旁，四名丫鬟塌前伺候，“见过千岁！”慕容棹摆手让众人退下，到至塌前关切问道：“赛罕兴我慕容劳苦功高，秋风甚慰！”“公子未嫌弃赛罕粗鄙之人，能为千岁养子育女仰仗祖上之德，千岁之恩！”范轻荷问道：“稳婆所言不日临盆，赛罕需听稳婆所言！”宇文赛罕点头，双目微闭显得有些疲倦。“夫人小憩，秋风告退！”宇文赛罕只是抬手后慢慢放下已然昏昏入睡。


    路过书房，慕容佩端坐桌后念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有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范轻荷小声说道：“请的成都最好私塾先生，责罚打骂一概不


    闻！只为习得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乱世为一方霸主更是逍遥自在，须武力，清谈无为学的巨儒有何作为！”范轻荷有些不满说道：“一介莽夫有何作为，亦文亦武方可纵横捭阖于世间！”显然范轻荷对慕容棹做法有些不满，女人妒心极强，差者只是强与弱。


    慕容棹笑道：“一切以夫人所言行事，为夫久不在家中有劳夫人！”“范真！派人收拾东院给羽姑娘住，留两名丫鬟使用！”“是主母！”二人走入大厅，范轻荷转面问道：“前些时羽姑娘已仙逝，为何又死而复生？”“夫人所见皆是幻想，乃红袖所用障眼法，借仙逝之名遁走修行！”“原来如此，大姐及二位妹妹何在？”慕容棹这才说出仇池经过，范轻荷听罢怒道：“一个庄行山竟有通天本领，竟然联合诸教攻杀夫君，欺我成都无人，来人！”“主母！请吩咐！”门外走进两个仆人躬身叫道，“速备重礼去请赵仙师！”仆人答应着退出去。


    “夫人赵仙师在成都？”“夫君忘了赵仙师治所就在鹤鸣山，离成都不过百里之遥！”自从赵忳破了齐轩聚鸟法后范轻荷派人重修道观不时进奉钱粮，赵忳婉而不拒，此次范轻荷请赵忳欲借五斗米道（东汉沛国丰邑人（今江苏徐州丰县）张陵（张道陵）著道经二十四篇，在蜀地鹤鸣山创立的收徒创教，该教派规定信徒入教需缴纳五斗米，因而得名五斗米道。汉安元年（公元142年）托言太上老君亲授“三天正法”，命其为“天师”；同年又授《正一科术要道法文》，《正一盟威妙经》，命其为三天法师正一真人，后人称为天师教。）清除庄行山一类。“夫人且慢，我身为天平教渠帅弟子，虽说五斗米道与太平道共尊黄老，多年来并无交集，赵忳破齐轩法术实属无心之举，又如何举教与石勒，庄行山为敌？”范轻荷心中有数淡淡笑道:“虽是无心之举，不妨一试，倘若求得天师应允如何不是好事？”“素与天师张回不相来往，若见天师一面势必登天!”


    门外热闹起来，慕容棹两位位夫人急匆匆赶回，慕容棹起身唯独不见严三娘，正想问范轻荷一旁说道：“五妹归家已三日，不日便回。不知大姐三人因何未归？”“是呀，难道弃了三位姐妹独自回转？”种菀坐到慕容棹对面，犀利眼神直逼慕容棹，“各位夫人，仇池深陷断魂阵，我被庄行山所伤，亏得红袖出手相助，否则命丧仇池，三位夫人下落不明，我已传令火祆教，太平道四处找寻，各位且放宽心，吉人自有天相！”丫鬟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说道：“见过千岁，主母，六主母有临盆之象，奈何久生不出，人已然昏迷不醒！”范


    轻荷站起身吩咐道：“快去请最好郎中，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夫人和慕容家血脉！”种菀忙道：“我学过几天医术，我去看六姐！”微苋随在其后，慕容棹不便进去在外屋坐立不安。


    种菀取了针赶到屋内，眼前景色倒吸冷气，宇文赛罕面色苍白，双唇似雪，身下血流不止，两枚银针刺在隐白穴，涌泉穴，片刻之后郎中被请来十几位，范轻荷用轻纱盖好，放下重幔，只留出右臂出幔，郎中边号脉边摇头走到外屋，众郎中皆是如此。慕容棹血灌瞳仁拍案而起叫道:“来人，将此等无能之辈拖出斩首!”郎中齐跪倒求饶道:“千岁饶命，宽恕小的无能，千岁大人饶命!”郎中磕头如鸡啄碎米。


    仆人冲进来十几个手拿绑绳，“且慢，还不退下！千岁休动雷霆之怒，视众生如草芥非千岁所为，医者仁心，不谓之竭尽所能，来人各赏白银十两送回家中!”慕容棹进的里屋，顾不得腥臭味扑到床前，稳婆吓得瑟瑟发抖退到一旁。种菀又在合谷，三阴交，至阴，昆仑四穴下针，又在膻中穴下针，随着孩童哭声。宇文赛罕闭上双眼，眼角处流下一滴冷泪。稳婆闻声急忙抱起孩子用铜盆洗净用麻布裹起凑到慕容棹跟前小心的说道:“恭喜千岁是少爷!”慕容棹未看一眼，怒不可遏高声吩咐道:“来人，将此子溺死!”

 一百一十八章业障难消

    慕容棹吩咐完没有人敢过来，范轻荷一把抢过孩子抱在怀中说道:“此子乃六妹性命所换，此子何罪之有？司命所属，幽怨何用，还不为六妹发丧!”种菀收回银针亏欠说道:“夫君，恕种菀无回天乏术!”“有劳夫人，赛罕命该如此，怨不得何人!”慕容棹紧紧握住宇文赛罕的手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想陪赛罕片刻。”范轻荷命奶媪抱走孩儿照料，带丫鬟离开里屋。


    范真已备好丧事所需之物，范轻荷又派人去请回严三娘，自己等在外屋，一刻之后慕容棹脚步呆重走出来，面上冰冷如同墓中寒尸，“千岁，六妹丧事如何处置？”“按一品诰命夫人礼制下葬！”慕容棹说完慢慢走向自己的屋内关上门没了动静。“范真快去请赵仙师！”“是主母！”范真忙的脚离地，急忙安排人可是银两由严三娘进出，包括范轻荷需银两也要经严三娘之手，仆人安置好看着范轻荷，范轻荷取出钥匙说道：“规矩自定应自守，奈何燃眉等不得，七妹代劳查点出银！”微苋没有推辞的话，接着钥匙走向帐房。


    千岁府上下忙而不乱，嘈杂声惊动羽红袖，到在范轻荷近前故作不知问道：“主母府中可有急事？”范轻荷克制住焦躁轻声说道：“六妹产子身亡，千岁神志不清又当如何？”羽红袖轻蔑的说道：“区区小事何须兴师动众，不过胎光，爽灵，幽精随亡者去也！”说罢人已进入慕容棹房内，身影晃动快者难观其形，手持三尺剑，脚踏禹步口中念道：“天魂（也称胎光、元神、主神、灵魂）归天罡，地魂（也称爽灵、因果魂、阳神、觉魂）守灵台，人魂（也称幽精、阴神、生魂、命魂）住本舍；一魄天冲灵，二魄灵慧通，三魄为气魄，四魄力魄强，五魄中枢精，六魄为精魄，七魄生德光，三魂七魄，共聚速归本身！”而后到在宇文赛罕屋中奈何摇头叹道：“业障所得，伤一命自损福寿，日积月累余生难了，来生为善，亦可消除罪孽，休要留恋世间之事，人鬼殊途，不可伤害公子性命！”


    慕容棹站在屋门外叫过范真吩咐道：“在红袖墓侧开凿崖壁安置六夫人，夫人五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三重含义：丧服制度中的五个等级（斩衰（cui)、齐(zi)衰、大功、小功、缌麻）、血缘亲疏的五代范围（高祖父至自身，自身到玄孙）、古代一种行政区划（包括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现代口语多指亲属关系的五代范围，用以区分关系亲疏。）之内无人，派人寻丧陪者数十人，让夫人走的体面一些！”范真记下。严三娘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坐车赶回，微苋置纩于鼻口之上，名曰属纩，遵


    循男人不绝于妇人之手，妇人不绝于男人之手，确定已亡，招魂师左手持宇文赛罕衣领，右手持鞭，登高向北长调高呼其名，后有师婆穿在宇文赛罕身上，（《礼记檀弓下》说道：“复，尽爱之道也，有祷词之心焉。望反诸幽，求诸神之道也。北面，求诸幽之义也。）


    殓复置于窗下以角柶（古礼器，多用牛角制成，形如汤匙。）阔其口，以便后饭含曰楔齿，所谓含瘗。（古代等级不同口含之物不同，周制天子饭黍含玉，诸侯饭梁含壁，大夫饭稷含珠，天子之士饭梁含贝，诸侯之士饭稻含贝。）缀足后，以缟殓衾（周制君用锦衾，大夫用缟，士用辎）覆尸，东供酒食，设帷帐，院中高搭灵棚，门口西阶挑起丈长明旌慕容佩为长子挂重孝守灵，麻布缠身，奈何年齿尚小仆人代替。


    三日后范真读遣策，棺椁装入柩车，皇帝李雄派人致赗（feng)送赙(fu),亲友执绋（fu)。前面两名仆人合力抱着三丈长白帛招魂幡，男女有别，幡尾男圆女方，取天圆地方之说，后有长条皂旗引魂幡，幡幢林立，吴带群舞。三队白衣白袍，白旌无旒，行列有序。柩车慢慢走出城门，随行队伍长达数里，白旌如雪，左右摆动，有风雷之声似为其黯然神伤。皂旗似乌云翻滚，雨来雪降，天地为之动容。天近傍晚柩车到在墓地，（魏晋时期动乱难料，百姓多朝亡夕葬）范真命人抬棺徒步上山，道两侧步远之距点燃白烛直通墓地，山中阴风阵阵，令人心惊胆寒，烛火摇曳，人影幢幢，似断去了归路。


    山中似有人念道：“山尽绣藏，木枯形残，忘却来归途。一生匆忙，何须留恋，土归土，尘归尘，已是天年之数。罢了，罢了，早寻安身之处。”念罢风为之凉爽，烛光不摇。安置好棺椁，有石匠封堵墓穴，旁置芦棚守孝所用。山中狂风大作，烛火尽灭，片刻后大雨倾盆，范真命人护佑女眷下山，幸得山下修有护山家人所住宅院，范轻荷站在门口面前一道巨大的水帘，风裹挟着雨重重摔在地上。范真命人备一桌吃食叫道：“主母请用饭菜！”在范轻荷转身之际借着屋内烛火雨中好似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影子越来越多，甚至超过对面的房顶，“六妹！”范轻荷不自主叫道，范真探出身未发现异常，几日下来人多已疲倦，难免有眼花耳鸣，丫鬟过来搀扶，范轻荷再看时雨依然下，没有了影子，对面的黑影则是巡视塔楼，不禁伤痛难忍，暗自垂泪。


    严三娘劝慰道：“二姐，六妹新亡，未至还魂夜，若见二姐如此又如何安心离去？”范轻荷看着种菀，微苋说道：“我虽与姐妹共伺一夫，心中并无


    怨言，视为手足，为慕容家族开枝散叶，不想六妹为一子送了性命，如何不伤心！”话出口引得三姐妹暖流入心为之动容，微苋自惭道：“我与姐姐相比天壤之别，不可同言而语，姐姐宽恕小妹年幼无知，日后微苋以姐姐为模范，尊妇道正言行！”种菀只是低头吃饭，严三娘对范轻荷很是感激，范轻荷为慕容棹聘娶严三娘，言听计从，不曾有二心。范真来报：“主母，雨停车辆备好起驾回成都，千岁放心不下已派军兵五百来迎接！”“待用餐后动身！”“是主母！”


    大雨过后一轮明月挂上树梢，亥时人定，夜深安眠，官道上冷冷清清，十几里眨眼间到在城外，城门紧闭，有军兵叫道：“开城门，奉千岁大令迎回几位夫人！”城门官命令放下吊桥放几人进来。迎面一对官兵挡住去路，为首镇南将军徐舆奉命巡城。范轻荷下车走到前面说道：“我当何人原来是镇南将军！”徐舆抱拳道：“夫人恕末将有重甲在身不能跪拜，方才千岁借兵五百迎接夫人，末将多有叨扰夫人见谅！”“多谢将军厚恩，轻荷无阶无品不敢劳驾将军，轻荷代千岁谢过将军！”“夫人请！”


    到在府门前慕容棹早等着门外，身披麻布，乃次等齐衰。范轻荷面色凝重拱手未多言，各自回房。范轻荷命奶妈抱过慕容玉，襁褓中睡得很香，红彤彤的脸庞有些宇文赛罕的影子，“好生供养少爷，容不得半点差池！”“是夫人！”奶妈抱着慕容玉走向旁边的房间，范轻荷安排奶妈就住在隔壁，知此时慕容棹反感慕容玉，恐有意外，留下微苋照看，其他人忙于生计。可是慕容玉整日整夜啼哭不止，范轻荷请来郎中御医皆无计可施正在苦恼间，赵天师三天后到达，范轻荷急忙接入府中，派人告于慕容棹。


    慕容棹麻衣拜谢，赵忳起身道：“千岁世事无常且勿伤悲，夫人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因果皆是前缘所定，非今生之过！”“多谢天师教导棹记下！”说话间慕容玉大声啼哭，赵忳闻声问道：“此子声高气足前途无可限量！”“来人抱来公子！”下人急去奶妈抱着慕容玉到在前厅，赵忳手压泥丸宫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苦恋天上之事，落入凡间应尊人道，你我有缘可助你早登仙境！”慕容玉闻言不在啼哭，瞪着大眼看着赵忳露出久为的笑容，赵忳又道：“千岁，夫人，赵忳有不情之请？”“天师请讲！”“我与公子有缘，可否收为弟子，道观中抚养成人？”范轻荷面露难色，有慕容棹在不好反驳，众人都看下慕容棹。


    “既然天师有意收徒，棹不胜感激，既与天师有缘乃此子之幸，轻荷将此子交于天师抚养


    ！”话出口范轻荷诧异看着慕容棹，对于慕容玉全无半点慈爱，与慕容佩可说天壤之别。“天师，此次劳尊至成都有一事相求，皆因庄行山联合众邪教追杀千岁，天师岂能容得邪教作祟，为祸人间？”范轻荷急忙岔开话题，赵忳闻言道：“世道溷（hun)秽不堪，自八王扰动乾坤，胡人纷争中原以来赤地千倾，馁（nei)殍相望,巫教借机侵入，以食粮为诱广收弟子信徒，吾有意除之奈何绠短汲深，告于张天师亦无奈何！”“应对邪术天师可有良策？”范轻荷又问。


    “道术难分正邪，不过所用之处亦有分辨，纲常败坏，又如何断定良莠岂是易事，北荒道法以白巫黑巫为尊，幻化出各帮派，所习道术不同，一言难尽其中！”范轻荷听出言外之意，吩咐人备宴，赵忳起身道:“多谢千岁夫人胜意，我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说罢接过慕容玉飘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