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嫁人，高冷权臣他慌了》 第36章 担心他干什么 第三十六章 担心他干什么 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闪电般地松开了手，慌乱地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道缝让我钻进去。 我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我尴尬得快要原地去世的时候，头顶传来他温和的声音。 “怎么了？” 他温柔的问了一句！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眼底，似乎还藏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慌乱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硬着逼地指了指他的后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你……你受伤了。” 我说完，又飞快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几乎宠溺的语气，轻轻地“嗯”了一声，回了一句：“无事。” 无事？ 血都流成那样了，还叫无事？ 这个混蛋，是铁打的吗？ 我正想说些什么，他却已经转过身去，对着京兆府尹下令：“今日之事，牵连甚广，谢无瑾一案，暂缓再审。明日辰时，本官会亲临刑部，诸位大人，届时都到场吧。” “是，下官遵命！”众官员齐声应道。 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袖和碧柳，吩咐道：“带你们小姐回府。” “是，相爷。” 红袖和碧柳连忙爬起来，一左一右地扶住我。 我浑身还是软的，几乎是被她们架着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正负手而立，与几位官员交待着什么，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神色淡然，语气沉稳，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受伤后该有的痛苦或虚弱。 仿佛背后那道狰狞的伤口，根本就不存在于他身上一般。 我撇了撇嘴，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闷气。 哼，我担心一个混蛋干什么？ 他那么厉害，算无遗策，说不定连自己会受伤都算进去了呢！ 我这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点刚刚生出的愧疚和担忧，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我挺直了腰杆，头也不回地跟着红袖她们上了马车。 心安理得地走了。 回到国公府，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晚膳都没用，就一头扎进了我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今天这一天，过得可真是……比我过去三个月加起来还要漫长，还要惊心动魄。 我将被子蒙过头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卫清衡拉满弓弦，箭头直指我眉心的冷酷模样。 一会儿又是他用后背为我挡住刀剑，将我紧紧护在怀里的温暖……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反复交织，让我心烦意乱。 这个男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这两面，都是他？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我当成诱饵，也可以奋不顾身地为我抵挡危险。 他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让我完全看不透。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想这个让我头疼的男人。 睡觉！睡觉才是正经事！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驱散了那些纷乱的思绪，意识渐渐模糊，正要沉入梦乡…… “砰——哐当——” “都给我滚开！让卫清衡出来见我！” 一阵尖锐的叫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前院传来，像一道惊雷，瞬间将我的睡意炸得无影无踪。 我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耳朵。 这又是谁啊？大半夜的，在国公府撒野？ “小姐，小姐！” 碧柳提着裙角，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慌张和看热闹的兴奋。 “怎么了？”我没好气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外面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姐，是……是长乐公主来了！”碧柳压低了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听说吵着闹着非要见相爷。可相爷谁也不见，公主见不到人，现在正在前院花厅里发脾气呢！” 长乐公主？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娇蛮任性的少女。 原来是她啊。 我“哦”了一声，又重新躺了下去，兴致缺缺。 碧柳见我这副反应，有些讶异：“小姐，您……您不去看看吗？现在府里好多人都去前院瞧热闹了呢！” “不去！”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了半张脸，“不去不去不去！” 开什么玩笑？ 我下午才刚刚发过毒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凑任何热闹了！ 这看热闹作死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谁爱闹谁去闹，谁爱看谁去看，反正我是不去了！ 我蒙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碧柳，摆明了天塌下来也别叫我的架势。 碧柳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不好奇的主子，悻悻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估计是自己看热闹去了。 我闭上眼睛，努力屏蔽掉前院传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喧闹声，准备继续和周公约会。 然而，片刻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 我以为是碧柳不死心，又跑回来劝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眼睛都懒得睁，蒙着头没好气地嚷嚷道：“我都说了我不去看热闹了！你烦不烦啊？再吵我睡觉，我就扣你月钱！”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但是，那拽着我被子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松开，反而又加重了几分。 我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的心猛地一跳，僵硬地转过身，一把掀开被子。 然后，我就对上了一双含着三分笑意、七分戏谑的眼眸。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俊美的脸上，给他那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墨发披散。 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那份颠倒众生的风华。 “卫……卫清衡？” 我吓得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睡意全无，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公主……公主不是在前院找你吗？” 卫清衡看着我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37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三十七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也不说话，只是长臂一伸，不容我反抗地，就将我重新拉回，紧紧地圈进了他的怀里。 “唔！” 我被他撞得闷哼一声，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在我耳边轻声问道：“今天，吓坏了吧？”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身上很烫，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有没有受伤？”他又问。 听着他这温柔得不像话的语气，我心里那点刚刚筑起的防备，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发热。 可能是今天受的惊吓太多，也可能是他此刻的怀抱太过温暖，让我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角落。 我扭过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没事。” 他的手却不老实起来，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抚上我的脖颈。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别动。”他按住我。 他的手指，精准地停留在了我颈侧的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道被刺客的刀锋划出的、极细极浅的伤口。 因为伤口太小，我自己都没怎么在意，还是碧柳发现回来为我随便上了点药。 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在一瞬间收紧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冷了下来。 “撒谎。”他语气幽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我心里一突，连忙解释道：“已经上过药了，真的没事！” 他却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一般，不管不顾地低下头，温热的唇，精准地吻上了我脖颈上那道细小的伤口。 “！” 我浑身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战栗了一下。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痒痒的，带着一丝微弱的刺痛，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温柔。 我整个人都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像一只虔诚的信徒，轻柔地、反复地舔吻着那道微不足道的伤痕。 前院，长乐公主吵吵嚷嚷的叫骂声依旧没有停歇，一声声地传到我耳朵里。 而我，却在这喧嚣的背景音中，和舅舅，衣衫不整地在床上缠绵。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我感到既荒唐，又抗拒，却又……无可奈何。 良久，他才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 “今天，去闻香茶楼了？”他忽然开口，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是你给我线索，让我自己去查的吗？” 他听了，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靠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上，痒得我缩了缩脖子。 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类似蛊惑的、充满了暗示性的语调，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 “今晚，取悦我。” “我给你一个……奖励。”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我瞬间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和愤怒，猛地从心底里窜了上来！ 我冷着脸，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冰霜：“卫清衡，你够了！” “我跟你说过，这里是国公府！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外祖母的事情了！” “我现在这样……这样不明不白地怀着你的孩子，寄人篱下，已经……已经很有心理负担了！我真的……承受不了了……”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是真的觉得委屈，也是真的觉得害怕。 卫清衡看着我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中的情欲和笑意都淡了下去。 他沉默地看了我许久，久到我以为他要生气了。 可出乎我的意料，他忽然又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了情欲，也没有了戏谑，只剩下一种……我看不懂的无奈和纵容。 他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生气。 “好，不逼你。”他叹了口气，朝我伸出手。 “那……你帮我办另外一件事，如何？” 我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去碰他的手，问道：“什么事？” 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前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帮我，打发了那位公主。” 我一听，立刻拔高了声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的老相好，为什么要我去打发？她要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啧。” 他啧了一声，忽然伸手，在我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说什么呢？”他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看着我。 “去，帮我把她打发走。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我狐疑地看着他，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不干。”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眯起眼睛，缓缓地向我靠近，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乖乖！”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声音陡然转冷，“你最近，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 那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语气，让我心里猛地一抖。 我瞪着他，他也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我。 我们就这样，在昏暗的月光下，无声地对峙着。 最终，还是我先败下阵来。 我没办法，我斗不过他。 我泄气地垂下眼睑，闷闷地问道：“……我怎么才能打发她？” 他见我服软，脸上立刻又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一笑，我就知道自己又被他拿捏了。 他再次将我压倒在床上，落下了一个霸道而又缠绵的吻。 这个吻，不像刚才那样带着情欲，更像是一种安抚。 直到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我，贴着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告诉她，想要见谢无瑾，就乖乖回宫里等着。” 他看着我震惊的表情，满意地勾了勾唇，伸手在我腰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去吧。” 我哼了一声，心里骂他故弄玄虚。 我一把推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穿衣服。 就在我推开他的那一瞬间，我清晰地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 第38章 你说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 你说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却见他依旧靠在床头，姿态慵懒，脸上挂着那副风华绝代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声闷哼只是我的错觉。 我压下心头的疑惑，不再多想，匆匆披上外衣，便硬着头皮，朝着前院花厅走去。 我到的时候，前院花厅已经是一片狼藉。 名贵的汝窑花瓶、前朝大家的字画、精致的紫檀木摆件……凡是能砸的，几乎都被砸了个粉碎。 长乐公主一身红衣，正叉着腰站在一片废墟中央，那张娇俏的脸上满是怒火，气急败坏地对着周围战战兢兢的下人吼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让卫夫子出来见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这国公府！” 外祖母一把年纪了，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这位小祖宗。 “哎哟，我的小公主啊，您消消气，消消气！小九他……他是真的伤得重，太医嘱咐了，万万不能见风，也不能多说话。您看，要不您先回去歇着，等他好些了，老身亲自让他去公主府给您请罪，好不好？” 我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心里忍不住冷笑。 卫清衡那个混蛋，自己躲在后面清闲，却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还连累外祖母跟着受累。 我冷哼，果然是那个祖宗教出来的学生，一样是个不讲道理的小祖宗！ 外祖母一抬眼，看见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萱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快步走上前去，扶住外祖母的胳膊，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外祖母，您去歇着吧。”我柔声说道。 “这里，交给我吧。” 外祖母担忧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而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卫羽灵，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交给你？”她嗤笑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轻蔑。 “柳瑾萱，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包大揽？” 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我望着外祖母，再次柔声地说道：“外祖母，您信我。您先带下人们去后堂歇息，这里太乱，仔细磕着碰着。” 外祖母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那你……万事小心。切莫再惹公主生气了。” “孙女明白。” 得到了我的保证，老夫人这才在几个嬷嬷的搀扶下，带着满堂战战兢兢的下人，如蒙大赦般地退了下去。 卫羽灵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大概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真的会把这么大的场子交给我。 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却又不敢在公主面前造次，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偌大的花厅，瞬间只剩下我和长乐公主。 我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多余的情绪，缓步走到长乐公主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民女柳瑾萱，见过长乐公主。公主金安。” 长乐公主打量着我，似乎是在辨认我是谁。 片刻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是你？” 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是。” “外祖母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还望公主体恤。您有什么事，不妨与民女说”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 长乐公主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抱着手臂，挑了挑眉，那股子皇家贵女的傲慢劲儿又上来了：“行啊。你能让卫夫子出来见我吗？” 长乐公主环视着一地狼藉，似乎也觉得自己闹得有些过火了，但脸上的高傲却不容许她有丝毫的退让。 她冷哼一声：“人呢？本公主问你话呢，卫夫子呢？” “回公主的话，”我垂下眼帘。 “小舅舅他……确实受伤了，伤得不轻。，不许任何人探视。” “本公主不是别人！”长乐公主立刻反驳，但语气里的焦急却多过了愤怒。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您听我说。小舅舅在昏睡前，特意嘱咐了我一句话，让我若是见到了您，务必转告。” 长乐公主眼睛猛地一亮，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我倾了过来：“他……他说什么了？” “小舅舅说，公主想要见谢无瑾，就乖乖回宫里等着。” “真……真的？”她的声音都在发颤，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卫夫子他……他当真这么说？” 我哪里知道是真是假？ 卫清衡那个混蛋，就扔给我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前因后果全靠我自己猜。 但事到如今，我除了硬着头皮演下去，别无他法。 我迎着她那灼热的、充满了期盼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而真诚：“千真万确。想来……此事必定关系重大。” 长乐公主松开我的手，激动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的！” 长乐公主激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下心情。 她重新看向我，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和傲慢，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恢复了几分公主的仪态，对着我说道：“今日之事，是本公主鲁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公主就不与你们国公府计较了。这就回宫！”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 等……等等？ 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一阵无语。 我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无权无势，在这京城的贵人圈里，比纸还薄，哪来的什么面子可言？ 这位公主殿下，脑回路是不是也有点异于常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难缠的小祖宗，总算是被我忽悠走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我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一转身，冷不丁地就撞上了一堵“墙”。 “啊！”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卫羽灵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我的跟前，那张嫉妒得有些扭曲的脸，离我不过一尺之遥。 “你……”我抚着胸口，没好气地看着她。 第39章 公主喜欢的人 第三十九章 公主喜欢的人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想吓死人啊？” 卫羽灵却根本不在意我的指责，她死死地盯着我。 “你刚才，跟公主都说了些什么？”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和猜忌。 “为什么她听了你的话，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我看着她那副急于探知究的嘴脸，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股恶作的快意。 我学着卫清衡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故意冲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拖长了语调。 “你想知道啊？” 见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然后干脆利落地吐出五个字。 “我、就、不、告、诉、你。” 说完，我懒得再看她脸，心情愉悦地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我自己的院子走去。 身后，传来卫羽灵气急败坏的跳脚声和咒骂声。 今夜，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将别人的恶意踩在脚下，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带着这份难得的好心情，推开了房间的门。 但是在我看清屋内的景象时，我脸上的笑容，和我那刚刚飞扬起来的心情，瞬间就一同僵硬在了原地。 卫清衡他居然还在我房间，没有走！ 此刻正闲适地靠在我床头的软枕上，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月白色的中衣松松垮垮地穿着，墨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烛光在他俊美得妖异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将他身上那股平日里令人胆寒的戾气冲淡了许多，平添了几分慵懒和魅惑。 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都傻了。 我的心在疯狂地呐喊：他怎么还在这里？他怎么还不走？！他真把我的闺房当成他自己的卧房了吗？ 卫清衡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缓缓地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在了我身上。 他看着我，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过来。”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在命令他自己的下属，理所当然。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见我站在门口不动弹，他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他将手中的书随手扔到一旁，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要我过去请你？” 我心里一个哆嗦，权衡利弊之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动了脚步。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离他三步远就停了下来，冷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 “公主已经走了。” “嗯。”他应了一声，朝我伸出手。 我下意识地就想后退，可他的动作比我快得多。 只觉得手腕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最终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滚烫而坚实的怀抱。 我被他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强行按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 我羞愤交加，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他用手臂牢牢地圈住了腰，动弹不得。 “做的不错！”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我的抗拒，低下头，将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侧，带来一阵阵战栗。 我被他这亲昵的姿态搞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僵硬着身体，没好气地回道：“不就一句话的事情吗？你随便找个丫鬟去传个话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指使我？” 我真的很不理解，以他的权势，想办成一件事，有无数种更简单直接的方法，何必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 卫清衡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把玩着我的一缕长发，声音里满是漫不经心的慵懒。 “行啊。” 他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承认了！ 我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猛地推了他一把：“那你就是在耍我？！” “唔……” 他发出一声闷哼，抱着我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顺着我的腰线缓缓上移，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度。 我心里警铃大作，连忙伸手按住他那只作乱的大手，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说的……秘密呢？” 再不转移话题，我毫不怀疑，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果然，听到“秘密”两个字，他那只手上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定定地看着我：“你真想知道？” 我看着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股逆反心理。 “不想了！”我扭过头，硬邦邦地回道。 “呵。”他轻笑一声，另一只手却猛地按住了我的后腰，将我更紧地压向他。 他贴在我的耳边，用一种蛊惑的语气说道：“不想也不行。”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听他的描述我才知道，长乐是陛下最小的女儿，自幼便是这宫里最耀眼的一颗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在镇北将军谢无瑾那里，栽了个大跟头。 他们二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公主对谢将军情根深种，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无瑾就是个榆木疙瘩，心里除了家国天下，就是练兵打仗，在边关一待就是数年，对公主那点女儿心事，视而不见。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却又遭逢此等大难，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下了天牢。小公主这两个月，为了救他，几乎把整个皇宫都闹翻了天，最后闹到了卫清衡这里。 她不信谢无瑾会叛国，所以，才想求卫清衡放了他。 听完他这番话，我脸上写满了诧异。 “原来……原来公主喜欢的人，是谢将军？” 卫清衡挑了挑眉，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不然你以为呢？” 我……我还能以为是谁？ 满京城谁不知道长乐公主最喜欢跟在卫夫子身后跑，像个小尾巴一样？ 我还以为…… 我羞恼地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可心里的好奇却怎么也压不住，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谢将军他，真的叛国了吗？” 卫清衡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指缠绕着我的发丝，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第40章 心疼我？ 第四十章 心疼我？ “不知道？”我转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今天在公堂上搞出那么大的阵仗，现在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才不信！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他若是不知道真相，怎么可能布下如此天罗地网？ 见我不信，他也不再解释，只是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我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索性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要我应得的报酬。 “喂，那你说的，要给我的奖励是什么？” 他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忽然松开了我，然后，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 两声清脆的击掌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碧柳端着一个托盘，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几乎是弹射般地从卫清衡的腿上站了起来，慌乱地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衣衫。 我还是无法习惯在人前和他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心腹。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最狼狈、最见不得光的一面，被赤裸裸地摊开在了别人面前。 与我的惊慌失措相比，卫清衡依旧是那副慵懒闲适的模样，仿佛刚才我们之间那番亲密的纠缠，根本就不存在。 碧柳更是目不斜视，自然得很。 她走到桌边，将手中的托盘稳稳地放了上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了出去，顺手还为我们带上了房门。 整个过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看着桌上那大大小小、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瓶瓶罐罐，全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和一些我看不懂的药膏，疑惑地问道：“干嘛？” 他却没回答我，而是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然后，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你……你做什么？”我惊得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愉悦的戏谑。 “你紧张什么？” 他慢悠悠地解开中衣的系带，露出里面线条分明的紧实胸膛。 “就是让你，帮我上个药而已。” 说完，他将脱下的中衣随手搭在屏风上，然后，转过身，将他那毫无防备的后背，完整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看清他背后景象的那一刹那，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用手捂住了嘴。 他的后背上，虽然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那白色的纱布，此刻早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染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血已经浸透了纱布，顺着他流畅的背部线条，蜿蜒而下，在烛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这……这就是下午在公堂之上，他为了护住我，用后背硬生生扛下的那一刀！ 我一直以为，以他的身手，或许只是皮外伤，却没想到……竟然伤得这么重！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背后那足以让普通人哀嚎半天的伤口，语气依旧淡定得仿佛那伤是在别人身上。 “过来，帮我上药。”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串的委屈。 “刚才，可是你推的我。”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又是愧疚，又是心虚。 我刚才……我刚才还真的推了他，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咬着下唇，看着那片骇人的血色，小声地抗议：“我……我不敢……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怕我的手会抖。 他却轻哼一声，语气陡然转冷：“让别人来？让他们知道，当朝宰辅身受重伤，你觉得，明天朝堂上会是什么光景？” 我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树敌太多，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他倒台。 若是让他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出去，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政敌，一定会趁他病，要他命！ 我没得选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走到桌边，端起那些瓶瓶罐罐，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到了他的身后。 我用温水和干净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伤口周围的血迹，再颤抖着手，一层一层地解开那被鲜血浸透的纱布。 那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他伤口旁的皮肤，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一句。 “……疼吗？”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我听见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低语。 “乖乖，是在心疼我？” 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调侃，瞬间就将我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柔软和心疼给击得粉碎。 我哼了一声，脸上有些发烫，手下的动作也不由得重了几分，故意用蘸了药膏的棉签，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伤口。 “嘶……”他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 “乖乖，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谋杀亲夫四个字一出口，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暧昧。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嫁给他， 我也不能嫁给他！ 我沉默着，一声不吭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再用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仔细地重新包扎好。 整个过程，我再没说一句话，他也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就在我为他打好最后一个结的时候，一个念头，忽然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等等！ 他伤得这么重，后背上这么大一道口子，稍微动一下都会撕心裂肺地疼吧？ 那……那他今晚，应该就不会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所以，我是不是……安全了？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阵狂喜，那点压抑了一晚上的郁闷和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我一个没忍住，嘴角高高扬起，差点就笑出声来。 卫清衡穿好中衣，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了我那副藏不住笑意的模样。 他狐疑地眯起眼睛：“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立刻收敛笑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摆了摆手。 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忽然冷哼一声，缓缓地向我逼近一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而又玩味的光芒。 “怎么？”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你以为，我受了伤，就不能——” “闭嘴！” 我吓得想也不想地就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天哪！这个混蛋，他怎么什么都敢说！ 被我捂住嘴，他也不恼，那双含笑的眼睛，就这么近在咫尺地看着我。 良久，他才拉下我的手，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认真地说道： “明天，你去闻香茶楼。” “那，才是我给你的，真正的奖励。” 我看着他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哼，故弄玄虚。 第41章 毫无血缘的真相 第四十一章 毫无血缘的真相 一夜无眠。 或者说，是半梦半醒。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卫清衡昨夜那句带着戏谑的谋杀亲夫，和他最后那句故弄玄虚的真正的奖励。 这两个念头，像两只斗架的公鸡，在我脑海里缠斗不休，搅得我头痛欲裂。 我承认，在看到他背后那道狰狞伤口时，我心软了。 可一想到这个男人如何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那点刚冒头的柔软，瞬间又被滔天的怨气和警惕压了下去。 他说的奖励……究竟是什么？ 这个男人，从来不做无用功，他每走一步，肯定都藏着十层的算计。 我怀着这满腹的疑云，第二天一早，便在碧柳的陪同下，再次前往闻香茶楼。 还是那间雅致的茶楼，秦掌柜一见我，脸上的神情比昨日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激动？ 他没多言，只是对着我深深一揖，便亲自在前面引路，将我带入了一间比昨日更加清幽雅致的静室。 一踏入室内，一股沉静的檀香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不由一宁。 屋内，临窗的软榻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嬷嬷。 她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身形有些佝偻，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端凝气度。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 浑浊的眼神，此刻，正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姑娘，请坐。”秦掌柜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 室内，只剩下我和这位陌生的老嬷嬷。 气氛，有些凝滞。 我压下心头的异样，依言在她的对面坐下，定了定神，从怀中取出了母亲留下的那枚羊脂白玉佩，双手奉上。 “嬷嬷，这是家母的遗物，昨日秦掌柜说……” 我的话还未说完，那位老嬷嬷已经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将那枚玉佩接了过去。 她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上那个小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篆字。 “婉”。 “婉……婉……”她喃喃低语。 下一刻，老嬷嬷，竟噗通一声，从软榻上滑了下来，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老奴……老奴终于……终于等到您了，小姐！” 我懵了一瞬。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就要去扶她。 “嬷嬷，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不会错的！”她猛地抬起头盯着我，语气是斩钉截铁的笃定。 “这枚玉佩，是靖王爷亲手为您的母亲雕的，上面刻着郡主的名讳！您的眉眼，和郡主，一模一样啊！” 靖王？郡主？ 这些于我而言，都是第一次听见。 我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我的追问和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真相！ 我的母亲，闺名赵云婉。 她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小姐。 她是前朝靖王，唯一的嫡女！是真正金枝玉叶、凤子龙孙的天之骄女！ 当年，靖王府遭奸人构陷，一道圣旨，满门抄斩。 那是一场染红了半边京城的血色浩劫。 唯有我的母亲，年仅5岁被府中忠仆拼死护着，从尸山血海里逃了出来，辗转流落。 而国公府的老太爷，也就是老夫人早已过世的丈夫，曾受过靖王的大恩。 他在得知消息后，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将我母亲秘密收留。 但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保住这根靖王府唯一的血脉，他们只能谎称母亲是国公府新出生的小姐。 所以，我的母亲，所谓的国公府小姐，与这国公府，根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不……不对，不是崩塌，是炸裂！ 是从地狱到天堂的炸裂！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耳边是老嬷嬷悲痛的哭诉，眼前是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可我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盘旋，炸响！ 我不是国公府的外孙女！ 我不是卫清衡的外甥女！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压在我心头数月，让我夜夜惊醒，让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让我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和自我厌弃中的那道最沉重、最黑暗的枷锁，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碎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山洪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就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被人猛地拽出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是孽种！ 他不是不该存在的禁忌之果！ 他只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可以被期待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我忍不住想笑，想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压抑和痛苦都笑出来。 可紧接着，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一盆刺骨的冰水，从我的头顶，狠狠浇下！ 卫清衡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这个念头瞬间劈开了我被狂喜冲昏的头脑。 以他的权势，以他那通天的手段，查清一个人的身世，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他才敢那般肆无忌惮地对我，一次一次的戏弄我！ 他看着我在因为和他的禁忌关系深渊里痛苦挣扎，看着我被负罪感折磨得夜不能寐，看着我因为腹中的孩子而惶恐不安、自我厌弃！ 他把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的挣扎，全都看在眼里。 但他一言不发。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冷眼旁观着我这个可怜虫在泥潭里打滚，甚至还觉得……很有趣！ 他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怒火夹杂着被欺骗、玩弄的巨大屈辱，瞬间就取代了所有的喜悦！ 我忽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 “小姐，您怎么了？”老嬷嬷担忧地扶住我。 我猛地回过神来。 我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血气。 “嬷嬷，多谢您告诉我这一切。”我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 “您放心，靖王府的冤，总有一天，我会为他们一一讨还！” 我说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闻香茶楼的。 我失魂落魄地上了马车，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个念头。 找到卫清衡，问个清楚！ “回府！快！”我对着车夫，几乎是嘶吼出声。 第42章 他是个骗子 第四十二章 他是个骗子 马车在长街上飞驰，我的心，比车轮转得更快，更乱。 国公府到了。 我几乎是从飞驰的马车上跳下来的，不顾碧柳在身后的惊呼，提着裙摆，一路疾走。 我只想见到他！立刻！马上！ 书房外，他的侍从见我这副样子，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拦：“柳……柳姑娘，相爷正在处理要务，您……” “滚开！” 我一把推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脚，狠狠地踹在了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门上！ “砰——！” 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开。 书房内，卫清衡正坐在案后，手执朱笔，批阅着公文。 听到这声巨响，他缓缓抬起头，深不见底的凤眸，波澜不惊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看到我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发丝凌乱的狼狈模样时，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已料到我会来。 他只是对着旁边吓得面无人色的下人，淡淡地挥了挥手。 “都下去。” 下人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还识趣地为我们关上了门。 偌大的书房，瞬间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在看到他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俊脸时怒火更甚。 我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书案上堆积如山的一叠叠文书，全部扫落在地！ 纸张如雪片般纷飞，散落一地。 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胸膛！ “卫清衡！你这个混蛋！骗子！”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滚落，声音嘶哑而尖利。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 我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他。 我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恐惧、屈辱、自我厌恶、痛苦和挣扎，全都化作了这毫无章法的拳头和撕心裂肺的泪水，尽数发泄在他的身上！ “你看着我痛苦！挣扎！看着我恨不得去死！你觉得很有趣是不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耍，特别有成就感？” 卫清衡不闪不避，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我捶打，任由我哭骂。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我打得手都疼了，可心里的那股气，却怎么也发泄不完。 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拳头，有好几次都砸在了他昨夜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我看到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他依旧一声不吭，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紧地看着我。 终于，我哭得脱力了，骂得也发不出声音了，捶打的力道，也渐渐弱了下来。 就在我即将瘫软在地的那一刻，他猛地伸出双手，攥住了我那冰冷而颤抖的手腕。 然后，他用力一带，将我整个人，都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他的怀中。 那个怀抱，依旧是那么的滚烫，那么的坚实，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的龙涎香气。 可这一次，我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挣扎着，却被他箍得更紧。 只听见他在我耳边，用一种低沉的、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沙哑的声音，无比坦然地说道： “是，我早就知道。”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就扎进了我的心脏。 也像是一盆冰水，浇熄了我所有歇斯底里的火焰。 我的哭骂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瞬间抽空。 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瘫软在了他的怀里，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卫清衡感觉到我的安静，圈着我的手臂，力道稍稍松了些。 他空出一只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 他的声音低沉而霸道。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的孩子，是孽种吗？” 我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他低下头，捧起我的脸，用指腹拭去我脸上的泪痕，逼着我，与他对视。 “柳瑾萱，你给我听清楚。”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是国公府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你是前朝靖王的后人，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你是我卫清衡看上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 我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我，这个男人在偷换概念，在用他那套霸道的说辞，来转移我的愤怒。 可我那颗刚刚经历了地狱和天堂洗礼的心，却还是不争气地，因为他这番话，而泛起了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 但，动容归动容。 欺骗，就是欺骗！ 在我冷静下来之后，我猛地用力，一把将他推开！ 这一次，他似乎没有防备，被我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后背撞到了书案的边角，发出一声闷响。 他闷哼了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却视而不见，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卫清衡，我不会原谅你的。” 信任一旦被打破，就如同摔碎的镜子，再也无法复原。 说完，我甚至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地理一理这乱成一团麻的思绪。 可我刚迈出一步，手腕就再次被他攥住了。 那力道，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大，不容我挣脱。 “放开！”我奋力地挣扎。 我对他的信任，已经彻底崩塌。 此刻的他，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思深沉的骗子！ 一个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 我回过头，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声音里满是恨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次，我清楚地，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 这个永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这个永远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男人，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一丝……无措。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固执地、用力地拉着我。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我看着他那双写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压下心头的恨意，只问出了那个我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只问你一句。”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第43章 这次真的生气了 第四十三章 这次真的生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我，沙哑地问道：“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简直要气笑了。 我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冷静？卫清衡，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冷静得下来吗？” 他看着我这副样子，眼中的慌乱更甚。 然后，他将我按在椅子上，而他，当朝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大人，竟缓缓地，在我面前，单膝蹲了下来。 他仰着头，看着我，拉住我垂在身侧的手，握在他的掌心。 “萱儿……”他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无奈。 “如果不是我心疼你……” “如果不是看你日日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惶恐不安，夜夜噩梦，将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不会，选择在现在，安排人告诉你这一切。” 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认真得……让我更加来气！ 什么叫……看我日日惶恐不安，所以才告诉我？ 这算什么解释？ 这痛苦的根源，不就是因为他的隐瞒吗？ 他先是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然后在我快要被淹死的时候，再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模样，将我拉上来，告诉我，看，我多心疼你啊！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的怒火，再次蹿上了头顶！ “心疼我？” 我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踉跄着后退一步，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里的嘲讽和冰冷。 “卫清衡，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假仁假义吧！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的恨意。 “你先是把我推下悬崖，看着我在万丈深渊里痛苦挣扎，然后再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模样，降下一根绳子，告诉我，看，我多心疼你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柳瑾萱就该对你感恩戴德，涕泗横流地跪下来谢你的大恩大德？” 他没有松开我，反而因为我的挣扎，力道收得更紧，那双铁钳般的大手，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示弱的声音。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他高大的身躯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我，即便在他面前显得如此弱小，眼神里的火焰却丝毫没有熄灭。 他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告诉你，然后呢？”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凄凉和自暴自弃。 “让你知道你不是国公府的表小姐，不是我卫清衡的外甥女，然后心安理得地与我划清界限，离我远远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股子掌控一切的强势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里面掺杂了太多不安，“还是让你顶着靖王遗孤的身份，继续等着老夫人给你安排婚事，让你去找个像卫子彻那样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嫁了，相夫教子，把我，把我们腹中的孩子，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质问，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承认，他说中了我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如果……如果我早知道这一切，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地远离他，这个危险的、深不可测的男人。我会想办法离开国公府，找一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安安生生地把孩子生下来。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见我沉默，他眼底的暗色更浓。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柳瑾萱，你以为我愿意看你痛苦吗？你以为我愿意瞒着你吗？” 他拉着我，强行将我抱在怀里，语气是我从未见过的无可奈何！ “靖王府的旧案，牵连甚广，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当年那些构陷靖王府，手上沾满了你亲人鲜血的人，如今，都已是朝中栋梁，身居高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没有将这些人连根拔起的能力之前，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只会为你，为你腹中的孩子，招来无穷无尽的追杀和杀身之祸！你明不明白？” 他的解释听起来每一个理由都说得通，每一句话都像是为了我深思熟虑。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真的会被他这番话感动。 可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的心，早已被他磨得坚硬如铁，再也听不进他任何的辩解。 或许，他说的话里，有那么一两分是真的。 但绝不是全部！ 这个男人骨子里那深入骨髓的掌控欲，那睥睨众生的傲慢，那喜欢看猎物在掌心挣扎的劣根性，才是他隐瞒我的根本原因！ 他享受这种将我蒙在鼓里，看我为他痛苦，为他沉沦的过程！ “说完了吗？” 我冷冷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用力，推开他。 那温热的触感消失的瞬间，我看到他眼中的光，明显地黯淡了下去。 “说完了，就请你让开。” 我绕过他，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朝着书房外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灼热的、复杂的视线，落在我的后背上，直到我走出书房，穿过庭院，那视线才终于消失。 我回到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从里面死死地拴上。 碧柳在外面担忧地敲着门，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您开开门啊！” “我没事。”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这句，我便不再理会门外的任何声音，走到内室的床边，和衣躺下，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眼泪，才终于无声地滑落。 从这一天起，我开始了和卫清衡的冷战。 一场无声的，却比任何争吵都要激烈的战争。 第44章 深夜哄人 第四十四章 深夜哄人 我把自己关在揽月轩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一只受了伤的困兽，蜷缩在自己的洞穴里，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似乎也默认了我的这种做法。 只是，每天三餐，他都会派人送来各种珍馐补品，燕窝、血蛤、人参……全都是对孕妇身体大有裨益的珍贵食材。 那些食盒，被精心地摆放在我院门口的石桌上。 而我，看都未曾看一眼，直接让碧柳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一次，两次，三次…… 他送得固执，我退得也决绝。 终于，到了第五天，他不再送那些吃食了，而是让碧柳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安胎药。 碧柳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小姐，您就喝了吧！您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心疼肚子里的小公子啊！这可是相爷……相爷亲自守着火，为您熬了两个时辰的啊！” 我看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闻着那股浓郁的苦涩味道，心中一片冰冷。 亲自熬的？ 真是煞费苦心。 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展现他的深情，来让我心软吗？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我没有说话，只是接过药碗，在碧柳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缓步走到了窗前。 窗外，是一盆开得正盛的兰花。 我伸出手，倾斜手腕。 那碗凝聚着他两个时辰心血的安胎药，被我当着碧柳的面，一滴不剩地，尽数倒进了花盆的泥土里。 “小姐！”碧柳发出一声惊呼。 我将空碗递还给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去回了他，他的东西，我嫌脏。” 碧柳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我知道这句话，有多诛心。 我也知道，碧柳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将我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夜深人静。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忽然，我感觉到了。 门外，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那道气息，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霸道，带着清冽的龙涎香，即便隔着门板，也依旧能清晰地传递过来。 我知道他来了。 窗纸上，映出了一道高大而孤寂的剪影。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会一直站到天亮。 但我一次也没有想过去开门。 我只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感受。 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颠覆了我过去十几年人生的身世。 更需要时间，来舔舐被他欺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伤痕！ 我更需要想清楚，我和他，这个骗子，混蛋…… 以及，我腹中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冷战的第七天夜里，万籁俱寂，连窗外的虫鸣都仿佛被这府中凝滞的气氛压得噤了声。 我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猛然间，我被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惊醒。 那声音很近，就在床边，像是一片衣角拂过木质床沿。 我倏地睁开双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黑暗中，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立在我的床前，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清冷如霜的银辉。 轮廓熟悉得让我心悸。 是卫清衡。 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瞬间拉到了极致，我吓了一跳，几乎要失声尖叫出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将惊呼咽了回去，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明明将房门从里面死死地拴上了！ 算了，他总是有办法的！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坐起来抓紧了身上的锦被，整个人竭力往冰冷的床角缩了缩，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里。 “你怎么进来的？”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戒备与疏离。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我身侧坐了下来。 这气息曾让我迷恋，此刻却只让我感到窒息。 “乖乖，别气了。”他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一如既往地，用那种哄诱的、亲昵的口吻对我说话。 “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 若是从前，我或许会心软，会动摇。 我冷着脸，将头扭向另一边，用沉默和僵硬的后背表达我的抗拒。 他似乎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我油盐不进，毫无反应。 那哄诱的温柔褪去。 “别跟我耍脾气。”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命令。 这才是他！ 这才是真正的卫清衡！ 骨子里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宰辅大人！ 我心头积压了七日的怒火与委屈，被他这句冰冷的话语彻底点燃。 “耍脾气？”我猛地转回头，在昏暗中死死地瞪着他。 “我耍脾气？卫清衡，你给我出去！你走啊！谁要你假惺惺地来哄我了！”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 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眶，那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没有降临，他反倒忽然失笑了，那笑声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自嘲。 “对不起。” 他说。 我愣住了，所有的怒骂和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诧异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权倾朝野、说一不二，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竟然……在跟我道歉？ 他看着我呆滞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我已经给了你七天的时间，让你一个人冷静，还不够吗？你还没想清楚吗？” 他伸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颊，我却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无奈地收了回去。 “你心里若是有气，就打我，骂我，怎么解气怎么来。”他凝视着我，目光灼灼。 “只是别再伤害自己，别再不吃东西，不喝药。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肚子里……我们的孩子想想。” 我们的孩子，这五个字，精准地敲在了我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得不承认，这七天里，我并非真的铁石心肠。 当最初的震惊和被欺骗的愤怒褪去后，我的脑子也渐渐清明。 第45章 靖王旧事 第四十五章 靖王旧事 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确实让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开心的，它卸下了我心中最沉重、最不堪的枷锁。 只是，一想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真相，却眼睁睁看着我为此痛苦挣扎，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觉得无比别扭和难堪。 可卫清衡，他太了解我了。 他总是知道，我最大的软肋是什么。 他知道怎么才能让我妥协。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瞬间，他一个用力，长臂一伸，竟将我连人带被子，整个地从床角捞了起来，紧紧地、不容抗拒地抱进了他滚烫的怀里！ “唔……放开！” 我惊呼着挣扎。 他根本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低头便封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凶狠，碾转吮吸，攻城略地，不留一丝余地。 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毫无招架之力，肺里的空气被尽数掠夺，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羞愤与怒火在胸中交织燃烧，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我凭着一股狠劲，用尽全力，狠狠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下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我们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嘶……” 卫清衡吃痛，终于松开了我。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抬眼看去，月光下，他深色的薄唇上，正缓缓冒出一颗殷红的血珠，显得妖异而触目惊心。 他抬手，用指腹随意地抹了一下唇上的血迹，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声音沙哑地问：“你属狗的吗？” 顿了顿，他似乎又觉得有些好笑，眼底竟漫上一丝宠溺的无奈。 “气消了么？” 我胸口剧烈起伏，偏过头，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去看他。 他被我这副样子气笑了。 “乖乖，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转回头与他对视，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柳瑾萱，敢让我这么低声下气地对你，还敢咬我！” “活该！”我毫不示弱地回敬，冷笑一声。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再次欺身靠近，这一次，却换了个姿势，从身后将我整个圈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化为此刻的亲昵缱绻。 “好了，乖乖，”他叹息着，像是彻底投降。 “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我僵直的身体，在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下，不自觉地软化了几分。 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告诉我，我母亲的事情。”我闭上眼，声音平静却坚定地说道。 他抱着我的手臂，倏然收紧。 我身后的那片温热，也仿佛在瞬间冷却了下来。 他突然沉默了。 我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暖意与动摇，瞬间被浇灭得干干净净。 我冷下心，作势就要用力推开他的怀抱。 “放开！” 他却抱得更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 “这件事，很复杂。”他终于开口，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所有事情的时候。你只要知道，害死你满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为你好的说辞！ “等合适的时机？卫清衡，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笑着。 “是不是要等到你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把所有敌人都消灭了，再像恩赐一样，告诉我一个结果？”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需要被你蒙在鼓里，被你安排好一切的蠢货？” “萱儿！”他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似乎我的话刺伤了他。 可我不在乎。 我和他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欺骗。 就在我以为他会再次用那套说辞来搪塞我时，却听见他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里，有疲惫，有无奈，更有一种……彻底投降的意味。 “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我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松开了桎梏我的力道，却依旧将我圈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微微低头，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紧紧地锁住我，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 “但你要向我保证，听完之后，不许冲动，不许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从明天起，你依旧是国公府的表小姐柳瑾萱，就当……从未听过这些事。” 我看着他眼中的郑重，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得到我的承诺，他将我揽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肌肤相亲的姿态，才能让他安心。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你的母亲，闺名赵云婉，是先帝亲封的明惠郡主，也是靖王赵衍唯一的嫡女。靖王府，手握大周最精锐的三十万玄甲军，忠心耿耿，是先帝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十五年前，北狄来犯，靖王率玄甲军出征，大获全胜。然而，就在他班师回朝的途中，京中却突然爆出靖王府与北狄私下勾结，意图谋反的证据。一份伪造的来往书信，捏造的兵器私造账册，桩桩件件，都指向靖王拥兵自重，意图颠覆大江山。”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是谁？”我艰涩地问。 “是当今陛下，赵崇。”卫清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简直不可思议！ 他安抚的摸摸我的头。 “不过那时的陛下还是安亲王。” “那时他一直觊觎皇位。靖王，便是他夺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他联合了当时朝中一半以上的官员，布下了这个天罗地网。先帝当时……病重，被奸人蒙蔽，一时不察，竟信以为真，下旨彻查靖王府。”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到。一道圣旨，靖王府满门……一百七十三口，尽数被控谋逆，打入天牢。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堪受辱，在狱中双双自尽明志。而你的母亲明惠郡主当时只有5岁，被靖王府的旧部拼死救出，一路南下逃亡，最终被我父亲救下。” 第46章 当年真相 第四十六章 当年真相 他说完了，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却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身上背负的，是如此深重的血海深仇。 我的外祖公，大周的战神，竟是这般含冤而死。 我的母亲，本是金枝玉叶，却死在淮南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山村。 而我，作为靖王府唯一的血脉，却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无知无觉地活了这么多年！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萱儿。”卫清衡紧紧地抱住我，用他的体温温暖我冰冷的身体。 “都过去了。” 我趴在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哭了不知多久，我才渐渐平复下来，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此隐秘的陈年旧案，牵扯到皇室亲王，绝非轻易能够查到的。 “是陛下。”卫清衡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痕，沉声说道. “先帝临终前，对靖王一案已心生悔意，曾留下密诏，命我父亲务必彻查此案，还靖王府一个清白。只是陛下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父亲只能隐忍不发，这么多年了父亲守着这个秘密多年，临终前才和我提起！我暗中秘密调查很久，已经引起陛下的注意，他派我去淮南接你，我们却阴错阳差的……” 他说到最后眼神暧昧的在我身上游走，我捶了他一拳！ 他失笑，继续说：“我当时并不知道你靖王的后人，而你又如此的勾引于我，等我查到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国公府了！” 我不解的问：“陛下为什么要找我？” 卫清衡的眼神移到我的脖子上，晦涩不明道：“当然是……” “杀人灭口!” 我瞪大眼睛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将我重新抱进怀里。 “别这么看我，乖乖！”他低声叹息！ 我仿佛耳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你当初，是来，杀，杀我的？” 他没说话。 我却笑了，原来如此。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奉了皇命。 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为何不能轻易告诉我。 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家仇，更是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朝堂博弈。 一旦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我明白了。”我吸了吸鼻子，郑重地点头。 “那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他低低笑了声：“你说呢？” “我可不想我的儿子没有娘！” 我的心犹如坠入冰窖！ 当初如果不是我勾引他，现在我恐怕真的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所以，你的身份现在万万不能暴露，如今你只能做国公府的表小姐！”他放开我叮嘱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他看着我，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和……心疼。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哭得红肿的眼睑，低声哄道：“乖。” “那你怎么和陛下交代？”我若是失踪，恐怕他也不好交代吧。 卫清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放心，我自会有我的办法！” 算了，我但心他做什么！ 我低头看了眼我的肚子！ 不是我想暴露身世，现在我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了，穿着宽大的衣裙还看不出，但再过两个月就真的藏不住了！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卫清衡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他抬手摸上我的小腹，轻轻摩挲！ “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正大光明的出生，也会让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猛的抬眼看他。 “乖乖，我怎么舍得让你背负骂名和流言蜚语！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合适，但是快了，你再等等我！” 我叹息一声：“我有个条件，你要告诉我你调查的进展，我不想只在后院里做个金丝雀，对我母亲的事情一无所知，我要知道你全部的计划！” 卫清衡看着我坚定的态度，终究是软在心来！ “好！” 他又抱着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安抚的话。 “最近朝中事多，正是收网的关键时期，我可能会很忙，不能日日都来看你。你自己要按时吃饭，乖乖喝药，知道吗？” 我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乱糟糟的，却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竟下意识地想：正好，谁要你这个瞒了我这么久的王八蛋天天来看。 念头刚起，就听见头顶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 我猛地一怔，抬头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都能猜到？ 看我这副被抓包的呆样，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又惹得我一阵脸热。 他不再逗我，只是抱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声音温柔得像是一张网，将我所有的悲伤和疲惫都网了进去。 我还真是心大，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冲击，竟然就这么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大亮，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冷。 枕边，却多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我疑惑地打开，只见柔软的锦缎上，静静地躺着一只通体碧绿、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 镯子下，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卫清衡的字迹—— “赔罪之礼，望卿欢喜。” 我拿起那触手生温的玉镯，对着阳光看了看，嗤笑一声。 一个镯子就想收买我？ 想得美。 “小姐，您醒啦！”碧柳端着水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中的玉镯，顿时惊叹道。 “好漂亮的镯子！是九爷送的吗？九爷对您真好啊！” 我没说话，默默地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尺寸竟是分毫不差。 我当然知道他对我好，可一想到他之前的欺瞒，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就还没过去。 正在这时，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来了，说是老夫人请我一起去正厅用早饭。 我说好。 第47章 小野猫 第四十七章 小野猫 再次踏上去往正厅的路，我的心境与之前已是天差地别。 没有了那层“乱伦”的负罪感，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虽然我知道，我和外祖母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日子她对我的疼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在我心里，早已将她当成了唯一的、亲近的长辈。 “外祖母。”我笑着走进花厅，对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行礼。 “哎，我的乖囡，快过来坐。”老夫人一见我，脸上就笑开了花。 “你这丫头，这些天是怎么了？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可是闷坏了？” “前些日子偶有所感，便闭关想了些事情。”我半开玩笑地答道。 老夫人失笑，嗔怪地点了点我：“你呀，就爱说些老婆子听不懂的话。” 我这才发现，今日来吃早饭的人还挺多。几位舅母和表姐妹们都在，连卫羽灵也来了。 最重要的是，卫清衡，那个罪魁祸首，也赫然在座。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 我只当没看见他，目不斜视地在老夫人下首的空位坐下。 卫清衡也难得的没有撩拨我，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仿佛我们只是寻常的亲戚。 一顿饭，在还算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 我正低头喝着粥，却听上首的外祖母忽然带着一丝关切，开口问道：“衡儿，你这嘴唇……是怎么了？怎么破了这么大一块？可是上火了？” “噗——咳咳咳！” 我一口粥结结实实地呛在了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完了！ 我尴尬地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满桌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又带着探究，转向了卫清衡。 我感到一道灼热的、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了我的头顶，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把脸埋在碗里，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只鸵鸟。 只听见卫清衡那不疾不徐、云淡风轻的声音，清晰地在花厅里响起。 “哦，无事。” “昨晚回府，被一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挠了一下。”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恨不得当场化作一滩水，从椅子上流下去。 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意有所指、暧昧不清的话来！ 还好没人知道！ 不然我得疯！ 老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纪，没听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蹙起了眉头，一脸的关切和不赞同。 “哪里来的野猫？这么凶？”她放下手中的玉箸，语气里带着几分嫌恶。 “这国公府里什么时候这么不干净了？回头我让张妈妈去买些老鼠药来，把那起子脏东西都给毒死，免得冲撞了人！” 老夫人话音刚落，我手里的调羹差点没拿稳。 毒死？ 我尴尬得脚趾都快在绣鞋里抠出一座揽月轩了，脸颊上的热度，比刚出笼的蒸糕还要烫人。 我能感觉到，卫清衡那道含着笑意的灼热视线，正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烧得通红的耳垂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这个混蛋！王八蛋！ 就在我快要被这诡异的气氛憋死的时候，卫清衡那慢条斯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让人牙痒的从容。 “不必了。” 他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着我。 “那野猫……野性是野性了些，倒也……挺可爱的。” 他顿了顿，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我已经养在房里了。” 我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一片空白。 这下，不止是卫羽灵，就连几位舅母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九叔养猫了？我能看看吗？”五岁的小表妹软萌的问道！ 卫清衡摸摸她头，笑道：“不能，她怕生！” 我简直要羞愤而死了！ 王八蛋能不能别说了！ 老夫人被他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 “你呀，总是这么没个正形。”老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将慈爱的目光投向了我。 “萱儿啊，我看你这几日总闷在院子里，脸都清减了些。过两日，普济寺后山的桃花就该开得漫山遍野了，我打算去上柱香，再赏赏花，你陪外祖母同去，可好？” 我正愁找不到理由逃离这令人窒息的饭桌，听闻此言，简直如蒙大赦。 “好啊！”我忙不迭地点头，脸上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萱儿听外祖母的安排。” 出去走走也好。 总好过一直闷在这国公府里，处处都是卫清衡的影子，连呼吸的空气里，都带着他那清冽霸道的龙涎香。 我需要一片没有他的天空，来好好喘口气。 两日后，普济寺。 不愧是京郊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即便不是初一十五，依旧是人头攒动，香烟缭绕。 国公府的女眷们在知客僧的引领下，浩浩荡荡地进了大雄宝殿。 老夫人由张妈妈和二舅母搀扶着，虔诚地在佛前上了香，磕了头。 我和几位表姐妹跟在后面，也依样行事。 卫羽灵自然也来了。 自打那日在饭厅里被卫清衡当众呵斥，她看我的眼神就愈发怨毒。 我自然也懒得理她，全程将她当做空气，乐得个清净自在。 上完香，老夫人和几位舅母便去了禅房，与寺里的住持喝茶说话。 我们这些小辈，自然就得了自由。 “小姐，您看！那边的桃花开得真好！”碧柳指着后山的方向，兴奋地说道。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后山果然是一片灿烂的绯红，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似乎都被这明媚的春光驱散了几分。 “走，我们去看看。” 我和碧柳沿着青石小径，一路往后山的桃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人迹越是罕至，四周也愈发静谧，只听得见风拂花落的簌簌声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我寻了一株开得最盛的桃树，站在树下，微微仰头。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芬芳。 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