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墙角》 第34章 贺宴亭让她等着 第三十四章 贺宴亭让她等着 余绵揉揉眼睛,回复:[想在开学前多接一些单子。] 乔薇过了会儿才回:[别太累了,对了大大,要不要一起去欢乐谷玩玩放松一下啊?] 这是新朋友第一次邀约,如果是以前,余绵肯定就答应了,但现在她囊中羞涩,还是委婉地拒绝。 [等以后可以吗?我最近有些事走不开。] 乔薇就明白了,立即问道:[大大你就是缺钱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宁可画不出来不接,也不会画这些,当然我不是说难看啊,只是觉得比以前水......] 余绵看着这几行字,眼睛一热,伸手捂住缓了缓,天大地大还有一个懂她的朋友,感觉真的很不错。 既然都问到这了,余绵就不再隐瞒。 [就是家里出事了,我把学费什么的给我爸妈打过去,现在必须把大三的学费和生活费赚出来。] 乔薇这会儿正在家里抱着小狗吃水果看电视,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她躺在沙发上像中世纪的公主。 看到余绵回复,一屁股爬起来,伸手朝着旁边胖乎乎的老爹要钱:“爸,给钱。” 乔大勇乐呵呵地转账。 “一万不够,”学画很贵的,“再来一......不,再来两万!” 乔大勇白了闺女一眼:“你爹我是暴发户,也架不住你这个花法啊!” 虽然抱怨,但问也没问就把钱转过去了。 乔薇过去亲了老爹秃脑袋一口,二话不说把这笔钱给余绵转过去。 余绵愣了下,赶忙拒绝:[不用,薇薇,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管你借钱,我自己能挣出来的,你放心啦。] 她心里流淌过暖流,和乔薇才认识多久,对方就毫不犹豫倾囊相助,这让余绵感动想哭。 乔薇直接发了个语音过来:[哎呀大大,就当你借我的,如果还不上,以后就免费给我画画啦哈哈哈哈,我白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大大,我划算死啦!] 余绵捂着眼睛,手指一会儿就湿了。 乔薇见她不接收,连发了数条语音,最后还哭诉是不是不拿她当朋友。 [大大你不知道,我以前很胖的,最近才瘦下来,你是我瘦下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还是我偶像,如果帮不上你,我真的会难受到好几天睡不着觉,睡不着就会想吃东西,一吃就反弹,再胖了,大大你负责呀?] 余绵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也许是最近太脆弱了,她真的有些撑不住,来自朋友的温暖让余绵心防坍塌。 她想了想,拿出自己身份证拍了正反两面,又写了张欠条签字按手印,给乔薇发过去。 [只需要一万,薇薇,我一定还你,一定。]第一次,余绵收下了别人的钱。 背了债,或许会更有动力。 不去想那些情情爱爱,一门心思还钱,会让余绵更轻松。 ...... 又过了两天,余绵收到孟晚玫消息,让她来一趟画室。 余绵不能拒绝孟教授,只好先暂停手上工作,撑着精神出门。 在地铁上险些睡过站,出来一晒太阳,真是昏昏沉沉,她知道自己感冒了,但一直忍着没管。 想着一会儿还是买点药,余绵进了画室。 看到坐在沙发上翻书的贺宴亭时,余绵的头如针扎般疼起来,疼得她险些晕过去。 贺宴亭应声看过来,脸色倏地一沉。 耐心等了一个星期,不曾联系过,但没想到短短几日,余绵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脸色白得像纸,下巴好像更尖了,眼底乌青,嘴唇干裂。 贺宴亭眯起眼睛,能看到她大大眼睛里的红血丝,当然,最明显的是逃避和慌张的眼神。 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是索命的恶鬼。 贺宴亭淡淡移开视线,继续看书。 孟晚玫没注意自家儿子的古怪之处,招手让余绵进来,看清脸色,关心道:“这几天是病了所以不来?” 余绵点头。 “怎么憔悴成这样,去医院看过吗?” 【老师我没事,就是感冒了,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孟晚玫摸摸她的头,“本来想让你帮我个小忙,但看你这身体,还是好好歇着吧,感冒好了再说。” 余绵赶紧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什么忙,她要帮的。 “还是算了......” 孟晚玫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让徒弟去干,旁边贺宴亭不咸不淡地开口了:“快点儿吧,还有事。” 她瞪了儿子一眼,只好说道:“是我婆婆今年七十大寿,我想画一幅油画作为贺礼,老师想找你来帮忙,也会支付报酬给你,愿意吗?” 余绵一听,苍白的病容浮现一个软软的笑来,忙打字道:【老师,我不要报酬。】 能帮老师忙,她倒贴钱都可以的。 孟晚玫笑笑,“也不急于这几天,整体还是我自己来动手,只是需要你帮我打打下手,不用太有负担。” 余绵点头笑,她知道的。 孟晚玫嘱咐她照顾好自己身体,就让余绵回去了。 余绵出门时,听到孟晚玫在和贺宴亭说话。 “咱们也走吧,给你奶奶去拿衣服,老太太都迫不及待了。” 贺宴亭划着手机,漫不经心:“您开我车去,我要回趟公司,有事儿。” “你这孩子,非要开车跟我来的是你,说不去的又是你,早知道我就让你爸送了......” 余绵眼前一黑,头也不回地跑。 总觉得有一只鬼在背后追来了,要抓她,抓她问问,七天了,有没有一个回应。 余绵感到无措,她真的不能和贺先生发展什么感情,认真也好,玩玩也罢。 都不可以的。 无论是她的出身,还是身体上的缺陷,都注定她和贺宴亭这种男人无缘。 孟教授那么好的人,如果因为他们两个而为难,又或是对她有了任何不好的印象,产生了嫌隙,余绵都无法接受。 哪怕只是猜测,都浑身发冷。 想了想,余绵拿出手机给覃渭南发消息。 [你在哪?回来了吗?我在孟教授画室,来接我好吗?快一点儿。] 发完才看到左上角有一条未读,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条消息来自贺宴亭。 果然。 贺宴亭发来的文字,都透着强硬。 [在画室等着。] 余绵脚下生了根,还是回到了画室,假装在那里整理东西。 有些话,也的确该说清楚。 第35章 余绵令他失望 第三十五章 余绵令他失望 贺宴亭送了母亲上车离开,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等外卖小哥送来了一袋感冒药,才折返二楼。 余绵孤零零地坐在那,贺宴亭一出现,她就站起来,本子上写了几行字。 想也不用想,瞧这个样子,就知道应该是拒绝。 贺宴亭心有所料,神情平静无波,将药丢在桌上。 “把药吃了,”他倒了杯热水,又补充,“你孟教授让买的药。” 余绵刚要摇头,听到这句话又轻松不少,写下谢谢两个字,把本子递过去。 贺宴亭笑笑,就着她抬手的姿势,随意瞥了几眼。 “没分手,和男朋友很相爱?多谢我的提议但不能接受?”贺宴亭的语气无波无澜。 余绵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点头。 “他出轨了,”贺宴亭不理解,“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需要我提醒你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余绵无言以对,但分不分手,也不妨碍她拒绝贺宴亭的提议。 她不可以和他试试。 贺宴亭看懂了,轻笑:“那我岂不是白帮忙了,一次又一次,出钱又出力,我闲的是吗?” 余绵那个男朋友做了什么,次次都陪在别的女人身边,倒是跟在屁股后头捡了个大便宜。 贺宴亭觉得不值。 “白眼狼。”他淡骂。 余绵脸色涨红,羞愧得低下头,一笔一划地写。 【我不会用您想的方式来还,我会努力赚钱,给您补偿可以吗?】 贺宴亭想讽她几句,看着这张蔫蔫的脸,还是没忍心。 倔强得让人牙痒,又可怜得让他心软。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让你为难了?”贺宴亭语气放平了些。 余绵沉默,不全是。 她已经自认为失恋了,还被贺宴亭“挟恩图报”,最重要是没钱又欠债,不停地画画才把自己搞生病。 但就让贺先生误会吧。 贺宴亭深呼吸一口气,“把药吃了,别折腾自己身体。” 余绵乖乖把药接过来,看清用药说明,选了合适自己症状的,就着水喝下。 贺宴亭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好像没生气,还是那副斯文有礼的绅士风度,让余绵放松不少。 她喝完,写字问道:【贺先生,这些药多少钱,我转给您。】 贺宴亭未理会,轻声道:“真不考虑我吗?我比你男朋友强。” 要什么不能给她。 “和我试试,好吗?”贺宴亭俯身靠近些,语气温柔,是他自己都未曾料想过的平和。 以及耐心。 他在余绵身上,真的很有耐性。 可余绵还是摇头。 【贺先生,我配不上您,我是个哑巴,无趣又呆板,没办法陪您说话,也不能哄您开心。】 【而且被孟教授知道了,也不好,很尴尬的,对不起。】 贺宴亭沉默许久才开口:“是因为这些,还是因为舍不得和男朋友分手?” 余绵抬起头,又低头写字:【都是,最重要的,是我喜欢我男朋友,我不会和他分手的,即便他有出轨的嫌疑。】 贺宴亭气极反笑:“余绵,你挺让我失望的。” 性子瞧起来也是黑是黑,白是白,自尊心强成这样,竟然可以容忍男朋友出轨。 不对,在余绵眼里,和其她女生暧昧越界,并不算出轨。 真要捉奸在床才算。 依着贺宴亭看,余绵那位男朋友,离和师妹滚到一起去也不远了。 他觉得无趣,直起身来,淡淡道:“真想好了是么?我给你的资源,说不定比你孟教授还要多,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余绵知道他有钱有势,也不愿解释自己可怜的自卑和坚持,坚定地摇头。 贺宴亭生了气,屋子里气压瞬间低到极点。 无形地笼罩住她,令人窒息。 余绵待不下去了,掐着自己掌心,写字道:【我男朋友会来接我,贺先生,我先走了。】 说完,拿着包就走,贺宴亭也没拦她,脸色平静得可怕。 她匆匆跑到一楼展厅,手机响起,是覃渭南的回复。 余绵看了,迈开步子往外跑。 覃渭南就在门口等她。 余绵看到男朋友清隽挺拔的身影,犹豫一瞬,还是飞奔向对方怀抱。 覃渭南伸手接住,看清余绵脸色,不由着急道:“你怎么这个样子?生病了?怎么没跟我说?” 接到消息,不同以往的语气,覃渭南哪怕还没彻底养好脸上和身上的伤,也放心不下地赶紧打车过来。 果然,余绵不对劲。 他捧着余绵的脸,心疼道:“怎么了?谁欺负你?还是生病难受?” 余绵伸手指指自己,手指在胸前打圈:【我不舒服。】 “绵绵病了,没事没事,”覃渭南亲吻她的额头,“我带你去医院。” 看清覃渭南眼角和嘴角的淤青,以及眼睛里和往常一样的关心爱护,余绵心里针扎般难受。 积攒了几日的悲恸与不安,化作眼泪滚滚而出。 余绵埋在他怀里无声痛哭,整个人都在发抖,覃渭南哄了几句没反应,心里着急,路边打了辆车,抱着余绵上去。 二楼窗户。 贺宴亭面色平静,不知多久,马路上一辆辆相同的出租车都开走了,他好像还能看到余绵依赖地搂住男朋友脖子,脸贴在上面哭。 迫不及待逃离,又毫不犹豫投入他人怀抱。 刺得贺宴亭,心生不满。 原本软上那么三分的疼惜之心,终归重新变得冷硬。 他面无表情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药丢入垃圾桶。 第36章 明月高悬 第三十六章 明月高悬 挂了吊瓶,余绵在病床上睡着了。 好几天睡眠都不足四个小时,她再年轻也撑不住,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让余绵看起来脆弱无比。 覃渭南就坐在床边,攥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就几天没见到,成这个样子,覃渭南愧疚不已,时不时就在余绵手背上亲一亲。 早知道就编个借口回家养伤,也好过在余绵生病的时候无法陪在她身边。 覃渭南只是怕她担心而已。 那天打他的人跑得没影儿,听秦莹莹说一直没找到,覃渭南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又怕把危险带给余绵,这才躲出去。 他很后悔。 守到晚上,覃渭南手机响了,他拿起看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按了挂断。 又响了几次,还发来几条消息,覃渭南索性静音。 再抬头,余绵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在看他。 “醒了?”覃渭南收起手机坐过去,搂着余绵起来,“吊瓶打完了,咱们回家?” 余绵垂眸点头。 回去路上,余绵靠着车窗,闭眼假寐。 覃渭南攥着她的手想把人抱进怀里但都被余绵拒绝了。 一直到家,余绵都没有跟他比过一次手语,打过一次字。 甚至,不曾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覃渭南隐隐不安,进门后想问问,但余绵径直去了卫生间。 洗漱换了衣服,余绵倒在床上,疲惫交加。 “绵绵,你怎么了?” 覃渭南过去,从上将人罩在身下,阴影笼罩着她,看过去,是熟悉的,却又陌生的脸。 余绵摇头,一手握拳敲打臂部,脸现倦容。 “累了?”覃渭南俯身,在她额上亲吻,“那再睡会儿,要是饿了就叫我,我给你做饭。” 余绵点点头,疲倦地闭上眼。 覃渭南拿出自己笔记本电脑,在书桌前写了会儿论文,手机还在亮个不停,他无奈地拿过来,看清内容,忍不住揉着眉心让自己放松。 秦莹莹:[师兄,我刚做的美甲。] [你怎么不回我啊?不在宿舍吗?我来找你呀,请你吃饭。] 覃渭南无声叹气,回复:[我在女朋友这,你能不能别总是给我打电话发消息,烦不烦。] 秦莹莹:[……] 总算消停。 覃渭南关掉手机,回头看了眼,发现余绵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双手枕在脸下,睡得正沉。 纯净的小脸瞧着就让人心疼,覃渭南轻手轻脚过去,吻她的唇。 “绵绵,我爱你。”他轻声。 睡着的人没什么反应,覃渭南又起身回去,写了会儿觉得困,窝在沙发上也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手机又亮起。 余绵在黑暗里眨眼,无声无息起来,拿过覃渭南手机。 恋爱两年,没查过一次,余绵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对了,点进去的时候,又有些犹豫。 这无异于一场酷刑。 恰好,一条微信进来。 秦莹莹:[睡了吗?今天这么早。] [晚安师兄。] 余绵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她站在原地许久,黑暗很好地掩饰了她的痛苦与悲伤。 却又百倍千倍将情绪放大。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秦莹莹分享的每一顿饭,每一首歌,每一张照片和一个个随手录的视频,都在余绵心底扎出孔洞。 往外流着血。 覃渭南从不回,到敷衍,再到有来有往地偶尔分享和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熟稔,以及每一句晚安,都告诉余绵。 你真的,再一次被在乎的人丢下了。 余绵擦擦眼睛,自虐般往上划动,一直划到最顶,发现覃渭南曾经删过一次秦莹莹。 后来再加上的时候,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7月25号。 那天孟教授举办了一个私人画展,余绵有多开心多骄傲,多么想要找人分享,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这一天,秦莹莹到了滨城,到了她和覃渭南待了十六年的家乡。 青梅竹马,无比信任的男朋友,骗她在打球。 还匆忙挂了她的电话,却出去英雄救美。 余绵眼前一片模糊,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清后面,秦莹莹在滨城待了两三天,他们去了她和覃渭南曾经偷偷翘课去过的湿地公园。 去了他们的母校。 去了KTV。 去了小县城里仅有的几个景点,吃了他们一起吃过的早餐,午餐和晚餐。 去了滨城狭窄的海岸线看日出。 覃渭南发给秦莹莹的照片,女孩娇美的笑颜,活泼的动作,一张又一张。 她在广场上好奇地玩着健身器材,像个从奢靡的上流社会走出来的富贵花,下凡尘体验生活。 而覃渭南,在给她拍照。 余绵在黑暗里,无声地笑了笑。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又隐隐觉得就该是这样,她这种不会说话,身有缺陷的女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带给覃渭南的,只有为难,麻烦,累赘,不会有这种快乐,满足和充实。 被丢下,也是应该的。 余绵缓缓敲字回复:[他睡了,找他有事吗?] 那边迟迟没回。 余绵关掉手机,以前这间屋子对她来说多有安全感,此刻就有多么令人发冷。 走到斜屋顶下,余绵抱膝坐到一个垫子上,靠着书桌,瞧着天窗外面的月亮发呆。 明月高悬,曾独照她。 如今,又照她人。 . 翌日。 覃渭南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缓了会儿,才把梦中因为不断奔跑而产生的心悸感压下去。 扭了扭脖子,愣住。 余绵抱住双腿,小小一团,靠在那睁着眼睛,像尊瓷娃娃,脸色苍白得都快碎掉了。 一动不动,整个人轻飘飘的,覃渭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子凉气。 不期然就想起余绵四岁的时候,他九岁,小区里余叔叔家来了个漂亮的小妹妹,漂亮得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就是可惜,嗓子坏了,起初还能喊出几声难听的嗬嗬声,但后来,就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了。 覃渭南还记得,他听爸妈说,是因为治疗费用太高,余家叔叔阿姨不给治,他傻兮兮地召集小伙伴,把压岁钱都拿出来给余叔叔。 余叔叔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那一天,他透过门缝,看到小小的余绵蹲在客厅里画画,背影是难言的安静与孤寂。 就和现在一样。 覃渭南喉咙发哽,慌忙过去蹲下,颤着嗓子问:“绵绵,怎么了?” 余绵表情无波无澜,空洞地看着他。 凌晨天微亮时,她画了一幅简单的画。 递给覃渭南。 男孩牵着女孩,说:“以后,我做你的嘴巴,替你说很多很多话。” 女孩灿烂地笑,颊边是一对梨涡。 可覃渭南的手在发抖,抑制不住地心慌,甚至恐惧。 他盯着底下一行字,眼前阵阵发黑。 渭南哥哥,我们分手吧。 第37章 看着余绵面熟 第三十七章 看着余绵面熟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余绵打了几天吊瓶,又吃过药,身体仍旧没什么好转。 养母又打来几次视频,问她还有没有钱,余绵实在拿不出来,这才放弃。 余绵只有更卖力地接单子,想要减轻家里压力。 这天,孟晚玫发来消息,问她好了没有。 余绵觉得精神头还不错,忙回复自己没事。 孟晚玫发了个地址,喊她过去。 长安路一处别墅小区,应该是孟晚玫的家。 余绵怕老师等太久,打车到了地方,但门口的门卫拦着没让进。 门卫正要给孟教授打电话,身后驶来一辆库里南。 贺宴亭在后排,降下车窗,冷淡地瞥了余绵一眼:“上车。” 余绵戴了个白色的口罩,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又难得没扎辫子,和平时不太一样,贺宴亭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好在门口推拒,余绵想去开副驾驶的门,但没拽动。 司机下来,开了后排的车门,余绵只好绕过去,贴着边儿坐。 嗓子痒,余绵无声地咳了咳,露出的肌肤也跟着变红。 瞧着无精打采,蔫黄瓜一根。 贺宴亭没理她,好像并不在意,只是好心替母亲把人捎进去。 一路开进别墅,到下车,贺宴亭一句话都没说,边解着袖口的扣子,边迈步跨过宽阔的庭院朝屋里走。 有佣人拿了拖鞋,在玄关处请贺宴亭换。 余绵刚走过去,佣人就笑道:“是夫人的徒弟吧?夫人等您很久了。” 说着还拿了双崭新的粉色拖鞋。 余绵礼貌笑笑,没摘口罩,手机上早打好字,说自己感冒了。 她蹲下去换好鞋,把自己的白色运动鞋整整齐齐放到一边。 贺宴亭已经不见了,让余绵悄悄松口气。 佣人领着她去三楼孟晚玫的画室,房间很大,目测有一百平。 墙上挂着很多孟晚玫的作品,还有各种画具,书籍,道具。 最让余绵惊叹的,是这里也有一整面玻璃斜屋顶,阳光洒下来,在木质地板投射出光影。 孟晚玫就站在阳光下,穿一身米色的丝绸质感的居家服,优雅美丽,闲适大方。 头发挽在脑后,正在拿笔定整体的形态。 画布差不多一米八高,一米四宽,孟晚玫手边的平板上,是一张全家福。 背景是中式的窗棂雕花,窗外桃花开满枝。 两位老人在正中央坐着,一个穿军装,身姿挺拔,笑容清正温和,一个穿蓝金色旗袍,仍旧乌发如云,慈祥可亲,是岁月不败的美人。 后面,孟教授也穿一身墨绿色旗袍,挽着丈夫的手臂,左手边是穿黑色西装的贺宴亭。 没什么笑容,但看得出神态放松,淡淡看着镜头,贵气刻在骨子里。 贺宴亭和父亲,还有祖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标志性极强的凤眼。 余绵心道难怪需要她来打下手,这幅画的确有点儿大,孟教授一个人画太累了。 她头一次画巨幅的,能跟着老师学很多东西呢。 余绵走过去,跟老师打招呼。 孟晚玫朝着徒弟温柔笑笑:“身体好点儿了吗?” 余绵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孟晚玫看她还戴着口罩,时不时就摸一下嗓子,就朝后面吩咐道:“李姐,去煮点儿梨水过来。” 李姐哎了声离开,余绵感动得小眼神就往孟晚玫身上瞅,一副小鸟看到老鸟归巢的模样。 把孟晚玫萌化了。 她打从怀孕,就盼着有个小女儿,在她跟前撒娇卖乖,但始终没这福气。 认了好朋友的女儿当干亲,那孩子也跟余绵不是一个性子。 看着余绵的大眼睛,孟晚玫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奶团子。 不过可惜…… 她心里酸了下,摸余绵漂亮的头发:“过来帮老师定形吧,看看你最近的基本功有没有懈怠。” 余绵忙不迭点头,吸吸鼻子去拿笔。 事实证明,有天赋又努力的孩子,即便生病耽搁了练习,也不会落下太多。 孟晚玫很满意,指点几句,师徒两个相谈甚欢。 贺宴亭斜倚在门框,看余绵又欢快起来的背影。 再次感叹同样是“恩人”,他和孟教授的待遇,差别太大。 天上,地下。 贺宴亭心底轻哼,余光看到李姐端来了一托盘的东西,顺势接过,送了进去。 果然,他一进去,屋子里那只安静又欢快的鸟儿,又成了枝头乖乖不动的笨鸟儿。 缩在羽毛里,窝窝囊囊。 孟晚玫斜儿子一眼:“今天回来倒是早,又往我这凑什么。” “看看您把我画得丑不丑。”贺宴亭漫不经心开起玩笑。 孟晚玫懒得理他,问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回来没?” “回来了,在楼下喝茶。” 老两口出门看电影去了,老太太喜欢的男演员,上映了一部悬疑片。 孟晚玫点点头,继续画画。 画室多了一个人,还是余绵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她觉得不自在,下笔没有刚刚利索。 孟晚玫以为她生病累了,让余绵趁热喝梨水。 余绵乖乖趴在桌子上,小口小口喝。 身后有个人,一直盯着她瞧,余绵的脊背从放松到僵硬,都不敢咳嗽了,强忍着。 贺宴亭懒慢地抬了抬眼皮,转身出了画室。 再待下去,他怕这姑娘憋死。 画到五点多,孟晚玫起身:“今天就到这里,你要是身体撑得住,上午去画室,下午来我这,咱们慢慢画,也来得及。” 余绵笑容软软,点头应下。 “去楼下跟长辈们打个招呼,晚上在老师家里吃饭?” 余绵有些感动,老师从来没拿她当外人,但想到贺宴亭,她还是摇摇头。 【我男朋友在家里做饭了,老师我回去吃吧。】 孟晚玫笑笑说好。 两人到了楼下,人都齐了,贺宴亭重新穿得板正,黑色衬衣西裤,正在戴腕表。 余绵偷偷看了眼孟晚玫的丈夫,五十出头的年纪,没有贺宴亭身上那股睥睨又倨傲的攻击性,儒雅许多,还跟她微笑点头。 而孟晚玫的公婆,也许是上了年纪,更慈和一些,老两口头对着头,在看手机。 见到家里多了个人,傅瑛用手摘了老花镜,眼前一亮:“哎呀,玫玫,这就是你小徒弟呀,这么乖,快摘了口罩让我看看长什么样子。” 孟晚玫朝徒弟笑笑,鼓励的模样,余绵就摘了口罩,跟长辈们微微鞠躬问好。 傅瑛看到这张脸,愣了下,突然道:“哎呀,好俊的孩子,我咋看着有些面熟呢?” 第38章 渭南哥哥来电 第三十八章 渭南哥哥来电 一旁的老爷子贺北山朗声一笑:“又像你喜欢的哪个女明星?” 傅瑛笑眯眯地朝余绵招手:“我瞧着大眼睛怪像那个谁的,就是演??夏日恋歌??的那个小姑娘。” 余绵乖乖坐过去,又把口罩戴上了,打字说自己感冒了,怕传染给老夫人。 她没想到,孟老师的婆婆,还追星呢。 好时髦,好亲切。 余绵笑得眼睛弯弯,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但是眼睛里又有了光彩。 这么漂亮精致的小姑娘,不会说话,傅瑛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和怜悯,她和儿媳妇关系亲如母女,既然是孟晚玫喜欢的徒弟,那这孩子肯定人品才华都不差。 余绵能看懂,笑容更软些,打字道:【老夫人,您也喜欢??夏日恋歌??,我也在追呢。】 吃饭的时候会看看,余绵喜欢女主角,的确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傅瑛更开心了,“这个剧好看,是我最喜欢的小说改编的!哎呀就是选角我不是特别满意,女主角还可以,男演员长得很丑嘛,还不如我孙子帅。” 说完,还看了眼贺宴亭。 贺宴亭淡淡睨过来,瞧见小姑娘腼腆羞涩的眼睛,光彩碎如星辰。 余绵在心底赞同了老夫人的话,男演员的确不帅,但是演技好,所以这部剧大火。 没想到老夫人不仅看剧追星,还是小说迷。 余绵偷偷在心底又更加喜欢孟老师一家人了。 这么好的长辈,贺宴亭作为孩子,一定很幸福。 大家都很幸福,是不可以被破坏的幸福。 余绵打字:【我也喜欢这个小说,熬夜追过连载。】 傅瑛哈哈一笑,感觉找到了知己:“就说嘛,这个故事好看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校园到婚纱,磕死我了。” 余绵忍不住笑,老夫人好可爱,还会磕cp。 一旁贺宴亭换了个姿势,青梅竹马四个字在心里滚了一圈。 不屑。 照样出轨。 孟晚玫坐到丈夫身边,自然而然跟贺昀桉牵手,调侃道:“妈,小余跟男朋友就是青梅竹马,我见过那孩子一面,阳光帅气,还是居家好男人,跟您天天听的有声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 余绵感到羞愧,压在心底的刺痛破土而出,她又觉得头昏脑涨了。 不等傅瑛有什么惊讶的反应,贺宴亭已经不耐烦听下去,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磕,发出脆响。 孟晚玫诧异:“穿成这样,晚上又去哪啊,待会儿吃饭了。” “有事儿,不在家吃。”贺宴亭语气不咸不淡。 “那正好,”孟晚玫随口道,“捎着小余。” 贺宴亭并无任何吃惊反应,淡淡道:“不留您徒弟吃饭?” 傅瑛也亲切地抓着余绵小手:“好孩子,晚上留下吃饭?” 正好讨论讨论剧情。 余绵见贺宴亭不在家里,还真有些心动了,她贪恋这种温暖,明知不配也不该,但总是妄想。 刚犹豫了下,孟晚玫却道:“小余男朋友做饭等她呢,改天吧妈,小余病好了,我留她在这住一晚,跟您好好唠唠。” 余绵又乖乖沉默下来,却想着真有这个时候,她该怎么拒绝。 怎么能住在这呢。 贺宴亭在一天,她就不敢。 傅瑛略有些失望,委屈巴巴:“那好吧,我可等着。” 余绵笑笑,不期然看到贺宴亭侧头望向她的目光。 有种隐忍的蓄势待发。 心里一紧,想说不用送,贺宴亭却看穿,盯着她:“快点儿,我有事。” 余绵觉得他可能是生气了,一想也是,这种天之骄子,恐怕没被人拒绝过。 她真是胆大包天。 大家都看着,余绵不好磨蹭,起身礼貌道别,乖乖跟在贺宴亭后面。 想必贺先生是有自己骄傲的,不会再找她……试试。 贺宴亭自己开车,开了那辆迈巴赫,他亲自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着余绵犹犹豫豫,像慷慨赴死般坐进去,这才扯着唇冷笑,绕过车头上车。 车子刚开出别墅区,余绵就把文字转了语音:【您把我靠边放下吧,我坐地铁回去。】 贺宴亭就像没听见,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支着下巴,理都不理她。 余绵抿唇,觉得尴尬。 孟教授家离她那儿距离不近,又是堵车的高峰期,余绵默默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二手平板,打开画画。 她低着头,手上动作很快很熟练,时不时就咳嗽得整个人都在震动。 泪花儿咳出来,口罩随着呼吸起伏,可见咳得有多厉害。 不停地打哈欠。 都这样了,还在画。 贺宴亭蹙眉,换了个手开车,右手伸过去把平板抽走,随手扔到后座。 余绵一急,想要去拿,被贺宴亭按着头摁回去。 “睡觉,到了喊你。” 余绵愣怔,心里有些复杂,她的确很困很累,这几天因为分手和忙碌的兼职,她根本睡不好。 闭上眼就觉得痛苦,连呼吸都困难。 余绵侧头靠在车窗上休息。 车里更安静,贺宴亭车速放缓,开得很稳,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每当拥堵或者红绿灯,他侧头看一眼,想要将余绵颊边的头发顺到一边。 但想到她死活不分手,和青梅竹马爱得死去活来,又生气烦躁。 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余绵是真睡熟了,她向来不是个能在外面,比如车里睡着的人,但这次或许是因为生病,她迟迟没醒。 连搁在腿边,座椅上的手机响了,都没听到。 贺宴亭肆无忌惮地拿过来,“渭南哥哥”四个字扎进眼球。 直接按了挂断。 静音。 屏幕上还有几条消息,也看不到是谁发来的。 贺宴亭把玩手中尺寸并不小的手机,淡紫色小松鼠图案的手机壳,锁屏主题也是同样。 还是配套的。 小姑娘都喜欢这个?贺宴亭轻笑。 他耐心地等着,车子就停在余绵小区外面,离着她想要的爱情和恋人,只有百米之遥。 手机又响,仍是渭南哥哥。 第39章 生日那天带过来 第三十九章 生日那天带过来 余绵又不会说话,总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 贺宴亭睨着身侧不设防还在沉睡的姑娘,点了接听。 “绵绵……” 电话那头的语气,疲惫不堪,却又充满着急切的焦躁。 贺宴亭笑笑打断:“她累了,在睡觉。” 诡异的沉默背后,是青年粗重痛苦的喘息。 贺宴亭挂了电话,抬眼看到余绵醒了,懵懵地揉眼睛,很可爱。 他将手机还回去,好心道:“你男朋友总打过来,怕有急事就接了。” 余绵一愣,赶忙抢过来,没忍住皱了下眉,怎么能随便接别人电话。 还有,覃渭南没说什么吧。 余绵睫毛颤颤,打开手机发现几条消息。 分手那天,覃渭南求她原谅,承诺不会再和秦莹莹联系,当着她的面再次删除并拉黑。 但余绵觉得,一颗心游离在外,即便回了家,也有影子留在了别人那里。 不完整。 所以她不要了。 覃渭南每天都会发消息打视频,余绵设置了免打扰,他就发短信打电话。 今天还被贺宴亭给接听了。 余绵板着脸翻了翻,还是求原谅想挽回,她赶紧关上,跟贺宴亭打字说谢谢。 【贺先生,我回家了,您快去忙吧。】 贺宴亭不紧不慢地又骂她:“白眼狼。” 还记得欠他多少吗? 余绵抓在把手上的手指紧了紧,又羞愧地缩回来。 贺宴亭轻哼:“记得吃药休息,回去吧。” 余绵慌忙点头,车门锁一开,她跑得飞快。 等跑进大门突然想起来她的平板电脑! 余绵转身往回跑,迈巴赫的车屁股还亮着尾灯,她边跑边挥手,发现追不上又赶紧拿手机给贺宴亭发消息。 贺宴亭笑了笑,没理。 铃声响起的时候也直接挂断。 他开车抵达弥月的半个多小时里,余绵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贺宴亭拿着她的平板,边看消息边往里走。 [贺先生,我的平板落在您车上了。] [您在哪儿啊?我去找您拿平板,我晚上还要用呢。] [贺先生,看到消息给我回复一下。] 经理开了包厢的门,贺宴亭进去,好友谢宸还有沈承聿已经都在了,他拿着平板往沙发上一坐,这才给余绵回复。 [好好休息,明天还你。] 余绵:[……] 贺宴亭可以脑补出余绵急得跺脚的那股子可爱劲儿,忍不住笑了笑。 谢宸朝沈承聿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就说这人最近不出来是有情况,沈承聿还不信。 “要吃点儿什么,我叫人做,”谢宸凑过去,桃花眼一眨一眨,“还是你有情饮水饱,不需要吃饭?” 贺宴亭笑骂:“滚。” 但也没否认。 谢宸叫人做几道菜过来,更好奇了,那个平板的壳花里胡哨,明显是小姑娘用的。 款式也有点儿老了。 “这谁的啊,也不知道给人家买个新的。” 贺宴亭笑笑,是他不想买吗? 有人肯定不要就是了。 贺宴亭这样子让谢宸心里更加好奇,但也知道未必问的出来,谢宸朝着沈承聿使眼色,让他问。 沈承聿性格比他俩都温和,也很少多嘴问闲事,不过贺宴亭是头一次,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他也很好奇,俊脸上一抹罕见的八卦之色:“宴亭,你交女朋友了?” “还没呢。”贺宴亭淡笑。 不过应该也快了。 等到越欠越多,能拿什么抵。 他起身,拿了杯酒,堵住好友的八卦:“生日那天,给你们瞧瞧。” 八月下旬他的生日,贺宴亭不喜欢大办,中午跟家里吃一顿,晚上和朋友们聚聚,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他想带个人一起。 沈承聿佯装叹气,遗憾道:“那我岂不是做不成你的大舅哥了,我们家星月不得哭起来没完。” 贺宴亭没说话,都是发小,他喜不喜欢沈星月,没人比沈承聿更清楚。 玩笑话他也不介意。 谢宸倒是哈哈笑起来:“沈大小姐还是算了,这几年再淑女,我也忘不了她小时候震天响的哭声,还往我书包里倒颜料,太霸道了。” 隐隐记得就是说了一句“吵死了”,结果就招来了报复。 也不知道沈家伯父伯母都顶和气的两个人,怎么生出来一个炸药包的。 跟沈承聿温润君子的性子也完全不一样。 贺宴亭听了倒是想起个事来,他眼前浮现一个白白的奶团子。 眼睛又圆又亮,托着个招财猫,叫他哥哥。 “你姨妈家的小表妹,还没消息?”贺宴亭问。 沈承聿嘴角的笑容淡下去,喝了杯酒,“我姨夫说凶多吉少,估计不在了。” 几人都没说话,过了会儿,谢宸才岔开话题:“宴亭这次生日想怎么过?我这段时间做了好几台手术,正闲的休假,我给你操持。” 贺宴亭没什么特别要求,但想到余绵,他突然记起那天母亲的画展,小姑娘在一幅海上日出的画作前,站了许久。 “弄个游艇吧,出海玩玩。”他道。 …… 余绵没了平板,闷闷不乐,接的几个丙烯画单子也都差不多了,她暂时不想接新的,准备养养身体,全力以赴帮孟教授画画。 坐在书桌前一时不知道干什么,余绵突然想起了孟教授的婆婆。 可爱的老夫人。 她心里一动,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精美的纸,都是文创甲方寄给她的成品。 余绵认真叠好,开始按照记忆里,??夏日恋歌??这本小说的剧情和人物,提笔画画。 如果有机会,可以送给老夫人做寿礼。 的确是很动人的校园爱情,比她和覃渭南的感人至深。 男主是个万年冰山,女主是个小太阳,两人欢喜冤家,一个腹黑毒舌一个呆萌善良。 最让余绵喜欢的,是男主从不对别的女孩子笑。 想到这,余绵心里一酸,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代入自己失败的初恋。 她问过自己,覃渭南真的变心了吗?出轨了吗? 可能在大部分感情里,这都不算。 可余绵只想要个纯粹的爱,她私心里,多么希望覃渭南对她是独一无二的,对别的女生最好是个大冰山。 可是不会,覃渭南会对着别人笑,调侃,打闹,给她拍照,陪她看日出。 余绵画不下去了,捂着眼睛跑到床上去哭了会儿。 哭着哭着,睡着了。 希望梦里,她能有不将她丢弃的爸爸妈妈,有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还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小家。 第40章 家里出了很多事 第四十章 家里出了很多事 翌日,余绵醒来觉得身体舒服不少。 昨天难得睡眠充足,她有了些精神,起床洗漱做饭,又吃了药。 收拾好东西决定去画室用功。 到楼下却顿住脚步,好心情蒙上一层阴影。 覃渭南在等她。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但还是头回,覃渭南哭了。 他明显哭过,眼睛是肿的,整个人都很憔悴。 覃渭南有勇气来堵人,却没勇气上前,他动了动,看到余绵冷下去的小脸,心里针扎般难受。 他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无边的后悔和懊恼,以及被果断分手的慌乱和无措,再加上昨天…… 那个男人,一听就听出来是谁。 覃渭南不信深爱的姑娘会迫不及待投入别人怀抱,所以只能是那个男人在欺负她。 今早来了,覃渭南又确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如果发生了什么,绵绵不会从自己家出来。 余绵低着头不想理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会心软。 多少年的感情不是作假,覃渭南的忏悔也不是演戏。 或许心猿意马,一时动摇,只是人的本性。 余绵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很多男女感情的帖子,好多人都说,爱情与婚姻也就是那个样子。 纯爱不存在,只有利益的博弈。 不管是谁,都会渐渐忘了初心。 以她的条件,能有一个人品信得过,前途似锦的男朋友,她该珍惜的。 只要她一天不说分手,以覃渭南的责任感,哪怕真的爱上别人,也不会不要她。 可是余绵想通了,更痛苦了。 她说服不了自己。 在恋爱脑和纯爱脑之间,余绵义无反顾选了纯爱脑。 她脚步快了一点,骑共享单车到了地铁站。 人群的拥挤,让两个人被迫离得更远。 覃渭南仗着个子高,远远地注视她。 一直到了画室,都不曾有任何机会能和余绵说话。 看着头也不回要进去的余绵,覃渭南心里难受,在后面喊了几声“绵绵”。 余绵就是不理会,还想把耳机拿出来,覃渭南紧跑两步,抓住她胳膊。 门口的刘叔还探头出来:“怎么了这是?” 小情侣吵架了? 余绵不愿意在这拉拉扯扯,跟刘叔示意没事,走远些,清凌凌的目光跟覃渭南对上。 覃渭南心里发苦:“绵绵,我怎么做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余绵摇头,打字给他:【分手了,以后都朝前看吧,我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接受不了这种或许只是朋友间的正常来往,我小心眼,要求太多了。】 覃渭南更慌乱:“别这么说,这件事都怪我,我没把握好和异性来往的尺度,但你信我,我对秦莹莹绝对没有任何的想法,我爱的只有你,绵绵,咱们多少年的感情,别说分就分行吗?你最起码给我一个悔过改正的机会,别轻易判了我的死刑!” 那对他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其实余绵很想问问,是没想法,还是意识不到心的游移不定。 【你在享受她喜欢你的过程吗?一个千金大小姐,长得漂亮,家境显赫,最重要的是她粘着你,依赖你,愿意千里迢迢去找你要一个说法,也愿意放下身段主动追求,你觉得这个过程,很值得回味,是不是?】 余绵眼睛都模糊了,看不太清覃渭南的表情,但他难得沉默的几秒钟,是一种残忍的默认。 眼泪滴下来的瞬间,余绵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覃渭南也擦了一把眼睛,扯住她手腕。 “绵绵,那你呢?”覃渭南感到心痛,为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不理智之言感到难过。 但他也忍很久了。 “你和贺先生的交往,又是什么心态?他英俊多金,有权有势,开豪车,住豪宅,一句话就能解决掉咱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大麻烦,他对你这么好,你当真不知道他喜欢你?或者说你也一样,享受这个过程。” 余绵失望透顶,原来在覃渭南心里,她的为难,她的压力,她睡不着觉的焦虑和不知所措,是一种享受。 覃渭南哽咽道:“绵绵,你从前有什么都第一时间找我,不会瞒着我任何事,但现在,你家里出这么多事,也不肯告诉我,生病了,也不跟我说,是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帮你照顾你,还是想着有贺先生替你解决,所以用不上我?” 余绵抬头,想要甩开他的手,但覃渭南仍旧在质问:“是,我就是个穷学生比不上贺先生有本事,但余叔叔违规罚款好几万,我也能拿出来。” “小川打架面临退学,我可以托我舅舅那边的关系求情,王阿姨被开除,我姑姑是咱们市医院行政上的副主任,也能帮着说说好话,但你为什么就是不朝我张这个嘴,为——” 话没说完,余绵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睁大眼,疑惑又不安。 覃渭南一愣,不敢置信:“你不知道?” 余绵点点头,被这复杂的信息量砸得晕头转向,伸手朝他比划:【我妈妈和我弟弟怎么了?】 覃渭南心里那股憋闷随着余绵着急的比划而消失,他赶紧抓着余绵的手安慰:“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你也知道咱们那医院,有人会偷偷给产妇看性别,没人举报也就那样了,但是那天,医院接到举报,当场抓到王阿姨私自给医院外的产妇采血鉴定......” 包里有标着名字的新鲜血液试管和采血登记表。 王雪艳还收了人家的转账,鉴别费用4300。 这是严重违规的大事。 “王阿姨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几年里通过b超和采血,收了不少钱,现在她被开除了,还要缴纳罚款五万八。” 余绵眼前一黑,怎么没人跟她说呢。 【我弟弟怎么了?】 覃渭南有些不忍心,余家最近走背字,出了不少事,在小区里都传遍了,他母亲还专门打电话过来,勒令他和余绵分手。 说这样的家庭沾上,一辈子都甩不掉。 可覃渭南怎么舍得,他只想帮余绵。 “小川的事还在调查,就是因为踢足球抢场地,和邻班男生打起来了,那边有个人伤得比较重,是咱们校领导的侄子,要求严惩,但是处罚还没下来,还能转圜。” 第41章 是贺先生帮忙吗 第四十一章 是贺先生帮忙吗 余绵急着和家里人联系,甩开覃渭南的手跑进院子。 覃渭南往前追了两步,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同门王沅。 “南子,”电话接通,王沅就着急喊道,“快来医院,秦莹莹为了你,割腕自杀了......” 覃渭南脚下生根,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将他吞没。 半晌,还是打车离开。 这会儿画室没人,余绵坐在那,拨通了养父电话。 余建平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垂头丧气地抽烟,余绵心疼地伸出拇指贴在嘴唇上:【爸爸......】 “是渭南给你说的?”余建平知道也瞒不了多久,滨城就是个屁大的县城,没有秘密。 余绵点头:【出事怎么不告诉我?】 “你一个孩子,就好好在燕城学画画行了,家里的事也帮不上什么忙,”余建平勉强安慰,“再说,你不是还往家里打了三万块钱?爸爸想着,还是还给你......” 余绵伸手摆动:【不用!】 余建平眼里闪过欣慰,“是爸爸没什么本事,连累了你们。” “我要是早听你的话,把店里收拾一下,不贪小便宜留下那堆零件,也就不会让上头罚款了。” 余建平深深叹气:“这人啊,倒霉走背字,喝凉水都塞牙,老话不是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吗?我看是真的,我出了事,你妈也被逮住了,早说不要干这种丧良心的事,但你妈非贪那些钱,唉......” 落个被开除罚款的下场,可是家里哪还有钱了? 几万十几万的往里砸,再加上维修店房东不给续约,那么多东西还要找新店面重新装修开业,处处都要钱。 “关键时候,你妈还病倒了,觉得被开除没面子,哭着喊着要我给医院领导送礼求情,我张不开这个嘴。” 余绵听了,心头无力,她拿不出钱了,还背了乔薇一万的债务。 能干的活也都不能快速变现。 【弟弟怎么样了?】余绵问。 提起余川,余建平更气,喊了一句,余川就从卧室出来,大小伙子因为踢球很是健壮,但看到余绵,不敢抬头。 “姐,让你担心了,但我想好了,不用你们花钱送礼给我求情,妈的老子绝不给那个混蛋低头,开除就开除,大不了这学我不上了!” 气得余建平拿起一旁扫沙发的刷子就往余川背上砸。 主卧隐约还有王雪艳的哭声。 乱成一团,余绵的心也揪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建平怕闺女跟着瞎担心,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屏幕由亮到熄灭,许久,余绵还愣在那想办法。 贺宴亭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见状拿手中平板砸了砸画室的木门。 沉闷的声响,压断余绵紧绷的心弦。 她猛地转头,眼角还有来不及擦掉的眼泪。 贺宴亭声音平和,甚至温柔:“需要我帮忙吗?你好像又遇到了麻烦。” 他倒是没想到,余绵的弟弟也出事了。 不过也好,顺手的事。 余绵抬手擦了下眼泪,赶紧摇头表示不用,她欠太多了,不能再开口找贺先生帮忙。 贺宴亭神色淡了些,并未说什么,将平板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 好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她送平板。 余绵想追出去说声谢谢,但贺宴亭步子大,未曾理会她的脚步声。 只好作罢。 勉强练习了一上午的画,余绵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坐地铁去找孟晚玫。 想过再跟孟教授开一次口,但最终余绵还是没能张开这个嘴。 她不能这么没规矩没眼色。 到了晚上,余绵回到家中,把这两年陆陆续续练习的画作都拍了照片,挂到她接单的账号上。 标价很便宜,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回去当个装饰。 那天画的《黑猫》,余绵价格标得高了些,这幅画的情感冲突很激烈,就是带着股不吉利的味道。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买。 挂出去没多久,乔薇这个死忠粉又发来了消息:[大大,清仓啊?] 怕乔薇再突然转好几万过来,余绵赶紧解释:[都是一些练习作品,摆在家里占地方,干脆挂出去好了。] 乔薇这次没怀疑,还选了张自己喜欢的,是满墙的蔷薇花。 [配我新买的蔷薇魔女拍照,嘻嘻。] 余绵笑笑,被治愈了。 到睡觉,还真卖出去几幅,不乏老客户捧场,虽然钱不多,但给了余绵一些信心。 家里出事,但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一家子努力渡过难关,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宽慰自己,倒也睡了个好觉。 . 隔了一天,余绵刚把手头攒出来的钱转了三千给家里,手机就响了。 是爸爸。 赶紧接通视频。 余建平国字脸上神情很复杂,他说道:“绵绵啊,你都求老师帮家里解决掉麻烦了,怎么还转钱给我?” 余绵不解,愣了下。 余建平叹气:“昨天突然来了个人,把我和你妈欠的罚款都交齐了,还找了间更大的铺面给我,你弟打架的事,人家也替咱们交了医疗费和赔偿金,还疏通关系,让小川回去上学,连处分都没落下。” 余绵心里一突,脑海中浮现贺宴亭的脸。 “人家自称是你老师派来的人,但我寻思,这么多钱,咱也不能白要,所以我想打个欠条,但人家说你给打过了,是真的吗?” 余绵心里跳得很快,透不上气了,她不想父亲跟着多心,只好先点头应下。 余建平点起烟,烟雾缭绕,看不清神色,但那丝愁绪还是透过屏幕,传递到了余绵心中。 “我算了算,杂七杂八的罚款,再加上新铺面,医疗费,差不多有十五万,爸爸多接点儿活,再让你妈去找个工作,最多两年,咱就还上。” 王雪艳想回医院是不可能了,私自鉴定性别这种事,只是开除都是看在她年纪大,资历深的份上没有重罚。 不会再有医院招她。 只能去干别的,为了这个,王雪艳想再求求余绵的老师,被余建平破天荒骂了一顿,昨晚上吵得楼上楼下都来看热闹。 最后余建平还是坚持,甚至以离婚威胁。 原先王雪艳不怕离婚,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没工作,儿子还要上高中读大学,家里都得指望余建平。 只能忍了。 余建平跟闺女打电话来就是确认一下,现在确定是余绵求了老师,心里的大石头暂时放下,说了几句就挂断。 余绵抚着心口,缓了会儿给贺宴亭发消息。 [贺先生,是您帮我家里解决麻烦吗?] 第42章 贺宴亭的生日 第四十二章 贺宴亭的生日 贺宴亭没回。 而且是一连七天,都没理她。 无论余绵说什么,也没个反应,余绵在画室和孟教授家里,都没有再遇到贺宴亭。 她也观察过,孟教授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余绵能确定,的确是贺宴亭在背后帮她解决了家里的麻烦。 可为什么又消失了呢? 余绵的心被高高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搁回肚子,只能让自己忙起来,跟家里联系也少了些,只收到过一次余建平的消息,说家里都好。 让她好好感谢老师的帮助以及馈赠。 余绵心里装着事儿,再加上身体还没好利索,就没往深处想。 这天,她正在帮着孟教授处理一些细节,整幅图已经初具雏形,虽然大部分还都是色块的堆积,但能看出人物的形态和特点。 孟晚玫非常擅长处理画的结构。 余绵受益匪浅。 画了会儿,孟晚玫看看腕表,“小余,今天就到这儿吧。” 余绵笑笑点头。 洗了手一起往楼下走,旋转楼梯上,正好和人迎面碰上。 不是旁人,正是七天没见的贺宴亭。 他解着衬衣扣子,自下往上瞧了余绵和孟晚玫一眼,孟晚玫刚要说话,贺宴亭直接越过她们,上了三楼。 孟教授的画室占了三楼一半,另一半就是贺宴亭的卧室和书房。 孟晚玫跟余绵吐槽:“天天拉着个臭脸,活像个冰山,也不知道哪一天,谁能把这块冰山焐热。” 余绵腼腆笑笑。 其实贺先生也只是面冷心热吧,挺绅士有礼热心肠的,帮她这么多次。 或许是想要什么回报,但余绵觉得自己获利是实打实的。 她又想起最近家里的事,悄悄往楼上看了眼,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和贺先生搭上话。 总要问清楚的。 余绵跟着孟晚玫往楼下走。 客厅里,傅瑛正在听真人有声,余绵听了一耳朵,脸色一红。 男女主在双修,完成生命大和谐! 竟然还是玄幻修仙文,老太太可真时髦啊。 她乖乖跟傅瑛打招呼。 傅瑛笑眯眯的,把有声书一关,“画得怎么样了?你们累不累呀?” 余绵摇头表示不累。 孟晚玫当着徒弟的面,又年长些,不好意思跟婆婆撒娇了,闻言就坐过去,活动活动手腕。 傅瑛笑她:“怎么了?戴的镯子太沉,累着你的手了?” 孟晚玫嗔道:“妈!您怎么在小余面前也不给我留面子呀!” 傅瑛哈哈笑,又哄她:“知道累着你了,这不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东星斑给你补补!今晚都是硬菜,你可多吃点儿。” 言语间多有宠溺,可见她们婆媳的关系很好。 余绵有些羡慕,孟教授家是她见过最好的家庭关系了。 有钱有教养,每个人都很优秀,温和,仁善。 孟晚玫也顺着这话让余绵留下吃饭:“贺宴亭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今晚做得丰盛了些,小余别客气,在这吃顿晚饭吧?” 来家里好几天,这孩子都很规矩,不肯留在这蹭饭。 余绵还在想原来贺先生不回消息是去国外出差了,就听到留饭邀请,这次她犹豫了几秒,点头应下。 【那就打扰老师了。】 孟晚玫笑笑:“别客气。” 她是打心眼里把余绵当徒弟培养的,那和一家人也没什么区别。 余绵软软一笑,坐在那听孟晚玫和傅瑛聊天。 不一会儿,到了开饭点儿,贺宴亭换了身居家服从楼上下来,看到余绵破天荒没走,淡淡一笑,到餐桌那坐下,脸上有倦容。 “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孟晚玫问道。 贺宴亭点头:“是有点儿累。” “那吃了饭就去休息吧,”贺昀桉示意大家动筷,对余绵也很温和,“小余不要客气,你师父早就想招待你,今天正好一起。” 余绵笑容腼腆有礼貌,面对这一桌子菜,她就夹面前的吃。 转过来什么就吃什么。 贺宴亭坐在她斜对面,竟一时没观察出来这姑娘喜欢吃哪种。 不挑食,哪个都能吃,好像不吃辣。 余绵吃相很斯文,不漏齿,乖巧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贯的谨小慎微,今天选择留下吃饭,估计是想找他说话。 贺宴亭正想着,就听到父亲问话。 “美国那边公司的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儿,”贺宴亭回道,“闹事的抓到了,让律师团队跟进就好。” 贺昀桉嗯了声:“核心机密你还是要盯紧些,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贺宴亭点头应下,捏了下眉心。 “我听说,你最近在针对孙氏地产?这个是怎么回事?”贺昀桉又问。 听他这么说,余绵心都提起来,想起了孙永强。 有些忐忑地抬眼,正和贺宴亭对上。 她好像能从贺先生的眼神里,读出一层深意。 看,为你惹了多少麻烦。 余绵愧疚,食不知味,想起什么,又去看孟教授,孟教授正夹了一块鱼肉,边吃边和婆婆小声说这道菜。 好像完全不关心丈夫和儿子的交谈。 余绵的困惑一闪而过,听到贺宴亭淡笑:“没什么,是一个朋友和孙家不对付,托我帮忙。” “嗯,孙家这次惹的事是有些过了,该严惩。”贺昀桉只是随口一问。 孟晚玫抽空插了句:“宴亭,明天就生日了,是准备怎么过?今年回国,是不是要和谢宸还有承聿一起?” 往年只要在国内,他们就往一起凑,不爱跟家里过。 “我们晚上聚,您不用管了。”贺宴亭瞧了眼余绵,“蛋糕我自己准备。” 孟晚玫还奇怪呢:“谁说要帮你准备了,真是。” 她也没在意,继续吃饭。 余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心不在焉的,不小心咬了口姜,赶忙又吐出来,抬眼发现贺宴亭还在看她。 还笑了笑。 她就确定,贺宴亭在等着她一直没能兑现的蛋糕。 小小的人儿,身上的大山一座又一座,余绵侧头,捂着嘴无声地咳了几下。 感冒快好了,只是偶尔还会咳嗽。 贺宴亭撂下筷子,以倒时差为理由先行上楼。 余绵再次错失询问的机会,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扰贺宴亭。 吃完饭,她就主动告辞回家。 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商场。 选购食材,顺便,也买个礼物吧。 她不能做没良心的白眼狼。 第43章 挽回的机会 第四十三章 挽回的机会 余绵没想到会在商场遇见沈星月还有许秋。 她预算真的不高,进了几家从前都不敢进去的奢侈品店,发现太高估自己了,又灰溜溜出来。 迎面就和沈星月撞上。 沈星月挽着母亲的胳膊,还在逗许秋开心,肩膀被撞了下,本能地皱眉,待看清是谁,脸色更加不好。 不过想到什么,又笑起来。 还打招呼:“是小余啊,你来买东西吗?买香奈儿?” 许秋也笑笑:“这么巧,要买什么?” 余绵赶紧摆手,打字道:【不是来买东西,就是进来看看。】 沈星月撇撇嘴。 虚荣。 许秋倒没说什么,笑容很友好,余绵不打扰她们逛街,微微弯腰告辞。 沈星月眼尖,看到余绵坐扶梯下楼,去了一家潮玩店。 想了想,她说道:“妈,你先进去看看,我上个卫生间。” 许秋点点头,没理会。 沈星月悄悄下了一层,去看余绵买什么,等了挺长一段时间,才看到余绵拿着个可爱的狮子公仔去结账。 撇了下嘴,偷拍一张发群里。 回到楼上香奈儿店里,许秋翻着画册,头也没抬:“去这么久,快选选,买完回去了。” 沈星月随意挑了个包,许秋去付账。 “遂了你的愿,开学记得好好读书,不要总是跟不三不四的朋友们出去玩,知道吗?”许秋叮嘱。 沈星月心里不满但不敢表现出来,撒娇说知道了。 母女两个向来也没什么交心的可言,许秋觉得和女儿说不到一起去,沈星月也知道自己不如哥哥讨母亲欢心,再说她还有事,这一路上就没怎么说话。 送了许秋回家,沈星月借口去买咖啡,又开车离开。 直接开到了秦家的私人医院。 隔着病房门,沈星月看到秦莹莹病床前,有个男生正在低头削苹果,还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盘子里。 她冷笑,余绵的男朋友伺候别的女生不也挺会的,真不知道秦莹莹喜欢他什么。 沈星月直接推门而入。 覃渭南抬头,发现不认识,但顺理成章站起来,把苹果一搁,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们聊。” 秦莹莹立即嘟起嘴巴不太满意,但覃渭南已经走了。 沈星月翻着白眼把包一扔:“没出息,离开一会儿你能死吗?” “你懂什么!”秦莹莹嘴硬,“不是你教我的女追男隔层纱?我快把人追到了,不能功亏一篑!” 沈星月跟秦莹莹认识挺多年了,虽然她比秦莹莹小一岁,但秦莹莹更像个被骄纵得任性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可真令人羡慕。 嗤笑道:“我看未必,人家都把你删了,宁可不要前途也要退出你爹投资的项目,还提出休学申请,巴不得离你远远的,现在能来陪着你,全是出于良心,以及被你割腕给逼得,你到底有没有数?” 秦莹莹咬唇,她是假割腕,但也没办法了,覃渭南跟疯了一样,什么都不要了,就要和她划清界限。 “我能怎么办?余绵看到了我和覃渭南的聊天记录,提出了分手,逼得覃渭南不得不妥协,我联系不上他,只能用这种办法......” 秦莹莹被朋友一说,挺难过的,捂着脸哭。 “我爸为了我,给覃渭南的父母升职加薪,还提出只要覃渭南毕业,就能直接进秦氏的研究所,想去国外深造也行,但覃渭南都拒绝了,他什么都不要,就要那个死哑巴!” 沈星月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在巨大诱惑面前不动摇,啧了声:“那不好办,我今天还看到余绵去买礼物呢,跑了一家又一家,说不定就是给男朋友买的,人家两个感情好着呢,你破坏不掉。” 秦莹莹一惊,那不行,她不允许,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放手了。 “星月,你从小主意多,快帮我想想啊!” 沈星月笑笑,招手让她把耳朵伸过来。 . 覃渭南在楼下抽了支烟,照旧给余绵发消息。 哪怕仍旧是不回,他也坚持。 怕这几天没出现,余绵会将他淡忘。 想起余绵家里的事,他发了条消息给余川,不一会儿余川回了,说事情解决,是姐姐的老师出钱又出力。 覃渭南看到这行字,在闷热的晚风里站立许久。 烟燃到指尖,烫了他一下。 覃渭南忙在垃圾箱上摁灭,冲出医院,打车直奔余绵的出租屋。 上楼时手机响个不停,他干脆关了机。 覃渭南站在门前,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会彻底失去余绵的恐慌,还是压过一切,他抬手,敲了敲门。 余绵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到猫眼看了下,拿手机问覃渭南来找她干什么。 没回音。 覃渭南听到脚步声了,他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绵绵,我连进去和你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最起码,他们还是朋友,还是余绵的哥哥。 别对他这么残忍。 覃渭南颓丧得不行,从猫眼里也能窥探几分。 自打认识他,余绵就没见过覃渭南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覃渭南是风光的,骄傲的。 意气风发,光风霁月。 余绵心底有些刺痛,开了门。 覃渭南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抬起头来,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又落魄。 “绵绵。”他无比眷恋地喊出这个名字。 余绵侧身让他进来,闻到一股烟味儿,忍不住咳嗽。 勉强比划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覃渭南赶紧去倒了水,“感冒还没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嗓子?” 余绵一感冒就容易嗓子发炎,咳又咳不出来,总是憋得很难受,覃渭南有些心疼,扶着余绵坐好。 喝了一杯水,余绵觉得好些。 她抿着唇不想理会覃渭南,看到他这个模样却又忍不住觉得心酸,心里复杂得很,干脆别过头去。 覃渭南半蹲在沙发前,恳求道:“咱们好好谈谈,给我个解释和挽回的机会,就当我求你,求你了绵绵。” 第44章 覃渭南要一起还债 第四十四章 覃渭南要一起还债 余绵被他这股子可怜劲儿激得眼眶发热,但一想到覃渭南的游移不定,她又说服不了自己原谅。 沉默没反应。 覃渭南看到一丝曙光,激动得差点儿哭出来,他突然扑过去搂住余绵的腰,半跪在那里,声音哽咽。 “我不否认你说的话,或许在和秦莹莹交往的过程中,有过那么一丝动摇,但那一定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不是喜欢,更和爱情无关,绵绵,如果我有心想找一个女朋友,就不会等你长大,不会等到研二,身边都没有一个哪怕暧昧过的异性,我只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他是真的问过自己了,“要我和你分手,比杀了我还痛苦,求求你了绵绵,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行吗?” 余绵觉得疲累,原来听到喜欢的人亲口承认动摇过,心里是这种滋味儿。 不是痛苦难过,也不是愤怒怨怪,而是累。 她抵着覃渭南肩膀将人推开,慢慢比划:【我没办法接受。】 接受一个把影子短暂停留在其她女生那里的爱人。 这同样,也比杀了她更让人感到痛苦。 覃渭南肩膀一下子垮了,余绵性子看似和软,但其实非常倔强,他记得余绵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要交学杂费。 那会儿他刚上初一,放学打球回来,看到余绵一个人站在家门口,手里举着一张学杂费单子,面朝楼道贴满小广告的灰黄墙壁罚站。 屋里是余绵养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 “一个哑巴读什么书!我把她从孤儿院带回来,是为了让她天天管我伸手要钱的吗?我儿子不要吃饭吗?不要花钱吗?凭什么要给她交学费报培训班!余建平你要是偏心这个小杂种,咱们就离婚!” 余建平声音是压低了,却还能透过老式镂空防盗门传出来:“你能不能小点儿声?让左邻右舍听见看笑话......孩子带回来了就要好好养大,学杂费能几个钱,我们又不是出不起!你忍心让孩子站在外面丢这个人?” “光是学杂费吗?美术培训班呢?你知不知道一节课多少钱!买那些烂笔烂颜料又要多少钱!” “孩子有天赋,好好培养也是给她一个出路,不然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将来能去干什么啊!” 余建平边说边往外走,开了门将余绵带进去。 看到他也在,余建平尴尬地点了下头:“南南回来了。” 覃渭南现在回想起来,还记得当时余绵不哭不闹,低着头的模样,那天后,余绵不去上学了,谁劝也不去。 美术培训班也不上了,以往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去上课,现在就整天待在家里打扫卫生做家务。 最后还是覃渭南告诉了父母,隋清枝作为特殊教育院校的老师,跟当地的福利院也经常来往,亲自找了趟院长,好说歹说,教育了王雪艳一顿,这才劝得余绵重新回去上学。 那会儿余绵不过七岁,很倔强,自尊心又非常强,认准了一件事谁也拉不回来。 小时候或许还能劝动三分,可越大,主意越正。 覃渭南真的怕了,他跪下去,脸埋进余绵的双腿,哭得肩膀都在抖。 “绵绵,我错了,别不要我行不行?” 余绵心里也不好受,推不开人,心头一堵,喉咙也发哽发痒,咳得弓着腰,泪花泛出来。 “我提交休学申请了,”覃渭南声音发闷,“秦氏制药投资的实验室项目,我也跟导师说了退出,以后也不会再和秦莹莹往来......” 余绵听后愣住,继而便是愤怒,她重重砸了覃渭南后背几下,推着他起身,覃渭南形容狼狈,却在看到她这个样子后又忍不住笑了笑。 绵绵还是在乎他的。 余绵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气得手抖:【你疯了吗?放弃自己的学业和前程,赶紧回去上学,好好做项目,不要为了我做这种选择。】 她承担不起的,余绵不想背负这种压力。 覃渭南却异常坚定:“不,我要赎罪,我要挽回你。” 余绵心头无力,狠狠砸他。 【你对得起叔叔阿姨的期望吗?对得起从小到大的努力吗?是不是忘了高中三年,挑灯夜读到十二点的辛苦了?你说过,你要做科学家,你要赚大钱,你要在燕城买房买车!】 还说过,要带她治嗓子。 余绵捂着脸,哭得很悲伤,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覃渭南小心将她抱进怀里,拍她的背。 提分手后,余绵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覃渭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捏得破碎不堪,他不求余绵立即原谅,只求能有一个悔过的机会。 余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仍旧感到愤怒,把人推开,打字:【你别拿这个来威胁我,一码归一码,覃渭南,你回去好好上学,不然,我更加不会原谅你。】 覃渭南不回应,仍旧跪在那,和余绵对视许久,他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绵绵,这是我全部的积蓄,是准备攒起来给你治嗓子的,现在你先拿去,把钱还给......还给贺先生可以吗?” 不多,就七万块钱,是覃渭南的压岁钱加上兼职和奖学金,以及给导师干活的辛苦费。 “剩下的,咱们慢慢还。”大不了他不读研直接工作。 一定可以还上的。 至于人情债,覃渭南欲言又止,还是问道:“你实话告诉我,贺先生喜欢你对不对?你跟他到哪一步了?他有没有要你......抵债?” 余绵愣了下,气得又去砸他,贺先生是提出了一些越界请求,但没覃渭南说得这样过分。 【我们什么都没有,贺先生这次帮我解决麻烦,没有跟我商量过,我也很被动,覃渭南,你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左右摇摆,游移不定!】 【我和贺先生,绝无可能。】 余绵自认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覃渭南指摘。 覃渭南心头重重一松,“我道歉,不该揣测你。” “绵绵,这些债,咱们一起还,欠贺先生的,早晚,都还清,好不好?” 余绵心累,她要还的,但不是和覃渭南一起还。 因为欠谁都一样,余绵只要背着债和压力,就浑身不自在。 她把银行卡推回去:【你走吧,记得好好上学,算我求你。】 覃渭南不由分说,将卡扔到她床上,趁着余绵起身去拿,覃渭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这。 余绵追出去,楼梯上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第45章 贺宴亭来了 第四十五章 贺宴亭来了 第二天下午,余绵做好了蛋糕。 昨天哭了一场,嗓子又干干痒痒的不舒服,她戴着口罩,咳了几声,将蛋糕打包好放进盒子。 听孟教授的意思,贺先生是和朋友一起过生日,还是两个男性朋友。 男生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余绵照旧做了个四寸的,只代表她感激的心意就好。 连着那个小狮子公仔一起,送给贺先生吧。 弄完,余绵给贺宴亭发了一条微信。 因为最近几天,她一直在主动联系,这只招财猫的头像始终在最上方浮着,余绵点开大图看了看,招财猫所在的书桌上,还有一个相框。 但被招财猫挡了下,只露出一半。 余绵放大,发现应该是贺宴亭十一二岁的时候,少年已经身姿挺拔,眉眼疏离冷淡,穿着校服,单手抄兜,嘴角有笑意。 另一只手好像牵了个小孩子。 是个女娃娃,露出半截纯棉裙子。 看这个年纪对比,应该是贺先生牵着自己的干妹妹沈星月? 或者是其她妹妹。 余绵无意深究,但想起沈星月,就联想到孟教授画展那天,对方提过一嘴的婚约。 像是父母口头上的约定,不做正经数,但很明显双方家庭都是有意的。 余绵想着,要是贺先生再提一些有的没的,她就好好说说这件事。 关了头像,发现贺宴亭有一条回复。 [你在家?] 余绵回复:[嗯,贺先生您在哪啊?我给您送去,还是叫个同城跑腿?] 贺宴亭:[等着,二十分钟,我上去拿。] 余绵只好先到书桌前去等着,趁这会儿工夫,她还画了会儿插画。 二十分钟后,门被敲响,余绵还以为是贺宴亭来了,刚要去开门,听到门口覃渭南的声音。 “绵绵,开一下门。” 他买了奶和蔬菜瓜果,提着两大袋子,身上热出了汗。 见到余绵,覃渭南立即笑起来:“绵绵!” 余绵虽然跟覃渭南是分手的状态,但此刻也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不想让人进来,私心里不太希望覃渭南和贺宴亭再遇到。 无论是被贺宴亭知道她和覃渭南分了手,还是让覃渭南误会她和贺宴亭暧昧不清,都不好。 余绵站在原地,迟疑着抬手:【我不需要,你拿到学校。】 覃渭南已经看到了茶几上的蛋糕和小狮子。 心下不知道为什么慢了半拍,神色有些凝重,他脸色僵了僵,硬挤进去,把东西放到地板上。 指着蛋糕问道:“绵绵,你这是给谁的?谁要过生日?” 余绵咬唇,打字:【待会儿贺先生来拿蛋糕,他今天生日。】 覃渭南在看到“贺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攥紧了拳头,青筋都凸起来,他强压着不安和气闷,开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生日?是约了一起过吗?” 余绵摇头:【只是送个蛋糕,具体的,等我以后再给你解释吧。】 覃渭南深吸一口气,眼中有一丝受伤:“绵绵,他来过咱们家吗?” 这是他和余绵的家,一起走遍了燕城美院附近的小区才租到的房子,他给余绵垫付了房租,但余绵两个月就还清了。 至今覃渭南还记得,余绵给他转账的时候,如释重负的模样,惹得他又气又心疼。 余绵还亲了他一口,朝他弯曲拇指说谢谢。 两年,承载了他们两年甜蜜的房子,怎么能被其他男人占据,这让覃渭南感到被冒犯,深深的不安。 覃渭南抬手,攥住了余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绵绵,不管咱们在不在一起,你都要离那个贺先生远一些,他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怎么会跟你长久,他或许只是见色起意,想要跟你玩玩,咱们玩不起的,真的玩不起。” “他现在能给你花钱哄你开心,替你解决所有麻烦,等到甩你那天,就有多心狠,这些有钱人最喜欢玩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别被他的皮囊和财富骗了......” 被骗得身心全无。 这个想法只要冒出来,覃渭南就感到恐惧,他感觉自己要失去很重要的宝贝了,有人在明争暗抢,有人在蓄谋掠夺。 他害怕。 覃渭南捧着余绵的脸,颤抖着求她:“绵绵,你答应我,哪怕不跟我复合,也不能选他。” 余绵奋力推他,想用手语回应也做不到,只能不停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谁也不懂她的压力。 她成宿成宿失眠,想要还清贺宴亭的恩情和债务,身后好像有一双大手,推着她往贺宴亭身边走。 难道她想吗?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可做不到,总是身不由己。 她挣扎得厉害,覃渭南有些抱不住,这张日思夜想的脸,曾属于他,他可以亲吻,可以抚摸,但现在,余绵所有的反抗,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覃渭南目光晦暗难明,低头吻下去。 余绵惊了下,侧头躲开,这个吻落在余绵的颊边,覃渭南顺着亲,在余绵的脖子上重重吮吸。 压着她往沙发上倒,余绵用力去砸他的后背,脖子处浅浅的刺痛,甚至覃渭南有向下的趋势,骇得余绵慌乱挣扎。 覃渭南从来没这样过,这么凶这么急。 手要钻进余绵的T恤时,门再次被敲响。 覃渭南猛地回神,发现余绵已经泪流满面,吓得小脸都白了。 他突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绵绵,对不起......”覃渭南慌忙起身,替余绵整理好上衣。 “我鬼迷心窍,对不起,对不起。” 余绵缓了缓神,擦一把眼泪,她恨自己,恨自己不会说话,连句“停下”都喊不出来。 被人控制住,就和案板上脱水的鱼没有任何区别。 可覃渭南明明该懂她所有的不安和胆怯的,现在却也用这么暴力的方式逼她。 余绵愤怒之际,想也没想,抬手扇了覃渭南一巴掌。 她力气能有多大,扇完连个印子都没有,覃渭南跪在地上,举着她的手不停地往自己脸颊扇上去。 只要余绵能解气,打死他也可以。 余绵往外抽手的工夫,敲门声继续响起,已经有隐隐的不耐。 “余绵,开门。” 是贺宴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