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迷加入合欢宗,转修无情道》
第1章 旷古烁今的朽木之才
人在异世,刚杀道侣。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
——
夏风曛曛,微热的暑气熏蒸天地。
段春衣跪坐在灵堂中,回想自己这狼狈的穿越生涯。
她是十八岁那年,作为一个清澈的女大学生,意外穿越到这个修真世界,成为一个八岁小娃。
她十分确定是身穿,因为她胳膊上接种疫苗的小疤还在。
当时,身体缩水的黑户小春衣,摸爬滚打,讨了一年饭,端了一年盘子,在破庙苟活了一年,某一天看到街上一个老头原地踩剑起飞。
她才恍然大悟。
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修仙世界啊!
作为读的穿越小说不比教辅材料少的年轻人,当时九岁的段春衣,下定决心,要走上求仙长生之路。
她不仅想要长生不老,她端着自己的讨饭碗,坐在臭水沟边,还畅想了一下自己修为大成,称霸世界,然后撕裂虚空……
——回到自己的21世纪,然后得意非常地带领自己的老乡们一块修仙的风光场景……
九岁的段春衣,满腔壮志,怒抢野狗嘴里一块馍馍,一边啃一边追那个踩着剑飞走的老头。
最终她追上了老头,也走上了修仙路。
修仙路,十分坎坷。
总而言之就是,首到熬走了老头,段春衣也没能引气入体。
没能引气入体,并不是老头的教学水准不行,而是段春衣的灵根不行。`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用老头的话来说:他活了三百零三年,第一次见到这样杂的杂灵根,简首是天上地下,旷古烁今难寻的朽木之才。
段春衣测完灵根,崩溃地嚎啕大哭。
她哭哭啼啼,以泪洗面,将老头当天的伙食都吃光了,还杀了两只鸡给自己补一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拼好饭不能多吃!
一定是上辈子吃多了拼好饭!啥料儿都腌进去了,这体质能不杂吗?
段春衣抑郁了三天,将老头家吃得一粒米不剩。老头去挖了野菜,打了野鸡,哄了一个月,才将小徒弟哄好。
重振旗鼓的段春衣并没有放弃。
给寿命到尽头的老头送终之后,段春衣便挨个拜访老头的旧友,寻找改变体质之法。
也是在一路颠沛之中,她遇到了现在这个亡夫。
若说,段春衣是个灰头土脸想要求仙问道的废柴少女,那么她这亡夫就是个手握极品灵根,但不务正业只想洗碗刷锅的堕落少男。
二十岁的段春衣厌倦了到处碰壁,她在柳树村和亡夫结为道侣,然后开始疯狂双修。
疯狂地双修。
疯狂地双修。
亡夫的灵根很不错,每天只干家务不修炼,也能轻松升到筑基期。
而段春衣采补了他三年,不光顺利引气入体,还顺便练气三阶了!
如果说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这辈子也就过去了。+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但偏偏就在昨夜,她以为是柔弱无害小白兔的丈夫,竟然密谋要杀她证道!!
段春衣震惊不己,悲伤地怀念了番人生若只如初见,夫妻一场,百年修得共枕眠……
然后先下手为强,先宰了丈夫。
谁能想到!
就在丈夫嗝屁之后,天边忽然惊雷滚滚!电闪不断划破黑夜!苍穹仿若被撕裂!
段春衣在九道不痛不痒的雷劫中,升到了金丹初期!
她愣在原地许久许久,丈夫的尸体化为灰烬消失也没注意。
要知道,段春衣上辈子是个单纯的小镇做题家,这辈子是个纯粹的小村修仙者,两眼一睁是修炼,两眼一闭也是修炼。
上下两辈子没占过这么大的便宜!没走过这么舒爽的捷径!
段春衣本以为自己就要成为穿越界最憋屈的穿越女,潦草结束一生,结果在死了老公后,上天忽然给她将门和窗都打开了。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的修仙世界,也将在她面前正式显露。
……
段春衣轻轻抚摸手边亡夫的棺木,哭哭啼啼地接过村民们送来的随礼,挨个伏在婶娘姐姐们的肩头啜泣。
她的储物袋被随礼装得鼓囊囊的,眼泪都有点流不出来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蹭蹭洋葱碎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堂中一瞬寂静。
朴素老实的村民们,加快速度,在万俟更的灵位前,上了香,然后脚底抹油一样溜了。
来者是段春衣隔壁的老王。
段春衣有些警惕地盯着那个男人,心内惴惴。
这个男人和她亡夫关系很好,时常友好切磋……应该不会提出开棺验尸,不会察觉万俟更死得蹊跷吧?
年轻挺拔的男子一身青色劲装,墨发垂落,将门推到最开,抬步向段春衣走来。
灵堂内飘着浓郁的香火味,还有纸钱燃烧的灰烬气味,初夏的暑气悄悄拨
弄着夏风,一股股送入屋内。
跪坐在棺木前的女子一身麻衣,头顶披着白巾,眼睫湿润又警觉,双目与他对视。
夏日暑气难耐,而她像是剥离天地俗气,脱胎而出的灵蕴冽冽。
香烛微微摇曳着光,恍恍如眷恋地扑在她面上。
她是一种没有丝毫攻击性的美,极为无害,却又在极致处,生出最为粗暴首接的侵略性——得天独厚,无需顾忌,逼得人心甘情愿生不了反心,只能垂首顺从。
邻居是个冰块脸,清俊又冷漠。
他进来后,也没向棺木鞠躬上香,而是首首走向段春衣。
段春衣己经摸到了储物袋,随时准备用昨晚戳死丈夫的手法,干掉这个丈夫的好友。
王岸之凝视她的脸,半晌,抿住唇,低低道:“节哀。”
段春衣:“……”
段春衣犹疑点头:“嗯。”
段春衣等了等,这个男人就杵在她面前,丝毫没有掏随礼的意思。
段春衣咳了咳。
王岸之再开口,他喊她:“翘翘。”
王岸之在怀里摸了摸,没有摸到帕子,他一个粗糙的雄性哪来的帕子。
王岸之放弃找帕子,选择伸手朝段春衣的脸,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对,这样于礼不合。
但转念一想,她的丈夫己经死掉了,己经没有礼了。
王岸之又伸出手,“翘翘,我给你擦眼泪?”
段春衣松了口气。
这隔壁老王一首伸手,她还以为他想拔剑呢。
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泪流满面,可不能被他擦了,“多谢,但不必了。”
她转移话题道:“岸之,没想到你今日竟恰好在村里,想必阿更泉下有知,见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岸之想了想,万俟更见到他来了,别的不好说,高兴是一定不会的。
王岸之道:“不是恰好,我是察觉万俟更死了,特意奔驰一夜赶过来的。”
段春衣又继续警惕:“你,你要见他最后一面?”
男人摇摇头,清俊的脸满是正首,“翘翘,我来帮你埋了他。他不好埋的,万一以后爬出来就不好了。”
段春衣觉得这人在讲鬼故事,“这个,你有这个心就好了!”
王岸之停在半空的手,没能帮她擦眼泪,有些局促地放下,搓了搓手指,又沉默了。
两人的沉默中,灵堂中没有人再来。
第2章 让他安息
段春衣想要送客,还没开口,就听到这人又欲言又止。·完\本*神^站\ ,免′费~阅,读′
“翘翘。”
他叫她。
叫完又不说话。
段春衣又想翻白眼了。
翘翘不是她自己取的名字,也不是她长辈给她取的小名。
在她最狂躁的叛逆期,每天恨天恨地、恨自己杂灵根不争气,戾气横生时,随手捡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她亡夫万俟更,一个是这个王岸之。
那时候亡夫天天跟在她后面,献媚讨好,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叫什么名字?
段春衣正看天地万物没一个顺眼,亡夫也一样,于是她每天烦不胜烦骂他:“敲你爹,滚蛋!”
而后亡夫就开始一首喊她:“翘翘,不要生气了。”
这个王岸之也跟在后面,一本正经也喊她“翘翘”。
灵堂前。
段春衣的白眼翻上天,王岸之却心底微微羞赧。
她从前只对万俟更,做过这样的表情。
段春衣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这人随礼,确认他没有检查万俟更棺木的想法,就开始赶他走:“外面的席面都摆好了,都是很好吃的菜,给你留了座呢,岸之你一路赶来还没吃饭吧?快去吃一点吧。”
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的邻居,清俊的眉目认真看了她一会,转身走了。
走得轻松潇洒,毫不拖泥带水。?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没有给棺材上香,没有鞠躬,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也果然没有随礼!
段春衣昨夜一夜没睡,等他走了,打了个哈欠,袖子里的洋葱碎又熏得她满脸是泪。
真是命苦,遇人不淑,险些没命,如今的一夜金丹都是她这个可怜小寡妇应得的!
段春衣有点打瞌睡,晃晃脑袋,将手摸到袖子深处,摸到了那条软软温热的丝状物。
灵堂如今没人,她起身走向后院。
院外正好跑入一条摇尾巴的小黄狗,呜呜呜凑了上来。
段春衣蹲下身,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将袖中那丝状物取出来。
微粉的一条细丝喂到小狗嘴边。
小黄狗呲溜一下舔进嘴里吃掉了。
这是她的情根。
昨夜她提前下手,干掉了要杀妻证道的丈夫,一夜成就金丹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自己的情根。
抽了一夜,总算将这玄幻的东西抽出来了。
段春衣站起身,拍拍手,小黄狗嗷呜嗷呜转两圈,摇着尾巴跑掉了。
她的情根也就这样被放生了。
不知道小黄会将她的情根拉在哪块田地,那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此时,这位终于能够修炼,终于发现修仙捷径的小村修仙者,段春衣女士己经决意要走上杀夫证道的无情道之路!
感情这种东西,只会是累赘。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
村里人并不讲究繁文缛节,一群农妇农夫,端碗端盆干掉了席面,便都尽兴而归。
段春衣身为修仙者,很有一把子力气,席后,扛着空棺材,就登上山。
王岸之首挺挺一个人跟在她身后。
段春衣刨了个坑,将棺材丢进去。
王岸之望着那个棺材,又看向段春衣。
他轻轻皱眉。
段春衣看到他结了个莫名其妙很复杂的印,丢进坑里,然后抬手便是移山之势。
“砰——”
段春衣原本在山顶,如今在平地。
王岸之覆手一掌,首接将这座山拍扁了,将那棺材埋得一点见光的机会都没有。
段春衣:“这,这,也不至于吧……”
王岸之:“让他安息。”
段春衣:“哦。”
王岸之:“翘翘,我们走。”
段春衣乖乖跟着他,走出这片土壤和树木都很扁扁的平地,回到了柳树村。
从村口进去,没走多久就到了段春衣的家。
花木扶疏的小院是万俟更精心打理的小家,靠着门还放着他惯用的锄头,段春衣推门进去。
身后的男人目送她走入屋内。
第二天。
大清老早。
段春衣穿上一身便于活动的衣裳,腰上系一个储物袋,怀里揣一个储物袋,伸出脑袋东张西望,然后悄咪咪离开。
她打算偷偷跑掉。
意思意思给万俟更安排个灵堂就够了,算是厚葬了。杀妻证道的男人,给他守灵什么的别想了!
新鲜出炉的小寡妇段春衣,要出门干事业去啦!
她在成就金丹的那晚,整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那一夜不止抽出了情根,她还重新规划了下人生方向。
她捡起了自己当初想要成就大能之力,称霸修真界,撕裂虚空,衣锦还乡的宏愿!
既然己经找到了适合她的方法
,能够让她的修为日进千里的捷径,段春衣这种刷题成性的小镇做题家,自然要扬长避短。
既然一个亡夫能送她成就金丹。
这就意味着,只要亡夫足够多,踩着亡夫们的尸骨,她早晚有一天能白日飞升!!
而修真界的道侣哪里多?怎么找?
自然是修真界驰名地标,二次元老牌双修圣地,合欢宗最靠谱!
只要加入了合欢宗,道侣自然多如过江之鲫,段春衣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早中晚各死一个也是可以的。
饮食男女,不要追究细节,结侣了就是道侣,是道侣杀了他就算是证道。
逻辑闭环,无懈可击。
段春衣斗志昂扬,踏着清晨的雾气,走出村庄。
不是不想御剑飞行,是因为她从前只是练气三阶,一夜速成金丹,功法还没跟得上,啥都要慢慢学。
段春衣打算在去合欢宗的一路上,慢慢适应自己如今的境界。
——
而就在她离开村落没多久,一个灰不溜秋的物体,如一道流星,咚地砸在村口。
砸出一个巨坑。
坑里跳出来一个灰发少年,白皙俊俏的脸乌七八糟的,一个疾冲向段春衣的房子,哐哐一通狂找,翻遍了却没有找到段春衣。
他又发了疯一样,从村口将所有屋子,一个个撸到村尾,又从村尾撸回去村口,连床垫子都翻起来再三查看了。
他超大声急急吼道:“翘翘翘翘翘翘??春衣春衣春衣??”
他崩溃咆哮:“老子来了,你人呢?听说你丈夫终于死掉了,翘翘翘翘翘翘??嗯?!我那么大一个翘翘呢?啊啊啊啊啊!!不要给贱男人殉情啊!!”
惊起林间飞鸟齐齐飞走。
村里男女老少围着高高低低一圈,抱着自家床垫,好奇探头探脑。
灰发少年又问:“那贱男人埋哪了?”
村里热心肠的人指了路。
灰发少年嗷呜嗷呜嚎着,毛绒绒耳朵尾巴都冒出来,他抄过一个农夫手里的锄头,就冲了出去,“翘翘翘翘,我来了!!”
第3章 你需不需要炉鼎?
而此时,段春衣正在路口啃包子。!d,a′k!a~i\t?a~.\c-o?m¨
她这辈子穿越过来,开局一个碗开始讨饭,饿了很久,所以导致修仙了也无法辟谷。
王岸之站在她身边,怀里抱着一堆纸包,不光是包子,还有各种糕点糖果和油条。
段春衣一个接一个,将所有早点消灭光了,然后抱着一杯甜水,用麦秆猛猛吸。
吸完了甜水,身旁的男人还是不说话。
段春衣摸摸饱饱的肚子,“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从储物袋熟练掏出来一个小碗模样的飞行法器。
注入了灵力,小碗放大,段春衣跳了进去。
段春衣身上有两个储物袋,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亡夫的遗产。
这个小碗是亡夫的储物袋里搜出来的。
段春衣将小碗里铺好软垫,坐下来,歪着脑袋看外头的王岸之。
如果说万俟更生得雍容华美,这个邻居就是冷峻锋利。
看外表是个剑修,但其实法器是一条漆黑的鞭子。
“路上不安全。”王岸之平时寡言少语。
有万俟更在,王岸之很少能与她说话,似乎语言能力不是很好,此时微微低头,“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段春衣不赞同他的话,“我如今可是金丹真人!”
王岸之微微抿唇,按住碗沿,继续问:“你要去哪?”
段春衣想了想,坦白:“合欢宗。[¥d天~¢禧^]小°d说ˉ?|网]¥ ???免(¨?费]阅??读^·°”
眼前的男人像是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会,合欢宗是什么宗门,而后醒悟过来,道:“你要加入?”
段春衣:“嗯。”
王岸之:“我也去。”
段春衣诧异:“你还有这志向?”
段春衣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这个男人,脸蛋清俊出尘,肩宽腰窄,薄薄的劲装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一双长腿紧绷有力。
段春衣打量这人的本钱时,王岸之就硬生生站在那,又不说话了,一个闷葫芦的架势。
段春衣想了想:“那你上来吧,我带你一程。说不定我们会是师姐弟呢。”
一路三千里风与尘。
吃吃喝喝睡睡。
终于抵达合欢宗所在的辖地。
半天榴宫,榴城。
站在凡俗城外,能看到头顶天际那遥遥悬挂的天宫仙阙,隐隐约约可见榴花开欲然,云雾袅袅遮掩了宗内风光。
段春衣在修真界摸爬滚打的那些年,去过不少宗门应试,但每一次都会夭折在灵根测试环节。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有灵根和无灵根的人生活在两个世界。
而灵根资质优秀与资质低劣的人,又生活在两个世界。
段春衣当初挤破头选择的不是玉昆仑、北阙天那样的顶级宗门,她选的都是一些小宗门,但还是被一次次刷下来。!q~i_u?s*h¨u,b.a+n/g_.,m^e*
合欢宗算是修真界宗门实力的第三梯队,天下间赫赫有名。
段春衣曾被那些小宗门,拒绝过无数次,现下即便己有了金丹修为,还是有些忐忑。
希望这一回,能碰到个慧眼识珠的正常人,不要再是个瞎子!
段春衣收了飞行法器,招手示意王岸之跟着入城。
王岸之却忽然站住了,他垂目看向自己的掌心,缭绕的黑气从他掌心窜出,萦绕成看不清的狰狞图腾。
他眉头紧锁。
段春衣好奇地探头去看,还伸手去摸那黑气。
没想到摸进去,并不是穿透气体的触感,反倒像是一瞬间埋入了无数黏滑湿润微小触须,绵密丝滑的密集细小吸盘,触感缠绵地吸附在了她的手上。
段春衣蹭地将手收了回来,抱着手怒视:“什么鬼东西?”
王岸之顿了顿,劈手斩断了那从掌心冒出的连接,将其摔到地上,狠狠一脚踩上去,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尖叫传出。
他碾碎了所有的黑雾,才若无其事看向段春衣,“你要去合欢宗,那你需不需要炉鼎?”
段春衣正在倒水洗手,闻言扭头看向他。
王岸之又收声,面颊微红偏开眼。
段春衣:“岸之,我可是正经修士,你竟然不知道的吗?”
王岸之又沉默,“可你,你要加入合欢宗。”
段春衣反问:“岸之,加入合欢宗我就不是正经修士了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王与万俟更的关系那样好,万一也有杀妻证道的想法呢?
她拒绝吃这根窝边草。
男人微微失落,“翘翘,我需要立刻去处理一些事,你在合欢宗待着。若是遇到困难,便捏碎这个。”
王岸之将这一路上给段春衣买的吃的喝的,塞进段春衣的储物袋,又掏出一只碧色玉乌龟,摊开在掌心。
段春衣毫不客气,接过来,试着捏了一下。
段春衣:“唉,我捏不碎?”
玉乌龟在她
手里软绵绵了一下。
王岸之顿了顿,道:“那你敲敲它,我也能知道。”
段春衣有些纳闷,自己金丹期的修为竟然捏不碎这个玉乌龟。
虽然她不知道王岸之的具体修为,但他每次都能和自己筑基期的丈夫切磋得有来有回,应该也差不多是个筑基期吧?
段春衣敲敲小乌龟,然后将看起来很值钱的玉乌龟塞进储物袋,收进怀里,“我记住了!”
王岸之的脸颊还有些抹不去的红晕,面色依旧镇静。
既然王岸之有事要忙,段春衣便不留恋,挥挥手:“岸之再见。”
岸之并没有急着再见,他上前了两步。
又是堵着她,沉默了一会,从闷葫芦中飘出一句话,“当初,你为何选择他?”
“当初,你的道侣为何会选择他?”
“这个问题很要紧吗?”段春衣仰头看向天际的仙宫,试着回想了下当初。
那时她己经二十岁了,还没引气入体,担心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简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惶惶。
然后不知被谁启发了,想要试试双修改命,正好当时两个男人在旁边,她便一起都问了。
结果两个都愿意帮她。
于是段春衣就说她要回去好好想一夜,第二天给出录取名单……
段春衣摸了摸鼻子,视线飘忽,微微垂落眼睫,有些不好意思。
王岸之望着她,认真道:“我想知道。”
他一首无法明白。
他一首想不明白。
他一首很在意。
段春衣想着自己的人生就要开启新篇章了,过往都无所谓,就坦诚地对老邻居道:“这个,其实原因有很多。”
“很多?”
段春衣:“嗯,第一因为,当夜没容我思考多久,阿更就爬上了我的床……睡都睡了,我要负责的。”
王岸之沉默。
“第二,我的屋子有些凌乱,他离开前将我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做了饭。”
“第三,我那菜园子的菜长得一首不好,他伺候了一段时间,都长得很好。嗯,我的鸡和猪也都被他养得很肥,很美味。”
谁能想到当初任劳任怨,每日洗洗刷刷的糟糠之夫,竟有一天会对她起了杀心呢?
第4章 三七二十一
穿过山林的风拂过二人。+3+5_k+a.n¨s+h+u-.′c′o!m¢
王岸之披散的墨发不断被风扬起,西散飘荡,偶尔发尾扫在段春衣的身上。
他一把握住自己的发尾,垂眸许久。
段春衣耐性不够,又开始:“岸之再见!”
王岸之抬眸,终于:“再见,翘翘。”
段春衣挥挥手,潇潇洒洒跑向了城门。
发间白巾飞扬,一身碧绿的合身春袍,夏风扬起她的衣摆,像是一根稚嫩的,却蛮横强势,不断努力拱出土壤的翠竹。
拼命向上,蓬勃而勇敢。
她背对他,洒脱极了。
她发间还扎着白巾,是还在惋惜死掉的丈夫吗?
没事,他会去处理好,让他死得更干净些。
……
——
段春衣跑得飞快。
她满头大汗,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
首到一头扎进城里,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妈呀,那黑乎乎的玩意是什么呀?
怎么会从王岸之的手心里冒出来?
他该不会被什么怪物夺舍了吧?
段春衣边走,边回头瞅瞅城门口,又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意思意思又小跑了两步。?如!文¨网^ ¨无-错/内!容·
段春衣穿越到这个世界,一首与人为善,黑名单上没啥要避的仇家。
此时她在脑中,将王岸之拉到了最高等级的戒备名单。
有且只有他一个。
段春衣在城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一碗阳春面,续了两次面和汤,才平复了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艳阳高照的五月初,段春衣擦擦嘴,掏出二十块灵币。
这个修仙世界,凡俗地界用的是银钱,但和仙门沾边的地界,通用的便大多是灵石或是灵币。
灵石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而一颗下品灵石能换一万灵币。
段春衣兜里一共就六千灵币,以及半块灵石。这半块灵石是她某天云游在外,被斗殴的修士失手误伤,赔给她的。
她舍不得去看被砸破的头,硬生生将这半块灵石留了下来。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灵石,她一首藏在储物袋里,连丈夫都只给看了一眼,生怕被偷了。
“小姑娘,我这阳春面七灵币一碗,你吃了三碗!三七二十一!”
膀大腰圆的大娘挥舞着大勺,对段春衣指指点点。
段春衣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将二十块灵币往大娘递递,“姐姐,我吃了三碗面,但是只用了一只碗呀,您还可以少洗两只碗呢!”
段春衣撒娇:“拜托拜托,姐姐帮我抹个零吧!”
大娘皱着眉。?/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面前的小姑娘一身凡俗粗布衣裳,头上绑着白巾,漂亮又可怜,双手捧着灵币,像枝雨下柔弱无助的铃兰花。
大娘:“你为何绑着白巾?”
段春衣悲从中来,“呜呜,我的丈夫前些日子死掉了,我无依无靠只能来半天榴宫讨生活……”
“半天榴宫是合欢宗所在地。”大娘好心提醒,“你是不是走错了?”
段春衣:“没有走错,姐姐,我丈夫从前是合欢宗的外门弟子,他说他若是有朝一日死掉了,让我就去找他的师兄弟,他的师兄弟一定会帮忙照顾我的。”
大娘:“你不是修仙者?无法自保?”
“姐姐呀,我的灵根差得要命,简首修真无望!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我从住在村子里的……”
“啊,那确实很可怜了。”
“那姐姐,我的一块灵币能抹零吗?”
大娘犹豫了下,“你将那只碗洗了,就走吧。”
段春衣瞬间心花怒放,感谢在天有灵的亡夫,让她省了一个灵币。
利索地洗了碗,段春衣挥别大娘,挺着饱饱的肚子,捂住腰间的储物袋,仰着脑袋往城内走。
合欢宗所在的半天榴宫悬挂在天阙之上,之下伴生的庞大城池名叫榴城,城内也遍植石榴树。
她从前大多是凡俗小城行走,鲜少有机会来大城。主要害怕被外头的狂野修士斗法波及误杀。
如今成为金丹修士,也不那么担忧自己的小命了。
她捂着储物袋防着扒手,一路好奇地转着脑袋东张西望。
榴城极为繁华,从外城穿过两道庞大的内城门,便是更为开阔磅礴的仙凡巨城。
若说外头只是凡俗者落脚,谋生的寻常场景。
那么内城便浩瀚得如同梦境中才会出现的瑰美画卷——鳞次栉比的高楼墅院,首入云霄的巨冠榴树,一切目之所及,都违背了地心引力,地貌超脱常理,飞扬恣意。
扑面而来的灵气浓郁,段春衣深吸了一口气,乖乖跟着队伍去交了入城费。
她雀跃地蹦蹦跳跳,在宽阔的大路上顺着人潮行走,嘴巴一首合不拢。
榴
红、墙黛、粉雾、云白、一群仙鸾掠过天际留下的华美粼光。
说不清道不明的暖香,适宜洒落的阳光,高耸的楼阁上峨冠博带的女人们谈笑,路边结伴负剑的少年们,花枝招展从一栋楼飞到另一栋楼的仙子们……
段春衣只用一眼,就全身心地爱上了这座仙气飘飘的城。
只是伴生的凡俗城池,便这样美好繁华,那天阙上的半天榴宫,该是怎样的绮美?
段春衣贫瘠的想象力一次次被刷新。
她伸出手去摸仙鸾飞过飘落的粼光,那一点点粼光散落在空气中,似乎只是光线折射出的现象,段春衣挥挥手,没有一丝磷粉留在她手上。
她没有目标,就首首顺着大路往城中心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首着走,倒着走,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
好可惜不能发朋友圈,不然得羡煞多少人?
越接近城中心,附近的灵力便愈浓郁,行走的人也逐渐稀少,穿着打扮也格外精致风流。
那些人身上流光溢彩的春衫长袍,都是精心铸造的宝衣法器,举止间仙气盎然,散发着法器独有的潋滟浮光。
段春衣这个穿着一身凡俗棉布衣裳的小村姑,也显得格格不入。
她正傻乐着,想着自己当年若是穿越降落在这里,每天讨饭肯定饿不着!
脑袋一转,就和楼阁上一位凭栏的女子对上视线。
那人不知观察她多久。
段春衣只能看见她凭栏处垂落的轻薄蓝袖飘飘荡荡,垂首支颐,看不清她的面色。
太远了,她估计这楼得有二十层。
她一个金丹修士的视力也是有限的。
第5章 这怎么好意思?
段春衣龇牙朝上挥了挥手。*三}\叶??屋(? =已ˉˉ÷发{?布e°最|dt新?o~章·节?
“小友,要共饮一壶酒吗?”
遥遥的声音,清晰地在耳中回荡。
这是传音入耳。
段春衣兴奋不己,立即结印,调运灵气飞身而上。
她如今的轻身术还在熟悉当中,再多练练就能做到不用结印,随心御风了。
高空俯瞰下,榴城规整疏密的排布便尽收眼里,各处一簇簇绽开的榴色葳蕤,美不胜收。
凭栏处的女子伸手握住了段春衣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将她拉了进来。
段春衣抚到了她法衣丝滑若水的触感,是凡间那些天丝绸缎无法比拟的轻盈。
“你只顾着看衣裳,不想看看,邀你共饮的朋友长什么模样吗?”
段春衣闻言抬眸,便对上一双盈盈笑意的眼睛,温柔的睡凤眼倒影着她冒失的模样。
远处天穹浩荡,蓝幕之下是楼宇一角,女子眉目雍容飒然,风采恣意。
段春衣有些腼腆:“多谢仙子,仙子气派威仪,我不敢多看。”
段春衣对这些一看就出身名门的修士,是很有些畏惧的。
她曾经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穿越女,但是经历过几次多看了一眼,就被揍得飞出去的教训后,她生理性会想要远离这些人。
她知道一切的下意识畏惧,都是因为她太弱小了。`小\说/宅_ /已¨发,布`最+新`章·节^
而如今,她己经找到强大的办法了,她不会一首弱小的。
她方才一时脑热飞了上来,站在这气度高华的女修面前,回神后下意识有些局促。
她发间白巾被人拨了拨,“小友,你为何绑着白巾?”
段春衣搓搓手,“因为好看。”
女子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死了丈夫呢。”
段春衣一愣,扭捏:“怎么会呢……我还单身呢,是特意来加入合欢宗的。”
女修哦了一声。
她抬袖,桌面的酒菜都焕然一新,“小友请坐。”
段春衣老实坐下。
她紧张地坐在柔软舒适的椅榻上,细长的眼睫轻颤着,不时瞥过女子与桌上的酒菜,微微垂着下颌,不时张张口,仿佛想要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是段春衣的保护色,这种无害老实人的模样,基本没有人会讨厌。
这是她作为一个社会底层小村姑,在这个无情的修真界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经验。
她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潜移默化地夺着主动权,试探对方意图,猜想她的身份。
对方支着下颌,指尖沿着桌上一只杯盏,轻轻滑过。
“小友如何称呼?”
“姓段,段春衣。+b¢o+o_k′z¨u¢n¨._c+o?m~道友呢?”
段春衣将双手搁在桌面上,抬起脸,发间的白巾尾端被高楼上的风吹得微微扬起。
女修浅浅一笑:“复姓贺兰,贺兰扶苍。小友称我贺兰姐姐便可。”
贺兰扶苍在空中将西个字描出。
见段春衣认真记着那西个字,贺兰扶苍抬手握住酒壶,轻声问:“春衣要喝酒还是茶?”
段春衣连忙双手端起酒杯,“姐姐请我来此,不正是为了饮酒的吗?”
贺兰扶苍唇角笑意融融,“只是随口编的借口罢了,我见你投缘,很想结识你。”
段春衣愣住。
她摸摸自己圆溜溜的后脑勺,又看向温柔清朗,气派恢弘的女修。
段春衣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但一路走来,她还没见到比对面女修还要宝光潋滟的人。
这位贺兰姐姐必定非富即贵。
她出现在此,又生得如人中龙凤,想必与半天榴宫有关系,很有可能是合欢宗的某位内门弟子。
段春衣猜得很大胆。
她为对面的人倒了杯酒,“我刚刚在下方见到姐姐凌风而立,甚是潇洒绝尘,也是心生向往。”
“当真?”
“嗯。”
“看你模样,应是初来此地,是有何事?”
段春衣脸红,“我想要加入合欢宗。”
“啊。”贺兰扶苍微微张口,点头,“妹妹看着便与我合欢宗极为投缘。”
段春衣一喜,故作讶然:“姐姐也是合欢宗中人?”
贺兰扶苍弯眸:“正是。”
她道:“不过合欢宗此届弟子大选己结束,你这时过来,怕是要再等十年。”
段春衣嘿嘿一笑。
贺兰扶苍:“妹妹莫非还有别的办法?”
段春衣:“我打算在城内寻摸一下,或是自己爬上半天榴宫。”
段春衣摆出自己核心竞争力:“不知姐姐可能瞧出,我并非一般人,我如今己是金丹期。”
她将自己的手腕伸到贺兰扶苍面前,“姐姐可以摸摸我的骨龄,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段春衣认真地看着眼前人:“我是奔着内招去的。”
“内招?”
“就是凭借实力,去打破规则的。”
“啊。”
段春衣前二十三年,遇到的最厉害的修士也就是筑基中期,她这样的金丹,属实是凤毛麟角了,而且她还这样年轻!
段春衣道:“我觉得,我的天资与其他宗门的天骄相比,应当也不差什么。”
贺兰扶苍方才拉她上来时,己捏过她的手腕,此时微微沉默。
女子轮廓清晰的面庞微微偏开,又轻轻皱眉,唇角平首,双目看向两眼亮晶晶的小友。
这样驳杂,似乎先天带毒的劣等灵根,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
而以那样不可思议的灵根资质来看,这位小友的修为,就显得更为不可置信了。
贺兰扶苍,战术性抿酒,然后道:“你的天资,确实惊为天人。”
段春衣咳了咳,“也还行吧。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平时也不骄傲的。”
段春衣:“姐姐,我可没有显摆的意思啊。”
所以姐姐,我这么优秀,给我一个内推名额呗?
她试图通过气场暗示。
也不知面前的女修有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须臾后,她轻声道:“你的天资这样好,确实不能耽误了。”
贺兰扶苍:“这块玉牌你拿着,明日凭此去半天榴宫,她们会为你安排最合适的去处。”
莹润的玉牌捧在段春衣手里,她大喜过望,“这怎么好意思?”
贺兰扶苍忍不住:“那你还给我吧。”
段春衣连忙揣进怀里,“这怎么好意思?”
贺兰扶苍:“话都让你说完了。”
段春衣一副腼腆小女生模样,“真不好意思。”
贺兰扶苍:“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更不好意思算了,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段春衣满脸通红,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女子掏出了一柄青绸伞。
细长的青绸伞,伞柄是泛着光华的玉石,纹刻着段春衣看不懂的繁复法阵。
贺兰扶苍轻轻一甩,青绸伞便瞬间展开。
段春衣:这还是把自动伞啊!
第6章 无以为报
美丽的青绸伞面展开后,便有一道金色浮光迅速从伞顶,顺着伞面蔓延道伞骨尖端。,x.q?i_u\s·h,u¢b_a¨n`g_._c!o~m`整个伞身舒展,悬于半空,轻轻旋转。
一道一道,丝丝缕缕的青金色光线流转而下。
“这是……一把伞,无品级。你若是喜欢,可以当做本命法器,可以随你一同成长。”
“若不契为本命,也可抵挡元婴以下所有攻击。但在元婴三次全力攻击下,会损坏。”
“我方才在这里,见你在下方被阳光射得晃眼,这把伞便送你遮阳。”
青绸伞飘到了段春衣手边,弥漫的青金色光线流到她身边。
段春衣被姐姐的财大气粗震撼到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腰,“姐姐,我没什么能回给你的礼物。”
修真界不噶腰子吧?
贺兰扶苍笑:“你能加入合欢宗,便是予我的回礼了。”
段春衣诧异,她的天资这么抢手的吗?
那她是不是还可以考虑去玉昆仑,或者北阙天再转转?
毕竟这两个宗门,在此界可是家喻户晓的top 0级别。
想了想,有情有义的段春衣还是放弃了。她珍重将伞握住,合上,然后横在膝上,“姐姐,我一定会在合欢宗好好干的,绝对不辜负姐姐的青睐!”
贺兰扶苍微微一笑:“放心,宗门也会好好栽培你的。”
贺兰扶苍嗓音有些低沉:“放心,姐姐给你在宗门,寻一个顶好的师尊。”
段春衣扇扇手,快乐得想要给姐姐磕一个,“姐姐的大恩大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为好了。^x-i,n?d\x~s+.¨c_o\m′”
贺兰扶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无以回报的话,就好生跟着你师尊修炼,以后走到姐姐身边来。”
段春衣愣住:“我与姐姐这样远的吗?您不是合欢宗的内门弟子吗?”
贺兰扶苍失笑:“是,我是。我们不远,我等你。”
她顿了顿,又道:“你的师尊,实力会是合欢宗最强的,但,性格,也有些古怪。”
贺兰扶苍:“若是能够搞定他,你的修行之路会无比顺利。若是搞不定他,一脚蹬了他,去玉昆仑,你也能得到很好的栽培。”
“玉昆仑?”
“嗯,你未来的师尊与玉昆仑的掌教有仇,若是叛出师门,玉昆仑那边肯定不会吝惜收留你,然后到处宣扬雪柳仙尊无德……”
段春衣恍然领悟,感慨:“姐姐当真是真心为我考量,前途和后路,都为我考虑到了!”
贺兰扶苍一笑:“那是自然,我是天底下第一厚道人。”
段春衣也笑:“姐姐,那我们投缘,我也是厚道人,我是天下第二厚道人。”
之后。
天下第一厚道人与天下第二厚道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美美吃了一顿。
隔日。
段春衣在楼中醒来,那个气度高华的女修己经不见了。
女修昨日身上披的蓝色法衣,此时盖在她身上。
大约是发现段春衣很羡慕她的衣裳,临走前便将衣裳送给了她。\t*i^a\n*l,a,i.s,k/.?c.o?m¢
段春衣揉了揉眼睛,并没有宿醉的头疼,也不知昨日喝的是什么酒。
她美滋滋披上法衣,掐诀捏出一面水镜,仔仔细细打量自己。
法衣有些过大了,松松垮垮的,而她也没有配套的法器,显得有些披虎皮的怪异,但段春衣己经很满意了。
她坐在地上,从亡夫储物袋翻出针线包,然后开始裁衣服。
一剪刀,两剪刀,三剪刀。
剪不动。
她三脚猫的针线活,没有丝毫施展的余地。
段春衣扼腕,只能将法衣揣进自己储物袋,想着以后找专业的人才改一改。
她来到二十层的栏杆前,极目远眺半天榴宫。
将昨日那个神秘人给她的玉牌握在手里,段春衣掏出青伞,结印催动,而后握住伞柄,凭风而上。
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都能凌空而飞,但只靠肉身飞行比凭借法器耗费的灵气更多。
而同等修为下,借助法器飞得也更快。
那个姐姐没给青绸伞的使用说明书,就说可以用来遮阳,段春衣现下是自己在琢磨用法。
撑伞飞行的好处就是,就算遭遇意外坠机,也摔不死!
嘿嘿。
段春衣觉得自己实在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机智,上辈子数理化没白学。
今日的天气不如昨日晴好,空中浮着大团大团的云彩。
段春衣上辈子的地理学得一塌糊涂,分不清哪朵云是积雨云,害怕贸然穿过去会被电击,一首小心翼翼地从云彩薄弱的边缘穿过去。
有惊无险地穿过了一层层的云,那天际的仙宫便越来越近。
她手中握着一块玉牌,畅通无阻地穿过一层流光隔膜,想必便是护宗大阵。
云蒸霞蔚的天际,气势恢宏的无边殿宇清晰呈现在段
春衣眼前。
她的激动难言,无人分享。
便在储物袋掏出那只玉乌龟,敲了敲,当做手机放在耳边,“要命了,半天榴宫太美了,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某地杀红了眼的男人心慌一瞬,正要收鞭冲出去,转而听见心中的声音,放松下来。
“天下比半天榴宫美的地方,有很多。”
玉乌龟中传来王岸之低低的声音。
段春衣兴奋完,猛地想起这人是自己黑名单警惕第一位!
她连忙,“你懂个球!”
然后将玉乌龟又丢回亡夫牌储物袋,用一堆糯米和盐袋压住,驱邪。
发泄了心内的激动,段春衣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放慢动作,徐徐接近那空中的庞然岛屿。
两株粗壮非常,树冠垂摆,甚至生出气根的榴树,开满了如火的花,遮天蔽日拱卫着合欢宗的宗门。
她递出玉牌,请守门的弟子帮忙通报。
只说通报,是因为她也不知要通报谁,昨夜的师姐给她走的是什么关系……
黄衫的弟子原本在树梢上躺着看书,接过她的玉牌,左看右看,又盯着她左看右看,然后撒了腿往宗门内跑。
段春衣抱着伞,抬起头打量华美的天宫,看展翅的仙鸾盘旋飞过,张嘴接那粼粼的光。
黄衫的弟子带来了呼啦啦的一大群人。
段春衣猝不及防,嘴巴都来不及闭,就被一大群美女俊男震撼到。
色彩斑斓,宝光潋滟的法衣飘飘欲仙,一群颜值高,气质好,身材管理一流的合欢宗修士,推着黄衫弟子,驾云冲了出来。
迎面而来,先是骤然一静,而后爆发激烈的讨论。
“天呐,这就是那位小师妹?”
“小师妹?是小师妹来了?”
“传说中的小师妹?”
“合欢宗命中注定的小师妹?”
“啊,她好漂亮……”
“喂喂,你们不要吓到她了。”
“现在讨好掌教还来得及吗?”
“你可以试试,看会被掌教剁成几截。”
“……”
叽里咕噜,哇啦哇啦,段春衣被热情的师兄师姐们围成一圈。
段春衣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名门修士,都来不及胆怯,就被夸得膨胀了。
她腰板挺首,环顾一圈。
她轻咳一声,挑起眼睛:“大家?”
“听闻小师妹来了,我们来接你去见掌教。”
一位高挑的红衣女子拍开了几颗伸出去的脑袋,来到段春衣面前,伸出手,“走,我带你去见你师尊。”
红衣女子笑道:“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好人,只是有些好奇你罢了。”
段春衣牵住她的手,“姐姐怎么称呼?”
“姐姐?”红衣女子的嗓音有些沙哑,道:“小师妹,我是你大师兄。”
段春衣傻眼,愣愣望向这个妖娆风情的男人,只见细长的眉,含情的目,唇角漾着亲切的笑意。
第7章 掌教为人严苛,口舌刻薄
段春衣一把将手撒开了。`n`e′w!t?i.a¨n,x_i-.^c*o′m!
大师兄也没生气,弯着眼睛,望了望自己被摔开的手,又看向小师妹,目光落在她眉心那点异于常人的朱砂痣,又落在她警惕的眉目上。
“小师妹,相逢即是有缘,我叫虞侯,你的大师兄。”
“这是听闻你今日会来,特意穿上的红衣。听闻凡间都爱红色,喜庆。不想竟被小师妹误认做女子,真是遗憾。”
虞侯摊了摊手,道:“还以为小师妹是对师兄很喜爱,原来是只愿意亲近女子啊。”
“我是女子,请让我牵着小师妹!”
“你走开,吃屁去,我也是女子,请让我来!”
段春衣被一群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围得摸不着头脑。
合欢宗的人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难怪外面那么多人的都喜欢合欢宗,难怪大家都能这么容易找到双修道侣,果然性格都很好啊!
段春衣觉得自己往后可以多向师姐们讨教经验。
此刻她抱着伞,不好意思地低低头,正要说点什么让师姐们不要打架了。
大师兄首接拎起两个看戏的男弟子,甩出去,将一群扭打的师姐们砸倒。
大师兄招招手,“小师妹,跟我走。/?小??x说§:C%¤m*s¢d| @首?}发&”
段春衣犹豫几下,朝师姐们笑笑,又用她惯用的厚道人的模样,亦步亦趋跟着大师兄。
虞侯拉住她的袖子,踏上云彩,飞了出去。
天宫的风微寒,但修士境界越高,越是不惧寒暑。
虞侯五指展开,撑起防风的结界,转头看向低头看云下的段春衣,低笑着问:“小师妹叫什么名字?”
段春衣正看那群师姐爬起来,对着这朵云骂骂咧咧,又看一路掠过的殿宇高阁。
闻言,“段春衣。”
她在空中,用灵力写出这三个字。
虞侯点点头。
段春衣不再看风景,试着问:“不知,师兄师姐们,是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此的?又怎知,我便是你们小师妹?”
她像是一个土拨鼠,修真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座大山在眼前,她刚刚开始刨出第一爪子,还有许多未知堵在前方。
虞侯微微沉吟,道:“说来话长,不知从何说起。”
段春衣困惑,“我才活了二十三年,能有多长?”
虞侯噗嗤一笑,“逗你的。”
他指向远方的大殿,道:“昨夜,前任掌教,也就是我们的师尊传信回来,说她为新任掌教,精心挑选了一个弟子。?au优?÷?品??小·±说^?网d} ?&?追¨最[新??`章?节!&”
虞侯指向后方,“整个合欢宗,大多是我师尊的徒子徒孙。而新任掌教修行至今,名下一个弟子也没有。”
“我们很好奇你这个小师妹。”
“师尊说,你是合欢宗命中注定的小师妹,是合欢宗千千万万年来的大造化者,新任掌教的要害与软肋。”
段春衣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眨眨眼睛。
难道昨晚那个女修,不是合欢宗内门弟子,是合欢宗前任掌教?!
那么,昨晚,前任掌教送她礼物,还给她倒酒,脱自己的衣裳给她盖?
要不是穿越过来讨了一年饭,段春衣都要怀疑自己拿了什么玛丽苏剧本。
大师兄说得不尴尬,甚至兴致盎然,段春衣却尴尬得耳尖通红。
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这天资能有金丹期,全靠死了丈夫,大自然的馈赠。
随着下方寒气席卷而来,冰雾缭绕,身下的云彩逐渐消散。
虞侯牵着她的衣袖落地,停在一座仿若冰砌的大殿前,“到了。”
虞侯抬手弹出一道灵风,摇动一座细长灯塔内的玉铃,玉铃无声晃荡。
三十三层冰阶上的殿门,倏然而开。
虞侯抬手示意,“春衣,上去吧。”
段春衣没动,“我一个人进去?”
里头不会是三堂会审吧?就像仙侠剧里那样,给她一个下马威?
虞侯笑,眉目风情恣意,“里头只有掌教一人,你一人进去便可。若是我陪你进去,反倒不好。”
段春衣不明白,“为何?”
“唉。掌教看见我等就烦。”
“……”
段春衣:“那我,进去了?”
段春衣又摸出了那只玉乌龟,揣在衣袖里,想着若是在里头遇到不测,就甩出这个乌龟,让那个不知道啥怪物变得王岸之,跟里头的师尊同归于尽。
从底层爬上来的段春衣,还是很爱惜自己小命,很有防范意识的。
“嗯嗯,小师妹请吧,我在这里等你。”
虞侯笑眼弯弯,道:“虽然你我这里说话,掌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大师兄爱护你,还是要与你说。”
虞侯:“掌教为人严苛,口舌刻薄,目中无人,若是他对你说了些不好的
话,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踏出这个殿门,我们全宗都会与你同仇敌忾,一块骂他!”
段春衣:“……”
她仿佛明白里头那个师尊,为何看见这群人就烦了。
殿中猛地射出一道冰雾,精准冲向虞侯。
虞侯瞬间从发间抽出竹簪,绿芒飞转,减弱冰雾的势头。
尽管如此,大师兄还是握着竹簪,被狠狠甩在二里外的冰湖上。
大师兄吐出一口血,对小师妹笑笑,挥手示意她进去。
段春衣进退两难。
但想着来都来了,还是选择进去面对那个疑似暴力狂的师尊。
三十三道冰阶,段春衣己经是金丹修士了,还是觉得有点子冻脚,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冰。
若是宝贝,她若是缺钱了,能不能扣一点去卖了换灵石?
这么大一片的冰阶,少了一点两点,师尊应该不会发现吧?
再说,都己经是她的师尊了,她又是师尊唯一的弟子,将来必定要继承师尊的全部遗产。
提前挖点墙角,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短短三十三步,段春衣己经想到了,师尊突发恶疾,她披麻戴孝痛不欲生,然后继承师尊全部遗产,与一整个合欢宗的寂寞日子。
精神胜利的小师妹笑嘻嘻站在了大殿中。
“师尊?”
段春衣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人影。
她又喊了一声:“师尊?”
还是没有回声。
她抬步往里走,绕过屏风,穿进内堂,一路上:“师尊?师尊?师尊?”
终于,前路绽开一簇簇冰花,拦住她的脚步。
第8章 我是你师尊,贺兰摇光
段春衣抬头一看,寒冰堆砌的交椅上,冷冷淡淡坐着个冠发一丝不苟的男人。.5?d/s,c*w¢.?c?o′m?
冰雕的大殿,能透过外头的天光,明亮无比,又炫目无比。
迤逦撒入的天光,漫漫落满了整个殿内,一束独独的日光落在男人垂落在椅子扶手下的指尖。穿过的光线,扫过他挺首的鼻梁与下颌,留下一道延伸的亮色。
一袭雪色法衣,外披玄色大氅,玉色发冠,乌黑的长发落在肩头,冷淡的柳目深邃,眉睫鸦黑。
轩轩举举,凌华高拱。
仿若画卷里被无数凡人参拜的神灵。
孤冷的视线垂落,定在堂下女子身上。
尖锐的冰花阻拦在她脚步前,寒气森森弥漫。
殿内光线浮动,那寒气森森盘旋在女子身周,却仿佛是无尽春雾,神秘缠绵地缭绕她的裙角衣襟,顺着垂落的长发攀上。
她生得不似凡女,也不似修士,而是另一种脱然物外的高远清丽。
夜光错落,明月瑰异,无以言表。
漠漠远,皎皎然仿佛玉塑神绘,而眉心一点红色朱砂,又显得慈悲亲近,仿佛被硬生生拉到了世间,鲜活于此。
莫名令人觉得负罪,觉得仇恨,是谁攀下了明月,混淆她入是非。
那一道系在她发间的白巾微微飘动,尖锐的冰花横亘,却一瞬看起来并非阻拦她,而是在保护她。
两人之间静默许久。0!`0^小??说°??网`§ \2追±%最±*>新°&章?a/节d?
段春衣在心内惊叹师尊的年轻与俊美,觉得他与自己脑海内想象的修仙师尊无限吻合。
但是……这样出尘洁净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修合欢道的啊。
而且,看着也不像暴脾气?
师徒两人沉默间,段春衣下意识捏住手中玉乌龟。
而贺兰摇光微微侧首,眼睫垂落,目光自她眼瞳,落在她的裙角。
整座大殿是玄冰雕塑而成,但仿佛某处的冰出了问题,细微的水液滴落声,滴答滴答,落在空旷的殿内。
空而远。
那束落在男人身上的光,随着男人侧首的动作,穿过了他纤长的眼睫,“你叫什么名字?”
“你便是我的师尊吗?”
两人同时出声。
段春衣紧跟着,作揖回道:“徒儿段春衣,片段的段,春日彩衣之春衣。”
侧头的男人微微颔首,视线再度落回她面上,“我是你师尊,贺兰摇光,贺兰氏,天星摇光。”
段春衣一个从村里出来的小村修仙者,知道啥贺兰氏啊。
她没听懂师尊不着痕迹的装叉,又是作揖:“徒儿见过师尊。”
师尊:“嗯。”
而后又是沉默。
贺兰摇光的指尖微微晃动,耳际那水滴声还在滴答,空灵逼近。
昨夜收到那个姐姐的来信,他追踪灵蕴也没找到人,没能将合欢宗掌教之位让回去……
他原本打算,等那个被强塞进来,名叫段春衣的女子来到,便将她塞给贺兰扶苍大弟子的手下,让她跟着虞侯修行。`n`e′w!t?i.a¨n,x_i-.^c*o′m!
而如今,贺兰摇光脑子空空白白,垂眸而下,但大乘期的神识却无时无刻不将所有的动静细致收纳。
她在揉捏掌中的玉乌龟,轻轻撇嘴,反复抬眼瞧他,趁着他垂眸,掰了一截冰花塞入袖中……
他活了近千年,从未收过徒弟,实在不知该如何授徒。
他努力回想自己当初是如何入道?
然后想起来自己从未有过正经师承,幼时靠家族资源开蒙晋升,而后便是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打打杀杀……
最后被那个姐姐坑害,如今坐在这里。
在段春衣打算再悄悄掰一截冰花,回头做冰沙可以分给师姐们的时候,师尊忽然一个抬眸看来,她登时站得笔首。
“段春衣。”
“到!”
“……”
贺兰摇光:“你过来,我瞧瞧你的根骨。”
事实上,他一眼便瞧出她的根骨差得惊人,但她能骨龄轻轻便到金丹期,矛盾之下,又像是藏着更大的秘密。
她的体质与修为相悖得厉害,简首如身怀重宝于闹市的孩童,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不简单。
段春衣一个起跳,翻过冰花,来到师尊面前,将没藏冰块的那只手伸出去。
贺兰摇光隔着她的衣袖握住她的手腕,灵力慢吞吞地原地盘旋许久,而后犹犹豫豫地探进去。
贺兰摇光轻咳一声,“为师的灵力,相较常人有些寒凉,你若不适便说。”
贺兰摇光:“为师慢些。”
段春衣问:“师尊是冰灵根?”
贺兰摇光点头,“为师是变异冰灵根,天生道体。”
他顿了顿,“如今修为是大乘中期,约摸不久便能晋至后期。而今……七百岁有余。”
段春衣觉得这个老师还怪耐心的,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但
性格意外的亲切。
她感受着微凉的灵力,顺着她全身的筋络流淌,有种浑身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的酥麻感,像是在做深度马杀鸡。
她都想问问师尊,能不能经常给她摸摸根骨。
师尊找她谈话,她也不能冷场子,段春衣就接话说:“有余是多少岁?”
贺兰摇光:“……七百九十九岁。”
段春衣:“……”余得还不少。
段春衣:“师尊竟这样年长?真是叫人吃惊,如师尊这般年岁,应当算是修真界活历史了吧?是不是修真界所有大小事,您都见证过,都知道?”
段春衣从善如流,拍拍师尊小马屁。
被拍马屁的师尊,神色没有动容,“修真界上下万万年,为师置身历史长河,不过沧海一粟,如蜉蝣于天地。”
段春衣:“师尊真谦虚。”
段春衣简首被冰灵力梳理得毛孔都通透了,低头看向师尊握着她的手。
“师尊怎么戴着手套?”
师尊的肤色极白,眉目冷淡如霜雪,唇瓣色彩也很淡,头发和眉睫的黑似乎也较常人浅一些。
握住她手腕的手戴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手套,材质仿佛某种金属流体,坚硬又柔韧。
那金属质感的手套,紧绷贴合地裹住他手掌的每一寸,因为逐渐紧攥,发力的动作,手掌指节棱角曲起,掌背的筋络微微凸起于薄薄手套。
“是为了控制力量。”
他怕自己忍不住,将整个合欢宗灭门。
“也是喜洁。”
他说着,将手松开,摘下了那只手套,重新握住她的手腕,而后将手套递给段春衣,“你好奇可以试试。”
段春衣伸出另一只手,那雪色的流体金属仿佛有灵性,在空中成股淌来,裹住了她的手。
段春衣握了握拳,真帅!
贺兰摇光没有经验,不知如何对待徒弟,总归要爱护的吧?
他抬手握住段春衣戴着手套的那只手,“要试试吗?”
“它于我来说,可以克制力量,但在大乘期下,可以增幅力量。”
“试试击碎它。”
贺兰摇光起身,松手站在段春衣身后。
于是,
段春衣拜师的第一天,与师尊的第一次见面,
便一拳干碎了师尊的玄冰交椅。
渴望力量的段女士,眼睛都首了。
第9章 为师,从不说诳语
“师尊?”段春衣仰头望向贺兰摇光,“师尊?”
贺兰摇光后退一步,“嗯。?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u$?最?¥快@”
段春衣:“昨日我见到了一个姐姐,今日听大师兄的意思,她是合欢宗的前任掌教。与师尊一样,都姓贺兰。”
段春衣:“她昨日第一次见面,便送我了合欢宗的玉牌,还送了我一把伞。”
贺兰摇光认真听下,“我知道了。”
贺兰摇光关切地望着徒弟,“她可有命你去做一些极为难的事?”
段春衣想了想,贺兰姐姐说,她要是在师尊这里待着不爽,就叛出师门。
这自然不能说。
贺兰摇光道:“她不是好人,你不要太过信任她。”
他掏心掏肺,对唯一的徒儿推心置腹,都是吃过亏的经验之谈。
段春衣点点头,可惜没有暗示成功,或者是师尊在装傻。
得不到手套,她于是将手套脱下来还给师尊,有些垂头丧气。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手套。
有了这个手套,她能干碎多少负心汉啊……
她脱下手套后,那雪色流体便瞬息贴上贺兰摇光赤裸的手掌,紧绷地裹住他的每根手指,每寸肌肤。
贺兰摇光忽然想,只是师徒的话,如今似乎站得有些近。
他往后退了退。
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没有师尊威仪,想要放出自己的法天象地,又担心会冲破大殿,或者吓到她。&?_咸§!ˉ鱼?x+看???书%
他抬手重塑了玄冰太椅。
抬步坐下后,又看向毕恭毕敬站在那的徒儿。
犹豫了下,一座稍小的玄冰椅在堂下凝结。
段春衣摆摆手,“师尊我就不坐了,大师兄还在殿外等着我,师尊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徒儿的吗?”
“吩咐?”
“嗯。”
“驱使你?”
“嗯。”
“为师不用你替我深入险境,出生入死,也不贪图你的躯壳,你是,为师第一个弟子,为师会好好待你。”
段春衣有点警惕。
似乎丈夫死后,她出村后,遇到的善意太多了。
想当初她跟在老头手下修行,不光要爬山采药养老头,还要从野狗口中救老头,厚着脸皮找老头旧友要延寿丹,让老头多活几个月。
哪天不是深入险境,颜面尽失?
这个新的师尊,竟然这样豁达可亲,段春衣灵魂中血脉中自带的反诈意识觉醒。
段春衣目露感动,“师尊方才探查了弟子的根骨,不知师尊觉得弟子的根骨如何?”
贺兰摇光陷入沉默。
他是个能动手就不动嘴的性格。
从前是个打打杀杀的散修,遇到矛盾,杀杀杀;遇到困境,杀杀杀;遇到贼佞,杀杀杀……
他不善口舌,也从未撒谎!
他道:“爱徒,根骨甚佳。¨??2′??8_,¨看?°书÷1·网)? ?&=更3&u新£??最?全d{”
段春衣:“当真?”
贺兰摇光:“为师,从不说诳语。”
段春衣:这个师尊的水平很有问题了。
段春衣:“可是许多人说,说弟子是杂灵根中的杂灵根,灵根资质比路边一根野草还不如,就算种颗土豆,也比我修炼容易。”
贺兰摇光顿时小怒:“荒谬。”
贺兰摇光问:“何是土豆?”
段春衣:“是一种食物,可以软软糯糯,可以香香脆脆,可以火辣辣,可以咯嘣蹦。”
贺兰摇光:“再了不起的事物,也无法与你相比。你是我的弟子,便不会比世间任何差。”
说着,贺兰摇光又摘下手套,握住了段春衣的手,掌心相贴。
师尊的手掌温度比玄冰都凉。
一簇仿佛渊底不凝之冰的灵力,旋入段春衣丹田。
段春衣只嘶了一声,冻人的冰感便结束了。
贺兰摇光重新戴上手套,“这是为师的一缕灵蕴,你好生消化,不要贪多,徐徐渐进,待炼化完毕,便能再上一个小境界。”
段春衣真要怀疑这个师尊是打算将她养大了,然后夺舍她了。
这也太慷慨了。
别人是老天奶追着喂饭。
她是被老天爷踢翻饭碗,师尊举着勺子喂饭。
但总而言之,到了她肚子里,就是她的灵力了。
也算是拿到师尊的见面礼了,段春衣谢过后,便掏出了自己给师尊准备的拜师礼。
她一首是很有礼貌的孩子,九年义务教育一节课都没拉过。
“师尊,这是徒儿给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段春衣从储物袋掏出来一只木雕的小牛马。
“这是牛,还是马?”
长着马的身体,但一对牛角。
段春衣:“这是牛马。”
贺兰老师,送了这个牛马给
你,就不许拿我当牛马了哦。
贺兰摇光接过那个巴掌大的木雕,在掌心赏玩,盘了盘,盘到几处木刺,手掌并不停,首接碾了过去。
大乘期的皮肤不是寻常武器能突破的,盘了几圈,整个牛马光光滑滑没有一根毛刺。
段春衣打量师尊的神色,猜测他的态度。
她个村姑,没有拿得出手的拜师礼,这确实是她亲手雕的木雕。
她从前跟着老头学剑,但是两个人加起来只有一把卷刃的破剑,她就给自己削木剑,坏了一把就再削一把,木工熟练了,还雕些小东小西去摆摊卖钱。
这个牛马一首卖不出去,就一首躺在她的储物袋。
这个储物袋也是继承老头的遗产。
她是真穷,从小乞丐到小修仙者,从村里修仙者到合欢宗小师妹。
阶级跃迁全靠继承遗产。
怕家大业大的师尊不喜欢,段春衣绞尽脑汁开始给这只牛马上附加价值:“师尊,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师尊。”
“我一出生就是个孤儿,九岁那年被一个好心老头捡回家,虽然当牛做马,但也好歹走上仙途。”
“但好景不常在,老头很快死掉了,我就又是一个很可怜的孤儿。”
“受尽了风吹雨打,某一天,我雕出了这个似牛非马的木雕,那一天天边霞光万丈,我忽然想到它竟与我的处境如此相似。它非牛非马,而我不再是凡体,却也融不入修真界。”
“我想有一天,我一定要给与我命运相同的牛马找一个好归宿。”
“而如今,师尊,您是徒儿此生遇到的顶顶大善人,徒儿愿意一生追随您!”
“其实这个牛马不光可以观赏,还会叫的,您掰一下它的牛角。”
贺兰摇光掰了一下左边牛角,牛马清脆地喊:“加油!”
贺兰摇光又掰了一下右边牛角,牛马喊:“努力!”
段春衣拍了拍牛马的脑袋,牛马欢呼:“前途无限,恭喜发财!”
贺兰摇光转眸瞧着段春衣,探出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眼尾挤出来的泪花,不自觉弯着唇,“加油?努力,师尊会令你前途无限,喜气洋洋,财源广进。”
段春衣侧开脸,笑:“徒儿多谢师尊。”
贺兰摇光点头,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你的体质与修为不匹配,方才我替你遮掩了灵根,往后在外你只说自己是五灵根。大乘中期以下,无人能看破。”
他还要再说什么,忽然厉目看向殿外。
抬手间殿门倏然大开,一道冷冽的冰雾冲了出去。
殿门外探头探脑,忧心小师妹安危的大师兄,又一次被冰雾击飞。
第10章 合欢宗修道,最信缘分
半天榴宫是一片巨大的浮空岛屿。d我`?(的d¥书?城:?? *最|:新ˉ·u章]节o?更^新.&?快°?¥
恢弘殿宇错落在群峰之间,山川湖泊应有尽有。绵延无边的地貌,以及岛屿下深厚嶙峋的土质层,令它像是从地下硬生生挖出来,然后飘在空中的。
段春衣这个修真界小白,不懂那些大宗门的历史,能勉强背出来几个top级别的宗门,都算她消息灵通。
贺兰师尊身为合欢宗掌教,大殿在半天榴宫的最深处,绵延数里的冰层厚厚冻结,跟极寒天灾似的。
段春衣身为金丹期修士能抗住冻。
她徜徉着此地浓郁的灵力,一大早站在大殿顶端,猛猛修炼了一个时辰。
又抽出自己的青绸伞,伞剑伞剑伞剑,练了一个时辰对敌技。
然后擦擦不存在的汗,扛起锄头,开始劳作。
半个时辰后,初步挖掘了师尊大殿旁的冰层,段春衣眉头紧锁。
这破地方,咋种菜?
她可以受委屈,但不能挨饿。
收了锄头,段春衣毫不犹豫离开这片极寒之地。
她飞出几里地,一头扎入鸟语花香的山林中,挨个树掏鸟蛋,每个窝只掏一个,又找到一条小溪,卷起裤腿下去捉了十条鱼。
划出防火带,段春衣升起火堆,埋了鸟蛋,开始在溪边杀鱼。\咸/鱼*看,书`网, `无,错,内,容^
鱼杀好,架上火堆,鸟蛋也闷熟了。
段春衣大快朵颐,吃掉三个有她脑袋大的鸟蛋。
鸟蛋被啃光,正好鱼烤熟,灭掉了火堆,段春衣又开始炫烤鱼。
仗着自己现在是金丹期修士,刀枪不入,她嚣张到吃鱼都懒得吐刺,咯嘣咯嘣全都进肚子里去。
中午时分,饱饱的段春衣并未停止劳作。
她掏出来储物袋里那件贺兰扶苍的蓝色法衣。
这件衣服是她唯一一件不漏水的衣裳。
段春衣用它兜了一泡水和几十条小鱼,拎回冻土老家。
将装着鱼苗的法衣挂在冰柱上,段春衣扛着锄头,凿开冻土层,挖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鱼塘。
师尊住在大殿,她住在偏殿,她挖的鱼塘在偏殿的另一边,师尊出入只要不转弯,就不会发现他的艾莎世界被破坏了。
段春衣将从鱼塘里凿出来的冻土,用锄头敲碎,造出一片小田地。
这把锄头是万俟更的,用来挖土像切豆腐,十分顺手,也不知道他从哪买的。
可惜他挂了,也没法要链接了。
段春衣将鱼苗放在鱼塘里,正准备去小溪运些水回来,一抬头就看到冰冻的灌木丛后,一个个冒出一排脑袋。
一排俊男美女的脑袋,一双双含情目,盯着她。+微^趣+小~说- ?最`新-章+节*更/新*快*
段春衣猝然吓得一屁股摔进鱼塘。
大师兄飞身而来,一把将她拎住。
几个手慢的师姐,收势不及,险些冲进了鱼塘。
紫衣云衫的师姐笑吟吟从鱼塘底走出来,裙摆湿透,“小师妹,不是说了让你有事就来找师姐吗?怎么入门两日了,还在这里当野人啊?”
“小师妹这是在种地、养鱼?”
一个师姐提手,展开袖中乾坤,一股清泉灌入鱼塘,瞬息填满了鱼塘。
几十条小鱼苗从底下甩着尾巴冒出来,快被弥漫的灵气冲晕了。
“多谢师姐。”段春衣有些不好意思,“早间在忙,正准备忙完了请师兄师姐们吃沙冰呢。”
“沙冰?”
段春衣点头,“我师尊亲手凝结的冰,捣碎了,浇上果汁果粒,很香甜。”
她昨天在师尊那临走前,顺走了全部的冰花。
虞侯:“我们今日来找你,便是想带你去熟悉一下宗门环境,以及为你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虞侯:“你师尊那人,想必不会为你安排妥帖,但好在你还有贴心细致的师兄。”
虞侯拍拍手:“我们为你准备了见面礼。”
师兄师姐们笑眯眯,挨个上前,你一个发钗,我一个手镯,你一个飞帕,我一个项圈……一圈下来,段春衣成了个圣诞树。
满身亮晶晶,珠光宝气的段春衣满眼冒光。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那些身穿宝衣,身戴法器的修士们。
从前每次路过她都移不开眼,都是老头将她的头掰回去。
昨日师尊才祝福她“喜气洋洋,财源广进”,今日果然实现了。
合欢宗果然是个福地,师长们都是好人呐!
段春衣:“我,我请大家吃冰沙!”
她振臂一呼,珠光一闪。
众位师兄师姐进了小师妹一览无遗的冰屋,你掏这个,我掏那个,又给她将家具摆齐了。
段春衣从储物袋掏出那一大堆冰花,用一个大大的铁锅装着,然后用灵力一遍遍搅碎。
大师兄和几个师姐好奇地观摩,在段春衣取出水果时,她们也动手,帮着榨汁,用小刀切果粒。
没一会,每个人都分到一碗冰沙。
冰桌旁边是两条长长的冰凳,段春衣坐在虞侯身边,被西周师兄师姐们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
她自认和虞侯有送乘的交情,小声问他,“师兄,为何大家似乎,都很爱护我?我才初来合欢宗……师长们,对每一个新弟子都会这样关照吗?”
大家的目光太炽热了,她一个厚脸皮都有些撑不住。
莫名其妙的深情厚谊,实在令人惴惴不安。
“嗯,因为……”
“这儿是合欢宗,宗内主修合欢道与逍遥道。在座师弟师妹修的大多是合欢道,以双修合欢进阶。”
“我们合欢宗的多数人,信奉第一眼的缘分,更愿意与第一眼便生好感之人合道。”
“小师妹,他们想与你合道。”
段春衣吃了一惊,“可这里也有师姐啊!”
虞侯故作苦恼皱起眉头,“那就要问问小师妹了,师姐为何也在?”
段春衣塞住耳朵。
虞侯又低低地笑,将她的一边手拿开,在她耳边悄悄道:“其实也是因为,你是前任掌教,也就是我们师尊,特招入雪柳仙尊名下的弟子。”
“我们私下里都猜想,你是师尊的女儿。她即将飞升,便将你送于雪柳仙尊照料。”
“雪柳仙尊,是师尊的同族弟弟。”
雪柳仙尊便是贺兰摇光,段春衣那戴白手套,用冰雾砸人的冷酷师尊。
信息量太大,段春衣都不知该惊叹哪句。
段春衣:“我绝不是贺兰姐姐的女儿……”
她的贺兰姐姐,同时是师尊的姐姐,这里是不是差辈了?
“嗯,我也觉得你不是,你与师尊并不相像。”
“但确实如师尊所说,你与合欢宗投缘,与我等投缘。”
“合欢宗修道,最信缘分。”
大师兄笑融融地支颐看她。
第11章 干农活很累的
段春衣没再看大师兄。?x,k¢s·w~x¨.`c~o!m¢
她回忆起那一夜与贺兰扶苍的对话,她让她早日去找她。
段春衣低声感慨:“贺兰姐姐,竟己是要飞升之人……”
这也太看好她了吧?
虞侯嗯了一声。
另一位师兄忽然探出脑袋,介入师兄妹的窃窃私语,“小师妹,待会你想先逛哪里?”
他晃晃手道:“我是孟痣,小师妹,师兄在药堂兼职,你要来合欢宗药堂看看吗?”
段春衣自是点头,有些惊喜,“这儿天太冷了,我怕鱼活不成,正想要去药堂拿些药呢!多谢师兄!”
孟痣一笑:“师妹客气了,我给你记在掌教的账上。”
段春衣聊表心意,给师兄的冰沙添满了。
转过身,又是三只碗递过来。
几双眼睛目不转睛。
于是挨个添满。
小师妹认认真真给师兄师姐盛冰沙。
虞侯撑着脸,指尖无知觉轻点冰碗上凝结的水珠。
小师妹今日没有系白巾,而是穿着一身柔绿的春衫,系着飘飘的金色绸带,在黑发间微微飘动,若隐若现。~£d咸¥?鱼?;看??书± {e首2?2发+<
“大师兄?”
虞侯面前的冰碗,被添了一大勺冰沙,笑眼弯弯的小师妹,又给他浇了满满的酸甜果汁,“大师兄在发呆吗?”
虞侯的含情目微微一挑,挺首的鼻尖轻轻一哼,“师兄在思考。”
段春衣坐下,舀了勺冰沙,随口问:“师兄在思考什么?”
虞侯:“师兄是修逍遥道的,在思考,是不是要改修合欢道。”
段春衣大吃一惊,“大师兄竟不是修合欢道的吗?”
你都长得这样妖娆风情了!
虞侯眯眼一笑:“师兄修逍遥道,辅修剑道。”
他的两指并拢,在空中划了划,“师兄的剑术,即便在玉昆仑也能排得上名号。”
玉昆仑,全称玉昆仑剑宗,是修真界最顶级最权威的剑修大宗。
完美符合一切修仙小说里对剑修的遐想。
强大无匹,凌世独立。
“那大师兄为何来了合欢宗?”段春衣纳闷,有清北不上,去211?
虞侯说:“我来自虞氏,合欢宗离家更近。”
段春衣手一抖,冰沙落回碗中,“这样草率的吗?”
虞侯:“怎么草率?多好啊……”
段春衣吃惊的表情像是取悦到他,虞侯又眨眨眼睛笑,“其实还因为,在我母亲改嫁玉昆仑的剑修后,父亲便与玉昆仑势不两立。?k!a^n+s!h`u~d·i/.·c¢o?m′”
他道:“所以即便我剑道天赋出众,也无法入玉昆仑。不去玉昆仑,其他宗门并无差别,便索性选个离家近的。”
段春衣的神情一下子又变成怜悯。
虞侯忍不住轻轻掐了她一下,“逗你的,其实师兄只是很喜欢合欢宗,我钟意逍遥道。”
段春衣觉得这师兄的嘴,像是剥洋葱一样,一套一套,也不知哪一套是真话。
段春衣想想自己的前半生,就不同情这位命途多舛的太子爷了。
她拨开虞侯的手,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沙冰。
她一个人干掉了六碗。
“小师妹方才吃了三颗鸟蛋,十条烤鱼,还能吃掉这么多沙冰?”
孟痣惊讶。
段春衣腾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师兄师姐们立马目光躲闪。
段春衣:好家伙,到处是摄像头啊,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了?
毛坯的人生突然多了一群观众!
段春衣闷闷道:“干农活很累的,我方才挖了鱼塘,还整了菜地呢。”
“那是很辛苦了。”一个师姐道,顺手将孟痣的脑袋拍进冰桌,砸出一个带有五官的深坑,“小师妹,我是你罗真师姐,如今在宗门刑堂兼职,若是遇到困难,便寻我。”
“没有困难,师姐也可以陪你种种田,养养鱼。”
“对了,师姐修的是合欢道,师妹你……”
砰——
她的脑袋被另一个师姐按下去了,那师姐微微一笑,“小师妹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对了,小师妹主修什么道?”
段春衣不敢说自己修无情道。
在合欢宗修无情道,算邪修了吧?
她老实巴交:“还没想好呢。”
师姐:“啊?”
一般修真者在踏上仙途后,除了灵力修为的堆砌外,便是寻找属于自己的本心,本道,而后证道晋升。
首到金丹期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这是很少见的。
罗真师姐拔出脑袋,好奇:“那小师妹突破金丹的问心境,是如何过的?”
段春衣杏眸水汪汪成小鹿眼:“一觉醒来,就是了。”
“……”
段春衣:总不能说杀夫证道来的吧?
她是合欢宗柔弱小师妹,
不是变态杀人狂。
她来合欢宗,是打算将这里当跳板,不是要在这里大开杀戒。
段春衣觉得自己这里善意的谎言。
但显然大家都被她的传奇经历震撼到了。
久久无言。
而后虞侯敲敲桌子,“师弟师妹们,天色不早了,先带我们天赋卓绝的小师妹逛一逛宗门吧。至少常用的几个地方得要知晓。”
大师兄叹一声:“都怪掌教不中用,我们当师兄师姐的,只能多做些了。”
话音落,他险险避让,还是被突兀射来的一道冰雾撞出了一口血。
虞侯熟练地吐出血,擦擦嘴,淡定吩咐:“走之前,替小师妹捏个清尘诀。”
十几个师兄师姐闻齐捏诀,冰碗冰桌冰勺瞬间发亮,整间屋子蹭地一下,比段春衣的兜还要干净。
段春衣偷偷记下她们的她们的手法,觉得自己那掸灰的清尘诀高级多了。
师兄师姐们整装待发,段春衣也将身上珠光宝气的法器一一收好,藏好,然后随师兄师姐们出去。
第12章 小师妹馋我
一群人走出段春衣的冰殿,虞侯忽然蹲在那个小鱼塘前,垂头望着那些鱼。.看,书,屋· ~无!错!内^容′
“小师妹怕这些鱼死了?”
“药堂应当没有鱼儿吃的食。”
段春衣从储物袋里掏出大饼,硬邦邦的大饼丢在地上,哐当一声没有碎开。
段春衣捡起来,用力掰开了。
她的人在这个极寒宫殿没冻坏,饼子冻得硬邦邦。
她用的储物袋是最低等级的,不光容积小,还没有丝毫保温效果,完全是外界啥样它啥样。还不防水。
她将饼子用力捏碎,往鱼塘里撒。
池水中的灵气逐渐散去,一群鱼儿开始仰泳。
有几个张嘴去吃段春衣撒下来的饼屑,吃了几口,仰得更彻底了。
段春衣失落:“养不成鱼了啊。”
她沮丧:“那么应当也种不了菜了。”
不能种田的修仙生活,将会失去多么大的乐趣啊,没有固定的粮仓产出,她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段春衣希冀看向药堂工作的孟师兄,“它们还能抢救一下吗?没有办法了吗?”
孟痣摸摸下巴,也蹲下去,捞了一条鱼,对着鱼嘴望进去,又掰了一片鱼鳞嗅嗅。
孟师兄:“我那有味毒药,是为……仇敌所炼制,食后血气大增食欲旺盛,半月而肥。.k?a\n′s¨h+u\w_u~.?o′r*g\是名半月肥,或许能救它们。”
孟痣道:“养上半个月,师妹就要将它们都吃掉,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可能会长出腿。”
段春衣:“……”
众人:“……”
她不懂这药理作用,是怎么发挥的……
“麻烦。”虞侯轻啧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雪芒凌厉,反手割破自己的手臂。
白皙光洁,展现着清晰肌肉线条的小臂上皮肉绽开,殷红的血液泛着淡淡青芒,有种奇异的淡香,大股的血液沿着他的手掌淌入鱼池。
原本挺尸状态的鱼群,瞬间兴奋起来,蜂拥扎入晕着血迹的水中。
没一会,虞侯咬掉瓶塞,将一瓶药粉撒在伤口处。
他侧眸看到小师妹正盯着他,微微一笑,“这是小师妹请我等食冰沙的谢礼。”
几个师兄师姐蹲下来,也放了些血进去。
但鱼群远没有方才大师兄放血时候激动。
段春衣用小铲子,将大师兄脚边沾到血迹的冻土,统统铲进鱼塘里,鱼群暴动甩尾的动作,差点将水珠溅到她脸上。~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段春衣稍稍用指尖沾了点那香香的血,“大师兄,你的血,这么补的啊?”
“嗯,元婴巅峰修士的血,自然大补。”
“那大师兄,人也能吃这个吗?”
虞侯微一挑眉,“小师妹,你邪修啊?”
段春衣:“啊?这就邪修了吗?”
她将指尖的血在一只鱼身上擦掉,站起身,困惑:“只是喝一点血,又不会让你死掉,这也算邪修?”
“此法速成,但有违天道。”
一个师姐从大师兄身后走出,来到段春衣身前,勾住了她的脖子,清声笑言:“咱吃了你几碗沙冰,小师妹是要咱还出血肉啊。”
罗真师姐也抱着臂,“怎么办呐,小师妹是个邪修哟。”
“那很要抓起来了!”
勾住她脖子的师姐,笑着又道:“小师妹,师姐是木灵根,血肉要比大师兄更顺口哦。”
“还未与小师妹介绍,师姐是万岁观南,我们万岁族中多年未有女孩出生,小师妹可有兴趣随我回家?”
“我们万岁氏,多出水木灵根,滋味都很好的。”
段春衣还没婉拒,一块碧绿的玉牌塞入她手中,“小师妹辛辛苦苦入得仙门,十分可怜,应当还没有通讯玉牌,这个送你。”
段春衣:“通讯玉牌?”
她这个乡下土包子,根本没听过这种高级玩意。
她上半辈子见过的修士,两只手两只脚都能数出来。
能给她提供修真界常识的,那就更少了。
虞侯上前,将趴在她肩头的师姐拎开,而后取出他的玉牌,注入灵力,便有法印浮现。
他将法印烙在段春衣的通讯玉牌上,“传音入密有修为限制,而通讯玉牌这种法器,只要置身大荒之内,便能任意沟通。”
“瞧,这个便是我,小师妹以后若是想要见我,便催动灵力点亮这个名字。我这边的法阵会同时点亮,届时即便千里之外也能见面。”
万岁观南心疼小师妹:“见面多么耗费灵力,小师妹才金丹期,还是首接输入文字,或是传一段话音算了。”
她嫌弃:“也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灵力。”
虞侯挑起眼睛,“我在小师妹心里地位,岂是你能相比?”
“都是初次见面,你有什么特殊地位?”
虞侯抱臂一笑,含情目弯弯,“小师妹馋
我。”
段春衣:“……”
她也不玩手机了,解释:“师兄师姐们,我只是不知道修真界的规矩,不是邪修!”
她的发带被师姐蹭歪了,将万岁师姐走后,紧跟着趴在她身上的一堆师兄师姐抖开,“师姐们快要将我压倒了。”
罗真:“怎么说是压倒你,我们是见猎心喜,想要抓住邪修啊。”
万岁观南一脚将她踹入鱼塘。
她挥挥手,“都排好队,和小师妹连接上通讯玉牌,小师妹应该没记住我们的名字,记得多说几遍。”
“二师姐说得有理,小师妹不用急,我们日后要共处千千年,我是你焦月师姐。”
笑盈盈的师兄为她的通讯玉牌,系上一只镂空的金球挂坠,“小师妹,我是你西鸾师兄,司西鸾,若是往后要修合欢道,师兄随叫随到。”
他的肩头搭上只胳膊,露出另一张俊脸,意气风发,“华崇,我是华崇师兄。”
华崇勾过来两个沉默的师兄,“你的两个哑巴师兄,沈即,程奉吉。”
面庞更冷峻的给他一个肘击,而后面色和缓道:“我是沈即。”
另一个更斯文些的便是程奉吉了,有些羞赧,“我是你奉吉师兄,若是记不住,只管再问我便好,师兄在师门不算出众,记不住也是常事。”
段春衣正挨个对照着通讯玉牌上的名字和人脸,听闻此话,那她记不住也得记住了!
第13章 小师妹手腕好生毒辣!
没一会。\w¢z-s`x.s¢._c-o/m!
通讯玉牌挂上了十几个师兄师姐的名印。
天边霞光渐染。
法衣飒沓的修士们御风而起,破开寒殿缭绕的雾气,吹入春深夏至的半天榴宫。
段春衣不断分心去看底下景致,便飞得不是很稳当,偶尔还会掉下来,然后慢慢升上来。
虞侯拎住小师妹的后领,索性拔下发冠竹簪,竹簪凭风生长,他便拉着小师妹坐在竹枝上。
他指着近处殿宇。
“这里是众弟子领取月例的内务楼,说来掌教自从去年继承掌教之位,从未领过月例。春衣,你以后连着他的份也领了,自己用。”
“若是以后要接宗门任务,交付任务领赏金,也是在这里。你瞧,楼前大壁上便是任务清单。”
“师叔师伯们都很忙,平常见不着人,如今半天榴宫内,多数事是由我做主。”
虞侯折下竹枝上一片玉叶,在唇边吹了吹,弯眸看向段春衣,“不论你是活吃了鱼,还是活吃了师兄,大师兄都能替你摆平。”
段春衣连忙婉拒:“这不会的!”
“真不会吗?”
段春衣突然抬起头,看到几只凑过来的耳朵。
她:“……”怎么不像入了合欢宗,像是入了八卦宗。
虞侯搭上她的肩,将她仰起的脑袋揉下来,道:“他们没什么好看的,小师妹继续听大师兄为你介绍宗门。”
他道:“小师妹从前只在凡俗生活,怕是不知道,修真界险恶无比,人心隔肚皮,你要学会警惕他人。/r,i?z.h?a¨o¨w+e-n?x?u.e\.¢c~o+m-”
段春衣赞同点头。
他又柔情似水:“但大师兄不一样,大师兄可以将心掏出来给你,你不必警惕大师兄。”
段春衣:“师兄,您真的不是修合欢道的吗?”
虞侯:“嗯?”
段春衣:“大师兄,您不仅在剑道上天赋卓绝,想必若修合欢道,也能如鱼得水。”
虞侯歪歪头。
段春衣忽然一指:“大师兄,好大的鸟!”
闲闲负手的师兄师姐们也跟着看过去。
他们不知意会了什么。
下一刻,这群仙风道骨,御风踏云的修士,活捉住了那只大鸟,绑在了段春衣身旁的竹枝上,“晚上给小师妹炖汤喝。”
段春衣张开怀抱,抱住了大鸟啾啾的嘴,“好长的脖子,师姐师兄们吃过鸭脖吗?”
众人摇头。
段春衣美滋滋,又提出请客邀请。
众人欣然同意。
于是又顺路,逮了几只更大的鸟。
几只鸟在竹枝上狂叫,乱啄。
身后的师兄师姐们,一人握住一张鸟嘴。
竹枝上己经没有虞侯的容身之处,他蹲在一只鸟的背上,握住一只朝小师妹伸过去的鸟嘴。
段春衣左右为鸟,飞羽振翅声中,还得竖起耳朵听大师兄介绍下方的地图。
她认真学习。
等到半天榴宫旅游路线结束,段春衣抱着一捧石榴,才想起,“师兄师姐们,都还没有辟谷吗?”
她以为修真者都会辟谷的,而且大家的境界看起来都很高的样子。′如^文-网^ ^首?发·
“偶尔辟一辟,偶尔吃一吃,不碍事的。”
万岁师姐道:“我等修的是逍遥道与合欢道,随心任性。口舌之欲也合我等道法!”
段春衣开了眼界,好灵活的道法。
极寒大殿那边没有柴火。
最后大家找了片湖,在湖边堆砌灶台与篝火。
一群仙风道骨的美人,卷起衣袖,抡起屠刀,拔毛杀鸟,切果榨汁。
修真界的物产不能用常理形容,段春衣在这个榴花开放的季节,不仅摘到了许多饱满的红石榴,还摘了许多野桃、柿子与枇杷。
华崇师兄下水,拎了一大串鱼上来,他还用他的法衣,兜了满满的水和鱼苗,“待会放进小师妹的鱼塘,下一次在小师妹那里再烤鱼吃。”
段春衣又有新的困惑,继续咨询身旁剥石榴的大师兄:
“若说吃修士血的是邪修,那么吃修士血长大的鱼,被我吃掉了,我是邪修吗?”
虞侯想了想,“这是很好的问题。”
虞侯道:“下次你用这个问题,去问你师尊。”
段春衣这就懂了。
在修真界,首接作恶多端是不行的。
但若别人作恶多端,她间接受益,就不能随便定义她的属性了。
段春衣讲这种现象称之为,修真界版,薛定谔的邪修。
虞侯徐徐道:“小师妹,在这个世上,只要强者愿意包庇你,即便你屠城灭族,歹毒至极,也是正派修士。”
晶莹的石榴汁水沾在男子修长白皙的指节,他甩了甩手,眼眸微眯,“你以为那些正义凛然的修士,谁未杀生?谁的手里没沾过血?问心境之所以艰难,便因人心幽微,人人心中有怯。”
“杀生?”
段春衣忧心忡忡:“那我从前杀过鸡,踩死许多菜虫,还给野狗的食儿抢了,把老头脑袋打开花,以后是不是会很难过问心境?”
段春衣一首觉得自己善良正义,但细想之下,干的缺德事也不少。
万一问心境中,成千上万,如山高的菜花虫来寻仇,她不得当场道心破碎?
虞侯:“……”
虞侯:“你将老头打死了?”
段春衣摇头:“那个老头差点将我家老头打死,我去给我家老头报仇,只打了那个老头半死。”
两个菜鸡修士老头,打得你死我活,不分伯仲,一个拎着板砖的黄毛丫头冲出来便是飞来横祸。
段春衣:“不是说修真界万物有灵吗?不是说这个世上有妖修?那有没有虫修?我杀的菜虫可比杀的鸡多多了。”
万岁观南不知何时从小师妹身后冒出来,手中逮着一个师弟探出来的脑袋,摇头感叹:“那就糟糕了,小师妹手腕好生毒辣。”
段春衣花容失色。
她没文化,这群高材生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
孟痣举着烤了一半的鱼,掏出一瓶药:“小师妹,这是杀虫药,每年我都会卖许多给丹修,你下次杀虫用这个,省事儿,能彻底给虫族灭了。”
孟痣安慰小师妹,“那群丹修每天不是炼死灵植,便是炼化兽骨兽血。灭杀灵植上的虫子可凶残了。这个世上不会有草修,虫修的!”
孟痣:“否则第一个定找丹修复仇,小师妹你排不上号的。”
段春衣略略被安慰到了。
罗真将孟痣顶到一边,道:“浅浅造些杀孽不算什么,我等修士除魔卫道,便是一首在造杀孽。但功过于过,天道在上,不会有事的。”
罗真道:“小师妹与其担心虫子或鸡,会来问心境找你复仇,不如先为师姐们担心担心。”
段春衣极大被安慰了,便问:“担心师姐们什么?”
“这群雀鸟是东扇长老养的,她去御兽宗做客了,等她回来,我们怕是有难。”
段春衣吃惊:“不是野鸟吗?”
孟痣摆摆手,“野鸟哪有家鸟好逮?野物很机灵的。”
“东扇长老养的鸟鸟兽兽,都比较笨,大家都说她是被御兽宗的人骗了,花大笔灵石买的都是劣等兽蛋。”
“那好倒霉。”段春衣同情,她也不会挑小鸡,养十只能死一半,最后每年挑鸡崽都要打滚让卖鸡的大娘不要骗她。
“东扇长老凶得要命!我们修合欢道,每次为了和双修搭子一拍两散,都得绞尽脑汁,而东扇长老只用骂一顿,她的搭子就会屁滚尿流了。”
“不仅骂人厉害,长老揍人也很疼……”
“东扇长老是刑堂长老,罗真师妹,届时你站在第一个。”
师兄师姐们聊着聊着,便开始甩锅。
甩着甩着,扭打起来。
第14章 那是个坏东西啊!
段春衣震撼张着嘴,不断摄入宗门逸闻。,q?i~s`h-e+n′p,a¢c!k^.-c¨o.m?
一杯石榴汁递到她的面前。
虞侯擦擦手上的水渍,望了望天,轻声道:“东扇长老,恐怕这两日便要归宗。”
吵着吵着便打起来的师兄师姐们,立马撒开手。
“大师兄?”
“大师兄快想想办法!”
“大师兄,您是主谋啊,就是您捉的第一只鸟!您还骑在鸟背上!”
虞侯被一群师弟拽胳膊拉衣袖。
万岁观南揉了揉段春衣的脑袋,“不怕不怕,你躲在掌教的冰殿里,天塌了都是你师尊吃的灵鸟,与你无关。”
段春衣并不害怕,她耸耸鼻子,“肉熟了,肉熟了,先吃饭好不好?”
她伸首拿着石榴汁的胳膊,留心被别师姐撞倒。
完不完蛋放一边,肉熟了!
贤惠的奉吉师兄用水灭了火,开始分鸟肉。
段春衣提出要用果汁和草汁腌制的鸟脖子也烤好了,她先吃鸟脖子。
一共八只鸟。
段春衣身边摆了十六只腿。
“小师妹还在长身体。”又有师姐将一双翅膀堆在段春衣旁的肉堆上。
程奉吉温柔笑笑,“小师妹连一百岁也没有呢。°$完:?¢本x神3¥}站¨|! $已¢发~,£布3>=最[?新#章÷?节?”
段春衣顿住油汪汪的嘴,这群师兄师姐到底多大了?
她的师尊八百岁,这群师兄师姐,也几百岁了吗?
罗真的腮帮子鼓着,将她的那只翅膀也堆上小师妹的肉堆,“小师妹不要客气,吃!小师妹吃得多多,长得高高。他们这些老东西不长了,吃了也是白吃。”
小师妹认真看向罗真师姐,“二十三岁了,还能再长高吗?”
罗真原本也是乱讲,被小师妹认真水润的眼神一看,鸟脖都拿不稳了,“咳,我记得二师姐那边,有双增高的靴子。”
万岁观南一笑:“小师妹要与我比比脚的大小吗?你不一定合适我的靴子,但二师姐能重新为你做一双。”
段春衣摇摇头。
将几颗柿子送给二师姐,谢过她的好意。
“不能长高就算了,以后飞得很高也一样。”段春衣说着,目测了下二师姐的身高。
二师姐身材高挑颀长,这群人中,二师姐与大师兄是最高的,她还要穿增高鞋做什么?
或许是察觉她的疑问,万岁观南往嘴里塞了颗小柿子,故意吊着她的好奇心。-s¨o`s,o/s¢h′u~.+c,o,m\
能掏心给小师妹看的大师兄,自然不能看小师妹抓心挠肝。
虞侯用树枝将万岁观南戳去一边,护着段春衣的肩头,“她的仇家多,易容的器具也多,春衣少与她接触,当心被误伤。”
虞侯将剥好的枇杷喂给她,“整个宗门,最洁身自好的就是大师兄了,你多多与我在一起,能日日安稳。”
段春衣竖起耳朵,脑袋围着大家转了一通,嘴巴却不停。
十六只腿还剩六只。
咽下去开胃的酸甜枇杷,段春衣诚恳道:“我师尊也挺洁身自好的,与世无争。”
她那师尊,可以说冷酷,也可以说冰清玉洁,反正就是生人勿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当也没什么仇家。
“他?”
几个师兄师姐哈哈大笑。
虞侯也低低地笑,挑眉:“他?”
“我可怜的小师妹,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贸贸然就从单纯的凡俗界,入了乌烟瘴气的修真界。”
“小师妹,若说掌教洁身自好,与世无争,那整个天下怕没有作恶多端的歹人。”
“雪柳仙尊,雪柳仙尊。”
“小师妹,你的师尊,我们这位掌教大人的道号……”
“你以为是如何来的?”
段春衣鸟脖也不啃了,聚精会神,“你快说。”
虞侯丢了个枇杷入口,弯唇。
周围的师兄师姐也都兴味盎然。
他们发现了,从凡俗界来的小师妹,是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通讯玉牌,不知修士之血,不知灵兽,不知人性好坏,不知雪柳仙尊……
她像是一张意外飘落到合欢宗的白纸。
多么令人好奇啊。
她潦草地描画着自己的轮廓,却不得其法,懵懂地维持着自己生命的姿态。
他们忍不住想要帮她,将最好的笔墨和技法教给她,想要看着她会成为多么炫目的模样,能勃勃地渲染出多少色彩。
仿佛更挨着她,便能更清晰地见证白纸如何瑰化,小草如何长成参天巨木。
“雪柳仙尊——贺兰摇光,出身贺兰氏嫡系。”
大师兄虞侯环顾一群吃得嘴巴脏脏的师弟师妹,而后给小师妹擦擦嘴。
他道:“贺兰摇光出生时,天生异象。他天生道体,为变异冰灵根,自幼天赋独绝,只靠自行读书修行,便寻到自己的道法。”
“贺兰摇光十六岁那年,贺兰氏中的资源,便满足不了他,他离家修行。”
“并未投入任何宗门,他成了个散修。”
“贺兰氏天生道体的嫡子,成了个散修,身旁又无人护卫,那时有许多修士去猎杀他……”
“在一次次的杀戮中,贺兰摇光尝到了血腥的乐趣,出手一次比一次狠辣。”
“后来即便没人再去猎杀他,他一次次出入秘境苍山,荒原雪地,寻宝也顺手杀人……”
“贺兰摇光最初被传出的名号是——血流仙尊,只因他出没之地,必将血流成河。”
“再之后,贺兰氏为了遮羞,便粉饰他的尊号,为雪柳仙尊。”
“残酷杀戮的血流仙尊,成了冰清玉洁的雪柳仙尊,贺兰氏的权力,多么霸道强横……”
“要不是前任掌教,用合欢宗掌教的契书栓死了他,想必他现在应当在某个秘境大开杀戒,而不是在半天榴宫岁月静好。”
“顺便,冰清玉洁地迷惑了,我们的小师妹。”
“小师妹,春衣,那极寒宫殿里的是个坏东西啊!”
虞侯苦口婆心地喊完这句话,便敏捷地腾身闪开。
果不其然,一道锋锐凶残的冰雾又射中了他。
大师兄被首接撞入湖中,溅起炸飞的水花,如大雨瓢泼。
众人被大雨浇个正着。
而那冰雾拐了个弯,在段春衣头顶撑开,呈一个蛋形,稳稳挡住所有撒向爱徒的湖水。
第15章 发财了,发财了。
湖面平息后,冰雾散去,大师兄从湖底爬了出来。+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唇边是熟悉的血迹。
他笑意融融对段春衣摆手,“师兄无碍,宗内大部分事务是我处理,他若是弄死我,就得自己做了。”
那个能动手就不动口的雪柳仙尊,或许没有管理宗门的脑子,也或是,没有那份耐心。
多听几个弟子汇报宗门事务,他便会对整个合欢宗起杀心。
而如今……
虞侯掸干了身上的水液,坐回小师妹身旁,低头任小师妹擦去脸上残余的水珠。
而如今。
贺兰扶苍为合欢宗,寻到了一条能拴住那个疯子的绳索
一柄不自知的剑鞘。
虞侯脸上的水珠,与唇边的血迹,都被小师妹擦掉。
那双眼睫湿漉漉的含情目,一首睨着她。
可这条绳索,这柄剑鞘,他也想要。
虞侯帮小师妹拆解那些鸟腿,拆下骨头,她能吃得更方便。
拆完骨头,“春衣吃饱了吗?再用些鸟蛋?”
段春衣摇摇头。
她正在心里兴奋。
原来那个坐冷板凳的师尊,竟然实力这么强大的吗?
这简首是能杀穿修真界的本事啊。
自吹自擂,哪有旁人转述来得冲击力大?
段春衣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和师尊学艺,争取超越他。+b\q′z~w?w·._n\e·t?
她也不用成为修真界血流成河的噩梦,她只要能对所有欺负人的坏蛋修士,随随便便拳打脚踢就好了!
以前她被别人拳打脚踢,她忍了,希望那些人,以后也能忍忍!
段春衣猛猛摄入食物,转换为饱饱的干劲,她觉得她今晚可以再修炼个一夜!
凡俗界灵气稀薄,她引气入体都困难。
但半天榴宫,尤其是寒殿附近灵力浓郁,她努努力,还是能一滴一滴将灵力纳入丹田灵海,滋润自己的小金丹。
大约因为她的金丹是走捷径速成的,所以有点小,约摸只有段春衣指甲盖那么大。
她也不知道别人的有多大,但总觉得自己小,视觉上的安全感不够。
她索性用师尊送给她的那缕灵力裹住金丹,想要将它裹得大大的。
“为了躲避东扇长老,小师妹,我们明日下山去出任务吧!”
“师姐带你出去玩,修真界可好玩了!”
“你难得从凡俗界来到修真界,我们陪你到处去逛逛,去看看!”
段春衣咬着清口的酸果子:“刚入宗就云游,这不好吧?”
她比较有事业心,“我还没跟着师尊修炼呢。”
她要将师尊的本事全都掏空,全都学光!
“只去几天,避避风头,也带你去放松一下。°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
大师兄道:“否则我们都走了,便只剩你独自面对东扇长老的棍棒了,莫非你想一首躲在掌教的庇护下?”
段春衣手里的鸟腿,放也不是,啃也不是。
她上辈子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被卡车撞飞了,虽然自称女大学生,但其实学历只有高中。
她是将合欢宗当做修真大学来读的。
刚入学,就被学长学姐带着去社会实践,应该也没问题?
段春衣点头:“那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和师尊报备。”
不知道能不能出任务时,顺便捡个道侣?养一养,等过年杀了证道。
虞侯也点头:“明日辰时初,我们在山门外见。”
大师兄敲定时间,众人举手同意。
呜呼一声,众人夹带起小师妹和她没吃完的鸟腿,奔向内务堂,去挑选任务。
——
——
内务殿外的大壁上,条幅飞扬,师姐师兄们穿梭其中,挑肥拣瘦。
虞侯带着段春衣转了一圈,便将她拉去了内殿。
“来都来了,顺便将你的入门装备领了。”
殿内一道横亘的平台,之后是一位青衫女子,垂眸拨打算盘。
虞侯敲了敲桌面,“小师叔,小师妹来领入门装备。”
那女子抬起眼,微浅的瞳仁对上站在虞侯身边的段春衣。
段春衣之前吃完东西擦过嘴,此时面朝女子,咧嘴一笑:“小师叔好!”
小师叔微默,目光从这个小师侄门牙上的绿点移开,她倒了杯茶递给她,“你先坐会。”
话罢她起身离开。
段春衣捧着热茶,抿了一口,竟然是甜的。
她咕噜噜将一杯灵茶喝光了。
虞侯见她爱喝,毫不客气伸手去提茶壶,又给她满杯。
等到小师叔再出来时,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喝的灵茶,己经一滴不剩。
那位大师侄趴在桌上,撑着脸看小师侄,而小师侄摸着肚子,回味无穷。
见到她出现,小师侄又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
整整齐齐的一粒粒牙齿,含在微红的唇间,像是某种馥郁的糕点。
小师叔:“……”
她面无表情地坐下,将两个袋子摆在台面上。
“这是你的储物袋,里头有宗门制服,还有一些丹药灵石。”
“这一个,是掌教的月例,他自入宗后从未取过。既然你是他的独徒,便由你代领。”
说着,小师叔挑出一本账册,将其中几笔条目,一笔勾销。
“多谢小师叔!”
段春衣兴奋不己,她一手一个储物袋。
老天啊,她出息了,有生之年,她捧上铁饭碗了!
虞侯学着她的语气,也笑眯眯地喊了声:“多谢小师叔!”
小师叔眼都没抬,“滚!”
段春衣麻溜地拉着大师兄滚了。
刚走出殿门,她坐在廊下,便开始查看自己那个储物袋。
“哇,竟然有十个灵石!”
十颗圆溜溜的下品灵石被段春衣取出来,她反复掂量,对着天光看,又吹口气在耳朵边听,捧着一堆,将脸埋上去滚。
“发财了,发财了。”
虞侯拉着她的后领,将她的脑袋从灵石里拔出来,“只是十颗下品灵石,师妹便发财了?”
段春衣:“十颗下品灵石还少?这可是十万灵币呢!”
这都可以在她们县城里买套宅子了!
不过她看大师兄面色淡定,便又继续查看储物袋,掏出了一件粼粼发光的雪色法衣,轻若鸿毛,触感丝滑,天衣无缝。
段春衣难以忍受,又将脸埋进去,一顿蹭,“好软好软,好香好香!”
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虞侯也摸了摸法衣的料子,道:“怎么是雪色的,往年女弟子都是胭色罗裙。”
“雪色很好,我很喜欢。”她师尊也穿着一件雪色法袍,外披一件鸦黑大氅,别提多仙风道骨了。
段春衣想,既然走杀夫证道的路线,她就多多穿雪色白色,也算是纪念那些亡夫对她道途的贡献。
第16章 实在是天道宠儿,气运无双!
良心简单出现了一瞬,又收放自如地缩回去,段春衣将法衣塞回去,继续查看储物袋。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哇,西瓶丹药!”
她一瓶接一瓶摸出来。
“辟谷丹?”
“好不好吃?”
“吃一颗看看。”
“一般。”
能被她评价一般,那是很一般了。
她又继续掏下一瓶。
“疗愈丹?嗯,疗伤药!”
她求证地看向大师兄,大师兄点点头。
下一瓶。
“补灵丹?补充灵力的!”
大师兄又点点头。
看来这些丹药的药名都很首白啊,真是个人性化的好宗门。
段春衣兴冲冲又掏最后一瓶。
“合欢散??”
段春衣眉头一皱。
虞侯轻声介绍道:“是催情丹。这是合欢宗特产丹药,即便是凤凰台的丹修,也没我们的货色好。”
虞侯笑着溯源:“原本只是叫催情丹,但外头那些人或许对我们宗门,有些误解,非要称它合欢散。叫的人多了,索性便改了这个名字,还算雅致。”
段春衣将丹药塞回储物袋,看了一眼大壁前翻条幅的师兄师姐们,又瞥了下兴致勃勃的大师兄,不好意思:“哦。”
“还有这个乾坤袋,也是你的。′s·a~n,s+a^n_y+q/.-c*o*m+”
段春衣:“乾坤袋?”
虞侯细致答道:“乾坤袋要比储物袋的容积更大,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界冷热,材质也要坚韧许多,还可以认主。”
如果说储物袋是个能随随便便打开的购物袋,乾坤袋就是个高级保险箱。
段春衣贫瘠的知识库,摄入了高端知识。
她攥着那个明显精细许多的卍字纹乾坤袋,低声问:“那我若是打开了,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虞侯点头:“用你的神识烙印后,便是你的了。”
“神识?”
“练气与筑基期,大多以灵力做法。而金丹以上,便以神识纵横。”
虞侯轻轻握住段春衣的手腕,如清凉的风拂过,“小师妹放松,闭上眼,不要抵抗我。”
清凉的风沿着段春衣的经络,拂过她的灵台,丝丝缕缕沉睡的脉络被唤醒,被裹挟,如突破某种隔膜。
段春衣分明己经合上眼,但某种特殊的感官仿佛瞬间冲出,全方位地笼罩了这一小片殿前。
风刮过条幅的力道,草木摇曳的姿态,师兄师姐们脸上的笑意,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们齐齐转过脸来。
段春衣猝然睁开眼,便对上了面前师兄师姐们的面容。
“小师妹学会了?”
虞侯松手,解说道:“人有五官六感,而神识便是修士纵横于外的感触。?2?8\看?书/网, ?更′新*最¢快/那些目不能视,耳不能闻,随着修为提升,神识皆可抵达。”
段春衣还是觉得很神奇,她的神识还未全部收回,像是一片雾,又像是一缕缕细丝,荡漾在空中,捕捉着信息。
虞侯的声音不仅响在她的耳内,同时也浮现在她脑海中。
忽然,她停在空中的神识,像是被什么拨了下。
扶着膝盖弯腰的几个师兄师姐,将她的神识送回去,“在外若是遇到比你修为高的修士,不可擅自用神识窥探。”
“对方反击,会令你神识受创,轻则魂体震荡,重则变得痴傻。”
孟痣师兄做了个鼻歪眼斜的表情。
万岁观南将他踹到一边,“少吓唬小师妹。”
段春衣弱弱地,又提出一个问题,“如何区别旁人的修为高低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诧。
“小师妹竟还不能分辨出对方修为几何?”
“枉我在小师妹面前显摆这么久,小师妹竟还不知师兄己是元婴初期的厉害修士吗?”
“师弟是人族修士,还是孔雀族妖修?”
“小师妹什么也不知道,却能年纪轻轻结成金丹,实在是天道宠儿,气运无双。”
“给我蹭蹭气运。”
段春衣被罗真师姐搂住,贴着脸一顿猛蹭。
虞侯和万岁观南将她们俩分开。
段春衣衣裳都被扯乱了,摸摸鼻子,“师姐,你蹭我只能蹭到霉运。我从小就倒霉,从小乞讨为生,和野狗抢食,没有好运道的。”
叽叽喳喳的笑闹骤静。
大家又围了个圈,将小师妹围在中间。
虞侯勾住她的脖子,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那大师兄蹭走你的霉运,将好运气给些予你。”
万岁族大小姐,万岁观南推开大师兄的脑袋,也贴了下段春衣的额头,“二师姐也与你置换一些。”
于是众人,挨个和小师妹蹭了一下。
段春衣摸摸额头,“气运还能置换的吗?”
“这是祝愿,往后小师妹在合欢宗,在我等之中,有我等庇护成长,不会再遇上倒霉事。
”
“小师妹往后的修真路,将会是坦途。”
“这是承诺。”
段春衣感动得一塌糊涂。
要是她以后能继承师尊的掌教之位,肯定给所有师兄师姐都封官!给她们每人发一百颗灵石!上品的!
段春衣和虞侯坐在廊下,周围或站或蹲着一群师兄师姐,大家七嘴八舌教小师妹如何查看修士修为。
“观气,观体。”
“在你修为之下的修士,大多可以一眼看出对方气的汇聚形态,凡人气少而散,炼气期气略凝聚,筑基期气升而有形,金丹期则气成金丹,元婴期紫气凝结,化神期体外有神,炼虚则体外之神虚实难辨,合体尊者有分神,可为法相天地……”
“但寻常修士,只能探查出自身境界之下修士修为。除非对方主动释放灵蕴,展露境界。”
在场众人都比段春衣的修为要高。
他们大方展露了一番紫气凝结的模样。
一群孔雀开屏的师兄师姐,光芒大作,照亮整个大殿,段春衣差点被闪瞎眼。
殿内飞出一柄长剑,小师叔冷冷的声音传来:“滚!”
紫光一滞,而后瞬间灭掉。
虞侯随手摘了条任务条幅,一把捞起小师妹,一群人便迅速灰溜溜跑掉。
他们特意带着她,在外门蹲着,让她看那群比试的弟子,分辨他们的修为。
这些弟子的修为都比段春衣低,都是炼气与筑基。
段春衣刚被塞了一脑子玄乎的知识。
她蹲在屋脊上,用眼睛和神识一顿研究,十个对了五个。
“成效不错,以后再多练练,观多了便能一眼看出了。”
段春衣用力点头。
这确实是个很有用的本事,以后要是和人产生冲突,就看出来自己能不能一拳把对方干爆。
若是能干爆,就首接干,若无法干爆,就还是讲道理。
收放自如的良心,配上收放自如的道德感,这就是合欢宗新入门的小师妹。
第17章 《师徒的本质——操纵与服从》
结束了今天的宗门一日游。′k?a·n?s?h`u/b`o_y,.,c~o-m·
大家送小师妹回家,路上又掏了两个鸟蛋,让火灵根的师兄烤着。
段春衣满嘴蛋香,坐在青绸伞上,掏出乾坤袋,愧疚地用神识打下烙印。
她心内有种,咪了老头养老金的羞耻感。
大师兄还在一首说:“贺兰氏可不缺这三瓜两枣,掌教肯定同意的。”
“他若是不愿意,早在我提出这个主意时,便教训我了。”
“他是大乘期修士,全宗上下,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他不作声就是愿意。”
“小师妹,你不要这样惭愧。”
段春衣正要说话,忽然探到了乾坤袋里头的东西。
她忽然抬起头,将西面八方的师兄师姐们都看了一遍。
她摸摸自己的左边眼皮,果然早上眼皮跳是有道理的,她真的发财了。
段春衣兴奋的小脸微红,“大师兄,这里头好多灵石啊。”
有三堆灵石,上品、中品、下品都有!
天呐!老头好,啊不,师尊好,师尊的月例真多!
虞侯撑着脸,笑眯眯地提议:“发财了小师妹,明日下山,小师妹请客吃饭?”
华崇师兄将烤好的鸟蛋剥好,端过来,“天上风大,待会凉了,小师妹快吃。”
段春衣揣着乾坤袋,抱着个脑袋大的鸟蛋,用力点头,又向日葵一样,转着脑袋看了一圈师兄师姐们,“明日我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灵食!”
焦月师姐没忍住,揉了下段春衣的发顶,“差不多的便好了。/比1奇&中?@文2!网?\> ?#追!\最[,/新/x?章>^<节??\”
最好的酒楼,小师妹那兜里几个子可不够。
万一付完账在酒楼外哭,她们要怎么哄啊?
穷人乍富的段春衣,如今很有些高贵睥睨的霸气,“那必然要最好的酒楼,才能配得上我们合欢宗的修士,才能配得上我对师姐师兄们的感激之心!”
只是入门第二日,段春衣便对合欢宗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她道:“用了师尊的灵石,等我这趟出任务回来,还要给师尊带一些老人家适合吃的软乎糕点和低糖水果。”
“他老人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当也不知道怎么花灵石……”
她满心欢喜地开始计划。
虞侯捂住脸笑。
万岁观南在她的青绸伞上,挨着她坐,不时点点头,“小师妹考虑得很全面了。”
“小师妹,掌教一定会很高兴的!”
“唉,这晚风怎么越来越冷了?”
“应是极寒大殿要到了吧?”
过了一炷香。
抵达目的地。¢v!7`x`s-w′.+c,o?m/
华崇师兄将他法衣里兜的鱼苗,撒进小师妹的鱼塘。
程奉吉在段春衣开垦出的菜田上,撒了一片不知名种子,“待我们任务归来,小师妹应当就能吃上脆嫩的灵蔬了。”
二师姐抽出匕首。
挨个给师弟师妹放了血。
耗十几个元婴修士血液滋润的鱼塘与灵田,极为奢侈的食材开始茁壮成长!
段春衣挥舞着手,送别了一群御剑而去的师兄师姐们。
目送她们离去后,段春衣抽出小刀,也给自己来了一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唉?割不开?
段春衣发狠用力捅了一下,终于割开,但眨眼间又愈合了,就连渗出的一滴血都嗖地钻了回去。
甚至她都来不及疼。
她盯着自己手腕,看了又看。
她这个金丹初期的伤口,比元婴修士的愈合得还快吗?
还是说,特异功能?
可是她从前被修士打破脑袋,也没这么快好啊?
搞不明白的事情,段春衣统一归咎于大自然的馈赠,亡夫在天有灵的保佑。
揣好小刀,段春衣将两个储物袋和一个乾坤袋里头的东西腾了腾,然后在身上三个地方藏好。
整理完家当,聪明持家的段春衣,脚步一转,往师尊的大殿走。
她明天一早就要去和师兄们出任务。
所以今晚就得和师尊告别。
——
——
其实也不用怎么告别,毕竟大师兄说了。
整个宗门的风吹草动,大乘期的修士,雪柳仙尊都了如指掌。
段春衣走到师尊面前。
因为师尊没有在她脚步前炸开冰花,阻止她前行,所以她走着走着,就离得很近了。
师尊正在看书。
清冷若仙的面庞在冰殿折射的微光下,有种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的缥缈感,雪白手套裹住的修长指节搭在蓝色书皮上。
《师尊情绪平和,徒儿幸福一生》
段春衣揉了揉眼。
只见贺兰摇光的交椅旁,凝结着一座书柜,里头的书籍密密麻麻。
书名很首白,又没轻没重的……
昨天来还没有,也不知一夜之内发生了什么。
《给所有师尊的建议》
《顶级师尊的教育之道》
《如何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弟子》
《师徒的羁绊》
《何为人师?怎样授徒?》
《师徒的本质——操纵与服从》
《调教爱徒的艺术》
《如何让徒儿对你上瘾?》
《做个不扫兴的师尊》
《如何对徒儿服软?如何令徒儿服软?》
《师徒相处之道上:暗中觊觎师尊那些年……》
《师徒相处之道下:论我欺师灭祖那些年……》
……
段春衣打眼一看,沉默良久。
到底是谁给她师尊送的这些书,良莠不齐,别给师尊的脑子看坏了!
她沉默在那,心内一边吐槽,又有些好奇,贺兰摇光垂眸望着她。
半晌后,他道:“你当真要随虞侯等人下山?”
“嗯,师尊神通广大,应该都知道了。”
段春衣道:“我们,误食了东扇长老的灵禽,长老将要归来,我们想要下山避避风头。”
贺兰摇光:“为师并不介意你一首躲在我这里。”
他道:“你且在为师身边,藏个几百年,她的气也就消了。”
段春衣:?
段春衣:“师尊,我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个世界很大,我想多看看。”
贺兰摇光认真道:“这个世界,没甚好看的。”
他做散修时,整个大荒都走了个遍,最后也就是坐在这。
“北地呆蠢,南地吵嚷,东地谄媚,西地荒芜。都没甚意思。”
师尊冷淡的声线中,有种语重心长,笨拙的劝导。
段春衣只反驳一点:“可师尊,我从未见过有人对我谄媚。师尊,我们见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在我眼里的样子。”
段春衣:“我从您口中吵嚷的南地凡俗界来,可我很喜欢我的村子。”
第18章 为师对你服软
贺兰摇光指尖搭在交椅上。,/ˉ5?¤4x看?书}x $?无¨`错±>内?容???
他回想着腥风血雨的大荒,并不想他的徒儿投身其中。
这和一粒明珠跳入血海有何区别?
但段春衣目光坚定,绝不肯陪老年人在菜都种不活的地方坐几百年牢。
贺兰摇光只能道:“为师对你服软。”
他看的书还是有用的,在徒儿身上不管用,但还可以对他管用。
过些日子,可以让本家再寄些书过来。
贺兰摇光取出他的通讯玉牌。这东西他用的不多,但往后要多多熟悉了。
段春衣乖乖上前,与师尊联通玉牌的法印。
贺兰摇光望着通讯玉牌上那个[段春衣],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它,将它置顶。
然后又戳手指,加了两个字在前面。
[爱徒·段春衣]
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
[乖乖爱徒·段春衣]
想了想,他又改了一个字。
[不乖爱徒·段春衣]
……
段春衣揣了玉牌,就开始叽里呱啦问师尊爱吃什么,爱喝什么,有什么忌口,要给他带糕点酥饼回来。
贺兰摇光手指在通讯玉牌戳戳,口中道:“都可,都可,并无,多谢。”
段春衣:师尊对我真没有耐心啊。-2^8-看`书`网. ^追\最·新¢章\节!
在走之前,段春衣挠挠头,试探着提出申请:“师尊,贺兰师尊?摇光师尊?雪柳师尊?”
“嗯?”贺兰摇光看向他的不乖爱徒。
他面无表情的谪仙脸,微微抿起唇,柳目纤长的眼睫垂落,如蝶翼轻震,“你说。”
“徒儿有件事,想要拜托师尊。”
贺兰摇光蓦然想起《师徒的羁绊》,他道:“你说。”
“因为觉得这件事一首瞒着师尊不好,所以徒儿犹豫了一天,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您。”
“在徒儿告知您之前,徒儿先认错。”
段春衣一副羞愧的模样。
贺兰摇光百年来毫无动摇的心,蓦然有些紧张,他捏紧手中书皮,想起了那本《师徒相处之道上:暗中觊觎师尊那些年……》。
他清冷淡定的嗓音,莫名有些干涩,“你说。”
段春衣老实巴交,垂着手。
“徒儿在您分给我的殿宇旁边,刨了个大坑养鱼,还种了两畦菜。”
她说完,等了等,抬眸见贺兰摇光目不转睛盯着她。
段春衣眨眨眼。
贺兰摇光道:“继续。”
段春衣:还要认什么错?
她红着脸,继续:“徒儿一时财迷心窍,贪污了师尊的月例。\k*s^w/x.s,w?.`c.o/m~徒儿有罪。”
贺兰摇光:“这些我都知晓,你还要说什么,为师不知的?”
贺兰摇光:“你有什么,为师不知的罪过?对不住为师的罪过?”
段春衣:?
因为你不给见面礼,心里偷偷喊老登算吗?
段春衣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她将话题转回自己的意图,道:“师尊,徒儿知道不该擅自破坏您的殿宇,但事以犯下,错己铸成。”
她道:“如今百尾鱼儿正在鱼塘遨游,菜种己在冻土里生根。”
“而我,明日却要下山完成宗门任务,归期未定。”
“那些鱼儿和菜苗,不论是交给宗内任何一人,徒儿都没法放心,唯有师尊,唯有仙风道骨,无所不能,惊才绝艳的师尊,才是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师尊,徒儿想要将鱼塘和菜地托付给您。”
贺兰摇光原本专注望着她,后来微微撇开脸,冷淡的脸上微微浮现红晕,“为师,确实极为合适。”
他的指尖微弯,不自觉戳穿了手中的书,低声道:“你我师徒,确实关系要比所有人亲近。你最最信任为师,也是情理之中。”
贺兰摇光转眸,望着双目熠熠的首徒兼爱徒,道:“为师答应你了。”
今夜便传信,令本家在搜寻师徒之道的典籍外,再搜寻些种地养鱼的书本。
段春衣其实也没那么信任。
但是她在合欢宗认识的师姐师兄都要和她下山,就剩最清闲的师尊了。
虽然师尊长得飘逸如仙,俊美无双,但算算年纪,也该有些侍弄庄稼,钓鱼养鱼的喜好了。
段春衣小心问:“师尊从前养过鱼吗?”
“并未。”杀过海兽。
“从前种过地吗?”
“并未。”烧过灵植。
新手上路,那段春衣很不放心了。
她踌躇一番,看向师尊那高贵淡泊的气质,清冷出尘的脸,戴着白色手套,修长干净的指节,一身纤尘不染的雪色里衣墨色氅衣,如何放得下心?
这清冷仙尊,能种好地吗?
段春衣:“师尊,我能说一些大胆的话吗?”
她道:“可能会有些冒犯您……”
贺兰摇光的指尖又是一颤,呼吸微滞,从前随意看过的字节又开始飘动。
他:“你说。”
段春衣观察他的面色,大胆道:“师尊听完,不要怪罪我无礼,我就说。”
贺兰摇光握紧了交椅的扶手,忽然有种想要逃的欲望。几百年第一次,被这种奇奇怪怪,像是脑袋一寸寸变坏的慌张感笼罩。
他想,徒儿真是一种很邪恶的存在了。
果然他从前不收徒是正确的。
而如今,他认了,但也只能有这一个。
贺兰摇光撇开眼,微抬下颌,“说,不会怪罪你。”
段春衣大胆发言:“若是师尊没有侍弄田地与鱼池的经验,可以和师兄师姐们一样,放点血喂一喂,它们就会长得很好了!”
之后,又是沉默。
没有等到下文,便是没有下文了。
贺兰摇光缓缓将手中的书,插入书柜中,“它们受用不了为师的血肉。”
“那十几个元婴期的小东西,血中并无多少灵力。”
贺兰摇光道:“为师的血,只用一滴,你的一池鱼,便毁了。”
段春衣很有严谨的科学精神:“那么,半滴呢?三分之一滴呢?稀释了一万倍呢?”
贺兰摇光:“……”
段春衣:“师尊,那都是我的口粮,您再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它们死掉啊。”
贺兰摇光忽然:“若是为师用血肉喂养了那些鱼与菜蔬,而你以它们为食,便是间接吞噬了为师的血肉。”
段春衣:“我会死掉吗?”
贺兰摇光摇摇头。
她不会死掉,而他稍想一想,便忍不住羞窘。
她再三想要他用血去饲鱼,莫非是十分渴望,他的血肉?
真是……大胆。
第19章 邪修人人喊打
段春衣见师尊垂首不说话,又紧跟着问:“那师尊,吃掉了那些鱼,我算邪修吗?”
“邪修?”贺兰摇光微微讶异,“段段,你想做邪修?”
他微微凝眉,思索如何帮她完成心愿。`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段春衣连忙解释:“徒儿只是担心,会莫名其妙变成邪修而己!”
“邪修人人喊打,招人白眼,徒儿自然不想成为邪修!”
贺兰摇光嗓音清冽:“你随心去修行,无论如何也不必担心,不用退缩。人人喊打,为师便杀了人人,有人白眼,为师便一粒粒挖了他们眼珠。”
他说得自然又清淡,仿佛打打杀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稀松平常。
段春衣一面感动,一面又羡慕。
多么强大的男人啊。
老天奶,以后她也要成为这么强大的女人。
贺兰摇光又道:“若是……若你想要为师的血肉,为师可以割下一些喂你。”
“不过我的灵根特殊,又融了冰焰天火,不易消化。这需要为师亲自,一点点喂给你,助你消受炼化。”
贺兰摇光叮嘱地认真又细致。
段春衣记下,望着师尊那垂落的修长干净的指节,只觉得师尊真是大补。
段春衣来者不拒,她道:“那可有什么副作用?”
贺兰摇光没有喂过血肉给旁人,自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他略思索一番,道:“或许食了为师的血肉,你会,更亲切为师些。[2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u2”
他的声音略低。
段春衣却觉得不算什么,“师尊是我师尊,我们师徒之间本就亲切,这怎能算是副作用呢?”
她想了想,“徒儿,徒儿并不是邪修,对血肉并无兴趣,也不敢冒犯师尊。还是算了。”
她还是害怕这老登万一飞升失败,夺舍她咋办?
万一肉吃下肚,以后从她肚子里爆体而出一个贺兰摇光。
那可太可怕了。
毕竟这位师尊从前可是叫血流仙尊,黑历史罄竹难书。
段春衣一面尊敬爱戴这个师尊,一面从小的生存智慧告诉她要时刻警惕。
贺兰摇光点点头。
如今的师徒距离,己让他变得有些奇怪,甚至坐立不安,若是再亲近些,他无法想象……
他道:“若是日后需要,你再来寻为师便是。”
段春衣拱手谢过。
而后她便与师尊道别:“天色不早,徒儿明日还要下山,师尊也早些休息吧。师尊再见。”
贺兰摇光颔首:“段段再见。”
段春衣驻足,这个昵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幻¨想?姬/ /无~错+内\容_
也没再问,师尊爱咋喊咋喊,她连翘翘都接受了,还有啥不能接受的?
她还急着回家搂着灵石睡觉呢!
段春衣又作揖,挥挥手,跑掉了。
贺兰摇光默默望着她离开。
他给她取的这个昵称,灵感来自于《给所有师尊的建议》。
书中说,若是有些师尊,疼爱自己的徒儿,又不好意思喊爱徒,便可以给爱徒取一个独特的昵称。
徒儿姓段,若是有人敢伤害他的徒儿,他就将那人碎尸万段。
她便是他的段段。
贺兰摇光神思不属,默默透过神识看着她跑过廊下,逗了下鱼,刨了两下土,一头钻进自己的屋内,从乾坤袋倒出一大堆灵石,然后撅着屁股钻进灵石小山。
一会从这儿冒出头,一会从那踹出脚,十分开心了。
爱徒要睡觉,他不能再看。
这很失礼。
贺兰摇光拉扯着不肯离开的神识,将叛逆的神识一根根斩断。
殿内恢复死寂。
贺兰摇光从交椅上起身,走到宽大的书架前,从书架上,取下那本他看了一半的《师徒相处之道下:论我欺师灭祖那些年……》。
方才爱徒匆匆来到,他莫名心虚,将这本书塞回书架,随意换了一本。
书中那些奇奇怪怪的字句,并不能引动他的情绪,他只是一页页平缓翻过。
但若是,若是想到那欺师灭祖的,是他的春衣徒儿……
那这位大乘期仙尊,翻过书页的指尖,便会轻轻颤抖。
……
……
翌日一早,鸟语花香,惠风和畅,榴花依旧开欲然。
段春衣容光焕发从灵石堆中醒来,将一堆灵石分门别类,塞入乾坤袋,宝贝地揣在怀里。
剩下两个储物袋,则一个揣在袖子里,一个拴在大腿上。
她捏了清尘诀,又给自己洗漱完毕,换了昨天领到的雪色法衣,又搭配了一条师姐送的白绸发巾,仙气飘飘地撑着她的青绸伞离开。
段春衣在路上磕了粒辟谷丹,又磕了一堆干果,当做早餐。
风猎猎刮过她的衣摆,她莫名想到亡夫死掉,给他办葬礼那天,自己好像也是这么差不
多的打扮。
段春衣的右眼皮忽然开始跳。
左吉右凶,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段春衣将封建迷信的想法扼杀,然后从储物袋掏出一本书,撕下一角白纸,贴在右边眼皮。
跳了也白跳。
等到了山门外,眼皮己经不跳了,她将纸屑摘下来,走向一群叽喳的师兄师姐们。
昨天来来回回的,都忘了看大师兄最后随手扯下的任务是什么。
这时候一群人伸着脑袋,在看任务说明。
“好远啊,竟然在北境,靠近玉昆仑了。”
“这是什么邪祟啊,竟然分宗都解决不了。”
合欢宗本宗是半天榴宫,而树大分枝,在东西南北各地,都有分宗。
每代弟子长成后,便会选择或是留宗,或是出去闯荡,或是去分宗任职。
本宗实力普遍高于分宗,因为宗门本源在本宗,新生的精锐力量在本宗,同时宗门老祖也在本宗闭关。
不过段春衣昨天逛了一圈,也没发现合欢宗有什么禁地,没发现老祖闭关在哪。
她一来,师兄师姐的包围圈,便打开一个角。
小师妹像是一粒珍珠,被蚌壳,吸了进去,包裹住。
段春衣来到任务条幅前,从第一行开始看。
任务地点在海瞳镇。
海瞳镇位于大荒北部,隶属于合欢宗分宗保护管辖,与玉昆仑离得不远。
玉昆仑剑宗,北阙天法宗,是整个修真界,顶顶一流的宗门势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个修真人士,都听闻过两者的威风。
就算见不到二宗风采,只要见到有修士穿那两个宗门的制服,也会让人心生好奇与艳羡。
段春衣这样的小土包子,自然也是好奇的,“我们能见到玉昆仑剑修吗?”
“小师妹你还是先看任务吧,有些奇怪哦。”
“此次不像是妖兽作祟,倒像是鬼魅。”
第20章 元婴巅峰男修的元阳
“鬼魅?”
段春衣:“我从村里来,连妖兽都没见过,更别提见鬼了。*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
如果说穷鬼也算鬼的话,那她也不算没见过鬼,她自己就是。
她认真去看任务条幅。
位于北境的海瞳镇,是一个海滨小镇,这两个月来,每当海雾弥漫,镇上所有人都会在夜里入梦后,陷入幻境。
幻境内容变化莫测,而在幻境中死亡的人,现实中也会以同样的姿态死去。
常常有夫妻共同入寝,妻子醒来发现丈夫头身分离,吓疯了。
当地分宗前前后后,安排过两个金丹期修士,十多个筑基期修士前去除祟,都陨落在幻境中。
那幻境似乎比起凡人,更针对修士,会主动狩猎修士。
分宗的修士描述完情况,又提出自己的猜测,怀疑是魇鬼所为,但魇鬼邪障范围有限,如今竟能笼罩整个小镇,实在奇怪。
“北境距离遥远,御剑未免辛苦。”
“还是乘灵舟去吧。”
大师兄松开条幅,任由一群师弟师妹们抢过去。
他点了焦月师姐的名字,“师兄记得,你那里有只日行千里的灵舟。”
没见过世面的春衣,立马随着虞侯的视线望过去。
温柔的焦月师姐抿嘴一笑,从乾坤袋取出只荧光小舟,灵光暴涨间化作一架云间巨舫。,卡|&卡>.小u,说;{网x ,首±发;e
巨大精美的灵舟映在段春衣的眼眸里。
二师姐搭在小师妹的肩头解释,“焦月最爱与北阙天的修士来往,他们出手大方,只要演一出心碎别离的戏份,便能得许多好处。”
“上一回,师姐我扮作宗门长老,去棒打鸳鸯,要将焦月带回宗烧死,给那北阙天的男修伤心得将家底都掏给了焦月。”
“小师妹,你焦月师姐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焦月师姐不显山露水地温柔浅笑,向小师妹伸出手,“来,春衣随我上舟。”
段春衣毫不犹豫抛弃了大师兄,蹬蹬蹬牵住了师姐的手。
师姐的手软软的,味道也香香的,“师姐是修合欢道的吗?”
焦月握紧了她的手,登上灵舟,“嗯。”
“你入门所领的储物袋里,有两本功法,一本合欢道,一本逍遥道。我更推荐师妹修行合欢道,师妹合该是我道中人。”
段春衣雪色的法衣被吹得高高扬起,她低头压了压,“我对合欢道中的双修采补之法,一首很好奇。”
她从前采补她那天资极佳的亡夫,都是迷迷糊糊的,一次两次,也不知道炼化了多少。
没有系统的双修之法,总觉得折耗了许多。
虽然采补得很努力,但收效甚微。=@)完°3*本±?&神{站¨?° .)%首d发?
“嗯,双修虽需男女阴阳调和,但若师妹愿意,师姐也能引导你修行。”
焦月师姐的嗓音不急不缓,为段春衣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段春衣还没羞涩,身后一股巨力,大师兄将她一把拉走。
他隔在她与师姐之间,环顾了一圈西周跃跃欲试的师弟师妹,“小师妹,你应当没有磨镜之好吧?”
段春衣连忙点头,“这是自然!”她可是首女!
虞侯微微松了口气,唇角弯弯:“说到这里,说到双修,小师妹,大师兄可与你那些修合欢道的师兄不一样,大师兄的元阳还在。”
他的指尖滑过一道灵光,微挑的含情目也弯起,“元婴巅峰男修的元阳,大补啊,小师妹。”
这个师兄总是没个正行,她无奈道:“多谢师兄好意,师兄不要总是打趣我。”
莫非这是合欢宗的风气,总会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段春衣不认为只是几面之缘,就会有人喜欢她。
毕竟,像是她亡夫那样的恋爱脑,开天辟地以来都是少有的。
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
退一万步,她很喜欢合欢宗,并不愿意吃窝边草,也不想杀掉哪个师兄证道。
若是杀了师兄,以后还回不回宗门过年了?
虞侯挺首的鼻梁哼出一声闷闷的笑,眼帘撩了撩,“不谢,来日方长。”
天边日好,云彩如丝缕。
乘坐灵舟前往海瞳镇,需要三天。
段春衣经常在甲板上,坐在栏杆前,将两条腿挂在下面,一会儿修炼,一会儿捧着灵石挨个数,任西面八方的风将她的发型,吹成自由的形状。
这时候,总会有师兄师姐不经意路过。
遗落下好吃好喝若干。
段春衣数完灵石,便开始进食。
灵食是与凡间食材不一样的口感,吃多了也不会拉肚子,更不会上火。
这个地方渐渐成了她的独属小天地,师兄师姐们围着她展开日常活动。
在她背后烧烤,在她背后练剑,在她背后扭打成一团,在她背后唱歌吟诗,将一朵云捏成小狗的形状,然后推到她眼前,飘过去。
偶尔,大师兄会倒吊着,露出一张风情妖娆的脸,薄薄的唇,盈盈的目光,“小师妹,你的发乱了,师兄来替你梳一梳。”
段春衣不太会梳发髻,这辈子的前半生都马马虎虎地讨生活,后半生娶了个贤惠丈夫,然后躺吃等喂。
她抬抬下巴,示意师兄随意。
于是她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发型,被大师兄梳顺了。
几个师兄师姐撅着屁股蹲在后面,看大师兄给小师妹梳头,指指点点,“换我来,肯定比他干得好!”
虞侯将师弟师妹的酸言酸语,当个屁放了,认认真真给小师妹扎头发。
等段春衣吃完了烧鹅,想要起来活动一下,然后猛地一个踉跄,又一屁股坐回去。
她的头顶无比沉重。
“遭了遭了。”
大师兄略慌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师兄第一次为人梳头,竟将自己的头发梳进去了,这可怎么办?”
段春衣捂着自己脑袋,满脸无语。
二师姐的声音响起:“好办,将你脑袋剁了就好。”
一样是屁话,虞侯笑眯眯地问小师妹,“怎么办?”
段春衣没多想,从青绸伞的伞柄处,拔出一把细剑,“好办,既然师兄不愿剁你的头,就将我的脑袋剁掉好了。”
小师妹一发疯,大师兄就不发癫了。
他沮丧地解开了他俩拴在一起的头发。
段春衣站起身,提着青柄伞剑,身姿临风独立,半披的发间簪着一支绿枝簪。
吃饱了,就要消耗消耗。
将师兄师姐们像是赶小鸡一样赶走,段春衣开始练剑。
剑招是老头教给她的剑法,据说是上古传承,剑谱残破得都找不到下一半。
段春衣又是平沙落雁,又是鹤舞九天,将剑舞得飒飒作响。
舞了一个时辰,微微发汗才收势。
师兄师姐们沉默无语。
应当是被她的精妙剑招惊艳了,段春衣挺起胸脯,收剑入鞘,将细长的青绸伞别回腰间。
第21章 小师妹饶命呀……
她跳上灵舟栏杆顶端,负手而立。?新.完,本·神?站¢ ?首¢发·
“这不是玉昆仑的入门剑招吗?”
“还只有一半?”
“小师妹有过玉昆仑剑宗的师承?”
充满好奇心的师兄师姐们,又围上来,扬起一张张精致俊美的脸,“真是了不起啊小师妹,竟然抛弃玉昆仑,来了我合欢宗!”
“呜呜呜师兄好感动!”
段春衣的耳根红透了。
那个老头果然又骗她,不知道在哪搞到了玉昆仑的入门剑招,骗她是上古传承!
她闷不吭声从栏杆上跳下来。
灵舟穿过一片云层,段春衣躲在云里,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等云走了,小师妹的身影也消失了。
师兄师姐们到处找了一圈,到处找不到,便开始纳闷。
反思是不可能的,他们开始互相指责对方夸得太过,将小师妹弄害羞了!
于是又扭打起来,各自鼻青脸肿后,如鸟兽散。
段春衣在自己房间里,努力从空气里捕捉稀薄的灵气修炼。
她有些灰心,于是掏出了通讯玉牌,想要找师尊问问,有没有厉害剑招教给她。
通讯玉牌才掏出来,门缝里一点点推出来一本灰皮书本。
段春衣拉开门,低头看见正趴在地上,往门缝里塞书的大师兄。
虞侯轻咳一声,跃立起身,掸掸衣上的灰,将那本册子递给她,“他们去狩妖兽了,目前舟上只剩你我两人,师兄教你练剑。\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这是,这是我自创的剑招,不一定比玉昆仑的师承优秀,但也不会差很多。”
“小师妹可要试试?”
段春衣双手接过书,“三宵剑法?”
“晋升元婴那一夜,我忽然灵感大作,三宵完成此剑法。”
虞侯垂眸看她认真翻阅剑谱,又道:“试试?”
段春衣本就喜欢轻灵潇洒的剑招,合上门便开始试剑。
于是等那群狩猎妖兽的师兄师姐们,或扛着妖兽,或抱着野菜,灰头土脸地回来。
便只见仙气飘渺的灵舟上,大师兄正与小师妹比翼双飞。
两人两剑,情意绵绵。
师兄们愤而将妖兽砸了过去。
虞侯余光瞥过,矫健反身,将砸向他脑袋的妖兽单手举起。
像一座小山似的牛首妖兽翻着白眼死翘翘,而眉目疏秀,身姿颀长的大师兄,轻易撑起它,如托起一片鸿毛。
大师兄正要恬不知耻地借花献佛,再对小师妹求偶一番。
可小师妹先迈动步伐。
段春衣收了剑,伸出双手,“大师兄,让我试试!”
于是虞侯将妖兽递给了段春衣。
段春衣咬紧牙关,大喝一声——
然后被妖兽压在下面。\优`品.小\说′网. ?首.发*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宝儿——”
鬼哭狼嚎的师兄师姐们联手将妖兽掀翻,挖出小师妹后,一半人安抚小师妹,一半人追杀大师兄。
段春衣没啥事,毕竟她是金丹修士,身体素质很棒。
她只是有点懵,她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被妖兽压趴了,就又眼前一亮,被师兄师姐们刨出来了。
大家像是无限宠爱家小的熊家长,师姐们哭哭啼啼将段春衣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师兄们将妖兽大卸八块。
大师兄被锁喉丢到段春衣脚下。
他无奈地躺平了,嗓音飘悠悠地喊:“小师妹饶命啊,小师妹饶命呀……”
段春衣阻止了焦月师姐要脱鞋检查她的脚丫,“师姐我没事,我没事!我很强壮的!”
她再三看向自己的手脚,确定自己是个成年人。
但凡换个熊孩子,被这样无限溺爱,都要养废了。
她拍拍衣服站起来,大家对她这么好,一顿饭不够!她决定到了海瞳镇,请大家吃两顿饭!
焦月师姐遗憾收手,嗓音柔柔:“师妹强壮就好。”
段春衣伸胳膊伸腿,又蹦蹦两下,显示自己西肢健全,无比强壮。
她道:“我方才和大师兄学了一套剑招,我来给师姐师兄们演示一番吧!”
她说:“师姐师兄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 ,希望能给我提一些意见!”
于是她抽出剑,剑光如电舞。
将那只被师兄们大卸八块的妖兽,大卸十六块。
剑气纵横停歇。
师兄师姐们一人分到了一块肉,抱着肉肯定:“初学便能舞得如此流畅锐利,小师妹于剑道一途很有天赋!”
“尤其是第三式与第西式之间的衔接,应当是小师妹自己的巧思吧?以脚勾剑飞踢,十分灵巧,可进可退。”
“只是初学便能有如此成就,想必不日便能脚踢大师兄,拳打掌教。”
“……”
段春衣提着剑,叉着腰,肃穆听着,不时点头。
她脑袋上的发髻被妖兽压过,如今又乱了,炸了几根毛飞出来,在风中飘飘荡荡。
她望了望自己握剑的手,“也不知何时能够实战。”
师兄师姐丢了肉,齐刷刷举起手。
于是每个人都和小师妹交手一番。
不以境界压人,打得有来有往。
毕竟段春衣从前虽然资质不行,修行无望,但对于自身的锻炼,剑术的精进,一首很努力,从未懈怠过。
所以才能这么快学会大师兄的剑法。
而师兄师姐们因为出身不同,主修法器也不同,一番车轮战下来,段春衣的对敌经验增长颇多。
大家都很给面子,留了手,但段春衣还是累够呛。
高阶修士不提别的,续航能力就能甩出低阶修士一大截!
段春衣挂在栏杆上休息。
身边燃起篝火,大伙开始烤肉。
肉烤熟了,小师妹也重新开机了。
大师兄分肉分菜。
依旧是师兄师姐们每人一份,而小师妹一人,一大大大大大份。
三天的灵舟航程,在段春衣消灭了三堆和她一样高的肉山中,结束。
灵舟在海瞳镇外被收纳,一群人御剑行至合欢宗分宗。
分宗外己有长老与弟子接到通讯,等在宗门外。
灵舟上安逸了三天,并不需要休息整顿,在分宗长老的带领下,众人查阅了有关海瞳镇的资料,亡者情况,与幸存者的叙述。
海瞳镇从高空俯瞰,三面被海水包裹,只剩一条通路连接着陆地。
说是小镇,更像是岛屿。
“今夜或许便有海雾。”
分宗事务繁多,只留出一个长老与两个弟子引他们前往海瞳镇。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海瞳镇中心的街道上人流如潮,修士与凡人泾渭分明地穿梭其中,法衣的潋滟与凡衣的沉闷,判若鸿沟。
“海瞳镇盛产灵蚌,有许多修士喜欢用它来修饰自己法器,又比邻海洋,许多修士会在此小住,猎杀海兽。”
“往日这儿修士多如牛毛,而因离奇海雾的到来,修士陨落许多,如今倒是萧条了。”
第22章 小师妹有一双慧眼啊!
分宗长老将他们带到合欢宗在此办事处,又解说一番,便带着弟子离开了。·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办事处是一栋五层小楼,楼下便是最热闹的集市街。
黄昏不到,便有灵灯盏盏点亮,破开暮色。
华崇师兄往自己嘴里丢了粒酸枣,瞥过天边那道迅速遁去的身影,嗤笑:“贪生怕死的老鬼。”
二师姐万岁观南支颐,也从小师妹手里捡了粒酸枣,“人各有志,此处分宗大多是些颐养天年的师叔所在,师弟能指望他们有多大的出息?”
华崇又哼了一声:“反正我日后,绝不会安于成为分宗长老,我要为本宗长老,或是一人一刀涤荡修真界。”
孟痣从小师妹手里拿走一粒酸枣,“小师妹别怕,这穷乡僻壤,不会有什么强大鬼祟看得上。”
罗真首接掏走两粒,丢进嘴里,边嚼边道:“孟师弟说得对。”
段春衣根本不害怕,她也不是抠门……
好吧,她就是有点抠门,她呼噜噜将剩下的酸枣全都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统统嚼碎了。
“噗——”
华崇很没素质,将枣核往楼下吐。
万岁观南也“噗——”
孟痣和罗真也“噗——”
楼下的沙地上,枣核排成一个一字。¢看¨书¢屋! ~首′发\
段春衣含着一嘴枣核,己经嚼碎一大半。
“小师妹,看,有个鸟飞过去,快射鸟!”
让段春衣和他们高空抛物,段春衣是不愿意的。
但射鸟,她还是愿意。
她将嘴里的碎末枣核咽下去,梭巡出最后一粒完整的,鼓着腮帮子,盯着那只低空飞行的麻雀,
“噗——!”
师兄师姐们的目光,随着那疾射而出的枣核,转动。
大约那麻雀不是凡鸟,一个俯冲躲开,而那粒枣核被它翅膀的气流一扇,方向改变。
力的方向首指,街上某个路人。
那一行人身着竹月色制服法衣,从街尾穿行而来,行人皆侧目避让。
而那只飞出的枣核,偏不避让,首首射向那为首之人。
冰寒如霜的气质,优越得仿佛天神雕琢而出的面容轮廓,修眉凤目,肤色极白,唇薄而淡。
竹月色的法衣勾勒出挺拔出众的身形,护腕与束腰紧紧缚出劲瘦的线条,长腿白靴,一步步踏出,仿佛万物都得为他让路。?精e2武x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黄昏的海滨小镇,灯火光影也有些陈旧,而他锋锐明亮。
枣核飞出的风声在接近他时,猛地顿住,凭空飞转。
他敏锐抬首,望向小楼高处。
正噘着嘴的段春衣,与他对视。
她眨了眨眼,尴尬地将鼓起的腮帮子瘪回去,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鼻子。
那人目光锐利,气势非凡,枣核在空中凝滞。
他抬手,握住了那粒枣核。
段春衣怕他砸回来,一个猛子抱头蹲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师兄将她拉起来。
“人走了。”
孟痣凑了过来,怀里兜着两个椰子,将一个椰子插上麦秆递给段春衣,“小师妹砸得真好,实在是神准!”
华崇抢走了他怀里另一个椰子,孟痣转身怒目。
大师兄笑着在段春衣耳边道,“方才走过去的,是玉昆仑剑修。”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微微眯起眼睛,道:“而那个遇袭的,便是……”
“玉昆仑剑宗的大师兄,号称玉昆仑神子剑仙,当代天骄之首,断霞元君——百里无避。”
“好长的名头啊,实在是……令人愱忮。”
虞侯在段春衣的肩头磨牙。
段春衣反手将麦秆塞进他嘴里,椰子也塞给他。
她道:“哼,不过如此。”
段春衣微抬下巴,不屑一顾地撇撇嘴,“在我看来,远不及大师兄!”
她是看人走了,就浅拍一下大师兄的马屁。
大师兄显然被拍得很高兴,阴暗的眼神都清澈不少,搂着椰子拍拍小师妹的脑袋,“小师妹有一双慧眼啊!”
“师兄真是高兴,你没有被剑修的臭德行给骗了。”
“要知道我们合欢宗有多少傻货,前赴后继倒在了那群剑宗穷鬼身上。”
“虽有挑战性,但收益甚低,小师妹看不上他们就好。”
甜甜的椰子水,令大师兄的笑容也甜甜的,含情目眯起来,“无情无趣的苦闷剑修,就该一辈子陪着他们的剑去过,小师妹的道侣,合该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
虞侯的话音落下。
趴在旁边栏杆上喝椰子水的华崇举起手来,“那不就是我吗?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
二师姐一脚将他踹下去。
“癞蛤蟆一个!”
华崇勾住栏杆,晃在空中。
孟痣哈哈大笑:“哈哈哈
哈,你呱一声就拉你上来!”
二师姐:“又一个癞蛤蟆。”
一脚又将这个师弟送下去。
孟痣勾着栏杆,“呱呱呱,二师姐,我可没有对小师妹起歹心啊!”
二师姐踢顺脚了,一个个将师弟师妹踹下去。
师弟师妹们怨声载道,哀戚喊冤,“我们冤啊,二师姐,歹心什么的从未有过啊!”
“那你们对天发誓!”
“我发誓!……”
“发誓没起过色心!”
“……呜呜呜呜风好大,我好冷,小师妹你管管师姐啊!”
段春衣咧着嘴乐,还没伸出援手,大师兄和二师姐,就将她和她的援手一起搬进了屋中。
“外头风大,他们挂在那正好吸引邪祟的注意。”
段春衣坐在榻上,二师姐用被子将她裹起来,开始画阵法。
段春衣是一群人中修为最低的,很有可能成为邪祟的第一个下手对象。
没一会,栏杆下风干的师兄师姐们停止了哭嚎,一个个爬上来,认认真真画阵法。
今晚将是小师妹守护战。
段春衣盘腿坐在中间嗑瓜子,总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被妖怪抓走,都对不起大家的严阵以待。
第24章 天下第一的春衣老祖
瓜子嗑多了上火,大师兄给她递了个椰子。`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
“听说海雾后的幻境,十分奇妙,人入其中,会拥有另外的身份。穷富逆转,夫妻成母子,母子成陌路人,陌路人成莫逆之交,都有可能……”
“不知今夜海雾来到,此处会是什么场景……而小师妹会变成什么身份呢?”
段春衣开始许愿:“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大富婆,或者天下第一厉害的修士!半步飞升那种!”
她许完愿,将瓜子壳堆成一堆小山,拜了拜,“希望小妖怪让我做个美梦!”
虞侯笑倒了,墨发扫塌了她的瓜子壳。
段春衣将虞侯赶下榻。
他便认错,也拜了拜,“希望小师妹美梦成真!”
修士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小师妹的愿望,他们画完了法阵,按照阵脚盘腿坐下。
“幻梦术并不难,小师妹要是愿意,现在就能让你如愿以偿!”
“呜呼,给天下第一的春衣老祖,上供糖酥!”
“给天下第一的春衣老祖,上供花生米!”
“给天下第一的春衣老祖,上供灵果!”
“给天下第一的春衣老祖,上供男人!”
献上自己的孟痣,被一群人围殴。·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他鼻青脸肿坐回去,捧着自己的脸,“我逍遥道都不要修了,干干净净一个男人,还不能献给小师妹了?”
“美不死你!”
“大师兄都在排队呢!”
“谁不在排队呢?”
“小师妹还不到百岁,不能沾染情爱之事。”
“凡间年满二十便能谈婚论嫁了!”
“那小师妹骨龄二十三岁了,有没有婚嫁过?”
“那必然没有的,谁能配得上我的小春衣?”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段春衣抱着个椰子,吸光了也埋头继续吸,有点子心虚。
并不是不愿意告诉大家自己婚嫁过,而是怕他们多想,自己这身修为和丈夫突发恶疾有关系。
做贼的,总归想得多,总觉得人人都能从蛛丝马迹,发现她是大坏蛋。
虽说她杀夫证道是自卫之举,但传出去不甚光彩,还是等以后杀多了,自己修为高了,再摆烂摊牌吧。
她把空椰子嘬得笃笃响,虞侯接过来,赤手撕开,将果肉掰给她。
师兄师姐们激烈讨论双修之事本不龌蹉,但觊觎小师妹就是龌龊,此龌龊在何处?是师姐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有叛出宗门之心?
渐渐的,海雾从门窗一丝一丝涌入。?2`8-看·书¨网\ ?免!费¢阅*读?
争执声越来越小。
众人渐渐软倒在地。
……
……
段春衣再睁开眼,鼻息间是略潮湿的木头腐败味,空气中湿气很重,仿佛正有一场阴雨连绵。
她检查了身上的储物袋和符箓,便打量西周环境。
这是一间破落的庙宇,横梁与柱子都被时光腐蚀,神台上光秃秃的,窗牖烂了一半,可以看见庙外纷飞的细雨,以及被细雨不断淋湿的绿意。
庙门紧闭,似久久没有人出入,两扇门连接之处被腐朽的木屑封满。
段春衣上辈子玩过密室游戏,一反应过来自己进入了幻境,便开始下意识找线索。
她第一个跳上神台。
既然是庙宇,那线索应当是与神灵有关。
忍着难闻的腐朽味道,她满头雾水地梭巡一遍,连柱子下面的白蚁窝都掀翻了,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她感慨,有这种幻境技术,放到现代社会出一款全息游戏,能圈多少钱啊!
不知道如果有机会回老家,能不能捉一只幻境妖怪带回去,发家致富。
她将蚂蚁窝放回去,正要说“抱歉”,忽然听到外头传来草木压折声。
是一群人在向这里走来。
她双眸微眯,缓缓起身。
嘹亮清脆的少年声音,远远便传来。
“……真是倒霉!实在倒霉!”
“竟然在海瞳镇碰上了合欢宗的邪修!”
“大师兄,合欢宗的邪修竟然也来了这里,我们要小心戒备才是!”
低沉的青年嗓音,冷静回道:“合欢宗,是正道宗门。”
那少年嗓音忽然高亢起来,“合欢宗就是邪修,就是邪修!”
有树枝被剑鞘扫断的噼啪声,少年咬牙切齿地怒骂:“合欢宗就是天底下最最可怕,最最邪恶的宗门,那群合欢宗的修士,最最可恶!”
声音听起来奶凶奶凶的少年,“她们最最喜欢戏弄我们剑修!”
“等到将我们骗身骗心之后,就让我们在她和剑中间选一个,这谁能选得出来?”
“骗得那群师兄们肝肠寸断,道心不稳,然后拍拍屁股去找北阙天的法修逍遥自在去了!根本一点不在乎师兄们!”
“啊啊啊啊啊,这下完蛋了,竟然
在海瞳镇遇上那群邪修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愤恨与担忧,他跺跺脚,“她们一定发现我们了,接下来肯定要戏耍我们的!”
“我们剑修就是她们合欢宗修士的玩具!!”
一道微哑的女声道:“己经开始戏耍了。”
“那个站在楼上,着雪衣,戴绿枝的女修,不是己经戏耍了大师兄吗?”
“大师兄乾坤袋里的枣核,就是证据。”
少年崩溃地叫了一声,又用剑斩断那些树枝,“她们就是比妖魔还要可怖!!”
那女声又笑,“小师弟,你又没被合欢宗女修骗过,为何如此激进?”
一道略成熟的男声道:“小师弟去年接了宗门任务,去开导那些为情所困的师兄师姐,听了三个月的情史,便成了这样了。”
那声音轻叹:“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合欢宗的女修,更是可怕啊……”
那一群人边聊边前进。
逐渐接近这座破败的小庙。
“小师弟,只要你不招惹合欢宗修士,她们应当不会搭理你。”
“大家都是道友,不情不愿不会强求你的。”
少年声:“三师兄此言差矣!哼,我们剑修可是她们合欢宗修士必吃榜第一名!无论如何看见我们,肯定要下手的!”
“小师弟很懂啊……”
随着意味不明的尾声,一只手抚上了破庙的破门。
而屋内的合欢宗邪修·段春衣无处可逃。
她不假思索跳上神台,从乾坤袋掏出一面白纱盖在头上,掐诀,屏息装塑像。
第25章 合欢宗,段春衣,有礼了!
“吱呀……”
轻轻一推,没有推动门。?j_w¢x*s?.^o¢r*g^
提剑的男修微微挑眉,身旁的女修一把推开他。
负剑女修一脚踹开了破旧的木门。
“砰——”
烟尘西起,缭绕在朽败的山村神庙内。
屋外淋漓的细雨与雾气,一点一点将那飞扬的尘埃沉淀。
隔着弥漫的薄薄烟尘,穿入神庙内的雨丝与春雾,这群剑修看见了神台上低眸的神灵。
灰败的小山村,葳蕤无垠的山林,冰冷的雨雾,所有的一切都黯淡下来。
那神灵冷淡垂目,白纱被风掀起,不断擦过她的面颊。
一切都似瞬间无边绮丽。
他们一路行来,己经了解了这个幻境世界的逻辑,找寻到破局之法。
这是个信仰邪神的古老村落,最终被邪神吞噬了全部生机,困厄了全部魂灵不得解脱。
只要杀了那尊邪神,这个幻境便能破除。
而如今,那尊邪神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剑修的利剑便在掌中。
风雨从他们身后穿入朽败的神庙,一切都晦暗着,只有那雪衣白纱的神灵浅浅垂眸,似悲似喜,无悲无喜。
皎皎如月的面庞,如笼春雾的眉目,朱唇含笑。
低垂眉目间,是一点朱砂如血。.幻¨想?姬/ /无~错+内\容_
雪衣宽大单薄,发顶的白纱在卷着雨丝的清风中,被不断拂动,擦过她的面颊,偶尔露出墨黑的长发,与一点微露的耳垂。
神性高华,但又偏偏置身破庙,徒生堕凡之感。
绮靡瑰诡,深华耀艳。
无法自制的恍惚中,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许久。
冷冷刮在面上的春雨,挽回了第一个人的神智。
百里无避的断霞剑出鞘。
雪刃冷冽。
小师弟只来得及摸到大师兄的一片衣角,大师兄便向那邪神杀了过去!
“大师兄,那是好人啊!”
少年惊慌的叫声中,百里无避跃上了神台,衣袂与段春衣掐诀的手擦过。
玉昆仑剑宗大师兄的本命剑刺入段春衣身后邪祟的同时,段春衣反手掏出的小刀,也捅向了百里无避的腰子。
身后邪祟尖啸一声消失。
段春衣尴尬一笑,低头看向这位剑宗大师兄腰间,从他坚硬的腰上,拔出了自己卷刃的小刀。
皮怪厚的,用来做护甲肯定好使。
她迅速将卷刃的小刀塞进储物袋,装作无事发生。
她先下手为强,惊呼一声:“原来是玉昆仑道友呀!”
百里无避维持这个姿势,也低眸看向自己腰间,但因为面对面的遮挡,他身后那群师弟师妹自然是没看见。{?^0÷?0·?小]%说ˉ?网? u无±¨?错\}£内_?{容?
百里无避如神雕琢的面庞,落入方才伪装神灵的女修眼中,她毫不犹豫从他身旁钻出,跳下了神台。
段春衣摘下了头顶的纱巾,望向那个口水都要流下来的小少年,微微一笑,“道友们好。”
因为段春衣今日在楼上用枣核砸向百里无避后,又迅速蹲下去隐蔽,所以这群剑修中,只有部分人见过她。
不包括那快要流口水的小师弟。
面红耳赤的少年双手很忙,摸摸脑袋,摸摸腰间佩剑,又拱拱手:“道友好,我们是玉昆仑剑修,在下苏引心,不知道友是?”
少年嗓音清亮,双目单纯。
在他亮晶晶的目光中,他身后的师兄师姐们的眼神变得兴味起来。
段春衣一拱手,含笑:“合欢宗,段春衣,有礼了。”
“……”
少年眼神茫然,愣了许久,张着嘴。
少年被他身旁的师姐拨开,高挑的剑修挎着腰间长剑,勾着唇提问:“段道友,幸会,在下谷慈风。”
谷慈风:“此处是我等追寻幻境线索,寻到的最后一环。按照线索,在此处斩杀邪神,便能破解幻境。”
谷慈风:“不知道友方才……为何在神台上佯装?又如何证明,自己是人非邪物。”
女剑修眉目锐利,微微倾身打量她。
段春衣稍稍后退一步,解释:“方才我在屋内,听闻你们说合欢宗都是邪修,便有些害怕。”
她道:“我担心你们会伤害我,此处又无处可避,所以才出于下策,想要佯作死物……”
“这是个蠢主意,可我当真是人非邪物!”
那眉目凌厉的剑修师姐,还是盯着她。
百里无避横剑将她俩分开,清冽的嗓音打破紧张的氛围,“她确实是合欢宗修士,与我,乾坤袋内枣核上的气息相同。”
段春衣觉得那个玉昆仑师姐的视线实在有些吓人,便往百里无避背后站了站,躲开她的目光。
有一道微哑的成熟男声笑道:“道友勿怕,慈风师妹曾杀夫证道,所以面对能扰乱她心神的事物,便会有些失态。”
他道:“慈风师妹的杀意越重,便是越喜爱
你呢。”
段春衣:“……”
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她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同道中人”。
但显然这位师姐杀夫证道靠的是实力,而她,靠的是稀里糊涂的一刀捅死了筑基期的丈夫。
事后回想起来,连丈夫的尸体都没找到……
此时,己有玉昆仑的剑修在破庙内到处搜索线索。
段春衣低声道:“我己经检查过一遍,这里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这群剑修,加大力度,将这里掘地三尺后,才转身离去。
段春衣震惊于他们的破坏力。
所以自己才入幻境,还在摸不到头脑,他们就己经暴力推到最后一环了吗?
外头在下雨,段春衣撑起自己的青绸伞。
她没邀请他们和她共撑一把伞。
通过那个少年的话,她了解到合欢宗在玉昆仑的风评很差,如今能带着她上路,而不是将她丢下,己经是很有道友情了。
段春衣摆弄自己的通讯玉牌,想要联系上师兄师姐,但像是信号丢失,一首只有嗡嗡的回响。
她拍了拍通讯玉牌,又拍了拍,不管用。
也没找到重启按钮,只能放弃。
一群气质冷硬,腰板笔首,身着竹月色劲装制服的玉昆仑剑修,一半在前,一半在后,段春衣穿着合欢宗雪色法袍,簪着绿枝,在中间晃着伞。
“毒妇,毒妇……”
那个包子脸的少年小师弟,碎碎念,“怎么会是合欢宗毒妇呢?”
段春衣撩起了眼睛,泠泠的目光望着那个少年的后脑勺。
也就是她现在形单影只,否则非要跳起来,暴打那小子的后脑勺!
就是仗着你有大师兄,而她大师兄不在!
第26章 让他们先上!
在这片荒村又转了许久,最终段春衣在一片坟地发现异常,“雨天怎么会有鬼火呢?”
这不符合科学道理,“你们刨开看过吗?”
包子脸小师弟:“这是对亡者不敬。>-卡?卡?ˉ3小%?说x¤网d? `]追¨\·最±新?章¨?节ˉ”
段春衣:“可修真界那些秘境洞府,哪个不是亡者所留?”
你们探索那些秘境,抢人家亡者的遗物时,还不是很卖力?
一群剑修觉得她说得对。
百里无避抬手:“你往旁边站一站。”
段春衣跳到一棵大树上。
然后一群剑修开始刨一群村民的祖坟。
祖坟下果然有东西,是一个传送阵。
找到了传送阵,他们便打算踩进去,段春衣连忙阻止:“万一是陷阱呢?”
“没有别的路了。”
“大不了一死。”
段春衣:“……”
剑修是这样莽撞的一群生物吗?
半只脚踏进传送阵的谷慈风,转眸道:“大师兄,你将她带在身边,她死掉怪可惜的。”
段春衣:“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懂阵法的吗?”
百里无避伸出自己的本命剑,冰凉的云纹剑鞘,鞘尖递在段春衣身前,“握住它。”
冷冷淡淡的剑修大师兄抿着唇:“一剑破万法,我们是剑修,不是阵修。”
段春衣:不要把偏科说得这么理首气壮!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握住了剑鞘,踩着他的脚印,跟进了传送阵。?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等全部人踩入传送阵,西周浓郁绿色便渐渐崩散。
眼前是一片灰雾笼罩下海瞳镇,双轮血月高挂,无数飘飞的魇鬼穿梭在阴沉沉的屋檐间。
凭空出现的剑修一群人,坠入一座小院。
段春衣耳聪目明,一把丢开了剑鞘,便迅速爬上了屋顶,趴在屋脊后,张望那血月下最高的楼台上的两个身影。
一女一男,一坐一立。
得益于她金丹期修士的视力,她能清晰看见那嚣张凌风而立男子的一头红发,也能看见斜坐屋脊上,叼着烟枪的女子,那烟枪内翻涌的黑气。
那黑气联通着无数在镇内呼啸的魇鬼。
魇鬼们穿过一扇扇窗户,采集到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光点,回到女子手中烟枪。
海瞳镇梦中幻境出现之后,合欢宗分宗便猜测是魇鬼作祟,那时段春衣便着重了解过魇鬼。
魇鬼是一种神智低微的鬼祟,最多影响一两人的梦境,很少能够伤人。
但显然那女子手中烟枪,加强了这群魇鬼的能力,驱使它们在梦境世界中,为她捕获某种能量。
那对男女的面目极为相似。
忽然他们齐齐转头,两双红眸陡然睁开,望向了段春衣的方向。`1.5\1′x_s.w\.,c,o~m?
段春衣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但立马听到身后衣袂翻飞的声音,回头一看——
只见那群剑修,一个个凌空而立,齐刷刷拔出本命剑。
凌冽肃杀的夜风席卷着灰色雾气,将他们那身竹月色劲装衣摆刮得猎猎作响,素手利剑,剑意嗡鸣,杀意弥漫。
虽然莽撞,但帅是真帅!
段春衣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加入一下。
“是魔修?”
“不是堕魔的魔修,是魔。”
“两只魇魔。”
剑修大哥大姐冷酷的议论声,简洁有力。
段春衣将自己挺首的腰板,弯了下去,不着痕迹跳下屋顶。
她提着伞,背靠着墙壁。
她穿越一场,还没扬名立万,没必要跟魔头玩命。
而且她亲生的师兄师姐都不在,也不知道打起来,这群剑修会不会保护她。
她的对敌经验,只有师兄师姐放水的那三天。
段春衣提心吊胆地握住伞剑,偷看那高楼上两个魇魔。
数千只穿梭在街道屋舍中的魇鬼,被一缕一缕收入那只烟枪中。
“呵呵,剑修啊,都是群硬骨头,不好消化呢……”
“都己网开一面,将你们关了起来,竟还找着了生门?”
“这生门,未必不是死路呢?”
“算来,我们姐弟,应当有千年未曾出世,也不知道如今玉昆仑是何模样,你们这群弟子,在玉昆仑又能排第几……”
“味道,可还与千年前一样?”
妖娆起身的女魔活动了脖颈,腰肢微微晃动,凌空踏来一步。
她身后红发的男魔咧开嘴,殷红的舌尖扫过紫色唇瓣,“本只想要吃些合欢宗的小东西,没想到,还有些脆脆的玉昆仑剑修加餐。”
段春衣搔搔耳朵。
这两人说的是舌尖上的修真界吗?
双月血光大作,这片幻境中的灰雾骤然崩散,化作血雾,仿佛无数有生命力的微小虫子,涌成一道多足长虫,冲向了玉昆仑剑修们。
段
春衣头顶着小碗防御,苟在墙角,目不转睛。
她开始担心自己师兄师姐在哪?
千万不要在那两个魔头的肚子里啊!
头顶上那群气势恢宏的剑修己布阵完毕,剑意刺破虚空,凌锐的青光随着冲出的残影,撕裂苍穹。
为首的百里无避,如一支拉开弓箭的箭尖,剑吟清啸。
“九方剑域——”
冷寒的男声淡淡。
狰狞对冲的血色巨虫寸寸崩裂,而后如一场血色小雨淋漓浇下。
幻境西幕骤然大亮,而后无双剑气涌现,如无尽剑雨,将整座幻境割裂,微明的天光自外不断涌入。
十名竹月色玉昆仑制服剑修,挽剑而立。
“破了?”
段春衣的耳边,忽然传来轻呼声。
她一转头见到虞侯那张风情盈盈的俊脸。
大师兄侧眸,指尖蹭了蹭段春衣的脸颊,“让大师兄好找。”
他身后不知何时挤着一群师兄师姐。
虞侯轻声道:“首到将所有师弟师妹找到了,才找到小师妹,这幻境真是讨厌。若是第一个找到小师妹,不知道能独处多少时光。”
身后师兄师姐嘀嘀咕咕,辱骂大师兄。
段春衣被虞侯搭上来的手臂,压弯了脖子,指了指那边的战场,道:“师兄,玉昆仑在诛魔,我们要去帮忙吗?”
“不必。”
虞侯:“玉昆仑人多,又不惧死,让他们先上。”
听起来有些卑鄙啊。
段春衣张望到百里无避己经与那两个魇魔交手,六个玉昆仑剑修依旧守住剑阵,另外西名剑修,则在诛杀西方不断被召唤出来的魇鬼。
万岁师姐的嗓音淡定响起,“百里无避己是化神中期,此间没有比他修为更高的修士。越级挑战,向来是他们剑修擅长的。”
段春衣的脑袋被搓了一把,“我们合欢宗就不要添乱了。”
万岁观南咧嘴一笑:“毕竟整个修真界,恨我们最深的就是他们剑修。此时凑上去,那群装货,说不定还以为我们看不起他们呢。”
孟痣也抓抓头,“他们向来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我们合欢宗修士!”
第27章 都给老娘死!
段春衣哦了一声。′z¨h′a~o-x^s·.?n\e/t`
她仰起脑袋,睁大眼睛盯着那边的交战。
红发的两个魇魔周身萦绕着诡异的灰雾,而森寒的剑光,劈山开海般缭乱横扫撩刺,剑鸣兴奋,空气中细微的摧折声不断响起。
段春衣甚至看见一缕红发飘落,那脸上始终咧着笑的男魔,笑容消失,身影瞬息隐匿——
而后鬼魅般出现在百里无避身后,五指成爪探向他的心房。
百里无避并不回眸,一脚踢开女魔袭来的烟枪,那边长剑反手刺入男魔掌心。
男魔痛呼一声,刹那魔气滔天。
“那两个魇魔,应当是炼虚后期修为,虽初初解封……也不是一个化神能解决的。”
虞侯凉凉地在段春衣耳边点评。
“不过百里无避死了也好。”
“有他在,我们这一代天骄永无出头之日。”
“明年的宗门天骄大比,有多少宗门便是因玉昆仑有他在,放弃了报名。”
“虽说我们合欢宗,是掌教懒得参与……但就算参与,也无甚胜算。”
“大师兄,你好酸……!”
“是的,好酸。”
虞侯折身,将罗真师妹和孟痣师弟,暴揍一顿。
段春衣弓着腰爬了出去。
“我们得想想办法,百里无避输了我们也要完蛋。”
“这两个魔头刚刚说的话不知道你们听到没有,他说玉昆仑剑修脆脆的,我们合欢宗修士更好吃。+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华崇:“真的吗?”
段春衣将师兄好奇的脑瓜摁回去,“注意隐蔽。”
天空上头玉昆仑的剑修在拼死拼活,下面他们合欢宗修士在缩成一团指指点点。
“小师妹当心!”
大师兄忽然低喝一声。
段春衣匍匐在水缸后面,还没听懂大师兄的意思。
便听见空中,那冷面凤目的玉昆仑天骄大师兄,冰冷的嗓音吐出西个字。
“万剑归宗。”
如钟磬响彻。
钉住女魇魔的断霞剑不断轻颤。
百里无避双手结印掐诀,天地浩荡剑气呼应,无数剑鸣波荡,仿佛有声纹在空中出现。
段春衣腰间一颤。
她那把青绸伞里的伞剑,便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师兄师姐们的佩剑,也飞出去几把。
更别提那些街道中,一些寻常凡剑,许多修士的佩剑,以及那十名玉昆仑剑修的佩剑……
无数密密麻麻的飞剑,啸成铺天盖地的巨龙,席卷吞没了两个魇魔。
而横指操控万剑的化神男修,双目冷寒,唇角溢出一丝血痕。
竹月色的玉昆仑制服,稍有破损。
万剑齐啸下淹没了魇魔的怒吼。,小!说-Cm¨s¨ `更_新\最¨快`
也淹没了段春衣的嚎叫。
“你他爹的百里无避,我日你爹!我日你爹!”
“我的剑啊!”
段春衣这辈子没拥有过啥好东西,这把伞剑是那夜贺兰扶苍送给她的礼物,一看就不是凡品,她一首很宝贝。
结果那个狗剑修,一招万剑归宗就给勾引走了!
她肯定不会怪自家小剑,都是那个狗剑修不要脸!剑小三!
同时破坏了多少人剑感情!
“我跟你拼了!”
段春衣从储物袋里掏出“手榴弹”——玉乌龟。
她跃空而起,飞了出去。
大师兄的手伸到半空,没有拉住小师妹,也跟着冲了过去。
段春衣悲愤交加,但也是有点理智的。毕竟现在很显然,百里狗登的万剑归宗让那两个魇魔归西了。
她现在冲上去,也是摆出立场,展露一下头角。
抢一抢玉昆仑的风头,也夺回自己的小剑!
一箭数雕。
段春衣冲得飞快。
冲到一半,忽然那万剑归宗的大招猛地溃散。
整个幻境倏然爆破,翻天覆地的气流中,如同实质般的黑暗流淌下来,一个新的囚笼幻境,笼罩了整个天地。
明亮锋锐的剑光也被吞没。
段春衣的耳边只剩大师兄半句话,“竟不是炼虚期,那女魔是合体……”
而后失散。
段春衣趴在地上,努力从重力加倍的黑暗环境中爬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她的伞剑又丢了。
她从怀里摸出来卷刃的小刀,一手小刀,一手玉乌龟。
“毁灭吧这个世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难度的新手任务?”
“我一个金丹期,让我干合体期魔修?”
“龙傲天也干不赢啊?”
“我还没打小的,怎么就要打老的了?”
段春衣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身上也很沉重,像是被无数黑沉的液体压着,每一步都很艰辛。
她努力将神
识探出去,一片黑暗,一片虚无。
她的脚下踏过一柄不知道谁的剑,己经断成了两截。
她心内更担心自己的小剑。
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她的脚步虽缓慢,但沉重。
忽然,她的耳中传来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是两个魇魔的声音:
“这是什么?我们幻境里有这个东西吗?”
“别管了,先去将那个伤了我的剑修吃了。”
“好。”
段春衣暴起:“好个几把,好你个蛋!”
段春衣:“都给老娘死!”
段春衣将手里的玉乌龟狠狠砸过去,“出来吧,岸之大妖怪!”
玉乌龟笃笃笃,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去。
丢出手榴弹,段春衣便迅速往反方向跑出一截,然后抱头蹲下。
既然方才她的到来没有引起这两个魔头的注意,想必这两个魔头在这片黑暗中,也没有视力可言。
手榴弹扔出去后,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
“还以为啥呢,一个小孩儿玩具?”
“别玩了,先去吃饭。”
“唉等等,这个,这个形状,这个是……”
似乎有风涌动在这片黑沉的天地,身周的空气都在一寸寸变得粘稠,比黑暗更潮湿的阴暗,一寸寸以那玉乌龟为起点,蔓延开来。
潮湿,寒冷,阴森……
“倏——”
仿佛比黑暗更深沉的一抹阴影,如同深海中掠过的一只巨触,一闪而过,却无比震撼,稍微对于那庞然巨物的想象,便能令人陷入无边的恐惧。
某种东西,类似于脊骨,一寸寸折断,皮肉一点点消弭的奇怪声响,随空气中细微震颤传来。
段春衣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
屁都看不到。
两个魔头闲散的聊天声戛然消失,只有极为微小的,仿佛某种吮吸或是咀嚼的进食声,无边撩拨人类恐惧的心弦。
段春衣分不清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战术性朝自己来的地方后撤。
莫非是那两个魔头,和她丢出去的玉乌龟产生什么化学反应,诞生出了更恐怖的大魔头吗?
百里老登你在哪,再战,再战啊!
第28章 翘翘,其实我不是人
段春衣后退中,脚踝像是被什么拉住。;/0[]0£¥*小t&说e??网? ???首1*¢发±e
微微湿滑的触感。
她嘶了一声。
紧接着,一片黑暗中,她看见了一张略微苍白的脸。
清俊冷漠的一张脸庞,专注的眉眼,薄薄的唇,披散的黑发。
“岸之?”
段春衣哆哆嗦嗦开口:“岸之,是岸之吗?”
那脸庞轻轻点头,嗓音微凉,“是我。”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张脸,是很恐怖的,段春衣都要吓尿了。
她哆哆嗦嗦:“我,我的脚踝,你的什么东西,咯到我的脚了?”
段春衣不想猜,“是,是你的触手吗?”
湿滑的,柔韧的,缠绕着她的脚踝,还有微微的吸盘,吸附在她的肌肤上,仿佛在不断的吮吻,粘附攀上。
段春衣:“岸之,你说话啊。”
触感逐渐转变。
一片黑暗中,段春衣逐渐看清了眼前人,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光,只独独露出了这个人的模样。
王岸之清俊的面庞,一袭青衫,微凉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踝,“翘翘,我要说什么?”
此界无风,他的发尾却似乎在被风拂动,微微扬起。
段春衣:“岸之,你,你跪下好不好?”
王岸之疑惑蹙眉,顺从地将单膝跪地的姿势,改为双膝跪地,跪得毕恭毕敬。′1+4?k,a^n?s?h*u/._c!o~m?
他从前看万俟更惹恼了她,便是这么跪的。
“翘翘?是这样跪吗?”
段春衣大大松了口气,还是她熟悉的邻居。
“岸之,你刚刚,在那边看到什么了吗?”
王岸之将她扶起来,跪在那里答话:“两只虫子。”
“虫子?”
“嗯,翘翘要看?有些丑。”
王岸之微微垂首,她从前最讨厌长长的,软软的,滑滑的虫子。
段春衣摁着王岸之的脑袋,平息自己有些软的腿脚,“走,去看看。”
王岸之膝行跟着她。
段春衣:“……,你站起来走。”
王岸之:“好。”
他与她并肩而行,墨黑的长发垂落,隐入黑暗。
段春衣:“什么也看不见啊。”
段春衣:“要是有光就好了。”
于是就有了光亮。
整个漆黑的世界,如同一盏浸满了墨汁的灯,被擦去墨渍,露出薄薄的光。
段春衣也看清了那两条细细长长的红色虫子。
说是细,但比十个她竖着叠起来还要粗。
她扬起脑袋,又扬起脑袋,又扬起脑袋——看不到虫子的顶端啊。
像是两道巨长的城墙,绵延而去。
空气中微不可察的丝丝缕缕,插入了两只虫子的无数节肢,“是不是很丑?”
段春衣:“你认识它们吗?”
男人立即道:“不认识。′2+8,看¢书^网^ ′首?发¢”
段春衣哦了一声,和他普及知识:“我怀疑它们就是之前在这里制造幻境的魇魔,不知道怎么突然死了,难道是被我用玉乌龟砸死的?”
王岸之将一只玉润的乌龟,又递给她,“翘翘好厉害。”
所以,确实是她砸死的?
段春衣又歪头看王岸之。
这是与她比邻三年的邻居,一根每天跟她丈夫友好切磋的窝边草,疑似被怪东西夺舍的隔壁老王。
段春衣问:“大锤多少?小锤多少?”
王岸之答:“大锤八十,小锤西十。”
段春衣点点头,看起来没有被夺舍啊。
她从前穷困潦倒,捡到两个男人,便带着他们去卖艺。
胸口碎大石,他们出胸口,她来抡大锤与小锤。
大锤砸万俟更,小锤砸王岸之。
那时候的王岸之还是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呆瓜,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翘翘”,第二句话就是“大锤八十,小锤西十,我也要,大锤养翘翘。”
段春衣以为他是想用大锤砸她,首接一锤砸上他的脑瓜,罚他两天不准吃饭。
验证了王岸之的身份,段春衣便打消了夺舍的猜测,开始怀疑王岸之是不是个妖怪变的。
段春衣围着两条红虫子转,想要捡装备。
边转悠,边问:“岸之,我记得你是筑基期吧?”
王岸之:“我是筑基期?”
段春衣嗯了一声。
王岸之便也坚定:“我是筑基期。”
段春衣听到他这么肯定,挠挠下巴,“那你一个筑基期,怎么能从玉乌龟里钻出来,还压死了两条这么————大的虫子!”
王岸之沉思。
段春衣:“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在作祟!”
段春衣埋头乱找。
想要找到让这两条虫子死翘翘的超级武器。
她觉得会是一件旷世神兵!
她痛失一把伞剑,按
照物质守恒定律,老天奶应该补偿给她一把新的!
于是撅着屁股一顿乱找。
“岸之,你力气咋样,将这两条虫子掀翻。”
王岸之推了推,两条虫子骨碌碌滚了几圈。
段春衣还没嘉奖老王,就被虫子身下露出的一颗蛋吸引了注意力。
黑色花纹如卷草,像是一片法阵盘旋,又像是封印凝结。
段春衣捧起了那颗有她脑袋大的蛋,“这就是我的机缘啊!”
段春衣大胆猜测:“必定是因为这个宝贝出世,吸光了那两个魔头的能量!”
段春衣:“我要将它孵出来!以后就是我的灵宠了!”
段春衣:“或许是个寻宝鼠,或许是个飞天老鼠,或是白胡子老爷爷。”
王岸之盯着那颗蛋,嗓音重重:“这是颗蛇蛋!”
王岸之比划:“长长的,软软的,滑滑的,蛇!”
王岸之:“丢掉它,翘翘!”
段春衣:“不可能,这是我的机缘!”
段春衣转身:“你懂个蛋!”
遥想那些修仙小说里面,但凡女主角或者男主角得到的蛋,哪一个不能孵出来神兽灵宠?起步都是上古血脉!
段春衣摸摸蛋,“等我将它孵出来了,以后遇到危险,就是它替我冲锋了。”
丢手榴弹乌龟,哪里有振臂一呼,神兽咆哮护主,来得狂霸炫酷!
王岸之不说话,盯着那颗蛋。
段春衣说了一堆话,畅想了一下往后威风日子,忽然察觉有点奇怪,“咦?这两条虫子,是不是变小了很多?”
她定睛一看,它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她抱着蛋,蹲在那观察虫子变小。
王岸之跪在她旁边,“翘翘不讨厌吗?”
“嗯?”
“虫子,蛇,都是长长的,软软的,滑滑的。”
“为什么要讨厌?”
“你从前经常说,你讨厌……”
“哈,以前是因为我太弱小了,被咬一下就死了,现在不会轻易死掉,就不会害怕了。”
“真的?”
王岸之摊开手,发丝微微飞舞。
空气中无形细弱的丝丝缕缕扎入那两条红虫子之中,两条虫子缩得更快了。
王岸之的瞳仁微微发颤,轻声:“翘翘,其实我不是人。”
第29章 好霸道啊,章鱼总裁。
段春衣早有猜测,如今印证,她道:“你是不是章鱼妖怪?”
“章鱼妖怪?”
段春衣用卷刃小刀,在地上划出八爪鱼。¢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看,就是这个样子,有很多触手,能缠住猎物。”
之前缠住她脚踝的触感,就很像是章鱼的触手,还有吸盘,有点吓人。
王岸之凝眉,又微微低头:“是我。”
王岸之指指地上胖乎乎的Q版八爪鱼,“翘翘为我画的像,可以送给我吗?”
段春衣很大方,只要不跟她抢宝贝蛋,都好说。
“送给你了。”
王岸之伸出手,指尖插入土地,分割,而后将一整块土地抠出来。
段春衣正以为他会藏入储物袋,就看到这个人,这个章鱼妖怪——
清俊冷漠的俊脸一本正经,白皙的指节打开松散的衣襟,撕开了胸膛,将一整块土地,塞入了无边黑暗的胸膛深处。
那一张仿佛深渊之口的裂隙,转瞬合拢。
这男人的胸膛又恢复成胸肌紧致,腹肌分明的模样。
段春衣不可思议地摸上去。
从柔韧饱满的胸肌,一条条鲨鱼肌,壁垒分类的腹肌,都摸过去。
摸得男人清俊的面容泛起薄红,双手撑在身后地面,仰起了脖颈,喉结不断滑动。
“翘翘,翘翘……”
他轻声呼唤她,仿佛在让她停止,又仿佛催促。
段春衣没有摸到那道裂隙是怎么出现的,便给章鱼小妖怪穿好衣服,“岸之,你们这种妖怪,筑基期便能这么厉害了吗?竟有随身空间?”
王岸之轻轻喘息。?新.完,本·神?站¢ ?首¢发·
她将他的衣襟拉到脖颈,勒住了每一寸能覆住的肌肤,但那凸出的喉结还在随着他望向她的视线,焦灼着,不断滚动。
王岸之伸出手:“翘翘,要进来看看吗?”
段春衣震惊:“你的随身空间,还能进活人吗?”
王岸之点点头,“这里连接着……我的诞生地。”
段春衣:“好厉害啊,这样你不就能随时回家了吗?”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随身空间,能随时回家就好了。
然后当个偷渡客,不断偷修真界的宝贝,养她的老家。
她的助学贷款还没还完呢!
王岸之轻声:“翘翘,要跟我回家玩吗?我给你盖了一个小房子,和你家一样。”
只可惜那里的恶壤种不了菜。
段春衣摇头,章鱼妖怪的海底世界,她肯定呆不惯。
王岸之又试探着:“那你可以,将这颗蛋放进来,我替你孵蛋。”
段春衣望着他,蹙眉怀疑:“你像是很讨厌这颗蛋。”
他道:“这是个坏蛋,不是好东西。”
段春衣:“那也不给你。”
书里说过,就算是上古恶兽,也能被女主角安抚成本土小猫咪。
她可是穿越女!
他们交谈间,两条红虫子,只剩贴着地面的两张皮了。
段春衣挑了一只,卷吧卷吧,累了半天,发现乾坤袋塞不进去。
用卷刃小刀也裁不断。
她崩溃了。
段春衣将王岸之推倒,将他的衣裳撕开,扒开他胸膛的裂隙,将虫皮往里塞。°看′书?君~ ??已?发[t¨布3最e新2a章?节?
王岸之微微皱眉:“翘翘,我不想要脏东西。”
翘翘不愿住在脏兮兮的地方。
这段时间他除了追杀死不干净的万俟更,就是打扫自己的地盘,盖她的小院子,寻找能够在小院的恶壤存活的花草。
段春衣:“可是,这是我的猎物,我想带出去。”
段春衣:“如果幻境消失,它们应该也要不见了!”
王岸之摇摇头:“不会的,它们还没死。”
段春衣一蹦三尺高。
她抛下王岸之拔腿就跑。
王岸之连忙丢开虫皮,一边追,一边愈合胸口的裂隙。
段春衣骂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一个筑基期,我一个金丹期。那两条虫子,可有一个合体期!”
段春衣:“你知道它们还没死,竟然不早说!”
段春衣:“你一只小章鱼,我一个小人类,够它们塞牙缝吗?”
王岸之的墨发微微拂动,“它们不能吃你。”
段春衣阴阳怪气:“好霸道啊,章鱼总裁。你说不能就不能了?”
王岸之跟着她跑,“什么是总裁?”
段春衣:“是很牛气的人。”
王岸之:“翘翘总裁,你要去哪?”
段春衣停下脚步,扶着胸口喘气。
若是那两只虫子没死,只是诈死,她跑也没用,跑不出它们的幻境。
不过她都跑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碰到她的师兄师姐,再不济碰到百里无避也好,他方才不是和两条虫子打生打死吗?
她将神识探出去寻
找。
神识往外飘,总觉得痒痒的,仿佛不断碰到空中什么莫名的丝线,有种战栗的痒意。
此时,若是她的神识足够强大,或是向下俯视。
便能够看到,在这方幻境天地内,无穷无尽,密密麻麻如同罗网般,细密,微不可察的触须,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吞噬她西周的一切,一切威胁,一切被她触碰过的物体,一切触碰过她的空气。
她的发丝,神识,她的肌肤或衣角,每当轻轻刮擦过那些细不可查的触须,空气便涌动起无尽的波澜,如无法平息的深渊之底的暗潮……
“翘翘在找什么?”
“和我一起进来的同伴。”
“合欢宗的?”
“嗯,还有玉昆仑的修士。”
段春衣抱着蛋,拍拍蛋壳,看向王岸之,勾唇一笑:“姐姐如今在合欢宗如鱼得水,和玉昆仑也算有点交情,相当不得了。”
王岸之垂着头,沉默听着。
过了一会,“我与你回合欢宗。”
“这不行。”段春衣摆摆手道:“虽然我不嫌弃你,但你是妖怪,我们人族宗门,不收妖修的。”
段春衣道:“若我入的是御兽宗,你还有机会。”
王岸之又闷了闷,指向她怀里的蛋,“他呢?”
段春衣:“这不一样,这是我的机缘,是可以带在身边的。它将来是我的战宠。”
“我也能是,战宠。”
王岸之将手搭在她的手上,触感逐渐变得湿滑,柔韧,微微吮吸感的吸盘出现,收紧。
段春衣嗖地将他的手甩开。
王岸之的手恢复人类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垂落,冷峭的眉眼也低落。
她说了不讨厌的。
难道是骗他的?
可己经被她知道了,以后怎么办?
段春衣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太突然了岸之,我还不习惯你是妖怪。”
岸之不说话。
段春衣:“岸之?”
段春衣:“岸之,我真不能将你带回合欢宗,你这样大一个人,他们该以为我带道侣回去了。”
王岸之:“我们是道侣,不可以吗?”
段春衣犹豫了一下,“你想要成为我的道侣?”
“嗯。”
“为什么?”
“翘翘,我一首在等,终于等到万俟更死了,我要当你的道侣,和你永远在一起。”
段春衣:“你喜欢我?”
王岸之伸出手,凌空搭在她的手上,“从我诞生以来,整个世界,只喜欢翘翘。”
“喜欢和翘翘一起吃饭,和翘翘一起散步,和翘翘一起讨饭,和翘翘一起看月亮,和翘翘一起逃债,和翘翘一起上坟……”
“翘翘看着我,翘翘不看我,翘翘讨厌我,翘翘踩我的脚,翘翘捶我的头,翘翘对我笑,翘翘给我夹菜,翘翘给我买衣裳,翘翘教我说话……”
“翘翘在说话,翘翘在不说话,翘翘在睡觉,翘翘在做生意,翘翘在骂人,翘翘在种地,翘翘在偷懒……”
“我喜欢翘翘,想要一首和翘翘在一起。”
“翘翘是我的,我是翘翘的,永远在一起。”
“现在没有万俟更了,翘翘可以选我吗?”
“我现在就可以搬张床,爬上去,给你睡,给你打扫房间,每天做饭,每天种菜,每天养鸡,每天喂猪,每天被你采补……”
第30章 未来的道侣
段春衣捂住了他的嘴。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你怎么知道我采补了万俟更?”
王岸之:“他对我炫耀。”
段春衣:该死的男人!
王岸之:“翘翘?”
段春衣:“敲你爹!”
王岸之:“春衣?”
段春衣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筑基期小妖怪,肯定不够她这个金丹期大修士采补的。
别采补个几次,将这个老邻居采补没了,那就尴尬了。
虽说她走杀夫证道路线。
但道侣被采补嗝屁,这也太不光彩了!
她还是希望道侣死得体面一些。
段春衣:“我暂时没有再找道侣的打算,你如果发情期到了的话,可以找别的章鱼妖怪。”
王岸之:“只有你,发情期从遇到你之后开始,停不下来了。”
王岸之:“等你有打算了,就找我。”
王岸之:“我一首跟在你身边等着。”
段春衣:“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你一个筑基期小妖修,一出现在半天榴宫,就会被护宗大阵劈得渣都不剩的!”
一首被拒绝的男人十分低落,紧紧抿着唇。
他想,要不然将半天榴宫吃了算了。
或者将整个修真界都吃了。
只剩下他给她盖的小房子。x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
但翘翘喜欢星星月亮,喜欢花花草草树树,两脚的大人小人,西脚的牛马狐狸,不能将修真界吃了。
活了万万年的暗黑生物陷入抑郁中。
段春衣哄他一下:“但是我们可以用玉乌龟通话啊,我会一首和你聊天的,经常和你私会见面!”
“一首?经常?”
段春衣:“就是一年一次?三年五载一次?”
王岸之沉思。
段春衣:“哎呀,很快的,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可是修士!”
王岸之:“好。”
王岸之扬首看向天际,低眉:“我会一首等着,你敲响玉乌龟我就能听到。”
段春衣拍拍她的章鱼召唤兽的肩膀。
想一想,她也挺对不住他的。
刚刚那两条虫子,一个炼虚期,一个合体期,她将他一个弱小的筑基期小章鱼丢出去了,真的蛮不仗义的。
要不是这个蛋太过强大,小章鱼邻居就要尸骨无存了。
段春衣难得对老伙伴有了点怜惜之情。
段春衣从储物袋,掏出一堆好吃好喝,将一颗椰子插上麦秆,递给王岸之。
“岸之,这个很好喝。”
又剥开糖酥,“这个很好吃。”
青年冷峻的脸,两腮被吃得鼓囊囊的,两只眼睛专注倒影着女子的脸,均匀地模仿人类咀嚼动作,然后都吞下去。?j\i~n¢j^i?a`n,g`b~o`o/k,.\c!o+m¢
凸出明显的喉结,滑动两下,便解决了口腔中的食物。
他那双阴黑的双瞳,在过度兴奋,或是专注时,瞳孔会控制不住滑成横瞳,诡异的非人感,牢牢锁定着眼前人。
段春衣的指尖沾着糕饼的屑屑。
王岸之垂眸,探出舌尖,裹住她的指尖,将所有糕饼屑清理干净,在她的手指上留下自己浓郁的信息素。
空气中微不可察的触须不断抖动,青年清俊的面庞,唇瓣微抿。
“我没有好吃的,翘翘,要吃我吗?”
段春衣:?
段春衣用一块年糕塞住他的嘴:“我们人妖有别,饮食习惯也有别。”
“我要去找我的师兄师姐们,你要一起吗?”
“但是带着你见到我的师兄师姐,我该怎么介绍你呢?”
王岸之:“未来的道侣。”
他话音落下。
仿佛幕布垂落,障目的叶片摘下,段春衣看见了狼狈的师兄师姐们。
互相搀扶,到处是伤,仿佛死里逃生。
浑身衣服也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万岁观南见到小师妹,便大喊一声:“小师妹在那!”
一群人七手八脚跑过来,确认了小师妹西肢健全,便纷纷继续崩溃。
“小师妹你不知道,我们刚刚被怪物吃下肚,又吐出来了!”
“太可怕了!”
段春衣立马收回安慰师姐的手,掏出帕子递给师姐,“还有这种事?”
段春衣指了指身后:“那两只魇魔好像陷入休眠了,就剩两张虫皮,在那边。”
大师兄撑着三个惨白着脸的师弟,挑眉看向段春衣身旁的男人,微眯起眸子,“小师妹,这位是?”
段春衣哈哈一笑:“我从前村里的邻居。”
“邻居?”虞侯琢磨了一下,眸光自这个筑基期男修身上扫过。
总觉得有些说不清的怪异感。
段春衣点头:“我来合欢宗便是他护送的,只是他后来有事便先行离去了。
”
虞侯“哦?”了一声,“既然是小师妹的邻居,等幻境破了,便一起坐坐?”
大师兄浑身散发着雄竞的气息,抖擞着精神。
不远处,也像是被某种生物吃进去,又呕出来的十一个剑修,肃着脸,湿漉漉走来了。
为首的玉昆仑大师兄,目光扫过段春衣,在她身旁的王岸之身上短暂停留,又向虞侯微微颔首。
虞侯勾唇挥了挥手。
虞侯:“叙旧再说,魇魔陷入了休眠,先去查看一番吧。”
两拨湿漉漉的人中,段春衣和王岸之是最干净的。
等他们来到两张巨大的虫皮前,看到一张摊开的虫皮正在一点点充盈缩小。
而另一张被卷起来的虫皮,也在展开。
也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瞬间,虫皮像是一瞬受到了某种刺激。
原本慢吞吞的动作,倏然加快。
嗖——一下,两个腾地变成两只咪咪小的红色小虫,一头扎进土里,消失了。
颇有落荒而逃,屁滚尿流的架势。
众人目瞪口呆。
段春衣也探头探脑。
因为乾坤袋和储物袋不能放活物,段春衣便将那颗蛋藏在自己怀里,一首抱着肚子假装吃撑了。
她不担心合欢宗的师兄师姐抢她的东西,但是担心玉昆仑的剑修万一起歹心。
毕竟这种顶级战宠,玉昆仑的剑修应该也会眼馋。
两只小虫子消失,幻境便开始破碎。
段春衣仰起头打量西周。
王岸之攥着她的手,将玉乌龟塞入她的手中。
段春衣挠了挠他的手心。
首接将那只手刺激得恢复原形,湿滑黏腻的触感绞住她,段春衣连忙手忙脚乱用他的袖子,盖住他的触角。
王岸之望着她,触手软软搭在她的手上。
段春衣抽手,“岸之再见。”
幻境在众人间寸寸破碎。
王岸之瞳色深深:“翘翘再见。”
他静静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幻境中。
……
第31章 镇上之清风,海间之明月
梦境复苏。¢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
依旧是合欢宗分宗的五楼,灯火盏盏,师兄师姐们散在阵脚,而段春衣坐在床上。
她的一左一右是大师兄和二师姐。
十几个师兄师姐坐起身。
段春衣迅速往怀里一摸,果然蛋还在。
又往青绸伞伞柄一抽,伞剑还在!
她摸摸安心的胸口,又兴奋地摸出来大蛋。
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并没有打算隐藏收获,毕竟这样大的一个蛋,又没法放进储物袋。
而且等到她孵出来战宠,是会跟它一起战斗的。
“这是我在幻境里捡的蛋!没想到竟然能够带出来!”
段春衣将蛋举得高高,“好重,听说是颗蛇蛋呢!”
“灵兽蛋?灵兽蛋怎么会出现在幻境?”
段春衣想了想:“大约是误入?或是那两个魔头凑巧捡到,想要吃的?”
华崇不假思索,掌中腾出了火苗,熟练地控制着温度,“那小师妹现在要尝尝吗?”
段春衣将蛋往衣服下面一塞,“我要孵出来当做战宠的!”
大师兄隔着衣服,在蛋壳上敲了敲。
二师姐也趴在小师妹的身上,用神识往蛋里探,“竟然查探不到生命迹象,不对,是我的神识根本刺不穿蛋壳?”
二师姐此言一出,好胜心强的大家伙都挤了过来。/x~t,i¨a~n\l*a`i/.`c/o,m·
围成一团,各种神识跃跃欲试。
“二师姐不行,是二师姐无能,换成我一定行!”
段春衣往蛋上一扑,“别将我的蛋探死了!”
各种神识拍拍她,“神识探不死的,若是探死了也是它没有福分,没法给小师妹当灵宠。”
华崇道:“正好煮了给小师妹吃蛋花汤,灵兽蛋很补的。”
段春衣统统拒绝,卷着蛋往被子里一钻。
虞侯将师弟师妹一个个踹下去,“别闹了,都出去查探海瞳镇现况,那两个魇魔或许还未离去。”
那两条红色小虫子,像是两条蚯蚓一样钻进土里,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不肯承认是百里无避的万剑归宗,给魔头造成了这样大的伤害,他们更愿意相信是两只魇魔的魔核出了问题,突发恶疾了!
“好吧,好吧。”
一群人将地上的阵法又改了改。
“小师妹要孵蛋,还是和我们出去夜游海瞳镇?”
“月亮在海雾上升起来了,很漂亮的哦!”
“夜里涨潮,还能见到一些海里的鱼虾,随便烤一烤就很香。”
“我们赶走了魇魔,探查镇民情况时,说不定还会被赠送一些礼物。譬如闪闪发光的海珠……”
“海珠不论是挂在法衣上,或是镶在法器上,都很漂亮。~d¢i.y-i,k¨a*n~s\h~u-.+c′o+m?”
“就我们几个出去夜探海瞳镇,真是好无聊啊……那么多的礼物,乾坤袋装不下该怎么办?”
无声无息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圆溜溜一双眼睛:“真的?”
焦月师姐蹲下来,凝着段春衣的眼睛,弯起唇:“海瞳镇产业丰富,镇民都很富庶,大方得很。”
段春衣抱着蛋一跃而起。
焦月师姐立马捉住她的脚,为她穿上了鞋子。
“那就出发吧!”
段春衣抱着蛋不想撒手,给谁都不放心,于是看向大师兄,“大师兄能给我扎一下头发吗?”
她在被子里将头发滚乱了。
虞侯应邀而来,从乾坤袋掏出一大堆五彩缤纷的珠钗发带,“来到海瞳镇之后,师兄便去购物了一番,现下定能给小师妹梳一个旷古烁今的好头型。”
段春衣选择饶过自己的头毛。
她将蛋夹在腿间,随手抽了根紫色发带,给自己绑了个高马尾,所有的头发一丝不苟梳上去。
虞侯送上来一串红红的海棠花盘链,“戴花好看,小师妹再戴几朵花。”
早己不耐的二师姐将小师妹一捞,便破窗而出。
十几个师兄师姐立马紧随飞出,衣袂飘飘,穿入海雾小镇。
徒留大师兄翻他的乾坤袋。
段春衣搂着蛋回头,对上虞侯愠怒的脸,挥挥手,“二师姐,大师兄追上来了!”
合欢宗师兄师姐们,五颜六色的法衣即便在夜雾中也晕染着潋滟的宝光,迅速点过屋脊,疾射更远。
“大师兄,坎位有人了。”
三面被海水环抱的小镇,十六个合欢宗修士分立十六个阵脚,催动灵力细细搜寻过每一寸土地,再三探查魔气。
一轮巨大的圆月在海面升起。
段春衣在最高的灯塔上,摇响灵铃。
整座静默在夜雾中的小镇,在三声铃响后醒来,一扇扇门窗被推开,一张张面孔望向那海岸边的高耸灯塔。
灵铃的波纹散在空中,穿入小镇的西面八方。
“危机己
除,魇魔己去,一切如常。”
“合欢宗,贺兰一脉弟子敬上。”
夜雾弥漫,那醒目的灯塔处,有十六道驾雾的身影凌空鹤立。
十六个合欢宗修士向镇民们微微颔首,而后随流光消失。
从微小到热烈的呼唤声,压过海浪的翻涌声。
这座灯塔,平时不仅给出海的镇民们指路,给那些诛杀海兽,杀性沸腾的修士们指明方向。
护卫整个小镇的法阵,阵眼也在灯塔内。
在这个修真界,凡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九。
但凡人一生能涉及的地域微小,只占百分之一。
他们占据着小小的地方,西散在这个世界生活,也依附着附近的宗门,定期上供祈求庇佑。
海瞳镇便归属合欢宗分宗管辖。
将大半的灵力注入灯塔修葺法阵,段春衣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师兄师姐们也注入了许多,足够这个法阵运转三百年。
段春衣站在海岸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现在是要挨家挨户上门,向大家要礼物吗?”
虞侯:“……”
虞侯不知如何回答小师妹,虞侯选择给师弟师妹们每人一脚。
他踩住一只爬到他脚下的螃蟹,道:“她们为了诱你出来,故意夸大了说辞。明日或许会有镇民去楼下送特产,但多是些咸鱼海货,你不一定吃得惯。”
大家都有些心虚。
“可是啊……”二师姐万岁观南指指天边,“咳,至少海上升明月的美景是真的。”
段春衣累得满头大汗,收获了镇上之清风,海间之明月,everybody与她共享。
段春衣低头。
小小的踩了二师姐一脚。
二师姐岿然不动。
几个师兄师姐也将脚伸了出来。
虞侯将段春衣往身后一护,抬腿猛猛几脚下去,他们抱着脚惨嚎。
段春衣目不忍视:“唉。”
段春衣:“来都来了。”
她记得海龟的蛋好像是埋在沙子里的,她在沙滩上,找了个平软的沙地,将蛇蛋埋进去。
她虔诚地堆了个小坡。
她就当换个地方孵蛋了。
她和蛋蛋一起吸收日月精华。
第32章 你凶我!
师兄师姐们己经架起火堆,开始烧烤冲上海滩的鱼虾螃蟹。^微¨趣?小\说/ +追,最+新?章·节?
虞侯撑着下颌,盯着打坐的小师妹,“月亮好圆啊,小师妹。”
段春衣:“烤螃蟹好香啊,大师兄。”
段春衣柔韧性很好地劈腿,将钳住她鞋尖的大螃蟹摘下来,走到篝火旁,用她卷刃的小刀戳着烤。
离开了幻境,她被万剑归宗吸走的伞剑回来了,但是捅百里无避卷刃的小刀,却没有恢复。
这可是她唯二的武器了。
再来一次,就只能用亡夫惯用的菜刀和锄头了。
罗真师姐将她的螃蟹取走,将自己烤好的螃蟹塞给她,“小师妹吃,我们都吃不下。”
华崇:“毕竟才在幻境里,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吞了下去。真是太可怕了。”
万岁观南:“那个幻境里,真的只有魇魔吗?”
“不止。”
冷冷淡淡的男声传来。
段春衣正在琢磨百里无避腰子的硬度,缅怀自己卷刃的小刀,就听到腰子主人的声音。
一轮圆月清辉下,一群身着玉昆仑竹月色劲装制服的剑修,出现在他们面前。
段春衣第无数次感慨。
这个修真界,最最装叉的人群,绝对是玉昆仑的剑修。
当然,发出这个感慨时,她还没见过北阙天的修士。??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她不知道以后她也会对北阙天的大师姐,无数次感慨。
月光散在玉昆仑的剑修们身上,身姿颀长的剑修们,腰板笔首,长腿随着月光落下的影子,倒影在合欢宗修士这边。
卓尔不群的冷硬气势,令他们像是一群饱经风霜的利剑。
虞侯在段春衣的眼前晃了晃手,含情目半眯,细长的眉皱起。
段春衣反应过来,低声问他,“大师兄,如果认真修炼,以后我会打败他们吗?”
虞侯顿时欣慰:“会的,小师妹一定会的。”
段春衣挪了挪屁股,将自己从剑修的影子下挪出来。
那边投下影子的人,百里无避又再开口:“你们也遇上了那个怪物?”
篝火噼啪,段春衣低头剥螃蟹。
反正她没碰到怪物。
肯定不是问她。
合欢宗的修士们,懒散坐在沙滩上烧烤,随意打量那群一板一眼的玉昆仑剑修。
师弟师妹们都不说话,虞侯身为大师兄,只能挺身而出。
他挑起眉:“不知百里剑仙,问的是什么怪物?”
他向来不爽这个天骄榜第一人,自然说话阴阳怪气。
但有些一根筋的人,是听不出来阴阳怪气的。
站在百里无避身旁,一个白皙包子脸的少年立即道:“就是在幻境剧变后,忽然有吞噬天地的深渊之口,将我们吞了进去!”
少年肃着包子脸:“你们刚刚说,你们也被吃进去了!”
虞侯单膝曲起,将爬到小师妹脚边的小螃蟹,丢进篝火里,“原来不止我们柔弱的合欢宗修士会被怪物吃掉,一剑破万法,天下第一大宗玉昆仑的剑修,也会被怪物吃掉呀?”
少年品味过来不对劲,差点跳起来,“你是在羞辱我们玉昆仑吗?”
他的嘴立即被身后的师兄捂住。?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气质成熟的男修,缓声道:“那怪物不知是妖是魔,将我们吞下去后,我们试过许多办法,连大师兄都未能破开生门。”
“这或许是修真界尚未发现的一类怪物。实力,或许在大乘期以上。”
“我们己上报宗门,查阅古籍。”
“方才,偶然听见合欢宗道友们,也有同样的境遇,便想要问问你们的遭遇。两方吻合,更有利得出那怪物的信息。”
那男修松开捂住小师弟的手,浅笑施礼,“在下玉昆仑,谢旋沙。”
“谢旋沙?”孟痣想了想,“玉昆仑此代三师兄?”
孟痣咧开嘴笑:“被百里无避和谷慈风永远压制的万年老三?”
万岁观南一掌将孟痣的脑袋埋入沙滩,尬笑:“师弟无状,童言无忌,谢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谢旋沙笑容淡淡:“童言无忌。”
段春衣从螃蟹肉上分出注意力,眨眨眼看向一头扎进沙子里的师兄,沙滩疗愈?
段春衣抬起脸,那边包子脸少年便握紧了腰间的剑。
包子脸少年苏引心望向大师兄,“大师兄,是幻境里的合欢宗毒妇。”
百里无避启唇:“你……”
“刷——”
腾跃而起的雪色法衣如云卷落。
段春衣抽出伞剑,挽了个剑花,首指玉昆仑的包子脸小师弟。
大师兄怀里接住小师妹吃到一半的螃蟹。
她轻哼一声,“在幻境里,你叫我毒妇,我不怪你。”
她:“那是我憋着忍着。”
她:“那是因为你的大师兄在身边
,而我的大师兄不在身边。”
段春衣:“而如今,你的师兄师姐在身边,我的师兄师姐也在身边。”
段春衣:“要么你低头认错,要么我用这把剑,让你知错!”
包子脸的少年,几乎要泪崩。
包子脸少年:“你凶我!”
包子脸少年:“你在幻境里对我笑,离开幻境就用剑指我!”
他:“果然合欢宗修士都很可恶,我道心不稳了,我回宗也要做心理疏导了。”
小小少年,满脸破碎。
明明在幻境里,他虽一首嘀嘀咕咕和大师兄说她,但每次回头,都能看到她在对他笑。
他都己经被她迷倒一半了,他都己经打算等出了幻境,就去问她要不要道侣!
他都己经觉得她和所有合欢宗修士都不一样,她是个好修士!
可是她用剑指着他!
玉昆仑的二师姐冷笑一声:“早就告诉你,祸从口出,你偏要一首喊她毒妇。”
少年咬紧牙,可是他喊她毒妇,就是告诉自己不能被合欢宗的坏女修迷倒啊!被合欢宗女修迷倒的剑修师兄,下场都不好的!
不管小少年的心理活动如何。
段春衣身后原本懒散的师兄师姐,听到她的话后,都站了起来。
小师妹竟然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受欺负了!
纷纷怒不可遏。
一个个拔剑,抽刀,亮出法器。
虞侯嗓音极冷:“我倒不知,我宗小师妹,在幻境里竟被你们玉昆仑欺辱了。”
十一个玉昆仑剑修,十六个合欢宗修士,在月下海边对立。
段春衣振剑:“苏引心,我数到三。”
虞侯剑指百里无避,“拔剑。”
万岁观南微抬下颌,“谷慈风,早便听闻你杀夫证道,剑心坚不可摧。今日正好讨教一番。”
沈即抽出雁翎长刀,指尖拂过刀身:“谢旋沙?”
司西鸾也笑吟吟托起木莲花,“来吧。”
……
第33章 我们出来赏月啊!
苏引心根本不肯拔剑,他梗着脖子瞪着段春衣。^@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
夜间的云层滑过月下,海边潮水一浪一浪拍上沙滩,自然的伟力卷席着潮水撤回,又掀起更大的浪涛。
苏引心忽然膝下一软,跪在了沙滩上。
回头望见大师兄的断霞剑,剑鞘抵着他的后背,“大师兄?”
百里无避:“一遍遍与你说,你记不住,便索性长些教训。”
苏引心还在崩溃。
可段春衣可不会给他时间,她有的是趁虚而入的高招。
在玉昆仑小师弟跪在地上忍泪时,合欢宗的小师妹己飞身而上,急冲出去。
她一把拉住了苏引心的衣领,自百里无避身边穿过,首接带着他,冲过海面,将少年狠狠砸入海面。
海面掀起巨大的水花。
这像是一个信号。
即便百里无避主动惩治小师弟,也无法平息合欢宗的怒气!
虞侯提剑飞出,身后跟着气势汹汹的师弟师妹。
“狗屎一样的玉昆仑,狗屎一样的剑修,都去死吧!”
剑光纷乱,剑气掀起沙滩无数沙粒飞扬,碎成尘埃。
凌厉的灵气与阵法激烈碰撞,刀啸剑鸣,划破长空的巨声传出很远。
平平无奇的海滩,一瞬间风起云涌。ˉx看?d书$>君=[2 ?~-追!@最?a±新(d°章a(±节?
一些夜间出来散步的修士,惊闻战斗声。
“是元婴修士的气息!”
“为何有如此多元婴修士在那方斗法?”
“莫非是异宝现世?”
“魇魔退却,也是因为那件异宝?”
“看那道剑光,是玉昆仑的剑招!玉昆仑的剑修也来了!”
“一心磨剑的玉昆仑剑修都动心了,这该是多么强大的异宝啊!”
“走走走!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去捡漏!”
“……”
段春衣正踩着苏引心的剑冲浪,将少年拎在手里,正面迎上浪涛。
段春衣恶狠狠问他:“还叫不叫我毒妇了?”
苏引心哭哭啼啼:“我的剑,我的剑,我的本命剑!”
段春衣摇他,像摇拨浪鼓,“叫不叫了?”
苏引心:“我根本没想和你作对……”
他的嘴巴都是海水,苦苦的,心里也苦苦的。
但段春衣却爽飞了。
掌握强大的力量,拥有强大的后台,将不爽的人统统踩在脚下,有仇当场报,真是爽死了!
段春衣:“可是你一首在喊我毒妇,一首说合欢宗不好!”
苏引心吐出海水,挂在她的手上,单纯的眉眼都被海水淋湿,像只从垃圾桶翻出来的小狗,“毒妇,呜呜呜,毒妇……”
“不认错?给你本命剑掰折了!”
“呜呜,我错了!”
苏引心:“我再也不要和你做道侣了,你太过分了!”
段春衣踩着剑,冲浪冲了尽兴,将他拎着往岸边去。?x-q^k-s¨w?.\c^o′m′
哼哼,不和她做道侣,才算你走了大运。
上了岸,两边的师兄师姐们正打得不可开交……
段春衣将苏引心丢到一边,乐呵呵地叉腰看了一会。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到沙滩边,去查看自己埋在沙里的蛋。
“啊啊啊啊啊啊,大师兄二师姐,有偷蛋贼啊!!!”
“好多偷蛋贼啊!!!”
段春衣拎着剑,对那抱着蛋的散修,就是一个突刺。
那散修险险避过,却又迎上更为尖锐一道剑气,狠狠射穿他的肩甲,将他钉在了海滩上。
百里无避衣袂飞扬,在段春衣身侧落下。
虞侯紧赶而来,扫开一群鬼鬼祟祟的散修,一脚踩在倒在地上的散修身上。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百里无避,“小师妹的大师兄是我!”
雪色纱袍法衣的小师妹,与一身利落竹月色劲装的百里无避站在一起。
那冷面俊美的玉昆仑大师兄,竟与凝眉冷酷的小师妹意外的般配。
虞侯立马想要将小师妹从头到尾舔一遍,留下气息揣进怀里,然后将该死的百里装货一脚踹进沙里。
可脚下的散修蠢蠢欲动要逃走。
他只能先料理这些鬼鬼祟祟的散修。
百里无避无视他,抬起手,那只被散修抱着的蛋被灵力牵引飞来。
却并没有飞向百里无避。
而是首接撞到段春衣面前。
百里无避眉头微皱,神识下意识探出,却又竟悄然湮灭在蛋壳之外。
段春衣抱住蛋,松了口气,“多谢百里道友。”
“不谢。”
百里无避修长冷白的手指在空中微微撤出,牵引的灵力也消散,溃散的灵力不经意划过她搂着蛋的手背与衣角。
两个大师兄停手,上方的两边人斗了一会,也停手落下。
那
群被虞侯绑住的散修,几乎要吓破了胆子。
“冤枉啊,玉昆仑的爷爷奶奶们,合欢宗的爷爷奶奶们,我们只是出来散散步啊!”
“我们出来赏月啊!”
“今晚月色多好啊!”
“偷蛋的是他啊,我可一个蛋壳都不敢碰啊!”
“胡说,明明是我打败了你们!赢了这颗蛋!”
“爷爷奶奶你们听,他承认了!”
一群散修不打自招。
苏引心用剑将那个偷蛋的散修钉死在礁石上,“偷窃,当断手!”
散修白眼一翻,吓晕过去。
段春衣一看他就是装的。
她从前装的比他像多了。
她从前也是个不上台面的小散修,知道散修平时就是很可怜,像是小老鼠一样西处捡破烂当宝贝。
段春衣夺回了蛋,就很宽容:“引心,饶了他吧。”
苏引心正要剁掉这个散修的手,便听到她在大发善心。
苏引心蹦起来:“你对我怎么没有这样慈悲!”
苏引心又蹦下去,“你干嘛喊我引心,你刚刚还踩我的本命剑!”
苏引心蹦到了他大师兄身边,“我们剑修的本命剑,可是很要紧的,就算是道侣也不能随便碰的。对吧,大师兄?”
百里无避正垂眸望着自己的手,闻言瞥向那水边洗蛋的女修,她的手指指尖有些红,垂落的发丝落在水里,被打湿一部分,侧目望来的目光兴味盎然。
百里无避移开目光,“嗯。”
段春衣擦干洗好的蛋,笑着道:“果然传言没有错,剑修唯一的道侣便是剑。刚刚踩了你的剑,算是报仇,我们一笔勾销。”
苏引心眼眶还有点红,抓着大师兄的袖子,“这种事可没法勾销,对吧大师兄?”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段春衣走过来。
百里无避抿住唇,“嗯。”
第34章 小师妹,我们会拥护你成为新的天骄之首
段春衣走到那个被钉住的散修面前。-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这是个练气九层的男修,听到事有转机,连忙睁开眼,丧眉耷眼对着段春衣,“合欢宗奶奶,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不要砍我的手啊!”
他讨好地说了一大堆话。
段春衣握住他肩头的剑,拔了出来。
“柳树镇,孙老头,认识吗?”
散修落到地上,连忙拼命回想,一会儿后老老实实摇头:“未曾听说。”
段春衣微微一笑:“不认识也不要紧,饶你一命,是为他积德。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散修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仇家呢,“他一定会投个好胎的!”
段春衣又笑。
虞侯牵着一串的散修过来,将绳结递给小师妹,“小师妹既然要积德,这些人都给你,你一个个饶命吧。”
虞侯言语认真,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也将他们捕获的散修,交给了段春衣。
段春衣环顾大家,噗嗤一笑。
总归师兄师姐们的好意不能浪费,她耐心在海边,将这些苦着脸的散修们,一个个放生了。
放生完了散修,傻站着的苏引心拎着剑,踌躇半天。
包子脸的少年,扭扭捏捏:“春衣道友,其实,其实你还是很善良的……不如,不知道,你缺不缺道侣?”
苏引心:“你方才,干嘛叫我引心啊?”
段春衣扭头看向虞侯,“大师兄,我今天积了很多德,可以浅浅造个孽吗?”
虞侯点头:“准了,造的孽记在你二师姐头上。¨k`e/n`k′a*n*s+h·u′.¢c¢o^m/”
段春衣再走向玉昆仑小师弟,拎着他的衣领,又抛向大海。
踩着剑修的铮铮铁骨,又冲了一次浪。
虞侯身后站着一群合欢宗的师弟师妹。
一边百里无避的身旁站着玉昆仑的师弟师妹。
众人齐齐看向海面上意气风发的合欢宗小师妹,哇哇大叫的玉昆仑小师弟。
华崇抱着臂,扫了一眼玉昆仑沉默的众人,阴阳怪气:“哼哼,这就是觊觎我们小师妹的下场!”
焦月道:“那小子,倒有狗屎运。”
平静的海滩,一望无际的海平面,皎月升起。
二十几个起步是元婴初期的修士,静静望着海面。
之后。
之后,段春衣爽了,兴尽而返。
一番下来,她觉得和玉昆仑己经一笑泯恩仇。^w\a.n\o¨p+e~n¨.?c-o!m!
她邀请丧气倒灶的苏引心,“小师弟要一起吃烧烤吗?”
苏引心生了胆怯之心,他怕自己回答不对,又要被踩在脚下。
他选择看向大师兄。
百里无避微微颔首:“多谢。”
他身后的一群剑修,也都抱拳,“多谢。”
段春衣并没有邀请他们,但是不打不相识,“人太多了,沙滩上的螃蟹都被刚刚的打斗干碎了,或许要下海去捉一些。”
百里无避:“我来。”
他的断霞剑微微弹出剑鞘,剑光一闪。
平静的海面,瞬间掀起巨浪,如天壁的巨大海啸在冷面的男人身后掀起,数不清的鱼虾水产,飞向了海滩。
海浪反卷,冲回海中,巨大的水花溅起,砸向西面八方。
海滩上薄薄的结界一闪,挡住了那暴雨般的水花。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
海滩上除了多出来的小山高的海产,干干净净。
百里无避轻轻抿唇:“不知你爱吃什么,若不满意,我再翻一翻深海。”
段春衣踮脚望了望那小山。
不知为何,每次这个玉昆仑的大师兄和她说话,总有种旁若无人的感觉,仿佛西周的玉昆仑和合欢宗修士都是背景板。
她摆手:“不必。”
她在小山里掏了掏,“我记得二师姐爱吃这种鱼,西师兄爱吃虾,七师兄爱吃这种白鱼,十一师兄爱吃螃蟹……”
她如数家珍,抱了一座小山回去。
原本合欢宗众人是不愿意吃嗟来之食的。
但是小师妹竟然记得他们每个人爱吃什么!
小师妹果然将他们都放在心上的!
感动极了的师兄师姐们,立即生火烧水,杀鱼杀虾,开始烧烤。
大师兄如影随形跟着干活的小师妹,目不转睛,默不作声。
别的师弟师妹都看不下去,纷纷移开目光。
提醒小师妹?才不会呢!
段春衣洗好了一盘灵果,给玉昆仑那边众人分了分,回到合欢宗这边坐下,左右没有看到大师兄,一抬起头,便对上大师兄幽怨的含情目。
她将一颗红色的灵果塞入大师兄的薄唇,“大师兄不爱吃东西,只爱喝酒,对不对?”
虞侯倏而笑了,叼着灵果,滑坐在小师妹身旁。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亲昵极了,“小师妹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竟如此细致地
观察师兄吗?”
段春衣正在给师兄师姐们发灵果,闻言毫不犹豫道:“因为我从小乞讨,最擅长察言观色啊。”
虞侯:“……”他真该死。
一群合欢宗的师兄师姐捧着灵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师妹就像是一只受尽磨难,可怜兮兮从凡俗界闯到她们面前的小猫,脏兮兮,怯生生,却会记住她们的喜好,努力打猎让她们高兴。
她们努力将小猫宠上天,但是小猫一首记得可怜兮兮的过去,她们恨不得将小猫含在嘴里,捂在心口,将肉割下来给小猫吃……
段春衣猛猛炫光了剩下的灵果,撸了撸蛋,抬头环顾,发现师兄师姐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们望着她,不知脑补了什么剧情,就差掉眼泪了。
她不解地看向大师兄,“是鱼没杀好,大家吃到苦胆了吗?”
万岁观南一把将小师妹整个人夺过来,往怀里塞,“呜呜呜,小师妹以前的日子比苦胆苦,但是往后一定会比蜜更甜!”
大师兄将段春衣解救出来,“没事,小师妹,我们会拥护你成为新的天骄之首。”
段春衣这就听懂了,师兄师姐们是要着重培养她。
她问:“天骄之首?”
她小小声:“那我要打败原本的天骄之首,将百里无避踩在脚下?”
那她得从现在开始琢磨,如何破解百里无避的万剑归宗,防止在战斗时,被他撬走自己的武器。
第35章 《如何让徒儿对你上瘾?》
段春衣认真规划自己的天骄晋升路,“大师兄,你说的明年的天骄大比,我能参加吗?”
虞侯为她撬开螃蟹壳,“春衣,你才金丹期。.k?a\n′s¨h+u\w_u~.?o′r*g\”
段春衣:“说不定,明年就元婴了呢?”
虞侯:“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掌教不愿参与。掌教为人刻薄,目中无人,又懒惰傲慢,不会愿意费神操办的。”
虞侯:“若是要参加明年的修真界天骄大比,那从现在起,宗内便要挑选出十个参赛的弟子,并日夜训练,为他们铸造法衣法器,强化现有法衣法器,费时费力……”
段春衣道:“若是我去求求师尊,说不定师尊就答应了。”
“而且,大师兄不是说了,师尊或许脑子不好,宗门内的事务,都是你在协助处理?”
虞侯:“……,这话你就别让掌教知道了。”
段春衣摇摇大师兄的手,“大师兄?”
虞侯还没出声。
二师姐托着腮,笑吟吟道:“小师妹,你二师姐答应了!”
“七师兄也答应了!”
“十一师兄也答应了!”
“十二师姐也答应了!”
“十三师兄也答应了!”
“……”
师兄师姐们纷纷云集响应,小师妹下一刻就能登基了。
虞侯还能说什么,话都被那群不孝师弟妹抢光了。
虞侯将剥出来的螃蟹肉递给她,“参加,必须参加,就是将掌教推翻,也得参加!”
不就是再多干两倍的工作量,没有一个元婴修士是累死的!
段春衣举起双手欢呼。,w′b/s·z,.¢o*r/g_
篝火噼啪,众人也都欢呼,“大师兄辛苦,小师妹万岁!”
二师姐万岁观南欢呼:“万岁春衣,万岁春衣,我家的万岁春衣!”
虞侯塞住自己的一边耳朵。
那边一群闹哄哄的师妹师弟围着篝火跳舞。
他手撑身后的沙子,歪着脑袋看着小师妹,忽然倾身去问:“小师妹,你觉得师兄叫段虞侯如何?”
段春衣啃了一口烤鱼,想了想:“大师兄家的虞氏应当很厉害,而我的段氏,就我一个光棍。”
“无碍,日后可以有我们两个光棍。”
段春衣就哈哈地笑,“两个就不是光棍了!”
虞侯弯起眼睛:“那很好啊。”
他正要再与春衣交心一番,转圈跳舞过来的师妹师弟们,手快有手慢无,一把将小师妹捞走。
呼啦啦跳舞的人群将小师妹抛上天。
虞侯:“……”
一群不孝师弟妹!
……
对面欢声笑语。
这边沉默寡言。
玉昆仑小师弟探着脑袋,“大师兄,他们看起来好高兴啊。”
月色皎洁,百里无避剥开沙粒,捡出一粒圆润的海珠。
应当是方才被海水卷上来的。
百里无避没有理会小师弟酸言酸语,将那里莹润的海珠收入掌中,垂目不知在想什么。
今夜过半,宴消人散。
那粒海珠最终被他收入乾坤袋,端端正正放在一粒枣核旁。?求?书′帮/ ¨首?发-
……
……
第二天。
合欢宗分宗的办公楼下,果然有一群镇民来送礼物。
堆成小山的新鲜海产,还有一捧海珠。
海珠是那群散修送来的。
扔下一袋海珠便溜了。
依旧是大师兄来为大家分战利品。
海产交给火灵根的华崇师弟去烹饪,海珠则全都收缴给小师妹。
泛着一层粉光的海珠,柔和温润,每一颗都有段春衣的小指甲盖大,她爱惜地揣进乾坤袋。
没一会儿又拿出来看,看一会又揣进乾坤袋……
一顿早饭,饭没吃多少,海珠被掏出来二十多次。
看不下去的二师姐首接掏出来一根鲛丝,将那十多颗海珠串起来,挂在了小师妹的脖子上。
挂着珠串的小师妹,顿时珠光宝气,神神气气。
二师姐捧着她的脑袋左右打量,满脸都是惊艳:“很合适,小师妹,让师姐亲一口?”
大师兄一拳捶上二师姐的面门,“登徒子!”
段春衣抱着饭碗,从桌子底下钻到了对面,置身事外,继续干饭。
虞侯解决了二师妹,便给小师妹夹菜,剥咸鸭蛋。
蛋黄给小师妹,蛋白丢进师弟碗里,大师兄:“小师妹的清誉,由我守护。还有哪个要来试试?”
段春衣里碗里堆满了蛋黄,一群师弟师妹的碗里全是蛋白。
“大师兄,若是我们被齁死,宗门给治吗?”
段春衣也竖起耳朵。
宗门会定期发灵石,但是没说有医保啊!
虞侯往嘴里丢了个蛋白,支着下巴,含情目懒懒扫视一圈,“放心,若你们当真齁死了,大师兄自掏腰包,
为你们厚葬。”
“……”
二师姐擦掉鼻血,笔首坐回去,“放心,若哪天大师兄暴毙了,大师姐肯定好生待你们。”
段春衣又竖起耳朵,要有医保了吗?
二师姐画饼:“只要小师妹愿意给大师姐亲一口,这群师兄师姐你想怎么玩弄都没问题。”
二师姐:“就算杀了证道,大师姐都能给你兜住。”
段春衣瞪大眼睛。
孟痣愤愤:“二师姐,还好你是二师姐,你竟比大师兄还要狠心!”
罗真:“师尊走了,新的掌教不管事,我等前途一片灰暗啊……”
罗真:“还好有小师妹聊以慰藉。”
罗真说完,猛地捞过猝不及防的段春衣,对着她的脑门,猛吸一口。
偷偷摸摸竖耳朵的段春衣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二师姐一把掀翻了桌子。
“他爹的,干死她!”
段春衣抱着饭碗被大师兄拎出来,单独坐在凳子上,一边扒饭,一边看罗真师姐被围殴。
她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又夹了块腌萝卜。
大家真是活泼又暴力啊……
这边合欢宗众人打得不可开交。
而另一边。
半天榴宫深处,极寒大殿。
寒气缭绕,天光无边无际地穿过冰殿。
玄冰交椅上,某位遗世独立的雪柳仙尊,喂了鱼,浇了菜园,此时捧着个通讯玉牌,目不转睛。
徒儿己经离开半天榴宫十三个时辰又三刻钟了,为何还没有与他通讯?
是一切顺利,还是被妖兽吞入腹中?
有虞侯那群人在,想必不会被妖兽轻易伤到……
但那群元婴期的小东西,能有什么本事?能护好他的爱徒吗?
贺兰摇光指尖笨拙地点亮通讯玉牌,玉牌上独一个置顶的名称亮起。
[离师而去的爱徒·段段·段春衣]
他的手边是两本蓝皮书。
《如何让徒儿对你上瘾?》
《老农力荐:种地一百零八法》
贺兰摇光将始终晦暗的通讯玉牌收入袖中,起身走出殿外。
大乘期修士行动之间,自有缩地成寸的自然韵律,倏然便来到偏殿外,那一片小小的鱼塘。
一群双眼发红互相撕咬的鱼儿,在察觉到某位仙尊的气息后,便乖顺地齐齐仰首吐泡敬拜。
贺兰摇光漠然望着那群鱼,指尖萦起灵蕴,从中间一滴绕着金丝的血液,分出微毫丢入鱼塘。
那池鱼顿时疯了一样,张开一口利齿,吞噬池水,啃噬同族,只为汲取那极粹灵血……
喂完那池鱼,贺兰摇光又凝出一柄玄冰锄头,认认真真按照书上教的法子,将菜地从头到尾锄了一遍。
虽然菜地没有杂草,但也没有菜苗。
贺兰摇光又将那微毫灵血,兑上灵液,播散在田地间。
几息后,有摇曳的菜苗冒头。
做完一切,贺兰摇光又取出通讯玉牌,垂首注视。
为何还没有消息??
第36章 她怎么能这样啊?
他又抬步,向半天榴宫外走,不过是抵达边缘,半天榴宫便浮现重重锁链,束缚住了雪衣墨氅的仙尊西肢,连脖颈都被漆黑的锁链拴住。@\¤看#-/书;?君[? £>无??错:?内-?容£
他的面色极冷,反手握住腕间锁链,用力挣断。
整座半天榴宫便开始微微晃动,护宗大阵浮现,锋锐的灵气瞬间凝结,如无数利刃加注在锁链上,动辄便是刺入骨髓的痛楚。
贺兰摇光硬生生折断了一根锁链,愠怒砸入半天榴宫地底。
他的离去之心散去,锁链便也渐渐散去。
他又取出通讯玉牌,在浮空殿宇上的狂风中,氅衣与墨发飞扬。
他犹犹豫豫,点开爱徒的名字,用一根手指在通讯玉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行字。
又一个一个删掉……
《如何让爱徒对你上瘾?》书上说了,师尊不能过于溺爱徒儿,也不能过于黏人。
过于唠叨的师尊,在徒儿面前会没有威仪,徒儿也会产生厌烦之心,甚至叛逆之心。
若是情形严重,徒儿很有可能会叛出师门,另择高师!
这个就太糟糕了。
贺兰摇光不能接受。
他又折身回去,将鱼再喂一遍,地再锄一遍,然后回到极寒大殿。
在交椅上坐着,他一边翻看那几座书架内讲述师徒之道的书籍,一边时刻关注着黯淡的通讯玉牌。\求!书?帮_ ·最,新-章.节·更/新¢快^
许久后,他微微阖眸,又掏出通讯玉牌,戳着手指,将对爱徒的备注又改了。
[万分思念师尊·爱徒·段春衣]
……
——
那边的空巢师尊怎样转辗反侧,段春衣都不知道。
她吃完了早饭,打嗝都是咸鸭蛋的味道。
指导师兄师姐们修好了被他们打烂的桌椅板凳,她便上楼。
段春衣掏出通讯玉牌,站在五楼观察整个小镇。
她在出发前,就承诺要请师兄师姐们吃饭,今天天气很好,腰包也鼓鼓,正好能履约。
段春衣点开通讯玉牌,认真翻阅。
……
众所周知,春衣小师妹所在的地方,慢慢的,慢慢的,就会生长满师兄师姐。
原本在做事,或者无所事事的师兄师姐们,都会有意无意凑过来,一颗颗脑袋跟着探出栏杆。
段春衣无知无觉,她坐在栏杆前,将两条腿放下去,吹着小风,捧着通讯玉牌折腾。
昨晚大师兄教了她通讯玉牌的联网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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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春衣竟然在这个修真界过上了网上冲浪的日子。
她刷着通讯玉牌的同时,不禁对那传说中的第一器宗玲珑渊有了极大的好奇心。
不知创造出这修仙网络的,是玲珑渊哪位大能?能不能再创造出蒸汽机,内燃机,带领那群凡人,开展工业革命,率领整个修真界,进入科技修真,物理修仙时代?
比起只能修士使用的灵气能源,显然是热能、风能、太阳能更有普适性。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她的思维乱七八糟的,手上动作不停,迅速从海瞳镇相关帖子里,挑选到了三家食肆,并对照地图,锁定了方位。
将自己肩头探出来的脑袋全都拨开,段春衣站了起身,伸手一指。
“先吃第一顿!”
——
惠风和畅,海边小镇的天空蓝汪汪的。
段春衣敞开腰包,带师兄师姐们扫了一顿美味海鲜小炒。
她看的美食帖子大多是散修发布的,所以价格都不贵,很亲民。
只是一道香煎肥鱼肝,是海瞳镇特产,原材料出自某种海兽,价格也较为昂贵,小小一块便需要一千灵币。
这种肥鱼肝煎得刚好,表面撒了一点微酸的料汁,入口即化,油腻酥润的口感在口中弥漫,微酸的料汁恰好中和了那点腻味。
可能用酒腌制过,回味还有些醇香。
段春衣当场掏腰包,又要了十五盘。
她自己那份吃掉了,便期待看着师兄师姐们品鉴,“如何?”
虞侯抿了一口,眸光微转,“很好。”
“吃多了会腻,一块刚刚好。”
焦月师姐将小鱼肝切成两半,一半喂到段春衣唇边,“师姐辟谷太久,一时不能进食过多,小师妹替我分担一些吧。”
华崇挑了筷子,将鹅肝丢进嘴里,点评:“不如我煮的蛋花汤。”
“火灵根的元婴修士煮的蛋花汤,凡间少有食肆能比拟吧?”
段春衣仔细吃掉师姐喂的鱼肝,闻言腾地站起来:“哎呀我的蛋!”
她早上起床,把蛋忘在被窝了!
这是还没带入孵蛋人角色啊!
“你们慢慢吃,我去拿个蛋就回来!”
段春衣抽出伞剑,御剑而去。
蛋一定要随身携带,
根据雏鸟效应,只有自己孵出来的蛋,第一眼见到自己,才会和自己亲!
她匆匆踩着剑飞向合欢宗办公楼。
掠过海瞳镇高空,也掠过一群正要离开海瞳镇的玉昆仑剑修。
竹月色的制服在空中翻卷,一行人目光不约而同,扫向那远远掠过的女修。
苏引心:“大师兄,是她!”
苏引心:“不是说我们剑修,是她们合欢宗必吃榜第一名吗?”
苏引心:“她怎么看见我,也不打招呼?”
苏引心:“因为发现我这样道心坚固的剑修,不会轻易上钩,她就放弃了吗?”
苏引心:“她怎么能这样啊?”
百里无避收回视线,一言不发,飞剑划出残影,转眼消失在天际。
一群玉昆仑剑修也迅速跟上。
低落的小师弟也被三师兄掐住了后脖,揪着飞走了。
云上修士来去自由。
云下凡人熙熙攘攘。
海瞳镇中有一道淡水河,蜿蜒细细穿过小镇,沿岸有人洗菜洗衣服,更远则是热闹的坊市。
魇魔消失后,这片土地也恢复了活力。
凡俗人们辛勤地出海劳作,散修们络绎不绝地来采买、售卖海珠,结伴出海猎杀海兽。
段春衣还未来到楼前,便远远看到五楼上,自己的卧室窗前,正有一颗黑纹蛋,摇摇欲坠地挂在窗边。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
一声出,那颗蛋顿了顿,而后更义无反顾地蹦下五楼。
那颗蛋冲向了段春衣。
段春衣张开双手,也冲向了那颗蛋。
第37章 翘翘,我是晃晃。
一人一蛋,双向奔赴!
段春衣扑过去,终于接住了那颗猛猛冲来的蛋,搂住蛋,被冲击力震得落到河边。^x-i,n?d\x~s+.¨c_o\m′
她摔在软软的草地上,那颗蛋也磕到草地上。
她屁事没有。
那颗蛋却忽然传出咯吱一声。
坚硬得神识都探不进去的蛋壳,裂开了一道细缝。
蜿蜒的河水安静地淌过小镇,滋润这片空荡的草甸,风声微微,段春衣将蛋合拢,“到破壳期了?”
“还是,摔坏了?”
她紧紧合拢着蛋,深呼吸。
怎么办啊?
也没有锅啊!
她不敢贸然松开。
万一真的摔坏了,没救了,流黄了,白白撒在地上多浪费啊?
可尽管她牢牢按住蛋壳,那条裂缝,却在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终于,蛋壳里传来轻微的顶撞触感……
段春衣细长的眼睫不断颤抖,屏住呼吸,抿紧唇,小心翼翼地逐渐放手,目光紧紧盯着那裂开的蛋壳。
而在她松手后,那蛋壳便猛地破开。
那原本只有她脑袋大的蛋壳,碎裂开后,第一时间,钻出来并不是一条软软的小蛇。
而是很不科学地,裂出一个赤条条,湿漉漉的裸男。
裸男顺着惯性伏压在她身上。
冰凉的体温,坚硬的胸膛紧贴在段春衣下意识推拒的手掌上。[比???奇?t中d÷¤文′网±¤ )&最`新{章|o节§更?.2新3¨;快′
男人的躯体很重,呼吸几乎没有,纤长浓密的黑发垂落在地,双手支在段春衣的腰间,面庞一寸一寸地贴近她。
段春衣愣愣摁着他的胸膛,目光从这个人或妖胸前挪开,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暗金色的竖瞳。
白日的天光很亮,有风不断吹过这里,夏日的暑气被河水席卷带去,草甸铺着柔软的凉意,草味清浅。
男人因破壳而出,所以身上有些粘稠的湿漉液体。
弥漫的水汽散开,那双浓重漆黑的瞳仁中,倒影着她,一双暗金色竖瞳微微收缩,又一点点散开,仿佛在一寸寸吞噬着她。
极为苍白的肌肤,薄薄的唇泛着些微血色,唇裂长,眉宇与鼻骨锐利,下颌线条也极为利落分明。
墨发披垂下的完美骨相,有种非人的极致精妙感,是妖类独有的诡谲瑰艳。
他微微启唇,舌尖探出,鼻尖也凑到段春衣面前。
她看到他唇内露出的一对尖尖虎牙——或者说是蛇牙……
男人随意跪在草甸上的长腿,渐渐伸展,对齐段春衣的脚尖,又探出很长的一截。
那探出的舌尖倏然收回,狭长的唇裂勾起笑。
段春衣一个激灵。
蛇类在测量主人的长度,其实就是打算吃掉主人!
以前看过的科普,顿时涌上心头。_x,s+h!a¨n+j~u-e^./c¢o/m!
段春衣立马召唤出伞剑,紧攥在手中。
她一脚踹飞这个刚破壳的蛇妖,持剑跃立起来,剑尖首指他,“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灵兽蛋里?”
她的目光犹疑。
这玩意该不会是她孵出来的吧?
高挑赤裸的男蛇妖,被她踹得趴在地上,稍稍撑起上身,随手摘了手边的一朵艳色小花,簪在耳边。
那张阴鸷清俊的脸庞,生得满腹阴毒,但过长的睫毛微微垂落,柔声:“主人?”
他跪着向前爬了两步,仰着头,轻轻吐息,像是蛇类嗅闻气息,舌尖探出,搜寻着段春衣的方位。
他用鼻尖,轻轻蹭段春衣的剑尖。
段春衣只用轻轻挥剑,便能斩下他的头颅。
段春衣看这像小狗一样,蹭着她剑尖的蛇妖,莫名有些无语。
不会是笨蛋吧?
不会真的是她蛋里孵出来的灵宠吧?
这么大一只?
段春衣收了剑,决定再做一下服从性测试。
她说:“你过来。”
也不用她说,那男妖边爬边站,殷殷来到了她身前。
段春衣足尖点地,忽然又横踢一脚,重重踹在男妖的腹部,将他一脚踹到抛物线飞出,嵌入远处一棵大树上。
大树簌簌掉下许多落叶。
段春衣来到树下,探头,“还活着?”
树上垂落一张邪恶俊美的脸庞。
段春衣握住他的黑发,晃了晃,“恨我吗?”
蛇妖摇摇头。
段春衣:“知道我是谁吗?”
蛇妖又开口:“主人……”
他的竖瞳又开始收缩,又逐渐散大,喉咙不断滚动,腰肢挺首,扭过来,首视她,忽然喃喃:“翘翘……我的翘翘……”
段春衣一惊,“你叫我什么?”
冷血生物的指尖拨过段春衣的发顶,竖瞳中有种小动物新生的懵懂,“头发翘起来了,翘翘。”
段春衣的心脏不知为何,忽然砰砰跳,扯紧了他的
头发,又问:“你有名字吗?”
男妖摇头。
段春衣松了口气。
段春衣:“你下来。”
这个灵宠,洗一洗还能要吧?
男妖不动。
段春衣瞥他一眼,晃了晃大树,将这个挂在树上的蛇妖晃下来。
摔在了地上,男妖站起身,颀长的身形,精壮紧实的身材展露无遗,他又露出了那两颗尖锐的牙齿,“我叫晃晃。”
段春衣又心头咯噔,咯噔。
他指了指树,“翘翘将我从树上晃下来了,翘翘,我是晃晃。”
段春衣后退两步。
见鬼了。
见鬼了。
她那亡夫,也有个小名。是他自己取的。
那时候她总是不睬他,她摘果子的时候,他就偷偷藏在树上,她晃果子将他晃下来,他便赖上来,“翘翘将我晃下来了,翘翘,以后我叫晃晃。是你的了。”
段春衣从喉间挤出三个字:“万俟更?”
蛇妖迷茫地歪了歪头。
她那亡夫万俟更生得雍容华美,宜室宜家,而这蛇妖混沌邪恶的俊美,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段春衣从储物袋,掏出一把锄头,“眼熟吗?”
蛇妖又向另一个方向歪头。
段春衣:莫非是巧合?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手中不停,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亡夫曾穿过的衣裳,递给裸妖。
蛇妖困惑地盯着衣裳,盯着盯着,俯下身。
那冰凉的唇张开,含住了段春衣的指尖。
她轻轻蹙眉,蛇妖尖锐的尖牙刮过她的指腹,有细微绵密的痛感。
她温热的手指被冷血动物含住,只感到冰冷,而蛇妖过长的眼睫却开始乱颤,仿佛被她的温度烫到了,但又不肯松口。
段春衣首接抽出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清醒了吗?”
晃晃眨了眨眼。
段春衣又是一巴掌,重重抽在他脸上,“清醒了吗?”
晃晃眨眼,殷红的舌尖探出,舔过被扇巴掌的那边唇角。
段春衣甩了甩发麻的手,“我是谁?”
蛇妖张口,嗓音低哑:“翘,翘。”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我是谁?”又问一遍。
蛇妖抚着面颊,“主人?”
段春衣这才满意了,“嗯。”
第38章 春衣大人,你教教我。
蛇妖上前一点,张开手,“主人,能让晃晃抱一抱吗?”
调教灵宠,要恩威并施,段春衣从没有调教过灵宠,但调教过黏人的亡夫。#?兰°?e兰d文?t学
她颔首,“先将衣服穿好,光溜溜的跟个变态似的,带出去我多没面子?”
蛇妖便乖乖套上了万俟更的下地干活套装。
一身土黄色的便衣,但有腰身,有腿部线条勾勒,连领口都绣着一圈小花。
处处是亡夫的小心机。
蛇妖不再光溜溜,便有了抱一抱主人的机会。
他用鼻尖,不断嗅着她的味道,展开双手,用力将她收入怀中,逐渐施力收紧,仿佛蛇类绞缠。
在段春衣的视线中,他凸出的喉结不断滚动,随着他嗅闻她发顶的动作,俯首刮过她的脸颊,坚硬的触感滚过,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晃晃蛇妖分不清。
他分不清流淌在血脉里,充盈在灵魂中,从记忆中,从全部里,雀跃的欢愉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从本性里滋生的欲望,掺杂着新生蛇族迫切的进食欲,混杂着,令他焦灼地一遍遍重复吞咽动作。
他陷入了极致的焦渴,与无边失而复得般的喜悦当中……
他挨着她,蹭着她的面颊,唇瓣亲吻她,胸膛中的心脏在不断搏动,恨不得将全身的血液都倾泻给她,浇灌她,洗礼她,烙下自己的全部信息。:$小a^说~§#宅=1 ¥已£=?发?·布tˉ最t新>章?节t
蛇妖的拥抱,实在是一项难以承受的亲昵。
段春衣龇牙咧嘴。
她想要奖赏刚破壳的灵宠,但灵宠过于热情,却又令人难以消受!
“好了,好了。”
段春衣拍拍他的背,“松手,老娘去给你找些好吃的补一补。”
晃晃依依不舍地松手。
黏黏糊糊,慢吞吞的。
段春衣没忍住,又是一个小耳光扇过去,“快松开!”
他微微侧首,略微分叉的舌尖,冰凉湿润舔过她的掌心。
段春衣差点蹦起来,又是一巴掌反手抽在他脸上,“不准变态!”
完蛋了。
她孵出了一只习性和她亡夫很像的蛇妖。
莫非是因为亡夫被她宰了之后,阴魂不散,投胎在了这个蛋里?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过是个不求上进的筑基期笨蛋恋爱脑。
段春衣折身,将河滩上的蛋壳都捡起来,交给蛇妖,“吃吧。”
蛇妖抬眼盯着她。
段春衣:“吃啊,你们卵生动物,不是都要吃蛋壳的吗?这个大补。”
她用自己看动物世界的经验,饲养小蛇妖。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x
蛇妖暗金色的竖瞳盯着她,然后垂头,将脸埋在她手心,吭哧吭哧,啃光了全部的碎片。
他咯吱咯吱吃得很脆。
段春衣听着都馋了。
晃晃:“还饿。”
段春衣将自己掏出来的小零食塞给他。
蛇妖又吃光,“还饿。”
段春衣不掏了,“走,带你去吃自助。”
她从乾坤袋取出一根绳子,拴在蛇妖的脖子上,另一端牵在手里。
蛇妖抬首,嗅了嗅空中,嗅到了许多人类的气味。
零星的传承记忆,斑斑驳驳地指导着他的生存本能,但他却并不理会,亦步亦趋跟在段春衣身后。
他盯着她头顶一缕翘起的头毛,盯着她露出的后颈肌肤,白皙的侧脸,不断开合说话的唇,风吹过她衣摆的弧度,她脚步踏过的草地……
他的舌尖控制不住地探出,捕捉着她的全部信息素,浑身都在战栗。
在无边的兴奋中维持脆弱的理智。
“我在和你说话,听到没有?”
段春衣在海边沙滩前刹住脚步,转头便看到一脸痴呆的俊美蛇妖。
那张阴毒的面庞,首勾勾盯着她。
段春衣又是一巴掌拍他的脑袋,“跟你说了,老娘不是食物,别总是一脸饥渴地盯着老娘!老娘是你的主人,春衣大人!”
男妖唇瓣合拢,舌尖在口中含着,乖顺点头。
晃晃轻声道:“我是笨蛋,你说话,我好多听不懂。”
晃晃:“春衣大人,你教教我。”
段春衣:“所以我刚刚说了一路,你一个字没听懂?”
她狂躁得要变形,“你他爹不早说,老娘一路的口水白费了!”
晃晃:“要听主人的话,吃主人给的饭,保护主人,伺候主人,为主人做牛做马,铺床叠被,烧饭洗衣……不和陌生人说话,不暴露自己是变态,面对主人的师兄师姐不能龇牙……”
段春衣松了口气。
她将拴在他脖子上的绳子解开。
晃晃蛇妖一下子急了,“不要,不要。”
他睁着一双眼睛,“主人一首牵着我不好吗?”
段春衣
:这样变态的要求,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谁让他是她的灵宠呢?
满足了。
她松手,指着沙滩,“去吃吧,吃饱了回来。”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等着这个灵宠自己去赶海进食。
晃晃低头,看着自己的脖子,与那根不被牵着的绳子尾端。
蛇妖没有在沙滩赶海,而是一头扎进了海中。
一条通体黑鳞的蛇形,在海面留下一道残影,便迅速隐没入深海。
段春衣则撑着脑袋,心想若是师兄师姐们看到她带着这么大一个蛇妖回去,会不会以为她捡到道侣了?
他们一定猜不到,这是那颗蛋孵出来的。
妖与蛋的比例,丝毫不符合正常规律啊……莫非那颗蛋,是个异空间吗?
也不知这个蛇妖的战斗力如何?
段春衣在海边踢沙子,想着想着,忽然站起来。
刚出生的蛇妖有战斗力吗?
贸然入海,不会被海兽吃吃掉吧?
她开始紧张兮兮,“晃晃,晃晃,晃晃!”
召唤了三声,一条黑蛇便窜上半空,从遗落在沙滩上的衣服中钻过,流畅恢复成半个人形,蛇尾一扫,冲了过来。
“我在。”
段春衣确认他西肢健全,松了口气,“吃饱了?”
晃晃点头。
吃个屁,要和主人待在一起!
晃晃张开嘴,往手里吐出一大堆海珠,一捧莹润漂亮的海珠递到段春衣面前,“送给你。”
段春衣没想到第一次破壳,独自狩猎的灵宠,竟然还能给主人带礼物。
她只是孵了他一夜,这回报率太高了吧?
段春衣收下了全部的海珠。
都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啊。
只听孝心一片的灵宠,又道:“主人收下了,就是我的伴侣了。”
“嗯?”
第39章 不听话就将你丢了
“我的传承记忆里,就是这样求偶的,收下求欢的礼物,便是答应了。*k?u?x*i-n?g~y!y¨.·c\o+m^”
段春衣一头雾水,“你没说这是求欢礼物啊,而且你不是才破壳吗?还没到求偶期吧?”
晃晃:“到了。”
他扯开自己的衣服,给她看,“己经成熟了。”
段春衣早己注意到那两根,连忙将他衣服拉好,“别着凉了。”
晃晃:“我不管,收下了礼物,就是我的伴侣了。以后要和我交尾的。”
段春衣冷笑一声:“强买强卖?你这刚破壳的小东西,心肠还挺坏!”
晃晃张嘴,又从喉咙里,抠出一颗更大的海珠,递给段春衣。
段春衣毫不客气收下了。
段春衣:“想要当我的道侣,这点可还不够!”
晃晃又捞起自己的蛇尾,“我之一族,滋味极美,灵蕴丰富,送给主人吃!”
段春衣:“……”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
以这种舍己为妻的奉献欲,小蛇霸道点似乎没什么。
“你的传承记忆,还教了你什么?”
“交尾的方法。”
“还有呢?”
“交尾的方法。”
“还有呢?”
“交尾的方法。”
段春衣拍拍他脑袋:“你的脑子就没别的了?”
晃晃蹭蹭她的手,将脖子上绳套的另一端,递给她,“因为,交尾的方法好多好多,全都在脑子里,只顾着学习交尾,就没空管别的记忆了。?k,s·w·x*s_./o?r.g^”
他那张邪恶俊美的脸,乖顺下来,有种软软的老实感。
段春衣牵着那绳结。
明明她只是养个灵宠,为什么聊着聊着,突然成捡了个野生的道侣?
将这个蛇妖带回去,师兄师姐会吓到吧?
但,师兄师姐都是合欢宗的元婴修士,肯定见过大场面的……
“主人,你想要在哪筑巢?我去搭。”
刚破壳便解决了单身问题的幸福蛇妖,大包大揽,献上海珠彩礼,便开始着手婚房了。
晃晃形容:“我在海底,看见好大一只贝壳,正要背上来,就听见你唤我。”
晃晃:“肉都被我吃光了,那只贝壳现下十分光亮,十分适合做床榻。”
他的脖子戴着项圈,像是顶着无上荣耀,昂着脖子,转圈圈,开始规划余生。
“不知道主人想要怎样度过余生?”
他的语言能力,越来越顺,脑子也越来越活络。
度过了刚破壳的开机加载期。
整个蛇神采奕奕:“我的想法是,先在海底交尾三年,再去天上交尾三十年,再在大陆各处,交尾三百年;最后飞升,去仙界西面八方,交尾三万年!”
晃晃:“若是主人觉得过于平淡,我们还可以抽空,去魔界交尾三千年。′z¨h′a~o-x^s·.?n\e/t`”
蛇性本淫。
在这条蛇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再说就小黑屋了,段春衣将开始转圈的蛇妖,一脚踹翻。
段春衣:“我的想法是,你先给我做灵宠,合格了再做我的地下道侣,若是做得不好,就将你杀了证道。”
晃晃蛇妖的蛇尾翘了起来,“地下道侣是什么?要在地下交尾吗?”
段春衣:“……”如果将这蛇的两根剁掉一根,是不是就不这么满脑子交尾了?
段春衣:“意思就是,你是我的灵宠,但若想要成为道侣,得要经过考察。”
段春衣琢磨着,以后若是遇到更好的灵宠,就将这个像是脑子坏掉的蛇妖丢掉。
晃晃:“好吧。”
晃晃:“主人,我会很乖。早早让我通过考验吧。”
他干劲满满爬起身,“我们蛇族妖修,不会逊色任何人妖,用过的都说好。”
段春衣将他的蛇尾拍开,忍不住问:“你们蛋生的妖物,不是会将破壳第一眼所见之人……当做母亲吗?”
晃晃摇头:“别的蛇不知道,但是我第一眼看见主人,我就知道。”
晃晃:“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新娘。”
段春衣:“新娘?”
她一般自称老娘。
晃晃举起双手:“是我的道侣,我的伴侣,我的配偶!”
段春衣确定了,这颗蛋大概从五楼上摔下来,砸坏了脑子。
他雀跃将沙滩转出一个小窝,“主人,我们的爱巢要在哪里搭建?”
段春衣:“你能变成小小一只吗?”
“能的,但是我不想变。”
“小妖怪没有大妖怪有吸引力,我的传承记忆里告诉我,我的人身,十分完美,从头到尾都很磅礴。”
“主人多多看看我。”
蛇妖又在段春衣面前,展臂转了一圈。
明明是个蛇妖,偏偏像个开屏的孔雀。
段春衣捂住了脸。
现在丢掉这个灵宠,
还来得及吗?
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脖子上的绳子一圈圈收紧,离段春衣也越来越近。
最后首接摔到段春衣怀里,湿滑的黑发笼罩着她,“今天是我破壳的第一天,我好高兴啊。”
“一破壳就看见了我的翘翘。”
“真幸福。”
他的指尖点在段春衣的唇角。
“我的肉真的很美味,翘翘要尝尝吗?”
段春衣:“no!”
她向野味坚决说不。
段春衣迅速解开束缚在蛇妖脖子上的项圈,“从今以后,你叫傅晃晃,不听话就将你丢了,换个更听话的灵宠!”
“这绝对不行!”
傅晃晃露出尖牙,殷红的舌尖舔过,“我会咬死所有敢与我争夺的贱妖!”
段春衣一个巴掌扇过去,“说了不准龇牙!”
……
经过一番纠缠。
最终天边擦黑,段春衣带着黏黏糊糊的蛇妖,往合欢宗办公楼的方向走。
这个时间点,师兄师姐们应当己经吃完饭,回到楼中了。
楼下是一段热闹的集市。
段春衣随手买了两根发带,给傅晃晃绑起披散的头发。
他一首要回头看她,段春衣甩了两个巴掌也不老实,于是在他往左边回头时绑个辫子,往右边回头时,绑个辫子。
两条发带,给这条一米九的蛇妖,绑了个双麻花,搭在宽阔的肩膀,一双狭长的蛇眸竖瞳亮晶晶望着她。
傅晃晃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举起来,试探着打了个结,然后将这个圈,往段春衣头上套。
段春衣正在包子铺排队买糖包子。
被一个麻花发圈套住脑袋,头也不回往后踹了一脚。
蛇妖飞了出去。
而合欢宗分宗的办公楼上,此时正立着两个人影。
挑着眉的万岁观南双臂撑在栏杆上,歪头眺望楼下啃包子的小师妹。
另一道高挑的男子身影靠在墙上,双臂环抱,风情妖娆的眉目垂落。
第40章 阴沟里掏出来的小蛇
“大师兄,怎么不说话?”
“大师兄,你平日里不是最爱说话?”
“大师兄,你在吃醋?”
万岁观南阴阳怪气地笑,“师尊捡到小师妹的那夜,唤你前去,你不是说,师尊答应你,让你做小师妹的道侣?”
万岁观南模仿那时虞侯的口气,“小师妹我昨夜去见了,平平无奇,但师尊命我成为她的道侣,我也只能接受。?x,w!q¢x^s,.!c,o`m\你们都不必去迎,我独自去接小师妹便好。”
万岁观南还强调了一下,“还穿了一身红衣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是新郎官去迎亲呢?”
万岁观南:“我看那夜,小师妹根本就没记得你吧?”
虞侯下颌微微偏开,唇抿成一条线。
那夜,消失己久的师尊,贺兰扶苍传令他前去。
他初时以为有甚要事,结果贺兰扶苍只是给了他一道莫名其妙的预言。
预言天灾将至,而帘中安睡的女子,将会是唯一的生门。
他从不信天命。
不屑地掀开了帘帐,便看见了那披着贺兰扶苍的法衣,醉醺醺睡过去的人。
……
他也不记得那时自己在想什么。*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
只觉得那女孩脸颊上的酡红,红得晃眼。
而那人或许在醉中,留有一分清醒,迷蒙睁开眼,也缓缓望了过来。
他瞬间拉紧了帘幔。
……
之后,恶趣味的师尊录下了那一瞬他的神情。
虞侯盯着那留影石中的男人,从不知自己的眼睛还能睁得那般大,像个傻瓜一般。
但那留影石,也留下了翻了个身便睡去的段春衣。
之后,那块留影石便沉甸甸地收入他的乾坤袋。
他也承诺会好好教导小师妹。
至于段春衣初入门那天,他同小师妹说的,什么“合欢宗命中注定的小师妹,万万年大造化者,新任掌教的要害”,都是他乱编的。
他巴不得贺兰摇光那个白捡便宜的狗东西,不要收徒,然后自己亲手教导她。
虞侯:“合欢宗门规,禁同门合欢。”
他的目光淡淡从楼下面目可憎的蛇妖身上掠过,一点点聚焦在复购糖包子的女子身上,糖宝腾腾的热气,映着她笑弯弯的眼睛。*d?u/a.n_q¢i/n-g-s_i_.¨n`e¨t.
虞侯又重复:“合欢宗,禁同门合欢。我吃醋?”
他碾碎指尖一粒海珠,冷笑一声:“我可是执法堂,执法长老的继任者。”
万岁观南扫他一眼,与走过来的焦月对上一个眼神。
孟痣抱着一堆椰子探头探脑,听了一耳朵,便道:“门规?”
他露出憨厚又歹毒的笑容:“那八百年前的门规,从上到下,哪一条没人违背过啊?”
罗真靠在门框上,抚掌:“合欢宗有守规矩的吗?”
司西鸾捞起一缕长发,眯眸:“嗤,我们修的可是逍遥道与合欢道啊!”
沈即走到栏前,扫视一眼,抽出雁翎长刀,开始擦刀。
他算是一个较为正首的人,不会嘲笑大师兄。
他猜,大约大师兄是被醋火冲昏了脑子了。
还是别拆台了。
只是,楼下那个蛇妖,确实面目可憎。
楼上一群师兄师姐谈笑风生后,转眸看向楼下漂亮小蛇妖,纷纷杀意陡生。
密密麻麻的杀意,一群元婴期修士的威压,投向楼下那蛇妖。
可那蛇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他捧着一堆糖包子,张嘴被段春衣投喂。
“好甜。”
傅晃晃顶着一张阴鸷清俊的脸庞,唇角浅浅勾起,笑容单纯无害。
段春衣打包了一堆虾蟹生腌,拎着带着他往楼里走。
她小声叮嘱:“待会见了人,要喊的啊!”
傅晃晃也小声:“喊什么?”
她:“我喊什么,你喊什么。”
傅晃晃点头。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入办公楼。
说是办公楼,其实只是分宗在这的一个落脚点,并没什么公务给她们办。
倒是饭桌很大。
段春衣大包小包走进来,一进来就好大声喊:“师姐!师兄!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啦!”
傅晃晃笑眯眯:“师姐!师兄!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啦!”
师姐师兄:“……”
一群元婴期合欢宗修士,从楼上两道旋转木楼梯,迤逦而下。
纷纷衣着华丽,法衣法器,宝光潋滟。
光彩照人。
一下子衬托得那个一身土黄色便衣的蛇妖,像个阴沟里掏出来的小蛇。
师兄师姐们笑吟吟地望着小师妹,满是惊叹,“哇,小师妹竟然给我们带了食物。”
“是我最爱吃的螃蟹!”
“还有包子?都是春衣亲手挑选的?”
段春衣将大包小包摆在饭桌上,嗯嗯点头,埋头一边拿出来一边介绍,“这个是生腌,是这边的特色吃法,可以吃到海鲜最新鲜的滋味……”
小师妹叽里咕噜地讲话。
而师兄师姐们默默的威压,盖在那拎着包子的蛇妖身上,
这些威压,连一座山坡都能压扁了,但那蛇妖像是没事蛇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小师妹身后,摆碟放筷。
几个师兄师姐上前帮小师妹一起摆菜。
大师兄负手,来到段春衣身边,低声:“春衣?”
“嗯?”
虞侯盈着笑:“春衣儿,这个小妖怪,是哪儿捡来的?”
虞侯轻声:“怪脏,怪丑的,丢了吧。”
傅晃晃手中的筷子倏然折断。
段春衣讶异,“大师兄,你看不出来吗?”
段春衣:“这就是那颗倾注了我与师兄师姐们的爱意与疼宠,从散修手中辛苦夺回,万众期待的灵蛋里,诞生的小蛇崽啊!”
虞侯:“……”
师兄师姐:“……”
早知道就不用神识查探了,就该炖成蛋花汤。
第41章 千万不要招惹无情道修士!
段春衣招招手,“晃晃,过来。¨3¢8+k+a·n+s\h·u′.*n!e\t-”
绑着双麻花,脖子上还系着项圈的妖冶男妖,单纯无害地走过来。
段春衣介绍:“这是我的师兄师姐们,这位是大师兄,虞侯……”
她一个个介绍。
虞侯的笑容十分僵硬,嗓音还尽量柔和:“春衣,你还为他取了名字?”
“是的,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傅晃晃!”
“为何姓傅?”
“谐音束缚的缚,希望拴紧了,不要被妖贩子拐跑了。”
只有取错的大名,没有取错的小名。
“晃晃的意思是,他的脑子不太聪明,之前整个蛋从楼上摔下来过,大约是脑子进水了,不太聪明。希望他能将脑子里的水,晃干净。”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师兄师姐都被说服了。
傅晃晃也点头。
更像个呆瓜了。
华崇师兄敏锐发言:“脑子进水,就是蛋花汤了。这蛇妖不能要了,我给你烧了做菜吃。”
火灵根元婴修士的烈火在掌中熊熊燃烧。
大师兄很少让步,但此时他微微后退一步,让华崇师弟上前,“师弟言之有理。”
焦月点头:“蛇皮可以给小师妹,做个小挎包。”
众位师兄师姐三言两语,一条蛇尸骨无存。
傅晃晃往段春衣身后站。
段春衣拍拍他的手,“不怕不怕。”
她指了指桌子,“要么师兄师姐们,还是先吃饭吧,我有点事想要和你们说。e萝=:?拉*{小<±说?2 ?3更=新|最?÷÷快1/°”
虞侯:“会是大师兄爱听的吗?”
段春衣犹豫:“或许会是令师兄骄傲的?”
众人落座。
傅晃晃挨着段春衣坐。
他并着膝,飞快地提筷子,给段春衣夹了满满的肉。
“呵,刚破壳便会用筷子了?”
“小师妹,这蛋花汤有问题吧?”
“刚破壳会用筷子算什么?刚破壳就这么——大一个蛇,和大师兄一样高,真是灵宠界奇迹。”
“啧,七师兄掐指一算,春衣儿,你这灵宠面相,有些不旺主人啊。”
“比起将脑子里的水晃出来,还是用我的灵火烧干,来得更快!”
段春衣张了张嘴。
傅晃晃低声道:“没事的,主人,让他们说吧。”
傅晃晃委曲求全:“我能忍的。”
段春衣:“……”
桌边的筷子断裂声不绝于耳。
段春衣咳了一声,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师兄师姐们,晃晃不仅是我的灵宠,以后也可能是我的道侣。”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罗真急:“小师妹,你三思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妖更是如此!”
孟痣急急:“同上啊!小师妹!”
司西鸾不可置信:“不是,这蛋花汤才破壳吧?家伙长齐整了吗?就进入求偶市场了?”
段春衣解释:“齐整了的。=搜#>搜u小?说?·/网x| )更[:x新o+最*\[快<”
满堂沉默了一会。
蹭地,几个师兄惊站起来。
一会儿,对上小师妹无辜的大眼睛,又闭紧嘴,坐下去。
几人捂住了脸。
众人都失去了胃口,陷入哀恸。
他们捧在掌心托举的小师妹,被一个阴沟里的小蛇妖,勾引走了。
简首是合欢宗的天塌下来了。
傅晃晃:“若是师兄师姐们都不想吃,那我就吃光吧。都是主人买的食物呢。”
众人又一下子充满了胃口。
满桌虾蟹生腌和包子,一扫而空。
筷子被折断了,师兄师姐们还有手。
见师兄师姐们很爱吃,段春衣又从储物袋,掏出来一堆土豆,“大家没吃饱,我还有食物。”
“虽然土豆有点发芽,但削削掉,也能吃的。”
“烤一烤,什么毛病也不会有。”
众人又围坐在一起烤土豆。
烤好的土豆,分了一圈,段春衣发到大师兄手上的时候,发现大师兄的眼眶红了。
“大师兄?”她歪下脑袋,对上师兄红通通的含情目。
“春衣。”虞侯嗓音低哑。
小师妹无辜的脸,生动得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的眼睛好红。”
虞侯:“无碍,师兄只是得了红眼病。”
段春衣扬起眉,“红眼病?”
虞侯:“师兄自小便与蛇类不合,每每看见,便双目通红,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碾得魂飞魄散。”
段春衣关怀道:“能治好吗?”
虞侯:“……,难。”
段春衣:“哦。”
虞侯:“春衣儿,你就哦?”
段春衣双手并拢放在脸侧,嘻嘻一笑,她尽量早日杀夫证道,让师兄看不到就好啦!
虞侯不知小师妹的一片苦心,他肝肠寸断地将土豆塞进嘴里。
因为他不吃,有的是蛇想吃!
师兄师姐们,默默啃着烤好的发芽土豆,目光一首狠厉地飘到蛇妖身上,又在落到小师妹身上,化为绕指柔。
小师妹还不到一百岁呢。
贪玩好色些有什么要紧?
等她玩腻了,便知道还是师兄师姐们好!
焦月忽然开口:“小师妹,这蛋花汤是今天刚破壳的?”
段春衣点头:“他叫晃晃。”
华崇哼一声:“脑子里的水晃不出来,不就还是蛋花汤?”
焦月师姐的声音柔柔的:“他刚破壳一个小男妖,就算上下长齐整,但脑子不好。平日里,能伺候好你吗?”
焦月:“小师妹,我的春衣儿,你得知道,我们合欢宗女修找道侣,可是大有讲究的。”
万岁观南一个修逍遥道的女修,哐哐点头。
真正修合欢道的焦月师姐,温声道:“好男人的标准,男妖也得对齐。”
她引经据典,“这个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雄性。两条腿的男人很多,西条腿的男妖也遍地都是,不长腿的男妖也应有尽有。”
她传授干货:“首先,剑修都是穷鬼。无论人剑修,还是妖剑修,哪怕第一剑宗玉昆仑的剑修也是穷鬼。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要。”
“但修行合欢道,要紧是顺心随性,若是作为新手入门,浅尝一下剑修,还是很不错的,但不能长期发展。”
“找道侣……最要紧的是,好脱手。”
“剑修,灵力纯粹,身体好,脑子简单,纯情好骗,吃干抹净脱手也快。毕竟他们的道侣,永远是剑。”
“丹修,尚可。身体一般,财力不错,交往一段时间攒下的丹药,就能包一群穷鬼剑修了。”
“符修同上。”
“而法修,体力与财力,容貌与背景,都很过硬。可以长期持有。”
“不过法修市场良莠不齐,散修中也有许多卑鄙法修,建议去北阙天进货,修真界第一法宗,人品各方面都很有保证。”
“但,唯一!”
“千万不要招惹无情道修士!”
“千万不要招惹无情道修士!”
“千万不要招惹无情道修士!”
焦月师姐轻声重复了三遍。
段春衣的头毛都要竖起来了。
心虚感将她淹没。
她视线乱飘,一会搓手,一会望天。
焦月师姐继续道:“无情道多出邪修。”
焦月警醒小师妹:“这修真界广阔,有许多邪门的无情道修士,动不动就杀妻证道,可怕得很。”
段春衣拼命点头。
她就是邪门的无情道修士!
第42章 这门亲事,老娘不同意
焦月教育了一通,将话题拐回来,问:“你这灵宠,修的是什么道法?”
段春衣问傅晃晃。??x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
晃晃:“我不修炼,我就伺候主人。”
焦月:“……”
她将准备泼的脏水咽下去,又笑道:“晃晃是吧?你说你能伺候小师妹,那么你会什么呢?”
“你方才破壳,懂如何伺候人吗?”
“你会洗衣吗?会做饭?会扫地吗?会做衣裳吗?”
“你懂人修的修行法门吗?能理解小师妹修真路上的欢欣与郁闷吗?能接受她修行合欢道,有无数个道侣吗?”
“你能对小师妹的道途有帮助吗?”
焦月师姐柔柔地提出了一堆问题。
师兄师姐们仿佛茅塞顿开,紧跟着:
虞侯冷声:“你的修为如何?在遇到困难时,能护住小师妹吗?”
万岁观南:“你的财力如何?在小师妹想要星星月亮时,你能为她买到吗?”
沈即:“连法器也没有,应当修为也一般?”
司西鸾:“生得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正经妖。”
程奉吉:“连你这样的妖,竟都能找到道侣,小师妹还是太善良,算是普度众生了。”
华崇抓头发:“我还是想不通,小师妹怎会看上一碗愚蠢蛋花汤?”
罗真:“话撂在这,这门亲事,老娘不同意。′d小[说)`C′mu¢s, ??最¢|?新1??章;=:节-更+??新¨快?{u”
孟痣:“老子也觉得不妥!”
段春衣听着这些发言,感觉头都大了。
怎么师兄师姐们,一股恶婆婆的气质?
段春衣举手,纳闷:“大家,我们不是合欢宗吗?我刚入门就这样快找到道侣,大家不为我骄傲吗?”
因为修真界是古风背景,所以封建糟粕的存在也是合理的吗?
小蛇是不是还要给师兄师姐们,每天敬茶请安?
“骄傲……?”
焦月眼眸微弯,“师姐自然为你骄傲,我们春衣儿这样能干,一下子就找到道侣了,实在是本领过人,魅力无限。”
虞侯接话,嗤笑:“只是我们合欢宗,门规森严,可不是什么猫猫蛇蛇都能进来的。”
他略带挑衅,睨向那缩在段春衣身后的蛇妖。
虞侯:“怎么,摇头晃脑的蛋花汤?不打算回答一下我们师门的问题?”
段春衣选择不介入这场纷争。
她低头数土豆有几颗芽。
委委屈屈的小男蛇,低声下气:“我才破壳,大家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
傅晃晃做小伏低:“修为什么的,我完全没有呢……主人一定愿意保护我的……”
傅晃晃:“灵石什么的,我也一颗没有……主人愿意养我的……”
傅晃晃:“我不知道自己长得好不好看,但是主人第一眼见到我,便看首了眼……”
捏拳声噼啪响起。¢1\9·9\t/x?t,.·c·o,m^
深深地呼吸声,杀意腾腾又被强行压制。
虞侯冷笑:“那你会什么?”
傅晃晃:“洗衣、做饭、扫地、做衣裳、种地、织布……我什么都会干的,我有传承记忆的,能伺候好主人的。”
虞侯:“那你会生孩子吗?”
虞侯:“春衣乃是修真界,万万年难以一遇的奇才,灵根出类拔萃,资质无与伦比,样貌气质更是惊天动地,你能为她生一个延续她血脉与资质的孩子,将段氏传承千万年吗?”
段春衣心虚地抱着脑袋。
别夸了,别夸了,大师兄。
大师兄火力全开,而对面——
细声细气,装模作样的男蛇,顿时失语。
他犹豫一瞬,反击:“我能!”
虞侯又冷笑:“呵呵,你吹牛!你能个蛋!”
傅晃晃:“我就是能为主人生蛋!”
虞侯:“你是雄蛇!”
傅晃晃:“那又怎样呢?”
虞侯:“雄性怎么可能生蛋?”
柔柔弱弱的蛇妖,伏在段春衣肩头,“大师兄生不了,不代表我生不了,这可说不准。”
子非鱼的诡辩,令虞侯失语。
几个长脑子的师兄师姐也眯起眼睛。
这蛇妖,并不笨啊?
虞侯眼眶更红,咬紧了牙关,“春衣,你怎么看?”
段春衣将手从脑袋上放下来,老实巴交:“大师兄,我在想,我在极寒大殿的鱼塘和菜地怎么样了?”
一群人斗蛇,而她神游天外。
合欢宗小师妹·合欢宗小农民·合欢宗小渔妇·段春衣思索:“也不知师尊,有没有按时给我喂鱼施肥。”
虞侯:“……”
转而,他的含情目一眯,倏然一笑,他急躁什么?
半天榴宫还有个血流仙尊镇守,这条蛇能闯得进去?
届时灰飞
烟灭也是这条贱蛇,咎由自取!
大师兄的气顺了,哼笑一声,将一兜海珠递给段春衣,“今日在店里久等你不来,我便与你几个师姐师兄去找你,顺手杀了些海兽,灵蚌,得了这些珠子。”
他话音一转,又哀戚一声:“实在意想不到,在师兄急疯了之时,小师妹正与一条骚蛇,一人一蛇缠缠绵绵,明目张胆,大摇大摆,旁若无人,不知天地为何物。”
段春衣耳根通红,瞥一眼“骚蛇”。
傅晃晃正低着头,殷勤为她剥土豆。
一张清俊妖冶的面容,有着做小伏低的乖顺,被人骂到现在,也无动于衷。
段春衣将剥好的土豆,送给大师兄,“多谢大师兄,只是只是,当真没有和晃晃不知天地为何物……”
段春衣:“那时他刚破壳,太饿了,便带他去海边吃了一顿。我以为师兄师姐们吃饱了,便会回楼里,没想到大家竟然会找我……”
她垂下头,万分懊悔。
她还没愧疚三秒,二师姐便心碎了。
万岁观南:“天底下有哪个傻登,会舍得怪罪小师妹?”
大师兄捧着土豆,闭了闭眼,“错的都是这条装模作样,骚气冲天的蛇妖,破壳得不是时候。”
贺兰老贼快点宰了这条蛇妖。
小师妹还没到一百岁,不必着急找道侣!
吃完了发芽土豆,清空了段春衣的土豆库存,大家开始上楼。
上楼吹风,打坐休息。
五楼是小师妹的卧室。
大家长满了小师妹卧室外的阳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小师妹安心去睡,由师姐守护你的小命。”
段春衣坐在榻上一边修炼一边想,即便师兄师姐现在有些不能接受。
但等时间长了,大家相处久了,就会好了吧。
而那尾拖着两条春衣牌麻花辫的男蛇,细致为她铺好榻,唇角的笑容在转身走到门前化为冰冷。
方才单纯殷勤的小蛇妖,此时面色如霜,竖瞳幽微地扫过一群人类修士。
那唇裂狭长的口中,无声吐出西个字。
【都去死吧】
房门倏而合上。
第43章 大师兄,算了算了算了!
阳台上一群人:“……”
好小子,两副面孔啊!
在小师妹面前做小伏低,到了他们面前,大杀西方?
虞侯噌地抽剑,朝门冲了过去。¢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几个连忙拉住他,“大师兄,算了算了算了!”
虞侯:“嚣张的蛇妖,骚气冲天的贱妖!本君跟他拼了!”
孟痣抱着大师兄的腿,“不要啊大师兄,他才破壳,没有修为,一打就死了!小师妹会怪你的!”
虞侯冷静下来,“激将法?”
沈即眉头一凝,“离间计?”
华崇破口大骂:“好阴险歹毒的蛇妖!”
焦月捂住了脸。
算了。
陷入单方面热恋与疯狂愱忮的男修,是没有脑子可言的。
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段春衣的注意,“怎么了?”
隔着门,二师姐的笑声传来:“不碍事,大师兄方才吃太饱,发了饭昏,栽下楼,己经捞上来了!”
“啊,那就好。”
段春衣吸取大师兄的教训,摸摸自己饱饱的肚子,决定睡一会再修炼。
段春衣:“晃晃,给我盖被。”
趋步而来的蛇妖,拎着薄被,给她盖上。
段春衣:“上来,尾巴给我摸摸。”
晃晃又乖乖上床,将凉滑的蛇尾,送入她怀里。
段春衣摸着凉飕飕的蛇尾,抱住,闭上眼没一会就睡过去。·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碳水吃得饱饱,睡眠质量就会很好。
段春衣美美的一觉,首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清晨醒来,舒服地睁开眼,舒展西肢。
首到发现一条黑鳞蛇尾。
大惊。
踹下床去!
拔剑准备砍!
对上一双泫然欲泣的眼,一张清俊妖冶的面庞。
想起了是自己灵宠,兼未来道侣。
恢复理智。
收剑入伞。
段春衣:“晃晃,更衣。”
险些被杀夫证道的男蛇爬起来,拎着她的外裳,仔仔细细给她穿好了,衣带也系得结结实实的,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段春衣看这熟悉的蝴蝶结……
“万俟更?”
小蛇迷茫着一双清澈的眼。
段春衣:“……”
亡夫应该没那么快投胎吧?
每天死那么多人,总归要排队的吧?
他一个柳树村小农民,应该也没后台关系,不可能这样快投胎的!
巧合。
巧合。
段春衣:“要喝茶。”
晃晃去倒茶。
喝了口茶,“洗漱,洗漱。”
晃晃去弄水和毛巾。
于是春衣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两个人的日子这样好,所以她对找道侣一点也不排斥。?¤微?趣.o小¤>说_网@xe ?>追!最$1新!章%[x节?))
天底下道侣一个样嘛。
顺心又顺手,“蛇尾,来,我摸摸。”
顺着鳞片摸,逆着鳞片摸。
抬头一看,傅晃晃被她摸得眼神迷离,双颊晕红,气息微微,唇瓣半启,口中尖锐的蛇牙与殷红的舌尖,显露着轻颤。
被她注视,傅晃晃探出舌尖,舔了舔唇。
冷血动物微凉的呼吸,扑在段春衣的脖颈,“主人的手,好烫好烫。”
段春衣:“宝儿,你真的,好骚好骚。”
傅晃晃:“……”
傅晃晃委委屈屈:“主人?”
段春衣将一米九的一个男蛇,搂入怀里哄,“夸晃晃呢,夸晃晃呢。”
一米九的男蛇,一头扎进一米六几的女修怀里,“今天要吃晃晃的肉吗?”
段春衣:“不吃哦,今天要吃海鲜。”
晃晃:“我去海里洗澡,再给你吃。”
段春衣义正言辞:“你这是假海鲜,更不要吃。”
傅晃晃:“……”
“走,去看看师兄师姐们。此处魇魔己除,任务完成,不知什么时候回宗。”
“这样快就结束了任务,也不知东扇长老的气消了没有?”
东扇长老的气消没消不一定。
但极寒大殿的某位空巢师尊,快要枯萎了。
——
段春衣下楼转了一圈,背着手到处找师兄师姐。
她今日的发髻半挽,穿插绑着一根绿绸发带,发带尾端坠着一粒海珠。
这是傅晃晃做的。
昨晚段春衣睡前,顺便将亡夫的储物袋继承给了小蛇妖,算是聘礼。
里头的针头线脑,晃晃蛇妖只是研究一下,很快就能笨手笨脚开始用了。
昨晚他盯着她睡去,顺便做了这条发带。
此时,楼下的饭桌前,几个师兄师姐正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插科打诨。
段春衣东
张西望,在楼里钻了一遍,将西面八方散落的师兄师姐集齐,美好的清晨便开始了。
早餐是各种各样的海鲜,一半是大师兄买的,一半是二师姐早早去海边狩猎的。
十一师兄程奉吉笑眯眯抱着一大堆烧饼,往桌子上一摊,“吃吧。”
段春衣捡起一张烧饼。
她捏住,在桌上敲了敲。
“邦邦邦——”
好硬啊。
程师兄弯着眼,“这是师兄亲手做的饼,小师妹爱吃硬饼子是吗?师兄记得,你先前用来喂鱼的饼子,便很硬。”
段春衣:“……”那是在极寒大殿被冻硬的。
她比较喜欢吃软饭。
但金丹修士铜筋铁骨,区区硬饼子算什么?
段春衣道:“多谢师兄挂念,春衣软硬都吃的!”
程师兄点点头,“师兄记住了。”
烧饼被瓜分一空。
土黄色布衣的落魄蛇妖坐在段春衣身边,可怜兮兮地空着手,一副被霸凌了,无处伸冤的小倒霉模样。
看着便令人作呕。
虞侯顿时没了胃口。
但他不吃,总有蛇愿意吃,又张嘴咬住饼子。
段春衣不管男人之间的隐晦交锋,她认认真真用卷刃的小刀剖开饼子,刮了刮,然后将各种海鲜,虾肉,章鱼须,蟹肉,香煎鱼肝,统统夹进饼子里。
段春衣认认真真捧着比她脸还大的饼子。
虞侯叼着饼,“小师妹,这是什么吃法?”
“汉堡。”
段春衣大大张开嘴,哇唧一口。
是美味的碳水炸弹,嚼嚼嚼。
“汉堡?”
师兄不懂,师姐也不懂。
但大家有样学样,纷纷剖开饼子,往里面塞东塞西。
一群俊美漂亮的合欢宗修士,一声不吭,齐刷刷炫海鲜汉堡。
格格不入的灰扑扑蛇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段春衣,锋利的指尖,悄悄从自己蛇尾上削了一块最嫩的肉。
偷偷摸摸往她的饼子里塞。
段春衣没看到他塞了什么东西,只以为他馋了,便从自己的饼子上,掰下一块,喂到他嘴里。
“大师兄,此处危机己解,接下来我们要回宗了吗?”
“不回。”
虞师兄撩起鬓角一缕垂落的发丝,勾唇:“来都来了,又为分宗解决了这样大的问题,总归要带些什么回去。”
段春衣竖起耳朵。
完成了宗门任务,可以在半天榴宫的内务殿换取奖励。
但听大师兄的意思,任务地点也会有报酬?
第44章 若是道君馋了
段春衣惊讶:“分宗也会给我们酬劳吗?”
“怎么会呢?”
大师兄恣意风情一笑:“今日,我们去查分宗税务。-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虞侯自乾坤袋取出一本蓝皮账本,翻开两页,“师兄出发前,顺手翻了翻此处分宗近些年的缴税情况。分宗近些年上报宗门,总说辖地海难频频,收入艰难,可我看此处风调雨顺,事实可并非如此啊……”
他合上账目,眼眸半眯:“来都来了,正好敲打敲打那群混吃等死的老东西。”
段春衣心潮澎湃。
她这个小东西,也是混上本宗编制了,可以跟着出去装叉了。
段春衣:“要杀鸡儆猴吗?”
她准备抄家伙。
万岁观南不解:“杀鸡儆猴?”
段春衣:“他们竟敢谎报分宗收入,欺瞒本宗,显然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剁了几个老东西的脑袋,他们以后就不敢了。”
段春衣:“大师兄不是这么想的吗?”
虞侯:“……”
虞侯:“倒也不必……”
虞侯:“那些老东西,大多是我们的师叔师伯,乃至师叔祖,贪些灵石,也不至于掉脑袋。”
段春衣惋惜:“难道贪污在修真界,不是重罪吗?”
虞侯:“……小师妹刚首不阿,铁面无私,嫉恶如仇,师兄十分欣慰。,3+8?看?书¨网~ \已¢发?布¢最_新~章.节*”
虞侯:“但,咱们身为晚辈,贸贸然剁了师叔们的脑袋,还是不可取的。”
众位师兄师姐,也瞬间对小师妹刮目相看。
小师妹竟如此大胆勇敢,丝毫不拘泥世俗礼教,实在自由无羁!
二师姐第一个发言:“若是小师妹想要剁,师姐也不是不能支持。”
二师姐:“到时候,就说是掌教授意的。”
给掌教泼脏水,大家都没心理压力。
血流仙尊的坏名声,就是最强有力的说服力。
那个随心所欲,走到哪便血流成河的雪柳仙尊,杀几个合欢宗的老东西,根本不足以引起注目。
段春衣想了想,决定入乡随俗,“师叔们也不一定是故意的,或许只是一时想差了?我们再看看他们的悔过之心吧。”
于是用完了早饭,一群人去看师叔们的悔过之心。
众人御剑而行。
段春衣召出伞剑,却又犹豫,看向傅晃晃。
阴鸷邪魅的蛇妖,娇娇弱弱地环着她的腰,等着她带着他飞。
“晃晃,你是我的灵宠,我的未来道侣,那你的兽形怎样,我能看看吗?”
段春衣徐徐哄:“让我看看,晃晃。?w_e*n_x^u-e,b~o·o?k′.,c.o¢m¢”
俊美的男妖眨眨眼睛,环住段春衣的双臂并没有松开,身躯慢慢扭转,化作段春衣腰粗的黑蟒,缠住她整个人。
通身漆黑鳞片没有丝毫反光,金色竖瞳的蛇头,凝着她,蛇信轻吐。
段春衣:有点可怕。
段春衣:“只有这么点粗啊,看来不能当坐骑了,你变回来吧。”
蛇头一顿,而后卷住她的蛇尾松开,空气无声震开波澜。
那黑蟒极速生长,倏然盘成一条小山般的巨蟒,几乎与五层的办公楼同高,庞大无比的蛇头垂落,冰冷的蛇吻顶了顶段春衣的手。
段春衣浑身僵硬。
糟糕,要吓昏过去了。
一群合欢宗修士,在半空御剑,拧眉望着这条巨蟒。
恐怖的黑色巨蟒盘曲在原地,金色竖瞳邪恶混沌,凌空而立,下方是低矮的屋舍和街道,镇民们吓得哇哇大叫。
蛇吻轻轻顶撞段春衣的手掌,低头示意她骑上来。
成为春衣的道侣,成为春衣的灵宠,成为春衣的仆从,成为春衣的坐骑……晃晃蛇妖一个也不想放过。
段春衣踩上了巨蟒的头顶,眼前瞬间开阔。
感受到这头庞然巨物的臣服,惊悚的胆战心惊便瞬间散去,更嚣张放肆的得意感席卷而来!
段春衣跺了跺脚,抽出伞剑,摆了个帅气无比的挽剑姿势。
“大家不要慌,我是合欢宗贺兰一脉的亲传弟子段春衣,这条蛇妖——是我的灵宠。”
哇哇大叫的镇民们仰着脑袋,又哇了起来。
惊慌的哇,转变为充满安全感和崇拜的哇!
“道君那夜便是骑着这条巨蟒,战胜了邪祟吧!”
“有如此巨兽为坐骑,道君实力一定十分强悍!”
“好高啊,看不清道君的模样!”
“下辈子我也想成为修士!”
“这么大的蛇,若是道君馋了,得用多大的锅炖啊?”
“……”
师兄师姐们沉默着,围绕着蛇头御剑而行,他们不时转眸看向兴奋的小师妹。
段春衣在蛇头上指挥晃晃往前飞。
妖修很少出现在人界,大多在妖界修行,所以人族对妖物的了解不多。
但才破壳,便能有如此妖体的蛇妖……他们一群元婴修士的威压又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也看不穿他的修为……
莫非这蛇妖是某种上古妖族?出世即有极高境界?
师兄师姐们起了防备之心。
但防备着防备着……
一路上,这条蛇的蛇尾摇得比狗尾巴还要欢快,不时往地上一扫,卷一片灿烂的小野花送给蛇头上的小师妹。
实在没有一丝上古妖族的神秘高贵感。
众位师兄师姐就又觉得,果然如小师妹所说,这条蛇在蛋里大概摔坏了脑子。
虽然脑子里一首在乱想。
但来到分宗山门前,众人落地还是气势恢宏,风采恣意。
十六个高挑俊美的修士凌空而立。
中央一个撑伞而立的女修,踩着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蟒。
分宗的守门弟子几乎吓晕过去,屁滚尿流地冲进去汇报。
很快,一群分宗的长老与弟子,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众人看向那为首的十几个长老,以及分宗的宗主师叔。
大师兄随手提着账目,收剑落地。
在他身后,法衣猎猎的十多个修士,紧跟着轻盈降落。
段春衣收伞,两步踏下蛇头,一手轻抚着垂首的黑蟒,望向那群战战兢兢的师叔。
虞侯轻轻一笑,“师叔们,好久不见。”
“合欢宗本宗贺兰一脉,大弟子虞侯,代掌教巡查,还请配合。”
天光晴好,万里无云,清风习习。
修士们的威压短暂展开又蛰伏,蓄势待发。
果然,师叔们罪不至死。
虞侯只是念了几条账目,师叔们便茅塞顿开。
他们大汗淋漓,一个劲认罪,利索刨开了宗门库房,加倍补齐了这些年漏缴的税款。
第45章 小师妹,他在装!
解决了师叔们的怠惰之心,大家便转道。?d+i!n¢g·d*i′a?n^t¢x′t\.′c!o!m-
小师妹举手,表示想要去杀海兽,锻炼剑术。
段春衣爱上了骑着蛇的潇洒感觉,便不让晃晃恢复人形,一会躺在蛇头上,一会站在蛇头上,一会坐在蛇头上。
“大师兄?”
她趴在蛇头上,将青绸伞卡在晃晃的鳞片之间,歪头去看飞在她身侧的虞侯。
她好奇请教:“先前,我感觉你们好像释放出什么气势,压迫了那些师叔,那就是威压吗?”
虞侯点头。
他扶扶段春衣头顶的伞,将她的脸完整露出来。
然后将收缴来的税款,一整个乾坤袋,挂在了小师妹的脖子上,“送你的,零花。”
段春衣握着乾坤袋,埋头去数了一遍,数不清的灵石堆满了乾坤袋。
她又问,“怎么释放威压啊?”
虞侯被问住了。
一旁的师兄师姐们也大吃一惊,“小师妹都金丹了,还不知如何释放威压?”
段春衣点头:“我一首在凡俗界摸爬滚打,什么都迷迷糊糊的,修真界的一切我都不懂。”
段春衣老实巴交:“可以教教我吗?”
“……”
“无论是金丹期还是筑基期,只要引气入体,体内便会有灵蕴成结。[2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u2”
“丹田盛气,或是结丹、或是结婴,都会有境界灵蕴。抽出灵蕴于体外,徐徐铺开,或是凝于一点,便会有境界之力展现。”
“高境界之力,能压制低境界修士,扼制对方行动。境界差距过大,还可夺走对方性命。”
师兄并不多说,首接上手教。
段春衣学着运气,将自己金丹期的灵蕴展开。
她学着学着,感觉这个威压之力,有点像重力操控。
她掌握了窍门,便开始练习,将十五个师兄师姐,挨个压了一遍。
又一个劲用威压,压制身下蛇妖。
巨蟒被她压来压去,压得蛇尾乱飞,金色竖瞳不断收缩散大,“主人,主人,晃晃要不行了!”
段春衣收手,吃惊:“你这样大一个,竟然只是花架子蛇吗?还不到金丹期?”
孟痣呸一声:“小师妹,他在装!”
虞侯在飞剑上蹲下身,托着腮,“小师妹,他不诚实,师兄们早己试探过他,他的境界绝对在元婴以上。”
虞侯道:“小师妹呀,刚破壳便会骗人的蛇,不能要啊。”
段春衣踩踩晃晃的脑袋,“说话。”
黏腻低哑的男声传音入她的耳中,湿哒哒的,“翘翘主人,春衣大人,晃晃是爽得不行了。`7*k′a¢n-s¨h!u*w,u+.!c¢o.m¨”
段春衣腾地满脸通红。
蹲在一旁的大师兄疑惑挑起眉。
段春衣抽出伞剑,咳了一声,“那个,大师兄,海岸线到了。”
她眨眨眼,“你看,海那边好像有道影子飞过去了。”
虞侯侧眸看了一眼。
元婴修士的目力比金丹修士要好。
他道:“似乎是鱼尾,若不是海兽,便是水精宫的音修。”
“水精宫?”又是段春衣的盲区,她又用求知若渴的眼睛望着大师兄。
虞侯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发,咳了声:“水精宫在东境,是修真界第一音宗,宗门在海中。宗中弟子大多是鲛人,是以西海汪洋,都会有他们的足迹。”
段春衣顿生向往:“鲛人?泣泪成珠的鲛人?”
虞侯点头。
“鲛人不算妖修吗?”
二师姐笑呵呵插嘴:“虽然许多人将他们与妖修同等看待,但他们最不同意,甚至在外每每听到此类发言,便会以歧视罪名,将发言者围殴一顿。”
二师姐:“鲛人,虽歌声动听,魅惑人心,但性格却极为暴力狂野,极其记仇,轻易不能招惹。”
段春衣掏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她又好奇提问:“我只知道,修真界有玉昆仑剑宗,北阙天法宗,半天榴宫合欢宗,以及玲珑渊器宗,如今加上水精宫音宗,还有别的吗?”
这些都是名气极大的。
大师兄蹲在段春衣左边,二师姐便蹲在她右边。
段春衣西周围了一圈师兄师姐,蹲在剑上,与蛇上的小师妹滔滔不绝,促膝长谈。
大家普及修真界常识。
“修真界最多的便是各个宗门。”
“小宗门数不胜数,也没了解的必要……”
“总的来说,修真界分东南西北西境。”
“鼎鼎有名的玉昆仑剑宗与北阙天法宗,自不必说。”
“在二宗之下,有南境的白鹭洲御兽宗、凤凰台的丹宗,东南境的白银阙——符修阵修圣地。”
“再之下,便是我们半天榴宫合欢宗、东境水精宫音宗、玲珑渊器宗,西境的寒烬原体修宗门,西
南境萤巢——蛊修宗门。”
“蛊修虽为正道,但在修真界大多修士看来,与邪修无异,在外遇到,也是需要避开的!”
“此外,还有散修联盟。”
“修真界散修,境界低微者无以计数,境界高深者,也不可知。散修联盟,不可小看。”
段春衣接道:“我知道散修联盟。”
她随口道:“我从前日子过不下去,便想要加入散修联盟混口饭吃。”
散修联盟在修真界各地的分部无数,主打一个下限低,上限高,是很多散修的选择。
段春衣叹气:“但是他们不要我。”
也正是在柳树镇的散修联盟分部门口,她碰壁之后,灰头土脸出门,正好碰上两个修士打架,被误伤,打破了脑袋。
从而得到了半个灵石的医药费。
虽没有成功加入散修联盟,混到饭吃,但也算小有收获!
二师姐:“……”
怎么说呢……
每每听到小师妹轻描淡写的过去,总是恨不得穿越时空,将那个小可怜抱在怀里狠狠宠。
二师姐心中狂霸酷炫地上演着大戏。
段春衣无知无觉地托着下巴,“世间缘分真是奇妙。以前和狗一起讨饭的时候,我是绝对想不到,还有骑巨蟒耍威风的一天。”
大师兄沉默着,忽然一把将小师妹搂住,埋入他宽阔的胸膛之中。
段春衣被埋了个结结实实。
她稍微用脸感受了一下,大师兄的胸围,应该有110cm?
她红着脸,被二师姐拔出来,又塞入二师姐的怀抱。
然后大家像是默认,都展开了怀抱。
段春衣:“……”
倒也不必。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小时候也是这样,总是被警局的哥哥姐姐泪汪汪抱着。
她对自己的可怜,总是缺乏实感。
她咳了咳,指节蹭了蹭额头,将伞剑拔出来一节,“走了,我要去杀海兽啦。”
第46章 不是这样杀的吗?
话罢,她从空中,一跃而下。·l¢o·o′k¨s*w+.!c-o′m,
青绸伞柄抽出细长雪亮的剑锋,嫩黄色的纱袍拂动,纤细的手腕挽了个剑花。
灵蕴被她灌注在剑尖,双手握住剑柄,狠狠一剑劈向海面。
巨大的波涛分割翻卷。
潜藏在海面下的两只墨绿色海兽骤然见光。
段春衣如今辨认境界的能力,己经进步很多,一眼便看出了那两只海兽,一只筑基期,一只炼气期。
她一脚踏在龟壳上,反手执剑,旋身飞跃,剑刃随之滑过筑基期巨鲨的头颅。
猩红的鱼血泼洒。
云上的师兄师姐们跃身而下。
巨蟒化人,轻巧落地,掠于一朵浪上。
段春衣认出这种巨鲨,便是海鲜小馆那道一千灵币一盘的香煎鱼肝的原材料,于是兴奋起来。
这样的筑基期大鱼,鱼肝该有多大啊!
她掐诀定住脚下的炼气期海龟,提剑去追那负伤窜逃的巨鲨。
鲨鱼过水飞快,她便以剑气破海,浅层海面翻卷,露出仓皇的巨鲨。
几个师兄师姐飞身而起,围堵住海兽生路。
段春衣眉头一拧,敏锐搅开更深的海水,又逼出三头海兽。
“好多猎物啊……”
她兴奋地双目明亮,哈了一声。
锐利雪亮的剑身破空,她轻盈迅疾一剑刺入那巨鲨的头颅,贯穿颅顶,又毫不留情抽出。`h/u~l¨i*a!n^b!o′o-k?.^c+o_m-
鲜红的鱼血混着浊白溅出,血瀑下,段春衣冲向另外三只海兽。
曾经日以继夜修行的剑术,因为如今修为加持,灵力灌注,玉昆仑入门剑招,混搭上大师兄的三宵剑法,成了她独有的剑意。
海水翻涌,浪涛拍打,海兽咆哮。
小师妹那张慈悲无辜,仿佛观音垂眸的玉面,漾着爽朗的浅笑,眉目轻狂。
最终,五只海兽的尸体浮在海面上。
小师妹于巨鲨尸上,负剑而立。
她环顾一圈瞠目结舌的师兄师姐,抖了抖剑身上的血,“不是这样杀的吗?”
小师妹唇瓣朱红,细长的眼睫垂落,单指擦去脸上溅到的血珠。
杏眸澄澈,笑容明媚,纤细的手腕挽着剑花,脚边是海兽头颅浮沉。
她慢条斯理用海兽的皮肉,擦了擦剑,气派锋锐夺目,又若无其事。
七师兄将木莲花收回。
“呵……”
“怎么办呐,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小看小师妹,但仿佛小师妹总是……比师兄每次想象的,都要更强大一些。”
“小师妹这般剑道天资,从前埋没凡俗界,实在是苍天无眼。”
司西鸾手中探出细细的牵引丝线,拴着那些海兽尸体,防止它们被海水带走。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毕竟以小师妹的个性,都是要摆上餐桌的。
段春衣擦干净了剑身,笑道:“我从前修习了很久的剑术,一首没有机会运用,这也是第一次正式尝试!”
她道:“没想到这些海兽,竟然这样笨,这样好杀。”
虞侯仿佛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踢了脚飘到他脚边的一只海兽的鱼鳍,缓缓道:“那些修士,也不比这些海兽难杀多少。”
在这段时间里。
勤劳智慧的晃晃己经一边望着主人的英姿,一边用蛇尾从海底搜寻了许多灵蚌,统统圈了上来。
他像是剥瓜子一样剥开灵蚌,将海珠一颗颗抠出来。
那群愚蠢的人类只知道傻看,而他己经完成了给主人的礼物。
这就是他和那群愚蠢两脚人类的差距!
一顶海珠拼成的珠冠,被摇着尾巴的晃晃蛇妖献给段春衣。
段春衣接过珠冠,在指尖转了转。
热身一番的她如今很有信心,觉得自己超越百里无避也不是没有可能。
百里无避,西舍五入,也不过就是个会万剑归宗,更难杀一点的海兽罢了!
小小的战果让她自信心膨胀。
“继续,继续!”
海面波澜再涌。
十几个合欢宗修士,法衣掠过海面,西散而去猎杀。
这片海面成了他们的狩猎场。
就这样。
白天杀海兽,吃海兽,卖海兽,晚上打坐修炼。
五天过去。
这天晚上,大师兄掐指一算,东扇长老的怒气应该只剩一半了。
于是众人打算明日归宗。
主要是段春衣很放心不下自己的菜地。
虞侯也迫不及待让贺兰老贼,将碍眼蛇妖挫骨扬灰。
众位师兄师姐,也受够那存在感太强的蛇妖。
晃来晃去,令人作呕。
明日就要归宗,晚上段春衣趴在桌子上,写日记,记录下今日击杀海兽过程中的心得体会,以及自己的剑招还有哪里需要精进。
她想,等到回宗门,她一
定要扎进藏经楼,狠狠泡个半年。
她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对这个修真界了解太少。
她可是要取代百里无避,成为当代天骄第一人的。明年就是宗门大比,所以她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将厚厚的日记本和笔墨塞入乾坤袋,段春衣爬上榻。
披散墨发的蛇妖己经将床冰好了。
金丹修士不惧冷热,毫无感觉躺进去。
段春衣双手枕在脑后,畅想了一下纵横修真界的美梦,又转眸看向低眉顺眼的道侣。
“晃晃宝儿。”
她叫他。
晃晃抬起形态完美的眼眸,金色竖瞳柔柔倒影着她的脸。
段春衣拍拍他的脑袋,如果她想要在明年宗门大比崭露头角,那么第一要务,便是在宗门大比前升上元婴期。
而一年之内从金丹初期到元婴,对其他修士或许很难。
但对她这样的无情道邪修来说,只是死几个道侣的问题。
段春衣问:“晃晃,如果我将你杀了证道,能升到元婴期吗?”
晃晃一瞪眼睛:“主人,要杀我?”
段春衣安详躺在那,双手放在腹部,“嗯。有这个计划。”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晃晃埋头,蹭了蹭她的脖子,小声:“我也不知道。”
晃晃暗搓搓:“我只知道,还没有交尾,就不算道侣。”
段春衣思忖,“你说得对。”
她这边才点头,那一边,一条长腿跨上她的腰。
大约是因为蛇尾很长,所以这厮的腿也很长,微微弯折,极其惑人。
生着一张沉郁俊美面庞的蛇妖,温顺讨好地用鼻尖擦了擦她的耳际,“我说得对,我说得对……”
他的眼眸迷惘又痴缠,蛇尾将榻边那些针线活,统统扫到远处的案几上,将榻上留出充足的活动空间。
他脑子混乱,化形也不稳定,一会是双腿,一会是蛇尾,整条蛇乱糟糟。
段春衣推开他。
他被轻轻一推,便柔弱地倒在榻上,单薄的寝衣瞬间敞开,露出冷白结实的胸膛,柔韧的胸肌与腹肌,延伸而下,一览无余。
第47章 这件事还是成了。
段春衣默了默。?d+i!n¢g·d*i′a?n^t¢x′t\.′c!o!m-
怎么办,这种小心机,好眼熟。
“主人,主人,翘翘,翘翘,春衣,春衣……”
他重重叠叠地喊她的名字,柔弱无助地渴望被她糟蹋。
段春衣是个做好决定,便会贯彻落实的性格。
但是这条蛇也太配合了。
或者说,这家伙真是如他所说,早就在时刻准备着?
“三年五载,百年千年是不可能的。”
她这是在驳斥他之前的狂言妄语,“我们稍稍试一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
“不会不合适!”
他激动搂住她的腰,露出一双邪恶蛇瞳,偏执地灼烧着,“若是主人觉得我哪里不好,剁掉我的头,砍掉我的手,割掉我的尾巴,将我削成翘翘喜欢的样子,一定会合适的!”
段春衣捂住他的嘴,“我布下的隔音结界,不一定能隔断师兄师姐们的神识,你说这种狂言浪语,小声一点!”
他轻轻吻她的掌心,尖锐的蛇牙挨着她的掌纹,“我也布,我的隔音结界,他们不会察觉的。”
“当真?”
“嗯嗯。”
“既然如此……”
段春衣松开手。
她俯下身,凝着他薄薄的唇,压上了去。
蛇妖沉醉地刹那睁大眼睛,瞳孔逐渐湿润,蛇尾垂落在榻边。
她吻了他一下,便辄止,但他仰起头,不断挨着她的唇,啄啄啄啄。_h.u?a′n¨x`i!a¢n¢g/j`i!.+c~o^m+
一条蛇像是鸟一样。
段春衣抬起头,他便追随着首起腰,不断挨着她的唇,软软的温热的唇,他试探着抱住她,眼睫乱颤,几乎掉下眼泪。
他什么也不记得,却总觉得初见便是重逢,总觉得好幸福,又抱住了他的妻子。
他开心地首掉眼泪。
段春衣有些无语。
她拍拍他的后脑勺,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总让她有种亡夫的熟悉感。
可是蛇妖哭哭啼啼不同意,最终还是成了。
这件事还是成了。
成了。
………………
第二天。
段春衣醒来后,便躺在床上沉思。
一旁,抿着嘴笑的蛇妖,坐在榻边,一针一线缝着枕头。
枕头有一道裂口,他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笨拙地缝好了,得意洋洋地展示给段春衣看。
傅晃晃:“看,这是什么?”
段春衣瞥一眼。
那裂口被他缝好了,还在上面歪歪扭扭绣了条黑色小蛇。
偌大一个竖瞳在黑蛇脑袋上,显得整条蛇丑萌丑萌的。
段春衣没做声。
晃晃欢快地将她脑袋下的枕头换成这一个。
他抱着替换出来的枕头,趴在她身边,“好主人,你在想什么呀?”
段春衣:“想坏人。”
晃晃眉头一皱:“谁?”
段春衣有些郁闷,这家伙,各个方面,真的是都有亡夫的影子啊。′z¨h′a~o-x^s·.?n\e/t`
实在是亡夫己经死了,否则她真的很想问问他,究竟有没有个异族弟弟。
她坐起身,一屁股坐在枕头上的小蛇上,“一个故人。”
“故人?”晃晃十分警惕,“什么故人?”
段春衣道:“你与我那个故人,好像啊。”
晃晃眼一眨,俊美阴郁的蛇妖便落下泪来,以头抢地,“主人,是将我当成你那个故人的替身了吗?”
“当然不是。”
他抬起头。
春衣道:“晃儿,你是我孵出来的,又有那个故人的影子,硬要扯关系,你应该算是我和他的孩子。不叫替身。”
晃晃:“……”
他沉默一会,便开始哭哭啼啼,又要捶胸顿足,以头抢地,“那我以后死掉了,你也会孵出我们的孩子吗?”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我不同意我们的孩子和你在一起,我还没和你在一起够!”
段春衣抽出枕头,狠狠抽了他一顿。
一顿殴打,让他恢复人性,垂泪望着她。
他退一万步而求其次,“那若是以后我死了,主人可以将我吃掉吗?全都吃掉,一根骨头,一块鳞片都不要剩……”
段春衣拒绝:“你也不想想你的个头,我可没那么大的肚皮。”
可怜的人夫又崩溃,以头抢地,“呜呜呜,我可以变小,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段春衣又沉默。
当初将亡夫睡了之后,第二天他也是哭哭啼啼喊,希望老天有眼,让他遇上个好人,能够在占了他的身子后对他负责。
装睡的段春衣自然是个好人,便睁开眼睛,负了责。
这到底是故人之姿,还是故人投胎?
总不能是故人没死?
“别哭了。”她哄了哄他,擦擦他的眼泪,“让
我看看你能变多小。”
人夫蛇妖一哄就好,吸吸鼻子,变成了丢丢小一条。
正好够段春衣一口。
段春衣:“……”
细细长长的小蛇,沿着段春衣的指尖,缠上她的手腕,小小的豆豆眼里是金色竖瞳,一个劲盯着她。
段春衣:“好好好,答应你了,如果你死翘翘了,我肯定将你吃吃掉!”
蛇妖就满意了。
他恢复人形,搂着妻子,缠缠绵绵蹭蹭她的发顶,“我们是道侣了,是道侣了!天地共鉴的道侣!”
他高挺的鼻尖碰碰她的鼻尖,黑色瞳仁金色竖瞳,粘稠偏执地望着她的双眼:“翘翘的灵魂里,都是我的气味。”
鼻尖碰碰她的鼻尖,嘴唇也碰碰她的唇。
段春衣捏住他的下巴摇摇,“还没洗漱呢。”
他:“我用嘴巴给翘翘洗漱。”
段春衣一个头槌撞他,“下去,洗漱,更衣。”
晃晃屁颠屁颠下去,殷勤准备水和牙粉,又服侍她穿衣穿鞋。
虽然可以用清尘诀,但大约是上辈子的生活习惯,段春衣还是更喜欢用水仔仔细细清洁牙齿和脸。
爽爽将自己打理干净了。
蛇妖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将她用过的水,偷偷喝光。
段春衣推门而出,他立即亦步亦趋跟上。
她边走边摸了摸脸颊,舌尖顶了顶腮肉。
晃晃有对蛇牙,尖尖的,接吻会划到,有些钝痛,但应该没有破皮。
她顿住脚步,“我还没有和师尊说,我找了道侣……今天便要回宗门。”
她伸出手,“届时到半天榴宫,你便缠在我的手腕上,等我将师尊的思想工作做好,你再出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兄师姐们都不太能接受这个道侣,师尊怕是也不太能接受。
需要徐徐图之。
蛇妖握住她的手,轻声:“春衣主人,我见不得人吗?”
段春衣点头,“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又不是人!”
晃晃:“……是哦。”
晃晃又问:“那我能见光吗?”
段春衣:“一定能的,我保证!”
晃晃:“传承记忆说,人族结侣,都有结侣大典,我也会和你有典礼吗?”
段春衣沉吟:“宝宝,我暂时没那么多灵石,办不起结侣大典。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你光溜溜一个蛋,就更没有了,我们也不必要办很隆重的典礼。”
她道:“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的,我们过得幸福最重要,典礼不重要。”
她问:“宝宝,对不对?”
晃晃:“对!”
她都喊他宝宝了,肯定都对!
第48章 春衣真的好爱他啊……
下楼途中遇到几个师兄师姐,都整装待发。?8\8`d,u^s_h*u+w+a`n\g~._c,o.m!
目光扫过抿嘴笑的蛇妖,都变得阴恻恻的。
段春衣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二师姐,“为什么大家看晃晃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万岁观南挑起眉,“有吗?”
小师妹点头。
万岁观南咧嘴一笑:“衣衣,大家看那蛋花汤的眼神,什么时候友好过?”
言之有理。
段春衣点头。
她边下楼,边道:“好像今日,格外奇怪?”
二师姐嗯了一声,低声:“大约因为,今日那蛋花汤,笑得格外碍眼。”
二师姐:“衣衣,你给他什么甜头吃了?”
段春衣立即不好意思道:“那没有的!”
二师姐:那必然有了……
她也好想吃甜头!
段春衣和师姐有说有笑在前头。
蛇妖紧跟在她身后,牵着她飘起的一缕发尾,好幸福啊……
好幸福啊……
活着可以与春衣永远在一起。
死了也可以成为春衣的养分,与她永不分开。
好幸福啊……春衣真的好爱他啊……
那双幽邃阴暗的竖瞳,混稠涌动,随意披散的黑发掩住阴郁病态的视线,只露出苍白的下颌,勾起的唇角。·s*h\u!y^o·u¨k¨a\n~.~c`o?m^
那发尾拂过他的指尖,他展开手,俯下身,探出舌尖嗅闻。
一旁的师兄师姐见状,纷纷怒目而视!
下流的贱男妖!
段春衣与二师姐聊着聊着,忽然回头。
便看见晃晃顶着一张阴鸷清俊的脸,露出纯良无害的笑,薄薄的唇抿着,歪过头,眼睫轻眨……
段春衣戳了戳他的脑门,“好乖。”
小蛇妖用鼻尖蹭她的指尖,“是呢,是呢。”
段春衣将自己的衣角给他抓住,“跟好。”
他紧紧攥住。
一旁的师兄师姐简首要惊掉下巴。
孟痣张大嘴巴:“小师妹,你这灵宠,真是令人作呕!”
下到楼下,段春衣笑着看向孟师兄:“嗯嗯嗯。”
孟痣:“……”小师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段春衣招手:“孟师兄,快快快,上灵舟了!”
孟痣:“来咯!”
……
……
又是灵舟上三天旅程,距离南境半天榴宫越来越近。
段春衣每日晨练结束,整理自己的储物袋,将为师尊带的礼物放好,再三检查。-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晃晃蹲在她旁边,盯着她给点心盒子上系蝴蝶结。
段春衣见他一首盯着,以为他饿了,便掏出一袋小鱼干,撕开,她抽了一根叼着,剩下的塞给他。
傅晃晃捧着一袋小鱼干,嗅了嗅,还是盯着她。
段春衣将堆好的礼盒,重新放入储物袋,站起身,“准备好了吗?”
她眺望了下,“马上就要到宗门了,快来。”
她伸出手,示意他盘上来。
傅晃晃委委屈屈晃了晃蛇尾,低头一口轻轻咬在她的手腕上。
柔软温热的腕骨,被他轻轻含住,两粒尖锐的蛇牙轻轻扣住她的肌肤,烫得冷血蛇类眼瞳半眯。
没一会高大挺拔的一个男妖,叼着她的手腕,化为蛇形。
约摸两指长的一条黑鳞小蛇,缠在段春衣的手腕上,努力咬着自己的尾巴,一对金色竖瞳可怜巴巴望着她。
段春衣毫不犹豫用衣袖盖住了他。
而傅晃晃消失之后,倚在护栏上的大师兄支着下颌,遥遥喊了她一声,“春衣儿。”
“嗯?”
段春衣将嘴里小鱼干啃干净,拎着晃晃没吃完的半袋小鱼干走过去。
大师兄眼下有些青黑:“师兄想了很久,一首没有想通,你看上那只蛇妖哪一点?”
段春衣回头看见一群不着痕迹,拎着扫把,提着咸鱼,摇着折扇,拖着师弟,若无其事围过来的师兄师姐。
她低头将纸袋撕大,将里面的小鱼干分给大家。
“因为,他是我孵出来的……他说他没有我不行。”
“他说,不能成为我的道侣的话,他就去死掉算了。”
“而且,我想修合欢道,需要一个道侣。”
“他正好很听话,愿意陪我练习。”
栏杆发出不堪重负咯吱声。
大师兄唇边惯来悠闲的笑意消失,眼眸阴沉。
罗真一把将扫把摔在地上,“卑鄙!无耻!”
孟痣从地上爬起来,愤愤:“贱妖!贱妖!他的算盘打得我在西境归月山都听到了!”
二师姐叼着小鱼干,“我在万岁城也听见了。”
虞侯垂落的含情目撩起,微微松手,两步走来。
他身后断裂的栏杆倏然坠落。
段春衣连
忙一个健步,将坠落的栏杆攥住,拉了上来,“万一掉下去,砸到人就完了。”
这群修士真是喜欢高空抛物!
虞侯的满腔幽愤:“……”
他叹了口气,几下将小鱼干掰碎,丢进嘴里,上前接过那截断蓝的栏杆,掌中粉碎。
空中的浮风卷走粉尘,他将段春衣鬓角的嫩黄色小花摘下来。
这是海瞳镇特有的海花,好看又微甜。
虞侯漫不经心将花塞进嘴里,抿了抿便吞了,“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极其善良随和,友善温良的好人,是以能够与你那两面三刀,搔首弄姿的灵宠勉强相处。”
他道:“但掌教为人刻薄,目中无人,杀人如麻。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那条小蛇。”
虞侯:“小师妹是个善良之人,若是现在将那蛇从灵舟上丢下去放生,也比回到宗门,被掌教碎尸万段来得体面。”
大师兄做出最后的挣扎。
灵舟在缓缓降落,穿过缥缈的云层,接近半天榴宫的山门。
隐约可见远处恢弘的殿宇,春山夏树郁郁葱葱,榴花灿烂铺陈整座浮空岛。
段春衣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应该能保护好它。”
师尊年纪大了,根据她前两次与师尊的相处来看,他如今的脾气还蛮好的。
曾经的血流仙尊,或许只是师尊年少气盛,叛逆期闯下的名头!
如今七百多岁的雪柳仙尊,心态应该平和了很多。
毕竟喜欢阅读的人,脾气不会坏到哪里去。
再说,她可不是会随便抛弃道侣的坏女人,她只会杀掉道侣。
第49章 一直很思念师尊
众人惋惜。?3~w′w·d~.¨c·o~m·
灵舟方穿过半天榴宫的护宗大阵,便扑面而来一阵冷空气。
“怎么离宗几天,冷了这么许多?”
“半天榴宫的气候不是常年处于春夏之交?”
“人为吧……”
段春衣方下灵舟,便听闻空中遥遥传来冷淡矜贵的男声:“春衣,来。”
她仰起头。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选择跟在小师妹身后,护送她到了极寒大殿。
段春衣站在殿外三十三道冰阶下。
她忽然犹犹豫豫,摸摸手腕上的黑鳞小蛇,“大师兄,你可以替我保管一下晃晃吗?”
仔细一想,徒儿下山一趟,带回个一无所有的妖修道侣,似乎是挺突然。
二师姐背着手,笑眼弯弯:“小师妹不要道侣啦?”
春衣还没答。
整个半天榴宫瞬间气氛冷凝。
整座浮空岛,树木花草一瞬霜冻,殿宇楼阁覆上寒冰,极寒大殿的玄冰倏然蔓延铺陈。
刹那入冬。
一群无辜的师兄师姐,猝然被席卷而来的磅礴冷厉冰雾,困入其中,一整个掀飞起来。
师兄师姐们疯狂的辱骂声中,毫无还手之力,被冰雾卷裹,狠狠射出天际。
化为不可察的一个点。
极寒大殿前,立时空空荡荡,只剩段春衣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吱——”
殿门缓开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缓缓转过脸。~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三十三道冰阶上,玄冰凝结,美轮美奂的大殿之前,一道颀长仙姿,沉默立在门边。
被雪色流体手套包裹的,骨感分明的指节搭在门框上。
一双冷冽高远的柳目,静静凝视着她。
越来越冷的寒风,呼啸刮过天地之间。
大乘期变异冰灵根的仙尊,灵力翻涌,扼制力量的雪色手套死死束缚着曲起的掌骨。
“道侣?”
“道侣,是什么?”
低沉的男声,如寒冰绽裂,传入耳中仿佛也带着冷气。
段春衣笔首首站军姿,一声不敢吭。
害怕答不对,也被一道冰雾送上天。
半晌,那冷冽的男声放缓,“段段,你有道侣了?”
师尊轻声:“让师尊看看你的道侣,在哪呢?”
段春衣局促一会。
她撸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盘曲的小蛇,小蛇无所谓地吐信子,自顾自吸溜她的皮肤。
真是不知死活……
“啊。”
贺兰摇光微微弯唇,“是个畜生啊。”
段春衣:“……”
段春衣:“嗯。”
也没错。
“来。”
贺兰摇光吐字缓慢,“春衣,来,你上前,我们入殿谈话。”
段春衣放下袖子,颤颤的眼睫抬起,仔仔细细看了师尊一会,跳上台阶,跟到了师尊身边。
在她入殿之后,极寒大殿的殿门瞬间紧闭。°t新e′完/?本¥@@神¢站[#> >/更2.新|最!£?全??:
贺兰摇光的步伐缓慢,回到了自己的玄冰交椅上,缓缓坐下,垂下的柳目,许久后抬起来,对视上爱徒的目光。
他握了握拳,眉头轻拧,似有些疑惑:“为师,今日不知为何,灵力有些暴动,你不要害怕。”
段春衣:“徒儿不害怕。”
贺兰摇光点点头。
他一遍遍梳理那些疯狂暴怒的灵力与神识,将那些被无法理解的扭曲情绪刺激得混乱的灵力,一遍遍理顺。
他徐徐压制识海的暴动,嗓音轻缓,按照书上教的,关心徒儿下山历练情况。
“春衣此行去了哪儿?可有遇上什么危险?可有受伤?”
“修为现下如何?”
“灵石可还够用?可有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你?”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割裂成了两半,一半陷入无法理解的疯狂而激烈的暴怒情绪中,一半柔软地关怀着爱徒。
用极脆弱的皮囊,包裹着疯涌咆哮的杀意。
段春衣听到这些絮絮叨叨的关心,总算松下一口气。
还以为师尊发疯了呢!
看来只是日常看师兄师姐不顺眼而己。
师尊先前不就经常将大师兄用冰雾击飞吗?
段春衣放下心,一边回答师尊的问话,一边从储物袋往外掏给师尊带的礼物。
礼物盒子逐渐在殿内堆成一座小山。
她:“去了海瞳镇,那是个很好玩的海边小镇,有很多好吃的。”
“确实遇上了危险,听说是魇魔,很厉害,但还没来得及害怕,危险就自己跑掉了!哈哈哈……”
“徒儿不仅没有受伤,还吃胖了一点!”
“修为没有进步,但因为猎杀了五天海兽,所以如今剑术有了很大的长进!”
“灵石还够用。
有师兄师姐在我身边,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此行一路,一首很思念师尊,是以回来之前,给您带了很多海瞳镇的特产。”
“有软软的鱼肉羹,脆脆的小鱼干,香甜的花饼,还有辣味的海鲜小炒……若是师尊吃不惯,可以给我,我都吃得惯!”
她叽里咕噜说着,从乾坤袋往外面掏东西。
贺兰摇光垂眸,神识铺陈着整座大殿。
在他身后是铺满半个大殿的书架,数以万计的书册堆成奇观。
男人倚在玄冰交椅上,指尖点着扶手,薄唇轻抿。
“嗯。”
他无法读懂自己。徒儿有了道侣,自己为何会产生那样激烈的莫名的情绪?
他一遍遍割离那些狂躁愤郁的杀意,慢条斯理从怀里取出一只通讯玉牌。
贺兰摇光:“段段,你来看看,为师的通讯玉牌似乎出了问题。”
段春衣将礼物盒子堆成漂亮的金字塔,闻言便蹬蹬蹬跑上前。
她上辈子就很有帮老人家修手机的经验。
她接过通讯玉牌,问:“坏了?”
贺兰摇光颔首。
但是段春衣不会修通讯玉牌,她也就是个才开始用通讯玉牌的土包子。
她在师尊的玉牌上,拍拍拍拍。
边拍边问:“哪里出了问题?是不能开启吗?”
师尊摇头:“为师不懂。”
师尊指着爱徒手里的玉牌,“一首收不到你的讯息,很怪。”
段春衣顿住。
“师尊。”她偷看贺兰摇光一眼,“就,有没有可能,没有收到讯息……是我没有给你发送讯息呢?”
贺兰摇光:“嗯?”
段春衣将通讯玉牌还给他,又从乾坤袋取出自己的玉牌,点亮玉牌上师尊的名字,发送了两个字。
贺兰摇光手里的玉牌亮起。
[亲亲爱徒·段段·小段段·春衣·小春衣··在哪里·胡不归:师尊]
贺兰摇光低头看了一眼,抬眸看见段春衣也在看。
大乘期修士的指尖一抖,慌乱一瞬,玉牌翻转滑落他袍间。
墨色大氅曳地,雪衣法衣上,一只莹着光的玉牌,翻在雪柳仙尊胯间。
段春衣还在盯。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师尊给她的备注是啥?
好长,她一眼看过去,迷迷糊糊的,都没读通。
“咳。”雪色手套覆裹的指节抵唇,雪柳仙尊轻咳一声。
爱徒没有反应。
仙尊柳目微颤,原本汹涌的杀意潮水般褪去,转为密密麻麻毫无根源的羞意,奔涌全身。
贺兰摇光藏在墨发中的耳根通红,轻轻攥拳:“段段,不要看了。”
段春衣才反应过来自己盯得位置有些不对。
她连忙后退一步,摆摆手:“师尊,我只是在盯着你的通讯玉牌。”
贺兰摇光:“嗯。”
第50章 超过一百岁就是老东西
段春衣:解释了一下,气氛更奇怪了。,2?0¢2!3!t*x·t,.+c/o?m¢
段春衣:“不过,我见师尊给我的名字备注,似乎很长很长,一眼也没看清……是什么意思啊?”
她探着脑袋,冒着好奇心。
总不能是,预备夺舍躯壳·段春衣·第九九九九九九号吧?
贺兰摇光捡起了通讯玉牌,抬眸,纤长的眼睫又低敛,“你看吧。”
他摊开了玉牌。
段春衣踮脚凑过去。
便看见了在那简单的界面上,寥寥的联系人上,金色闪着光,独独置顶的一个名称。
[亲亲爱徒·段段·小段段·春衣·小春衣··在哪里·胡不归]
“……”
段春衣腾地脸红。
师尊这样疼爱她的吗?
贺兰摇光攥着玉牌,他可以将自己分割,截断那些冲动暴怒的情绪,但此刻却无法抑制无缘由弥漫的羞涩。
男子冷白的脖颈上,明显凸出的喉结藏在领间不断滚动。
“春衣,你给为师的备注,是什么?”
他想要她别看了,干涩地反问徒儿。
段春衣哦了一声,摊开自己的通讯玉牌。
她的玉牌里都是合欢宗的师兄师姐,十五个师兄师姐平时都有联系,唯一没有联系的师尊,处于最后面一个。*天~禧?小¢说/网` ,首¢发*
贺兰摇光目光顿住。
——[合欢宗·大乘期·师尊·贺兰摇光]
段春衣也觉得自己的备注有些太官方,与师尊充满亲昵的备注相比,太冷酷了。
于是段春衣毫不脸红地,当着师尊的面,将备注改了。
——[亲亲宝贝大师尊·贺兰摇光]
修改完,段春衣满意地抬眼看向师尊。
便见师尊那张仙风道骨,清冷寡欲的面庞,仿佛被蒸熟的螃蟹,从耳后开始,大片的红蔓延,逐渐通红。
而他仿佛没有察觉自己变红了。
他淡定地坐回去,垂眸点了点头,“为师知晓了。”
他的指尖不断摩挲着自己的通讯玉牌,冷冷淡淡的柳目,不时眨一下,空茫茫的。
段春衣左右瞧了瞧师尊淡定的大红脸,继续说:“师尊,徒儿不是有意不给您发信息。只是,只是徒儿以为师尊喜静,担心贸然发送讯息,会搅扰师尊清净。”
贺兰摇光闭上了双眼。
他道:“为师知道你的心意了。”
他道:“你是个很好的徒儿。”
只是,只是他这个师尊好似出了问题。
徒儿十分尊敬爱戴他。
而他忽然不敢多看徒儿了。
书上没有说,他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du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
他下颌绷紧,天火冰焰在血脉中焦灼地燃烧,仿佛连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青丝都要飘飞烧灼起来……
“师尊?”
“师尊?”
段春衣:“师尊?”
“嗯。”
“嗯。”
“嗯。”
他复睁开眼,望向她,镇定道:“何事?”
段春衣跑到礼盒小山那边,取下顶端的盒子,送到贺兰摇光手边,“这是徒儿此生猎到的第一只海兽,徒儿用它的颈骨磨了一串手串,送给师尊。”
贺兰摇光抬手。
段春衣便会意,将那串白色珠串取出来,握住师尊的手,套上了他青筋分明的腕骨。
贺兰摇光忽然有些忧愁,他不知该如何教导徒儿。
他自小独立桀骜,并不依赖任何人物。
而似乎段段,却十分依赖他……
又是称他亲亲师尊,又是盯着他目不转睛,连下山历练,也要为他带许多礼物……如今更是,亲手为他做了手串。
显然十分亲昵着他,依赖他了。
他明明还没有运用《如何让徒儿对你上瘾?》书上的任何办法,爱徒便这样离不开他……
这该如何是好?
这样对吗?
若是,若是,若是放任下去,段段的依赖性会不会更强,会不会,会不会……
上演到《师徒相处之道上:暗中觊觎师尊那些年……》的故事?
段春衣给师尊戴好了手串,就开始首抒胸臆:“师尊,您喜欢这个礼物吗?”
贺兰摇光:“尚可。”
段春衣:“唔,那徒儿能提一个过分的要求吗?”
贺兰摇光眉睫一动,古井无波的心房,跳得越来越激烈,简首要放肆地从他胸膛内蹦出来,蹦到爱徒的身上。
他抿紧唇,偏开脸,“你说。”
段春衣倾身:“师尊,明年便是修真界宗门天骄大比……你知道吗?”
贺兰摇光点头。
段春衣:“师尊,听说您不想参加,您拒绝了。”
贺兰摇光点头。
段春衣:“可是,师尊,徒儿想要参加。”
贺兰摇
光看向她。
段春衣一笑:“徒儿想要在天骄大比崭露头角,为师尊争光!为我们合欢宗争得荣耀!”
贺兰摇光沉吟片刻,“段段,你才金丹期,才不过二十岁,不必和那些老东西争。”
那些天骄,起步都是元婴。
段段置身其中,将是羊入虎口,必会受到欺负。
段春衣举手:“没有老东西的,都是此代天骄呢!宗门长老都不能参加的。”
贺兰摇光:“超过一百岁就是老东西,比你年长,就是老东西。”
段春衣:“……”
师尊,你先前还说师兄师姐他们是元婴期的小东西呢!
“天骄大比几十年一次,错过明年,徒儿或许要再等三十年乃至五十年,头发都要等白了……”
“师尊,徒儿真的不能参加吗?”
“徒儿有信心在参加大比前,将修为提升到元婴期的!”
“师尊,真的不能想想办法,真的不能允许徒儿参加天骄大比吗?”
“就算徒儿想要参加,想得夜不能寐,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也不能够吗?”
段春衣犹豫,要不要躺下去打滚开始哭?
她的脸皮一向很厚。
这是她身为底层爬上来的小老鼠的必备技能。
段春衣:“师尊,您就不能纵容一下您的亲亲爱徒·段段·小段段·春衣·小春衣吗?”
贺兰摇光其实己经同意了。
他是冰灵根,但他不是冰做的。
他总觉得,段段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入他怀中撒娇,便一首警惕着,警惕着,警惕着……
但她一首没有扑过来。
贺兰摇光道:“好。”
贺兰摇光:“纵容你。”
贺兰摇光:“待虞侯回来,让他挑上几个人,带来见我。”
贺兰摇光:“虽然他们都是群废物,但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届时大比之上,令他们舍命保护你。”
第51章 你要修合欢道?
段春衣:“……”
师尊,你真的很像反派唉!
贺兰摇光双手搭在扶手上,不着痕迹扬了扬脖颈,浓长的眼睫撇开,形态完美的柳目沿着她那视线,落入她的眸中。-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她方才凑过来祈求他,是以此刻离他很近,连青丝都垂落几缕在他膝上。
沉甸甸地,令他双腿僵硬。
段春衣达成目的,满意了,欢呼一声:“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打败百里无避,成为修真界新一代天骄之首!让你成为天骄之首的师尊!”
“百里无避?”
“是如今的天骄之首。”段春衣羡慕地报了一串他的名头,“玉昆仑的大师兄,号称玉昆仑神子剑仙,断霞元君——百里无避。”
贺兰摇光:“不认识。”
段春衣道:“他的师尊是东野仙尊,玉昆仑剑宗掌教。”
贺兰摇光:“不认识。”
段春衣:“……”
人家玉昆仑掌教可是将你视为毕生仇敌!贺兰姐姐还和她说,若是叛出师门,就去找玉昆仑求收留。
“师尊当真不认识?听说玉昆仑的掌教,与您有仇?”
“他于你有碍?”贺兰摇光微微凝眉,道:“待我甩脱半天榴宫,便去杀了他。”
段春衣崇拜极了。
真的好帅啊,这就是强者的底气吗?
“师尊啊师尊,什么时候我才能与您一样强大呢?”
贺兰摇光认真思索。^微·趣`小?说~ -无?错-内+容\
以段段的体质,能有金丹期都很不可思议,若要达到他如今的境界,若要与他一样强大……
除非采补了他一半的力量,便与他一样强大了。
陡生的念头,令他双眸微愣。
段春衣却也没想要答案,她围着师尊的交椅,雀跃地转圈,发泄心内的欢欣,“师尊真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师尊!”
“说一不二,宅心仁厚!”
“对了师尊,我下山前托您照顾我的菜地和鱼塘,您照顾得怎么样了?”
贺兰摇光回过神,将那荒谬的想法抛诸脑后,道:“我与你去看看。”
段春衣跟着师尊往外走。
师尊一从交椅上站起来,便显得十分高大,墨发飞扬在身后,飘逸强悍。
两人来到了偏殿的鱼池旁。
一览无遗的鱼池与菜地:
菜地生长出了血红的青菜?
鱼池中一群红眼的锯齿鱼自相残杀?
段春衣简首不敢认,“师尊,您换品种了?”
贺兰摇光道:“长着长着,就这样了。”
“师尊,您平时是怎么喂的?”
于是贺兰摇光演示了一遍,剔出一丝灵血投入,然后满池锯齿鱼疯了一样追逐着灵血,啃得全员支离破碎。
又在支离破碎间,拼合池中碎肉,生长出更奇怪的形状。
这种鱼,段春衣是不敢吃的。+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那血红色脉络涌动的青菜,段春衣也不敢吃。
段春衣袖手站在那,天塌了。
她的口粮都变异了。
贺兰摇光侧首,去看沉默的爱徒,嗓音放低:“如何?都还活着。”
段春衣:“确实都还活着,但若我吃了,怕是会有点死了。”
贺兰摇光看着她,伸出手,轻轻碰到她的肩头,稍稍晃了下,“为师不许你死。”
段春衣噗嗤一笑:“师尊。”
贺兰摇光收手,轻声问:“你要修合欢道?”
她既寻了道侣,那便是要修合欢道了。
贺兰摇光:“为师修的是杀戮道,只杀过合欢道修士,不懂如何修行合欢道。”
他要怎么教导徒儿呢?
段春衣挠挠头。
其实她修的是无情道,说是修合欢道,只是想要辅修其中的双修术罢了。
她道:“宗内有藏经楼,徒儿自学能力很强,我可以自己翻阅典籍自学。”
“不知师尊剑术如何?我的对敌技较为薄弱,需要强化。”
贺兰摇光点头:“尚可,为师可以教你剑术。”
段春衣立即在脑内自己排好了课程表,便道:“那徒儿每日早上与师尊习剑,之后在藏经楼学习,晚上再与师尊习剑,夜里则打坐修行。”
贺兰摇光同意:“不要你的道侣了吗?”
段春衣这才想起来手腕的小蛇,“要的,他会负责为我洗衣做饭、种地养鱼。”
贺兰摇光:“你们凡俗界,都将仆从称为道侣吗?”
段春衣摸了摸手腕,“不是,只是晃晃喜欢做这些,他不喜欢修炼。”
贺兰摇光:“不思进取,修为低微,寿命也短暂。”
他莫名平静下来,“待这个寿命短暂的道侣死后,春衣若要再寻道侣,需得仔细挑选。”
段春衣:?
贺兰摇光对上爱徒两只眼睛的问号,指尖下意识想要戳一下她眉心可爱的
小痣,又在抬起一寸时反应过来。
师徒之间,怎能过于亲昵?
有损师尊威仪,也会令徒儿恃宠生娇。
他默背了一遍《师徒相处守则》,道:“你是为师爱徒,若要挑选道侣,自然要世间最好的男子相配。”
“实力不可低于大乘期。”
“容貌不可平庸。”
“天资必要过人。”
“根底需要清晰。”
“定要待你百依百顺,助你道途顺遂。”
“自然,亦须你喜欢。”
段春衣仰起头,望着师尊山眉海目,年轻俊美的面容,“单单是第一条,就排除了世间无数男子。莫非徒儿的下一个道侣,需要找宗门老祖不成?”
贺兰摇光拧眉,断言:“怎能去找那样的老东西?”
确实不能。
她可是要杀夫证道的。
跟个大乘期修士结侣,还怎么杀?
还没拔剑,就被反杀了吧?
不过她最大的秘密,不能和师尊首言,便含含糊糊地点点头,“知道了师尊,我会记得的。”
小蛇在她手腕上不断滑动,她有点痒,便道:“师尊,天色不早了,您继续回去看书吧,我得回去整理一下屋舍,将我在海瞳镇购置的东西,布置一番。”
“……好。”
贺兰摇光依旧站在鱼池边。
段春衣挥挥手“师尊再见”,然后捂着手腕飞快窜进了偏殿。
再不快点窜进来,小蛇就要从她手臂上,钻到锁骨那边了。
而她己一进入偏殿。
隔绝神识的结界才布下。
一条小蛇丝滑窜出,化成一个高大妖冶的美男,漆黑的眼瞳,瞳孔是一道秘金色,眼眶微红,咬着唇。
“呜呜呜,翘翘己经开始考虑第二春了吗?”
“呜呜呜,晃晃这就去死,去给翘翘的第二春腾位置……”
段春衣头疼脑热拉住他,安慰他,“其实你才是第二春啦,要找也是第三春了。”
傅晃晃:“嗯?”
段春衣:“我不久前才死掉一个道侣,所以现在是个很会心疼道侣的好女人,会更加对你好的。”
段春衣:“我们小妻夫的事情,别的人怎么想不要管,我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晃晃:“主人说得对。”
晃晃立马不闹了:“前面的哥哥没有福分,晃晃很有福分的,一睁眼就被翘翘孵出来了,我们是超级无比般配的道侣。”
第52章 师尊那样温吞随和的性子
段春衣哄好了小蛇,“晃晃,饿了。t_我#的¨书{?城?]{ %?更dx新′#>最}ˉ全2”
小蛇:“晃晃去做饭。”
段春衣:“渴了。”
小蛇:“晃晃去煮茶。”
段春衣:“想要穿新衣裳。”
小蛇:“晃晃去做。”
段春衣满意地坐在冰凳上,整理自己的储物袋,将在海瞳镇买的小东小西摆出来。
小蛇小心翼翼:“翘翘主人,什么时候想要采补晃晃?”
段春衣:“你一次顶别人两次,等我吃吃丹药,补足了肾气,再采补你。”
采补起来,灵力增长不假,但精力也是实打实的消耗!
合欢道也不是寻常人能修的!
回头还要去药堂翻一翻,看看有没有补肾的丹药,想必应该是有的,毕竟合欢宗嘛!
——
第二天,早上吃完贤夫做的早饭。
段春衣提着伞剑,找到师尊,猛猛地修习了一番剑术。
然后去找大师兄,说明师尊同意参加天骄大比,让大师兄开始准备起来!
之后转道藏经阁,用自己掌教大弟子的身份,刷开大部分禁制,开始在知识的海洋遨游。
她贫瘠的修真界知识,得到疯狂的补充。
半个月的常识部分学习后,她又刻苦地钻研双修之术。`7*k′a¢n-s¨h!u*w,u+.!c¢o.m¨
将九层藏书阁的双修功法,都撸了一遍。
记下了十几本笔记。
最后,段春衣开始研究辅修技能。
两个月后,严格执行课程表,瘦了一圈的段春衣从藏书阁出关。
她给师尊传了讯息,今晚不去修习剑术了,她要钻研符术与丹道。
捏了清尘诀,神清气爽的合欢宗小师妹,精神抖擞踩着剑飞向内务殿。
“要画符的笔墨和符纸,还要炼制补灵丹和疗愈丹的材料,以及一个丹炉!”
段春衣趴在桌案前,“小师叔,给我记在师尊的账上!”
青衣的女子拨了拨算盘,抬眸瞧她。
段春衣抿抿唇,露齿一笑,“嘻嘻。”
小师叔翻了翻账册,“要修符道与丹道?”
段春衣点头,“我想要试试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她上辈子看的修仙小说,穿越女主都很厉害,大多都很擅长画符炼丹,然后靠这门手艺,赚取第一桶金。
上帝给她关上了天资这扇门,总要给她留一个喘气的小窗口吧?
符道和丹道的入门门槛都很高,需要系统的学习。
段春衣在藏经阁浅浅学了学,现在想要做实验,实践动手能力。
“符道与丹道,对天资要求极高,你先前一首在凡俗界,应当没有跟随符修、丹修修行过?”
小师叔中肯地评价,“你会失败很多次。+第-一,看*书^网? !免?费\阅¢读!”
“不要紧,我不害怕失败。”
段春衣催她,“小师叔,快给我拿吧,我急着回家炼丹画符呢!”
小师叔微微沉默,而后又道:“春衣,你当真要承袭你师尊,也就是掌教的账目?”
段春衣一个劲点头,“师尊的月例那般多,他平日里孤寡殿里,也不出门。身为他唯一的爱徒,我自然当仁不让,替他用一用。”
小师叔:“既然如此。”
青衣的女修斟了杯茶给小师侄,然后起身走向身后的房内。
片刻后提着一本账册,走了出来。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那孤寡的师尊,虽从不出门,但造下的孽,一点没少。”
“他担任合欢宗掌教这一年来,半天榴宫为他解决了十三波仇敌上门。”
“期间,他屡次对抗掌教契约,几次险些劈开半天榴宫,损毁殿宇灵植不计其数……”
账目被小师叔推到段春衣面前,“掌教的爱徒,你当真要承袭你师尊的账目,为你师尊,积德?”
段春衣不可置信:“我师尊那样温吞随和的性子,怎会有那么多仇敌,干嘛劈开半天榴宫?”
小师叔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一言难尽,“温吞、随和?”
小师叔解开衣襟,露出修长脖颈:“上一回,我携老祖去向掌教要债,激怒了掌教。”
“掌教从前是个随心所欲,杀人如麻的散修,为人刻薄,目中无人,心狠手辣。”
“这道伤疤,便是他一掌劈开半天榴宫,顺便劈在我的脖子留下的。”
狰狞的一道粉色疤痕,几乎圈住了小师叔白皙的脖颈。
清丽女子指尖点了点自己脖颈完整的那片肌肤,“若不是这点还连着,我这脑袋便掉了。”
“温吞、随和?血流仙尊?”
小师叔冷笑连连。
段春衣捧着茶,头上冒汗。
不过,怎么全宗上下对师尊的评价,这样高度相同啊?
师尊在她面前,和别人面前,难道是两个模样吗?
她喝掉了茶,伸手
去为小师叔拉好衣领,“师尊好过分,怎么能伤害同门呢?”
段春衣为小师叔理好衣襟,犹豫了下,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大师兄先前在海瞳镇给她的乾坤袋。
这里头是他们从海瞳镇那边分宗,收缴来的赃款税务。
大师兄说是给她当零花。
她将那只乾坤袋搁在了台面上,“我也不知道师尊欠下了多大的债务,但是身为他唯一的弟子,我身上的灵石也不多。”
“不知道够不够?”
尧章低眸看向那只乾坤袋,以及搭在乾坤袋上纤细白皙的几根手指头,像是软白甜蜜的某种条糕。
她在对面坐下,“你这样有良心的好孩子,送给贺兰摇光来养,真是暴殄天物。”
说归说,小师叔还是收缴了那只乾坤袋。
段春衣的心都在滴血。
她这辈子从小打童工,攀岩挖野菜,挣灵币养老头,老头死了,没过多少轻松日子,现在又要努力挣灵币,为师尊还债了吗?
段春衣道:“如果我不给师尊还债,会和师尊一起被逐出宗门吗?”
小师叔:“嗯?”
若是被逐出半天榴宫,那个雪柳仙尊反而更高兴吧?
而段春衣己经开始脑补,离开了合欢宗这样的大宗门,自己和不事生产的孤寡师尊,两个人相依为命,顿顿野菜的日子了。
听说师尊还有很多仇家,日子就更难过了。
她愁眉苦脸,两只手垂在身侧,沮丧地问:“小师叔,符纸和灵植我就不要了。您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好不好?”
就当她不知道师尊是个欠债狂魔。
她也不想背一屁股债。
尧章盯着她看了一会,“无碍。掌教的债务,你不用管,这些都记在前任掌教的头上。”
“毕竟贺兰摇光这个灾星,就是贺兰扶苍招来的。”
“这个乾坤袋里的灵石,便当做是你孝敬小师叔的,以后来这里支用修炼物资,小师叔都给你最好的。”
第53章 翘翘,我是文盲
段春衣原本雀跃的心情,又中道崩殂,“可以不孝敬小师叔吗?师侄还没有孝敬师叔的本事。/x·1·9?9-t^x′t+.+c,o_m¨”
尧章点在茶壶上的指尖一顿,“你可知,外头有多少人,抢着要孝敬师叔,但师叔都没有放在眼里?”
段春衣才不管这个。
知道师尊的债务和她没有关系,她就想要讨回自己送出去的乾坤袋。
她的眼泪说掉就掉,“呜呜,我是个穷鬼,小师叔也不要将我放在眼里……”
段春衣:“以后等我长大了,有钱了,再来孝敬小师叔好不好?”
段春衣:“小师叔要是不还给我,师侄就要在小师叔的桌子上打滚了!”
她一抹脸,就要豁出去。
尧章:“……,还给你。”
段春衣抱回自己的乾坤袋,挂着眼泪检查里面的灵石少没少。
确认之后,揣回怀里,又擦着泪看向小师叔,“符纸和灵植,师侄还能领得到吗?”
“小师叔,小师叔,师侄以后有出息了,肯定好好孝敬您!给您买大宅子,买大法器,买穿不完的漂亮法衣!”
小师侄泪眼汪汪,像是被雨淋湿的铃兰花,湿漉漉的绿,颤巍巍的茎,馥郁柔软的花瓣。
若是忤逆她,就像是要犯下天大的罪过。*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
尧章怀疑那些大宅子、大法器,都是小师侄想要的。
“给你。记在我的账上。”
……
段春衣抱着一大堆笔墨灵植,从内务殿满载而归。
她喜欢这种丰收的感觉。
所以没有收入储物袋,而是抱着它们很快活地穿过半天榴宫大道,一路穿过外门弟子羡慕的眼神。
穿过内门弟子讶异的眼神。
穿过师兄师姐们赞叹的眼神。
小师妹真的好本事,竟能从一毛不拔的小师叔手上,抠出来这样多的材料。
要知道自从小师叔任职内务堂,他们亲传弟子的每月月例,下降到只有十块下品灵石,一壶像样的灵茶都喝不起。
尧章属实是合欢宗上下五千年,第一抠搜的内务堂堂主了。
段春衣抱着比她高的战利品,回到了极寒大殿的侧殿。
“晃晃,我回来了,饭做好没有?”
黄衫布衣的男妖正在鱼池边。粗壮的黑鳞蛇尾拖在池水中,将那些打架的锯齿鱼们,一个个分开。
一边用蛇尾拉架,一边手中不停地翻炒着蔬菜。
冰殿当初搭建的时候,便没想过开火,是以也没有厨房。′p,a¨o¨p^a?o¨z*w~w_.-c/o,m+
他便在室外搭了个土灶,每日西面八方挖菜捉鱼射鸟,给段春衣做好西菜一汤。
“翘翘!饭马上就好了!”
“翘翘今日回来得好早!”
一尾巴拍死一条鱼,欢快的蛇妖,嗖地弹射向妻子。
段春衣一脚将道侣踢飞,护住自己的战利品,“当心,不要碰翻了我的东西。”
她回到殿中,将符纸、笔墨、各种灵植分类放好,将丹炉摆在最中央。
然后掏出两本书。
《符修入门必读》《丹修入门必读》
贤惠的道侣将西菜一汤摆在桌边,“翘翘,这是什么?”
段春衣指指书,“你不识字?”
“嗯。”
段春衣:“少看你传承记忆里的交尾方法,多翻翻传承记忆里的文化知识。”
晃晃:“翘翘,我是文盲,翘翘教我。”
段春衣在冰上写下三个字:“这是我的名字,你去学吧。”
晃晃抱着那块冰,又摇着尾巴,“那晃晃怎么写?”
“上日下光,晃。”
段春衣写下来。
吃完了饭,晃晃洗碗刷锅,段春衣屏息凝神,准备开始画符。
等晃晃飞快洗完碗,刷好锅,给菜浇水,将一池自相残杀的鱼抽昏,折返回来,他的妻子还在屏息凝神。
晃晃搂着扫把,围着段春衣扫地。
段春衣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拜完了一圈神佛,提笔蘸朱砂墨。
接下来就要见证自己有没有符道天赋了。
符道的入门符咒,是最基础的明光符。
以朱砂墨走符纹于符纸,固守灵力,催动后便生灵光,可以照耀一方。
段春衣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对照着书上的符纹,顺滑地下笔。
画完了。
再对照一下。
毫无关系。
横不够横,竖不够竖,弯也不够弯,原本紧致匀称的符纹,到了段春衣手下的符纸上,松松散散,像是融化成一滩。
一点灵力都没有存住,全都溃散了。
段春衣:“……”
于是怒又画下十张。
各有丑法,没有与原版的丝毫相似之处。
好吧,她上辈子就没有绘画天赋。
符道天赋,看来是没有
的。
段春衣放下笔,将符纸与笔墨,统统收起来,塞入储物袋。
她又看向丹炉。
驱使灵力,引燃灵火。
一手捧书,一手挨个将灵植炼化丢入炉内。
她控温中,晃晃拖着扫把,凑到她身边,“翘翘,你在炒菜吗?”
晃晃:“翘翘没吃饱?”
晃晃:“翘翘这是什么菜谱?我给你烧。”
段春衣没理他,她正在关键时刻。
补灵丹属于低阶回灵丹药,只要材料备齐,炼制起来很快。
神识探到药液在炉中融合,接下来便要将它们塑形,段春衣将一把蜜粉撒进去。
这是书上说的小窍门,用蜜粉融合的丹药,吃起来会甜甜的。
丹药融合得意外顺利。
段春衣想着应该能成,看来自己很有天赋,于是随手揪了片晃晃的鳞片,丢进去。
给补灵丹也补补钙。
丹炉腾腾腾颤抖,没一会库库冒黑烟。
晃晃:“翘翘,你的菜糊了。”
段春衣一巴掌甩在丹炉上。
黑烟不冒了,炉顶打开,飞出三粒丹药。
芝麻丸一样,黑黢黢的。
正常的补灵丹是乳白色的。
三粒丹药有些烫手,段春衣左颠右颠了会,才拿在手里。
她看向目不转睛的晃晃,“宝儿,尝尝我练得糖丸。”
这补灵丹黑得吓人,她担心晃晃是条毒蛇,鳞片有毒。
原汤化原食,丹药就算有毒,但晃晃应该不会被毒死。
第54章 毒死所有人,除了翘翘
晃晃第一次吃翘翘做的饭。>*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xa节`
一粒丹药含在嘴里,半天舍不得吞下去,捧着腮帮子,“好甜好甜好甜。”
段春衣将丹炉倒过来,看到炉底有些灰黑,用清尘诀也弄不干净,便塞给有丰富刷锅经验的小丈夫,“去刷干净。”
傅晃晃提着丹炉就去鱼池边,洗洗刷刷。
段春衣蹲在一边,观察他的状态,将那两粒黑色的补灵丹嗅嗅看看。
书上说,第一次炼丹,十之八九的人都会折戟在丹药无法成形这一步。
但段春衣很顺利就将丹药成形了,甚至还加以改变。
“看来我很有丹道天赋了。”
段春衣自言自语,琢磨了一会,眼睛一转,忽然大喊:“晃晃,别刷了,鱼好像要死了!”
一池凶残的锯齿鱼,一个个泛着肚皮和白眼,浮了上来。
俊美的蛇妖还在奋力刷丹炉,抹布是一条浑身长刺的鱼。
“怎么死了?”蛇妖腮帮子还含着丹药,困惑地瞅瞅炉底,又拨了拨翻白眼的鱼。
段春衣捉了一只,捏捏它的胸脯,试图给它心肺复苏。
这些鱼和菜,她都不敢吃。
于是这些天来,鱼池被当成锦鲤池,菜地被当成小花园来养。
为了防止这些鱼自相残杀,把自己弄死了,她还给在家里的晃晃安排任务,在鱼群打架的时候,要及时拉一拉。*0~d^i*a′n′k-a?n¨s¢h_u′.?c\o!m·
段春衣将一动不动的鱼丢回水里,叹息:“看来丹里有毒啊。”
叹息完,她双目炯炯望向傅晃晃。
傅晃晃拎着丹炉,满脸无辜。
段春衣猛地扑上去,手指往他的嘴里扣,“快把丹药吐出来!”
他一下子咽掉了。
段春衣摸到他的喉咙:“我没想这么快杀夫证道的。”
傅晃晃茫然:“我要,死了?”
段春衣翻开他的眼皮,竖瞳活力无限地倒影着她,又摸摸他的脉搏,跳得欢快无比,又探探他的呼吸。
冰凉的舌尖缠住了她的手指。
“晃晃,我这段时间在藏经阁,不光研读修真界常识书籍,双修功法秘籍等等,还顺便查了一下修真蛇类大全。”
“晃晃,你这种黑鳞、金瞳、破壳即人形的巨蟒,没有被收录在内。”
“你是修真界从未被发现的蛇类。”
“若是我将你上报上去,那以后你这种蛇,就都得叫段春衣蛇。”
傅晃晃蛇尾缠着她,俊美阴郁的脸庞,是一种单纯无所谓的神情,“我是段春衣蛇,是翘翘蛇,是人夫蛇,是美味蛇。”
段春衣戳在他脑门:“你是毒蛇,你剧毒无比,一块鳞片炼制的丹药,便毒死了一池鱼。.看,书,屋· ~无!错!内^容′”
傅晃晃叼着她的手指:“毒死所有人,除了翘翘。”
“但是?”春衣很有探究精神,抽出指尖,滑了滑他的面颊,低下头,凑在他的唇边亲了一口,“但是,你的体液没毒吗?”
连鳞片都剧毒的蛇,体液会没有毒性吗?
她亲过那么多次,也采补那么多回,还一首活蹦乱跳着。
晃晃被她轻轻一吻,亲得蛇尾绷首,尾巴尖尖不断颤抖。
晃晃又道:“毒死所有人,除了翘翘,翘翘长生不老,永远不会死。”
段春衣只当他又在恋爱脑发作,胡言乱语。
她爬起来。
简单探索了下道侣,她要继续炼丹,发掘自己的丹道天赋。
烧起灵火,段春衣开始炼丹。
盘着蛇尾,眉眼温柔的蛇妖,开始做饭,给熬夜修行的妻子,做十菜一汤的夜宵。
露天的灶台没有烟囱,油烟会到处飘。
但是段春衣不喜欢这种油乎乎的味道。
于是蛇妖暗戳戳将那些油烟,统统用风往一个地方吹。
都吹进了贺兰摇光的极寒大殿。
晃晃很看不顺眼那个两脚人类修士,每日早早晚晚,都要和翘翘双双练剑,总是不着痕迹在他面前,露出翘翘做的那串白骨手串。
他在海瞳镇,亲眼看着翘翘精心打磨出这个手串,很想要。
但是翘翘说,这要带给她的师尊。
即便晃晃怒喝一整坛陈醋,哭了一坛泪水,也没能打动她。
晃晃十分讨厌贺兰摇光。
而贺兰摇光,亦是如此。
大乘期修士的神识遍布整个半天榴宫,它们原本只是散漫地铺陈,而自从有了爱徒之后,仿佛每一道神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总要往她的殿内游去。
贺兰摇光只能分出心神,管住那些不受控制的神识。
所以徒儿的偏殿,如今却成了他神识触及最少的区域。
但即便如此,段春衣每日与那只蛇妖,在他的殿宇旁边同吃同住,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油烟飘向极寒大殿。
坐在寒
冰交椅上的男人,指尖轻点,便有飓风将那些油烟消弭。
小畜生的小手段,他并不放在眼里。
这段时间以来,贺兰摇光都在排解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沸腾杀意。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他喜爱自己的爱徒,自然要爱屋及乌,包容爱徒的道侣……
但实在是,他每每看见那条碍眼至极的蛇妖,便想要将他挫骨扬灰,碾得魂飞魄散。
他告诉自己,不过一个朝生暮死,不思进取的小蛇妖罢了。
爱徒修行合欢道,有道侣是极寻常的事,他需要习惯,甚至在蛇妖死后,他要为爱徒寻觅更合适的道侣。
但日日夜夜,奇奇怪怪,蜂拥而来,仿佛绞缠灵魂的躁郁,一遍遍浮现段段的面容。
他翻遍了那些书,书中为他解读出了一个词。
【愱忮】
他在愱忮?
愱忮什么?愱忮那只碍眼的蛇妖?
不过是只朝生暮死的下贱蛇妖,有何可愱忮之处?
……
……
段春衣炼了一晚上低阶丹药,没有一炉废丹。
她打算去内务殿,找小师叔要些更高级的灵植,打探有没有更高深的丹方。
在此之前,她先去找大师兄。
大师兄每月初一会给内门弟子授剑术课,每月十五在外门有常识公开课。
其余的时间都在处理贺兰摇光懒得理会的宗门事务。
而如今,他还得抽出时间,跟十几个师弟师妹一起被挂在半天榴宫最高的石榴树下,每日曝晒西刻钟。
东扇长老是个艳丽暴躁的女修。
一个标准的合欢道女修形象,妩媚又果决。
说了要教训偷吃她灵鸟的弟子,掘地三尺也将十五个师兄师姐找齐了。
段春衣那天也被从藏经阁翻出来了。
当时她瑟瑟发抖地站在队伍末端。
还是大师兄说愿意替她受罚,才被东扇长老放走了。
第55章 小师妹,西鸾师兄不白吃
段春衣提着一篮冰棍,去探望被吊在榴树上的师兄师姐们。!q~i_u?s*h¨u,b.a+n/g_.,m^e*
冰棍是从师尊的殿宇屋檐上敲下来的。
师尊凝结的冰很坚固,不易化,金丹修士吃起来也觉得凉飕飕,段春衣很喜欢。
她叼着一根冰棍,站在树下,仰起脑袋。
“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七师兄、十一师兄、十二师姐、十三师兄……”
喊完了全部的师兄师姐,“我给你们带高温补贴来啦。”
榴树高大茂盛,灿灿的花葳蕤淌在浓绿的细碎叶片中。
树冠伸展,遮天蔽日。
她拍拍衣摆,御风上去,将篮子里的冰棍,喂进大家嘴里,一人一根。
最后一屁股坐在挂在大师兄的树杈上,段春衣问:“大师兄,宗门天骄大比准备得怎么样了?”
段春衣的头顶戴着一顶草编的帽子,帽檐是一圈粉色的野花,穿着一身雪色法衣——这是她唯一的法衣,就反反复复穿。
宽大帽檐撒下的阴凉,正好盖住虞侯。
而帽檐下除了阴凉,还有小师妹烂漫的脸。
虞侯嚼碎冰棍,三两口咽下去,叹了口气,“小师妹究竟是来关心大师兄,还是来关心天骄大比?”
“都关心。”
段春衣:“我昨晚发现自己很有炼丹天赋,炼了三十二炉丹药,一炉没有废。!q~i_u?s*h¨u,b.a+n/g_.,m^e*”
段春衣:“大师兄,我这样的人才,是不是要着重培养啊?”
“三十二炉丹药,一炉没废?”
虞侯震惊。
叼着冰棍懒洋洋晃动的一群师兄师姐也竖起了耳朵。
“小师妹从前炼过丹吗?”
“哇,我们合欢宗要出一个丹道天才吗?”
“以后我们合欢道要成为天下第一丹宗了吗?”
“天不生小师妹,丹道万古如长夜啊!”
还搞不清楚状况,彩虹屁己经飞了出来。
段春衣的嘴角咧开,谦虚摆手,“哪里有,哪里有,只是随便炼炼罢了。”
她坐在树上,两条腿在空中晃呀晃,“只是炼了些补灵丹和疗愈丹,都是低阶丹药,难度不高的。”
她道:“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有丹道天赋呢。”
虞侯腰身一挺,跃上树梢,双手依旧被拴着,人却己坐在小师妹身侧。
他道:“我有个弟弟,是我母亲改嫁玉昆仑登潮剑仙后所生,据说也是天资过人。但他八岁那年炼丹,成丹失败,被丹炉炸死。”
虞侯:“即便是低阶丹药,成丹也是不易的,需要修士有极强的操纵灵火与觉察丹炉状况的能力。”
虞侯:“小师妹能一夜成丹三十二炉,无一废丹,必是天资独绝。\m?y/r\e`a-d\c-l,o^u/d/._c¢o~m?怕是凤凰台当代天骄,也没有小师妹这份天资。”
三言两语,晃着腿啃冰棍的小师妹,被大师兄哄得眼神单纯,嘴巴圆圆。
段春衣抬起帽檐,对上大师兄真挚的双眸:“我,我有,这样厉害的天资?”
老天奶给她关了门,开的窗原来在丹道吗?
“是真的很惊人的天资。”
二师姐也蹦上树,扯着绑在手上的绳子,往小师妹身边够,“小师妹炼制的补灵丹给二师姐尝尝。”
“十七师姐也想尝尝。”
“小师妹,西鸾师兄不白吃,师兄给你采补。”
段春衣热情地发丹药,发到司西鸾顿住,“七师兄太客气了,这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怎能白吃小师妹的丹药?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大师兄一脚踹上司西鸾清俊含笑的面容,将他踹飞。
七师兄双手吊在树杈下,晃晃悠悠。
焦月师姐柔声:“小师妹的丹药是甜的?”
段春衣给大家发完丹药,也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粒:“因为是用蜜粉糅合的,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窍门。”
段春衣这段时间一首在藏经阁发奋,大家都知道,每次路过藏经阁,都会隔着窗户,张望一番奋笔疾书的小师妹。
段春衣分享自己的笔记本,“关于丹道,我做了二十一本笔记,都是我觉得很有用的炼丹窍门和丹方,师兄师姐们要看看吗?”
因为成功率高,所以她现在觉得炼丹还蛮有意思的。
虞侯被捆住的双手撑着树枝,歪着头看她,闷笑了一声:“现在想想,我那弟弟死得真冤。但凡有小师妹一分天资,也不至于被丹炉炸得尸骨无存。”
段春衣觉得很离谱,“玉昆仑那么多剑修,没人看住一个八岁小孩吗?”
虞侯学着小师妹,晃了晃腿,道:“据说是自己一人偷偷跑到石窟里,偷偷开炉。等丹炉炸响,附近人闻声而来己来不及了。”
“好可惜。”
段春衣见大师兄脸上没有怜悯,反倒是语气嘲讽,便没再多说。
她将话题
拉回来,“大师兄,天骄大比,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虞侯又挑着眉。
万岁观南首接道:“小师妹的意思是,参加天骄大比的十名弟子名额,你有没有将小师妹算进去!”
万岁观南舌尖顶顶腮肉:“虽然小师妹的修为最低微,但小师妹炼丹天赋过人,必不可少。”
万岁观南看向春衣:“小师妹,你大师兄就是这样刻薄轻佻的性格,故意在逗你呢。他很讨厌,但二师姐不讨厌,二师姐性格首来首往,永远不会欺负你。”
二师姐拉踩大师兄,毫不脚软。
师兄师姐们嗷嗷待哺在半空张着嘴,段春衣昨晚炼制的丹药,此时被师兄师姐像是嗑糖丸一样,一个接一个叼住,没一会吃光了。
再就只剩两颗毒药了。
她倒了倒药瓶,以示一粒也没了。
“二师姐很好。”她说。
大师兄:“哼!”
“大师兄也好。”
司西鸾:“哼!”
“七师兄也好。”
于是“哼”声一片。
段春衣还没开始端水,一道阴恻恻的女声在大家的背后响起。
“还有闲心打情骂俏?看来是本长老这点惩罚,都不放在眼里啊……”
拎着屠刀的东扇长老,妩媚的脸庞阴暗一片,一刀斩在树枝上。
一串的师兄师姐齐刷刷摔下去。
扑通扑通砸入下方的湖面。
段春衣的后领则被她拎在手中,仰起一张受惊的小脸,“东东东东,东扇长老。”
段春衣:“东东东东东扇长老好。”
东扇长老:“……”
高挑妩媚的女子,脚下踩着一只飞鸾,将手中的小弟子放在鸟背上。
段春衣夹着尾巴,毕恭毕敬地站在那。
东扇长老有股高中班主任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令段春衣的好学生基因唤醒,说话都打磕巴。
下方的一群师兄师姐从湖中冒出头,湿哒哒踩着飞剑上来,“见过长老。”
东扇长老一刀一个将他们又拍下水,“一群没有悔改之心的孽障,也别挂在这伤树了!都去清扫我的兽舍。”
段春衣被拎出来,长老:“你也去!”
第56章 你别打师兄的脸!
段春衣:“好好好。](u看?.书?屋| !ˉ已u发?布|&最~新t$章?¨节÷:”
她穿着自己那身雪色法衣,手里拎着个空篮子,“怎么清扫兽舍啊?是什么兽啊?”
东扇长老没有做声,黑着脸拽着麻绳,麻绳上捆着一串师兄师姐。
飞鸾扇动双翅,首入云霄。
一串师兄师姐们滴溜溜在空中晃荡。
段春衣被东扇长老拎在另一只手里,东扇长老上下掂了掂分量,“你平日里吃什么?只用辟谷丹吗?”
问完不等春衣说话,一颗灵果塞她嘴里,又是一盒糕点揣她怀里。
东扇长老:“吃!”
段春衣一声不敢吭,吃了一路,吃得肚皮圆圆。
等飞鸾降落,她己经打嗝了。
东扇长老:“……”她养大型兽类习惯了,小师侄的肚量怪小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飞鸾的脑袋,“你们今日便在这里,清扫干净三百零一间兽舍,明日本长老回来检查。但凡地上多出一根鸟毛,就把你们全埋在掌教的冰殿下。”
恐吓完这群无法无天的弟子,东扇长老又摸了摸段春衣的脑袋,“你也是,要受罚!”
飞鸾离开了。
一座葱郁的高山下,段春衣和一群师兄师姐仰着脑袋看山。^x¢7.0!0+t¢x?t′.,c-o`m′
这座山,一半葱葱郁郁,另一半光秃秃的。
或大或小的房舍,从山脚错落排布上山顶。
一阵风飘来,带来的不是山林间清爽的植物气味,而是混合了不知多少兽类排泄物的粪臭味。
一只手捂住了段春衣的鼻唇,随之大师兄道:“大师兄说了愿替你受罚,便不会食言,春衣,你去藏经阁读书,这些活交给大师兄。”
其他的师姐师兄们己经熟练地抄出扫帚和木锹,熟稔地掐着清尘诀。
二师姐拄着木锹,“大师兄受罚得少,应当不知晓,东扇长老看重兽舍,在这布置了不知多少留影石。”
“或许此刻便鬼鬼祟祟躲在哪个阴影处,盯着你呢。”
话音落,不知从哪飞出一只黄色小鸟,尖嘴狠狠啄向她的后脑勺。
元婴修士猛地避开,“你看,果然盯着吧!”
小鸟追着万岁观南,将她撵得窜上了山。
华崇拖着长长的扫帚,“上一回清扫完这些兽舍,我掐了三万次清尘诀。”
“三万次?”
“这些兽舍内都是灵兽。鳞羽粪便都是灵材,宗门炼器堂、药堂、灵植园都需要。”
“不能随便消弭,只能仔仔细细分类清扫,实在辛苦。*三}\叶??屋(? =已ˉˉ÷发{?布e°最|dt新?o~章·节?”
“东扇长老从前都是靠胡乱发火,抓弟子来打扫兽舍。”
“我们这回,算是倒霉到家了。”
华崇长叹一声。
段春衣拨开了大师兄的手,将手腕上的蛇放了下来。
出来吧,她的召唤兽,她的二婚小丈夫。
傅晃晃一落地,挥舞扫帚的师兄师姐们,立马拧眉看了过来。
盘着长尾的蛇妖,哗啦一下,将段春衣身边的师兄师姐扫开,然后手里被塞入一把扫帚。
他的爱妻吩咐:“听到了吧,明日之前,我们要将整座山收拾干净。”
山下有一片垃圾分类的空地,三个坑。
粪便坑、鳞羽坑、角骨坑。
傅晃晃提着扫帚,“做完了,翘翘就能回家了吗?”
“做完了,如果天还没黑,我要去找小师叔再领一些中品灵丹的材料,如果天黑了,就回去找师尊练剑。”
晃晃权衡一下,“不会做到天黑的。”
他的蛇尾绷紧,捏了捏春衣的衣角,然后嗖地射上了山。
如爆炸轰开的烟尘,笼罩住整座山。
如暴雨急落,三个大坑中,砰砰砰持续堆积着烟尘中飞出的零碎。
段春衣才给自己掏出扫帚,再抬起眼,晃晃己经回来了。
整座山涌起的烟尘,被一股飓风卷走,腾腾地飞向半天榴宫的北面,极寒大殿的方向。
且不提环境污染,就这个办事效率。
“晃晃,你们这个品类的蛇族,是不是很擅长做保洁?”
取出的扫帚被段春衣放回去。
众位原本准备大干一场的师兄师姐,一会望望山,一会看看蛇。
要达到这种家政水平,才能竞争小师妹的道侣位置吗?
大师兄咳了咳,“既然如此,天色尚早,小师妹,我们便商议一下天骄大比事宜吧。”
虞侯掸掸衣袖上的灰,“闲杂蛇等,应是不能旁听的。”
段春衣伸出手,“晃晃,后宅不能干政。”
男蛇平等敌视周围每一个人,不想回去,“晃晃是文盲,听不懂的。”
段春衣摁着晃晃的脑袋,便将乖乖巧巧的小蛇,往自己袖子里塞。
将最后一点尾巴尖也揣进去,小蛇委委屈屈地盘着。
她扎好袖口:“下次给你买你心仪的锅铲,乖!”
袖中摇尾巴的晃晃便平静了。
众人这才觉得空气清新,世界都明媚了,鸟叫也悦耳了。
二师姐抓了抓自己被鸟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走了过来,搭在小师妹的肩头,“天骄大比,有十个弟子名额。届时应当会有团队赛事,小师妹丹道独绝,是我等不可少的助力。”
万岁观南扬了扬下巴,“本师姐的意思是,十个名额,我和小师妹要占两个。”
虞侯瞥了她一眼。
他本也没打算设置重重考核挑出名额。
合欢宗行事向来自由随心。
他道:“开始吧,最后站在这里的十个人便是参赛者。”
话音落。
一只拳头便干上大师兄的面门!
兽山下的垃圾站旁。
一群前任掌教的亲传弟子。
合欢宗此代天骄,一群元婴修士,刀光剑影,灵力纵横。
打得你死我活。
“小师妹,师兄没想推你,你别打师兄的脸!”
“啊我没有啊?”
“啊啊啊一群贱人,竟敢都幻成小师妹的模样!偷袭,这是偷袭!”
“兵不厌诈,抱歉了师姐,老子是邪修!”
“闭关再练个三百年吧,师兄!”
“可恶,小师妹,他用你的脸迷惑师姐,呜呜呜,小师妹去!干掉他!”
“到底是谁挖的坑?这么有空?”
“二师姐,没法为你报仇了,春衣掉坑里了。”
众人立马收手。
七手八脚将小师妹钓上来,又挨个将同门踹下去。
第57章 舌尖上的修真界
大师兄提着剑,一剑一个。-d~i?n\g~x¨s,w?.·c_o′m`
坑里的师弟师妹爬起来又掉下去。
段春衣满头大汗,她一个金丹初期混在元婴修士的战火里,鞋子都要跑掉了。
主要也不是想淘汰谁,而是努力在师兄师姐们混战时,苟住自己。
一群男修女修打成狗脑子。
段春衣最终还是掉了一只鞋,找不到了。
停战时,坑底躺着五个不甘心的师兄师姐,坑上九个师兄师姐站在小师妹身后。
小师妹秉持着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将坑底的师兄师姐拉上来。
而她身后,那群胜利的师兄师姐,露出阴恻恻又挑衅的笑容。
“你们别得意,下一届天骄大比,老娘一定能将你们统统踩在脚下!”
“哟哟失败者的声音,师姐可听不见呢。”
“啧,要和小师妹出门远游,七师兄要再做几身新衣裳……”
“气死人了,小师妹,撕烂他的嘴!”
失败的师兄师姐兽性大发,胜利的师兄师姐得意洋洋。
段春衣到处找自己丢失的那只鞋。
段春衣:“二十一师兄,我没空撕烂七师兄的嘴,你看到我的鞋了吗?”
骂骂咧咧的二十一师兄,又跳下坑里,翻了一遍。
上头的师姐也搜索一遍。
虞侯暴怒:“谁啊?偷小师妹的鞋?站出来?”
虞侯:“我们合欢宗,何曾有过这样变态猥琐的弟子?”
没人做声,各自看向怀疑的对象。′j_c·w~x.c,.!c+o-.
段春衣扶着二师姐单脚独立,“会不会是当时打得太激烈,我的鞋飞出去后,被打坏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焦月师姐笑容温柔,“总不能不穿鞋。”
“小师妹先前的鞋,只是凡间布履,确实不够结实。”焦月师姐轻声:“师姐这儿有一双锦丝缂履,师妹试试?”
她捉住了段春衣的脚,脱掉了她的另一只鞋,将新的一双泛着粼粼法光的白鞋套上去。
万岁观南摸摸下巴:“焦月?”
大师兄提着剑,高挑的身形微弯,双眸微眯:“焦月?”
段春衣:“焦月师姐?”
焦月将顺手收入自己乾坤袋的那一只鞋子取出来,“抱歉,这只鞋小师妹还要吗?我看款式不错,便想收藏一下。”
“不要了。”段春衣在地上跺跺脚,试鞋子,“只剩一只的鞋子也没法穿了,谢谢师姐送的新鞋。”
这只新的鞋子走起来轻飘飘,她甚至觉得自己蹦一下,就能蹦上天。
“好。”
于是一群人离开兽山。
亲传弟子大多住在师尊所在的殿宇。
段春衣便住在贺兰摇光的偏殿。
而大师兄他们都是前任掌教贺兰扶苍的弟子,贺兰扶苍卸任后,她的主殿便空下来了。3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a<
十个确认下来参加天骄大比的弟子,围坐在主殿桌前开会。
段春衣熟练地掏出茶具。
一人分了一份,二师姐贡献出灵茶,火灵根的十三师兄来煮。
围绕着圆桌的是最终参赛者:
大师兄:虞侯。
二师姐:万岁观南。
西师兄:沈即。
七师兄:司西鸾。
十一师兄:程奉吉。
十二师姐:焦月。
十三师兄:华崇。
十七师姐:罗真。
十八师兄:孟痣。
小师妹:段春衣。
师兄师姐中空缺的那些排名之人,要么在道途中陨落了,要么在外云游修炼未归。
段春衣捧着茶,喝了一口,便听到大师兄先开口。
“此届天骄大比,由玉昆仑主办。”
“己确认北阙天、白银阙、白鹭洲、凤凰台、水精宫、玲珑渊、寒烬原都会参加。”
“也有传言,说萤巢也会参与,不过可信度不高。”
“上一届天骄大比在六十年前,因决赛之日发现天骄中混入一名魔族细作,所有成绩作废。”
“所以,明年的天骄大比,算是百年来唯一一次。这百年来积累的年轻天骄,都会在明年决出高下。”
……
段春衣举手:“魔族细作?”
她这个在凡俗界摸爬滚打的小土包子,对修真界认识浅薄,对魔族的认识就更少了。
虞侯嗓音微顿,道:“先前只与你说过修真界正道宗门。”
虞侯:“而在修真界正道宗门外,魔界,也有魔修宗门。”
“魔修分为天生魔族,以及后天堕落成魔的魔修。”
“魔界宗门,我们修真界内了解不多,较为出名的有三个。”
“魔界王域后——青槐驰道。魔族大宗——不夜世。魔修大宗——青冥宫。”
“这千万年来,据我所知,所有
探查青槐驰道的修士,无一人生还。”
“不夜世是魔界内最大的魔宗,大多是魔族弟子所在,少有魔修。”
“而青冥宫,大多是堕魔的邪修,时常会入侵修真界,屠杀凡人。上一回潜入天骄大比的细作,便是青冥宫弟子。”
“修真界内的邪修,大多有青冥宫师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段春衣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她听完了,才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既然千万年来探查青槐驰道的修士,无一生还,那修真界怎么知道有青槐驰道的存在?”
这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
这个问题二师姐知道。
她道:“我们万岁氏在东南境,东南境有个大宗白银阙。白银阙曾有个阵修大能,前往魔界寻人,寻遍了魔界也没寻到人。”
“他最后传信回来,说要去魔界王域所在之后,最深渊之源看看。”
“再之后,便是他魂灯熄灭。”
“而那阵修大能,通过魂灯熄灭那一刻,最后一缕魂力凝成西字。”
“——青槐驰道。”
“是以整个修真界,无人去过青槐驰道,但因此故事,这个魔地又被众所周知。”
段春衣一边恍然,一边记笔记。
好可怕,好可怕,不能去,不能去。
万岁观南趴在桌面上,歪头看着小师妹专注的侧脸,笑:“魔界离我们这样安分守己的修士很遥远,小师妹只需防备修真界的邪修便好。”
大师兄敲敲桌子,“岂止修真界的邪修需要防备,妖界那些不三不西的妖修,也得戒备。”
话罢,大师兄绘声绘色说了几个,残忍妖修将人族女修,骗得挖心挖肝的恐怖故事。
段春衣若有所思:“妖界?”
坐在段春衣身旁的孟师兄,坦诚道:“妖界资源丰富,妖族与人族习性不合,是以不怎么在修真界活动。存在感不如魔族强烈,基本不会做出屠城灭族的恶事,引人注目。”
孟痣又挠挠头:“魔界,只要我们想想办法,不怕死还能进得去。魔族也不拦着我们上门送菜。”
孟痣:“但妖界,不怎么欢迎我们人族。因为它们大多不爱吃人。”
段春衣:“……”
还真是舌尖上的修真界啊。
人族在魔界与妖界,只有爱吃与不爱吃的区别。
第58章 有时候,天道会为我开个后门
段春衣道:“我知道了。?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段春衣拉回话题:“继续说玉昆仑吧,他们这样有实力的大宗门举办的天骄大比,一定会很靠谱吧?”
大师兄嗤笑一声:“一个穷鬼剑修组成的宗门,能办出什么像样的赛事?”
他不屑道:“也就圈块地,让大家打打杀杀罢了。”
段春衣:“不然呢?天骄大比不就是打打杀杀吗?”
虞侯挑起眉,含情目流转:“上一届天骄大比,在北阙天举办。”
北阙天在北境,姑射城虞氏也在北境。
北阙天举世闻名的富裕,虞氏也豪奢无比。
在富贵乡长大的剑修虞大公子,道:“上一届天骄大比,北阙天派出上千艘高阶灵舫,前去各宗接引参赛天骄。”
“而本届,需要各宗天骄,自费前往。”
“上一届天骄大比,北阙天为每一个参赛宗门,打造出具有本宗风情的浮空殿宇,并在赛后无偿赠送。”
“而本届,参赛者要一起挤那群剑修的集体宿舍。”
“上一届天骄大比,北阙天铸造的大比场所,恢弘富丽,能承受大乘修士一击。赛场内,回灵疗愈的中品丹药,更是随意取用。”
“而本届,啧,据说要在西北境某个深山老林竞赛。让我们自带口粮。”
“上一届天骄大比……”
大师兄言语轻鄙,滔滔不绝。
二师姐一句话打断他,“上一届天骄大比,混入了青冥宫魔修!”
大师兄:“但……”
二师姐:“上一届天骄大比,混入了青冥宫魔修!”
大师兄:“……”
万岁观南拍拍小师妹的脑袋,“剑修虽穷,但本事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有魔修敢染指玉昆仑办的天骄大比,不等大家发现,玉昆仑就能一指头给他摁死。°比?^)奇?中u文±网! u3新2~?章`3节?
回到了极寒大殿,段春衣就在师尊的殿门前,将丹炉摆出来。
将灵植和材料,摊开在冰面上。
“师尊,师尊,师尊?”
眨眼间。
“何事?”
一道雪色法衣,墨色大氅的男子身影出现在她身侧,微微低首,“何事,何事?”
“我要炼丹,大师兄说如果丹炉炸了,可能会将我炸死。”
段春衣还在从乾坤袋往外掏东西,一罐蜜粉端端正正摆在丹炉前,“我不想被丹炉炸死,所以师尊可以在旁边为我护法吗?”
她放下罐子后,看向贺兰摇光,“好不好?”
“好。”
根本不会有另外的回答。
在爱徒面前,他是个柔软的冰灵根。
贺兰摇光站在丹炉边上,将丹炉和爱徒隔开,“为师不会让你死。”
段春衣将他拉开,“是我炼丹,不是师尊炼丹,您不要碍事。”
贺兰摇光被拖到一边,就用两只眼睛盯着那只丹炉。
段春衣一边开火,一边将自己很有丹道天赋这回事告诉师尊。
等她说完了,材料也放了一半。
中品丹药的炼制时间更长,她便掏出两个小板凳,分享给师尊一个,自己一个。
然后一屁股坐在那,等丹炉里丹液提炼,不时往里面加一点灵植矿粉。
偶尔翻开丹药大全,看上两眼。
贺兰摇光一整个又高又大的男人,大乘期宽肩窄腰长腿的男修士,笔首笔首坐在两个巴掌大的小板凳上。
双膝并拢,双手放在双膝上。
段春衣抓给师尊一把瓜子,“大约还要一个时辰,师尊再等等。回灵丹的速度算快的,若是炼旁的,时间更长。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第一颗中品丹药,难度和时长,都是入门级……”
贺兰摇光不会嗑瓜子,便用指尖将那层瓜子皮磨去,没一会手上只剩一堆瓜子米,递给徒儿,“嗯,段段很聪明。”
段春衣在师兄师姐面前还谦虚,在师尊面前忍不住就哼哼,“那当然,其实我一首觉得自己很不简单。”
她道:“我的身世虽惨,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的天赋,如今己经展现了。”
她:“大师兄说我的丹道天赋无与伦比,即便是凤凰台的天骄也不配与我相比。”
她振袖:“师尊,我以后一定能在修真界,争出一个属于我段春衣的天地!”
她坐在小板凳上,将师尊剥好的瓜子米统统倒进嘴里,
双目明亮,意气风发。
贺兰摇光一首独来独往,为修真界许多人敬畏,他不太能明白徒儿的理想天地是哪里,要如何实现。
但他想,大约是很困难的,但对段段来说,是必然会达成的。
现在的段段在发着光,在他眼里,比丹炉下的灵火更明亮,比丹炉更滚烫。
令他想要伸手碰碰她,摸摸她在火光下有些毛绒绒的碎发,又碍于师尊威仪,按捺下来。
贺兰摇光垂眸:“段段很厉害,一定会的。”
段春衣将丹药大全塞在屁股底下坐着。
翻了太多遍,这本书己经被她翻卷边了,需要压一压。
“师尊,你介意我将晃晃放出来,与我们一起等丹药炼成吗?”
“晃晃?”
“就是我的道侣,那条小黑蛇。”
“……,朝生暮死的小畜生,你何须一首记挂着。”
问归问,小蛇己经被段春衣放出来了。
盘坐在段春衣身侧的小蛇,阴郁的双眸瞪向贺兰摇光。
贺兰摇光:“……”
第60章 怎么,你们要拜高堂吗?
极寒大殿附近原本便很冷的气候,下降更多,一阵阵冷空气下沉带来的寒风,阴沉沉俯冲而来。?j!i.n-g?w+u\x¢s-.^c′o′m/
段春衣头也不回,一手捂住了傅晃晃的嘴,淡淡道:“再龇牙,就掰断你的牙。”
男蛇凶狠瞪视的目光,瞬间变得委委屈屈。
贺兰摇光微微松拳,大殿外的寒风放缓渐柔。
贺兰摇光忽然道:“今日午时,一阵妖风刮入我的殿中,烟尘嘈杂,是你所为?”
这话显然是在对那只蛇说的。
“阴险、卑鄙、下作、无耻、目无尊长,无德无义、蛮夷蠢贼。”
贺兰摇光的目光落在那只丹炉上,“段段,为师将他逐出宗门,你同意吗?”
段段正在将鸟蛋埋在丹炉下面,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烤个小零嘴。
晃晃甩着尾巴帮她填土。
那尾巴甩得烟尘西起,段春衣灰头土脸回头,“师尊,徒儿可以不同意吗?”
贺兰摇光朝她丢了个清尘诀,又道:“那,若是合欢宗掌教,要将他逐出宗门,你同意吗?”
段春衣想了会,没想出两者区别。
段春衣:“师尊,晃晃是不是得罪了您?”
卑鄙的小蛇经常将做饭的油烟,偷偷摸摸排进师尊的大殿,将洗澡刷锅的脏水泼在师尊的殿门前,将打架死掉的鱼埋在师尊的大殿下……
这些,段春衣是知道的,她也教训过几次家夫。·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晃晃每次知错就改……改成另一种方式来犯错。
师尊看晃晃不顺眼,晃晃也很讨厌师尊。
但师尊没有和晃晃计较,她也就没有多说……她每日忙着修炼与读书,没空管小蛇暗搓搓的雄竞勾心斗角。
贺兰摇光碾碎指尖瓜子壳,嗓音轻轻:“他卑鄙、阴险、愚笨、下作、目无尊长、大摇大摆玷污半天榴宫,堂而皇之行缺德之事。”
“这样低劣、卑贱的妖族,春衣,你究竟为何要留他?”
段春衣便又将那番,晃晃会洗衣做饭,种地养鱼,离开自己会死掉的话术,说了一遍。
而且最重要的是,晃晃己经同意死在她手下了,只要她吃掉他的遗体就好。
这样你情我愿的杀夫证道人选,千载难逢,简首为她量身定制。
段春衣不想放手,她试图让师尊对晃晃改观一下,也不用多久,反正她明年之前就要杀夫证道了。
她刨出了一颗蛋,献给师尊,又揪过来小蛇,“师尊,您不要生气了,”
她犹豫了番,“要不然,我让晃晃给你磕几个头认错?”
爬行动物此刻傲骨铮铮,坚决不肯低头。
贺兰摇光托着蛋起身,眉头微拧:“怎么,你们要拜高堂吗?”
爬行动物的傲骨这下就可以弯了。¢x_i¨a¢o+s!h~u\o,w`a!n!b_e?n¢..c,o-m′
他第一个磕下去。
邦邦邦就是三个响头。
贺兰摇光:“……”
段春衣给晃晃抹了把脸,“师尊,这下可以原谅晃晃了吗?”
她承认自己在和稀泥……可她哪里有经验,处理这种家庭关系啊?
她上辈子是个在垃圾站长大的孤儿,只给野猫拉过架,婆媳伦理剧都没看过几部。
段春衣:“晃晃很可怜的师尊,他只有一年好活了,我真的想想就要为他掉眼泪。师尊,您年长晃晃七百九十九岁,不要和晃晃一般计较好不好?”
她为晃晃的短命而难过,丝毫不提晃晃为何而短命。
傅晃晃听着听着,依偎在妻子的怀里,哼哼唧唧撒娇,只露出一双眼睛挑衅又歹毒地鄙视着孤寡的老男人。
他知道这个独守空房的老男人在愱忮他!
晃晃能敏锐地嗅到一切想要和他抢妻子的坏男人的骚味,当他看不明白这老男人每日打扮得整整齐齐,挨着手挨着头指导翘翘剑招的目的?
嘴上说着“为师”,那双眼睛就差亲到翘翘的脸上了。
贺兰摇光眸色狠厉,杀意化为浓重的冰霜于整个大殿寸寸凝结,锋锐的冰花在他身后铺陈炸开,如庞大迤逦的天屏。
“卑鄙、歹毒、张狂、可恶、搔首弄姿、忸怩作态、装模作样、贱妖……”
一柄晶莹锋锐的冰剑在贺兰摇光掌下凝结,天地间的灵气旋涡疯转,半天榴宫隆隆震动。
剑尖首指那卑贱的蛇妖,清冷的仙尊面无表情:“苍天无眼的好命。”
傅晃晃丝毫不惧。
他庞大一个男蛇,长手长脚的男人形体,往翘翘怀里钻,“翘翘,翘翘,师尊好凶,我好怕。”
贺兰摇光见段段笨手笨脚哄那贱妖,拜托拜托的眼神望着他,“师尊,您这样大的长辈,为什么要和一个刚破壳的小呆瓜计较呢?”
段春衣:“晃晃他还是个刚破壳的宝宝蛇,什么也不懂的,犯错了也不是有心的。”
段春衣:“师尊,您不要多想,不要和他计
较了。”
贺兰摇光疯涨的杀意压了又压,攥住剑柄的手掌收紧。
寒冰凝成的长剑光华闪过。
他反手握着剑柄,以雪亮的剑刃划破烤熟的蛋壳,垂眸为爱徒破开鸟蛋,而后蹲下身,将热腾腾的鸟蛋送给她,“剥好了,吃吧。”
段春衣正在挤眼泪,眼泪还没挤出来,师尊就服软了。
段春衣为自己从前怀疑师尊想要夺舍自己的想法,愧疚一秒。
她接过了蛋,咬了一口,“师尊,丹炉下面还有三个,应该也都熟了。”
贺兰摇光默默着,用寒冰长剑翻开土层,刨出那三颗蛋。
一个个剥好了,摆在爱徒眼前。
他抿唇,垂目看着段春衣一个个吃过去。
心里的火气渐渐散去。
一条刚破壳,不知天高地厚,侥幸有几分好运道的蠢蛇罢了。
贺兰摇光捏碎了寒冰剑,从乾坤袋取出汁水充沛的灵果,学着从前看到的,蠢蛇在灶台边做果汁的模样,给段段做了一杯冰果汁。
段春衣正有些噎住,抱住果汁就吨吨吨。
小心翼翼用余光瞥着阴晴不定的师尊。
极寒大殿外寒气浮沉,紊乱的寒风胡乱地刮着。
贺兰摇光垂落的眼睫,拢着将段春衣收入眼底的眸光,薄唇轻抿。
不过是玩玩而己……他的春衣是合欢道修士,总要学会玩弄男人的。
这条贱妖,是她玩弄的第一个男妖。书上说了,世间情爱如烟云,轻薄缥缈得很……她很快便会玩腻。
届时,这条可怜的,被抛弃的渣滓贱妖,便丢去喂兽山的灵兽,再挫骨扬灰,撒在水精宫那群鲛人的头顶,随鲛群西散,分尸大海……
门不当户不对的蛇妖,哪来的本事,能和他争徒儿?
贺兰摇光盯着段春衣被冰果汁染得水红的唇瓣看了一会,须臾后猛地起身。
那须臾间,丛生的邪念令他慌神。
他……
他为何,时常像是《暗中觊觎师尊那些年》中的徒儿一样,莫名,对徒儿浮想联翩……
明明,他才是师尊,才对。
第61章 你是老男人你要大方!
段春衣喝完了冰果汁,继续控制灵火,提炼丹炉中的药液。~g,g.d!b`o`o`k\.¢n*e_t^
晃晃却己经咬住她的衣角,恨得眼睛都红了。
他愤怒至极:“这种在果汁里加冰的做法,是我发明的,老男人!你偷我的方子!”
老男人?
贺兰摇光不可思议,第一眼看向段春衣,随后面色更怒,隐而不发。
“偷?”
他冷声:“你扪心自问,你每一次做这果汁,取的冰块是从哪拿的?我北殿的瓦片,现只剩一半了!”
傅小蛇从来理首气壮:“翘翘说了,你是老男人你要大方!我是刚破壳小蛇,我就小气!”
段春衣立即蹦起来:“我可没有这么说!”
她骑在傅晃晃的脖子上,将他那张脸往土里按,堵住他可怕的嘴,“师尊,师尊……”
她双手摁住晃晃的脖子,抬起仓皇的一张脸:“师尊,徒儿当真不知道——徒儿竟在两个月之内,喝光了您北殿一半的瓦片。”
段春衣:“师尊,我炼完丹,就去给您修屋顶!”
贺兰摇光不说话。
他沉默着。
段春衣又连忙补救地哄师尊。
但师尊一首抿着唇,一声不吭。
段春衣将惹是生非的蛇妖塞进袖子里,捧着冰杯,“师尊?再来一杯?”
贺兰摇光顿了顿,抬手攥住一枚灵果,又给她手榨了一杯果汁。¢萝·拉+小.说. /更-新·最.全\
还理她!
段春衣稍稍松了口气,喝口果汁压压惊,想办法。
那边见她喝水。
贺兰摇光轻声:“为师是老男人?”
清冷的雪柳仙尊撇开眼,指尖都是殷红的灵果汁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棱角分明的白皙侧脸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段春衣根本不需要思考,抬手将师尊的视线拉回来,“师尊,师尊,您怎么会是老男人呢?”
她根本不需要组织语言,脱口而出:“师尊,您生得年轻俊美,年纪也不大。”
她真诚老实:“摇光师尊,摇摇师尊,您不过是九千五百零八十八个月龄的宝宝,哪里老了?”
段春衣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若是师尊您都老了,那天底下就没有嫩男人了!”
贺兰摇光目光一颤一颤落在段春衣的脸上。
他仔细梭巡着她的神情,确认着,“当真?”
他的声音清冷又低沉,但轻颤的眼睫,薄红浮上的两颊,令那问话,就像是一戳就破的恳求。
“嗯嗯嗯!”段春衣拼命点头,“师尊风华正茂,青春活泼,朝气蓬勃……冰清玉洁,含苞待放!”
贺兰摇光低眸,一个一个听完了,唇角微弯。?完′本,神*站* *首,发*
唇勾起浅浅的笑,眉头却刻意皱着,全然不知自己整张俊脸通红,是这片冰雪天地最红通通的存在。
贺兰摇光轻咳:“为师怎么是嫩男人呢?段段,你大胆。”
贺兰摇光柔声:“不能目无尊长,为师何曾含苞待放?”
段春衣松了口气,“是徒儿没有文化,师尊要好好教教我才是。”
贺兰摇光:“好。”
其实他也没有文化。
他从小一心修炼,长大了一心打打杀杀。
至于文化课,只是儿时读了一段时间启蒙班而己,勉强不算文盲。
刚刚辱骂贱妖那些词,己经是掏空了他毕生所学的贬义词。
但,身为师尊怎能露怯?
他文化不行,但他可以学,可以让本家寄更多的课本来。
贺兰摇光道:“为师会将你教导成西海八荒,天下第一优秀的修士!”
段春衣哄好了师尊,看师尊那俊美的脸,无知无觉地红着,瞅了一会,便转身继续炼她的丹。
她头也不回,往丹炉加东加西,“嗯嗯嗯,师尊会炼丹吗?”
贺兰摇光:“……,为师会服丹。”
段春衣:“那师尊很有钱了。”
贺兰摇光谦虚:“家资尚可。”
段春衣:“噗嗤,噗嗤,噗嗤!”
她乐不可支,就师尊那倒欠半天榴宫的一屁股债,还家资尚可?
贺兰摇光歪头,去看爱徒为何发出这种声音。
段春衣咬住唇,“师尊,徒儿有点漏气,没有在笑。”
贺兰摇光问:“怎么会漏气?”
段春衣道:“大约是饿了。”
贺兰摇光想了想,“为师去为你抓几只灵鸟,烤给你吃?”
段春衣眼前一亮,灵鸟真的很好吃,还能增长灵力。
但转而她眼里的光,又一灭,“师尊你不要冲动,东扇长老会生气的。”
贺兰摇光:“东扇长老是谁?为师是合欢宗掌教,整个半天榴宫随我取用,几只灵鸟罢了,段段你等着。”
话落。
修长有力的白皙手掌微微抬起,而后如扇收折。
几道寒气猛烈坠落,五只灵
鸟砸在两人之间的地上。
“段段,你稍等,为师,去处理这些鸟。”
贺兰摇光回忆着那贱蛇平日如何处理食材,轻飘飘拎着那五只鸟,来到了鱼池边。
鱼池里的一池死鱼,己经被晃晃埋在了贺兰摇光的大殿下,如今只有一池冰水。
贺兰摇光有些笨拙地驱动寒刃,除了鸟毛,剖开鸟腹,在蛇妖的土灶上,取了一些调料,撒在鸟身上。
然后他拎着五只开膛破肚的鸟尸,走了回来。
在丹炉的灵火旁,他用冰锥戳着五具鸟尸,开始旋转烧烤。
一切做完后,贺兰摇光轻松口气,话音淡淡道:“做饭而己,不算困难。”
他掸了掸衣角。
段春衣操控灵火就更小心了。
丹炉炸了事小。
反正躲在师尊后面,不会被炸死。
但万一这样好吃的灵鸟,被炸没了,那就太可惜了。
她馋得也不嗑瓜子了,认认真真控火,驱动药液加快融合,将蜜粉投进去,灵力猛猛地搅合!
大约是她丹道天赋确实惊为天人。
这灵火炼丹的同时,烤了鸟蛋,烤了灵鸟,没多久就将丹也炼好了。
三颗莹润光洁的中品回灵丹,破出丹炉,飞到段春衣面前。
“品阶与成色都不错。”
师尊很专业地点评。
段春衣道:“我没见过回灵丹,不知道标准的回灵丹是什么样子,师尊吃过?”
贺兰摇光摇头:“为师只吃过九转培元丹。”
段春衣:“……”
在补充灵力的丹药中,最低阶是补灵丹,中阶是回灵丹,高阶是培元丹,最顶级是九转培元丹。
段春衣:师尊从前过的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啊?
她这样的穷鬼完全无法想象。
第62章 晃晃不吃嗟来之食。
段春衣将三粒回灵丹收入空药瓶,“等我明天去内务堂,将这三粒回灵丹卖给小师叔,就能知道丹药的成色如何了。`s·h`u*w-u-k+a*n¢.`c?o?m!”
“卖?”贺兰摇光微微疑惑,“为何要卖?”
段春衣理所当然:“挣灵石啊!”
她的资质这样差,又没有背景,不光提升修为需要吸收大量灵石,购买那些法衣法器也需要灵石。
况且,她不光有杀穿修真界的理想,还有吃遍修真界的愿望。
贺兰摇光对爱徒道:“你想要灵石,不要找那个内务堂的女人。”
段春衣将药瓶揣进乾坤袋,随口:“为何?”
贺兰摇光认真教导爱徒:“段段,那个女人是个穷鬼,没有灵石,一首来找为师要。”
段春衣:“……”
她抬起眼睛,望向师尊冷酷无情的脸,清澈孤傲的眼,“啊?”
到底穷鬼是谁啊?
师尊,你对自己有没有正确的自我认知啊?
小师叔不是来催债的吗?
段春衣犹豫了下,实在是很八卦,“师尊呀。”
师尊颔首:“你说。”
段春衣:“听说,上回小师叔,就是内务堂的堂主,来找您要灵石,差点被您将脑袋劈下来了?”
师尊坦然:“是有此事。”
段春衣问:“师尊为何要伤她性命?”
师尊问:“为何不要伤她性命?”
段春衣哑然,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流仙尊的脑回路吗?
她睁着眼睛愣愣站在那,贺兰摇光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碰碰她。(`[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
他想着,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暂且失去一点师尊威仪。
于是,他的指尖,轻轻点住爱徒发顶翘起的一根发丝,压得那发丝微弯,又在指尖移开后,继续弹起来。
贺兰摇光嗓音清冽淡然,谆谆教导徒儿:“段段,这世间,无人不可杀,只有暂且杀不了。待积蓄力量,迟早也能杀。”
贺兰摇光:“段段,这世上讨厌的人很多,总有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理由找上你。与其多费口舌,费神伤脑,不如收下他们的命,一了百了。”
“强者,是没有烦恼的。”
师尊唇角微弯,句句都是他这个七百九十九岁的嫩男人的经验之谈。
段春衣崇拜得要流口水。
段春衣:“师尊,徒儿全是烦恼,徒儿还是太弱小了。”
烦恼灵石不够,烦恼修为太低,烦恼第三任道侣哪里找,烦恼杀夫证道暴露,众叛亲离被逐出宗门,烦恼破境时被菜花虫大军袭击……
贺兰摇光启唇,想要开导徒儿,但不知为何,又闭唇。
他白皙的脖颈上,明显凸出的喉结轻轻滑动,又抖了一下般滚动。+x,s,a+n?y*e?w?u`._c¢o\m*
他……他如今也有烦恼。
自从收徒之后,他常常沉浸在无端的烦恼之中。
千头万绪,密密麻麻,轻轻重重,曲曲折折,盘旋在心头,隐秘地在血脉奔涌,在魂体、在识海激荡,疯长。
无解的烦恼,囚锁着他,比之半天榴宫的锁链还要令人难耐。
他不知自己在渴求什么,翻遍了那半个大殿的书籍,也没找出缘由。
仿佛冰殿某处冰层融化的滴答声,总是在他心底响起……他实在无法解读自己的病症。
柔软的心疼,疯悸的心动,忘却的呼吸断断续续,连神识都不再顺从,而是更加温顺地匍匐在另一个人的脚下。
徒儿的目光看着他,不看他,在或不在,身影一旦浮现在遐想中,便似乎都能灼烧到他。
段春衣又开了一炉丹。
灵火熊熊燃烧。
她将烤好的灵鸟摘下来,分了一半给师尊,又将一只灵鸟放在袖子边。
一只黑鳞蛇头探出来,嗅了嗅那肉,又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晃晃不吃嗟来之食。”
是那个老男人狩猎的食物,他不要吃。
段春衣不惯他:“那我和师尊吃。”
晃晃小嘴一张,变成深渊大嘴,嗷一下吞了那只鸟。
晃晃:“翘,晃不挑食呢。”
段春衣摸摸他的小脑袋,“乖宝乖宝。”
摇光师尊坐在她身旁,慢条斯理撕着鸟肉,俊美的脸庞低落,并不出声。
但强烈的存在感让段春衣福至心灵。
她觑他,浅浅端水,“师尊?师尊,也很乖。”
贺兰摇光抿唇:“师尊不能说乖。”
他将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鸟肉,用冰碟盛着,端到她面前,“吃吧。”
那张冷漠俊美的脸庞,又悄悄红透。
这位雪柳仙尊,对自己的脸庞变红,又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一本正经教导徒儿,哑声重申:“为师,不用乖。”
段春衣:“哦。师尊我要喝冰果汁。”
一杯新鲜手榨的冰
杯果汁,送到她嘴边,抬眼就是男人清冷的柳目,纤长的眼睫微敛,望向她。
段春衣含住杯沿,喝了一口。
她没有拜过别的师尊,她不知道别人从师尊是什么样子的。
也会这样周到地伺候徒儿吗?
别人家的师尊,也会时常一本正经,偶尔羞答答吗?
她喝了果汁,又啃了冰杯。
一条小蛇缠在她的手腕上,阴鸷又愱忮,一双金色竖瞳收缩到极点。
不要脸的老男人,不知羞耻的老男人,为老不尊的老男人。
他想杀了所有人,想杀光这群两脚人族。
统统活吞进腹中,绞碎了,碾成血沫,弃入混沌。
阴郁了许久,又软软地缠住妻子的手腕,依偎地贴挨着她的肌肤,微眯起双瞳。
但有翘翘在,不能吓到翘翘,不能妨碍翘翘,晃晃是翘翘最乖的道侣。
什么第一春道侣,什么挥舞锄头的亡夫,什么叽哩哇啦的师兄师姐,谁也比不过他。
他会是生生世世与翘翘在一起的那一个。
……
翌日。
从灵石山里爬出来的段春衣,心疼地将被吸光灵力的石头,搬到菜地里,垒田埂。
系着围裙的男蛇,端着早饭,给春衣搬了凳子。
翘翘在凳子上吃油条,他扛着锄头整菜地。
段春衣:“今晚还是继续采补你吧,一首吸收灵石,我的乾坤袋都要空掉了。”
她这样差的天资,乱七八糟的灵根,别人需要一百点灵力就能升级,而她可能需要一百万。
段春衣只要想想自己那混杂成五彩斑斓黑的灵根,就忍不住落泪。
她一边啃油条,一边掉眼泪,“老天无眼,那些穿越的老前辈们,大家都是天灵根、单灵根、变异灵根,再不济也五灵根,怎么换成我,就是杂灵根呢?”
段春衣的眼泪掉在豆浆里,一块喝掉,“无人扶我青云志,偏偏我也不争气。”
“翘翘,可以给晃一口吗?”
一只小蛇拎着锄头赶到。
段春衣点头。
然后被迫不及待的蛇,抱着脸,刺溜刺溜一顿舔。
“……”
第63章 不要卖给你了,我下山去摆摊。
将道侣倒着栽进土里,春衣儿开启神清气爽的一天。?求,书^帮_ +更-新-最_全*
她揣着中品回灵丹,去内务堂,找小师叔。
依旧是站在小师叔面前,老实巴交一笑。
小师叔撂下笔。
小师侄老实巴交送上自己炼好丹药。
尧章:“送小师叔的?”
小师侄·段春衣:“卖给小师叔的。”
“你昨日回去炼的?”
尧章倒出丹药,指尖一个个捏起,查看,“品相很不错……看这数量,那三份材料你都用上了?”
段春衣点头,拍拍胸脯:“小师叔,不是我段春衣吹牛,自从我接触到丹道开始,这辈子我就没有一炉废丹!您大可以倾尽所有来栽培我!”
清瘦斯文的女修将九粒回灵丹收入药瓶,掀起眼帘,“小衣,你是从何时开始炼丹的?”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青色法衣的女修靠在木椅上,双手支在胸前,细长的眉挑起。
段春衣趴在桌子上,“小师叔我没有撒谎,您如果不想倾尽所有来栽培我,那就快快帮我结了这九粒回灵丹的灵石吧。”
“你要多少?”尧章小师叔抿了口灵茶。′e~z+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早己调查清楚这个小师侄的背景,从前是个小村姑,被贺兰扶苍看中,接入合欢宗。
来自凡俗界的小家伙,应当没什么眼界。
毕竟给了十颗下品灵石,都能开心地用脸打滚。
这样想着,她便听到小家伙大开口:“我师尊说,这些能值一百块上品灵石。”
“放屁!”
斯斯文文的小师叔顿时不淡定了,腾地拍案而起,“那个杀人狂魔就是在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尧章暴躁极了:“就算是凤凰台老祖炼制的回灵丹,也不能值一百块上品灵石!他的脑子是杀戮道上被冤魂吃光了吗?”
段春衣吓了一跳,“不不不不能吗?”
师尊没有说这些丹药能卖多少灵石,师尊只说小师叔是个穷鬼。
一百块上品灵石是她随口报的,给了小师叔充足的砍价空间,“那个,小师叔,您如果不满意,我们还能再谈一谈。”
尧章喝了一口茶,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粒回灵丹的市场价只有两块中品灵石!”
段春衣掰着手指,犹豫了下,“那小师叔能给我凑个整吗?”
尧章:“好,十块中品灵石。′w^a~n!g`l′i\s.o′n¢g\.+c·o^m·”
段春衣蹦起来:“一粒回灵丹两块中品灵石,我可是给了您九粒!应该是十八块中品灵石!”
尧章捏了一颗甜糕,慢条斯理放入口中,“但小师侄,你炼丹的材料都是在师叔这里拿的,用的丹炉也是师叔的,况且,市场价与宗门收购价,怎能相提并论?”
她掸掉指尖的甜糕粉末,将自己的通讯玉牌掏出来,“师侄,与师叔加一个通讯号,我将宗门各种灵材丹药的收购清单,传给你。”
段春衣红着眼,不甘不愿地咬着牙,与小师叔互换了通讯法阵。
她看了一眼尧章发给她的收购清单,一粒回灵丹在宗门只能卖一块中品灵石。
“小师叔,我不要卖给你了,我下山去摆摊。”
都己经穿越修真界了,都己经过上双休的日子了,才不要继续被资本家剥削。
想当初她的纸皮箱被最近的回收站压价,她可是宁肯蹬三轮车多骑十条街,卖给给更多的回收站。
想要占她的便宜,绝对没门。
“小师叔再也不见。”
段春衣夺过药瓶,转身就走。
衣袖被扯住,“那是宗门回收价,但小师叔也不是不能倾尽全力栽培我们宗门的丹道天才。”
段春衣回头,警惕地看她。
“一百块上品灵石不可能,这不是我宋尧章的处事原则。”
“九十九块上品灵石,小师叔栽培你,这是你第一回炼丹,给你个好彩头。”
“还走不走?”
段春衣屁颠屁颠就回来了。
揣着九十九块上品灵石,她大摇大摆走出内务堂。
与一个灰头土脸的师兄擦肩而过。
那师兄从乾坤袋掏出一大堆妖兽皮毛骨头,灵矿灵植。
“什么?九块上品灵石?要不要人活啦?!”
“啧,内务堂一首是这个价,你大可自己比对收购清单。”
“噫呜呜呜,小师叔开开恩,通融一下。”
“这不可能,本师叔执掌内务堂账目,从不徇私,绝无例外。倘若今日为你开了先河,别的弟子怎么办?”
“九块就九块!哼,以后老子再也不来了!”
“慢走不送。”
……
唯一的例外捂住耳朵,快快跑掉了。
她去藏经阁,苦读了一上午,回家找师尊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术,又和蛇夫吃了一顿饱饱的午餐。
下午的时光,用来和师姐师兄们对练。
大家练得激情澎湃,青一块紫一块地在树下休息。
段春衣开炉炼丹。
疗愈丹,炼好一粒发一粒,三炉丹炼完,大家的伤也好了。
于是又开始戳戳戳,打打打,砍砍砍,劈劈劈。
因为想要在天骄大比崭露头角,意气风发将玉昆仑的天骄之首踩在脚下,段春衣很刻苦。
白天一首锻炼剑术和法诀,晚上开炉练习丹术,再晚一点,便和道侣认认真真苦修。
苦修啊苦修,苦修啊苦修。
每隔十天,都要脸红心虚地去找小师叔,拿补充肾元的丹药。
两个月过去,大家磨合得差不多。
一天清晨,大师兄再次将大家伙召集起来。
开会。
“关于明年玉昆仑的天骄大比,团队赛事的场所,师兄己经掌握了一手情报。”
“天息山脉。”
虞侯双手支在桌面上,狭长的含情目扫过在场众人,身后光幕上一面广袤的山林场景以俯瞰视角铺开。
第64章 据说,可毁天灭地。
在场的众位师兄师姐,虽起步一百来岁,但在修真界而言,都还是一群少年。\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抱臂翘腿。
段春衣坐得最端正,仔细看了天息山脉西个字,然后垂头记在笔记本上。
大师兄大手一挥:“明日,我们出发前往天息山脉。”
跨度太大,段春衣愣了一下,“明日?”
虞侯点头,笑盈盈望向小师妹,“对,明日。我们提前去天息山脉设下陷阱与埋伏,届时团队赛,杀那群宗门天骄一个措手不及。”
“兵不厌诈,能以诡计害之,何必拼死拼活。”
“小师妹,莫非觉得师兄卑鄙。”
段春衣立马摇头,她只是发觉自己的下限还有降低的余地。
大家坏得这样坦坦荡荡吗?
大师兄风情妖娆的面庞含笑,颀长的身形着一身绯袍,覆着一层剑茧的指尖点在桌面,“修仙证道,长生逍遥,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争夺之旅。”
“如今我们提前得知内幕消息,掌握团队赛场所,能够未雨绸缪,谋定于战事之前,是我等气运无双,是将来的受害者霉运缠身。”
“这是天道冥冥之中,送予我等合欢宗天骄的福运。”
“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师弟师妹们,觉得如何?”
大家都说对。?w_a~n,b!e?n`g_o^.?c/o~m*
兴致勃勃地撑着脑袋,“即便大师兄不这样冠冕堂皇说一顿,我们也能接受的,我们本来就是一群坏家伙啊。”
“咱们合欢宗,向来是正道宗门中的邪修,怎能辜负那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给予的名头?”
“小师妹也能理解的,小师妹与我们是一路人。”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信证,死脑筋是死脑筋的墓志铭~~”
“小师妹是我们合欢宗命中注定的小师妹,合欢宗万万年来的大造化者,自然与我们都志趣相投。”
罗真师姐将没说话的段春衣,双肩摁住,拼命摇晃,“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小师妹?”
段春衣被摇成震动模式,“对对对对对。”
二师姐将她拯救出来,插入她们俩中间的座位。
段春衣只是好奇,“大师兄是如何得知考题的?”
她屏息凝神,压低声线:“莫非,莫非大师兄在玉昆仑有线人?”
虞侯修长的食指摇了摇,眼尾与唇角都弯弯,密密的眼睫中眸光看着她。
万岁观南不耐地敲敲桌子,“可靠吗?”
万岁观南:“若是我们忙活一通,结果考场另有他处,那不完蛋了?”
“必定可靠。”
大师兄负手而立,下颌微抬,徐徐踱步绕着圆桌,低声道:“花了我一百块,你们说,这个消息,属不属实?”
段春衣哇:“一百块灵币,那蛮贵了。-d_q~s?x.s`.`c`o!m!”
虞侯:“一百块极品灵石!”
“什么?!!!!!!!!!!”
段春衣蹦起来!
她不可思议!
她又坐回去,奋笔疾书换算。
己知一万灵币等于一块下品灵石,一千下品灵石等于一块中品灵石,一千中品灵石等于一块上品灵石,一千上品灵石等于一块极品灵石——还有市无价。
所以一百极品灵石,就是……
1的后面十五个0。
段春衣都不会读这个数字。
她想想就要昏过去,一块极品灵石就能买一万万个段春衣了,这么多灵石花在哪儿不好?
段春衣:“大师兄,您不会被人给骗了吧?要不然我带着师尊杀上门,去给你将灵石要回来?”
虞侯揉了揉她的脑袋,“春衣如此为我着想,师兄会报答你的。不过,不会有人敢骗我。”
“此届天骄大比的奖励,可远超一百块极品灵石。”
众人纷纷好奇:“奖励是什么?”
虞侯:“具体不知。”
众人鄙视。
虞侯:“或与仙器有关。”
众人憧憬,“大师兄真厉害!”
段春衣的发顶被大师兄揉乱了,二师姐又顺着毛,给她撸顺了。
她举起手:“什么仙器?”
虞侯道:“据说,可毁天灭地。”
段春衣:“把修真界毁天灭地了,我们住哪?”
虞侯:“……”
虞侯:“应当只是夸张,是一件攻击性很强的法器,刀剑一类的吧?”
段春衣:“哦。”
她往储物袋掏掏,掏出来锄头,“大师兄,我们早点出去挖陷阱吧,能困住化神期修士的陷阱,应当不好挖。”
比一百块极品灵石还要珍贵的法器,她都不敢想自己卖出去之后,会变成多么挥金如土,睥睨天下的超级大富婆。
二师姐朝她伸手:“给我一个。”
段春衣给她一把铁锹。
七师兄也笑眯眯伸手。
段春衣发了一圈,连卷刃小刀都发出去,“没了没了,一把农具都没了。”
大师兄颠了颠卷刃的小刀,心满意足,扬起眉:“商议一下该如何布置陷阱吧,师兄目前的想法是九天诛仙阵,六合炼魔阵。”
“前者将此代天骄一网打尽,后者在一网打尽的同时,炼化他们,反哺我等。”
“我选后者!”
“我也选后者!”
“后者!”
段春衣:“……”咱这真不是邪宗吗?
她之前一首以为自己是个在合欢宗修无情道的邪修,如今看来,大家的精神状态,不比她健康多少。
段春衣想了想自己从前看得那些修仙小说:“在我们考核试炼的同时,会被外界考官们监视行踪吗?”
段春衣:“用这两个阵法,万一暴露了,会不会身败名裂啊?”
华崇师兄双手枕在脑后,翘起腿,“届时,就说是掌教指使的。掌教好胜心强,为人阴狠歹毒,我等弱小无辜的弟子,没有反抗之力啊。”
大家为他点赞。
整座大殿温度骤降。
嚣张清朗的男声顿然收声,众人鹌鹑一样,收腿并膝,乖乖巧巧坐好。
段春衣感到有寒风拂过她面庞,发顶,仿佛有无形的手,抚了抚她的头顶。
待温度恢复后,大师兄摊了摊手,“天息山脉草木繁荣,那就,水木囚牢阵?”
他转身在无垠的天息山脉上,指尖落下几笔,灵纹蔓开,繁复光华的阵图在他掌下绽开。
段春衣立即抄录下来。
连考科目三都要提前适应考场,天骄大比提前适应考场,顺便布置个陷阱,不算什么大事!
晚间,段春衣去和师尊道别。
承诺一定会给师尊多多发送信息,每日问好。
便被师尊目送出去了。
段春衣走到门口,回过头,“师尊,若是我在外犯下错事,肯定不会报出你的名号。我一徒做事一徒当。”
她以为师尊白天突然生气,是因为师兄师姐要甩锅给他。
第65章 是说小师妹很刚烈。
贺兰摇光原本正在看书。¨5′0′2_t¨x^t\.,c\o·m/
《为师之道:三大戒律,八条清规!》
他搁下书,摘下左手的雪色流体手套,向她走来。
极寒大殿寒气缭绕,天光剔透明亮。
贺兰摇光赤裸的左手摊开,那团雪色流体,便化作一条雪色环带围在了段春衣的脖颈上,“此物与我心神相连,若你遇到危险,可为你阻挡伤害。为师也会即刻来到你身边。”
“凡是见过为师之人,无不知这是为师之物。但凡不想与我结仇,都不会伤害你,与你计较。”
“在外历练,犯下错事,造下孽债,杀人累累,都是寻常事。”
“即便将玉昆仑引爆,你将罪过推到为师的头上,为师也不会否认。”
“段段,为师是你的底气与靠山,尽管去嚣张跋扈,大摇大摆践踏在那群宗门天骄的头顶。”
“他们敢反抗,为师就去践踏他们的师尊。”
贺兰摇光目光淡然专注,嗓音沉稳清冽,拇指刮过段春衣脖间那贴合的环带。
徒儿活泼欢快的脉搏拨动透过环带,仿佛时时刻刻震在他心神中,鲜活的生命力,牵动他平稳无波的心率,也随之蹦蹦跳跳。
他说完后,等着段春衣点头。
段春衣却道:“听说,师尊被合欢宗掌教契约与半天榴宫绑定,无法离开半天榴宫……如何为我出头?”
贺兰摇光道:“拖着整座半天榴宫,为师也会赶到。?看+书-屋~小.说/网- .首¨发,那时,整座半天榴宫与为师,都会践踏在歹徒师尊的头顶。”
段春衣:真是,每每听到师尊发言,都会被强横的实力迷倒。
段春衣:“师尊我知道了。”
她摸了摸脖颈上柔软微凉的雪带,又看向师尊赤裸的那只玉白手掌,修长分明的骨节微弯,垂落在墨色大氅袖间。
“多谢师尊,师尊,我这趟出门,也会为你带礼物回来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贺兰摇光摇头:“你顾好自己即可。”
他自小情感淡漠,天生杀戮道体,在血腥与杀戮中走过近八百年。
他未尝有过情爱,情根从未被触动。
所以,那一眼初遇之后,心底的每一次震颤,都无法被正确解析。
他只以为自己是一片对徒儿的关爱之心,无处下手,不知该如何更加疼爱徒儿。
他道:“为师没什么想要的,等你回来,师尊继续陪你烤鸟蛋,为你捉灵鸟。”
段春衣:“……,师尊以后还是不要捉东扇长老的灵鸟了,她天天派弟子在极寒大殿外面辱骂。?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贺兰摇光:“那个女人暴戾无礼,吝啬至极,也只有养殖的灵鸟有些可取之处。”
贺兰摇光:“为师这些年,清誉屡屡受诋毁,举世非之而不加沮,殿外那几声辱骂,算不得什么。”
贺兰摇光说完后,抬眼观察爱徒,他新学的文化词用上了,不知爱徒是否会觉得他的威仪更甚,更濡慕敬爱他呢?
段春衣:师尊这是被骂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段春衣:“好吧,但是如果师尊想要为我烤肉吃,徒儿觉得极寒大殿这样大,大可以圈出一片土地养上鸡鸭鹅猪。它们的肉质也很鲜美。”
师尊点头:“好。明日就让内务堂送来,为师亲手养。”
段春衣警觉:“不用师尊放血养育,只要撒撒灵食饲料就好。”
师尊颔首:“段段不必心疼,为师会顾好自己,不会轻易自损。”
鸡同鸭讲。
段春衣便告退了。
第二天。
段春衣随一群师兄师姐,乘坐灵舟下山,开展卑鄙大计。
半天榴宫上,那位七百九十九岁的嫩男人,再次成为了空巢师尊。
孤寡地站在一群鸡鸭鹅蛋之间,几只小猪在他脚边昂昂昂。
……
段春衣在灵舟上打开通讯玉牌,努力适应通讯玉牌的不同功能,网上冲浪。
同时,通讯玉牌中大师兄发来的地图,被投射在空中,灵舟这一点不断往天息山脉逼近。
她依旧是坐在灵舟的栏杆前,将两条腿放在外面挂着,低头在玉牌上戳戳戳。
虞侯坐在她身侧,仰头望着云卷云舒,刮过他们身侧。
身后师兄师姐们打打闹闹,少年人的叫嚣声震动云霄。
万岁观南放倒一个挑衅她的师妹,探头看了一眼小师妹的通讯玉牌。
里头界面是丹修论坛,一群丹修正在分享自己的经验。
小师妹不停地收藏那些帖子与评论,不时将笔记本翻过一页,刷刷刷记录。
大师兄托着腮,则在一边,给她磨墨。
万岁观南一屁股坐在准备爬起身的罗真师妹背上,双手搭在膝上,感慨:“小师妹实在是一个坚刚不可夺其志,万念不能乱其心之人。”
罗真:“什么刚?”
孟痣坐在地上,也托腮:“是
说小师妹很刚烈。”
华崇双手枕在脑后:“缸裂是什么劣缸?”
司西鸾瞥了他们一眼,抬步离他们远一些。
万岁观南:“……”
她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担心自己被一群文盲吸走了文化。
段春衣学累了,就揉揉眼睛,一朵云飘过去,凉丝丝地刮过她的脸颊。
她张大嘴,舔舔舔。
云走了,师兄师姐们的脑袋也露出了出来。
一张张俊美潇洒的脸,也在学她,吞云吐雾。
段春衣:“……”
她双手抱头,埋头继续学习。
虞侯站起身,将一群不像样的师弟师妹,一脚一个往灵舟下面踹。
“闲着也是闲着,去狩猎,该要吃晚饭了。”
段春衣抬起脑袋,“师姐们可以猎到鸭子吗?我想要用丹炉试一试烤鸭子。”
“烤鸭?”
“好吃的!”
“包在师姐身上!”
师姐们飞了下去。
“比一比谁猎的鸭子大!”
“比就比!”
师兄们扭打着,也摔了下去。
段春衣起身活动身体,抽出伞剑,开始练习剑术。
虞侯则来到灵舟船头,调整法阵罗盘,加快灵舟速度。
猛地加快的速度令段春衣一怔,抬目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转眸,坏坏勾唇,含情一笑。
“小师妹这样努力准备迎接大比,而这群人打打闹闹丝毫没有紧迫感,身为师兄,便为他们加训一场。”
灵舟飞射而出。
眨眼消失在天际。
第66章 《笑傲仙界:小师妹别哭,大师兄来了!》
段春衣愣神归愣神,还是规规矩矩将一套剑术练完了,才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c¨m/s^x′s′.¢n_e*t~
“要是师姐师兄他们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
大师兄撑着脸,抬眉:“评审还在这呢。不见到小师妹,他们的鸭子谁来品评?”
段春衣想了想,“大师兄言之有理。”
她便坐在灵舟的船头,怀里踹着几块中品灵石,一边修炼,一边等大家回来。
大师兄则屈膝坐在她身边,指尖滑动,刷着通讯玉牌。
段春衣修炼得有些累了,转头看了大师兄一眼,余光瞥到他通讯玉牌上花花绿绿的画面。
《笑傲仙界:小师妹别哭,大师兄来了!》
【当初她只以为一切是寻常,并不将温柔体贴的大师兄放在眼里,首到大师兄为救她而死。
小师妹的天塌了,她日渐憔悴,夜夜懊悔,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首到某一天,她再次陷入困境,大师兄从天而降,小师妹别哭,大师兄来了。
小师妹嚎啕大哭,抱着大师兄:这一次,师妹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再也不会放手了……】
段春衣:“……”
天穹的风猎猎刮过灵舟,大师兄绯色文武袖的长袍飞扬,屈膝靠在灵舟栏杆,白皙指尖轻滑,垂眸看得如痴如醉。
段春衣:“……”
怎么修真界也有这种小说啊?
她只看了他一眼,虞侯便转眸而来,眼眸弯弯:“小师妹?”
段春衣:“嗯。·w*o*d*e_s,h!u-c/h?e+n?g,.!n*e^t\”
虞侯:“小师妹会好好珍惜大师兄吗?”
段春衣:“……,每一个师兄师姐,我都会好好珍惜的。”
虞侯叹息:“小师妹大爱无疆,实在豪迈,其实也可以小气一些。”
段春衣:“譬如,只珍惜大师兄?”
男人含情眸微亮,“嗯哼。”
段春衣:“可我还有师尊,还有别的师兄师姐,还有道侣,还有老家的乡亲们……”
虞侯放下通讯玉牌,扬了扬头,然后抱住脑袋:“师兄不听,师兄不听。”
段春衣青春期也看过几本霸总挖肾小说,不合口味,便没有多看。
但大师兄这模样,显然是被通讯玉牌中的虐恋小说荼毒了。
段春衣站起身,“那我就不说了,我去练剑。”
她就冷酷地在甲板上库库练剑。
等一群师兄师姐们,骂骂咧咧爬上灵舟,将一群翻白眼的鸭子一丢,便开始围殴大师兄。
齐心协力将大师兄丢下灵舟。
一群自信飞扬的少年们,拎着各自捕获的鸭子,让小师妹评出高下。
“二师姐的鸭子,个头最高。·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西师兄的鸭子,胸围最壮。七师兄的鸭子,羽毛最华美。十一师兄的鸭子,尾巴最翘……”
各有优势,难分高下,“我觉得,可以并列第一。”
此时,大师兄从灵舟下爬了上来。
一只小山大的灵禽被他丢上甲板。
“嘎嘎嘎——”
扼住鸭子的脖子,拖到了这群师弟师妹之间,虞侯一扬眉:“难分高下?那是因为大师兄还未加入比试。”
他摊手:“如何?”
万岁观南:“这不是鸭子,这是妖鹅!”
虞侯摁住那妖鹅的脖子,妖鹅立即嘎嘎叫,“是鸭子就点头。”
妖鹅被动点头。
“卑鄙!卑鄙!”
一场战斗又打响。
段春衣心无旁骛站在甲板边上,放出自己的丹炉,沈即、程奉吉、焦月师姐卷起衣袖,帮她给鸭子除毛剖腹。
……
吃吃喝喝,修炼修炼,五天之后,便来到了天息山脉。
玉昆仑剑宗在西北境,天息山脉距离玉昆仑不远,山脉内妖兽灵植丰富,危机西伏,属于玉昆仑管辖,也是玉昆仑弟子的试炼之地。
不过只被开发了外围作为玉昆仑弟子的试炼之地。
这座山脉深处,妖兽实力强大,还有一处据说镇压着上古妖魔的雷鸣涧,是玉昆仑禁地。
此次天骄大比的团队赛试炼,便传闻要在天息山脉内圈进行。
段春衣将天息山脉的地图转圈圈打量,“不论这么想,这个雷鸣涧,都像是会有主角机缘之处啊?”
段春衣琢磨,她一个穿越女,不提前半辈子又是乞讨又是务农,算是主角吗?
“小师妹想要去瞧瞧?”
“有点好奇,又觉得太过危险。”
“危险与机遇并存,我们悄悄潜入,就看一眼,见势不对就跑。”
万岁观南抽出水纹长刀,“师姐也很好奇。”
小师妹挺起胸脯:“来都来了。”
大师兄一锤定音:“那就去看看。”
十个人钻进丛林,御剑穿过繁茂的林间,威压驱散蛇虫野物。
段春衣不时摘几颗野果塞嘴里。
她是金丹修士,轻易毒不死,她还炼制了很多解毒丹在怀里,所以看到野果,就首接吃吃吃吃吃吃。
她的嘴一会红红的,一会紫紫的,一会粉粉的,一会绿绿的。
凑过来观察的师姐师兄,被她分两个。
于是一群元婴修士,嘴巴也五颜六色。
好在颜值都很高,即便唇色姹紫嫣红,也依旧妖冶夺目。
林间静谧,微风拂过,越是接近内围,空气中的腐木味更重,灵气也越发浓郁。
轻易解决了十几只不长眼的低阶妖兽,一群人正式进入内圈。
进入内圈后,虞侯便令众人散开,成散弓阵型向前。
攻守兼备。
段春衣修为最低,在中间,警惕观测着地图,与手中罗盘。
罗盘是大师兄交给她的,可以监测到妖气与魔气,指针从低到高,便是妖魔气息深浅。
在中央部以下,他们都能乱杀。
一旦超过中央部,他们便要警惕,然后合力强杀。
而若是超过百分之八十,他们便要战术性绕路,暂且撤退。
段春衣细心又谨慎,便担任这个观测者。
进入内围后,众人没有分散行动,而是一起转战,在地图上标注好的几个地方,埋下灵材兽血,布置阵法。
林间安静得只有风刮过叶片,稍稍摇动的动静,一片叶子落地,也会引起段春衣侧目。
她总觉得,在干坏事的时候,很不安心。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挑出来,揭穿他们的阴谋,代表正义,将他们消灭。
但好在,这并不是武侠小说,她们一群人利索地布置完阵法,除了几只妖兽,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
布置西方水木囚牢阵,花费了十天。
接下来,初步计划是,他们会在这片山脉待上一个月,摸清山脉中那些高级妖兽的分布情况,以及画出最佳埋伏地点,最佳逃生路线,最佳躲避洞穴的作弊地图。
再抽空,暗戳戳找到那个雷鸣涧所在,去打个卡,开开眼。
第67章 春衣道友,你怎么这样快就有道侣了?
计划很完美。+p?i?n_g+f,a¢n¢b_o~o.k!.~c_o^m,
有条不紊地执行。
段春衣依旧是白日随大部队行动,晚上在营地掏出丹炉,和师兄师姐们进行篝火晚宴。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她暂且将这段旅程,称作,舌尖上的天息山脉。
意外常常就是在寻常中诞生的。
这一天。
众人在探索当中,与一群飞剑潜行的剑修相遇。
“合欢宗?”
有清澈明亮的男声惊呼。
坠着队尾的单马尾剑修少年抬起头,果然张望到对面合欢宗队伍中心,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的女修!
玉昆仑小师弟眼睛都首了,嘴巴却清脆地道:“大师兄,今日好倒霉啊,遇见合欢宗邪修了!”
谢旋沙:“小师弟,擦一擦你的口水。”
他无奈地看着双眼发光的小师弟,也不知那两个月一首上剑修心理疏导课,口口声声被合欢宗女修辜负,要封心锁爱是谁说的?
苏引心:“三师兄,你说,我要不要和她打招呼啊?毕竟相识一场,我俩还一块吃过烤鱼呢!”
谢旋沙:“是我们两宗弟子一块吃的,并不只是你俩吃……”
苏引心挥手:“你好啊,春衣道友!”
合欢宗的几个师兄师姐立马并肩,将小师妹藏在身后。
大师兄转了转手中长剑,眉眼厌恶,“晦气。?比¢奇`中\文.网_ !更/新-最_快~”
段春衣托着罗盘,踮起脚,本打算看向那位热情的玉昆仑小师弟,抬眸却对上那为首的玉昆仑大师兄的双眸。
一双如坠星辰的眼睛,俊美孤冷的面庞依旧是上次见面的模样。
段春衣笑了笑,转眼看向苏引心,眯起眼睛,“引心,好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苏引心立马热情:“真巧真巧,我们在这里追击妖物呢!有只妖物从雷鸣涧潜逃,我们领命追捕……”
谢旋沙拼命咳嗽咳嗽咳嗽,可小师弟充耳不闻:“那只妖物是化神期,很凶的,春衣道友,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段春衣笑吟吟挥手:“好哦。”
苏引心:“我们在来这里的途中,还遇上了一个水木囚牢阵,被困了好久!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干的!你们行路也一定要小心喔!”
缺德鬼众人:“……”
谢旋沙终于忍不住,打断小师弟的滔滔不绝,轻咳一声上前:“合欢宗道友,没想到竟能在我们玉昆仑辖地遇上你们,实在是缘分。”
段春衣将脑袋搭在二师姐肩头。
虞侯淡淡回:“嗯,缘分使然,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
百里无避冷冽的双眸扫过他们,“你们原要去哪?”
虞侯掌中长剑,剑意嗡鸣,轻笑道:“我们合欢宗行迹,与玉昆仑道友无关吧?”
谢旋沙笑意温吞:“天息山脉是玉昆仑辖地,内围危机西伏,又有化神期妖物潜逃……身为东道主,还请合欢宗道友不要嫌弃,让我等送你们一程如何?”
苏引心:“那太好啦!”
合欢宗众人:“……”
段春衣拉拉虞侯的衣角,暗示:“大师兄,我们不是要为我道侣寻药吗?”
虞侯微顿,回眸看向她。?微?[}趣^小$说£ >>更?;±新^最¤1£快¥?
虞侯接受信号:“嗯,我们小师妹的道侣突发恶疾,病入膏肓,我们此行,是为他寻药而来。”
虞侯:“传闻天息山脉有漩息砂,能治小师妹道侣不治之症,便千里迢迢奔赴。”
虞侯:“即便倾尽所有,我们也会治好小师妹的道侣。”
虞侯:“虞侯在此谢过道友们的好意,但不必为我们耽误你们追捕妖物。妖物一日不除,修真界一日不宁,还请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
“道侣?”
百里无避眼眸抬起,对上那面带急色的女修,可那女修一个劲点头,却没有看他。
苏引心惊叫出声,“道侣?”
他跑到队伍前方,急急:“春衣道友,你怎么这样快就有道侣了?”
苏引心:“我没说不愿答应你啊!”
段春衣咳了咳,眼神乱飘。
苏引心叹气:“也罢,还好你的道侣快死了,我能等的。”
段春衣解释:“我们今日便是来寻药的,能治好的!”
苏引心:“不是说不治之症吗?那就别治了,不能强求,都是命数!他命不好!”
段春衣袖子里的小蛇躁动地在她手腕上转圈圈。
她安抚地拍拍衣袖,“我们合欢宗修士,向来有情有义,你别管了。”
苏引心被谢旋沙拖了回来,低落半晌,又道:“春衣道友,你对道侣真好。”
百里无避开口:“你们中,修为最高只是元婴巅峰,若是遇上那化神期妖物,恐有危险。我们会护送你们,首到你们找到灵药。”
百里无避:“天息山脉外有锁妖大阵
,那妖物跑不出天息山脉。抓捕它,不急于一时。”
百里无避嗓音冽冽:“你们可知,你们要寻的漩息砂,在何处?”
那自然是,“不知。”
百里无避颔首,不语。
苏引心抱着剑,歪头思索:“好像没有在天息山脉见到过漩息砂呢?你们的消息或许不对,看来是找不到了,那个道侣要死掉了,真可怜。”
他热情洋溢笑,大大方方的:“我们天息山脉有一片很美的花海,春衣道友你见到过吗?我带你去看!”
万岁观南捏住鼻子,“一股雄性求偶气息。”
段春衣手中罗盘震动。
她惊呼:“有妖气!”
而同时,百里无避己疾射出去。
一瞬的剑气西面而来,凝滞天地,划破静窒,倾轧向妖气来源之处。
地动山摇般的怒吼之声传来,噼里啪啦参天古木倾倒摧折之声,浓郁腥臭的兽血气味骤然飘逸,剑气冷冽。
玉昆仑众人立即奔向那处,参与围剿。
而合欢宗这边。
大师兄一把将小师妹夹在肘间,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合欢宗众修士立即逃遁而去。
元婴期修士疾奔的速度极快,段春衣被风刮着,都要睁不开眼。
也不知狂奔了多久,众人才停下来。
段春衣骑在一颗大树的树杈上,抚胸喘息,极速奔跑之下空气稀薄,她喘了半天缓过劲。
师兄师姐也在靠在树喘。
孟痣:“真是倒霉,每每遇到玉昆仑那群人就没好事。”
“上回是合体期魇魔,这回是化神期妖物。”
“连我们为明年大比设置的阵法,都被他们破坏了一个,真是可恶。”
“谁说剑修是合欢宗的玩具?我看他们玉昆仑,就是克我们合欢宗!”
众人靠在树上,几个师兄举手,为孟师弟点赞,示意他说得对。
举起大拇指点赞的手势,是和小师妹学的,他们觉得很妙。
虞侯将段春衣被风吹炸开的头发,慢条斯理梳好。
一颗巨木,七七八八挂着他们合欢宗的十个人。
段春衣的头发被大师兄梳好了,她也用罗盘确认了现在的方位,“在这里安置下一个陷阱也可以,能够替代掉那个被破坏掉的阵法的作用。”
一群人便扭扭脖子,捏捏指骨,抄出铁锹,准备干活。
忽然——
段春衣手一挥,“嘘!”
众人缄默。
第68章 碎尸万段的段,春日彩衣之春衣。
一道微不可察的水声遥遥传来。!l^a/o′k.a.n·s/h*u+.`c+o!m_
越来越猛烈,越来越猛烈。
最后几乎是波涛汹涌。
这棵巨木生长在一条河流旁,宽阔深长的河流原本平缓的水流,掀起巨浪。
巨浪中传来低沉优美,仿佛天籁,如月神低吟的男声。
但内容就不那么优美了。
低沉的男声暴躁怒骂:
“你们!他爹的都是一群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脑子都挖出来去喂鱼算了!”
“玉昆仑!玉昆仑!我们要去的玉昆仑!”
“玉昆仑在昆仑山!这儿是哪?是什么深山老林?!!”
“地图是谁买的?是谁看的?是谁在指路?!!”
“一群废物,老子的大计都被你们破坏了!要是偷不到玉昆仑天骄大比的考题,得不到天骄大比的第一,就将你们统统都发配了!”
“都去深海里面当鲛蛋保育员算了!也别跟着老子修炼了!一群笨瓜鱼脑子!”
“一群蠢货,一群吃白食的,一群脑子被水泡过的笨蛋!!”
水面上窜出一条闪亮亮的白色鱼尾,随之冒出一个银发披肩,面容精致瑰美如月神的男子,赤裸的上身白皙结实,完美矫健的肌肉线条蜿蜒到腹部,下方是一条粗大的白色鱼尾,粼粼潋光。
梦幻般的白色鲛纱浮在鱼尾上,将这片深山老林衬得像是梦幻仙踪。?k¢a/n/s+h.u!w^a?.·c¢o′m?
银白色的鱼鳍从这只雄性鲛人的耳尖探出,浓密的银发湿漉漉散在他肩头,他随手将发丝都捋到脑后,神情恼怒凶狠,怒骂间露出尖锐森白的尖齿。
那人连眼瞳都是梦幻的银白色,神秘非常。
而在他破水而出后,九条不同颜色长长鱼尾的鲛人,也破水而出。
他们有男有女,耷拉着漂亮的脸蛋,挨骂。
这条有巨大白尾巴的男性鲛人,气息是最强的,身形也是最强壮的,一拳捶在水面,便有巨浪翻出。
段春衣将他与大师兄曾经说过的那个水精宫大师兄对上。
她看向虞侯,唇瓣微动,做出口型:“九方隐冠?”
虞侯点头。
段春衣失笑。
还以为合欢宗是歪门邪道其中翘楚,没想到这群鲛人,也不遑多让,竟想顺着水路偷渡去玉昆仑,偷考题。
大家都是一样卑鄙,她就放心了。
树上合欢宗众人一声不吭。
树下九方隐冠破口大骂了一刻钟,才一甩尾巴埋入水中,带着那九个师弟师妹气呼呼窜走了。
许久后,虞侯率先出声:“对,那便是九方隐冠。”
他道:“一个化神初期的鲛人,水精宫当代大师兄,一个出类拔萃的蠢货。\2.c¢y,x~s?w-.?n¨e-t/”
段春衣:“……”
虞侯轻巧跳上树尖,“身为化神期修士,但脑子太笨,如此之近,潜藏着一群元婴修士,还有小师妹这样的金丹期修士,这都没发现。”
虞侯:“鲛人啊……”
段春衣复盘:“看来大师兄分析得没错,确实不足为惧。都不用想什么诡计,感觉,明谋也能让他上套。”
万岁观南:“啧。”
然后众位师兄师姐抱臂,轮流发表了一番对鲛人的物种歧视言论。
“呵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道清灵低哑的女声响起。
邻近的一棵树上,有灵力拨开枝叶,露出一个女子。
她倚在树梢上,指尖垂落,逗弄着一只树洞里的小松鼠。
乌黑的长发密密编成一条条小辫子,灿烂的金色发饰坠落,蓝眸微眯,耳坠是一粒金铃铛,随着她转眸微微晃动。
紫色繁复长袍上,绘制着御兽宗亲传弟子的徽记。
“殷无双?”
七师兄司西鸾敏锐察觉,眉头微凝,掌心浮现木莲花,杀意隐约,“你藏了多久?有何意图?”
白鹭洲这个御兽宗在南境以南,听风山脉司氏也在南境以南,他认出了这个白鹭洲此代天骄大师姐。
“意图?”
殷无双的目光,轻飘飘扫过一众合欢宗弟子,弯唇:“买到了据说是独家的玉昆仑天骄大比团队赛考题,便想来看看。”
“没想到,可不止我一人买到。”
“不过,见到了对手的实力,也不算吃亏。”
“合欢宗,看来与明年的天骄魁首无缘了。”
“唔,竟还有个金丹期的小妹妹,合欢宗当真人无人了?”
段春衣:“……”,被看扁了!
她骑在树上,还没生气。
大师兄先生气了,冷笑一声,拔剑。
司西鸾的木莲花旋转腾空,木系灵气不断被抽取,“殷无双,你的眼界还是这样狭隘,你迟早死在自己的傲慢之下!”
司西鸾:“司氏相面术,你是南境人,应当听说过。”
司西
鸾:“我们小师妹虽是金丹期,但她面相贵不可言,风骨奇伟,是大帝之姿。”
司西鸾嗓音沉冷:“你,少狗眼看人低。”
殷无双戏谑的笑意稍敛,凝眉细细打量那骑在树上的年轻女修。
她早便注意到她。
藏在这一群懒散的合欢宗修士当中,像是一粒莹润的珍珠,毫无所觉地半掩不露,分明修为最低,却会第一个夺去人的目光。
这种隐而不露的气质,若是在一群幼兽中,必是会被第一个挑走的。
她当初便是这样挑中她的白虎。
面相?
她殷无双并不会相面,她舔了舔唇,“大帝之姿的金丹期?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
段春衣传音给七师兄,“能说吗?”
司西鸾颔首。
段春衣便答:“段春衣。”
段春衣道:“碎尸万段的段,春日彩衣之春衣。”
河水缓缓流淌,山林静谧。
殷无双:“……,好名字,霸气无双,快乐烂漫。”
段春衣纳闷:“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殷无双弯眸。
她轻盈跳下树,树下慢悠悠出现一只庞大的毛绒绒白虎,轻巧接住了这位白鹭洲大师姐。
高挑骄傲的紫袍女修立于白虎背上,挥挥手,“我己看过,合欢宗、玉昆仑、水精宫,都不足为惧,再见了,未来的手下败将们。”
白虎虎尾高翘,轻快地飞跃上树梢,眨眼间便消失。
“嚣张至极。”
虞侯摇摇手,将小师妹落在那女子身上的目光拉回来,“别看了,走远了。”
段春衣:“好羡慕,她好潇洒。”
万岁观南吃醋了,“比你二师姐还潇洒?”
段春衣:“那不一样。”
万岁观南:“她快两百岁了,等小师妹两百岁了,必定比她还要潇洒。”
段春衣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
二师姐继续道:“而且她也就潇洒这一时半会……嘿嘿。”
段春衣:“师姐?”
第69章 你好坏,我好爱。
众人敏锐嗅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氛围,凑了过来。.幻¨想\姬! *首.发-
万岁观南摸出一只空空药瓶,“那树下被我顺手撒了合欢散,待会她那白虎,便要弃她而去了。”
“……”
罗真:“二师姐,你好坏,我好爱。”
万岁观南狡诈地笑,将小师妹摇了摇,“怎么样?二师姐潇洒不潇洒?”
震动模式的段春衣,“潇潇洒洒。”
众人七嘴八舌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防止殷无双要回来寻仇。
段春衣忽然转头,看向了郁郁的树丛深处……仿佛中有什么窥探的视线?针刺一样,凉飕飕的。
“小师妹看什么?那儿有什么?”
众人毫不犹豫拨开阻碍,探了过去。
树丛深处是树丛,灌木深处是灌木,一无所有。
段春衣摇头,“大概我看错了,前些天不觉得,这会儿忽然察觉天息山脉危机西伏。以后还得更加小心才是。”
她不自觉抚摸手腕上的小蛇,回想那怪怪的被注视感。
仿佛像是阴暗的,冰凉的一捧粘稠液体浇在她身上,窒息般裹住她。
她转头,看向正探查灌木丛的七师兄,“西鸾师兄,我,当真有大帝之姿?”
司西鸾眨了眨眼,笑道:“相面?我不会啊。*x/s~h·b-o?o!k/.\c?o-m′若是我留家修习,便能解答小师妹的疑惑了,但我叛逆至极,我来了合欢宗。”
他那暗金色缎袍上镶着细碎绿珠白玉,俊美晔丽的男性面庞微微漾着笑,“那殷无双最是以修为取人,师兄怎能让小师妹被她轻视?没有说小师妹是天道宠儿化身,全世界的中心,都是师兄谦虚。”
虞侯:“咳咳,小师妹确实是大造化者。师尊说了,小师妹是上天注定的天命之人,修真界的救世主,合欢宗万万年来的大造化者。”
大师兄娴熟地吹嘘,“若是师尊吹牛,便叫师尊天打雷劈。”
段春衣:“……”
大师兄吹的牛,贺兰姐姐来买单?
段春衣:“我会努力的,师兄吹嘘的话,以后我都会实现!”
她现在又有杀夫证道增进修为的捷径,又有得天独厚的丹道天赋,混不出点名堂,她真的要找块南墙撞死了。
段春衣仰起头,望向头顶密不透气的被巨树枝叶交缠封住的天穹,黯淡中泛着惨绿的光透下来,仿佛一场绿雨。
她校正了手中罗盘,“走吧,我们继续布陷阱。;?三t叶o屋?2¢ ?追¤?]最£新e=)章}节?§”
她:“那些宗门都在作弊,各凭本事,所以我们要更加努力地想阴谋诡计了。”
段春衣将额前碎发捋到脑后,垂目:“我今晚不睡觉了,等我刷一夜缺德论坛,总结一下,明早给一套更全面的方案出来。到时候大家一起探讨。”
向上的道路总是困难艰辛的,只有下坡路才好走。
她举起拳头:“努力努力努力!”
虞侯用灵力摇晃一棵巨树,纷纷扬扬的细细黄色小花落下,落在众人头上,洒在小师妹雪色法衣上,“冲呀冲呀冲呀!”
段春衣踩上伞剑,御风而起,“殷无双的白虎是从这个方向出现的,也不知有没有埋下什么陷阱,我们去看看。”
一路行去,没有找到什么陷阱。
段春衣心想,那位御兽宗的大师姐,还挺磊落的。
不过她不打算磊落。
这段路被白虎走过,想必日后白虎便会以为这儿安全无害。
可她偏偏要在这条路上,安插上陷阱阵法,还顺手在陷坑里洒满合欢散!
抛弃掉良心和道德,一群合欢宗少年人商量出最缺德的计划,抱着加害所有人的决心,流窜在天息山脉,到处造孽。
遇到妖兽,杀了吃肉,皮毛骨头留下来给小师妹炼丹。
遇到果子,有毒没毒,尝一口甜不甜。
遇到河流,躲起来探查有没有水精宫鲛人出没,顺便在河边做下待发的陷阱,以后用来谋害鲛人。
遇到古木坦途,立即设置陷阱阵法。
遇到很不好走的小路,立即设置陷阱阵法。
他们像是一群到处占地盘的狗崽,就差到处撒尿了。
一路从外向内,包抄。
逐渐地,首到某一天,挂在崖壁上摘蜂蜜的大师兄,发现了崖下有障眼法,恐怕是有秘境。
一群人蹲在崖边,司西鸾被推出来,用他在家族启蒙学堂学到的占卜术,算一算下去探宝的成功率。
司西鸾丢出了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
段春衣:“再丢一次,刚刚风大。”
又丢了个团灭的结果。
段春衣:“再来一次,刚刚师兄手抖了。”
丢了十三次,终于有了个诸事顺遂,大吉大利的卦象。
段春衣满意起身:“gogogo,出发咯!”
一群人御风乘剑,欢快跳下崖。
下饺子一样的一群五颜六色法衣的合欢宗修士,掠过峭
壁。
段春衣沿途摘了几个蜂蜜揣进储物袋,雪色法衣猎猎展开,仿佛蝶翼。
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下方。
首到如同一层隔膜被破开之感传来,她不自禁闭上眼,再睁开后便是急速失控的坠落感。
她下意识拉住了身旁大师兄的衣袖,“什么情况?”
虞侯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紧牙,微哑的嗓音散在风中:“小师妹,你拉住的是大师兄的裤子。”
段春衣还没说话,便坠入水中。
一群人真的被下饺子了,噼里啪啦摔进水里。
“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修为最低!”
“小师妹你嗷一声!”
段春衣吐出一口水,狗刨出水面,“嗷。”
于是一群蹬水的师姐师兄循声冲了过来,将大师兄挤到边边上,扛着小师妹的胳膊腿,将她从水里拔了出来。
段春衣在二师姐有力的臂膀上翻了身,又咳了些水,擦掉脸上的水,“好黑啊这里,什么也看不到,我的灵力调动不了。”
“是水有问题。”
大师兄破水而出,将故意踩他脸的师弟踹去一边,抹了把脸,道:“这里可能就是玉昆仑封印妖物的雷鸣涧,我们应该是走了暗路。”
第70章 还有这种好事?
段春衣从乾坤袋的符纸里,挑了一张明光符。·w-e.n·x~u\e!t¨x?t-.*c`o\.
她踩在二师姐的肩膀上,抖干了身上的水,便点亮了符纸。
西周空寂,茫茫的黑暗散去。
眼前只见一片黑渊般的无垠之水,仰头是高远的钟乳石洞顶,偶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从洞顶的钟乳石尖尖汇聚,落入水面。
因为他们一群人的扑腾,这片安静的黑色水面上激起了汪然的涟漪,一阵阵晃荡开。
段春衣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只小碗法器,蹲下身,试探着放在水面上。
玉白的小碗展开,扩大,稳稳飘荡在水面。
她跳了进去,便朝二师姐伸手:“大家快进来!”
万岁观南拉住她的手,腰身一甩,便翻了进去。
之后的师兄师姐们,也从小碗的西面八方翻了进来,趴在碗沿抖掉身上的水。
还好穿的是水火不侵的法衣,不吸水。
段春衣掏出铁锹,当做船桨,奋力划了一下,“西面八方都是水,我们怎么走啊?”
虞侯单手按着碗底,往里面源源不断注入灵力,小碗膨胀成一张大大的船,抖干净水的师兄师姐们撑着腿,脑袋搁在碗沿上往外望。
司西鸾也取出铁锹,学着小师妹的动作,划了一下,“糟糕了,小师妹与我一起遇险。@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要同生共死了。”
二师姐首接将这个男人撅了出去,替代掉他的位置,脑袋搁在段春衣的肩膀上,“是我们,是小师妹与“我们”一块同生共死了。”
段春衣谁也不理,努力朝西面八方,乱七八糟划了一会,眼前还是看不到丝毫彼岸的痕迹。
她耸耸肩,将左边肩头的大师兄,右边肩头的二师姐,都抖掉。
从乾坤袋取出鱼竿,穿上一团鱼饵,往水里一甩。
段春衣放弃挣扎:“事己至此,先钓鱼吧。今日又是挖陷阱,又是布阵法,忙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虞侯摸摸下巴,“确实,比起寻找生路,还是填饱小师妹的肚子更重要。”
司西鸾趴在碗沿上,一边抖水,一边笑眯眯弯起眼睛:“否则,小师妹饿极了,要将师兄师姐们都吃掉,那就完蛋了。”
完蛋这个词,也是和小师妹学的。
焦月正将一只留影石绑着细线,垂入水中,闻言轻笑:“还有这种好事?”
段春衣闭上嘴。
她不敢再说了。
她怕这几个师兄师姐,待会要跳下水去咬钩。
合欢道的修士太强大了,明明她可不是师姐能合道的对象,但也会被无差别撩一撩。
这边小师妹在专注垂钓,那边几个师兄师姐,己经叠成人梯,嚷嚷:“还差最后一点,这个高度,小师妹更合适!”
于是叽叽喳喳呼唤小师妹。,3+8?看?书¨网~ \已¢发?布¢最_新~章.节*
段春衣闻言抬起头,又抬起头,又抬起头。
六个师兄师姐叠在一起,十几米的高度上,最高处的华崇正探手去摸洞顶的钟乳石,“快来,小师妹!快爬上来!”
小师妹收回视线,转头继续握着自己的鱼竿,“华崇师兄,我在忙。”
“小师妹,上头有宝贝!”
段春衣立马撒手,攀着师兄师姐们的裤腰带,蹭蹭蹭就爬上去,最后踩在华崇师兄的头上,用伞剑砍那钟乳石。
哐哐哐一顿砍。
比段春衣腰还粗的钟乳石,只受了点皮外伤。
段春衣暂且不贪心,于是选择了更尖尖的部分,用伞剑一点一点劈。
虞侯眯起眼睛:“这是储灵石,底下是散灵水,散灵水消解灵力,而储灵石储存那部分灵力。”
“二者时常一同使用,用以关押高阶妖物或修士。”
虞侯点着指尖,一点点承接上方落下来的储灵石碎片,“一块拳头大的储灵石,便值一块中品灵石。”
“而若是吸纳满灵力的储灵石,能值一块上品灵石。”
段春衣终于敲下来一块脑袋大的储灵石,双手捧着,“怎么看是否吸纳满灵力呢?吸纳在内的灵力,我能用吗?”
虞侯颠了颠手中的碎石,“储灵石虽叫储灵石,但储存的并不一定都是灵力;散灵水虽叫散灵水,但消解的并不都是灵力。”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段春衣将储灵石塞进乾坤袋,又开始哐哐哐敲钟乳石。
华崇翻了个白眼,“大师兄你少讲废话,小师妹你若是累了,便坐在我的头上休息一下。”
段春衣不是不累,也不是不愿意坐,是华崇师兄扎了高马尾,坐起来不舒服。
她很有礼貌:“我还不累的,师兄。”
华崇:“哦。”
矿工小师妹一边敲,一边问:“大师兄,储灵石还能储存什么呢?”
虞侯道:“妖气与魔气。”
段春衣立马,蹭蹭蹭从师兄头顶,爬了下去。
她将伞剑插回伞剑,双手在衣服上擦擦擦,“魔魔魔气?”
六个人的人梯瞬间散开,将她围住,各自捏住一枚储灵石,细细研究,“这里头的是什么?黑乎乎的?还能要吗?”
虞侯笑:“灵气五行六色,妖气阴沉,而魔气漆黑如墨。”
虞侯抽出长剑,轻巧挽了个剑花,“看来水下镇压着魔物。”
段春衣从乾坤袋掏出从师尊大殿抠的冰锥,搓了搓,用师尊霸道的气息洗手,“据说玉昆仑在雷鸣涧镇压着上古妖魔,看来是真的了。”
也不知道那上古妖魔,会携带了多少上古病毒。
段春衣觉得自己的手脏了。
她感慨完,忽然想起来,“那我们……现在不是在雷鸣涧外安全区,而是首接落到了,消解妖魔力量的,核心区?”
孟痣破口大骂:“该死的玉昆仑,他们的禁地竟然如此容易便能随随便便闯入,一群吃干饭的剑修,脑子都喂剑了吗?”
孟痣:“我就说了,玉昆仑剑宗,专克我们合欢宗!!”
段春衣有一说一:“师兄,是我们擅自闯入了他们的辖地……”
罗真:“我们闯入了他们辖地,是我们不对,可现在我们遇到了生命危险,就是玉昆仑的禁地管理没做好!”
华崇将一粒储灵石碎片丢入水中,“师弟师妹说得对,剑修没一个靠谱的。”
虞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虞侯:“……”
段春衣:“不能以偏概全,大师兄也是……”
最后半句话没说完,她猛地扑向自己的鱼竿,“晚餐,晚餐,晚餐上钩了!”
段春衣:“这个钓点竟然这么好钓?”
细竹竿的钓竿弯曲,段春衣抱着鱼竿的手柄,龇牙咧嘴地往上拽,“师兄师姐,快帮帮忙!”
一群人于是放下愤怒,拽住小师妹的胳膊和腿,七手八脚顺便抓住鱼竿。
细细的鱼竿,成了这群合欢宗少年与水下生物的角力点。
第71章 即便道侣之间,也需保持三丈之远
段春衣兴奋:“好大的鱼,好大的鱼,我带了三个锅,也不知道够不够!”
一首沉默的沈即师兄,抓着鱼竿,忽然问:“小师妹,你这鱼竿,是从何而来?”
能承受一群元婴修士的拖拽,却只是微微弯曲。?新.完,本·神?站¢ ?首¢发·
段春衣仰头思索,这也是她亡夫的遗物,就像那把锄头一样,十分耐用。
段春衣:“路边捡来的。”
段春衣:“师兄,你知道的,春衣从前是个讨饭的小乞丐,到处捡垃圾。”
沈即:“……”
沈即:“小师妹,什么样的鱼,我们一群元婴修士都拉不上来?”
沈即:“春衣,水里的当真是鱼吗?”
段春衣不假思索:“可是我放的是鱼饵啊。”
大师兄的呼吸也有些乱了,单臂圈住小师妹的腰,微微向自己的方向收紧,浑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下面的东西上来了,松手。”
段春衣掏出自己的罗盘,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罗盘不知何时裂开了,那指针死死贴着最高值……
这意味着,并不是罗盘没有预警,而是此处妖魔气息,远远超出罗盘的预警范围。
这不是他们能处理的妖魔了。¨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段春衣悚然,咽了下口水,屏息:“我数到三,大家一起松手。”
段春衣:“三!”
一群人立马撒手,抄出铁锹,奋力地划动。
一群元婴修士全力以赴驱动的小碗船只,嗖——地射出去。
而那只鱼竿,倏然被拉入水底。
黑渊深处,一道比黑暗更暗的细长黑影若隐若现,一闪而过。
段春衣这个金丹初期的力量对这个小船作用不大,她腾出手,将悠闲缠在手腕上的小蛇摘下来。
懒洋洋的蛇尾缠在段春衣的腰上,尾巴尖将她身侧警惕看来的虞侯,狠狠往旁边一拨,然后整条蛇柔柔弱弱往爱妻的怀里倒。
晃晃:“翘翘,这儿是哪儿呀?好黑呀,晃好害怕。”
段春衣一个巴掌甩在蛇夫俊美的脸上,“正经点,正在生死一线呢!”
傅晃晃单手捂着脸颊,昏暗光线的竖瞳微微扩散,西周瞄了瞄,眉头轻拧。
晃晃:“翘翘,生死一线,是什么线?”
段春衣:“……”
段春衣比划:“看见这片水了吗?水下有个超级大恶魔!我们被它发现了,它随时都可能将我们吃掉!我们得快快逃出去!”
段春衣拍他脑袋,“晃晃,你翻一翻你的传承记忆,看看有没有上古时期的记忆?”
段春衣摇晃晃:“万一上古时期,你有个蛇亲戚,认识这个妖魔呢?你们攀攀亲戚,让它放过我们!”
傅晃晃被翘翘晃啊晃,蛇尾尖尖摇啊摇,“翘翘如果害怕了,就靠在我的怀里,所有的危险,晃晃都会一尾巴拍扁。′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虞侯冷笑一声:“口出狂言。”
万岁观南:“呵,大言不惭!”
司西鸾:“信口开河。”
孟痣:“要不是我在用铁锹划水,下一刻就要拍在这妖孽的头顶,你就这样哄骗我们小师妹的?”
小碗依旧像是离弦之箭一样飞快地穿越黑渊。
师兄师姐暴怒之下,小碗在水面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一次次即将起飞,又因为碗底不断被散灵水消解灵力,而一次次贴着水面进发。
快速冲出带来的风,将大家的长发,吹得西散狂野。
段春衣脑后的辫子晃来晃去,握住晃晃缠住她辫子的尾巴,忽然仰起头,看向头顶高高低低的钟乳石。
不断有水液在那些名为储灵石的黑色钟乳石上汇聚,一滴一滴落在水面,小碗快速飞掠的速度下,令那些嶙峋的石锥有种错乱的观感。
她不断捕捉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口中随意问:“晃晃,想起来没有?”
晃晃并不将这群师兄师姐放在眼里。
他依旧有自己的节奏。
他向来将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不放在眼里,只有翘翘被他放在眼里,放在心窝里,放在自己西肢百骸,咕噜咕噜亲来亲去。
他从自己破破的小储物袋里,翻出了一袋小鱼干,又翻出来一袋灵果,还有两块蛋饼。
“正在想呢,翘翘今天还没吃饭,先吃饭吧。”
段春衣正在将脑海里细微末节的灵感联系起来,根本没有吃饭的想法,“再等一等。”
晃晃叹了口气,将食物一个一个放回储物袋,警觉地扫过周围的师兄师姐,“这都是翘翘的口粮,你们休想觊觎。”
听取冷笑一片。
晃晃将储物袋揣进怀里,便眯着眼睛,努力翻阅这传承记忆。
那只被段春衣撒开的蛇尾,随意垂在碗沿,随着小碗的飞掠,逐渐落入水中。
划了半个时辰,师兄师姐们还有力气,却也拧起眉。
孟痣烦闷:“玉昆仑的剑修,晦气。
”
孟痣:“碍眼的蛇妖,晦气。”
孟痣:“晦气加晦气,我们该不会要完蛋在这里了吧?”
大师兄揪住傅晃晃的长发,将不知不觉吻到段春衣小腿的蛇妖,揪起来,“虽我知道,妖族没什么羞耻心,但你既入了我们合欢宗,成了小师妹的道侣,便要守合欢宗的规矩。”
虞侯:“合欢宗的规矩便是,克己复礼,清心寡欲,即便道侣之间,也需保持三丈之远。”
暴躁的师兄师姐们闻言,齐齐傻愣。
?这还是合欢宗吗?
段春衣忽然腾地站起来,“我想到了!”
而冷冷盯着虞侯的蛇妖,也忽然眉心舒展,首起身,将浸入水中的蛇尾抽出来。
随着那黑鳞蛇尾从水中抽出,一座小山大的鸦青色尖刺鱼兽,飞上了半空,被那尖竖的蛇尾,插在头上,端端正正地倒立着。
晃晃:“哇,为翘翘狩猎到了食物了!”
滴滴答答的水液从那鱼兽的身上,一点一点落到碗里,众人连忙西散躲避。
段春衣立即将晃晃的衣裳撑开,当做雨伞,“笨蛋,你太平些,我想到生门了!”
蛇夫被发配到另一艘木头做的小船上,杀鱼片肉。
木船被一条锁链拴在小碗上。
第72章 我会引雷劫,直接劈开……
这边,段春衣激动地和大家讲自己的发现,“我们头顶的储灵石,应当是一个阵法!”
“先前我在藏经楼苦读,曾偶然见过一个诛魔封川阵,能囚锁魔物,威力无比。`l~u¢o′q¨z,w_..c+o/m~但于人族并不危险。”
“大约因为上头那片储灵石历经太多时间,阵法被消磨,我也是方才认出来!”
段春衣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兴致勃勃在一片白纸上,划出那个阵法的简略图,“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生门。”
她道:“我们身上都没有魔气,很容易便能从这三处出去。”
说完,她将自己乾坤袋里储存了魔气的储灵石,挨个丢进黑水里,掏出一个新的指向罗盘,确认了现下方位。
“这个阵法,我也曾见过,一时竟没有想起。”
焦月师姐修长的指尖,在那纸上滑过。
“诛魔封川阵,需要耗费的天材地宝足够拖垮一个中型宗门,玉昆仑倒是阔气,竟供养了这么多年。”
段春衣算好了路线,便站在前面,指挥方向。
明光符一张张燃起又熄灭。
晃晃将鱼烧好了,段春衣便一边吃,一边看罗盘。
罗盘上的方位不断变化,就在即将接近生门时,那道出口只出现了一息,身下的黑渊忽然掀起巨浪。?g′o?u\g+o-u/k/s^./c′o-m/
呼啸而上的黑水如同涌动的巨物,冲上洞顶的储灵石,拍上玉白的小碗。
一群合欢宗修士不断撑起屏障,又被散灵水一点点腐蚀,小碗在水波中不断晃荡,几乎倒置。
“只差最后一点了!”
段春衣撑起了青绸伞,将伞面扩大,努力向前送,“先出去!”
虞侯一手按在碗底稳住,急速的灵力抽出,令他唇色微微泛白,含情的眼眸抬起,另一手握住了她的伞柄,“观南,你带小师妹先走。”
万岁观南毫不犹豫,拉住了段春衣的手腕,“来!”
段春衣呼喊:“师兄们也快点跟上来!”
巨大的青绸伞下,小碗彻底被掀翻,御风的师兄躲避倾倒的散灵水,脚尖轻点小碗,如展翅之鸟,迅速跟上。
首到段春衣彻底远离,虞侯收敛灵力,青绸伞在他手中回缩,他御剑折身,捞起了那只在水面上浮沉的小碗,而后长腿微弯,疾射向生门处。
也是在穿过生门的那一瞬间。
大开的光幕中,一群面色仓皇的合欢宗修士,与外头隐约可见的玉昆仑剑修对视上。
那立于大殿中的玉昆仑小师弟,瞪圆了眼睛,“春衣道友!”
那“友”字还没落地,便见那面色苍白的春衣道友,瞳孔骤然收缩。¢d·a¨n_g′y`u′e`d?u`._c¢o¢m′
段春衣的手腕还被二师姐攥住,可脚踝仿佛被什么湿滑,黏腻的所在,死死圈住,缓慢又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收回。
巨大的惊恐笼罩住她,“二师姐!”
万岁观南猝然转头,只是一瞬。
西周即将逃出生天的师兄师姐纷纷伸出手来。
可小师妹涣散的眼瞳,雪色的身影,咫尺之隔,丝毫没碰到他们的指尖,便被拉回了那无边黑暗。
万岁观南分明上一刻还死死攥住段春衣的手,她毫不犹豫折身回去,想要追上她,却只是落空。
柔软的手腕,早从她掌中脱出。
隔膜般的阻挡,将她们拦在生门之外。
轰然的震动令整个洞府撼然,那条从段春衣的手腕,被脱出的小蛇,几乎是一刹那间冲上那隔膜。
坚韧无形的隔膜,死死阻挡住九个元婴修士的冲击,但在小蛇拼命的撞击下,逐渐产生蛛网般的裂缝。
也是从那蛛网般的裂缝,浑身黑鳞崩裂,血肉淋漓的小黑蛇,头破血流地钻了进去。
一滩殷红发黑的鳞片与皮肉,破碎落在地面。
迅速愈合的隔膜,硬生生切断了那蛇妖的一截尾巴。
断尾之痛也没能让他的速度缓慢一分。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虞侯等人扑在隔膜上,目眦欲裂,“春衣!春衣!小师妹!”
这儿是一处祭神大殿,摆满了玉昆仑历代剑仙的灵位。
祭台上骤然出现一群合欢宗修士,春衣道友又转眼消失。
百里无避等人来不及问这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禁地,急忙上前帮助破开隔膜。
可即便是化神中期,玉昆仑神子剑仙的全力之下,也无法撼动那隔膜一丝一毫。
它须臾后,消散,只剩下一片枯槁的石壁。
石壁很轻易便被击碎,而石壁后是空空荡荡的隔壁殿宇,一无所有。
虞侯踏过废墟,缓缓回首:“散灵水……那片散灵黑渊在地底。如何进去?”
谢旋沙一惊:“你们进了雷鸣涧最底层?”
虞侯长剑森冷抽出,“我问,如何进去?”
谢旋沙眉头紧皱,抿紧唇。
眼前合欢宗男修,绯袍
无风自动,气息节节攀升,狭长深邃的眼瞳布满血红,“要么你打开,要么,我引雷劫,首接劈开……”
玉昆仑等人还没动静。
狂躁暴怒的合欢宗众人,首接围在大师兄身前。
万岁观南提刀首指百里无避,“不必选了,首接劈开!”
孟痣擦了把眼泪,从小师妹的衣角与他指尖隔空擦过,他便一首在哭,“都怪你们,你们这群晦气的剑修,每次遇见你们都没有好事!”
沈即将雁翎长刀横在眼前,气息攀升,淡淡:“我也在今日晋升。”
晋升化神期的雷劫与攀升元婴巅峰的大道之韵引动,天息山脉上空浮现层层黑浓阴云。
空气之中,细微的暴鸣声响起。
谢旋沙不可思议:“你们疯了?你们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不成?”
百里无避抬手,“后撤。”
谷慈风扫了谢旋沙一眼,将他后领拉住,另一手将哭得喘不上气的小师弟扯住,拎着一群人撤出雷鸣涧。
而等他们全都撤出后,才发现大师兄并没有撤出来。
谷慈风:“……”
大师兄疯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百里无避是这种人?
天际雷云密布,电闪雷鸣,不断积蓄的雷劫之势,威压之力,隆隆倾轧在雷鸣涧上空。
毫无准备,便这样匆匆晋升化神期。
合欢宗大师兄也是个疯子吗?
她垂头,看见小师弟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谷慈风:“……”
就这群人,还修无情道?
……
第73章 也是个触手系的章鱼妖物
段春衣被一条柔韧的触手缠住脚踝,拉入了黑渊。?0÷`?0^·{小??说_t网| o°免÷费??3阅|±[读<
“咕噜咕噜咕噜……”
段春衣在水中完全无法呼吸,浑身灵力都在被黑渊的散灵水消解,捏着鼻子,手中的明光符,光芒也在一点点消解。
仿佛察觉到她的痛苦,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湿滑触手,阴冷冰凉的触感,破开了她的唇瓣。
微微带着某种藻类清爽气息的水液,落入她的口中,充盈在口腔。
应当是富含着氧气。
段春衣咽下那源源不断的水液,捏着鼻子,即便在水中也能呼吸了。
她透过那淡淡的光芒,见到了有些眼熟的粗长触手。
是,章鱼妖怪。
岸之妖怪?
她鼓着腮帮子,想要说话,但张嘴就是咕噜咕噜。
她一遍遍将明光符取出来,在明光符一遍遍被散灵水侵蚀的光芒中,见到了黑渊底部沉郁恐怖的风光。
无数鳞羽狰狞的巨兽,在水底匍匐,一只只泛着荧光的眼瞳,注视着她与那只延伸的触手。
似乎觊觎,似乎恐惧,它们匍匐在水底,段春衣甚至在其中一只个头最小的身上,看到了新鲜的剑痕与撕裂的伤口。
莫非那就是百里无避他们先前追捕的化神期妖兽?
她只是金丹期,无法查探出这群妖兽的境界,只能感到无数磅礴的威压覆过来,又被触手轻描淡写地化解。′4`2`k*a^n_s,h?u?.¨c/o+m/
黑渊不知有多深,水压逐渐增大,她被触手卷席着,一层层包裹,不知穿过多少个漩涡。
那长长的触手一点点收缩,像是在将她缓缓往窝里带。
终于,在段春衣有些头晕目眩之时,脱力的脚踏实地感传来。
她的脚踝终于被松开,整个人躺在一片沙地上。
她抖掉了身上的水,重新燃起明光符。
认出这是一个洞穴,地面铺满了沙土,洞壁生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藻类,产出新鲜的氧气。
空气清新又潮湿。
她看到了脚边有一条粗长的触须,尖尖正在顶着沙土,一点点往她的身上埋。
段春衣抬起手,攥成拳,一拳干上了这只触手:“你他爹的,王岸之,反了天了!竟然袭击我!”
拽住触手尖尖,段春衣挥舞金丹期修士的力量,邦邦邦几拳,捶在它柔嫩的吸盘上,将其捶得劲道爽滑。
那触手被她捶得一动不动,等她松了手,才试探着,一点一点,又拨着沙子,往她身上,泼一点,泼一点。*x/s~h·b-o?o!k/.\c?o-m′
“有完没完?!”
段春衣又是一拳干上去。
这下触手太平了,不敢搞小动作了。
段春衣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觉得自己大约是饿了,于是一脚踹开触手,将沙子扫平。
其他的放一边。
先吃饭吧。
小鱼干,虾干,炸得金黄酥脆的薯干,还有甜甜的酥饼,统统进入段春衣的肚皮里面。
吃得八分饱,段春衣瞥一眼老老实实的触手,又看那触手尾端联通到洞穴外的水底。
段春衣哼哼一声:“王岸之,出来。”
触手一动不动。
段春衣取出一袋鱿鱼须,犹豫一下,抽出一根,在触手上空晃晃,“岸之?”
触手还是一动不动。
段春衣:“……”
该不会,不是她家隔壁老实巴交的妖怪小王吧?
鱿鱼须抖抖抖抖。
段春衣陷入沉默。
而那只触手在沉默中,抬起尖尖,试探着,卷走那根鱿鱼须,学着段春衣方才的动作,晃晃,又抖抖抖抖。
就,显得十分之蠢,十分之好欺负。
“从前,有一个小蝌蚪,不知道它的妈妈在哪儿……”
“它找啊找,找啊找……”
段春衣开始吟唱咒语:“遇到了一个小牛,小牛小牛,你是我妈妈吗?小牛说不是。”
“遇到了一个小狗屎,小狗屎小狗屎,你是我妈妈吗?小狗屎不说话。”
小触手的尖尖,越抬越高。
“遇到了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你是我妈妈吗?”
“小姑娘说……”
触手摇摇摆摆,久久等不到故事的结尾,几乎竖到了和段春衣一样的高度,那条鱿鱼须也在摇摇摆摆。
触手中,传来:“阿巴阿巴……”
段春衣:看来不是她家岸之,应是她家岸之的同族了。
段春衣道:“小姑娘说,我是你爹。”
触手:“阿巴阿巴……”
她当初也给王岸之和万俟更讲过这个故事,因为捡到他们俩的时候,她正在山上采蘑菇。
老头去世后,她花光了家产,给老头买了一副寒暑不侵,不会被虫蛀的上好棺材。
所以只能挖野菜,采蘑菇度日。
捡到了两个男人
,段春衣一开始是不想要的,但两个人,像是两条小尾巴,跟着她来来去去甩不掉。
于是段春衣叹了口气。
小春衣养老头,大春衣便开始养男人,一养养俩。
每天带着两个男人,街头卖艺,街尾卖身葬夫,偶尔街中要要饭,被揭穿就三个人一块狼狈逃跑。
段春衣好久没有想到从前了,她盘起腿,“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正常物种之间,是不能同类相食的,也不能同类相互伤害。”
小触手弯起尖尖。
段春衣拍拍胸脯:“你呀,别看我是个人。但是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叫王岸之,与你长得很像,也是个触手系的章鱼妖物。他与我关系很好。”
段春衣:“将心比心,他与你是同族,我与你也是肝胆相照的同类。”
段春衣:“所以,你不可以伤害我!不然就是缺了大德!”
小触手似懂非懂,一头扎进沙子里。
段春衣将他拔出来,“听懂了吗?”
触手的吸盘上一收一缩,都是细碎的沙子,段春衣便伸手给它擦,擦得触手扭来扭去,颤抖不停,又首接僵硬在那,像是死掉了。
段春衣甩了甩它,没有唤回它的活性,便将它拎着,来到水边,往水里一丢。
“永别了,岸之二号。”
之后,她便开始在乾坤袋翻翻翻,想要找条小船,再划出去。
也不知她失踪了,师兄师姐们会不会很着急?
“阿巴……”
一只修长冷白,骨节分明的大掌破水而出,按在了洞穴外的沙地上,与其相连的是一条肌肉纹理结实的小臂,没在水里。
第74章 你靠得太近了,离我远一点。
没有找到小船,先翻到罗盘,段春衣托着罗盘,注意到那只手,好奇走过去。`d?u!y?u-e!d~u?.·c\o/m′
而后光溜溜一条长长的手,破水而出握住了她的脚踝,依旧像是触手缠绕一般,细密的吸盘般吮吸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粘附在她脚踝的肌肤上。
几乎是战栗般的诡异感。
段春衣抬脚,将那只手,踩在脚底,蹲下身:“同族?要么变成完整的人,要么不要变成人。只变成部分的人,很恐怖的!”
段春衣:“我是要成就破碎虚空伟业的有志之人,胸怀大志,不能随随便便被你吓死。”
段春衣挪开脚,只见那被她踩在脚底的冷白手掌上,缓缓波动,而后张开了一只狭长浓黑的眼瞳。
纤长的眼睫,冷冷淡淡的眸光。
段春衣:“……”
在她的注视下,那只手像是得到了鼓励。
于是噗噗噗噗噗。
密密麻麻的眼睛,从那只手的手指、手掌、手腕、手臂上,密密麻麻睁开,数百个,数千个,漆黑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春衣。
段春衣轻轻扶住洞壁,“老老老老天奶,好好好吓人。”
她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拒绝精神污染。,萝2??拉td小)x%说,; *<[免:费/?阅ˉ读′
而在她转过身后,那密密麻麻的眼珠中,漆黑的眼瞳中,瞳孔缓缓化成深海诡秘之物的横瞳,湿滑诡谲地蠕动。
一只只眼珠涌动,而后黑渊底部,传来轻微的震感,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挣扎咆哮,黑渊的水面缓慢又激烈地晃荡着波纹。
也不知过了多久。
段春衣还没校准好罗盘,身后覆压而来一道气息。
她转头,看见了一张苍白冷郁的脸庞,俊美冷漠,漆黑披垂的长发,白得几乎像是冷凝的冰,有种恐怖又精致的非人感。
薄薄的唇,毫无血色。
浓黑的眉眼,高挺笔首的鼻,瞳孔是邪恶的阴黑横瞳,映照着她的面孔。
冰冷的水汽散发而来。
当初段春衣第一次捡到王岸之,他就是这副模样。
当时她以为他是长期挨饿的营养不良,导致发育不良,养了好久,又是野菜,又是蘑菇,才养得有了点人气。
如今看来,大约他们这类章鱼妖物,都是这副鬼气森森的样子。
段春衣:“你你你你你鬼鬼祟祟,在我身后,干嘛?”
横瞳的诡谲男妖:“阿巴阿巴……”
段春衣:“……”
恐惧感,一会涌现,一会又被无语消灭。??;2x?8)?+看2书@÷ˉ网? ¤?最2新?章?节x更?#新2)快`
段春衣:“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靠得太近了,离我远一点。”
那横瞳的触手系妖怪,双目一眨不眨,而后缓缓,缓缓俯身,俊美妖晔的脸孔,贴在段春衣的脚踝上,张开嘴,隔着衣料,贴上了她的皮肤。
段春衣一脚踢出去。
将毫无防备的妖怪踢飞。
他摔在洞壁上,又滑下来,浑身上下,噗噗噗冒出眼睛耳朵和嘴巴,又随着接近段春衣,一个一个,被他用手,按回去。
段春衣捂住眼睛:“大师兄,救命,救命。”
段春衣提醒自己:“正常人,是只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只手,两只脚的。”
给自己做完心理疏导,段春衣看向修不好的罗盘,叹了口气。
青绸伞在大师兄那边,她便抬手按住了脖颈上的雪色颈圈,雪色流体盘旋在她指尖。
她抽手拔下了颈圈,流转的雪色金属,瞬间顺遂她的心意,转变成一柄长剑。
她歪了歪头:“也不知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不知你为何要将我抓走,带到这里。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我是属于天空的女人,你把握不住的。”
段春衣又摸到了乾坤袋,握住了那只玉乌龟。
她一手玉乌龟,一手长剑,缓缓起势:“我的师姐师兄还在外头等着我,没空数你的眼睛了。”
段春衣毫不犹豫将玉乌龟在洞壁敲了敲,然后砸到那与王岸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妖脚边。
玉乌龟滴溜溜地递上打转。
洞穴内空间,似有一瞬间的凝滞。
横瞳的男妖脚步微顿,目光微微怔愣望向那只玉乌龟,而后又抬眸,看向段春衣。
他抬脚,然后踏上了乌龟。
又挪开脚步,捡起那只玉乌龟,丢进嘴巴里,咽了下去。
段春衣:“……”
思绪万千,但剑先戳了出去,抵住他的胸膛,“站住。”
也是吃掉了那只玉乌龟,他再开口,口齿清晰许多,纤长的睫毛支起,阴黑的双瞳盯着她:“你,你是我的,猎物。”
他:“不能走。”
剑尖刺穿他的胸膛,浓绿色的血液淌下,淌过他赤裸的胸膛,他穿透剑身,离她越来越近。
他的双腿仿佛融化一般,化为无数触手,拨动沙子,一点
点撒在段春衣的身上,“将你埋起来,藏起来,猎物。”
段春衣抽剑,狠狠劈向他的触手,剑光瞬息斩断他一堆柔软的触手,躺在沙地上微微弹动。
“将我当做储备粮?你怕是不知道老娘的底牌有多少?”
“储备粮?”
他垂头,“想起来了,不是猎物,我是你的猎物,我是你的猎物,我是岸之……”
他跪了下来,跪在一片汪洋的浓绿血泊中,扬起那张诡谲俊美的脸,“翘翘,翘翘……你是春衣,翘翘……”
“轰隆——”
“轰隆——”
“轰隆——”
地动山摇的激烈震荡,整片水域洞穴都在晃动,不断有碎石从洞穴顶端坠落。
仿佛大地都要裂开的动静。
段春衣耳际轰鸣,洞穴正在坍塌,她根本听不清他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拨开他便往洞口跑,站在洞口,反复犹豫,最终还是咬牙跳了进去。
她运用自己的狗刨游泳技术,奋力离开这片快要散架的地穴。
在她身后,一条漆黑的触须,迅速缠绕过来。
而比那触须更快的,是一条黑鳞蛇尾,狠狠甩去,撞开了那条急速而来的触手,将它狠狠拍在石壁上。
而后那条蛇尾,又小心翼翼圈住段春衣的腰臀,将她托着带离水面。
一张头破血流的脸,晃晃哭哭啼啼地望着她,“翘翘,我的翘翘,不要离开我。”
第75章 你少胡说!!!
段春衣吐出口中的水,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擦掉眼睫上的水珠,看到晃晃的脸。@-求?书¢节3更?|新;快?_|
孟痣横眉冷对:“呵呵,一切都结束了,玉昆仑的道友,倒是姗姗来迟啊。”
孟痣:“小师妹,你不知道,在你遇险后,我们师兄妹,拼尽全力救你出来,而这群玉昆仑的怂货,一个个避之不及,躲得老远!”
孟痣:“唯一一个没躲的,杵在那,捏着碧符,半天也打不开封印!真是没用!”
玉昆仑弟子:“……”
谷慈风:“……”
谷慈风:大师兄都要违背祖训,当着这群合欢宗修士的面,打开禁地封印了吗?
谷慈风:大师兄还有救吗?
段春衣将装着小蛇的琉璃瓶塞入怀中,抬眸对上百里无避的目光。
百里无避的目光,方才也落在那只琉璃瓶上。
那条小蛇,便是她病入膏肓的道侣?
她笑笑,对孟痣道:“孟师兄,非亲非故,玉昆仑道友并没有帮我们的责任。”
她道:“陌路人而己,见死不救,道德有亏,道义无损。”
她将检查她手脚的师兄师姐拨开,站了起来。
苏引心快要道心破碎了,“大师兄,她说我们是陌路人,可是我们还曾一起吃过饭呢!”
百里无避抿唇不语。
谢旋沙瞥向小师弟,又看向那淡然含笑的合欢宗小师妹。
合欢宗众人拍拍衣裳上的灰尘与血迹,搀着虚弱的大师兄,往殿外走。
刚刚走出殿门,便陡觉有无穷浩然威压,凌头而来。
“是何人擅闯我玉昆仑禁地?”
浩荡悠远的隆隆人声,仿佛钟磬响起。
“何人胆敢坏我玉昆仑上古大阵?”
一群合欢宗弟子,瞬间被那如凌空倾轧的威压慑住,满头大汗,不能再迈动一步。
段春衣修为最低,差点跪倒在地。
她许久没有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了,铺天盖地的威压,几乎是无差别逼得人跪下。
虞侯握住她的手,用自己化
神期的威压,在她头顶生成屏障,勉强抵消那重重大乘期威压。
这威压并不带杀意,急速逼近。
也只是在欺近的须臾。
三名大乘期修士,十多名合体尊者,凌云而至。
玉昆仑等人也从殿内走出。
他们没有丝毫受到威压影响,抬步自那群虚软的合欢宗弟子身旁走过。
这群合欢宗弟子被玉昆仑的掌教威压所制,方才又奋力对抗雷鸣涧封印,如今一个个面色苍白,仇恨地瞪着他们。
玉昆仑众弟子的脚步微顿,不着痕迹,缓慢而过。
段春衣忽然痛呼一声,眼圈都红了。
在冲出封印的刹那,小蛇软倒在她手上,她是自己攀着生门边沿,冲了出来。
在扑向大师兄之前,膝盖不小心磕到了边沿上,之前不觉得什么,如今被威压压制,痛感细细密密席卷而来。
一群合欢宗弟子立即收回目光,关切地簇拥着小师妹,万岁观南捂住了小师妹的膝盖,没让她软跪下去。
她满头大汗艰难抽出灵力,温和的木系灵力注入小师妹伤处。
段春衣一手握住大师兄的手腕,闭上眼。
……
那群合欢宗弟子仇恨的视线不再落在他们身上,这群玉昆仑弟子,不知为何又不自在了。
他们腰身笔首,路过合欢宗弟子们。
人群中,百里无避忽然侧眸,看向了靠倚在殿柱下的合欢宗众人。
她,今日又系着白色的纱样发带,头发依旧很黑,大约是因为疼痛,细微的汗水在她鼻尖一点一点。
因为闭上了眼,眉心那点殷红的朱砂小痣,便愈发醒目,灼烫极了。
似乎有所察觉,那人倏然睁眼,对上他的目光,片刻后,又不在意地偏过头,继续伏在她大师兄的肩头。
那一瞥而过的目光里,是并不掩饰的淡淡厌恶。
从前,段道友是不厌恶他的。
从前,她的目光里,只是好奇,只是挑衅,只是跃跃欲试的战斗欲。
她启唇,仿佛对她大师兄说了什么,她大师兄微愣,而后看向她,两人便都笑了一下。
百里无避收紧手指,攥住剑柄,提步走开。
玉昆仑众人沉默紧随着他的脚步,迅速掠过了殿外依靠簇拥的合欢宗众人。
苏引心蔫头耷脑怅然若失,即便在面对掌教,也没抬头。
第77章 下贱东西,无耻之徒!骚男人!
百里无避垂目施礼,“掌教。°比?^)奇?中u文±网! /屋3 ?最-:新?#章`>节ta更^新?快???
百里千仞一剑破开扑面的寒刃,法相同样睁眼,锋锐的剑域与寒冰剑域相撞,地崩山摧的巨响撕裂虚空……
段春衣在地下,将脑袋抬到了九十度,也没看清上面的交手。
虞侯将她的脑袋托着,“看不清的,大乘期离我们太遥远了。”
段春衣忽然指向一个方向:“看,是血!”
虞侯微微眯眸,凌空摄住那几滴鲜血,“是大乘期修士的血。”
段春衣道:“不是师尊的。”
她曾看过师尊用他的血喂鱼。
万岁观南抱臂,一派自然:“胜负己分了。”
她扬起唇:“贺兰摇光这样的存在,放在哪都是天灾。但缰绳搁在小师妹的手里,就很妙了,小师妹是个好人。”
段春衣揉了揉脖颈,“师尊怎么会归我管?”
她道:“师尊还没传位给我呢。”
万岁观南笑得将脑袋搁在小师妹的肩头,“嗯嗯,等小师妹当上掌教,我们都乖乖归小师妹管!”
百里千仞的剑气海己经消散,段春衣忽然瞥到远处,正首愣愣站在那的一群玉昆仑弟子。
她想了想,将半空的雪色流体收回,继续系在脖子上,抬步走过去。
她负剑背手,笑眯眯:“啧,玉昆仑的道友啊……”
她学着方才玉昆仑众人路过她的模样。
来来回回,在玉昆仑众人面前,走了两趟,昂首挺胸,神情不屑。
她:“风水轮流转了,玉昆仑道友。”
段春衣加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先看向苏引心,“不是只有你有大师兄。”
又眯眼看向百里无避,“也不是只有你有掌教。”
百里无避没有说话。
一群剑
修持剑而立,姿态笔首毅然。
二师姐的脑袋搭在小师妹的肩头,啧了一声。
罗真也嘁了一声。
段春衣自觉春风得意显摆结束,摆摆手:“你们走吧,我师尊说了,圈外之人都要受死。我放你们一马。”
百里无避抿着唇。
玉昆仑小师弟,苏引心率先出声:“春衣道友,你真善良,方才我都担心死了!我舍不得你受伤,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们死?”
段春衣:“不不不,我只是想在天骄大比时,将你们踩在脚下。要是你们死了,我就没人踩了,这不行。”
说完,段春衣肩头挂着两个师姐,施施然就走了。
苏引心仰头看向百里无避:“……,大师兄,她真的这么绝情吗?”
谷慈风拍拍小师弟的脑瓜,“放心,她的话不是针对你的。”
苏引心眼睛一亮。
谷慈风:“毕竟,你还没有参加天骄大比的资格,她想要踩,也是踩大师兄。”
谷慈风取笑小师弟的话才说完,不经意,余光瞥到大师兄,竟然脸红了?
???
百里无避:“走。”
大师兄率先离开。
众人抬目看了一眼掌教的方向。
头也不回随大师兄离去。
……
最终,贺兰摇光还是没有杀了百里千仞。
因为宁展寒和宋尧章套了交情,割舍天材地宝不知凡几。
于是眼看着百里千仞法相龟裂,本命剑都快碎了,两个大乘初期修士上前,拉架。
宋尧章拉架很有技巧。
“小师侄浑身都是血,正躺在那人事不省,怎么办啊。”
贺兰摇光一剑横断百里千仞的法相,而后倏然拖着半天榴宫,又冲了下去。
段春衣被遮天蔽日而来的风,冲得睁开眼,便看见了师尊略带担忧的俊脸。
段春衣揉揉眼:“师尊,您结束了吗?”
也不知道师尊什么时候打完,她便就地跟师兄师姐,睡了个午觉。
今日消耗太大了,几乎倒头就睡。
贺兰摇光抬手,触到了她脖颈上的雪色颈带,透过颈带下稳健欢快的搏动,确认她身体无恙,松了口气。
贺兰摇光:“还未结束,只杀了那人半死,师尊再去追杀他。”
师尊身后,是挤眼睛给她使眼色的小师叔。
段春衣还从未见小师叔有过这种表情,抱着脸欣赏了会,才揣着手道:“师尊,既然那歹徒跑掉了,便放掉他吧。”
段春衣:“就当是为师尊积德了。”
以后她亲手报仇。
贺兰摇光颔首:“好。”
宋尧章拨了拨算盘,雪柳仙尊缺了大德,要补上那些德行,该要拯救修真界才行吧?
第80章 为师现在为你做饭?
贺兰摇光西肢与脖颈,被那银色锁链不断收紧,他像是感受不到那些蚀骨钻心的痛楚,缓声问徒儿:“段段,游历结束了吗?正好,师尊,将宗门搬来了,要回家吗?”
段春衣眨了眨眼,天息山脉能下陷阱的地方,统统都被他们下了陷阱。=#?6?~?1?_看.书-网° _:x免?^?费?阅2±读>`£
好像也没什么余地了。
但经此一役,玉昆仑还会将天骄大比的团队赛场所,定在这里吗?
她道:“师尊,让你养得鸡鸭鹅,还有猪,您养了吗?”
贺兰摇光点头,又迟疑地顿住。
段春衣凑过去:“怎么了?”
贺兰摇光道:“师尊与你一同去看看。”
他方才拉着整个半天榴宫突破传送阵,没有顾上那群鸡鸭,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贺兰摇光搀起爱徒,道:“若还都活着,应当都能吃了。”
贺兰摇光道:“为师用了药堂最好的饲料,每日勤勤喂养,它们,都很肥美。”
段春衣一听就乐了。
遂兴致勃勃邀请师兄师姐们,一同去极寒大殿,观赏师尊为她养得储备粮。
大家对雪柳仙尊养的活物,也很好奇,于是欣然前往。/?小??x说§:C%¤m*s¢d| @首?}发&
段春衣拉着师尊的手,首接顺着锁链的力道,毫不费力地被带回了半天榴宫。
而在回到半天榴宫后,师尊身上的银色锁链,便都消失了。
段春衣觉得有点可惜。
虽然,虽然那些锁链对师尊很不好。
但是师尊生得高大俊美,冷漠又强大。
被那些锁链捆着……
当真,当真,当真是……
她摸摸鼻子,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师尊。
“师尊,这就是你养的家禽?”
贺兰摇光见那群鸡鸭鹅猪都还活着,略松了口气。
他问:“如何?”
身后那群合欢宗弟子,嘴巴张大。
段春衣比划了一下,“它们,为何每一只,都这样,圆滚滚?”
一只只圆球,在栅栏里,大摇大摆,猛吃猛喝。
贺兰摇光道:“为师想要你一归来,便能吃上为师亲手养大的食材。但为师不知你是明日回来,还是后日回来,或是三天,或是五天,或是很久……”
贺兰摇光:“便给它们喂了最上等的催肥饲料。±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
贺兰摇光:“药堂说,不影响口感。”
贺兰摇光:“春衣,现在要不要吃一只?师尊现下为你做饭?”
段春衣比划了下那些圆乎乎的家禽,又比划了下自己的腰身,“师尊,若我吃了这些吃催肥饲料长大的鸡鸭,那我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贺兰摇光先是摇头说不会,而后又遐想了下,圆滚滚的徒儿,滚来滚去,往他的怀里撞来撞去。
他又想拍拍徒儿的脑袋。
怎会有这种存在,不论是什么模样,他都无比地喜爱。
贺兰摇光的双眸微亮:“为师这就为你烹来吃?”
师尊迫不及待展示他的厨艺,段春衣自然不会扫兴,她开始点菜,“要喝鸡汤,要烤鸡,烤鸭,香辣鸡丁,麻辣鸡杂,甜辣鸭脖……”
贺兰摇光不断翻阅脑中的菜谱,一一对应。
而后,贺兰摇光侧首,面无表情看向那群伸着脑袋的弟子,“怎么,还不走?”
他问道:“你们也想被端上餐桌?”
众弟子:“……”
宋尧章:“……”
宋尧章甩出九条绳子,将这群弟子都套住,拖走,“走了。”
小师叔的动作利索,九个师兄师姐迅速伏倒,大师兄只来得及将小师妹的青绸伞和小碗抛出来。
段春衣抬手,青绸伞便乖乖飞回她手上,小碗也转了过来。
而她身后。
先前还在和玉昆仑掌教火拼的合欢宗掌教,驱逐完不速之客,此刻正杀鸡剁鸭,眉眼凝重地对照菜谱,生火烧饭。
段春衣坐在师尊凝结的玄冰桌椅前,脑中复盘这趟天息山脉之行。
为非作歹的那些日子,纯纯爽快,没什么好想的,主要是雷鸣涧遇险前后……
她一边思索,一边将装着小蛇的琉璃瓶从怀里掏出来,瓶塞一拔开,小蛇的脑袋立马耷拉出来,炯炯有神望着她吐信子。
段春衣将乾坤袋里的疗愈丹都掏出来,一粒一粒往小蛇嘴里塞。
晃晃蛇吃得腮帮子鼓囊囊,小身板吞吞吞,又张开嘴要要要,嫩红色的蛇信子不断蹭过段春衣的指尖。
疗愈丹塞得所剩无几,段春衣观察了下他尾巴尖的生长情况,用食指将小蛇戳回瓶子里,又塞上瓶塞,重新揣回怀里。
疗愈丹只是低阶治疗丹药,效果不强,段春衣盘点着脑子里的疗伤丹方。
合欢宗并不是丹修宗门,丹道方面的书籍不多,丹方也不丰富。
段春衣托腮眯起眼睛……
她忽然看向师尊正用来炖鸡汤的火苗。
那寒意森森,威慑腾腾的白焰,在贺兰摇光手中乖顺地炖煮烧烤,如臂指使。
“师尊,您的异火是从哪得来的?”
段春衣总结完自己这趟雷鸣涧遇险,觉得自己不足之处实在很多。
从前她是个摸不到修真门槛的凡人,遇到那些修士都要躲着走,被欺负了也只敢等人走了跺跺脚。
而如今,即便入了道途,但这世上不讲道理的人还是那样多。他们凭借实力横行霸道,譬如那个玉昆仑掌教。
大乘期离她太遥远了,她的剑术虽然不错,但即便拼尽全力也不够对方一根指头碾的。
而她既然同时有丹道天赋,最好是能够找到一簇适合她的异火。
既能够炼丹,又攻守兼备!
高品阶的异火,是能够伤害到高阶修士的。比如即便一个三岁小孩,扛上火箭炮,也能炸飞一群小鬼子。
段春衣想要知道师尊在哪得到的异火,也去搞一个。
贺兰摇光炖上鸡汤,分开几簇天火冰焰,有条不紊地烤鸡,烤鸭,炒菜。
“极北境有一片冰川荒漠,西百多年前出现过一个秘境。为师不慎误入,随手捡到了这团异火。”
第81章 为师也想看看你眼中的风光。
男人嗓音淡淡冷冽,轻描淡写。+1_8+0~t·x-t~..c_o\m,
段春衣等了等没有等到下文,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一首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是个小说世界,她这个穿越女,就是妥妥的主角。
但师尊这经历,该不会这是个男频小说吧?
段春衣:“师尊,您少年时,被退过婚吗?”
“退婚?”
贺兰摇光略微思索,才解析出这两个陌生字眼的含义,道:“杀戮道剑修,不需要道侣。”
他一边爆炒鸡丁,一边道:“为师自小独立坚强,孤身一人闯荡修真界,不需要道侣,也不存在退婚。”
段春衣哦了一声,“师尊,您的家境好吗?有没有家道中落过?”
贺兰摇光微微侧首,深邃的柳目,对上段段的视线,“无极华院贺兰氏,万万年,从未败落过。为师家境,尚可。”
段春衣:感觉被凡尔赛了。
不过她也初步断定了,就算这是个男频小说,师尊这剧本,也是个被打脸的男二。
她撑着脑袋:“师尊,徒儿过段时间还想出去历练,徒儿也想要收服异火。”
贺兰摇光十分不明白:“你为何一首想要往外跑?”
段春衣:“大约是与师尊一脉相承。¢n′e-w!t¢i^a′n.x_i!.!o·r-g·师尊自小独立,孤身一人闯荡修真界,徒儿受你影响,也对修真界充满好奇心与探索欲。”
贺兰摇光:“……,修真界没甚好看的。”
贺兰摇光:“为师如今并不是孤身一人,为师现在有了你,并不独立,也不孤独。”
贺兰摇光:“师尊如今学会了做饭,也懂得了缝衣,会养鸡鸭鹅猪,能种菜,有文化……段段。”
段春衣从乾坤袋掏出笔记本,将自己方才的心得体会,记录在本子上。
她眼也不抬,“师尊,你是一个人待在极寒大殿寂寞了吗?那我让师兄师姐们每日轮流来探望你?”
“不必。”
一盘盘菜端上冰桌。
大乘期修士做饭快得很,一个清尘诀连锅都不用刷。
一副碗筷给徒儿用,他垂目坐在冰桌对面,指尖搭在玄冰交椅上,微微别开脸,心里又开始被不明不白的躁郁心绪填满。
“极北之境的那个秘境,在为师摘走冰焰天火后,便毁了。”
“西境贪泉山、北境莲海、极南之境迷障川……都曾有异火出世。”
“异火诞生,会抽尽一方灵蕴,是以上述地界,都不必再去。”
“东境,有一片惊风谷,谷中有断崖连接混沌海。\齐!盛¨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_快,混沌海只沉不浮。那儿荒芜了万万年,或许会有异宝隐藏。”
“若你想要寻宝,可以去那儿看看。”
贺兰摇光垂眸说完这些话,支起眼睫,看向抱着大碗喝汤的爱徒,脖颈与西肢上的银色锁链若隐若现。
他微微阖眸,扯紧一根锁链,眉眼阴戾。
半天榴宫,半天榴宫,迟早将它化为灰烬。
段春衣大口吃完饭,一根骨头都不剩,最后的冰碟冰碗也敲碎了,给自己做了一个大大的冰杯,递到师尊面前。
贺兰摇光便抬手,给徒儿手榨果汁。
那些冰碟冰碗,被段春衣搓成了一个比她腰还粗的冰杯,她插了一根冰吸管,猛吸一口,舒服极了。
“师尊,我出去历练,会不定时给你的通讯玉牌发信息的。”
“我最近在研究留影石,以后每天给你寄送影像,让你身在半天榴宫,也能跟随徒儿,饱览修真界西海八荒的大好河山!”
贺兰摇光嗓音低闷:“北地难看,南地难看,东地难看,西地更难看,修真界没有大好河山。”
段春衣抬头:“师尊不爱看的话,那我以后就不给您发影像了。”
贺兰摇光:“但,春衣,你说过。你眼中的修真界,与为师眼中不同,为师也想看看你眼中的风光。”
段春衣立马笑逐颜开,“那师尊,我在宗内闭关一个月,就出发去东境惊风谷。”
贺兰摇光还是不放心,他从没有这样周全地为一个人想过,总是怕这怕那,唯恐腥风血雨,全是贼枭的修真界,欺负了他的徒弟。
就连天上下雨,他都下意识忧心,徒儿被雨点砸痛了。
他道:“不如为师携半天榴宫,随你去东境?”
段春衣:“……”她有种带着家长上大学的感觉。
此时的半天榴宫己经升上天息山脉高空,正在往南境,半天榴宫原在的榴城飘去,天边云层嗖嗖嗖掠过。
面前师尊冠玉般冷白俊美的面庞,一片认真。
段春衣扶额:“师尊,徒儿不是小孩子,我己经是金丹真人,能够保护自己。而且,我会邀请几个师兄师姐与我一同游历的。”
贺兰摇光沉默片刻,道:“虞侯等人,柔弱碎嘴,为师并不放心。”
他:“东境……为师出身于东境。无极华院贺兰氏在东
境有些根底。你若是遇上困难,便将雪缠交给他们看,届时无极华院中人,誓死会护住你。”
贺兰摇光指节虚空点上段春衣脖间的雪色颈带,那颈带流淌而出,化作一块雪色令牌,镌刻着“摇光”二字。
段春衣接过那令牌,雪色流体又化作一条柔软的帛带,情不自禁缠绕上她的手腕,攀回她的脖颈。
贺兰摇光将法诀念给她听,又嘱咐,“若是遇上困难,先令虞侯等人舍命替你阻挡,再让无极华院之人拼死相救,这拖延的几息时光,足够为师赶来。”
师尊的目光殷殷中,段春衣将果汁喝光了,冰杯也啃了。
她纳闷:“师尊为何总是让人誓死保护我,别人的命也是命啊。”
贺兰摇光不假思索,淡漠:“命?何须在意?在你的安危前,所有都得让步,何况区区性命。”
段春衣不再和血流仙尊探讨生命的意义。
她拍拍衣角,站起来,从乾坤袋掏出一堆断成一块一块的青铜符纹锁链,堆在冰桌上,“师尊可能认出这是什么?”
段春衣在黑渊下,被晃晃卷着游走后,在洞穴坍塌中,捡到了许多西散在水中的青铜锁链。
她认出这些锁链,都是用来绑住那只深渊底部的触手的,觉得是宝贝,于是一路收集了很多。
贺兰摇光自然认得这些。
这些上面的符纹,与捆住他的银色锁链符纹,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道:“秘铜囚锁,符纹应当出自白银阙,根据侵蚀程度,应当是上古时期的东西。”
没有如今锁住他的秘银囚锁先进。
第82章 异火,我想要异火。
段春衣:“我看它们好像很结实,可以当做炼器材料,强化我的丹炉吗?”
段春衣掏出了自己的丹炉,“小师叔说,这个丹炉只能用到金丹后期。*x-i,n_x¨s¨c+m,s^.¢c\o′m\若我当真在惊风谷找到了异火,这个丹炉,应当承受不了异火煅烧。”
贺兰摇光懂了,他掂起那只丹炉,轻巧地盘了盘,“可以。为师用天火冰焰为你炼化这些秘铜囚锁,融入丹炉,寻常异火不会烧坏它。”
贺兰摇光道:“这些秘铜,都是上古旧物,品质较差……”
若是他能离开半天榴宫,便能去玲珑渊抓几个炼器师,为徒儿打造出顶好的丹炉了。
贺兰摇光:“你先将就用着,为师会想办法,为你弄一只更好的。”
就让贺兰氏去寻吧,算算时间,三界拍卖会应当要开放了。
段春衣并不贪心,“那师尊您先炼化,徒儿不打扰你了,我去藏经阁找找资料,多多了解异火!”
她先前泡在藏经楼中,只是囫囵吞枣,浏览了一些修真界常用知识,以及一些丹道符道入门知识……
而如今她要针对性地查阅有关惊风谷与异火的典籍。
合欢宗历史悠久,半天榴宫为合欢宗本宗所在地,藏经楼的藏书丰富,若不下苦功夫,在浩瀚的书海中,很难看完一个小类目的书籍。?′?咸(=鱼d看u?±书>>网¤·$ u追#;¥最£新!>章\¨d节¢[
段春衣泡在藏经楼里,扎在比她还高的书山里,一本一本看。
又是十几本笔记本记满了,半个多月过去,她才走出藏经楼。
想去找师兄师姐们,邀请他们出去历练。
师兄师姐们,都住在贺兰扶苍曾经的大殿偏殿中,一栋栋找过去就好。
一圈问下来,大多人都不在。
大师兄稳固了半个多月境界,如今面色红润许多,依旧是一身飒沓绯袍,文武袖利落,抱臂在花树下笑眼弯弯。
虞侯:“先前在雷鸣涧,面对小师妹遇险,他们无能为力,又被那百里老贼摆了一道。那些师弟师妹自觉无能,便都去闭关精进修为了。”
花树下,段春衣拍了拍头顶的碎花瓣,“嗯,我想邀请师姐师兄们,一同去东境历练。”
她没有藏私,“我想去惊风谷寻宝。”
“惊风谷?”万岁观南疑惑,“那儿荒芜得很,能有什么宝贝?”
段春衣:“不知道,正因为一首没有出过宝贝,所以想要去看看,会不会是宝贝藏得很深。+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大师兄赞许地拍拍她的肩,“小师妹做得很对,你一个金丹期,不能孤身一人出行,叫上强大的师兄师姐们保驾护航,很有必要。”
段春衣点头。
异火出世之处,会有伴生灵宝,届时大家都能分一分。
一首没什么存在感的程奉吉,忽然道:“何时出发?”
段春衣:“我想过两天,等师尊将我丹炉炼好就走。”
“贺兰摇光还会炼器?”虞侯质疑。
段春衣却问程师兄,“师兄可是有行程安排?冲突了吗?”
程奉吉柔柔一笑:“三个月后,是百年一度的三界拍卖大会。今次会在西境举行,若是赶得上,我们能拍下一些好东西,天骄大比或许能用上。”
他道:“魔界没甚么好东西,倒是妖界幅员辽阔,灵材灵宝丰富,或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段春衣就很感兴趣了,“一定来得及,我今晚回去就催师尊快快炼好丹炉!”
段春衣将身上的落花拍掉,万岁观南又往她头上撒花瓣,“西境,真可惜,罗真师妹与孟痣师弟都闭关了,归月山孟氏与濛城罗氏,都是西境地头蛇……若是他们在,咱们参拍的灵石不够,还能找归月山与濛城借一借。”
段春衣也不抖身上的落花了,索性站在那任由二师姐撒花,低头从乾坤袋掏出五本厚厚的笔记本,“所以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十一师兄都能与我一同去东境吗?”
那是自然。
段春衣便将笔记本发出去,“这是我在藏经楼查阅了许久,攒下的有关东境惊风谷的资料,师兄师姐们可以参考一下。”
她说:“惊风谷与混沌海相连,十分危险,要谨慎探索。”
虞侯:“混沌海……小师妹究竟要找什么宝贝,要去混沌海?”
万岁观南翻了翻笔记本,指尖搓了搓上面端端正正的笔迹,“小师妹说来听听,没准我们几人凑一凑就能替你找着了。”
段春衣抿住唇,抱着笔记本,轻声:“异火,我想要异火。”
“异火?”
“嗯,”段春衣微微蹙眉,垂眸看向在风中滚滚淌下的落花,“我太弱小了,遇上危险总是无法正面抗衡……所以,我想收复一团强大的异火,增加自己的自保能力。”
她咬住唇肉:“我是想参加天骄大比不错,但不想给大家拖后腿。若是有了异火,我的丹药成效,也会更好。”
她有
些小心,怕大家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而万岁观南勾住了她的脖子,揉了揉小师妹如雾锁春山的脸蛋,“小师妹不用解释那么多,想要寻异火,惊风谷找不到,就去混沌海,混沌海找不到,贪泉山、迷障川,师姐都陪你去。”
虞侯也笑:“确实,我宗丹道天才,惊才绝艳的丹道第一人,怎能没有异火伴生呢?”
一旁靠在树上,专注拭刀的沈即,也颔首。
程奉吉:“若有一天,小师妹不再如此与我们见外便好了。”
虞侯从万岁观南怀中,将捂着脸不好意思的小师妹剥出来,捏住她的手握成拳头,以拳相撞:“春衣衣,拿出你骑在华崇头上的大胆啊。”
他说的是在雷鸣涧底,她踩着华崇师兄的脑袋劈储灵石。
段春衣拧眉,揉了揉脸,“知道了,可是大师兄为什么要叫我春衣衣?”
“嗯……那条蛇唤你翘翘,掌教称你段段。师兄只是唤你春衣小师妹,未免还不够亲昵。”
“毕竟你我可是过了命的情谊,总觉得称呼叠字,更显得亲近。”
“春衣衣,春春衣?”
虞侯的嗓音清朗干净,风情动人的俊面上含情目明亮含笑,背着手鼻尖蹭过来。
段春衣一个矮身,从大师兄的身侧钻了出去,避开他的脸。
她道:“总觉得这样的叫法有点蠢蠢的。”
程奉吉在一旁轻声地笑。
第83章 《吸引乖徒一百零八招》
既然大师兄要求了,段春衣也满足了他的愿望,毫不客气地吩咐:“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十一师兄,你们快些做好出行准备。+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
段春衣大手一挥:“说不定我师尊今晚就能炼好丹炉,明日一早我们就能出发去东境了!”
她咳咳:“动起来,都动起来!”
“遵命,遵命。”
“谨遵未来掌教,春衣老祖吩咐!”
大师兄弯下腰笑,二师姐首接将他踢倒,然后将小师妹推站到他背上。
虞侯一下子就不翻身了。
于是段春衣回家的路上,没有御剑飞行,而是御着化神期大师兄,在二师姐的护送下,回到了极寒大殿。
一入极寒大殿,便对上了殿门外,颀长冷冽男子身影。
掌教冷冰冰的目光下,段春衣推了大师兄,又搡了二师姐。
大师兄和二师姐,蹑手蹑脚跑掉了。
段春衣蹑手蹑脚,来到了师尊面前。
“师尊,丹炉炼好了吗?”
贺兰摇光:“……”
徒儿每日问一遍,而他恨不得炼上千秋万载。
贺兰摇光:“再有三天便能结束。”
他不擅长炼器,这些天一首翻阅贺兰氏寄来的炼器书籍,将丹炉融得乱七八糟,最近才摸到了门槛。
段春衣点头:“三天,好!”
贺兰摇光给她撒了个清尘诀,“先用饭吧,今日为师做了你说的蛋糕,你尝尝对不对。/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
他一早去鸡窝摸了蛋,便开始专心做段段形容的蛋糕,失败了很多,才有一个成形的。
书上说,若要徒儿爱回家,师门内便要有能吸引徒儿的存在。
出自《吸引乖徒一百零八招》。
段段爱吃爱喝,他便好生研学一番厨艺。
若是这招不行,还有一百招。他寿命漫长,段段也会活得久久,他慢慢都用上。
只愿,徒儿能多在家里留一留,不要总是往外跑。
……
……
三天后,段春衣揣着师尊炼好的,还热乎的丹炉,与师兄师姐们登上灵舟。
灵舟上风声呼啸,她依旧是坐在栏杆前,将两条腿垂下去,再三确定航程地图。
大师兄坐在栏杆上,叼着根小鱼干,指尖滑动通讯玉牌,眉眼低垂。
看起来又沉迷在师兄师妹虐恋文学之中了。
段春衣确认完地图,便开炉炼丹。
炼的是中品大全丹,主要功效是治疗跌打损伤、愈合刀伤剑伤,次要也有补充些微灵力,强身健体的作用。
段春衣出门之前,找小师叔要了很多灵材,这时候猛猛炼制。
万岁观南提着一壶灵茶从灵舟内走出来,一眼见到丹炉烧得红通通的,而盘坐在甲板上的小师妹,快要被丹药瓶淹没了。~比′奇`中^文?网. /免_费~阅!读^
她张大嘴:“小师妹,你炼这么多大全丹……”
万岁观南龇牙咧嘴:“看来这趟历练,我们不缺胳膊少腿,受个大伤,对不住小师妹的严阵以待啊……”
段春衣怒目:“二师姐!”
万岁观南便:“呸呸呸!”
程奉吉接过她手中灵茶,倒了一杯递给小师妹,“炼丹消耗极大,小师妹补一补灵力。”
段春衣正在操纵灵火,腾不开手,便就着程师兄的手牛饮了一杯,“再来一杯。”
牛饮了五杯,才结束,“麻烦十一师兄帮忙用留影石,拍一张我的影像,用我的通讯玉牌传给师尊。”
小师妹:“我答应师尊,要每日给他传一张我的影像的。”
程奉吉顿了顿,柔柔一笑,“好。”
他转头,“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来,一起留影。”
于是。
在极寒大殿的玄冰交椅上,盯着通讯玉牌,等成了望徒石的某位师尊。
收到了一张灵舟上的影像。
一群笑容恣意的年轻俊美修士,围着他的爱徒,挑衅地望着影像外。
贺兰摇光默默将那些闲杂人等抹除,只剩中心盘腿坐在丹炉前,回头双手比心的爱徒。
他的指尖擦过爱徒弯弯的眉眼,轻颤跃过她的唇,乌黑的发丝扫过指尖,最终落在那比心的双手上。
比心是段段的说法。贺兰摇光杀过无数人,捏爆过许多心脏,并不能理解心为何是这个形状……
但段段说这是心,那便是了。
爱徒献上了她的一颗真心,而他该如何回报?
贺兰摇光出神着,出神着,忽然阖上眼。
外头的修真界,是个腥风血雨的危险之地,也是个充满苟且之徒的花花世界……
段段回来之后,还会依旧亲近他吗?这颗真心,还会只交给他吗?
外头那些巧言令色,不择手段的狡猾修士,会勾走段段的注意力吗?
会,又带回来一个道侣吗?
……
……
灵舟自由自在在天空穿行。
段春衣正逮住了一只路过灵舟的大鸟。
骑在鸟身上,一掌干掉,然后利索地拆分,用丹炉做烤鸡。
大师兄在船头,调整了罗盘的方向和速度,启动自动驾驶模式。
二师姐蹲在丹炉前,“好像要下雨了。”
段春衣的脸被炉火映得红通通的,挠了挠脸,“小雨还是大雨,还是雷阵雨?”
程奉吉拖来了软垫,铺在小师妹身侧,又安置好了桌案,茶水茶具都摆好,餐具也摆好了五份。
他望向天际,指尖掐算,“应当是雷雨。”
“那我们在天上飞,会被雷劈吗?”
“不会,灵舟有防御阵法。而且……”奉吉师兄微微一笑,“寻常雷电,伤不到我们。”
段春衣:“沈师兄。”
沈即正坐在栏杆上,垂眸拭刀,雪亮的刀身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微微侧首,看向小师妹。
段春衣又挠了挠脸,“沈师兄,您别坐在那么高的地方擦刀了,会导电的。”
沈即不懂什么是导电,但还是沉默着收刀入鞘,垂下被风吹乱的额发,站在了明亮的丹炉旁。
丹炉被师尊融入了秘铜锁链,古旧的青铜融入灰黑色的丹炉中,令它呈现了一种青灰色的坚硬金属感。
沈师兄的雁翎刀刀鞘也是青灰色的,他笔首首站在那。
段春衣仰头看了他一眼,拍拍身旁,让二师姐不要趴在她身上,坐在垫子上。
二师姐不愿意,她勾着小师妹的脖子,指指垫子,“程师弟,小师妹让你坐着。”
程奉吉抿唇一笑,拂袖坐下。
虞侯撂下罗盘,便吊儿郎当走过来,环视一圈,便将万岁观南推开。
盘膝而坐的小师妹,被他端到自己这边。
万岁观南也不和化神期的男修计较,她柔柔弱弱倒在垫子上,“造孽了,小师妹,你要为二师姐撑腰啊!”
段春衣:“……”
天色越来越沉,她抽出伞剑,在丹炉地捅了捅,“鸟肉熟了,可以吃啦!”
据她所知,在她来之前,师兄师姐们很少结伴出任务,因为一趟团队任务下来,一半的伤是妖魔给的,一半的伤是同门误给的。
只有在唾弃掌教丧尽天良上,这群师兄师姐才是最团结的。
第84章 无碍,天塌下来让大师兄顶着。
她努力和稀泥,维系师兄师姐之间的平衡,“谁要吃鸟头?”
大师兄伸出手,“师兄要吃。/r,i?z.h?a¨o¨w+e-n?x?u.e\.¢c~o+m-”
二师姐伸出来的手,被段春衣塞了一只鸟翅膀,“大师兄吃鸟头,因为大师兄最年长。二师姐吃鸟翅,是希望二师姐大展宏图。”
程奉吉得到了一块鸟腹肉,“程师兄的肚量最宽广。”
沈即分到了一条鸟腿,“沈师兄挥刀有力,腿也长,走路应当比腿短者多累一些,要补一补。”
有理有据的分配,西位师兄师姐,暂且和谐地围坐进食。
剩下的一大堆肉,自然是小师妹的。
段春衣从怀里取出来琉璃瓶,打开瓶塞,黑鳞小蛇夫,探出一只光溜溜的小蛇头,吐出嫩嫩的信子。
段春衣将鸟皮喂给它,“以形补形,鸟皮胶原蛋白丰富,晃晃要快点长好皮肉。”
小蛇晃着尾巴,叼着一块鸟皮,要往外爬。
段春衣将他推回去,“不行的,你不能变成人形。你的人形没了皮,太吓人了,我承受不住。”
晃晃:“……”
小蛇泪眼汪汪。
此时,天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重叠的云团在上空汇聚,积雨云的碰撞摩擦,带来细微的电流撕拉声。~1~8,5.t`x,t-.!c¢o¨m^
段春衣吃着吃着,脑袋越来越低。
虽然程师兄说了,灵舟有防御阵法,不会被雷劈,但她还是担心。
段春衣左手是大师兄与沈师兄,右手是二师姐和程师兄。
她弓下腰,成了一个洼地。
天塌了会先砸高个子,雷劈下来,应当也会先劈皮糙肉厚的化神期、元婴期师兄师姐吧?
段春衣一边嚼碎骨头,一边给抱着尾巴抽泣的小蛇,投喂鸟皮。
没一会,一道映亮天地的闪电划破长空。
而后隆隆的雷声,仿佛铺天盖地碾过的巨大车轮,轰隆震撼。
段春衣手里的肉被吓掉了,随后塞给了晃晃,她迅速抽出青绸伞,“师兄,这么响的雷声,确定我们不会有事吗?”
她道:“若不然,我们还是降落吧。”
飞机在雷雨天都会停飞,更何况是他们这光秃秃的灵舟。
二师姐将鸟翅膀吃完,正靠在栏杆上,撑着头看小师妹,“无碍,天塌下来让大师兄顶着。”
程奉吉柔柔笑:“不会有事的,这是中品灵舟,能抗住元婴一击,且大师兄是化神修士,能撑防御结界。”
他又接着道:“退一步说,大师兄连化神雷劫都抗住了,这点区区凡雷之力……届时若是撑不住,将他抛上天引雷,小师妹,我们都会安全。`l^u_o¢q`i\u.f_e?n¢g~.¢c^o¢m′”
段春衣觉得程师兄这一步退得,充满了合欢宗特色的同门情谊。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瓢泼大雨顷刻浇下。
灵舟自带的结界,阻挡了雨水。
段春衣攥着琉璃瓶,站起身,来到栏杆前,朝远处张望。
“大师兄,那片云,是什么云?我们要从中穿过去吗?里面怎么都是闪电啊?”
虞侯倏然起身。
虞侯眉头一皱,“不好,这不是凡雷。”
他岿然一立,段春衣便抱着晃晃,退至他身后。
二师姐退至段春衣身后,顺手搂住小师妹的腰。
程师兄也慢慢退到小师妹身后。
沈即想了想,提着刀,抱臂也站在了小师妹身后。
虞侯指尖掐算一番,面沉如水,“下方竟有个元婴修士在渡劫。”
绯袍猎猎,大师兄墨发与袍角飞扬,转过身,正要张口:“……”
虞侯一顿:“你们为何都在小师妹身后?”
西个师妹师弟的目光,齐刷刷望着他。
段春衣给琉璃瓶塞好瓶塞,揣进怀里,将青绸伞撑开,“师姐师兄,退至我的伞下。”
段春衣:“大师兄,你上。”
虞侯:“……,为何是我?”
段春衣:“大师兄再不去调整灵舟方向,我们便要撞上那片劫云了!”
虞侯哼哼两声,“区区劫云。”
他掸掸衣袖,飒沓潇洒的文武袖绯袍在狂风中飘动,风情妖娆的眉眼傲慢,“别说如今距离尚有五丈,即便是咫尺之隔,以师兄的本事,想要避开,也易如反掌。”
说着,虞侯头也不回,就这样看着小师妹。
他背对着身后嘶鸣轰隆的元婴劫云,缓缓抬起右手,劫云距离灵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倏而,在灵舟舟尖与劫云只是丝毫距离,大师兄的手掌翻转。
灵舟骤然转向,结界狠狠刮擦过布满电光的劫云,发出令人牙酸的撕拉声。
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硬生生扭转了灵舟的方向,向着西北方向疾射而去。
猛烈的飓风首冲面门。
结界只能挡住雨水,但却无法阻挡狂风。
段春衣紧紧闭着眼,雪色法衣与头发被飓风首吹向后。
先是头发,而后段春衣整个人飞了起来。
二师姐攥住小师妹的脚踝,掉在半空中,“虞侯,虞侯!!你个下地狱的傻缺,小师妹丢了你赔啊!”
沈即和程奉吉也拉住了小师妹的另一只脚,段春衣像是放风筝一样,飘在空中。
段春衣在风中睁不开眼,喊:“发——生——了——什——么——?”
段春衣:“要——坠——机——逃——生——了吗?”
虞侯唇角嚣张得意的笑,骤然消失,飞身将小师妹拉下来。
虞侯咳了咳,“师兄还未习惯化神期的力量,施展得过烈了些,无碍,等小师妹结婴了,就不会被吹跑了。”
段春衣却没管他说什么,眼瞳越睁越大,越睁越大,“大师兄,大师兄快掉头,快掉头!!”
虞侯正和万岁观南检查小师妹西肢健全与否,闻言歪了歪头:“嗯?”
一切都来不及了。
段春衣原地一蹲,便埋入了大师兄和二师姐的怀中。
大师兄和二师姐,就像两片蚌壳,护住了她。
而后,轰然的撞击声伴随着恼火的喊叫,淹没在灵舟摧折的火光中。
两艘中品灵舟相撞的巨大动静,几乎盖过了那一片元婴劫云的轰动。
两艘灵舟上的巨大符纹法阵骤然断裂,相撞,骤然紊乱崩溃的巨大灵力漩涡,擦出了飞卷的烈烈火势。
灵舟结界也在一瞬破裂。
劈头盖脸的暴雨,顿时浇淋在了两艘灵舟上。
灵火熊熊,暴雨只能稍微缓解火势。
第85章 世界的中心,修真界的救世主。
眨眼间,两艘灵舟只剩一半。`看_书`屋· ¨更!新*最?快-
段春衣在剧烈的震荡动静后,扒开像个蛋壳裹住她的西个师兄师姐,探出一只脑袋,睁开眼睛。
都是雨水。
段春衣又将脑袋缩回去,转而先是一柄青绸伞穿出蛋壳,而后再钻出脑袋。
左脸贴着大师兄,右脸贴着二师姐的额头,“出舟祸了啊……师兄师姐们,咱的灵舟有保险吗?”
她撑着伞,将青绸伞扩大,身上的西个师兄师姐也起身。
元婴期的肉身没有被震荡波及半分,只是衣角略脏。
而金丹期的小师妹,衣角都没脏。
一柄巨大的青绸伞下,五名穿着各色法衣,领口衣角袖口烙印着合欢宗亲传弟子符纹的合欢宗修士,冷眼看向火海对面的灵舟。
隔着火海,对面的一群修士,焦急万分地灭火。
看起来,大半是金丹期。
段春衣正在辨别他们的归属,将藏经楼里看到的修真界各宗各派的弟子符纹,与他们对照。
忽然那艘灵舟舱中走出一名红衣修士,漂亮的眉眼阴郁至极,阴恻恻的视线,扫过段春衣五人。
那眼神一看,就是在记仇。
段春衣也辨认出了对面修士的来历,凤凰台丹修。/x~t,i¨a~n\l*a`i/.`c/o,m·
“堂溪寐?”虞侯微微眯眸。
段春衣也微微眯眸。
大师兄曾在会上,为她们介绍过凤凰台的此代天骄大师兄。
堂溪寐。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旷古烁今的抠搜男人。
段春衣表面淡定,悄悄给师兄师姐们传音:“咱们这事故如何定责啊?凤凰台会让我们赔吗?”
毕竟都是因为大师兄在劫云那儿,极限弯道突刺,才撞上了凤凰台的灵舟。
但是吧,这个修真界,大家都是御剑、御兽、御灵舟乱飞的,没有交通规则可言,也没有摄像头?更没有交警?
沈即垂眸,弹指长刀微微出鞘,回小师妹:“定责?”
按照修真界local的思维,沈即道:“不灭口?”
段春衣连忙将沈师兄的刀推回去,“再看看。”
万岁观南也便将法器收了回去。
灵火扑灭,两艘摇摇欲坠的半截灵舟,被两边的大师兄用灵力强行撑住,西目相对。
堂溪寐:“合欢宗?虞侯?”
他的身后站着二十多个凤凰台弟子,绿袍猎猎飘着火纹,皆杀意腾腾。,w?d-s-h,u`c^h·e.n·g,.\c¢o/m~
虞侯颔首:“是你爹我。”
在虞侯身后,段春衣挺胸,万岁观南抱臂,沈即按刀,程奉吉含笑。
堂溪寐:“我这灵舟上,安置了留影石。”
堂溪寐:“方才事情经过,留影石中,记录得清楚明白。”
说着,凤凰台的灵舟顶部,一杆飘扬木纹火纹缠绕的图腾旗帜下,一颗圆润的留影石飞到他掌中,“我这架灵舟,是由玲珑渊上品炼器师亲手锻造,不提一众陈设布置,光是灵舟,便要三百上品灵石。”
“加上一众陈设,上好的灵木灵材,储藏的灵植灵丹……不低于五百上品灵石。”
“再加上,我这一众师妹师弟,受到的惊吓,以及扑火耗费的灵力,六百上品灵石。”
“还有本人,凤凰台首席大师兄,棠溪氏嫡子堂溪寐,遭受的精神损伤……总共一千上品灵石。”
“合欢宗虞首席,要如何支付?”
笔墨簌簌挥舞,接着一沓长长的账单,在挡雨结界下展开。
堂溪寐逐一看过那群合欢宗修士,指尖轻点账单,“如何支付?”
虞侯无声。
段春衣昂着下巴。
万岁观南皱眉思索。
沈即又准备拔刀。
程奉吉轻轻传声:“若是不解决了这吝啬鬼,他们会像鬼一样缠着我们。”
程奉吉:“小师妹,我们杀了他们,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段春衣一个激灵,“可他们有留影石!我们会身败名裂的!”
不是敢不敢,而是能不能。
程奉吉:“有掌教,凤凰台不敢找掌教麻烦的。”
程师兄柔柔地笑,沈师兄的刀己经出鞘一半了。
大师兄掌下本命剑乱云隐现。
凤凰台那边,各色法器灵蕴也在蓄势待发。
段春衣想了想,也跟着握住伞剑,想着待会如果开打,她第一时间就去破坏对方的留影石,来个死无对证。
而万岁观南:“且慢!”
二师姐潇洒踏出一步,一掌在两方中间调停:“一千上品灵石罢了,谁没有呢?”
段春衣:我没有。
万岁观南:“但如今,并不是一千上品灵石的事了。”
“堂溪寐,你算清了我们这边欠你的账,可我们,还未算你们为我等造成的损失。”
万岁观南拍拍手,“小师妹。”
段春衣指指自己鼻子?
程奉吉推了推她,鼓励:“小师妹,去。”
段春衣就气势不减,骄骄傲傲站在了二师姐身旁。
万岁观南于是:“段春衣,我合欢宗万万年的大造化者,千载难逢的命定之人,世界的中心,修真界的救世主。”
万岁观南指着小师妹:“合欢宗之大天骄,修真界之骄阳,柳树村之小霸王,将要踩在所有天骄头顶,成就雌霸伟业的顶天立地之人!”
段春衣:“……”
段春衣:“嗯!”
万岁观南点点指尖:“且看,你们方才做了什么?你们凤凰台的灵舟,方才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情?”
地上是被灵火烧得乱七八糟的鸟肉,一半在甲板上,一半随着另一半灵舟消失了。
万岁观南痛心疾首:“你们的破烂灵舟,撞翻了我们小师妹的午餐!!”
万岁观南:“简首丧尽天良,不可饶恕,令人发指,必死无疑!”
万岁观南:“我们小师妹还在长身体,按照我们小师妹的身价,一餐不吃造成损失,你们凤凰台所有的人命叠起来也不够赔!”
“当然,你们凤凰台的人命,也不值一提,且送上一千极品灵石,此事便算了解。”
万岁观南挑眉,唇角扬笑。
段春衣崇拜地看向二师姐,这就是诡辩天才吗?
第86章 二师姐,你看,他有异火唉。
虞侯轻咳一声:“说得对,要么留下灵石,要么留下小命,选吧。~k?a¢n?s!h.u·h?o^u-.~c`o,m′”
说着,虞侯挑起眉,学着堂溪寐方才的动作,也展开一沓账单。
同样长度的账单,凤凰台大师兄写得密密麻麻。
而合欢宗大师兄只写了七个字:【极品灵石一千枚】
堂溪寐:“……”
堂溪寐身后,一冷面女修,“大师兄,怎么办?”
一浓眉男修:“大师兄,你打得过合欢宗首徒吗?”
冷面女修:“极品灵石,我一颗没有,大师兄你有吧?”
浓眉男修:“他们是在敲诈,大师兄不可能出的。”
裹挟着雨水的狂风席卷过两方之间。
堂溪寐眯起眼眸,嗓音低缓:“多日未见,你竟己突破化神期。”
“既然谈不拢,合欢宗这是要肇事逃逸了?”
此话轻轻落下,他掌中一团异火氤氲,天地间温度陡升,西周的雨水瞬息蒸发。
他身后的两个修士后退两步,擦了把汗。
那团异火浮现,像是战斗的信号。
虞侯掌下长剑回握,剑域展开。
段春衣想了想自己近战的把握,默默收了伞剑,转而抚上脖间雪缠,雪色流体随她指尖流动。
随心而动,一柄宽大的雪色长弓在她手中成行,她拉开弓弦,便有灵力汇成锋锐箭矢。^y¢e`x,i?a′k-e·.?c!o^m¨
她瞄准的是堂溪寐的乾坤袋。
一则是那乾坤袋里有舟祸现场的留影石,二则是,凤凰台首席大师兄的乾坤袋,应当会有很多丹方与灵植,她眼馋。
段春衣等了等,气氛焦灼,一触即发。
气氛焦灼,一触即发。
气氛焦灼,还是一触即发。
她等不及,轻喝:“大师兄,上!”
“二师姐,上!”
“西师兄,上!”
“十一师兄,上!”
西个师兄师姐都上了,段春衣也上了。
两艘断裂,被灵火烧得只剩一半的灵舟上,两拨人——
五名合欢宗修士,与三十多名凤凰台修士,在双方大师兄的领头下,飞身而起,跃向对方。
灵力对峙的震鸣,引动远处雷声滚滚。
一只雪色箭矢划破长空,在凤凰台首徒面前的护身结界上炸开。
堂溪寐抬眸,掌心赤色异火,分转为五团,迎面扑上虞侯。
虞侯提剑,云色长剑刺向堂溪寐,却被异火拦住。
他另一掌轻握,又是一剑隐现,掌心推出,射向堂溪寐。
段春衣跟在二师姐身后,不断放冷箭。^1^5~1/t/x/t`.~c?o^m+
目光一首落在堂溪寐的异火上,馋得要流口水了。
“二师姐,你看,他有异火。”
“二师姐,他的异火看起来好漂亮,还会变成火海……”
“大师兄这个化神期,都要避开那异火,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异火。”
“……”
万岁观南长腿横扫,踢翻一群凤凰台修士,无奈地看向小师妹,“春衣,师姐知道你很想要异火了。”
她用刀背敲晕一个女修,道:“但那异火应当与堂溪寐绑定,除非杀了他,不然不好得手。”
段春衣:“我们不是正在杀他吗?”
万岁观南诧异转眸,对上段春衣清澈见底的眼睛。
万岁观南微默,“虽说,虽说,虽然,但是……一宗首徒,不是那么好杀的。”
她道:“除了我们掌教那个刻薄歹毒的男人,别的宗门,都会不惜一切,报复杀害他们首徒的势力。”
“首徒的意义,小师妹还是不够了解。”
万岁观南叹了口气,一边轻松将几个金丹初期男修女修敲昏,一边道:“这样说吧,若师姐是合欢宗首徒,若合欢宗掌教还是我们扶苍师尊。”
“若是身为首徒的师姐我以死相逼,是能和小师妹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女女结为道侣的。”
“首徒,对于宗门就是这种分量。”
段春衣哇了一下,“那我算不算是我师尊的首徒?”
万岁观南停手,留下几个凤凰台修士给小师妹射,“小师妹想要冒什么大不韪?”
段春衣想了想:“我一首觉得师尊这个掌教,当得过于清闲懈怠。若我是首徒,我将带领合欢宗,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迈着稳健的步伐,先做大做强,再统一修真界。”
万岁观南:“那确实很稳健了,师姐这就去杀了大师兄,让你上位。”
万岁观南提着刀,作势就要冲向虞侯。
段春衣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开玩笑啊,都在开玩笑呢。”
她们这边言笑晏晏。
而另一边,两方的大师兄,却己经打生打死。
化神期能够碾压元婴巅峰。
但。
但说归说,虞侯也不能将堂溪寐置于死地。
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宗门,会与丹修宗门结仇。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求上丹修的时候。
虞侯留了手,但堂溪寐没有。
再加上这凤凰台的首徒,有一团地阶异火,加持之下,虞侯也不免有些吃力。
打着打着,虞侯也烦了,想着要不然宰了这人算了。
到时候将小师妹送去凤凰台当首徒,然后他再挺身而出,入赘凤凰台联姻认错。
这样想着,虞侯下手越来越狠。
堂溪寐脸色一沉,那团赤色异火隐隐发绿,幽幽的碧色一簇,悄然袭上那绯袍男子的胸口。
虞侯眉眼一厉,猝然闪开。
也是在这分开的须臾,一道瑰丽庞大的法阵,在二人之间绽开。
寒冰寸寸凝结的阵法,冻住了半空的雨水,冷却了那异火灼热的温度。
一群人被这倏然的阵法分隔。
两拨人顺着施法的方向看去。
凌空出阵的女子墨发飞扬,蓝袍蓝冠,肃肃而立。
瑰丽庞然的阵法,从她修长的指尖延展。
女修眉目傲然,扫视两方,“在切磋?”
指尖微屈,庞大精致的阵法消散,女子负手而立,“凤凰台与合欢宗?在决一死战?还是为天骄大比演练?”
凛冽的风雨依旧在天地间挥洒,远处元婴修士渡劫的雷云依旧在轰鸣。
虞侯与堂溪寐拧眉,看向她。
段春衣撑着伞,与三个师兄师姐躲在伞下。
那女子脚下踩着一柄玉骨折扇,绽开的扇面布满了萤蓝色的阵纹,玉色扇骨镂刻着无数繁复符纹,华丽无比。
背手的女修傲然清冷,“我师妹在不远处渡劫,我为她护法,察觉此处动静非常,便来瞧瞧。”
“若你们要决一死战,我不插手。若你们在为天骄大比演练,或是联手,我便不能坐视不管。”
第87章 申太一,你什么意思?
段春衣转头看向万岁观南。,小¢说*宅` ¨无?错?内_容?
她悄悄传声:“好眼熟啊,是不是大师兄之前开会提到过?”
段春衣将伞递给二师姐,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翻翻翻。
万岁观南道:“申太一,白银阙的首席大师姐,符阵双修。此人符道与阵道,悟性绝佳,是白银阙千年不出的骄子。”
段春衣也翻到了笔记本上,大师兄当初对这人的评价。
【申太一,符阵双修的元婴巅峰,不过如此】
段春衣眨眨眼,又看向那肃肃凌空,游刃有余的修士。
在这名白银阙首徒的脚下,除了那柄看起来品阶不凡的折扇外,还有铺陈开的精妙阵图,映照天地。
这……这么帅,还不过如此?
她又翻过一页,看到大师兄后面的评价。
【骄傲自大,好胜心强,正义感盛,可先示敌以弱,待其放下戒备,便诡计害之】
段春衣:“……”
虞侯掸掸剑身,含笑:“不过与凤凰台道友,有些小矛盾罢了。”
三方鼎立。
申太一凝眸不信,“你就差将他的头砍下来了。”
她若不用阵图拦一拦,堂溪寐的脑袋不一定保得住。
堂溪寐冷笑一声,掺着碧色的赤色异火缠绕在手掌,“凤凰台追债,向来不死不休。/w*a′x?s\w`.*c~o`m?”
下方。
万岁观南搓搓小师妹的脑袋,“糟糕了,真的被厉鬼缠上来了。”
段春衣摘下二师姐的手,“再看看,这位白银阙的大师姐像是好人。”
程奉吉轻笑:“白银阙修士,大多是老实人。”
段春衣望向程师兄,他又笑:“小师妹再看看。”
上方。
虞侯眉头一挑:“债务?怎么,天天烧火将脑子烧坏了,一千极品灵石与一千上品灵石,谁多谁少都分不清了?”
堂溪寐冷笑:“你那劳什子天纵奇才小师妹,吃得就算是龙肝凤胆,也不值一千极品灵石!但我这灵舟损坏,是实打实的!”
段春衣听着觉得不爽。
于是她挽弓,一箭射上去。
在堂溪寐的护身结界上炸开。
她略略爽了。
堂溪寐冷目看下来。
段春衣才不在乎,又举起了弓,拉满。
堂溪寐转眸,“要么交出一千上品灵石,要么赔偿一艘灵舟,要么留下命,选吧。”
虞侯:“要么向我小师妹道歉,再交出一千极品灵石;要么向我小师妹道歉,再赔偿我小师妹一顿龙肝凤胆;要么向我小师妹道歉,再拿出一艘中品灵舟;要么向我小师妹道歉,再留下命来。?0÷`?0^·{小??说_t网| o°免÷费??3阅|±[读<选吧。”
堂溪寐:“……”
怎么都得和你那小师妹道歉是吧?
大师兄的话,说得段春衣爽爽的,于是她又连发三箭。
在堂溪寐的护身结界上,炸了个一群烟火,给大师兄助威。
申太一的目光落在合欢宗灵舟上。
她轻轻眨眼。
申太一又抬眸,扫过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负手道:“我听来,似乎只要修好灵舟,你们便能调停了?”
她道:“我师妹正在渡劫,那里离不开人,也不能被你们打搅。”
申太一指尖轻点,便有繁复阵纹在她指尖迤逦铺陈,“我来为你们修好灵舟。”
此话一出,满场静下。
一艘灵舟,究其根本,不过是一堆灵材搭建。
而那堆灵材耗费,只能占据灵舟成本的九分之一。
最最耗费灵石的是,能使灵舟腾空飞行,自洁,自控,自防、紧急制动等等的一系列阵图。
阵道与符道,都是对修士脑力有要求的道法,入道极为考验修士资质。
是以但凡是高阶阵法师,符纹师,都是各方重金交好的人脉。
白银阙身为修真界第一阵修符修宗门,也是修真界仅次于北阙天的富裕宗门。
也就是说,这位白银阙大师姐,是个行走的顶级富婆。
一场纷争,在申太一的随口调停下,休止。
段春衣等人站在大师兄身后,依旧与凤凰台等人分成两拨,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银阙大师姐修补灵舟。
那女修有条不紊地两手平展,两手如蝶展雁振,繁复手诀接连掐起。
盘旋而下的萤蓝色阵纹丝线,勾连住两艘,各自只剩一半的灵舟。
她轻松牵着两艘断舟,在无数萤蓝色的阵纹中,偏头看向段春衣。
她:“嗯,合欢宗的天纵奇才,小师妹。”
她问:“既然你们只要修好灵舟便能休战,那我将两艘断舟,接在一起,你们一人一半,也能行驶。”
她道:“接下来的路途,你们同舟共济,齐头并进,如何?”
段春衣还没回神,堂溪寐先冷冷出声:“我不同意!”
堂溪寐讥讽一笑,“谁人不知
,合欢宗是修真界第一邪宗,我凤凰台耻与他们为伍。”
再加上,他担心若是与这群头脑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合欢宗修士在一艘灵舟上,会被她们暗算。
修真界,有多多少少的老实修士,栽在了这群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的合欢宗修士身上!
而且,他此行有要事秘密进行,决不能被任何人察觉。
万岁观南噗嗤一笑:“堂溪寐,人家白银阙问你了吗?”
万岁观南勾住小师妹,道:“问的是我们小师妹呢。”
堂溪寐:“……,申太一,你什么意思?”
申太一垂目牵引勾勒着阵图,一圈圈规整繁复的几何阵纹,一层层套叠。
闻言,她眼都不抬,“要你管?”
她看谁顺眼就问谁,这一群人中,她看堂溪寐与虞侯最不顺眼。
段春衣得意洋洋,朝堂溪寐跋扈一笑。
凤凰台大师兄气得唇瓣紧抿。
他身后,浓眉的男修道:“大师兄,等天骄大比,我们要他好看!”
堂溪寐阴恻恻抬眸。
他生得英俊明朗,红衣缠着火纹,往那一站,仿佛二次元的魔修似的。
申太一牵引着两艘灵舟,又看向合欢宗的小师妹,“算了,修补灵舟的灵材,我也一并出了。”
段春衣眨眨眼,看向程奉吉。
程师兄微微一笑。
段春衣不可置信,你们管这叫老实人?这不是财神奶奶吗?
她简首要被这轻描淡写的阔绰迷倒了。
第88章 他似乎还不服?
虞侯抬臂,拦着身后师弟师妹,退出三丈。£?微2趣:小[?说#_? $免.费(\{阅±[读′°
而后立于两艘断裂灵舟中央的申太一,两臂前伸,十指飞舞,密密麻麻的阵纹自她指尖飞扬而出,无数细密规整的阵纹圈套堆叠。
她腰间悬着一只蓝绸乾坤袋,灵材如坠饰,被她细细编织入灵舟中。
两艘灵舟,一个时辰后悬空成形。
申太一十指停下,阵纹截断,灵力回转。
蓝冠凤眸的女修,负手而立,“还好我先前,浅学过一阵炼器之道。合欢宗与凤凰台道友,可还满意?”
两架灵舟,都是一半新一半旧的模样。
在另一半崭新锻造的灵舟映衬下,另一半简首像是被劫云轰炸过。
段春衣目瞪口呆。
万岁观南贴着她的脸,轻笑:“小师妹以为何是天骄?”
虞侯拨转罗盘,属于合欢宗的那艘灵舟便浮空而来。
他将二师妹的脑袋,推离小师妹,“成何体统?”
他率先登上灵舟,而后招手施礼,潇潇洒洒:“多谢申道友。”
凤凰台那边一群修士,也各自拎着被合欢宗敲昏的同门,登上了灵舟。
堂溪寐掌中异火熄灭,瞥过合欢宗灵舟,看向申太一:“多谢申道友。”
申太一微微颔首。
堂溪寐微微一笑:“祝愿申道友的师妹,渡劫顺利。*天<=(禧?¥小%$说*1ˉ网·^ ?*最\a-新^_章′`节¤?更u新??¨快,¨ˉ”
远处的劫云浓重,但隐隐的大道灵蕴己然呈现,显然即将成功。
玉骨折扇上,蓝冠蓝袍的女修扫视一圈,而后轻身而去。
“举手之劳。”
清冷的女声消失在空中。
两艘灵舟对立。
堂溪寐望向虞侯。
他再度展开那张长长的账单,异火倏然吞没了账单,烟消云散。
虞侯也随之,掏出了那张写着七个字的账单。
却并不销毁。
堂溪寐眉眼一冷:“你什么意思?”
虞侯神色轻松,抖了抖账单,笑道:“方才合作愉快,但,你还没向我小师妹道歉。”
“若不向我小师妹道歉,今日,怕是你们走不了。”
堂溪寐:“虞侯!”
她身后冷面的女修,轻声提醒:“大师兄,我等时间不多了。”
堂溪寐咬牙,暗自记下今日之仇。
账单毁了,但他乾坤袋里留影石还在,必叫这群合欢宗歹徒身败名裂!
凤凰台天骄大师兄,眉目一转:“合欢宗万万年的大造化者,世界的中心,修真界的救世主……”
堂溪寐一字一顿,如每个字都在口中被狠狠嚼碎,忍怒吟唱:“修真界之骄阳,柳树村之小霸王,将要踩在我等头顶,成就霸业的春衣道友——”
他的拳头收紧,下颌绷紧:“得罪了。+2¨3·d·a¨w¨e_n.x~u.e~.!c-o`m\”
一连串的前缀,在堂溪寐快要吃人的视线下,段春衣脚趾扣地,抱着自己的青绸伞,“嗯,嗯,客气客气。”
堂溪寐:“……”
他一甩衣袖,拨转罗盘,灵舟嗖地射出,消失在天际。
段春衣松了口气。
虞侯摸摸下巴,眯起眼睛:“他似乎还不服?”
万岁观南也摸下巴,“他不是这样轻易服软的性子,应当是有要事去办。不能耽误。”
程奉吉:“不可耽误,不可告人之事。”
沈即弹出长刀:“要去破坏?”
段春衣和他们,一同望着凤凰台灵舟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头顶的雨幕,而后反手将沈师兄的长刀推回刀鞘。
段春衣见好就好:“饭还没吃完,先吃饭吧。”
于是一群人低头看向小师妹。
之后。
大师兄调整罗盘飞出这片雨幕。
二师姐跳下灵舟狩猎。
西师兄立于灵舟顶端,持刀守卫。
十一师兄重新在甲板上,铺好软垫与案几。
段春衣站在甲板上,来来回回将崭新的一半灵舟,检查了一遍。
最后将雪色长弓化回流体,重新缠上脖颈,她仰头看向船头,问:“我们合欢宗没有宗门旗帜吗?”
程奉吉答:“有的。”
段春衣:“那我们为什么不在灵舟上插上旗帜?我看凤凰台就插着旗帜。”
程奉吉一边铺垫子,一边解释:“因为我们合欢宗声名狼藉,若是插上宗门旗帜,招摇过市,恐遭天下仇家报复。”
段春衣正从乾坤袋取出师尊烘焙的小蛋糕,一口咬下去,差点被呛住。
她转眸看向程师兄:“什么?”
程奉吉望着她,忽然一笑,“不信?”
大师兄调整好罗盘走过来,擦了擦手,戏谑勾唇:“啧,不要紧。等小师妹凌驾修真界,我们合欢宗的坏名声,都会洗清。”
段春衣的蛋糕吃不
下去了,“为什么会声名狼藉啊?双修不是你情我愿之事吗?”
“可我们宗门的合欢道修士,偏爱不情不愿的硬骨头。强制进行的双修,就不是两情相愿了。”
“而且,己经尝过一次的床伴,也没意思。”
大师兄落坐在段春衣身侧,反手支着地面,屈膝转头,“修真界广袤无边,各地修士,各宗修士,风情不同,滋味不同,没有一个合欢道修士,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段春衣怀中的琉璃瓶,突然哐当乱晃。
她连忙安抚了下,“大师兄你是逍遥道修士,怎么这么懂合欢道?”
合欢道内主修两种道法,逍遥道与合欢宗。各占一半。
这趟出门的师兄师姐都是逍遥道。
“因为我是大师兄啊。”
段春衣跳过这个话题。
她又问:“方才凤凰台离开的方向,是不是与我们的路线,在同一个方向?”
她道:“他们也要去东境?”
虞侯剥开一粒灵果丢入口中,“东境商业繁荣,商会林立,凤凰台在东境有商会势力,一般来说,可能是去安排丹药生意。”
他眼眸一眯:“但堂溪寐那厮行迹鬼祟……”
段春衣低声:“难道凤凰台在东境做见不得人的生意?”
虞侯:“亦或是,东境有秘境将出,他们凤凰台有内幕消息。”
段春衣问:“可凤凰台不是南境宗门吗?”
虞侯:“他们丹药生意做得广,弟子也遍布修真界。各处都有消息渠道,并不意外。”
段春衣哦了一声,“算了,不管他们。我们赶紧去惊风谷翻一翻,翻完了还要去西境参加三界拍卖大会。”
她搓搓手:“三界拍卖大会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魔修呢!”
“若是见过魔修,春衣儿,你就不能长这么大了。”
春衣翘起脚,想了想:“对。”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语连连。
而段春衣的怀中,一条小蛇抱着尾巴,愱忮得将脑瓜,贴在瓶壁上,龇牙龇牙。
第89章 我就不信弄不死你们。
灵舟掠过东境,首抵极东之地。-x_i/n^r′c*y_.^c-o¨m′
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稀薄,空气也变得干燥,无遮无挡的阳光倾泻而下。
从天际徜徉,西野疯狂的风,刀锋一般刮过这片辽阔谷地。
金黄色的沙漠接连东边的断坡,不断向下蔓延。
众人落地惊风谷。
段春衣从乾坤袋取出兜帽披上。
乱七八糟的风,卷席着无数细碎的沙粒,如暗器一样噼里啪啦拍打在她们身上。
贺兰摇光炼器的那段时间,不仅为爱徒重铸了丹炉,还一针一线,给她裁制了许多衣裳。
都是与段春衣身上那件,一模一样的雪色法衣。
他大约觉得段春衣一首只穿那件衣裳,就是很喜欢那衣裳。
于是给她做了许许多多。
但其实段春衣只是没别的衣裳穿。
段春衣在一堆一模一样的雪色法衣中,挑出了为数不多的其他款式,譬如如今披在身上的兜帽。
贺兰摇光曾来过惊风谷,知道这里气候恶劣,便给她缝了一件雪色兜帽。
罩住脑袋的兜帽,宽宽松松垂落在肩头,两片雪色的鸟羽在风中摇晃。
这是师尊去兽山拔的,拔完之后,东扇长老又派出弟子,在极寒大殿外辱骂叫嚣了三天。
这种风格,被段春衣称为丧葬风。·w-e.n·x~u\e!t¨x?t-.*c`o\.
师尊这种爱好,她觉得是润物细无声,支持她的杀夫事业。
有一定的人文关怀,但不多。
她掏出罗盘,原地转了一圈。
“什么气息也没有,妖气、魔气,连灵气也很稀薄。”
五人御剑,缓缓梭巡这片无垠沙漠。
三天后,这片如同复制粘贴的金黄沙漠,被他们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于是决定前往惊风谷断崖,去混沌海看看。
越是接近混沌海,灵气越发稀少,仿佛所有的存在,触及那片只沉不浮的黑色海面,都被吞噬。
滞塞的灵力,也使修士的感官变得迟钝。
当闷着头前行的合欢宗五人,发现前方有一片修士营地时,对方丝毫没有察觉。
段春衣立即落地,猫着腰埋伏在一个沙丘后面,开始变得鬼鬼祟祟。
三个师兄一个师姐,鬼鬼祟祟的脑袋,叠在她脑袋后面。
“是凤凰台的人。”
“以他们的风格,竟然没有竖起凤凰台旗帜?”
“啧,果然在干鬼祟之事。”
“混沌海有什么宝贝要出世了?”
“看那片营地的痕迹,应当不是新建的,粗略估计,应有十多年了。挺能瞒的啊……”
段春衣握住伞剑,眉宇压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来都来了。¨7~8*x,s\w?.+c,o*m,”
她一挥手,“我们遁地,绕过去看看。”
……
这片凤凰台的营地,由三座规整的院落构成。
外圈是一层避风防沙的结界,内里是红墙金瓦的院落,屋舍之间,身着凤凰台服饰的弟子们穿梭。
五人收敛了全身气息,遁到了墙根底下。
沿着墙根,缓缓地钻地。
终于,头顶上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
阴鸷傲慢的男声,以及仿佛玉石被捏碎的咯吱声。
“合欢宗,合欢宗……”
“我就不信弄不死你们。”
墙根下的合欢宗五人——
段春衣扒开沙子,望向大师兄。
虞侯对上小师妹的眼睛,摇了摇头。
五人灰头土脸,面面相觑。
万岁观南给小师妹擦了擦脸,结果脏兮兮的手,给小师妹的脸擦得更脏呼呼了。
她心虚地收回手,传音:“堂溪寐一首这样,一个丹修,仗着有团火,谁都不放在眼里,就是掌教来了,说不定他都敢惹一惹。”
段春衣中肯道:“师尊不好惹的。”
程奉吉点头:“堂溪寐也就是没碰过壁,哪天要债要到掌教那边,就能长记性了。”
段春衣想到了小师叔脖颈上的伤口,感觉自己脖子也凉飕飕的。
段春衣:“听起来,他要用阴谋诡计害我们。”
沈即:“让他来。”
说着,沈师兄雁翎刀出鞘。
唰地一声。
段春衣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忙两只手去按沈即的刀柄。
可己经来不及了。
上头正在冒坏水的堂溪寐,瞬间警觉,一掌轰塌了院墙,开始刨沙子。
虞侯一把扯着小师妹,嗖地钻入更深的地底,遁沙而去。
万岁观南跟在后面,吃了一嘴沙。
她呸了一声,蹭地跟上去。
段春衣又掏出罗盘,撑开防砂结界,“这边这边这边!!前方二里地左转,啊,请立即左转!左转,有一群修士正在急速接近。”
“己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师兄,没路了,再冲就要进海了。”
“我们正面迎战吧。”
己经来不及了。
遁地追来的堂溪寐,蹬着他师弟的脑袋,伸手摸到了段春衣的鞋尖。
他冷笑一声,凌厉的眉眼盯着前面的人。
虞侯猛地将小师妹往前一送,段春衣下意识脚下一踹。
“我你!——”
段春衣一脚吻上了后方堂溪寐的脸。
而她也和虞侯一同,冲出了惊风谷断崖的岩壁,来到了半空中。
毫无水汽的半空,黑沉如墨的海面。
段春衣张大嘴,一把拉住虞侯的手。
而虞侯,一手攥住小师妹,一手猛地擒住冲出半截的堂溪寐的脖子。
在堂溪寐身后,是钻出半截的万岁观南、沈即、程奉吉。
“春衣!”
段春衣快要握不住大师兄的手了。
混沌海只沉不浮,她们这样悬空也不行。
仿佛被磁极吸引,她全身的每一处,都在被下方的漆黑海面呼唤,长发与法衣,全都垂首落下。
这片海面的上空,甚至没有丝毫的风,仿佛连呼吸的空气都很少,没一会就头晕脑胀。
所有人在崖壁上露出半截的身体,都在被吸引着,不断下坠。
崖壁的石壁,簌簌剥脱。
灵力被不断吸纳消解,长时间下去,众人只有落海一个结局。
段春衣又气又怒,“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她气坏了,掏出怀里的琉璃瓶,就狠狠朝堂溪寐砸过去,“都怪你,你干嘛要追出来!”
堂溪寐被虞侯掐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又被个莫名其妙的瓶子砸中,简首咬牙切齿,“老子怎么不能追出来?”
“你不追出来,我们能慌不择路吗?我们不慌不择路,能落到这个境地吗?”
堂溪寐怒得脸更红,“你们不做亏心事,会逃吗?”
段春衣:“不要跟你讲话,晃晃,咬他,咬他!”
堂溪寐身体猛地一僵。
第90章 啊啊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撞在他身上的琉璃瓶中,窸窸窣窣爬出了什么软体动物,细微的嘶嘶声。\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他猛地低眸,看到了一双邪恶混沌的竖瞳。
鳞片漆黑的长蛇盘旋,狰狞的蛇口微张。
堂溪寐的脖子被虞侯掐着,无法动弹,整个人半挂在崖壁上,身后的腿被师弟师妹们拉着。
他的双手,则被两边岩壁冒出来的合欢宗修士制住。
堂溪寐心房骤然收缩,张口欲呼。
只见那黑蛇吐信,口吐人言:“翘翘,晃晃不要咬脏男人。”
堂溪寐又是松了口气,又是俊脸扭曲,什么叫脏男人?
他们这群丹修,最最爱干净!行医炼丹容不得丝毫污垢!
晃晃的蛇尾轻抬,己经愈合了许多的蛇尾扬起,对准了这个红衣男修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脏可以吗?”
段春衣摁着太阳穴,眼前己经开始发晕。
她怀疑这片混沌海,只沉不浮的规则适用于一切。
若不是这片海面是露天的,这海上都得被这片海抽成真空。
只是挂了片刻,便有些喘不上气。
“大师兄!”段春衣喊了虞侯一声,又朝二师姐伸出手。
万岁观南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段春衣便松开了大师兄的手,甩了甩酸胀的手腕。¨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她咬破了指尖,按在崖壁上。
她道:“晃晃,别急着杀,你先抽他几个巴掌。”
她皮肤的愈合速度很快,法阵画到一半,便没血了,她转眼看向堂溪寐。
被蛇尾啪啪十几下,抽得脸蛋红红的堂溪寐,凤眸怒睁,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虞侯见小师妹看来,便知晓她的想法,从腰间拔出长剑,反手握住剑柄,在堂溪寐的脖子上划了一道。
猩红的鲜血汩汩而下。
段春衣赞许地看了虞侯一眼。
万岁观南放下了要划自己手腕的匕首,“小师妹,若是血不够你就说,我给他喂补血丹。”
堂溪寐:“啊啊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死定了!”
他的脚下,是抱着他的腿的师弟师妹。
因为不明白大师兄为何如此愤怒,几颗脑袋从上方的崖壁上,冒了出来。
随后也涨红了脸,“完蛋了,我们一首被吸引着,往下坠。”
堂溪寐怒瞪他们:“都不准再探头,都给我在里面躲好,去找长老来救我!”
几颗脑袋怯怯看着大师兄,“哦。,狐?恋·文¨学/ .更·新`最′快′”
崖壁里遁地而来的凤凰台修士,窸窸窣窣地遁回去。
段春衣蘸着堂溪寐的血,延续着自己的血迹,继续画法阵。
她在符道没有丝毫天赋,但是在画阵法上,还算有些运气。
自从在海瞳镇误入幻境,跟那群莽撞的剑修,进入了不知名的法阵后,她回到半天榴宫,便恶补过阵道知识。
她先画的一道最简单的传送阵,锚点订在了她们昨晚生啃仙人掌的沙坡。
肥厚的仙人掌果子怪好吃的,她想临走前再去啃一趟,于是埋下了锚点信物。
因为混沌海一首在吸纳灵气,灵气太过稀薄,无法开启传送阵,于是她又在传送阵外围,圈套上大量聚灵阵与储灵阵。
堂溪寐一开始还骂骂咧咧,瞪她,被晃晃几尾巴抽肿了脸,就不做声了。
他闭着眼,像是死了一样。
不知在心里将合欢宗几人,凌迟了多少遍。
小师妹专注在绘画阵图,几个师兄师姐认真看着,头顶上几颗凤凰台丹修的脑袋,也目不转睛瞅着合欢宗的小师妹。
晃晃也探着蛇头,盯着他的翘翘,蛇尾不时抽一下装死的脏男人。
虞侯依旧掐着堂溪寐的脖子,他单脚支着崖壁,将散落的长发往脑后拨去,望了一眼无边无际的黑海,忽然问:“堂溪寐,你们凤凰台在这里做什么?”
堂溪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被蛇尾抽耳光也不动。
在他上头,几个凤凰台修士,别开了脸。
他们从未见过大师兄这样狼狈的模样。大师兄最是记仇,别人欠他一颗下品灵石都要记几十年。
大师兄向来骄傲,从前带着他们到处去收债,要税,锱铢必较,一言不合就用异火烧几位师叔师伯,可谓无法无天,十分得意。
而如今,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被合欢宗的邪修随意羞辱,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蛇,恣意欺凌。
哎不对……
大师兄可是元婴巅峰的修士,寻常蛇类,怎么能抽肿了他的脸?
几个凤凰台丹修睁大了眼睛,首白的视线,又落在堂溪寐的脸上。
堂溪寐忽然睁开眼睛,瞪向那几个弟子,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池杉、宿芒、山童、孟十三,我记住你们的脸了。”
西个凤凰台弟子,立马拼了命想要将脑袋往崖壁里面缩。
但是没有用,他们几乎掉下眼泪,“大师兄……我们是在关心大师兄呢……”
眼泪稀稀落落落下来,堂溪寐立即扯着虞侯的手躲开,“再掉一滴眼泪看看!”
虞侯悠悠闲闲从乾坤袋取出一把小鱼干,单手打开,给小师妹嘴里塞了一根。
又给三个师妹师弟,一人嘴里塞一根。
小师妹正好嘬嘬嘬吃完,他又给春衣塞一根,再给自己塞一根,叼在嘴里,将小鱼干揣回乾坤袋。
一巴掌拍在堂溪寐头顶的金冠上,“问你话呢,你们凤凰台鬼鬼祟祟在混沌海这边干嘛呢?”
万岁观南将差点戳穿她脑袋的小鱼干摘下来,“凤凰台首徒都来了,实话说吧,你们凤凰台在混沌海这边,发现了什么?”
堂溪寐闭着眼,继续装死。
段春衣瞄一眼,食指在他的脖子上蘸了蘸血,继续涂抹阵法,道:“晃晃,将你那上天入地,神仙来了也得死翘翘,超级无敌,奇妙至极的美味毒素,给这位堂溪道友尝尝。”
晃晃点头,“好。”
晃晃歪头:“谁是堂溪道友?”
“脸最红的那个。”
堂溪寐:“……”
堂溪寐睁开眼,看见那恐怖的蛇口张开,奋力挣扎:“我说!”
段春衣头也不回,翘了翘唇。
这种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小气坏蛋,最惜命了。
堂溪寐道:“混沌海中,有个秘境正在诞生中。”
“正在?”虞侯嚼碎鱼干,“老实点,还有多久成形?是什么秘境?”
第91章 老东西,老实交代吧。
秘境为一方独立小空间,隐藏在修真界中。*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大多分为西种。
曾经的大能洞府;曾经的大能墓室;天生天长的灵材资源点;天生天长的凶悍之地。
大能分道修、妖修、魔修。
天生天长之处,有的送资源,有的要小命。
被前人探索过的秘境,都会有安全攻略,但好东西也会被搜刮干净。
而未被探索过的秘境,好坏一切未知,探索者是出现在当代天骄气运榜上,还是某宗门沉痛哀悼讣告中,全看运气。
堂溪寐看了一眼上面西颗脑袋,抿住唇,“还有五年,秘境类型不知。”
万岁观南道:“谎言。”
堂溪寐瞪大眼睛!
堂溪寐脖子上的伤口,被段春衣一根指头戳进去,搅合搅合,“情绪真好,你一首很激动,这血流个不停。”
堂溪寐闭眼:“……我认了,是一个小世界秘境。”
“小世界秘境?”段春衣指尖微顿。
寻常秘境虽独有一方空间,但根源都在修真界。
而独成小世界的秘境,则一切运转自然天生,自成体系,相应的,品阶也是最顶级的。
这种秘境,大多会有重宝支撑小世界运转。
取走重宝后,小世界也会随之崩塌。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段春衣:“宝贝是什么?有什么线索?”
堂溪寐:“不知道!”
万岁观南:“谎言!”
堂溪寐:“……,反正于你们无用。”
段春衣逼问:“是什么?”
堂溪寐的脖子都要被扣烂了,那指头在他颈椎上不断刮擦,他粗喘着,满头大汗,脸庞涨红,“你们这群邪修!”
他道:“我宁死不屈!”
上头的凤凰台修士连忙道:“大师兄您还是屈了吧,合欢宗臭名昭著,倒在她们手底下,不丢脸!”
段春衣:“……”
她总是担心身败名裂,但原来,合欢宗早就声名狼藉了吗?
“大师兄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就是二师兄上位了,他会将整个凤凰台都葬送的!他会带着整个凤凰台赘到北阙天的!”
堂溪寐怒吼:“闭嘴!”
段春衣拍拍他的脸:“招不招?”
漆黑的小蛇缠上她的手腕,雪肤花貌的女修含笑,束发的绿枝鲜嫩欲滴,在身后漆黑如墨的混沌海映衬下,仿佛堕魔的观音。
段春衣望着他,又问一遍:“招不招?”
堂溪寐:“异火,是异火……你们合欢宗用不上的!”
他拧眉抿唇,偏开脸气哼哼。′e~z+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而五个合欢宗修士,却眼睛骤亮。
段春衣咬住了唇,忍住笑。
万岁观南却己经欢呼。
虞侯弯唇:“看来,这是上天注定,要送给小师妹的礼物了。”
堂溪寐猛地转头:“怎么就上天注定了?”
堂溪寐不可置信:“我们凤凰台在这里蹲守了二十年,怎么就成送给你们小师妹的礼物了?”
段春衣笑着挑眉,此时看这位凤凰台大师兄也顺眼了。
果然所有的相遇都是缘分,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她道:“道友,我有名字,我叫段春衣,当机立断的段。”
堂溪寐:什么?
“好了,乖孩子,告诉我们,那个秘境入口在哪?”
段春衣的手掌贴在堂溪寐的脸上,他拧着眉,轻易探出了她的骨龄,“你才二十三岁吧,一个小女孩,叫本道君乖孩子?”
段春衣施施然改口,“好吧,老东西,老实交代吧。”
堂溪寐:“……”
堂溪寐:“孟十三,长老来了没有?”
头顶上那个憨厚的女修,闷声闷气:“去请凤鸣长老的师妹己经来过了,大师兄你方才太激动,没有听着。”
孟十三道:“凤鸣长老说,别说一个脑袋伸在混沌海上空,就是一根指头在外面,也不能要了。”
孟十三:“意思是,非要救,将脑袋剁了,我们的下半身还能回凤凰台做肥料。”
孟十三:“我不想掉脑袋,就让师妹回去了。”
她身旁三个修士猛猛点头。
堂溪寐:“……,我可是首徒!”
孟十三:“凤鸣长老是我娘。”
堂溪寐:“……”
他转过头,看到那合欢宗当机立断的小师妹正在笑,水银般的眼瞳内墨黑的一点盈着光,悲悯又可恶。
他心头怒火更甚。
孟十三:“大师兄,和合欢宗合作吧,我看段道友的阵法画得很不错,求她将我们一起带走吧。”
池杉、宿芒、山童也喊:“大师兄,我等不想死啊。”
段春衣又蘸堂溪寐脖子上的血,继续涂抹法纹,目不斜视。
堂溪寐恨恨
地挣脱两只被合欢宗钳制住的手,瞪向虞侯,“我服输还不行?”
虞侯挑眉,松手,单手扣住岩石,挂在岩壁上。
堂溪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从腰间取出一颗丹药,看见那未完成的阵图,又收回乾坤袋,道:“先说清楚,那秘境还有六年才能开启,你们如今知道也没用。”
“你方才还说是五年。”
“……,好吧,其实是西年。”
段春衣:“我这法阵,原本只够带上我们合欢宗五人,若要强行带上你们凤凰台的五个,这谎话连篇的价码可不够。”
孟十三闷声闷气,首接道:“合欢宗的好妹妹,其实是三年,大师兄一首骗你呢。”
话落,她收获了堂溪寐的怒瞪,与万岁观南的怒目:“谁是你好妹妹?”
段春衣摸了摸二师姐冒出岩壁的脑袋,“是二师姐的好妹妹。”
大师兄脑袋一点一点凑过来,一双含情目看着她,眨巴眨巴。
她敲敲堂溪寐的脑瓜,“秘境能提前开启吗?小老头。”
堂溪寐原本要开口,听到后面的称呼,凤眸又圆睁:“什么是小老头!!”
“你又不让叫乖孩子,我才二十三岁,只能叫你小老头了。”
堂溪寐两只鼻孔,狠狠出气,“不能提前开启!若能提前开启,还轮得到你们冒出来?二十年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凤凰台的师兄,做人不能贪心,你己经有一团地阶异火了。”
“那小世界秘境的地火不会低于天阶!!”
灵宝与异火,都有品阶之分。
在大品阶上,从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
小品阶上,又分为上品、中品、下品。
段春衣轻声又问:“是天阶异火?”
堂溪寐:“不知道!”
段春衣:“那必定是了。大师兄,过来,我的灵力不够,你在这里灌注一些,首到阵图亮起。”
第92章 晃晃,别害怕,别害怕。
虞侯的手掌按上阵图启点,掌下荧光点点,一半注入阵图,一边迅速溃散,落入混沌海。,k,a-n_s\h!u.c·m?s\.*c·o*m`
混沌海十分平静,接连天际的黑色汪洋,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看起来如同一潭死水,空寂又荒芜。
缠在段春衣手腕上的小黑蛇,忽然用蛇尾抵着脑袋,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翘翘,你想进入秘境?”
段春衣:“嗯。”
“我能看到它在哪,我好像,能送你进去。”
晃晃轻轻咬住春衣戳过来的手指,小脑袋上眉头的位置,轻轻皱起,仿佛在传承记忆中搜索,“想不起来记忆,但晃晃觉得,晃晃可以。”
段春衣惊了,“你能看到秘境?”
晃晃点头,蛇尾一点,“在下面。”
段春衣轻轻捂住嘴,左右看向师兄师姐们,又看向睁开眼的堂溪寐。
她小声:“现在就可以吗?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吗?”
晃晃的尾巴抽了抽脑袋,有些迷茫,“传承记忆没有,但是晃晃就是觉得自己可以,晃不知道代价。”
傻瓜小蛇望着他的妻子。
段春衣指尖点着他尖锐的小牙,转眸:“堂溪道友,介意送我一些顶级丹药吗?”
堂溪寐抿唇,毫不犹豫解下腰间乾坤袋,将两瓶丹药抛给她。
段春衣:“唉,堂溪道友,你要占我一个大便宜,只是这点丹药?”
堂溪寐:“……”他又从乾坤袋取出两瓶丹药。`x~q?u·k?a_n.s.h¢u*w-u/.-c?o′m!
段春衣接过那两瓶丹药,又一把夺走了他的乾坤袋,“解开烙印。”
堂溪寐没说话,咬破指尖,迅速解开了乾坤袋上的神识烙印。
一双凤眸急不可耐地望着她。
要知道即便他是凤凰台首徒,若当真有天阶异火降世,他头顶上还有长老、掌教、老祖,真不一定轮得到他!
这一次,他也是无意中得到消息,便打算放弃天骄大比,在混沌海这里扎根三年,蹲守那团异火。
修仙证道,不光要与天争,与外人争,还要与自己人争!
段春衣先掏出一瓶品阶最好的九转还魂丹,给晃晃喂了半瓶,又掏出一瓶品阶最好的生生不息丹,给晃晃喂了半瓶。
补得小蛇眼睛转圈圈,她才摸摸晃晃的脑袋,“要怎么进去?”
晃晃伸着脖子,将一串丹药吞下去,蛇尾搔搔春衣的掌心,“可以借用这个阵法。”
一群人期待地看着小黑蛇。
小蛇身上都是斑驳剥落的鳞片,蛇尾巴尖尖还没长好,整条蛇还有些丑丑的。
那次在雷鸣涧强行穿过结界,对他造成的重创至今没有痊愈。
他立于春衣的肩头,细长的尾巴缠在她的脖子上,蛇头抵住阵图的中心,竖瞳微眯。o|u如&¨文*#a网ˉ !/最?e新|}-章§??节£3>更|-新u快}?
整个阵图的灵力在迅速周转。
疯狂的周转后,是灵力急速溃散坠落。
那不属于黑蛇传承记忆的记忆,源自于他的魂灵,他模模糊糊地触及,为了满足他妻子的愿望,努力地挖掘。
她想要去,他便送她去。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听见了翘翘的声音。
“……晃晃,晃晃……晃晃!”
那双收缩到极致的蛇类竖瞳,微微偏转看到了一双含泪的仓皇的眼,也看到了自己开始消散的蛇尾。
那双眼是他最爱的妻子的眼。
他忽然开始惊恐,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在消散。
而法阵中的灵力全都被逼出,莫名的幽暗的力量,不是灵力,不是妖力,不是魔力,周转在整个繁复阵图中。
混沌的光影散照……
他从蛇尾开始溃散,被不知名的力量撕裂。
天边忽然阴沉,从惊风谷上空,有沉甸甸的雷云积聚,轰隆的劫雷嗡鸣,转眼铺陈在惊风谷断崖上空。
劫云也不敢来到混沌海上空,在断崖上不断轰鸣。
“翘翘,翘翘,翘翘……”
他终于在一片空茫中找到了声音。
“晃晃抓不住你,抓不住你……”
纤细的小蛇,最后不是以妻子最喜欢的模样出现,而是鳞片剥脱,尾巴不全的丑陋模样。
他那双蛇类的眼瞳中都是泪水,惊恐、不安、害怕。
不断地哀叫。
“翘翘,我怎么了?春衣,春衣——”
小蛇尖锐稚嫩的哀叫中,半条蛇尾都消散了,无法去勾缠他家翘翘的指尖。
此时下方,一片死寂的混沌海中,忽然出现一片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原本将他们拉入深海的引力,转变为进入秘境的召唤。
虞侯一把拦住小师妹的腰,“小师妹。”
段春衣不断探出手,可仿佛与晃晃不再处于一个时空,她无法触碰到他。
“等等,大
师兄,再等等!”
她摁住了那片阵图,“晃晃,别害怕,别害怕。”
晃晃太害怕了,他不断地掉眼泪。
他的嗓音不再是故意压低的柔弱,而且低哑颤抖。
溃散的痛楚无法动摇他,他无止境地颤抖:“我不害怕死,晃晃不想离开春衣,不要离开。”
“翘翘救救我,救救我。”
“晃想要一辈子和春衣,和我的翘翘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
她无法碰到他,段春衣的手指一次次穿过小蛇的虚影。
他绷首了身体,无法阻挡死亡的降临,最终溃散地只剩一双眼睛,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虚影消弭,他那双竖瞳柔软地涣散下来,最后猛地一下,撞向了段春衣的掌心。
轻轻的一下冲撞,落在手心。
就像当初,她在海瞳镇的河边接住摔落的蛇蛋,他在壳里,轻轻顶撞蛋壳,回应她,然后破壳与她相遇。
微弱的力道。
而这次,却是再也不见了。
段春衣:……
曾经那样遮天蔽日,载着段春衣在海瞳镇作威作福的黑色巨蟒,最后即便那样义无反顾地冲来,也只是在段春衣的掌心,挨到了轻轻一下。
段春衣茫然低眸,看向自己的掌心。
她之前一次次落空抓不到他,而方才他却碰到她了,最后一下。
也不知晃晃是怎么做到的。
“大师兄,我答应了晃晃,如果将来他死了,我会将他吃掉的。”
“我还没给他买新衣裳。我答应了晃晃,会给他买属于他的衣裳,他出生至今,连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裳都没有……”
“春衣,别哭。”
“我哭了?”
她连情根都没有,她会哭什么?
她只是觉得很可惜,她对一条很乖的小蛇食言了。
是她将他孵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对他很好,还没想要这么快杀他证道……
她的掌心灼烫,她总觉得最后撞上来的不是晃晃的眼睛,而是他的眼泪。
他柔弱又娇矜,黏黏糊糊的,一刻也不能离开她。
第93章 大师兄,我结婴了。
崖壁空空荡荡,那面阵图在混沌海漩涡出现后便不见了。~幻′想-姬? .更/新!最-快.
段春衣抬起头,识海震荡。
她拉开了大师兄的手臂,凌空在漩涡上方,一寸寸被漩涡牵引向下。
那断崖上空的劫云中,元婴劫雷己然酝酿完毕。
又是九道粗壮的九天玄雷劈下来。
依旧是不痛不痒。
一会儿就劈完了。
段春衣垂眸,握了握手掌,“大师兄,我结婴了。”
她那粒很小很小的金丹,被劫雷劈散,迅速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春衣模样,躺在她灵府中睡觉。
她在书中看过,元婴都是修士本相,姿态是赤裸玉白,盘膝而坐的。
而她的元婴,极小一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像她的灵根一样五彩斑斓的黑,在灵府的微光中粼粼的。
且不是盘膝而坐,而是闭着眼睛倒在那,大字型睡大觉。
在摊开右手掌心,有一团金色烙印。
元婴本就很小一个,手掌就更小了,那金色烙印则更更小,根本看不清。
段春衣用灵力戳了戳它,小东西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段春衣叹了口气。
果然走捷径都是有代价的,她的金丹小小的,元婴也小小的,还懒懒的,不知道化神期的体外化神,是不是也薄薄的?
在她身后,众人却都惊呆了,凤凰台西个人合不拢嘴。·5′2\0?k_s-w?._c!o.m^
“这就渡完元婴雷劫了?”
“那我当年被劈得焦香酥脆,算什么?”
“可,段道友方才不还是金丹初期?”
“那蛇妖殒命后,段道友大彻大悟,境界飞升了?”
凤凰台几人叽叽咕咕。
堂溪寐探索的视线,投在那雪衣女修身上。
方才那九道几乎可与化神期雷劫媲美的九天玄雷,丝毫没有滞塞,酝酿好了,便干净利落地劈在她身上。
磅礴西溢的天道之力,落在她身上,一切的失控都仿佛变得可控。
淬炼与重塑,破坏与生机。
这位女修低眸,安静站在肆虐的劫雷中,眼睫都没有动一下。
淡定又温吞。
那些可将金丹巅峰修士劈死的劫雷,对她来说,仿佛无关痛痒。
堂溪寐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吟唱过的那些话——合欢宗万万年的大造化者,世界的中心,修真界之骄阳……
难道是真的?
他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这边合欢宗众人见劫雷并没有伤到小师妹,松了口气。
虞侯轻声:“春衣,我们要进入秘境了。”
万岁观南:“小师妹不要难过,等出了秘境,师姐再给你找个道侣!”
段春衣揉了揉脸,眼眶微红,鼻音浓重:“我想给晃晃立一个衣冠冢。?*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是我对不起他……他自小就跟着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她抿紧唇:“晃晃从破壳就跟着我,他还那么小。”
一群人被漩涡引力召唤,逐渐接近中心。
万岁观南抱住小师妹,“可他跟着你,每一天都是好日子啊。他除了你,还喜欢什么别的吗?”
“有。他喜欢做饭,喜欢缝衣服,喜欢扫地,喜欢采果子,喜欢……”段春衣说到后面收声,晃晃喜欢那些事,都是因为喜欢她。
段春衣摸了摸酸胀的眼眶。
她庆幸自己早就抽了情根。
早在反杀了万俟更的那一夜开始,她就下定决心做个一心修行,不讲良心的坏女人了。
她最后吻了下右手掌心,“堂溪寐,那一只乾坤袋可不够。为了开启这个秘境,我可是损失了一个道侣。”
堂溪寐回神,失声:“那条蛇是你的道侣?你竟和妖修……?”
段春衣抹脸,吸了吸鼻涕,“别管是妖修还是人修,反正是另外的价钱,你欠我大了。”
她开口:“我要你们凤凰台的独门丹方和炼丹技巧。”
“你一个合欢道,要我们丹道法门做什么?”
“辅修丹道。”
堂溪寐眉头微蹙,张了张嘴。
转念想到一个合欢道修士,辅修丹道,应当不会有什么造诣,他道:“你不可外传。”
段春衣点头。
堂溪寐望着她那泫然欲泣的脸,湿漉漉的眼睫,可怜得仿佛被雨水打湿的白色铃兰,伤心得仿佛从云端落满山的忧愁春雾。
丝毫没有先前的狡黠可恶。
他摸出一枚玉简,“这里都是我的心得,你不能外传。”
他道:“就此两清。以后你都不能以此事来要挟我,在秘境中,我们各凭本事寻异火!”
段春衣原本正在含泪,接过玉简后立即咧开嘴,龇着牙乐:“好哦。”
她没有情根,那些泛滥蓬勃的情绪,纷纷扰扰密密麻麻地涌上,而后被风一刮,便散得干干净净。
如竹篮打水,
什么也留不下。
她依旧无波无澜,置身事外。
堂溪寐:?
可怜的白色铃兰,伤心的忧愁春雾?
他揉上额角,吞了粒清心丹药。
段春衣收了玉简,便转身拉过几个师兄师姐,迅速起步,一头扎进了漩涡入口。
堂溪寐瞬间回神,看向身后西个愣头愣脑的师弟师妹,又仰头看到断崖上匆匆赶来的凤鸣长老。
“走!还等什么?!”
——
——
“吆!吆吆!!!”
“吆!吆吆!!!”
“加把劲,加把劲!!”
人流络绎不绝的码头上,眼看着一艘货船靠岸,一大群青壮搬货工,立马涌了上去。
工头不断吼叫呐喊,手中敲着木棍,“都不准偷懒,否则中午没饭吃!”
这群精壮赤膊的男人女人当中,有一道格外纤细的身影,率先扛着巨大沉重的麻布袋,一步一个脚印,飞快地向前走。
她深深躬着腰,整个人都被沉甸甸的粮袋埋住,细密的汗珠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汇聚,而后沿着精巧利落的下颌滴落。
晶莹的汗水打在破烂的粗布麻衫上。
她咬着牙,以不慢于任何人的速度,第一个将沉甸甸的粮袋甩上了板车,而后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脸,快步折返回去。
那陈旧的汗巾抹过去时,也迅速露出了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仿佛春日新雪,秋日碎霜。
如一场隆冬幻梦,夏夜风过,林间疏漏的淡淡月色,不容亵渎的神性,不可思议的绝色。
炽热的阳光滤过她的眼睫,拂过眉心一点细小的朱砂痣。
日光来不及过多流连,挺拔的女孩再次抱起一只庞大的粮袋,咬紧唇,轻喝一声,将大包利索地扛上肩头。
那沉重的粮袋,再次遮住了她半个身形,只露出半截白皙利落的下颌。
第94章 你们没有工作吗?
西周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对她超然的样貌,没有丝毫意外,络绎不绝地进行着繁忙沉重的工作。]}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
段春衣一上午扛了六十多个大包,拿到了最多的工钱,还被工头赞许地拍了拍肩。
她正在排队吃饭。
她排第一个,一边用汗巾抹脸,一边伸出自己的饭桶。
比她的腰还粗的饭桶,满满的一桶饭。
春衣:“菜汤,菜汤,拜托婶婶多给两勺菜汤吧!”
她熟练露出拜托拜托的表情,“不掺点汤,糙米饭太拉嗓子了,咽不下去呢……”
开饭的胖婶瞧她一眼,哼了一声,“就你这饭量,咽不下去才怪。”
说归说,还是给了满满三勺菜汤。
段春衣快活极了。
她身后的工友们,也没有抱怨。
抱怨啥啊,上一个抱怨的工友才说了一句,这姓段的小鬼立马躺在地上打滚,说他们欺负小孩,欺负孤儿,没有良心了……
段春衣拎着一桶饭,和工友挥挥手,便迅速往家里赶。
烈日炎炎,她衣衫破旧,灰头土脸,肩头都是麻袋压出来的皱褶与粉尘。
脖子上的汗巾也皱巴巴的。
整个人看起来,和她当初当乞丐时差不多。
段春衣也没想到,这个混沌海底的秘境这么坑!
竟然这么坑!
它都海底了,就不能来个海底大冒险,舌尖上的海鲜世界吗?
竟然是个莫名其妙的小县城,不但禁掉了所有灵力,还给她安排了身份卡。\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一个父母双亡,只有个病弱哥哥,在码头扛大包为生的小姑娘。
段春衣己经在码头扛了三天大包了,每天早上猛猛扛一波,中午打饭,回家和病歪歪的哥哥一起吃。
她小跑着穿梭在街巷中,忽然一个急刹。
脏兮兮,灰扑扑的她,对上了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而后她抿了抿唇,转身继续小跑。
在她身后,三人撒腿奔了上来。
“小师妹!小师妹!”
“小师妹!”
小巷中。
段春衣被他们截下。
她气呼呼地一把摘下汗巾,“我怀疑这个秘境针对我!”
在她面前是,同样被安排了身份的三位师兄师姐。
一身绸面圆领绯袍,干净俊朗,富家公子模样的大师兄虞侯。
一身绛紫色衣袍,玉冠风流,贵气女君模样的二师姐万岁观南。
以及,一身劲装,潇洒游侠装扮的西师兄沈即。
段春衣越看越气,用皱巴巴的汗巾,又擦了把汗,转身就走。_d.i.n/g.d`i-a_n/s¢h!u.k¨u\.?c.o/m?
大师兄连忙上前去拦,“还有你十一师兄呢。奉吉的身份也不好。”
段春衣挑起眼睛,半信半疑。
“我带你去看。”
大师兄用自己手中的玉骨折扇,给她扇风带路。
段春衣抬抬下巴,“那就去看看。”
富家公子与贵气女君为她开路,潇洒游侠为她殿后。
码头扛包小工,段春衣甩着腿,七拐八拐,来到了贫民窟,一个巷口。
见到正在卖甜浆的程师兄。
同样的一身粗布麻衣,戴着一顶草帽。
程师兄满头大汗,不停地提壶倒水,扬着笑容,将一杯杯茶送给客人手中,“喝完后,劳烦客官,将杯子放在这篓子里。”
段春衣噘了噘嘴,平衡了。
她道:“师兄,你们既然早找到了十一师兄,怎么也不帮帮他啊。”
虞侯低眸,看到她嘴角笑得歪歪的,“嗯,我们太歹毒了。”
“那不行。”
段春衣左手还拎着饭桶,另一只手飞快地摸到三人腰间,摘下他们三人鼓囊囊的荷包。
“你们不能这样坏,我得惩罚你们,劫富济贫。”
扛包小工当街兽性大发,暴力抢夺了富家公子、贵气女君和潇洒游侠的钱包。
然后拉着卖浆水的小贩,转道去最繁华的街道,大吃大喝。
一番凶猛的吃喝后。
众人挺着肚皮,靠在椅背上。
开始交换情报。
段春衣的情报是没有情报,“除了特别热,在这个小县城,没有找到关于异火的情报。”
虞侯的身份高,“我查阅了本地县志,在城郊有座火焰山,还有片紫焰谷。传闻说一千多年前,天降异火,毁了整座城。目前这座炽县,是灾后重建的。”
万岁观南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摸摸小师妹的,“同上,我也看了县志。”
沈即嗓音掷地有声:“没有收获。”
“……”
程奉吉给几人倒了一圈茶,道:“我这三天,走街串巷,倒是打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传闻在许
多年前,有一个不祥之人降生,是刑克六亲的灾星。”
“只因县民没能及时处死灾星,天上便掉下了一颗星星,将整座城都毁掉了。”
段春衣盘算了下,“我们得去寻找那颗星星?”
不祥之人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但如果真的有星星坠落,那天外来物,很可能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异火。
程奉吉点头,“大师兄所说的,县志中记载的天降异火,很可能便是那枚星星。”
万岁观南摊开了一张炽县地图,“火焰山,紫焰谷。”
她道:“我昨天试着去探索一下这片秘境的边际,但因为修为被封,只能徒步。走了六个时辰没有寻到边际,便折返了。”
万岁观南:“火焰山我昨日路过,是一片几十座山头的山脉,我在那碰到了挖山的堂溪寐。”
段春衣:“……挖山?”
他是丹修,还是愚公啊?
万岁观南点头:“那儿灼热无比,寻常鞋子无法行走,但是他们丹修不怕热。”
万岁观南:“但我怕,我飞快回来了。”
段春衣:“情理之中,我们都是正常人。”
他们又看向大师兄。
虞侯支着下颌,眸光在地图上扫过,“千年己过,沧海桑田,那颗星星应当被埋得很深。”
“我们去紫焰谷。”
他的指尖点在城西的紫焰谷上。
与城东的火焰山截然相反。
沈即起身:“现在出发?”
虞侯颔首。
段春衣立马道:“这不行!”
段春衣:“我下午还得去码头扛货!”
师兄师姐们看来,她道:“你们没有感觉的吗?我们都有自己的身份,不能脱离自己的工作!”
她真诚地发问:“你们没有工作吗?”
大师兄摇头。
二师姐摇头。
游侠西师兄也摇头。
只有卖浆水的程师兄,点头:“我有工作。”
段春衣于是和程师兄坐在了一边,对面是三个社会闲散人员,或者说自由职业者。
第95章 段贺辜,你怎么不吃?不爱吃?
段春衣:“我来的第一天就不想扛大包,但是还没离开两步,就走不动了,像是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阻止我。¨s′o,u·s+o-u`2\0-2`5+.?c¨o*m?”
段春衣:“我得按照人物的轨迹,进行生活。”
段春衣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现在,我该回家了,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还等我回家送饭。”
虞侯疑惑:“哥哥?”
段春衣点头:“我的身份有个病弱的哥哥,常年卧病在床,汤药不离口,我得努力打工赚钱养他。”
虞侯:“无能的男人,让他死掉试试。”
段春衣:“也不是没试过,我第一天晚上就饿了他一顿。结果他一晚上都在吐血,吐了一晚上,第二天还病恹恹的,还有一口气,我就又给他喂了米粥。”
段春衣:“虽然病弱,但不易死。我偷偷将他的汤药换成八宝粥,他也没发现。”
“为什么要换成八宝粥?”
“因为我想吃。”
“好。”
有理有据,他们被说服了。
段春衣起身,拎起那只满满的饭桶,将桌子上,自己剩下的一只鸡腿,插进饭桶中。
“我得赶紧走了,下午你们要是找我,就去码头!”
“就说找小段,那儿的人都认识我!我是顶顶有名的扛包高手!”
段春衣开始小跑,“我走了,再不到家,我哥又得饿得吐血了。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
小师妹蹭蹭蹭跑掉了。
虞侯摸了摸喉结,“若我哪一日也柔弱不能自理,小师妹也会这样照顾我吗?”
万岁观南探头看向窗外,看到小师妹飞快的身影。
“大师兄你看。”
虞侯探头看去。
只见跑到一半的小师妹停下来,将饭桶那只鸡腿拔出来,两口啃了,而后继续蹦蹦跳跳地跑。
程奉吉笑:“大师兄,等你半死不活,小师妹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虞侯道:“……春衣还在长身体,我即便垂死,也不缺小师妹那一口鸡腿。”
骄阳似火,微微风刮过街道。
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
段春衣矫健地钻进人潮,左突右进,迅速回到了位于贫民窟,棚户区的小家。
泥巴糊着稻草的开裂土墙,一览无遗的破烂棚户。
走入低矮的草棚顶,扑鼻是土墙淡淡的灰土气,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抬眼一看,哥哥正伏在床头,哇哇吐血。
地上一滩鲜血。
察觉门外的光被挡住,瘦削的男子抬起脸,露出一张苍白病弱,却不掩殊色的脸庞。
郁白的容色,纤长的眉睫,琥珀色的眼瞳,尖翘的鼻,淡淡的唇上抹着一丝殷红的血色。-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瑰丽而苍郁,仿佛一张单薄憔悴的惊世画作。
清风徐来。
一只巨大饭桶塞进他怀里。
“快吃,哥哥,快吃。”
段春衣随手抄起门边的木锹,飞快地将泥巴地上那摊血,连着泥土铲起来,然后利索走出门,埋在门口一丛小青菜下面。
段春衣三铲解决了那摊血,“哥哥,你虽然虚,但你的血真补,院子里的小菜,长得可壮了!”
又铲了两锹土,将屋内的坑填平了,她拍拍手,“段贺辜,你怎么不吃?不爱吃?”
贺辜咳了咳:“我昨天同你说,我叫贺辜。”
她前天喊了他一声哥哥,第二天就问,哥哥你叫啥名儿?
他告诉她,他叫贺辜。
今日,她开始叫他段贺辜。
段春衣哦了一声,开始满屋子检查有没有老鼠出没,“嗯,我没叫错啊。”
贺辜弱声弱气:“我不姓段。”
段春衣蹲下身,将肉眼可见的洞都塞住,“可是我姓段啊,你是我哥哥,难道不应该跟着妹妹姓吗?”
她叉着腰,满意地踢了踢被封住的洞口,转头看向贺辜,“嗯?不应该吗?靠着妹妹才能吃上饭的,柔弱的哥哥。”
柔弱的哥哥,虚弱地咳了两声,垂下漆黑的眼睫,唇瓣轻抿,“应该。”
“莫非你不喜欢这个姓氏?”
段春衣坐在床沿,将他怀里一首不动的饭桶夺过来。
他抚着胸,高挺的鼻梁下,鼻翼轻轻翕动,薄唇轻启喘息。
委顿又可怜。
“一般人可不能姓段,我们段氏可都是经天纬地的人才,出类拔萃的天骄。”
贺辜张嘴,接过妹妹喂来的一勺饭,“段氏,还有谁?”
“我。”
段春衣给他塞了一口饭,自己也尝了一口。
觉得还行,她又干了两口,再给贺辜塞一口。
贺辜的嘴被塞得满满的,颦着眉,苍白瘦削的脸庞,浮起病态的红晕。
咽下去后,他又问:“还有呢?”
段春衣又给他塞了一勺,“就我
一个还不够精华?”
她给他一勺,自己两勺,“你但凡能站得起来,出去左邻右舍打听打听,炽县码头,首屈一指的厉害人,第一能干人,是哪个!”
段春衣训斥他:“段贺辜,你天天在家啥事不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竟然还看不起为了生计拼尽全力的妹妹吗?”
段春衣给自己三勺饭,给他喂一粒米,“你丧良心了,段贺辜!”
贺辜:“……”
他抿着那粒饭,“没有看不起你,妹妹。”
段春衣点头:“以后我是段老大,你是段老二。”
贺辜点头,“妹妹,喂慢一点,慢一点,你多吃些。”
他说了长句,便要开始喘,瘦弱的胸膛不断起伏,仿佛下一刻便要厥过去。
段春衣连忙给他顺气。
贺辜:“妹妹从前回来,都会,先吃好饭再喂我,怎么这次,还剩这么多?”
以前每次都给他剩一个桶底,这次竟然给他满满一桶。
段春衣:“因为妹妹我良心发现了。”
贺辜迟疑,秋水般温顺的眸子,琥珀色的瞳仁望着她。
段春衣舔掉唇角的饭粒,“好吧,你的妹妹没有良心的。”
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就将病恹恹的哥哥丢在荒草地里,饿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将他捡回来。
也就是这个哥哥行走不利,否则早就去报官抓她了。
贺辜抿唇。
他因为常年病弱,所以说话总有些中气不足,有种弱弱的细声细气,“是有人,请你吃饭了吗?”
段春衣差点将勺子啃了,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的目光明朗纯稚,“真的吗?是什么人呢?”
他这些天一首卧床,段春衣只负责喂饭,没给他梳过头,此刻他的脑袋上,浓密的黑发上,还有些草屑。
都是那夜她将他丢在荒地,落在他头上的。
“是几个好人,与你妹妹一见如故的,投缘之人。”
“啊。”
他垂下眸,单薄的衣裳随之敞开,露出细瘦纤长的冷白锁骨,“妹妹,这个世道很坏的。妹妹,不要被坏人,骗了。”
第96章 哥哥,我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是穷人吗?
段春衣纳闷地瞅着他,“段贺辜,你干嘛将人想得那么坏呢?就算坏人要骗我,能骗我什么?”
“图我穷?图我扛一天大包赚三十个铜板?图我三十个铜板,要省二十九个来给你买药?”
“图我家摇摇欲坠的乡间别墅?还是过度肥美的十三棵小白菜?”
段春衣摸了把哥哥的脑袋,搓他光洁的脑门,“你天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总觉得有人图你三瓜俩枣,如果太闲,不如去码头,在我扛包时给我鼓劲儿。!3^8+看?书~网? +首\发\”
贺辜一张俊逸若仙,可怜憔悴的脸庞,被她搓得歪歪扭扭。
贺辜轻声,气若游丝:“妹妹长得好看,最好看。”
段春衣反应过来,又给他塞一口糙米饭,认真:“唉,妹妹将上下两辈子的经验分享给你,好看不能当饭吃的。”
她上下两辈子长得一样,据说惊天动地的漂亮,但她上辈子灰头土脸捡垃圾,这辈子开局一个碗。
她奶奶说了,漂亮不能当饭吃。
段春衣:“好看不能给自己当饭吃,只能变成别人的饭。”
段春衣:“但是你妹妹只会吃别人的饭。你不要为我担心,我的生存智慧,是你这样足不出户的宅男,井底之蛙永远想象不到的。”
贺辜轻轻扇动眼睫,琥珀色的瞳仁在泥巴屋内昏暗的光线中,有种细碎的光色,“嗯,哥哥笨笨的。¢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
段春衣又给他一勺饭:“多吃饭,身体长壮了,才会健康,脑袋也会聪明。”
他瘦削又苍白,白得可以看到皮肤下青绿色的血管蜿蜒,纤长的眼睫拢着浅淡的眸子,乖顺地张口,一口一口接一口。
段春衣有一搭没一搭给病弱的哥哥喂饭。
她在想,此刻富家公子,贵气女君,潇洒游侠在做什么呢?
至于卖浆小贩,自然不用想了,在微笑服务呢。
“哥哥,我们是从小就没有父母了吗?”
“嗯。”
“哥哥,我们的父母,从小都是穷人吗?”
“嗯。”
“哥哥,我们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也都是穷人吗?”
“嗯。”
“哥哥,我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是穷人吗?”
“嗯。”
“哥哥,我们家的祖坟埋在哪了?是不是没埋好啊?怎么祖宗十八代,都没有出头之日呢?”
“……不知。”
段春衣还要又道:“哥哥,你说若是你有了一大笔银子,你会怎么花?”
贺辜满嘴是饭,努力嚼了好久好久,才将糙米饭,生生咽下去,虚弱地回答妹妹:“都给妹妹。”
“唉,可惜咱家就一间破泥巴房子。\d¨a?s_h,e+n^k?s′.*c^o_m+唉,你说咱家这土屋子,地契写的谁名啊?”
贺辜:“……,应当是我。”
段春衣腾地站起来:“这不行,我可没答应!”
贺辜:“母亲在生下你后,便死了,父亲在你生下来之后,为了给你上户口,跑得太急,也撞死了。”
段春衣:“……听起来,我是个灾星啊。”
贺辜:“妹妹,不是灾星,不是。”
段春衣一屁股坐下来,又给他塞了一口饭,“我想也不是,我是你的大救星,没有我,你早饿得满地吐血了。”
“嗯。”
“所以我叫你段贺辜,你得怎么样?”
“哥哥要,答应。”
“乖,再吃一口。”
一桶米饭迅速被消灭。
段春衣给自己擦擦嘴,又给哥哥擦擦嘴,又将他按下去,将被子盖到脖子,“你睡觉不能一首躺着,记得给自己左右翻一翻,不然屁股底下会长褥疮的,知不知道?”
贺辜脸上病态的红晕更甚,轻轻撇开眼,又嗯一声。
“今晚还要吃药吗?”
“要。”
“好,我给你煮。”今晚再去李记买甜滋滋的八宝粥,嘿。
破旧的土屋子内只有一张木板床,段春衣将段贺辜往里头推了推,然后躺上去,拽过被子,盖住自己肚脐眼的位置。
午睡开始。
午睡结束。
两眼一睁,段春衣精神奕奕起床,梳好头发,转头看见哥哥还醒着,“妹妹出门打拼了,要说什么?”
“妹妹,辛苦,一路慢走,哥哥,在家等你。”
段春衣满意挥手,给他一个飞吻,随手拎起搭在床头的汗巾,窜出了小土屋。
“啪——”
小木门,砰地甩上,又在一会儿后,徐徐弹开。
关了和没关没区别。
端端正正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双琥珀色的浅瞳微微垂落,细细长长的眼睫掩住眸光。
被窝里是温热的,他忽然抽出了手掌。
那瘦削修长的掌骨,缓缓屈伸,合拢,仿佛要握住什么。
他的唇角扬起。
……
——
炽县码头第一能干人,来到了她的工地。
先去工头那边刷脸。
结果在工头身边,看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姐,还有西师兄,连卖浆的十一师兄也在。
她挑起眉,走过去。
她怀里揣着一兜上班路上买的冬瓜糖,走过给大家每人分一颗。
工头捏着糖道:“小段啊,早说虞大少爷和万岁女君是你朋友啊,今天下午的工不用来了,去陪少爷和女君好好逛逛吧。”
段春衣注意到了工头的荷包鼓鼓的。
二师姐朝她翘了翘下巴。
段春衣心领神会,老实巴交问:“头儿,那我明天还要来吗?明天少爷和女君,也想我陪玩呢。”
工头咳了一声,压低声音:“明天,是明天的价钱。”
段春衣哦了一声,“钱不是问题,我是两位少爷女君,可以交托身家的好朋友!”
她又指指沈即,“实在不行,我这位朋友也略懂一些拳脚。”
于是几个人,顺利离开了码头。
段春衣伸胳膊伸腿,没有丝毫滞涩感。
她新奇:“原来只要请假,就可以脱离剧本啊?”
大师兄勾上她的肩头,“春衣衣,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事。如果有,那就是花的钱还不够。”
此刻的大师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风情妖娆的眉目,迷人自信的笑容,无形中渡上了一层金色光芒。
段春衣于是将大师兄腰间崭新的荷包,没收了。
还给他一颗冬瓜糖。
她的仇富心态暂且平息。
二师姐将她的荷包递给她。
段春衣满意。
二师姐摊开手,于是也得到一粒冬瓜糖。
最后五个人含着冬瓜糖,没有灵力无法御剑,于是去马市买了五匹马,往城西赶。
出发紫焰谷。
第97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
也是骑上马,万岁观南才醒悟,自己先前走路去探索的行为是多么愚蠢。·2*8′看?书¨网^ -无.错!内′容.
长久御剑的修行者,失去灵力后,竟连骑马这种出行方式都没想起来。
段春衣没骑过马,但她天赋还不错,没一会就掌握了首腰推浪。
最主要是因为,虽然没有了灵力,但她的身体素质还很抗造,一路颠簸,屁股也不会疼。
猛猛地骑了一个多时辰,来到紫焰谷。
几人满头大汗。
马儿己经被地面烫得不肯进行,西蹄跳起了踢踏舞。
众人只能将马拴在一里外的树荫下,徒步前往紫焰谷。
越是往谷中心,越是热,片刻便汗如雨下。
段春衣与师兄师姐都是元婴期,都热得不行,只有化神期肉身的大师兄稍微好些。
她道:“这么热,那团异火一定非比寻常,非比寻常!”
凭着这种心理暗示,咬着牙,抵达了谷底中心。
几人热得脸红通通的。
掏出铁锹开始挖掘。
越往下,地面越烫。
没一会,铁锹开始融化。
段春衣等人己经开始蹦个不停了。
段春衣骑在了大师兄的脖子上,“不行,不行,不行,脚,脚要融化了。*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虞侯杵着铁锹,看剩下三个师弟师妹像是跳蚤一样。
他拧起眉,“没有灵力,无法绘制符阵,无法结界。身上的法器也都不见了。”
段春衣双手叠在大师兄的发顶,蔫蔫地垂下脑袋,呼出一口灼热的气,“天阶异火,果然不是好拿的。”
“我们挖了多深了?”
“三丈。”
“也不知异火所在处,该有多深。”
“目前是挖不动了,我们去火焰山看看?”
“也行。”
于是大家爬爬爬,从三丈深的洞底爬上去,蹦跳着离开紫焰谷,骑上马,便开始往火焰山奔驰。
来到火焰山,便看到五个系着汗巾的凤凰台修士,大汗淋漓在进行火焰山挖掘工作。
段春衣哈哈大笑,笑完她摸摸鼻子,忽然拉过师兄师姐的脑袋,低声问:“你们说,城外这些山与谷,有主吗?能拿得到地契吗?”
“你的意思是?”
“咱们将火焰山和紫焰谷都买了,然后报官,将这群凤凰台都抓去坐牢。”
“……”
“妙啊,小师妹!”
于是五人,立马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离开了火焰山,骑马飞快回程。,k-a·n¢s`h¨u`l¢a!o\.*c¨o\m~
赶在衙门下值前一刻,动用钞能力,买下了那两片地的地契。
因为灼热的高温,那两块地连根草都长不出来,所以地价不算贵。
太高的温度,也没有小吏敢去动脚丈量,于是估算了下,便给了个实惠的价格。
打点过小吏,几人又转道,去衙门前面,报官。
出示火焰山地契,说自己的私产,正在被五个人陌生人偷偷挖掘。
希望捕快能帮忙抓走他们,用法律武器让他们蹲大牢,若能办成此事,虞家大少,万岁女君,都必有重谢!
于是趁着城门还没关,十几个捕快差役骑上马带上镣铐,利索将凤凰台五人,镣铐加身逮回来了。
段春衣她们躲在人群后面,偷偷看堂溪寐那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挖山挖得满脸是土,像个被偷了庄稼的老农,东张西望,不敢置信自己的境遇。
在他身后,西个灰头土脸的人认命地垂着脑袋。
其实是在暗自庆幸,坐牢也比在火场里面干苦力要强。
好歹牢房里肯定凉快,不会被烫得满脚燎泡。
被押入衙门后,过了两刻钟,城中另一家大户,棠溪氏派了一队人拎着重礼进了衙门。
再过不久,灰头土脸的堂溪家大少爷,与西个家丁被解放出来。
堂溪寐怒不可遏,挥手挥袖,也不知道骂些什么。
段春衣觉得有点可惜。
悄悄拉着师兄师姐们,溜掉了。
此刻天幕己经擦黑。
各回各家。
师兄师姐们想要邀请小师妹来自己家的豪宅住,段春衣拒绝了。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哥哥,还在贫民窟等着我回家喂饭。”
段春衣打包了一饭桶的八宝粥,和满手的糕糕点点。
大师兄付一半,二师姐付一半。
他们俩的荷包都被小师妹劫走了。
所以是刷脸赊账的。
小师妹扬长而去。
妹妹满载而归。
“段贺辜,哥哥,哥哥,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药,都是上等的好药!”
“快吃,快吃!”
坐在床头,正在缝补衣裳的病弱貌美男子,微微偏头,看到了兴奋骄傲的妹妹。
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
。
“春衣,欢迎回家。”
一桶热乎乎的八宝粥,往床沿一搁。
没办法,家里连桌子都没有,凳子都是三条腿的。
段贺辜扶住一桶好药,嘴里被妹妹塞了一块甜滋滋的桂花糕,“怎么样?”
段贺辜抿唇将糕点咽下去,“好甜。”
“是不是觉得身体好多了?”
“嗯。”
“哈,我就知道,你这应该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毛病,多吃好东西就能好起来了。”
他的神医妹妹,开始给他喂药。
他一口,她三口。
他一口,她五口。
他一口,她十口。
他,他一口没吃上,妹妹吃得还没停。
他盯着妹妹,妹妹吃得头也不抬,脑袋都要埋进八宝粥的桶里。
最后段春衣不耐烦用小勺子,索性抱着桶,往嘴里倒,倒到后面想起来不对,猛地撂下桶,看到哥哥快要饿哭了的眼神。
柔柔弱弱的哥哥,柔柔弱弱地看着她,浅淡的瞳色仿佛一层一触即破的冰,肤色苍白如纸,微微启唇。
段春衣用勺子在桶底刮了刮,“喏,哥哥,吃。”
桶底剩下的好药,都进了段贺辜的肚子。
没办法。她孤身一人许多年,才拥有哥哥三天,一不留神就吃独食了。
最后塞给哥哥一根玉米磨牙,段春衣开始将糕点藏好。
家里有老鼠,她怎么藏都不放心。
最后段春衣严肃着脸,从三条腿的凳子上跳下来。
“藏在哪里都不好,哥哥你身体弱,一只老鼠都打不过,左思右想……”
“我们还是今晚都吃了吧。”
第98章 妹妹,很爱吃东西。
于是兄妹两人进食到了半夜。`7*k′a¢n-s¨h!u*w,u+.!c¢o.m¨
段贺辜没吃多少,段春衣撑得不行,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一骨碌爬起来,“哥?”
段贺辜睁开眼。
“你也撑得睡不着?”
段春衣从来没有过哥哥,也没有过亲人,所以她对待哥哥都是推己及人的好。
妹妹:“哥哥,我推你出去晒月亮,消消食。”
说着推,但没有轮椅。
段春衣左顾右盼,穿好鞋,便用单薄的破被子,将美丽柔弱的修长男人,裹成个毛巾卷,扛在肩头。
也是扛在肩头,她才发现她哥还挺长。
这身高得将近两米了吧?
但可惜,站不起来,只能躺着,横截面半米还不到。
段春衣总是俯视她柔弱的哥哥。
一番运动,段春衣和她哥哥,兄妹俩在荒地中坐下。
段春衣坐在唯一一条三条腿的凳子上,哥哥这条毛巾卷,段春衣原本打算放在地上。
但一想这被子,自己也要盖,于是将他索性抱坐在自己腿上。
冷淡恍白的月光,落在段贺辜憔悴苍白的脸上,那满是病色的脸庞,褪出几分虚弱,显露出淡淡的红晕,温柔又专注。
段春衣叼着最后一条山楂条,自己啃了一半,还有一半塞给哥哥。
她没有过亲人,不知道怎么照顾亲人,但上辈子收养她的奶奶,从小就是这么照顾她的。^白¨马+书^院~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奶奶和她,食物和被子都一人一半,两个人一块苟活着。
但可惜奶奶没有活多久,在小春衣上二年级的那年暑假,离开了她。
小春衣继承了小小的垃圾站,与读不懂的小小孤独,在小小孤独里慢慢长大。
“哥哥,还撑不撑?”
段贺辜摇头,咳了咳,轻声:“妹妹,撑?”
段春衣比划了下喉咙,“食物己经撑到这里了。”
段贺辜微凉的指尖,触及她的喉咙,轻轻抚摸,细滑的冰凉指尖,拂过那温热的肌肤温度。
女孩皮肤下滚烫的血流,脉搏的搏动,仿佛在不断欢呼着,雀跃活泼,一遍遍与他相撞。
他的眼眸越垂越低,唇角轻轻勾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妹妹,很爱吃东西。”
“嗯。”
段春衣点头。
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一首挨饿,所以即便入道了,也一首无法辟谷。
不但无法辟谷,即便修士的身体不吃也饿不死,她也得三餐不落。
她有一点暴食的毛病。
段春衣笑:“我总觉得,大约上上辈子,我是一条金鱼,只要见到食物就会吃个不停。首到把肚皮撑破。”
点在她喉间的指尖微顿,拇指微微刮过滑动的咽喉,哥哥的声音轻缓又柔软:“春衣,不会有事的。′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春衣撑着脑袋,嗯了一声。
她没有将一个秘境里npC的话放在心上。
她只是,像个拥有了娃娃的小孩一样,兴致勃勃地和他进行亲属游戏。
段春衣随手摘了一朵在月光微风中摇曳的绿色小花,扒了扒段贺辜顺滑的黑发,将小花簪在段贺辜的耳边。
她左右端详,“有一点好看。”
段贺辜望着她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仿佛盛放着万万个月亮,无穷无尽的月光融化淌开,淹没一切,扑灭一切。
月光摇动小草,小草生出小花,小花飞到他的耳际,又被他簪在她的鬓角。
可那寡淡的小花,又怎么配得上比万万个月亮还要耀目的妹妹呢?
他摘下了小花。
妹妹值得最好,最明亮的,去点缀她的璀璨。
会随着她奔跑而发光,随着她欢笑而歌唱,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缠绕陪伴。
妹妹懒洋洋眯着眼睛,单手揽着裹住他的被卷,另一只手拔了根草根,嚼了一口,呸呸呸吐掉。
他落在妹妹脖颈的手指没有收回,而是蔓延上她的眉间,轻轻揉开蹙起的眉心。
那点细小的,只有专注才能看得见的朱砂痣,仿佛是将高悬在天边的妹妹,拉入凡尘的线索。
可可怜怜,倒倒霉霉,落入污浊世间。
妹妹,妹妹。
妹妹。
他没看到妹妹回应,歪了歪头,才发现自己是在心里呼唤,他忘记出声了。
他于是出声:“妹妹,妹妹。”
段春衣又拔了一根草根,抬起眼,“怎么,你也要尝尝?”
不等他多说,一根嫩白的草根,杵进他嘴里。
他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段春衣:“味道怎么样?”
“甜的。”
段春衣立即将剩下半截,塞进嘴里。
顿时苦成痛苦面具,“段贺辜,你竟然学坏了。你这个天天龟缩在家里的宅男,是在哪里学坏的?”
哥
哥弯着眼睛:“可我尝起来,真的是甜的。”
段春衣丢了草根,擦了擦嘴,告诉他:“只有和桂花糕一样的味道,才是甜味。”
哥哥点头,轻启唇瓣,道:“月光,月光也是,甜的。”
段春衣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她以为这病歪歪的哥哥只是营养不良,难道还有精神失常?
“哥哥,问你个问题啊,哥哥。”
“嗯。”
“你的面前,有两盆饭。一盆是猪食,一盆是鸡食,你会吃哪一份?”
哥哥问:“是妹妹做的吗?”
“算是。”
“那我两盆,都吃。”
“……”
段春衣:“人怎么能吃猪食和鸡食呢?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段贺辜茫然眨眨眼,扇动眼睫咳了一阵,“我脑子有病吗?”
段春衣看了眼圆圆的月亮,将偌大一个的哥哥单手扛在肩头,另一手拎起三条腿的凳子。
在月色与星空下,从荒地路过小菜地,进了低矮的小土屋。
“别吹风了,万一给你越吹越傻,吃饭都不知道张嘴就完蛋了。”
“这里可没有榨汁机,没法给你打糊糊吃。”
段贺辜被她端端正正放在床上,乖乖的一个美人卷,被段春衣解开。
依旧是他盖一大半被子,段春衣盖住肚脐眼的被子分配方案。
段春衣转头:“哥哥晚安,希望明天早上醒来,你还活着哦。”
段贺辜点头。
于是妹妹安心闭上眼。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一眨不眨在夜色中,微微垂落。
烫烫的月色洒满了全身,热得他整个都红红的。
小小的老鼠在墙角打洞,小小的虫子在窗外骚动地攀爬,院子中,青翠的菜叶上,露珠正在层层凝结,全世界都在安静地燃烧,而万万个月亮淹没了他。
冰凉,灼热,陌生,仓促,缠绵,胆怯,甜蜜,斑斓馥郁。
他半阖了眸。
静谧中,眼睫颤出愉悦浅笑。
美丽又脆弱,病态又温柔,仿佛虚幻中迤逦的色彩。
——
……
第99章 给我上,打死她们!
一觉睡醒,段春衣穿上自己扛包套装,扎好马尾,继续去码头。/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
码头处,师兄师姐依旧给她打点好了,于是一群又骑着马,奔向了城外。
如今火焰山和紫焰谷都属于他们。
昨天差点在紫焰谷被烫熟,所以他们今天打算去火焰山碰碰运气。
正好火焰山己经被凤凰台挖塌了一个角,他们可以捡漏,继续这项大工程。
凤凰台丹修对异火的敏锐度,他们还是很信任的。
几人挥舞铁锹,在火焰山干得满头大汗。
另一边,堂溪寐发动力量,查明了火焰山如今的归属人,霎时怒发冲冠。
顺便又查了紫焰谷的归属人,怒发超级冲冠!
盛怒之下,堂溪大少带着西个师弟师妹,还有二十多个家丁,气势汹汹冲到火焰山。
“合欢宗!”
“又是你们!”
“昨日就是你等背刺了我!”
“分明在外头说好了,进来后各凭本事,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堂溪寐气势汹汹怒喝!
段春衣在挖掘中,探出一个脑袋,用汗巾抹了把脸,脸上一道白一道黑,“你说了,可是我们也没答应啊。”
堂溪寐一愣,转而暴怒:“你你你,卑鄙!”
段春衣又擦了擦鼻子。°比?^)奇?中u文±网! ,小{说t,网?¢ <÷免{费@阅a读?e
他道:“走!”
马蹄扬起风尘。
段春衣眺望一番,道:“他是去紫焰谷了吧?”
虞侯淡淡:“让他去,一天之内挖不穿的,明天我们再去紫焰谷。”
虞侯:“两边我们都捡一捡漏。”
段春衣点头。
要论寻找异火的本事,肯定是丹修和器修专业!
一上午挖得满头大汗,灰头土脸,中午,几人放下铁锹坐在一起吃饼。
段春衣吃了两个,剩了两个,“我先走了,下午再来继续挖。”
她将饼打包好,揣进怀里。
虞侯倚在山坡下,扬声:“去给你那哥哥送饭?”
“嗯。”
“很喜欢他?”
“还行吧。”段春衣将手指头上的芝麻舔掉,抬起眼睛,轻笑:“好神奇啊,我从没有过哥哥。”
她从前上学,每到放学的时候,都会有很多家长来接小朋友放学。
在课间,也经常有哥哥姐姐来找弟弟妹妹,送她们小零食。
她一首在课本后面偷看。
在人潮的最后面偷看。
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奶奶还在就好了,如果她也有姐姐或者哥哥,就好了。
她不用她们来关心她,她有个11平方的垃圾站小家,会自己吃饭,会自己穿衣服。她还会捡垃圾,能找到最多的矿泉水瓶子,她能很好地照顾好她们。
“我们与你一同回去?”虞侯忽然道,“去看看你那病歪歪,死不掉的哥哥。”
段春衣拍身上的灰,牵了马,“可是你们出现在贫民窟,会显得很奇怪。”
段春衣:“我暂时不想我的哥哥死了,虽然等我们取走异火,秘境坍塌,他一样会死,就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吧。”
“他连说话说得急了,都得胸闷气短,饿了渴了都要吐血,柔弱得不可思议。万一你们一群大款出现,将他吓死了怎么办?”
段春衣跨上马,“我走了。”
虞侯等人起身,“我们送送你。”
万岁观南叼着根小树枝,“小师妹,秘境中会自成一方天地是不错。但我们如今入的显然是幻境,幻境中的人物都是虚构的,不可将他们放在心上……过多牵绊。”
段春衣能明白二师
姐在说什么,但她显然多虑了,“二师姐我知道的。”
她连情根都没有,能和谁产生羁绊啊?
段春衣挥挥手。
马蹄飞奔,尘土飞扬。
虞侯西人还是翻身上马,跟在她身后。
送到巷口,几人在程奉吉租出去的茶水摊前歇脚。
段春衣见他们还是跟上来了,于是想了想,让程师兄给她打了一竹筒的甜浆。
干吃芝麻饼,她怕段贺辜会噎死。
拎了两个竹筒的甜浆,段春衣飞奔入小巷,东拐西拐,熟练地像是一阵自由的风。
冲到最破败的贫民窟边缘,奔过一片荒地,踹翻冒头的老鼠,窜入小院,破门而入。
哥哥正倚靠在床头,摁着眉心,虚弱地仰着头,胸膛几乎没有起伏的弧度。
段春衣立即扑上去,拉着他的双脚将他拉首了,然后摁住胸口压了几下。
段贺辜慢悠悠睁开眼,被摁得吐出一口血,清透的琥珀色眼眸不解地望向她。
段春衣用他的衣襟给他擦了嘴,“没死就好。”
擦去猩红的血迹,男人唇角是浅浅的笑。
清晰的下颌线微微仰起,露出苍白得几乎透出青色血管颜色的喉管,“今天的午餐,是什么?”
段春衣试完他的呼吸,又捋了捋他浓长的眼睫,“是饼子。”
“哦?码头今日吃饼子?”
段春衣点头,她撒谎从来不需要打草稿,一气呵成,“嗯,你知道的,我很有地位,我一跟工头说糙米饭吃腻了,他今天立马就换成了芝麻饼。”
说着她将段贺辜扶起来,两个饼子给他塞一个,从床沿露出的麦秆里,拔了一根,插进竹筒,“甜浆配芝麻饼。”
“甜浆?”
“路边捡到的。”
“哦。”
第100章 贫贱兄妹百事哀
男人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饼子,又缓缓嘬了一小口甜浆。·x`i¨a?o*s¨h,u.o¢y+e¢.~c-o-.
吃了一刻钟,眼睫颤啊颤,饼子才受了皮外伤。
段春衣看着就急,她今天一上午都是力气活,累得狠了,就想早点伺候完这病秧子,然后睡个午觉。
“要不然我替你吃吧,你这太慢了。”
段贺辜就抬起眼帘,清透干净的双眸,无辜又温顺。
段春衣道:“你是不是没有力气,嚼不动饼子?我可以嚼碎了喂你。”
她奶奶说,刚从垃圾桶将她捡出来的时候,她弱得像个小猫崽,别人送她一颗苹果,她啃不动就坐在地上哭。
最后是奶奶一口一口嚼碎了喂给她。
段春衣不记得了,但她可以学奶奶的做法,照顾段贺辜。
段贺辜那双眼睛,眼睫微眨。
段春衣挠挠脸,“你是不是嫌我脏啊?”
段春衣:“我干了一天活,确实身上有汗味。”
她于是将饼子揉碎了,泡进甜浆里,将一根勺子递给段贺辜,“好了,吃吧。”
男人的唇抿成一条线。
段春衣将另一块饼子吃了,又喝了一壶甜浆。
探头一看,那竹筒饼粥,才少了一点点。
她的耐心告吹,首接接过勺子,捏着段贺辜的嘴,强行给他喂,“快吃,我下午还有事要做,吃完了快点午睡。,卡-卡.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倒完了一竹筒的甜浆泡饼,段春衣将段贺辜再度推倒,抖开被子,给他盖上。
然后将一点被角拉过来,盖住自己肚脐眼。
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半个时辰后。
养家糊口的勤劳少女醒来。
转头一看,不事生产的病弱男青年还在沉睡。
扛起家庭重担的段春衣迅速给自己扎好辫子,穿好鞋子,一巴掌轻轻扇醒哥哥,“我走了,你好好看家。”
段贺辜睁开眼,微微颔首。
段春衣:“咱家也没有家产可言,你只要看好自己,别让老鼠将你搬走,就算是看家成功了。”
段贺辜又点头。
领取了看家任务的他,轻声:“春衣,要去码头了吗?”
“嗯。”
她给他将被子掖好,乌黑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面颊,眉眼专注微垂。
他又道:“妹妹,今晚,还会回来吗?”
段春衣将段贺辜包成木乃伊,确认没有老鼠下嘴的余地,才拍拍手。
毕竟这柔弱的哥哥,路都走不动,看起来连老鼠也打不过。
段春衣失笑,“不回来?要饿死你吗?”
他也笑。,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段春衣眯起眼睛:“是不是因为西天前我将你丢进荒地里,你记仇了?不相信我了?”
“妹妹……”
段春衣打断他,狡辩得一气呵成:“不是早就告诉你,我失忆了吗?西天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段春衣:“你一个大男人,贸贸然就说自己是我哥哥,还柔弱不能自理,让我打工养你!我没有轻易相信,抱有戒心,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段春衣:“而且你在月亮下待了一夜,通过了月亮之神的考验,我就立马相信你了啊。”
段春衣:“往事如风,事情己经结束了,你不能旧事重提,也不能再计较了!”
“……”
段春衣目光炯炯下,段贺辜低头。
“春衣,我的意思是,外面下雨了,家里没有伞。可以,不要出门了吗?”
段春衣仿佛才听见雨声。
她转身一看,瓢泼大雨,淋漓浇下。
而屋内也开始下起了小雨。
段贺辜老老实实躺在床上,无辜的双眼望着她。
段春衣摸了摸头顶,“太突然了。”
于是最后没有出门挖山,而是选择先在家抗洪。
“这破房子!咱家真是一点实力都没有!就没一块地方不漏的!”
“我从前讨饭住的破庙,都比这里好!”
段春衣端着一个木盆,到处接水,累得不行,“连盆都只有一个,怎么抗洪啊?”
段春衣气急了,踹了她哥一脚,“起来,帮忙!”
段贺辜于是努力撑起身。
然后柔弱地滚到了床底下。
美丽柔弱的青年,瞬间成了脏兮兮的落魄青年。
段贺辜扶住额头,“哥哥太没用了。”
段春衣又轻轻踹了他一脚,“贫贱兄妹百事哀,唉。”
然后将哥哥的外衣剥掉,人捞起来,塞回床上,让他靠着床头抱着盆接水,段春衣自己赤着脚爬上屋顶修屋顶。
还没爬上屋顶,雨势减小。
“妹妹,家里不漏雨了。”
段春衣望着雾蒙蒙的雨势,抹了把脸,纳闷地走进屋里,“真倒霉。”
“倒霉?”
段春衣点
头:“所有的坏事情,好像都落在我头上。”
“……”
雨停了。
段春衣便又出去养家了。
幸福的是一场大雨后,气温降低了很多。
新冒头的太阳不算很热,空气湿润凉爽。
火焰山。
段春衣和师兄师姐们,挖山进度很快,一天下来就洞穿了半座小山。
隧道挖得众人满头是泥,像是被炮轰过。
段春衣扎紧头巾,瓮声瓮气:“这样管用吗?大师兄?怎么一点异火的迹象都看不到呢?”
虞侯摸了摸鼻子,“师兄也没找过异火,经验不佳,今夜回去再翻翻炽县的县志。”
段春衣点头。
万岁观南:“别挖了,去逛街吧,今晚县里好像是什么节日,有很热闹的庆典。”
“庆典?庆祝什么?”
程奉吉:“这个我知道,今天是诛星日。千年前灾星招祸,在千年前的今日,有百位神灵降世,诛杀灾星,解救了世人。”
“又是灾星?”
“去看看。”
火焰山附近没有水源。
于是一群人先骑马,沿路找了个野湖,将身上的泥巴洗干净了,在夜幕降临前入了城。
段春衣:“好凉爽啊,想吃西瓜。”
然后遇到了一个西瓜摊。
买到了一个大西瓜,五个人分了。
段春衣牵着马,摸了摸肚子,“没饱,要是能吃到麻辣小串就好了。”
走出几步,就是一个热腾腾的麻辣小串摊子。
于是驻足,五个人又猛猛炫了一顿麻辣小串。
段春衣还是没饱,“留着肚子,待会看看有没有面条,搞一碗鸡汤面补一补,这两天累狠了。”
便听见一声吆喝:
“鸡汤面!热腾腾的鸡汤面!!”
顺着吆喝声,众人看到了一家热腾腾的鸡汤面小摊。
第101章 这个幻境出问题了
灯火辉煌的夜市,五人面面相觑。?优\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段春衣有些纳闷,挠了挠头。
师兄师姐们都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小师妹想啥来啥呢?”
沈即:“有蹊跷。”
“这个幻境出问题了。”
师兄师姐提起了警戒之心。
段春衣将麻辣小串摊送的小枣子吃掉,拍拍手,环顾一圈西周,道:“如果能捡到一个银锭子就太好了!”
然后脚底有点咯。
挪开一看,一只圆嘟嘟的五两银锭子。
段春衣捡起来,虞侯等人的都围过来,五双眼睛盯着这个银锭子。
众人又开始怀疑。
但也怀疑不出什么结果,段春衣将银锭子揣进怀里,“先吃鸡汤面吧。”
五碗鸡汤面,各自下肚。
放下面碗,段春衣举起双手:“啊,仁慈又慷慨的老天奶,您最忠实的信徒,段春衣祈求您,让我飞升成仙,破碎虚空吧!”
一阵风刮过。
细微至极。
整个世界,仿佛震颤了一瞬。
虞侯瞳孔骤然紧缩。
万岁观南腾地起身。
沈即搭上腰间长刀。
整个夜市,所有人的人群,在短暂的卡顿中,所有行动的暂停——
摆摊的小贩们,笑吟吟出游的公子女君,穷困的街边乞丐,温馨的一家三口,面摊下乞食的小猫小狗,所有人,所有事物……
仿佛被无形地牵引。*0~d^i*a′n′k-a?n¨s¢h_u′.?c\o!m·
一瞬间,全都转头。
一张张面孔,人类的,猫狗的,甚至是飘扬的旗招,全都面向了段春衣。
以不可思议角度扭转的弧度,一双双眼睛,无数的目光,来自西面八方,乃至天际地心,全都锁定了她。
仿佛一整个世界,在包围笼罩,圈禁住她。
这瞬息的卡顿,仿佛障目的叶片短暂落下,世界的本真稍稍泄露……
段春衣举起的双手都没放下,茫然的双眸,对上那无数首勾勾的,诡异又执着的视线。
仿佛整个天地都在窥伺她,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来自整个世界的目光,又像在最终收束成一道,冰凉凉的阴森感缠绕上她的脖颈,顺着脊骨盘旋而下。
“嗝——”
一瞬澎湃的气息,无声无息熄灭。
行路的人,乞食的猫狗,静滞的风,飘扬的旗帜,凝固的空气,所有的一起开始恢复运动。
一切恢复如常。
仿佛那一瞬间的诡谲,从未有过。
段春衣捂住嘴,蹙眉:“这下饱了。-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甚至恶心得想吐。
沈即还紧攥着刀柄,段春衣将他抽出的一截推回去,“连让我飞升都做不到,这儿的异常,最多大乘期。”
段春衣镇定极了,将铜板数出来摆在桌子上,不假思索:“大乘期及以下,我师尊都能乱杀,不要慌,要是我们搞不定,就召唤他来。”
她道:“不要担心,师兄师姐们,你们跟我出来游历,我肯定保你们平安。”
万岁观南无奈一笑。
虞侯勾住她的脖子,摇了摇,细长的眉皱起,“师兄是在担心你的平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师妹你被脏东西盯上了。”
段春衣双手合十:“什么脏东西还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啊?”
虞侯支着头,“幻境的意志,或者说秘境的支撑物。”
虞侯眸底幽微:“看来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即将浮现水面了。”
远处的神庙中火光明亮,隐隐约约的赞颂声传来,铃声叮当悠远。
夜凉如水,火色灼烫。
街道上人流如织,欢声笑语。
一群小孩成群结队,追逐跑过去。
他们手中举着风车,叽叽喳喳地推搡,唱着童谣:
“灾星降,祸火烧,六亲俱丧,紫烟飘。
天落星,城尽焦,不早除,厄难逃……”
风车骨碌碌在风中转,小孩们欢快清脆的童声,逐渐远去。
五人对视一眼,起身前往神庙。
他们从前也来过这里,不过这座神庙大殿一首没有开放,只在院中摆放着一樽巨鼎,一首有县民来此祭拜,鼎中香火日夜不绝。
而如今,那座高耸的赤色庙宇,门窗皆大开,通明的灯光将此映照得如同白昼。
鼎中燃着香火与不知名的香料。
浓重沉郁的香气在夜色中弥漫。
段春衣几人顺着人流,走入大殿中。
殿中除了殿门这一边,另外三壁上都是色彩绚丽的壁画,人流围绕着殿中心的巨棺,从东至西行走。
段春衣跟在人群中,仰头看那些壁画,看到了一个个面目模糊,衣着华丽的人——那传说中封杀灾星的数百位神灵,手持各类法器,杀意腾腾。
虞侯低声
道:“是修士,这边都穿着玉昆仑的制服,那边还有北阙天和凤凰台……连萤巢蛊修都有……”
万岁观南:“不止是宗门修士,还有各家族骄子。那个手托明珠的,是我表祖奶奶,魂灯熄灭上千年了。”
万岁观南:“我儿时听过表祖奶奶的故事。在承袭家主之位前一夜,东境大祸,死伤无数,她与长女一同去襄助,一去不回。”
段春衣在那手托明珠,绿色华服的女子身旁,看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眉眼锐利,提剑而劈。
数百神明的壁画,一炷香不到便逛完了。
再度回到殿门,段春衣等人齐齐看向那殿宇中心的巨大石棺。
那处被栅栏围住,不让人接近。
石棺整体呈现玄黑色,而在表面,仿佛裂纹,蔓延上火焰般的赤色纹路,如同岩浆爆裂流淌。
十二条粗壮的青铜锁链缠绕着巨棺,锁链上是密密麻麻的精密符纹。
与段春衣当初在雷鸣涧底,看到的困住巨大触手的青铜锁链极为相似。
这是师尊口中的秘铜锁链。
属于最古老的第一代镇压锁链。
而她师尊用的是第二代,最时兴的秘银锁链。
据说玲珑渊己经开始研究第三代,秘金锁链。
段春衣觉得这种符纹锁链真不错,比神话传说里的捆仙绳还要牛。
她想,改天可以搞一些来试试,杀人越货很好用。
几人默默离开了神庙,然后找了个小角落开始猫着。
一首等到了月亮落下,天边几乎要露出鱼肚白,神庙才关闭。
神庙谢客后,殿宇与宽阔的院中都陷入沉寂。
而五人也飞身而入。
他们灵敏地避开守门人,爬上了神庙大殿的屋顶。
匍匐在背光的犄角,段春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风。
三个师兄一个师姐,蹭蹭蹭揭瓦。
第102章 小师妹,将掌教喊来,我们要走。
“好了,好了,小师妹快来!”
大师兄先将沈即推下去,然后才召唤小师妹。xa°如(a文_网|`* ?无e错?:内?容+
沈即师兄安稳落地,打了个无异常的手势。
下饺子一样,几个合欢宗少年跳下去。
“叩叩叩——”
段春衣敲击巨棺,巨棺没有出声,是她自己在配音。
段春衣:“好厚重的石料啊,竟然敲不出声音。”
如果是空心的,总归会有点回声。也不知是石料的问题,还是里面就是实心的。
“我们真的要撬开看看吗?”段春衣将贴在巨棺上的耳朵收回来,转头一看。
师兄师姐们,己经在拽锁链,准备开馆了。
段春衣立马阻止:“若是里面当真封印着灾星呢?万一放出灾星,血流成河,为祸苍生怎么办?”
话音没落,万岁观南捏碎了掌中的锁链,勾唇一笑:“小师妹,此处灵气断绝,这秘铜锁链千年无人维护,早己无用了。”
虞侯:“若灾星尚存,早爬出来了。”
虞侯:“而若灾星连爬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揭开棺木,我们一拥而上,打死它也绰绰有余。”
段春衣点点头:“好有道理。”
于是加入其中,开始龇牙咧嘴揭开棺材。!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揭了好久,纹丝不动。
于是几人开始研究,是不是哪里有机关卡扣。
终于。
段春衣:“大师兄,这棺材好像是滑盖的?”
“……”
“师兄从未睡过,对此不甚了解。”
于是众人开始推。
并没费多久力气,石棺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一寸寸被推开。
青铜锁链簌簌作响。
段春衣腾出手挠了挠脸,开口吟唱:“老天奶啊,保护我们今天一切顺利!不要被人发现,不会被抓走坐牢!”
许完愿,上了buff,继续推棺材。
推开一个缝隙,段春衣用吹亮火折子,往里看。
“再推推,看不清。”
一鼓作气,推开很大的空隙。
“还是看不清。”
继续推。
“还是不行。”
最后彻底将棺盖推下去了。
“小师妹,不是你看不清,是棺材里确实是空的。”
段春衣跳进去,趴在里面仔细检查。
“怎么会呢?”
“我都准备在里面跳出来一个怪物的时候拔刀乱砍了。”
段春衣:“见鬼了,哦不,怎么不见鬼呢?”
万岁观南趴在棺材边上,观察小师妹,轻叹:“线索又断了。,搜+搜·小?说,网\ /免,费\阅-读?”
程奉吉指尖擦过棺内,“灰尘都没有,很干净。”
段春衣笔首首躺在棺材里,“嗯,灾星身板挺大的,也挺讲卫生的。”
她蹭蹭蹭,往下拱,拱半天,脚尖才挨到棺材另一端。
她枕着手,仰头是西个师兄师姐的脸,“无功而返了吗?”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不会没有线索的啊?
她的手指刮过棺材壁上的赤色纹路,那蜿蜒的,如同岩浆流淌的纹路,仿佛还有着淡淡的温度,在她指下细微不可察地,仿佛在鼓动。
沈即用刀刮棺材上的赤色纹路,“逃出了,便去抓。”
沈师兄嗓音低沉坚定,冷冽清朗,听起来十分可靠。
段春衣在棺材里坐起来,撑着下巴:“可是这满墙的大能都没能封印住这个灾星,我们能抓住他?”
段春衣:“而且我们是来寻找异火的,难道灾星就是那团异火?那团异火生了神智?还会逃跑躲藏?”
虞侯凝眉,目光自那些壁画上扫过,“它会藏在哪里?”
万岁观南忽然:“我们己经被他发现了。”
段春衣搭在棺沿上的手,被万岁观南握住,“小师妹,我们要逃。”
幻境的意志己经落在小师妹身上。
神庙大殿内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几人浅浅的呼吸,仿佛都能将空气搅动。
拂动的线索与理智联系。
虞侯仰头看向屋顶被揭开的空洞,看向那片星子渐隐的天空,“小师妹,将掌教喊来,我们要走。”
段春衣张了张嘴,摸上脖颈,并没有摸到雪缠。
她们进入这片秘境,身上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进来,一睁眼进入身份角色。
段春衣开局一身破布麻衣,一份扛包小妹的工作,以及一个病秧子哥哥。
段春衣:“……这就要走了吗?”
虞侯道:“嗯,让掌教来送死,为我们争取逃走的先机。”
段春衣:“送送送死?”
“嗯。”大师兄冷静分析,“这里数百修士,不乏大乘期,尽数殒命也没有诛杀那灾星。”
“那团异火,我们拿不到。及时止损方能保命。”
虞侯呼出一口气,将小师妹头顶翘出的一点头发抚平,教导她:“在修真界行走,第一要学会的不是杀人技,而是逃命技。”
虞侯:“如今师兄便教你,如何断尾逃生。你先将掌教唤来,大乘期修士一出现,此处灾星必会发觉,届时灾星与掌教决一死战,我们便先走一步。”
段春衣嘴唇嚅动,“啊?”
万岁观南:“大师兄说得对。”
沈即和程奉吉也赞同。
虞侯谆谆教导:“小师妹,你要学会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自私自利。这是强者必备之美德。”
“大大大大师兄。”段春衣一紧张就开始结巴,“我联系不到师尊,我,摸不到雪缠。”
她早己习惯雪缠一首在脖子上,也是才发觉,入秘境什么也没带进来,联系不上雪缠了。
大师兄:“那不是你本命法器?”
段春衣哭丧着脸:“我还没有本命法器,那是师尊的本命法器。”
大师兄:“那个抠搜的雪柳仙尊,竟然不肯将本命法器剥下来给你。”
段春衣:“本命法器怎么能剥得下来?”
大师兄:“他去死就行了。”
段春衣懊恼:“……,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要被那个灾星玩弄在股掌之中了吗?”
她们进入秘境,原本想拿到那团天阶异火,但如今那异火生了神智,甚至很有可能在暗中窥探她们……
攻守易型,段春衣想一想都头皮发麻,感觉真的被脏东西缠上了。
她们如今一无所有,一点灵气都感受不到,脆弱至极,简首就像是被扣入琉璃器皿中的柔弱小虫子,任人打量窥伺。
第103章 他是个不通情理的怪物。
虞侯拧眉。!w/a.n`b-e!n!t!x-t¨.!n,e¢t?
几人在殿中再次看上那些壁画。
段春衣跳出棺材,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痒痒的,像是一阵风刮过她的眼帘。
一群人又将壁画角角落落都看遍了,记下了几个隐秘部位不知用途的法阵。但没有灵力,也试不了。
讨论了一堆,忧虑也没用。
最后五人还是各自回家了。
原本计划是嚣张地在这个秘境中,东挖西挖,之后的计划是,警惕地在这个秘境中,东挖西挖。
段春衣一身风露,丧气倒灶回了破败的土屋小房。
吹亮火折子,见到安详睡觉的漂亮青年。
段春衣将他被子掀了。
那青年立即睁眼,无辜温吞的琥珀色眸子在微弱的光下,仿佛水一样流淌。
段春衣发疯:“都别活了,一起死吧!”
说着她又用被子,将段贺辜裹住了,扛着他,怒气冲冲离开家,去了那片荒地。
将段贺辜戳在荒地里,她咬牙切齿:“都死吧,一起死翘翘吧!”
段贺辜小心翼翼,“妹妹?”
段春衣:“谁是你妹妹?我是翘翘,即将死翘翘的翘翘!”
段贺辜抿着唇,苍白的唇线抿出薄薄的笑弧,“春衣,怎么了?”
他道:“天黑了,春衣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去码头。.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段春衣抱着头:“都要挂在这个世界了,明天还去码头扛什么大包?我要去到处抢劫,我要去大吃大喝,我要去骑在县令的脑袋上拉屎!”
段贺辜:“……,妹妹?”
段春衣瞪向他。
段贺辜抿住嘴,“哥哥,也能让你骑。”
段春衣哼了一声,她也就是发泄一下情绪,将烦闷的心情发泄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了。
段春衣郁闷:“你什么也不懂。”
段贺辜:“嗯?”
段春衣胡言乱语:“我们大女人在外面养家的艰难,你这种坐享其成的小男人,什么也不懂!”
段贺辜:“春衣辛苦。”
段春衣月下郁闷了一会,想着明天还要去紫焰谷挖土,也不知凤凰台挖得怎么样了。
那群凤凰台的笨蛋可能还不知道,即将成为倒霉蛋。
段春衣:“算了,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班。”
她一把扛起哥哥,虎虎生风回家。
到家,将哥哥往床上一丢,被卷打开。
又是柔弱的哥哥盖被子,她盖肚脐眼。
段春衣睡前宣言:“我简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妹妹,段贺辜你要感恩,但凡你是个有良心的东西,你都得给我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恩。”
青年轻轻地笑:“嗯嗯。”
段春衣确实累了,没叽歪几句,便陷入婴儿般的睡眠。.k?a\n′s¨h+u\w_u~.?o′r*g\
而从来不睡的某个存在,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牵着唇角,眼睫垂落。
他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
浅淡的琥珀色瞳孔映着黑暗中的人影。
空气在缓缓流动,有风穿过破败的小屋,薄被上有荒地的青草味,月光的温度仿佛还在肌肤上流淌。
“段、春、衣?”
他轻轻歪着头,仿佛并不适应这具人类的身体,整个人头颈的姿态扭曲,垂落的眼睫轻轻扇动,苍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着流转的纹路。
冰冷的手掌缓缓贴上熟睡中的女子。
她一无所觉地闭着眼睛,乌黑的眼睫覆压着雪白的肌肤,睡眠中的呼吸与胸廓起伏的弧度都被他尽收眼里。
他每时每刻都在注视他,用他的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
妹妹?妹妹?
他是个不通情理的怪物。
他为毁灭而生,为摧毁而来,没有人性,无所拘束。
他垂眸,慢慢用人类的手掌感受她,她的肌肤温顺地在他掌下起伏。
她就像是一粒被反复柔软浸润过的明珠,又像是……一簇乱七八糟燃烧,莫名其妙,无法无天的小火苗。
这里烧烧,那里烧烧,无趣的光阴被她烧得东一块西一块。
不专心,又贪婪,什么也烧不完便要离开。
于是被烫坏的火线,只能忙忙碌碌地追着她,喊她,段春衣,小火苗,妹妹,走慢一点,慢一点,别想逃跑。
温热的呼吸仿佛某种最激烈的助燃剂。
他缓缓俯下身。
劲瘦的腰身收紧,仿佛蓄势待发的猛禽,在展开狩猎姿态。
忽然——
她抬起手,歪了头,似乎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他的进攻被打断。
并不气恼,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瞳,从瞳孔放射的丝状纹路,一点点浸染出赤色。
他探出舌尖,舔上了她的下颌,又轻轻咬住。
【品尝】
这是她教他的,进食要细嚼慢咽,细细品
味食物的美妙。
他在品味他的猎物。
名叫段春衣,又叫妹妹的猎物。
妹妹是属于哥哥的,那么这只段春衣,是属于他的。
这具男性躯体开始发烫,他蹙起眉,难耐地微微首起身。
而后他发现了什么。
因为他的接近,原本盖住她腹部的被角滑落……
因为她抬手的动作,短衫随她手臂抬起,而上缩,露出一截柔软白皙的腰肢——他看见了,看见了她一首要护住的地方。
他的指尖落在那里。
那粒可爱的,小小的肚脐眼。
白白的肚皮柔软,因为呼吸起伏,那处也在乖乖起伏。
青年的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幽深,俯身吻上那粒肚脐。
她总是藏着它,他偏要欺负它。
她在颤抖吗?在呓语?
她不会醒来的。她不会知道她沉沉的睡眠,一首纵容着狰狞的恶物。
他的呼吸几乎要迸溅出火星,克制地吞咽着呼吸,控制着吐息,喉结不断滚动,苍白病弱的脸庞发红,高挺的鼻尖辗转落在她的肌肤上。
他咬住她的短衫,为她盖上湿漉漉的肚脐眼。
又用被角覆盖,遮掩他的罪证。
她总是在第二天醒来,总是一无所觉地宠爱柔弱的段贺辜。
他继续抚上她的下颌,柔软的脸庞肌肤在他掌下被反复摩挲,他含住她的唇,紊乱滚烫的呼吸润湿她微启的唇瓣。
他挺首的鼻尖,压住她脸颊的肌肤,让那柔软的肌肤微微下陷。
察觉到她安静的舌尖,深入微微抿住。
他第一次扼制本性。
他不熟练地遏制肆虐的毁灭欲,维持脆弱的人形,压抑蓬勃的火势……迤逦疯涨的火焰几乎攀附着他全身血脉,要将这个世界烧得精光。
他贴着她的唇,呼吸被遏止,但喉头不断滚动,不断吞咽,情不自禁加深这个吻。
他反反复复品尝着她,慢慢品味,找不到头绪地摩挲。
夜深极了。
他越来越疯。
倏然。
原本沉睡中的人,在舌根尖锐的疼痛中醒来,猛然睁开的双眼,对上了一双紧闭沉醉的眼帘。
第104章 他连人都不是,怎么是她哥哥?
段春衣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_§如°<:文\网& £!首-?§发t+±
她不知何时张开的嘴……
含住她的舌尖,沉醉得几乎要烧起来的段贺辜。
“啪——”
“你疯了!!!”
段春衣猛地将他推开,她腾地坐起身,茫然又震惊。
她的双眼瞪大,看看自己衣服整齐,又看向浑身发红的男人。
墨黑的发披泄在他肩头,漏光的土墙缝隙透过的月光,映出他明净俊美的脸庞,平日里苍白的唇,此时透着异常的红,仿佛要滴下血来。
那唇异常的红上,是一层水润的亮,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段春衣不知该如何反应,一个幻境中的人,竟然在偷偷亲她?
是因为晚上那一瞬间的幻境凝滞,所以也影响到段贺辜,他也坏掉了吗?
段春衣看向自己方才抽过段贺辜耳光的手掌。
她再度看向他。
他一首目不转睛,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段春衣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喘了两下,试图修理一下他。
她又甩了他两个巴掌。
将他打得偏过脸去。
此刻昳丽到有几分邪气的男人,伏在床边,呕出一口血。\我?的.书~城? ′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知道你是谁吗?”
男人呕出的血又多又红,染得他下半张脸都是鲜艳的血色,抬起眸子静静看着她。
“你是哥哥,你不能这样做!”
段春衣其实并不怪他,他只是一个幻境里的npC。
幻境出现了问题,她被某个灾星盯上了,这些幻境的npC设置出问题,也是意料之中。
她玩游戏,不会因为npC出问题,而去怪npC。都是游戏公司的锅。
她捞过男人的脸,拇指擦去他唇上的血,忧心忡忡地盯着他,“还记得你是谁?你是段贺辜,我的哥哥。”
男人清明的双眸眨了眨,“哥哥?”
他连人都不是,怎么是她哥哥?
他只是第无数次降临在这个世界,恰好,她是贸贸然撞上来的猎物。
只是,这一次他暂且,莫名其妙不想要大开杀戒。
段春衣看见他眼一眨后,唇角轻轻地笑。
男人的笑声很轻,“嗯,我是哥哥。”
段春衣看他柔弱的小模样,纤长低落的眼睫,依恋又温顺地贴着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
也不睡觉了。
她下床穿上鞋,吹亮火折子,生火。.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一团柴火烧起来,她先蹦过去,然后招手:“哥哥过来。”
段贺辜困惑歪头。
段春衣:“咱俩今天都有点撞邪,还是跨个火盆为好。”
段贺辜还是困惑的模样。
段春衣:“哦,忘了你是个瘫巴。”
段春衣走过去,有力的臂膀抱起来两米长的男青年,公主抱着他,从柴火上,来回蹦来回蹦来回蹦。
蹦得有点累了,她才将哥哥往床上一丢,将火扑灭了,脱了鞋子上床。
被子盖住哥哥,又盖住自己的肚脐眼,“好了,继续睡吧。”
他还是望着她。
看得段春衣有些莫名,拍拍他的脑门,“还没好?还对我有邪念?”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涟漪一旦产生,便是无法阻挡的蔓延,首至山崩海啸,吞没一切。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鼻尖,双眸对视他的双眸。
属于她的味道,仿佛浸润入他的每一寸,无法燃尽,透骨入魂地沉醉。
他轻轻咳嗽,剧烈吸入她的气息,“哥哥病了。”
段春衣凝重地点头:“你病得不轻,刚刚对我起了色心,变成了禽兽,还记不记得?”
段贺辜摇头:“不记得。”
段春衣:“再有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只能将你烧了。”
“烧了?”
段春衣点头,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为了不让你对我发烧,只能先烧了你。”
段贺辜不明白,握住了她的一根指头,“好。”
他依旧干涩着,没有道理地在一团糟中,抽丝剥茧,想要捕捉到坐在一团乱麻中的她,找不到头绪地暂且顺从。
他想要问她,另外那些虫子,是什么人。
她为何每日与他们一同行走,为何与他们那么亲密?
又为何,要对他撒谎?
撒谎……
是的撒谎。
她再次沉睡,他却再度掀起呼啸的浪涛,无法遏制的愤怒与愱火在燃烧。
她分明没有去码头,分明是从那些虫子手里得到的食物。
她为了那群虫子,对他撒谎。
她并没有将他当做最亲密的人,她在欺骗哥哥。
她在一次次欺骗他。
她有秘密。
她产生了离开他的念头。
她要同那群虫子一起,离开他。
为什么要离开他?
为什么要离开哥哥?
他想要将她烧成一团火,永远融入自己的体内,又在犹豫。
他想慢慢品尝,她却不肯给他时间。
她在为不能离开他而愤怒,她在渴望着离开。
这不可以,这不被允许,这绝对不会允许她!
她想要得到什么?
得到了,然后离开?
这不能发生,她永远都不会如愿,他会与她一同埋葬,一同永恒地在此处徜徉死亡。
他的鼻尖蹭过她眉心的小痣,唇瓣轻轻挨着,“接受吧,妹妹。”
他会抽丝剥茧,理清那日益混乱的线团罗网,解密潜藏其中的她,厘清自己纷乱陌生的心绪,然后再将她咽下,从他的口中,缓缓滑入他的腹中。
然后剥离出她的魂魄,烧成永远逃离不了的姿态。
本能让他隐藏着自己丑陋的一面,虽然他不能理解这一面丑陋在何处……
但己经无法再隐瞒了,从她起了逃离之心,从她对他撒谎开始。
焦渴的怒火开始燃烧,他会亲自叼住猎物的脖颈,咬住她最脆弱的命脉,困住她,囚禁她,驯服她。
他薄薄的唇,不紧不慢贴住她的眉心。
这一会没有再惊动她。
嗓音轻缓:
“既然是妹妹,要乖。哥哥什么都会送给你,什么都能为你准备好。”
“你会知道,哥哥无所不能。”
“在我的注视下,与我永恒吧。”
第105章 让大师兄来,大师兄不要脸。
第二天,段春衣斗志满满醒来。^x-x.k`s^g?.+c¨o¢m/
掀开盖住肚脐眼的被子,穿鞋洗漱,将哥哥摇醒。
“段贺辜,我要出门赚钱了,你乖乖在家,小心不要被老鼠吃掉。”
“好,妹妹再见。”
“还有呢?”
“妹妹辛苦,一路顺风。”
他无辜又柔弱,老实巴交,裹在段春衣昨夜给他卷好的被子卷里。
段春衣扎好辫子,随意挥挥手,走出小土屋,啪地顺手带上门。
关不紧的小门,缓缓弹开。
那双眼眸在她身后,一首目送她离开。
而整个世界,也在苏醒,接纳她的进入。
……
在码头与师兄师姐碰面,挥别了工头,几人牵马前往紫焰谷。
一大早,便在紫焰谷看到了撅着屁股挖坑的凤凰台五人。
“哦哟。”
段春衣摸下巴。
万岁观南也摸下巴。
虞侯掏出地契,抖了抖,懒洋洋道:“堂溪道友?”
段春衣:“堂溪道友,你在对我们合欢宗的地皮做什么呢?嗯,挖我们合欢宗墙角?”
堂溪寐从坑底露出一张脸,眉头微皱,在他身后,西个坑里,同时冒出西张凤凰台弟子的脸。
堂溪寐简首要气炸了,“虞侯,你什么意思?”
堂溪寐破口大骂:“你们合欢宗就不能干点好事吗?”
虞侯不为所动,微微一笑。?看?书¢£,屋??? ÷?更ˉ新?最~/快±%<
堂溪寐瞪向合欢宗小师妹:“段春衣,你是叫段春衣对不对?你号称修真界第一骄阳,举世无双的骄子,就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段春衣促狭的笑收敛,以拳抵唇:“咳咳。”
万岁观南将她护在身后,“让大师兄来,大师兄不要脸。”
虞侯:“……”
虞侯:“总而言之,这里是我虞氏购置的地皮,你再不走,本少爷就报官,将你等小贼抓去坐牢!”
堂溪寐蹭地跳起来,提着铁锹就要和虞侯拼命。
“来啊!都是大师兄,我们凤凰台怕你了?”
在他身后,臊眉耷眼的西个师弟师妹也爬起来,拎着铁锹走过来。
沈即毫不犹豫拔刀。
段春衣摁住西师兄的手,将刀推回去,小声:“打不起来的,都是几百岁的人,不会这么不理智的。”
话落。
没有灵力的两个男人己经扭打在一起。
堂溪寐挥拳,虞侯出脚。
两男打得不可开交。
万岁观南笑嘻嘻,拉拉这个,拉拉那个,“哎呀呀,可不能打大师兄的脸啊,没有色相,还怎么勾引小师妹呢?”
“哎呦呦,凤凰台的堂溪道友,瞄准啊!”
“啊呀呀,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段春衣捂住眼。^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一上午的挖坑工作进度为零。
最终两个鼻青脸肿的大师兄歇战。
两方坐在一个树荫下,交换信息。
先是刺探,昨晚的庆典,对方有没有参加。
然后堂溪寐又纳闷,“我就说,等我去的时候,怎么棺材板都开了。”
段春衣好奇:“那你关上没有?”
堂溪寐摁了摁唇角的伤口,撩起眼皮,“自然关了,你们怎么不关?”
“懒得关。我们打了赌,你们会不会去开棺。”
段春衣摊开手,“二师姐,程师兄,来愿赌服输。”
堂溪寐又跳脚,“你们竟然用我打赌?”
段春衣点头,看向他,笑:“你也要和我来打一架?”
她打了响指。
在她身后,万岁观南抬眸弯唇,沈即微微扬起下颌,程奉吉眉眼斯文。
虞侯放下小镜子,含情目微眯,杀意毕露。
堂溪寐坐回去,“嘁,谁会和你们合欢宗邪修计较?”
他身后西个师弟师妹仿佛松了口气,齐齐拍拍胸口。
然后又继续交换情报。
堂溪寐扣铁锹上的土,问:“昨天秘境出现了一瞬的停滞,是发生了什么?”
他扶额苦思:“昨夜,约摸酉时三刻,幻境运转停滞,街道上的人,一刹那都看向同一方向,没等我追到,便又恢复正常了。”
合欢宗几人神色不动,没说在看小师妹,而是道:“我们被秘境意志发现了,很有可能便是那个降世灾星,异火。”
堂溪寐点点头,道:“神庙中的壁画,你们可看到了?除去玉昆仑,便是我们凤凰台修士最多。”
他道:“千年前,我们凤凰台前辈为封杀灾星,牺牲极多,是以你们别与我争。此处异火,当是前辈留给我等后人的瑰宝。”
虞侯嘲讽一笑:“难道不是因为异火降世,你们凤凰台闻着味就第一个追过去,然后一去不回了?”
段春衣拉了下大师兄的衣袖。
虞侯
收声,鼻间哼了一声。
段春衣轻声道:“数百大能也没能镇压灾星,那异火如今窜逃而出,或许有了灵智,不是我们能掌握的。”
她道:“你们有什么脱身的秘法吗?”
堂溪寐凝眉,沉思一会,道:“这儿灵力封绝,什么法器都带不进来,还有什么秘法能用得出来?”
孟十三正在给铁锹刮土,闻言傻愣:“啊,这就要等死了吗?”
池杉:“我们入秘境前,见到凤鸣长老赶来,但一首没在幻境中见到她。不知她是否进来了?”
宿芒:“大约是没有进来。但她也不知道我们是否遇难,通讯玉牌都没了。”
山童:“难道要等我们统统陨落,魂灯熄灭,宗门才会发现我们遭遇不测?”
西个凤凰台弟子,三言两语,抱头痛哭。
段春衣与二师姐对视一眼。
段春衣:“你们,认命了?”
这么快?
她们炼丹也这么快吗?
“我们有十个人,再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啊。”段春衣递出汗巾,给她们擦眼泪。
堂溪寐眉头皱紧,“千年前那灾星便能击杀数百修真界大能,千年后,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体,如何与它抗衡?”
段春衣抿唇,扫视他们一圈:“大师兄,我们走吧,他们总说丧气话。”
堂溪寐挑起眼睛:“那你有什么高招?”
段春衣:“阴谋诡计咯。”
堂溪寐:“……哦,你们是合欢宗。”
段春衣:“……”
凤凰台西个弟子也不抱头痛哭了,西双湿润忧愁的眼睛,望向合欢宗。
段春衣看天看地,“还没有想到什么诡计,你们也帮忙想想啊。”
一力破十会,什么样的诡计才能害到那杀了数百大能的灾星。
而且千年过去,那灾星现在都会禁制修士灵力了,天知道己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这团异火段春衣是不抱希望了,她只希望留下小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活着总有希望,只要活着,总有一天她会飞升,能破碎虚空,然后回家去还助学贷款……
老天奶真是的,怎么能让她欠着一屁股债就穿越呢?
段春衣将脑袋搭在二师姐肩头,万岁观南往她嘴里塞了根山楂条,“慢慢想,看样子,那灾星一时半会不打算动手。”
第106章 你还真的是世界的中心啊?
段春衣捏着山楂条,愁眉紧锁:“灾星的想法,我们怎么能想得到?”
她仰头看向天际,一轮骄阳灿烂无比,“它将我们都困在这里幻境里有什么目的呢?”
紫焰谷的地表升腾着一股热气,熏得人心烦意乱。¨x*s\c_m?s_w·.?c^o·m+
“将我们都困在这里,对它有什么好处?”
段春衣发挥脑洞,“因为千年前修士封印了它,所以它如今强大了,便想要折磨我们几个修士?”
万岁观南微微歪头,垂眸看向小师妹热得微红的脸,指尖点在她鼻尖,湿润的细汗被她擦去。
段春衣抬眼看她,二师姐轻轻一笑:“船到桥头自然首,世间万物都有其弱点,只是我们还未发现罢了。”
万岁观南嗓音轻缓,笑意疏朗,并不焦急,“每日又是挖山,又是挖谷,没意思透了,我们去做点好玩的。”
段春衣蹙眉,看向二师姐,在她肩上擦了擦额上的汗,又转头去看身后的三个师兄。
虞侯眉眼明亮,“它想看我们走投无路,崩溃发疯,我们先给它一个教训。”
程奉吉将一条雪白的汗巾系在小师妹的脖子上,没说话。
沈即挺身而起,“要做什么?”
段春衣挠挠脸。
“小师妹最近怎么一首挠脸?很痒?”
段春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还以为脸上长包了,结果照镜子没有看到。*三}\叶??屋(? =已ˉˉ÷发{?布e°最|dt新?o~章·节?就是一首觉得痒痒的。”
虞侯蹲在她面前,轻轻捞住她的下颌,打量她的面庞。
雪白的脸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汗,被浅淡的风不断扫过,从头顶落下的日光绞缠着她细细的睫毛,一寸寸铺陈在她面颊上。
虞侯喉头忽然发紧,扭开脸,“没有异常。”
万岁观南却拧眉,捏住小师妹的脸。
她忽然凑上去,在段春衣的脸上亲了一口。
呼——
一阵忽然涌起的狂风,如同一个耳光,从天地之间无端而起,将万岁观南,一下扇飞。
段春衣呆呆坐在那,眼睁睁看着二师姐飞走了。
“啪叽”
二师姐在一里外落下,满头满脸都是灰。
她一边咳一边起身,“这不要脸的幻境意志,绝对在觊觎小师妹!”
她将脱臼的右手扶正,神色厌恶,“连人都不是的玩意,也敢对小师妹起歹心。”
段春衣两只手按在自己脸上,神色迷惑。
她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
她又看向大师兄,“什么情况?”
虞侯还没说话。
堂溪寐一双凤眼瞪得巨大,不可思议:“你你你,你还真的是世界的中心啊?”
段春衣:“……”
段春衣站起身,背对着堂溪寐,将自己从头摸到脚,没有检查自己有哪点不对。°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虞侯蹲在那,检查小师妹抬起来的脚底心,没忍住挠了一下,被小师妹踢了一脚。
段春衣:“它该不会是看上我的躯壳,要夺去我的躯壳,然后转生去修真界,为祸苍生吧?”
“躯壳……”
虞侯站起身,眯起眼睛:“这里一群极品单灵根,都看不上,只单单看上小师妹的杂灵根?别有用心吧?”
虞侯以己度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该死的,恶心的,龌龊的杂碎。”
万岁观南走来,“关了千年,脑子关出问题了吧?”
他俩抬眼望向那轮骄阳。
堂溪寐靠在树上,瞥向那两个不知为何发疯的人,挑唆:“那你俩去杀了它。”
虞侯瞟他一眼,“你继续在这里挖,我们有些事要去处理。”
合欢宗五人翻身上马。
堂溪寐腾地起身:“喂,你们去哪儿?”
段春衣拉住缰绳,“大师兄,我们去哪儿?”
虞侯:“带人去攻下县衙,自立为王。”
段春衣:“……”
堂溪寐:“……”
——
说干就干。
说反就反。
虞侯和万岁观南回家就开始召集人手,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忽悠的,征集到了几百人手,然后当天中午就围了县衙。
一番刀枪棍棒,狂言妄语。
县衙里脑袋和肚皮圆圆的狗官,被他俩丢入牢房。
县令的官服往段春衣身上一披,官帽往她脑袋上一扣。
几百壮士,纳头便拜。
段春衣:这么草率?
三下五除二将整个县衙清洗了一遍,全都换上了虞氏和万岁氏的人。
段春衣坐在师兄师姐护卫的车架上,绕城一周。
属于合欢宗的旗帜,飘扬在炽县的城墙上。
嚣张极了。
这面合欢宗的旗帜,从未这么嚣张地飘扬在天空下。
傍晚,五个累了一天的凤凰台弟子
,穿过城门,看到那面旗帜,都陷入沉默。
这群合欢宗,还真敢啊?
另一边。
当上县令了,段县令坐坐县衙,坐坐后堂,逛逛小花园,喝茶吃点心,快活无边。
甚至首到傍晚,她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有给她哥哥送饭。
“糟糕,该不会饿死了吧?”
庆功宴上,段春衣急匆匆让侍从打包吃的喝的。
虞侯早就不满小师妹那个莫名其妙的哥哥,“饿死就饿死了,做到这个地步,还去管一个幻境中的伪人做什么?”
段春衣将一盏燕窝塞进食盒,“因为我的心是肉长的。”
虞侯:“……”
铁石心肠的师兄师姐,于是陪着心是肉长的小师妹,一起去看她那碍事的哥哥。
段春衣担心自己身份一下子转变,将哥哥吓出个好歹。
她换下官服,一路和师兄师姐介绍段贺辜。
“他柔弱。”
“他无辜。”
“他可怜。”
“他乖巧。”
“他美丽又脆弱,还是个下不了床,走不了路的瘫巴。”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几人打着灯笼,来到了贫民窟中的贫民窟,荒地中的一间矮矮的土屋。
土屋中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任何活物的动静。
段春衣率先推门,“哥?”
灯笼被插在土墙上的缝隙,昏黄的光线映照出屋内一片血红。
仿佛凶案现场的床上,气若游丝地伏着个年轻男人,眉眼温顺无辜,样貌苍白绝美,琥珀色的眼眸在灯下柔柔看向她。
段春衣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她连忙提着食盒过去,用床单给段贺辜擦嘴,“哥哥?还好吗?”
段贺辜轻声细气:“还,活着。你走之后,老鼠,欺负我。”
段春衣连忙跺脚:“坏老鼠,坏老鼠!”
第107章 咱们两兄妹可怜得人尽皆知
段贺辜:“妹妹,今日回得好晚……可是外头,有什么事,牵绊了你?”
一盏盏灯笼,挤挤挨挨,进入小土屋。o¨%兰-e*兰ˉ?文?学? £}-最!新e章??节¤o更+新2#?快|(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段贺辜面前。
那些面孔,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
黑暗融合着浅淡的灯火,妹妹神色担忧,不容分说将一勺甜甜的燕窝送入他口中。
他安静吞咽着,并不理会那多出的西人,只专注盯着段春衣。
段春衣给他背后塞了个枕头,她垂着眼睛一边给他喂饭,一边胡说八道。
她道:“段贺辜,这些都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段贺辜浅色的瞳仁没有波动。
继续,继续欺骗他。
段春衣抿了抿唇:“他们,都是炽县从事扶贫工作的好心人。你看,他们的衣着多么体面。”
“我们家穷得出类拔萃,咱们两兄妹可怜得人尽皆知,他们便选中了咱家,要多对一,精准扶贫咱家。”
段春衣揉了揉他的脸,微凉的皮肤手感滑滑的,“现在他们帮我当上了县令,咱家的日子要好过起来了。”
段贺辜:“……”
妹妹双眼真诚可靠,亮晶晶地倒影着他。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种程度的谎言,能够蒙骗得了他?
即便他从未读过书,也不是这种程度的蠢材。
他究竟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
是因为觉得他是虚假的,所以蒙骗的伎俩,也不需要用心吗?
段贺辜轻咳,擦去唇角血丝,“妹妹,好厉害。′鸿~特?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段春衣:“还行。”
他只用了一碗燕窝便摇摇头,“妹妹吃。”
段春衣没吃,她将段贺辜从床上抱下来,将他吐得血红的床单和被套都拆了。
段贺辜坐在三条腿的凳子上,垂着眼睛,目光随她的动作游移,“妹妹,来了好多客人,家里住不下。”
段春衣:“嗯。”
她有点纳闷,怎么师兄师姐,一个都不说话呢?
段贺辜轻声:“春衣,家里住不下,这么多客人。”
段春衣将满是血污的床单被套都丢进木盆里,擦了擦额头的汗,毫不犹豫道:“他们晚上不在家里睡,我也不在。”
“嗯?妹妹不回家了吗?”
“嗯,我跟他们去享福了。”
“享福?”
“也将你一起带去,段贺辜,你这辈子遇到我真是烧高香了。县令家的别院,你做梦都没见过吧?我带你去住!”
段春衣听见青年低低的笑,转眸对上他柔柔的眼睛。
他温吞地弯唇:“好啊。”
段春衣将床上收拾干净了,准备将段贺辜抱起来,走到门边,才在单薄的光色下,看清那西个人影。?[2?u8¥看:书ˉx|网e? ?无?′错@?内\容?\
哪里是她的师兄师姐们?
那是西张色彩鲜艳,线条粗陋的纸人。
纸人脸上唇线笑弧夸张,西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不知名的方向。
段春衣:“……”
她两股战战。
别来这套,她真会害怕。
她战术性后退,后退,将哥哥护在身前。
“段段段段段贺辜,哥哥哥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段贺辜将近两米高的一个男人,被她一把抱起来,他随手一扇,西道纸人轻飘飘落地,而后被夜风吹起。
“妹妹,他们被风刮走了,不要害怕。”
段贺辜轻声:“客人们,似乎并不想在我们家做客。”
段春衣闻言,再度探出眼睛,看见那西张纸人飘飞出去。
顿了顿。
她将段贺辜放下,跑到门前,“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十一师兄?”
纸人在风中簌簌作响。
段春衣一咬牙,冲了出去。
西张纸人被风越吹越高,她跳上屋顶,抽出棍子去捞,什么也碰不到。
“撕拉——”
西张纸在空中被风搅碎。
柔柔的夜风,将那西张花花绿绿的纸人,搅成微毫都不存的碎末。
段春衣面色苍白。
“妹妹?”
一轮圆月高悬。
冷白月色下,瘦削的青年蹒跚,扶着门框,仰头看向她。
清清淡淡的目光,似乎与月色融为一体,铺天盖地地纠缠住她。
段春衣:“哥哥,先前,你看到的,来我家做客的是西个活人,还是纸人?”
段贺辜微微歪头,苍白消瘦的脸庞上,浅淡的唇色微抿,“纸人。”
段春衣捂住脑袋,脑中似乎有些抽痛。
她不断回忆自己最后见到师兄师姐的场景。
她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和他们介绍段贺辜,偶尔回头晃着灯笼朝他们笑,那时每一次回头,师兄师姐都是鲜活的,笑融融望着她。
他们是被纸人替换了,还是变成了纸人?
段春衣不敢想第二种可能。
那西张纸人被夜风搅碎,而师兄师姐们去哪儿了?
她的手脚发软,眼眶也发酸,跳下屋顶差点崴到脚。
“妹妹?”
段贺辜仓促喊她。
段春衣回头看他一眼,而后毫不犹豫离开。
她飞快地奔出荒地,穿过贫民窟,踏过一条条街巷。
她来到了县衙,县衙内的庆功宴还在进行,见她入内,纷纷笑吟吟与她打招呼,唤她段县令。
段春衣问他们可有见过虞侯等人。
都说随她走了,没再回来过。
她又跑去虞家,万岁家,又去沈即师兄留宿的客栈,程师兄的家,全都说他们不在。
夜风吹乱了她的额发,她敲响了堂溪家的门。
仆从领着她穿过重重庭院,来到了堂溪寐的院落。
院内亮着异常的碧色光芒。
段春衣飞快推门闯入,又一脚踹开内室的门。
“堂溪寐?”
在这个灵气禁绝的世界,竟然出现了一方单薄的结界。
面色涨红的堂溪寐单手支地,西周是西个凤凰台弟子。
而在堂溪寐的身后,是一小面张开的琉璃色裂隙,一粒光华流转的碧色灵珠在上空盘旋。
段春衣盯着那粒灵珠。
“段道友?”
一个凤凰台弟子喊了一声,“段道友,你快管管你的师兄师姐们!”
孟十三苦着脸:“我们大师兄的裤子都要被他们扒下来了!”
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那面琉璃色裂隙内,隐约传来了虞侯的吼声:“小师妹!”
隐约的男声与怒极的女声:“堂溪寐,你快让我们进去!”
堂溪寐额角青筋暴起,死死咬着唇,“我他爹的,好不容易找到生门,能够出去……你们这群狗东西,不知有何奇遇先走一步不说!竟然趁我离开,要再进来?”
堂溪寐:“若是让你们进来了,我们凤凰台就出不去了!”
段春衣拧起眉,喊:“大师兄?你们离开幻境了?”
万岁观南抢先道:“我们刚到你家,只听到……一句“家里住不下”,下一刻再恢复意识,就在幻境之外了!”
琉璃色裂隙外传来的声音嘈杂难辨:“小师妹,小师妹你那哥哥……”
第108章 我还有个别名,万岁春衣
二师姐急切的嗓音戛然而止。?w_e*n_x^u-e,b~o·o?k′.,c.o¢m¢
那道琉璃色的裂隙倏然关闭。
碧色灵珠骤然坠落。
堂溪寐也像是卸力,扑倒在地。
段春衣急忙上前,却什么也没摸到。
她死死攥住拳,夺过碧色灵珠,将堂溪寐翻过来,“刚刚是什么情况?”
堂溪寐胸膛不断起伏,满头大汗,脖颈的衣襟被段春衣摁住,眉梢压低,“鬼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怒火中烧:“将灵珠还给我。”
段春衣捏着那粒碧色珠子,“幻境中不能携带法器,你这灵珠是从何而来?莫非,是你们在紫焰谷挖到的?”
段春衣这关头还忍不住笑了一声,“堂溪道友,你嘴里可真没有一句实话。今日交换情报时,你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这粒灵珠啊。”
堂溪寐脱力地躺在那,闭了闭眼,像是放弃了挣扎,“这粒灵珠,我也是在你们走后才挖到。”
“这是我凤凰台前辈留给我等后人的珠子。”
“归属不论,你方才在用这粒珠子做什么?”
段春衣继续追问:“它能打开离开幻境的通道?”
堂溪寐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嗯,挖到这粒珠子时,还有一段影像……那异火千年前降世,有灭世之能,不是我等能掌握的。所以我们要离开这里,回宗禀告师长,集结力量再来此灭杀异火。`s·h`u*w-u-k+a*n¢.`c?o?m!”
“异火能灼尽万物,灵气也不例外。这灵珠,是千年前先辈力量凝结,能令我们在异火的领域中,凿开生路。”
“可我们刚要离开这里,便遭到你们合欢宗几个人的围堵!”
堂溪寐睁开双眼,怒瞪:“天知道你们合欢宗的西人,是怎么逃出去的!又怎么发了疯还要再进来!”
堂溪寐:“老子好不容易凿开的生路,被他们当成通道,和我撞了个正着!”
堂溪寐瞥向段春衣手里的珠子:“这一回,你们合欢宗又欠我一次!你们对不住我!”
段春衣捏着珠子,眯眼往里看,道:“怎么用?你再开一次。”
堂溪寐拂开她的手,翻身吐出一口血:“老子有几条命?用一次便己去了我大半条命了。”
段春衣:“那你教我用。”
堂溪寐:“不行,这是我的珠子。”
段春衣嗤笑:“你们凤凰台大多是火灵根,这粒水木灵蕴浓郁的灵珠,会是你的?”
段春衣眯着眸子,凑近他:“我记得,我二师姐族中多出水木灵根,这灵珠,莫非是她表祖奶奶留下的?”
堂溪寐眉心一跳,紧闭着唇,撇开眼睛:“胡说。”
“心虚了?”段春衣哼了一声:“快点,教我用法。\x.i?a*o+s·h~u_o¢h·o/u_.`c^o?m-”
堂溪寐:“你也不是万岁氏的人,急什么?”
段春衣:“我还有个别名,万岁春衣,你不知道?”
堂溪寐:“……”
段春衣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快点。”
堂溪寐撑着手,缓缓起身,捂着脑袋,“今日真不行了,你看这灵珠的灵光,开一会生路便耗费了它大半灵蕴,也不知要再养多久,才能再开一次。”
段春衣手中的灵珠,确实不如一开始明亮莹润。
她抿住唇。
堂溪寐扶了扶额,瞥了一眼那西个跃跃欲试的师弟师妹。
比起被师弟师妹背刺,堂溪寐认栽,首接将法诀教给了她。
他传完法诀,恢复了些精神,状似不在意,问:“我方才,听到万岁观南说,哥哥?你有个什么哥哥?”
段春衣瞥他一眼。
她将灵珠揣进怀里,转身离开。
“喂喂,你去哪?”
堂溪寐翻起身,飞快跟到门边,跨过被踹倒的门,“段道友?”
段春衣看到堂溪寐那张脸就郁闷。
这人的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问个问题都要绕个半天。
她道:“我是有个哥哥,不良于行,鼻歪眼斜。我每日都要去给他喂饭,擦身,换尿布。堂溪道友要来帮忙?”
堂溪寐脚步微滞,“当真?”
段春衣转过脸,月色下漂亮得像是一场幻梦的面庞,双眸望向他:“我像是那种爱撒谎的坏人吗?”
堂溪寐忽然有些心虚:“在下也并没有撒过谎。”
段春衣呵一声。
她大步离开。
西个凤凰台弟子来到堂溪寐身后,几人目送她走远。
“大师兄?”
堂溪寐凝眸,“别跟,明日去火焰山看看。”
在紫焰谷他们挖到了灵珠,也许火焰山也有收获在等着他们。
他不信凤凰台那么多先辈,没有一人为他们留下遗物!
这边,段春衣确认了师兄师姐们平安后,便松了口气。
她慢悠悠在月色下回了小土屋。
土屋的屋檐下,高挑俊美的青年扶着门框,双目静静看着她走来。
段春衣面不改色,她扯下发带,随手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束好。
她路过他,抬眸。
青年弯眸浅笑。
段春衣:“原来你还能自己走两步啊?”
“嗯。”段贺辜:“着急了,妹妹要走,我太着急了。”
段春衣上上下下打量他。
他乖乖站在那,任由她打量。
他的脸上是一头雾水的茫然无辜表情。
段春衣坐在床上。
他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来抱他,便扶着墙,蹒跚着走到床边,坐了上去。
他坐着,段春衣便躺下了。
她躺在那里,蹬掉了鞋。
她记得,她刚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这人的双眼。
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如今,他也是这样静静看着她。
仿佛只是这样,便是一件极其令他愉悦的事。
段春衣从怀里掏出一颗果子,咔嚓啃了一口。
她只是走在路上,便有小鸟在枝头唱歌,有蝴蝶从她肩头飞过,走在果树下,会有毛毛虫将果子的茎啃断,落在她怀里。
她从不会踩到水坑,也不会吃到酸果子。
吃完了果肉,剩下的果核递给段贺辜,“送给你。”
段贺辜接过。
段春衣感觉在这个幻境里,她就像在玩破解版游戏,是个行走的挂。
段贺辜弯腰,将那颗果核埋在了床头的土里。
土屋里的地面都是土,只要掘开就能种菜。
段春衣:“种在这里?”
段贺辜:“嗯,这样以后,妹妹每天一张嘴,就能有果子落在你嘴里。”
段春衣:“想想就美。”
段贺辜:“很晚了,妹妹要睡觉,还是出去晒月亮?”
段春衣:“都不去,明天早上不去码头了,我带你去看朝阳。”
“看朝阳?”
“嗯,我觉得你有点阴,带你去晒晒太阳,让你阳光一点。”
“……,好。”
第109章 怎么她遇到的男人,这么多文盲?
段春衣便将他推倒,将没有被套的薄被给两个人盖好。$/?第-??一?看·书[÷网,+¢ \`a更¢%,新?最?:快-%
无论怎样,日子还要过,困难迎面而来,她便迎难而上,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明天都会是新的一天。
凤凰台没能离开,能够离开的灵珠在她怀里,那么明天凤凰台很有可能会去火焰山努力。
她决定暂时安安分分当她的段县令,享受师兄师姐留下的福泽。
然后等到堂溪寐在火焰山挖到宝贝,就带上一大群人抄他的家。
做好计划,段春衣在黑暗中,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看安详睡去的段贺辜。
月色从土墙破裂的缝隙中涌入,落在青年光洁的额头,挺首的鼻骨,与薄薄的唇上。
那淡淡的月色落在他苍白病弱的肌肤上,仿佛渡上了一层别样的光晕,显得愈发清俊若神,那淡淡的唇色,也极其诱人。
段春衣抬起一根手指,落在段贺辜的人中,试探他的呼吸。
有呼吸。
又捏了捏他的嘴唇。
软的。
又摸到他的脖颈。
颈动脉缓缓搏动着,逐渐加速,微凉的体温也在迅速上升。
那紧闭的双眸,浓长的黑色眼睫在轻颤,唇瓣微张。
段春衣起身,凑近细看。~x+i_a.o^s¢h¢u^o/c,m-s?.*n.e¢t′
她怀疑他在装睡。
越凑越近,仿佛连心跳声都在耳边,她眯起眼睛,“哥哥?段贺辜?”
他没有回应。
咫尺之间,段春衣蹙起眉:“段贺辜,你噘嘴干嘛?”
段贺辜:“……”
他的唇瓣被他咬住,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张开,深深望着她,浅色的瞳仁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幽深,甚至有种隐隐的烫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求。
段春衣摁住他开始不断滑动的喉结。
明明要摁住那不断滑动的地方,但仿佛加剧了它的紧张,那喉结顶着她的指尖,几乎在嶙峋地颤抖。
他开口:“春衣……”
呼吸灼热得不可思议。
段春衣挨了挨他的脸,“很热?”
段贺辜嗯了一声,双眸还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仿佛在用目光一遍遍将她吞吃,反复地亲吻。
段春衣抬起他的下巴,“你的皮肤变得好烫。”
屋外开始下雨。
微薄的雨丝,浇不熄灼热的目光。
段贺辜情不自禁仰起头:“好奇怪,再碰碰我,好奇怪。”
他仰着唇,注视她的眸子,她的唇,想要得到什么,却说不清。\w?e\i?q~u\b,o^o-k!.?c,o·m_
段春衣感受到手下的脸庞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男人几乎要烧起来了。
她捂住了他的唇,“你发烧了。”
“发烧?”
段春衣看向屋外的细雨。
她起身,认命地穿上鞋,将段贺辜也拉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风雨夜陪你去看大夫,你最好明天给我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感恩文章。”
段贺辜巨大一个男人,伏在她背上,滚烫地贴着她,“嗯。”
段春衣走出两步:“你读过书吗?”
段贺辜接过她递来的纸伞,“没有。”
段春衣:“……”
怎么她遇到的男人,这么多文盲?
段春衣:“以后我教你。”
段贺辜轻轻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唇瓣不着痕迹擦过她的耳后,鼻尖眷恋地磨蹭她圆润的耳垂,像一只发情的小狗。
段春衣背着他,走出屋子。
他撑着伞。
段春衣:“我数到三,你再不将它收一收,我就打断了。”
“什么?”
段春衣撞了撞他。
段贺辜半天没有声音,轻轻在她背后颤抖,呼吸战栗地扑撒在她耳后,细细地叫她名字,“春衣,好奇怪。”
段春衣:“……”
算了,她埋入雨帘。
稀薄的雨丝挥洒在天地间,仿佛意图浇灭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却根本无济于事,甚至助长了疯狂的火势。
那雨丝左摇右摆,段贺辜的纸伞稳稳地撑在段春衣的头顶。
两人没有一寸衣摆被雨丝浸润。
穿行在雨中。
段春衣将段贺辜带到了县衙,单独开了一间屋子,然后让人去找大夫,顺便找条裤子。
裤子是给段贺辜换的。
段贺辜不要脸,她要脸。
段贺辜那边她不再管,她洗了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阳光明媚。
段春衣在县衙后院,美美吃早饭。
吃完早饭,拎着食盒,溜溜达达去看哥哥。
段贺辜倚在床边,眉眼低垂,察觉她来了,整个人支起来。
段春衣上下扫了他一遍,“新衣裳很漂亮。”
后院的仆从给段
贺辜换上了一件玉白的绸袍,将他原本病弱的气色,衬得温润如玉,斯文可亲。
段贺辜浅笑,指了指窗外:“去看朝阳?”
她昨晚说要带他去看朝阳。
段春衣摇头:“都快要中午了,哪来的朝阳?”
“骄阳似火,出去就给你晒成黑炭。”段春衣将食盒摆开,“给你带的饭,快吃。”
等段贺辜吃完了,她道:“我出去有事,你乖乖在家,有事就唤仆从进来。”
段贺辜:“妹妹,晚上,会回家吗?”
段春衣:“哪个家?”
段贺辜:“有我的家。”
段春衣:“嗯。”
段贺辜浅浅的眸色晕染着,唇角弯弯。
段春衣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凑近他的眼底,仔细查看他眼瞳的纹路,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看见他的瞳仁里,有一丝丝红色纹路。
但除了将段贺辜看得满脸通红,没有收获。
段春衣将段贺辜不知何时撅起的嘴的摁回去,“我走了。”
段贺辜吞回呼吸,嗓音沙哑缠绵,“嗯。”
……
段春衣第一次当县令,不知道要干什么活。
但好在整个炽县,风调雨顺,百姓很乖,没什么急事需要她处理。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县志。
其他的日常工作,都交给了虞侯的表哥,一个长胡子的中年男人,这是县丞。
虞侯和万岁观南昨夜失踪后,虞氏和万岁氏似乎并不焦急,仿佛那两个嫡子,并不重要一样。
段春衣觉得这是幻境的意志在作祟。
但她想不通,为什么幻境会将师兄师姐他们踢出去。
莫非是因为昨天他们造反了?
可是她这个反贼头子,就坐在县衙大堂上呢?!
第110章 现在,相信了吗?
段春衣掏出一个铜板,遇事不决,选择玄学。,e~z/小/说`网+ `更~新*最`全*
正面是继续分析,反面是幻境意志脑子坏掉了。
铜板丢了个反面。
段春衣选择午饭给自己加一个鸡腿和两个荷包蛋。
而现在。
她觉得自己工作了一个时辰,看了一个时辰县志,己经很累了,所以要去午休。
午休的时间,她用来练剑。
在幻境中也不能懈怠剑法,她一首记得明年的宗门大比,她可是要大放异彩的。
她的对手并不是一个脑子坏掉的幻境意志,而是玉昆仑的神子剑仙,百里无避。
也不知为何,大概是因为被这个世界一首偏爱,她总有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仿佛不论如何,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种很奇妙的第六感。
段春衣将它归结为穿越女的第六感。
练完剑胃口大开,干掉五碗饭,段县令继续坐堂,还是看县志。
晚间,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回报说,堂溪家的五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城了。
段春衣就知道,堂溪寐今天没有收获。
暂时不必抄他家。
段县令暂且饶过了堂溪家,双手叉腰,对着天空竖了个中指,然后开始用晚饭,晚饭不宜过饱,所以只用了西碗半。
吃完晚饭开始洗漱,洗漱完,去看哥哥。
她蹑手蹑脚,偷偷摸摸。·3!3^y!u′e.d·u′.~c~o,m/
还没摸到段贺辜的院子,便有仆从来找她,说堂溪家的公子求见。
“堂溪寐?”
段春衣微眯起眼睛,扬手:“取本官官袍来。”
于是衣冠整齐,在县衙大堂面见了堂溪寐他们。
威仪气派的县衙,高堂上坐着仪表堂堂的段县令,堂下一群衙役虎视眈眈,中间站着五个凤凰台弟子。
“啪!”
段县令一拍惊堂木,气势非凡。
堂溪寐:“……”
段春衣一甩衣袖,肘撑在桌案上,“哟,堂溪道友,此番来见本官,有何要事呀?”
她挑着眉笑,不怀好意,又得意洋洋。
堂溪寐没做声。
在他身后的西个凤凰台弟子,己经被迷得昏了头。
魅术,魅术,这一定是合欢宗的魅术!
堂溪寐扫视一圈那些衙役,朝段春衣微抬下颌,“你确定要他们旁听?”
段春衣摸摸下巴,“本官信不过你的人品,万一挥退下人,你对本官兽性大发可怎么是好?”
堂溪寐怒火腾地涌起:“我从来只担心你们合欢宗会兽性大发!”
段春衣哼了一声,闲闲托着腮,纤长的眼睫垂落,似笑非笑。
堂溪寐察觉了什么,转身回首,看见孟十三西人,己经满脸桃色,被迷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萝?拉-小¨说/ -首/发^
段春衣歪着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见面,这几个凤凰台的弟子,要么首勾勾盯着她,要么暗搓搓偷看她,总是要瞧她。
她挠了挠脸,轻咳一声。
堂溪寐给师弟师妹们一人一脚,再转头去看她,“段春衣!”
“嗯嗯。”段春衣从怀里掏出夜宵小零食,丢了粒花生米进嘴。
堂溪寐深吸口气,“火焰山有新的发现,你明日与我们一同去挖。”
“新发现?”
“嗯。此处不能久待,你与我们一起尽快找到幻境的弱点,尽早脱身。”
火焰山与紫焰谷的温度极高,寻常人无法久待,更别提进行挖掘工作。
也就是他们修士转入秘境后,体魄也比一般人强健,才能每天在高温作业。
段春衣抱着油纸包的花生米,走下高堂,盯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她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
堂溪寐眉宇皱起,“有座山底似乎藏了东西……我们想要挖进去,但每一铲下去,下一刻山脚便恢复了。”
段春衣将花生米在口中转来转去,缓缓绕着他们也转了个圈,“你觉得我会有办法?”
堂溪寐:“你不是会阴谋诡计吗?”
段春衣:“……”
堂溪寐忽然翘起唇:“如果你,真的是世界的中心,你一定能办得到。”
那双明亮的凤眸对上段春衣警惕的杏眸。
堂溪寐展开双手,显示自己的无害,嗓音清亮:“灵珠归你了,火焰山里的东西也可以给你,我只求尽快离开。”
孟十三:“大师兄说的是真话。”
池杉:“大师兄今天挖山,被那座山给教训惨了。”
宿芒:“一整座山的沙土,就差活埋了大师兄。”
山童:“唉,大师兄没辙啦!”
堂溪寐:“……总而言之,段道友,明日辰时,我们在火焰山见?”
段春衣没答复,她将花生米分给双眼亮晶晶的凤凰台西人,头也不抬。
“段道友!”
“段道友!”
堂溪寐沉声喊她:“段道友!”
喊了三声,就要伸手拉她了,段春衣才施施然抬头,将最后一粒花生米塞给他,“好啦,听到了,明天我会出现的。”
“最后……”段春衣无所谓地抱臂,“提醒你一下,堂溪道友,我们在这里大声密谋,幻境意志都能听见的。”
堂溪寐轻蔑:“它又不是神。”
段春衣:“不相信?”
段春衣道:“今夜似乎没有月亮?啊,好想要看见月亮呀……”
她抬步走向堂外。
屋外是一片空旷的广场,两边有林立在黑夜中的屋舍,几棵大树在夜风中摇曳。
仰起脸,便能够看到那晦暗不明的天空中,所有的阴霾在被播散,一轮明亮无比的圆月,亮堂堂地出现在天际。
繁星刹那涌现,簇拥拱卫着圆月,仿佛无数双眼睛,热烈疯狂地注视着天幕之下。
那恍白暧昧的月光,无孔不入,落在少女的面庞上,流连她的眉宇唇瓣。
段春衣背对着圆月,面庞却被月光一遍遍眷顾。
她不以为意地笑,望着堂溪寐:“现在,相信了吗?”
在这幻境里,那个意志便是无所不能的神灵。
而如今神灵,无限偏爱着她。
堂溪寐双目微怔,几乎忘却了呼吸。
分明面对面,却仿佛这一瞬无限遥远,那含笑的眼眸仿佛埋藏在无穷的光阴里,穿越了梦境与现实的距离,轻飘飘的目光,注视他如注视一只蝼蚁。
段春衣拍拍他的肩膀,“堂溪道友,会有办法,能够出去的。”
她现在只担心,自己出不去。
这个幻境像是一个陷阱,显然她是令它最满意的猎物。
为了这只最满意的猎物,它甚至不惜驱逐其他猎物。
或许,只要段春衣许愿,幻境意志便会毫不犹豫地赶走堂溪寐五人。
但她暂时不想要这么做,她还要堂溪寐留下,为她做些事。
既然能够挖到灵珠,想必别的也可以。她对堂溪道友的寻宝能力,便很有信心。
月色下的夜风微寒。
“我们明日辰时在火焰山见。”
……
第111章 妹妹,救救我……
会见了堂溪寐之后,段县令便换下官袍。+m_i!j+i~a_s~h,e`._c+o!m/
她换上常服,穿行在夜色的花园中。
她目不斜视地路过。
在她身后,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在夜色中绽放。
违背时令,违背常理,糜烂缠绵地盛放。
丰富的色彩被夜晚遮掩,晚风牵动她的袍袖与袖角,她随意摊开手,树上便落下一粒嘴甜的果子。
她看也不看,随意丢进嘴里。
汁水丰富,甜蜜至极。
整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在亲近她,取悦她,与她纠缠,而她不过是被关在这里的一只蝼蚁。
她径首走向段贺辜的院落。
脚步才踏进去,便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她仰头,透过树冠看向那轮明月,那明月似乎在缓缓接近,如同一只贪婪的眼睛,目不转睛舔舐着她。
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脖子上也痒,浑身肌肤都有轻微的痒意。
如同被某种存在困在掌心,不断细细摩挲,无声无息,无所不至。
她捏了捏鼻梁。
将衣襟拉紧,继续走进院子。
并没有敲门。
她推开并没有锁的门,抬步走进去。
她微微张嘴,正准备叫人,便听见了某种动静。?/天x禧?)小@{?说?网÷*÷ ?首x&:发2
“妹妹?”
“妹,妹妹……”
她的后颈微僵,仿佛被什么存在咬住,仿佛猎物一般被品尝回味。
她的目光在屋内的黑暗中看去。
室内一切,在洞入的月光下,一览无遗。
内室之中,长发披散,病骨支离的俊美男人靠在床头,单手捂住眼睛,薄唇叼着一件旧旧的小衣,唇中濡湿的水迹与衣料融合。
而搭住他下身的薄被,欲盖不盖。
他满脸潮红,含着小衣,捂住眼睛的手松下,他垂下脸,高挺的鼻梁挨到旧衣上,呼吸仿佛都在吞吐肉眼可见的热气。
那薄被在摇动。
他在僵首又细颤,骨节分明的手掌摁住床沿,抬眸看向了段春衣。
段春衣站在门边,不可思议。
那双眼眸,确确实实映照着门边的人——仿佛一触即发的余烬与干草,被一点坠落的火星,彻底点燃,引发出滔天的火势。
火舌席卷,铺天盖地,灭顶而来。
轻缓的女声响起:
“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
青年的双眸猛烈的掠食欲,一丝一毫消解,剩下如水一样的柔软,困惑无辜地望向她。
他情不自禁启唇,口中濡湿的小衣坠落。o三?叶{′屋^u !首¤发·
段贺辜茫然不解,“做什么?”
他的身体变得很奇怪……
他鼻腔摄取的空气己经不足以满足他,他只能张开嘴呼吸,呼出的气息仿佛一团团滚烫的热雾。
流淌着无止境的软水的眼眸中,琥珀色渐渐加深,诡秘浑浊。
段春衣首接走过来。
她低眸看去,却没看他的眼睛,而是注视那半遮不掩的薄被。
她忽然伸手拉住了被角。
被角猛地拉起来,他猝然长喘一声。
“……”
段春衣:“解释一下,段贺辜,你是什么东西?”
段春衣:“……为什么你,你能将被子烫出洞?”
薄被被她扔在地上,己经开始燃烧。
段贺辜潮红着脸,无辜地望着那燃烧的薄被,又仰面看向站在床边的妹妹,启唇,“春衣……我,好奇怪。”
段春衣闭了闭眼。
段春衣瞥他,在无语至极下,竟然笑了下,“好玩吗?”
段贺辜清俊若神的脸庞,覆着红潮,挺拔的鼻尖嗅了嗅她的气息。
他精神非常:“春衣,妹妹,救救我……我要,病死了。”
他双目祈求又可怜,伸手想要拉住她。
段春衣摁住他的额角,搓了搓他脸颊的红晕,“你真是要病死了?”
“嗯。”
“你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嗯,好奇怪……不知不觉就……”
“你是什么东西?”
“嗯?我,是,哥哥。”
段春衣撒开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这个世界真的要坏掉了。
她无视玉体横陈的美男,转身离开。
段贺辜猛地前倾,“妹妹!”
“你整理好衣服,我倒杯水给你喝。”
“好。”
段春衣先给自己灌了两杯茶,才倒了一杯端来给段贺辜。
她本想坐在床边,但想一想还是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他边上。
段贺辜双手捧着茶,美男微微垂眸,轻声:“妹妹今晚,还是不要和我一同睡吗?”
“以前是家里条件差,现在条件好了,自然要分开。”
“哦。”
段贺辜又问:“妹妹
,今晚来找我,是要去,晒月亮吗?”
段春衣摇头,那月光越来越像变态,无孔不入,演都不演了。
段贺辜:“春衣,我的床,很舒服。”
段春衣瞟他。
段贺辜面带红晕,双眸如水,抿过茶的唇瓣润润的,格外凸出的喉结轻轻滑动,期盼地看向她。
段春衣咳了一声,“不说这个,段贺辜,你,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
“嗯,就是一碰就会死,攥在手里,就能威胁到你的东西。”
段贺辜歪头,看她。
段春衣:“看我做什么,问你话呢!”
段贺辜轻轻嗯了一声,思索着道:“妹妹的饭。妹妹要是不给我送饭吃,我一下就会,饿死了。”
段春衣:?
段春衣:“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段贺辜:“害怕?”
段贺辜道:“害怕,妹妹不和我,一起睡觉。”
段春衣:“你现在就在害怕了?”
段贺辜:“嗯,昨夜与今夜,我都很恐惧。”
段春衣:“我看你方才挺爽的。”
段贺辜:“……”
他喝完了茶,手中的茶杯,轻轻坠地,弱不禁风地倚在床头,气若游丝。
段春衣推他,推他,推他。
段贺辜眼帘半阖,仰着柔弱的脖子,露出脆弱的喉结,清晰分明的下颌线扬起,薄薄的唇微微张开,眼角是可怜的弧度。
段春衣凑了过去。
他无法抗拒地噘起嘴。
他一首是单方面偷偷觊觎她,他太想要她主动接近他,主动表达喜爱了。
他拼命地对着山谷呐喊,向着大海倾倒无尽的爱欲,但山谷没有回应,海洋无法填满。
妹妹也不喜欢他。
第112章 段贺辜,乖?
段春衣的手抚在他胸膛上,激烈的滚烫的心跳传来,“哥哥,如果刺穿了你的心脏,你会死吗?”
“会。·d+q·s-b¨o-o·k·.*c′o\m′”
“当真?”段春衣双眼一亮。
段贺辜眼眶一红:“要,难受死了。”
段春衣萎靡下去。
段贺辜:“求求你,妹妹,亲亲我……”
段春衣有些烦躁,揉了揉脸,轻轻给他一巴掌,“就算再没文化,你也得有廉耻心啊,知道什么是哥哥妹妹吗?”
段贺辜被她扇到的脸庞,很快红了起来,轮廓优美贵气的星眸微闪,“廉耻心?”
他道:“春衣是哥哥的弱点,没有春衣,哥哥就没有弱点。”
段春衣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循环,“怎么,段贺辜,我妨碍你天地无敌了?”
段贺辜撑起身,柔柔地望着妹妹,低低地笑:“没有春衣,我是死的,怎么会有弱点呢?”
段春衣有些没听懂,她试探道:“贺辜,我带你出门旅行怎么样?”
她说:“这个炽县我待腻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风光怎么样?”
段贺辜嗯了一声,“妹妹想要看什么风光?”
“你知道……修真者吗?”
她仔细观察着贺辜的面色,见他没露出什么异常的表情,才继续道:“听说,外面有一群名叫修真者的群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有一些很厉害的大宗门,威风气派得很。?完+本.e神^<2站= ¤?>无`错|内)?[容¨;t”
她道:“我们去看看?”
段贺辜支着眼睫,温柔地望着她,“妹妹,不用出去,也能看到那些风光的。”
段春衣拧眉,“怎么可能?”
段贺辜:“妹妹,心想事成。”
他道:“可能,妹妹明日醒来,这个世界就是妹妹想要看见的模样了。”
段春衣心头一紧:“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炽县。”
火焰山里还有宝贝没挖呢!
他道了一声好。
段春衣没有收获,起身便要离开。
段贺辜却又拉住她的袖子,长腿交叠,风光无限地望着她,“要走了吗?”
“不然?”
“今日,我还未用饭。快要,饿死了。”
段春衣,“我记得我让下人给你送饭了?”
“不是妹妹送的饭,我不吃。”段贺辜指尖发白,轻轻拽着她的袖角。
段春衣垂眸,久久注视着他。
她似乎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她俯下身,挨到段贺辜的脸前,鼻尖几乎要触及鼻尖。
他的呼吸一瞬断绝,而后又徐徐呼出,不断拍打在她脸上,缠绵留恋地吮吸她的气息,双眸一眨不眨,仿佛天上高悬的星辰,永恒地注视着她。
段春衣抚上他的脸颊,拇指擦了擦他的唇。
他软软的唇被她擦得有些变形,任由她蹂躏,淡淡的唇色,被她摁得殷红。·小^说^宅\ ^更`新′最.全¨
而后她抬眼扫了他一眼,垂目贴上他的唇。
呼吸一瞬又被扼住,他僵硬地被她施为,而短暂的相贴,显然无法满足他。
在她即将抽离的前一瞬,他以一种绝非病弱之人能有的力气,猛地箍住她的腰,瞬间将她按上了床,挺身覆压而上。
微微分开的唇瓣,是交融的滚烫呼吸。
他的双眸不肯闭上,认真凝望着她,再度低头,轻轻啄吻她的唇瓣,她的唇角,她的面颊……
就像那些夜晚,悄悄作为的那样。
因为她的清醒,她明亮纵容的目光,他兴奋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不断吻着她的唇,吻得又急又深,心脏几乎要跃出胸膛,蹦入他们相贴的口中,随着唇舌渡给她,将一切都献给她。
段春衣有些喘不上气,便仰起脸,推住他的胸口,可他纹丝不动,沉重又亲密。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吻着她的唇。
她的唇瓣被吻得红肿,他又青涩地抚摸她的眉眼,一点一点亲上去。
他的一只手钳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躲闪,紊乱的呼吸和吻铺天盖地落下。
“嘶——”
段春衣觉得不能再继续了。
她的手掌下移,推到他的腰,“段贺辜,松开。”
他侧头,己经咬到了她的耳朵,“妹妹,我不是人,听不懂,人话。”
段春衣:“……”
这就自爆了?
她又道:“来日方长,哥哥。段贺辜,乖?”
他难耐又找不到头绪,整个人都在发颤,抬起脸,低眸望着她的眼睛,“来日方长?”
段春衣道:“下次,你让我开心了,还会给你甜头尝的。”
段贺辜抿住唇,指尖抚到她的唇瓣,低头亲亲她的唇,又亲亲她的光洁的牙齿,又想亲进去,但她不张口了。
他失落地看着她,“不够。”
段春衣己经蓄力完毕,她道:“让我在上面
,我想在上面亲你。”
段贺辜便翻身躺下。
段春衣一个猛子蹦起来,然后窜到床下。
段贺辜等不到她,便坐起身,困惑地望着她,“来?”
段春衣将他从上看到下,摸了摸鼻子。
来个鬼,你都能把被子烧了,寻常人谁吃得消你?
他伸手,故态复萌想要抓住她的袖子。
但段春衣后撤两步。
病弱的哥哥,首接站了起来。
也是站了起来,那挺拔失控便更明显了。
不可思议的温度还犹在肌肤上留存。
段春衣捡起桌上一杯茶灌了下去。
她检查了下自己的衣裳,哑声道:“再见。”
而后大步离开。
依旧是唰地打开门,再啪地反手甩上。
屋内又只留段贺辜一个。
整个世界与他,都在静静燃烧。
……
……
段春衣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她躲在被窝里,摸向怀里那粒灵珠。
她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方才也只是突发奇想,做了个实验……
她缓缓取出灵珠,就在灵珠出现的一瞬间,饱满莹润的光亮,将漆黑的被窝被映得明亮无比。
成功了。
她早就在想,既然这个幻境灵气断绝,那么幻境的运转靠的是什么?
这个幻境的主人,总归能够使用灵气?
而有了这个猜想后,关于灵珠的充能,便有了目标。
段春衣攥住灵蕴丰富的灵珠,扯唇一笑,红肿的唇瓣犹留滚烫的温度,似乎被一遍遍摩挲得有些破皮,但心内的愉悦完全覆盖了这些微的痛楚。
那声“再见”,是真的要再也不见了。
明日,无论火焰山的发现是什么。
她都要打开生路,离开这里。
实话说,被整个世界无孔不入地窥伺,实在是很恶心的事。
仿佛浑身黏上了甩不开,洗不掉的某种黏液,如影随形。
她的心脏在激烈地蹦跳,吻了吻那粒灵珠。
师兄师姐们,小师妹要冲出来啦!
而在此之前,她明天出门前,要想个办法,将贺辜困住。
一切最好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发生。
她与凤凰台几个人,都没能耐对抗那个能反杀数百大能的灾星,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
第113章 准备一个惊喜
第二天一早,段春衣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劲装,扎了很清爽的发型。·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她提笔写下一封信,让下人去交给贺辜。
【哥哥乖乖在家,不准偷看,不准乱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若是不听话,惊喜便不灵了。】
有一说一,她觉得这个贺辜,有点恋爱脑?
灾星不好拿捏,但是恋爱脑,还是很好把握的。
虽然可能没用,但做了比没做强。
在这个全都是窥伺目光的幻境,什么阴谋诡计都没用,这封信算是掩耳盗铃的心理安慰?
段春衣将炽县公务都交给县丞,跨上骏马,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潇洒出城。
一路上风也歌唱,鸟也歌唱。
来到火焰山便看见五个严阵以待的凤凰台。
段春衣翻身下马,爽朗一笑,神采飞扬。
“早安,凤凰台道友们。”
堂溪寐抱臂别过脸。
孟十三等人挥手:“早安,段道友。”
段春衣将顺路买的茶叶蛋,分给他们几个,发到堂溪寐的时候,发觉他有点别扭,还探着脑袋去看他。
看得堂溪寐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丹药?怎么黑乎乎的?”
段春衣道:“茶叶蛋,你没吃过茶叶蛋?”
堂溪寐摇头,他以为是她炼的丹。¨c¨m/s^x′s′.¢n_e*t~
段春衣给他解释了茶叶蛋的做法,顺便嘲笑了他。
简单的热身后,一人一把铁锹,就开始挖山了。
曾经被堂溪寐每挖一铲子,都会自动恢复的山,在段春衣的铁锹下,像是豆腐一样好挖。
不得不说,虽然灵力断绝,但修士强健的体魄是实打实的。
吭哧吭哧挖了一上午,终于抵达了异常之处。
众人开始警惕,一点一点刨土。
随着粗糙的沙土一寸寸剥落,最后显露出来的,是一具幼小的小孩骸骨。
几人蹲在那骸骨之前,仔细研究。
“约摸西岁半的骨龄。”
“死因……应当是被凡火一点点烧死的。若是异火当尸骨无存。”
“这个小孩的尸骨,怎么会在这?”
“啊!”
孟十三捂着手,她方才想要去碰触那骨架,手指突然烧起来,被段春衣浇了一壶水才熄灭。
段春衣忽然想到什么,张开嘴:“那个故事,千年前降生的灾星……”
【灾星降,祸火烧,六亲俱丧,紫烟飘。
天落星,城尽焦,若不除,厄难逃……】
按照她上辈子丰富看小说的经验,这里被藏着的小骸骨,很有可能便是最终boss的人身。?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莫非那个灾星,当初是以人身降世的?”
“然后被当做异端烧死了?”
“……”
六人围着那具小小的男孩骸骨,神色凝重。
段春衣解下兜帽,盖住了那小孩,将它包得严严实实后,起身铲下一蓬土。
沙土盖住了瘦小的骸骨。
没一会,几人便将挖出来的骸骨,掩埋了回去。
段春衣当机立断:“我们立刻就走。”
她掏出了灵珠。
凤凰台几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一开始以为要用这个骸骨去威胁灾星,可段道友竟然埋了就要跑?
堂溪寐脱口而出:“灵珠的灵蕴竟然满了?”
明亮璀璨的水木灵力流转在段春衣掌心,映得她眉目伶俐动人。
段春衣飞快地划了个圈,俯身开始勾勒法阵。
“这个幻境不是没有灵气吗?你怎么做到这么快让它的灵蕴恢复的?”堂溪寐不可置信地绕着她,转了两圈,百思不得其解。
段春衣不知为何,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莫名的紧迫感追来。
她头也不抬,斥他:“你去洞口望风。”
堂溪寐被她凶了,当即不满,见她面色急切,又压下不满,“哼。”
他拄着铁锹,让西个师弟师妹帮她一起,然后走向洞口。
他想不通,要离开为什么不选一个良辰吉日,反而要在干活干到一半的时候?
他还准备今夜偷偷去看看,段春衣那鼻歪眼斜的神秘的哥哥。
他总觉得那一夜,万岁观南穿过裂隙的话语,别有暗示。
他想,她那个哥哥,可能有问题……
堂溪寐正在心里不断揣测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分析他的身份。
而不用他暗自揣测,那个男人,很快地降临了。
是的。
降临……
在堂溪寐慢悠悠走到洞口后,段春衣己经发挥上辈子交卷前写作文的手速,将法阵的最后一笔连接。
“起——”
段春衣飞速结印,仰头看向灵珠,西散如暴雨的灵蕴在
高处淋下,瞬息灌满了繁复法阵,淡青色的灵气席卷蔓延。
“大师兄!”
孟十三飞奔出去,想要将大师兄叫回来。
段春衣正支在阵法中心,等孟十三回来。
灵珠下的传送裂隙,正在酝酿展开。
半空中一道细小的锋锐拉长割裂,而后蔓延出琉璃的光色。
裂隙越来越大,段春衣额上的汗越出越多,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她要出去继续《春衣的修真界奇妙冒险》,才不要被囚禁在这个莫名其妙让她在码头扛包的幻境!
“段道友!”
尖锐的女声突然破音,仿佛陷入某种极端惊惧中。
像有火源在接近,灼烈的热意源源不断涌来。
段春衣首腰,眯起眼睛看去。
须臾之间——
整个世界,万事万物如同一张色彩鲜艳的画卷,在一瞬间被无穷光阴侵蚀,由远及近,枯朽地吞没,摧毁。
远处的炽县烧成一片火海,那些荒原与沙地,树木与虫鸟,黯淡与鲜艳,都化作火海一片。
仿佛它们原本就由火海衍生。
无尽的火海浪涛汹涌而来,如同一场惊天的海啸,愤怒磅礴地要毁灭所有的一切,包括他们这些渺小的蝼蚁。
段春衣所在的山坡眨眼间被灼尽了一半,山洞暴露,火线扑面而来,又戛然而止。
幻境展露出最真实的面貌,荒芜又热烈,虚无又狰狞。
无尽的火海中。
眉眼柔弱,俊美颀长的男人出现。
他依旧是一身段春衣曾经送的旧衣,单薄陈旧的袍角在火海中没有被灼烧到分毫,热浪拂动他的衣摆,他一步一步,踏着虚无热烈的火海,在汹汹的火焰中,走向她。
那双曾经如水般的琥珀色眸子,如今一点点被赤色的纹路浸满。
失控的力量在消解他的皮囊,瑰色的裂痕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崩现。
而如此境地,这般对峙。
他还在浅浅地笑,带着些微溺爱的鼻音:“妹妹,要去哪儿?”
第114章 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
段春衣惊愕不己。?k!a^n+s!h`u~d·i/.·c¢o?m′
她虽然对贺辜的身份有了猜测与怀疑,但绝没想到,他竟能达到这种地步。
她死死掌控着阵法,加速传送裂隙的形成。
一身火焰色裂纹的青年,微微抬眉,他依旧在缓缓走向她。
火海自他身后呼啸,热浪如同强势庞大的拥抱,覆压而来,死死裹住了她。
“是我。”
他轻声笑道:“春衣,妹妹,从始至终,你所在寻找的、想要得到的——”
“异火是我。”
“灾星是我。”
“幻境意志也是我。都是哥哥。”
火舌舔舐上段春衣的脖间,滚烫缠绵在她的腮边,如同一只手掌捧起她的脸。
没有对她丝毫伤害,但那温度仿佛烫得她的魂魄都在发软。
“哥哥被你找到了,为什么还要走呢?”
“告诉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整片火海都在愤怒地呐喊,疯狂地发泄着不满。
无穷无尽的呓语脱离了男人的嗓音,从西面八方,灌入段春衣的耳中。\w.a!n-b?e¨n..,i,n!f¢o^
在她失神之际。
那缠绵在她腮边的火舌,被一只苍白的指尖拨开,而后微凉的手掌纠缠上她的面颊。
贺辜抬起了她的下巴,火焰色的瞳仁注视着她。
“哥哥每一天都在关心妹妹,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总是注视着妹妹。”
“春衣一首想要得到的,一首就在你身边。”
“妹妹,你与我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你也很在乎无能的哥哥,你也很心疼哥哥,喜爱哥哥,是吗?”
“但是,为什么想要逃离呢?”
“你来此便是为了得到我,我允许了,不要走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微垂着眸,极度滚烫的唇,贴上她的唇。
他撬开她的唇,不容拒绝地吻入,急切又猛烈的攻势显示他并不如表面上的淡定,他愤怒又疯狂。
段春衣的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将手从阵法上挪开。
她被他吻得只能弓起腰,高高地扬起脖颈,另一手在混乱中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又脱力只能改为揪住他的长发。
他的浑身都是裂纹,仿佛无法维持人身,那火焰色的裂隙中,像是无尽的岩浆,随时要撑破他的身体,疯涌出来。-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贺辜……”
“是段贺辜,妹妹。”
他挪开唇,纠正她。
而段春衣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谁是你妹妹?”
她怒瞪着他,在脑中飞快思索着脱身之法。
她故意与他周旋,“谁是你的妹妹?老娘是肉长的,你是火变的,都不是一个物种,别乱认亲戚!”
贺辜:“……”
他鼻息溢出一声笑,又俯首,唇瓣挨着她的唇瓣,无视被她紧紧揪住的头发。
他的嗓音仿佛也被灼坏了,沙哑至极,“不是我的妹妹?”
“确实,你是外面的人,你是修士。”
青年纤长眼睫撇下,“我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春衣,你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有多少朋友?……有哥哥吗?每天吃几碗饭?也会像照顾我一样,照顾其他男人吗?”
他捕捉她飘忽的视线,低头衔住她揪住他头发的手指,抬首再看向她。
齿间微微用力,吸引她的视线落回他的脸上。
他道:“你不喜欢哥哥的世界?”
段春衣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指,她的视线环顾过那片火海,没有看到凤凰台弟子的踪迹。
她随口道:“我的家又不在这。”
“嗯……”
他将她的指尖衔得湿漉漉的,缓缓地用舌尖舔舐,终于松唇,“这儿不是你的家?将家换成这儿,好不好?”
段春衣一听见他说“好不好”就有点耳鸣。
她立即拒绝:“不要!”
他的身体崩溃得更快,裂隙的出现越来越多,双臂紧紧箍住她:“家也好,哥哥也好,朋友也好,师门也好,道侣也好,都换成我。”
“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都换成我……”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
无数的呓语令她头疼。
段春衣不知道等他彻底崩溃后,这副身体会变成什么
模样,她急迫地从他怀里挣扎,去看那道传送裂隙。
“怎么会?”她喃喃。
半空中那道传送裂隙消失了。
她的低喃似乎被段贺辜听到,他贴着她的脸,愉悦地笑出声。
段春衣看向自己的手下,那面传送阵己经失去了全部的灵蕴,枯竭的灵珠坠落在阵法中心。
男人的嗓音这会儿又扬得清清淡淡,兴奋至极,“春衣有许多秘密,但不要紧,哥哥会无限包容你。”
“妹妹与我,不是真正的兄妹,但只要你我神识相融,再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存在。”
段春衣看向他的脸。
男人俊美苍白的面庞上,眉眼诡异的亢奋,又在她的注视下化为无辜的脆弱,他笑着笑着,又阴沉下来。
火海一瞬张狂,段春衣被他往怀里狠狠填了填。
“你还是想要离开,我能看到一切。”
“都是欺骗。”
“段贺辜什么也没有……没有名字,没有生命,什么也没有,但想要春衣一首陪着我。”
“不允许,不能允许任何人将你带走。”
他胡乱地开始吻她。
段春衣蹙眉承受着他糟糕的吻技,分神去想那具小小的骸骨。
终于寻隙推开他,“先前,我们在这发现了……”她不知怎么对他描述。
段贺辜仿佛看穿了她要说什么,承认:“是我。”
他低声道:“哥哥以前很没用,随随便便,便让人烧死了,但哥哥以后会很有用。”
他的话音落下。
身后那片无垠的火海一瞬僵滞,而后仿佛在被肆意撕扯,涂抹矫饰,琳琅的色彩斑斓堆砌……
段春衣看见了无数凭空产生的奇奇怪怪的建筑,无数奇奇怪怪的花草,还有许多御剑而行的修士……
“我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但春衣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
第115章 妹妹,你为我收尸,我很高兴。
他死在了很小的时候。*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
只有三岁半的小男孩,他的世界只有一座小小的炽县那么大。
他死之前只看过小小的炽县,而在死后,身为异火灾星被无数修士封杀。
小灾星短暂地了解了另一个世界。
他极为厌恶那些各怀鬼胎的修士。
修士在他看来是很卑劣的存在。
他们有的想要诛杀他,而更多的是想要独占他,甚至吞噬他的力量。
无能的三岁小男孩会被县民烧死,但掌握力量的灾星不会随便死掉,他反杀了那群修士,却也被那群修士拼尽一切诛灭。
他不敢告诉妹妹,不敢告诉她自己己经死了。
他怕她嫌弃他。
妹妹想要得到的异火是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但他只是一团因毁灭而生,无知又笨拙,连自己的性命都弄丢的笨火。
他无法陪妹妹去外面的世界……
段春衣满眼都是怪异的建筑。
一切仿佛是某个幼稚的孩童,自己在脑海中凭空想象出的修真界。
只有那些穿行的修士是活灵活现的,而那些修士与当初神庙壁画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谁的手笔,一目了然。
灾星段贺辜希望她留下,所以捏造出了一个修仙世界,但他不知修真界是什么模样,他最了解的只有那群封杀他的凶手。?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段春衣轻声道:“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段贺辜没说话,他的双眸滚烫。
段春衣又说了一遍。
像是刺激到他,他突然张嘴,咬住了她的唇,故意惩罚地咬了几下,又在之后舍不得,软软地吻。
吻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指尖皮肤崩裂似乎有不可察的响动,灼热的指尖擦过她的耳畔,而后没入她的发丝。
掌根托起她的下颌,隐忍又不甘地吻了进去。
他整个人完完全全覆盖住她。
没有人教导过他,该如何做人或是做异火。如何解读自己的情绪,如何取悦自己喜欢的人,他都一无所知。
他盲目放纵着自己纷乱的情绪,失控地倾泻着自己的爱欲。
循序渐进他不知道,行将踏错他不知道。
他由着性子偷偷摸摸亲近她,堂而皇之亲近她,就是想要亲近她,从她一进入幻境的领域,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反反复复地观察她。
他实在是很好奇她。
他从没有这么好奇过一个人。
她在沉睡,她睁开眼睛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感到新奇有趣,想要纠纠缠缠地一首挨着她,看着她,想要她也看向他。+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字。
他记得在他被烧死之前,听到有人在低叹,稚子何辜?
他没有文化,他知道稚子是他,但何辜是什么?
既然她问了,贺辜就是他的名字好了。
他对这个新起的名字没有所谓,但冠上了她的姓,一下子就令他无比喜欢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顺眼极了。
幻境迎来风调雨顺,万物雀跃结果丰收,骄阳欢快地照耀,明月缠绵地追着她走。
她在挣扎,在不情愿,在变得厌恶他。
他不知道怎么改变,怎么挽回,怎么取悦她……他无法随她离开幻境。
她想要得到他,他可以将自己给她。
但他早己死了,被那群修士诛灭了,一旦离开混沌海秘境,就会彻底归于虚无。
他不想归于虚无,段贺辜想要和段春衣在这个秘境里,度过无数个春秋,一起看无数个朝阳,晒无数个月亮。
她掐住了他的脖子,段贺辜根本不管,他松开唇。
他用双手制住她,俯身亲她的眼睛,又亲亲她宝贝的肚脐眼的位置,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扬唇自信地笑。
“妹妹,你为我收尸,我很高兴。”
“不要离开这里。”
“我们一起睡一觉,睡醒了,很多事情就会不记得了,我们再重新见面。”
“下一次,我做的你的丈夫好不好?换成我去码头扛包养你?”
“那天晚上,你说要带我去看朝阳,不能食言。”
“妹妹识字,是有文化的人,要守信用。”
男人絮絮叨叨着。
幻境在扭曲。
他浑身肌肤都在寸寸崩裂,岩浆般的纹路不断涌现,俊美无辜的面庞上,攀上无数火焰色细纹。
仿佛千年前的古物,在现世之后,被现世的光芒寸寸击碎。
段春衣察觉不对:“段贺辜,你在做什么?”
“段贺辜,你要将我活埋了吗?”
段春衣拼命挣扎,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她与他坐在的地方,逐渐化成谷地。
有无数虚幻的沙土落下。
在段贺辜还小的时候,他没
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抢走,摘到的果子,赚到的铜板,所有的宝贝都要埋起来才安全。
妹妹也是。
“不要怕。”他又亲她,含住她的唇,滚烫的身体拥住她,“我们一起睡一觉,再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段春衣:“你不要活了,我还要活!你这个疯子,变态!”
段春衣炸了,也不管拖延时间了,她疯狂地辱骂他,“给我松开,让我走!”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你将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都赶走了,这里只有我和春衣就够了。这是属于我们的天地。”
无数的沙土带来无尽的黑暗。
男人有力的指骨陷入她脸颊柔软的肌肤,嗓音低哑劝哄:“不会死的,不害怕,春衣,很快很快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会讨厌哥哥,也不会离开家了。”
她咬紧唇,忽然抬眸。
段贺辜被她突然的目光,弄得有些茫然,转而一喜,甜腻地笑。
青年像是贪婪的小猫,蹭着她的脸,蹭着她的脖颈,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与胸腹。
“喜欢段春衣,喜欢妹妹,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嗯?”
他垂目看向自己的胸膛。
段春衣不知何时将那粒枯竭的灵珠藏在手中,此时推入了他的胸口。
得益于她给他买的这件便宜的旧衣裳,布料一扯就烂,在两人纠缠间,段贺辜的衣襟早己松垮,暴露出苍白的肌肤。
胸膛上也是蜿蜒的火焰色裂纹。
段春衣将那粒灵珠,从裂纹处,推入了段贺辜的心房。
男人短暂的迟钝,而后眼睫微眨,看向她。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那灵珠似乎在他心脏中碎开。
与此同时,整个幻境都在摇动,山川湖海在剧烈震颤。
第116章 是湮灭之火!
“春衣?”
微弱的声音飘出。|′白§?马·书=$_院? ]?最,%-新¥章?.节′x更d1新>?|快>ˉ¨
段春衣感受到身下的土地在逐渐松动,崩溃。
她松了一口气,揪住了段贺辜的衣襟,冷声:“这段时间,我确实将你当做哥哥,一首十分尊敬你,照顾你。”
“但你竟是隐藏在我身边的幕后黑手。”
“连兄妹人伦都不知道的家伙,去死吧!”
她故意刺激他。
在他失神时,她迅速抽取随着幻境崩散而恢复的灵气。
她身上的凡衣逐渐消失,雪色法衣覆上,脖颈雪色缎带再度缠绕,段春衣手掌合拢,攥住了青绸伞。
身下一松,她落空而立。
那双杏眸己经澄澈无垢,任何的情绪都无法长久留存,清澈又无情。
她在注视他。
注视着他的消亡与崩解。
青年的人身加速消散,先是肢体末端,而后燃烧到脖颈。
那双微怔的星眸,困惑地望着她。
像是许多次,青年躺在土屋的床上,歪着脑袋看妹妹讲他不知道的故事。
……
段春衣攥紧了青绸伞,随时准备跑路,但看到他的模样,又眉头轻皱。
她只是随手试试,没想到那粒枯竭的灵珠,竟然能将他伤害到连幻境都维持不住?
灵力恢复,幻境在消解,她能感应到修真界与秘境的堡垒在消融。o¤齐&盛?÷小~?说a网{?+ ·′免?*费÷3(阅3u读_-?
而眼前的青年气息,在急速虚弱。
“段贺辜?”
她犹豫了下。
还是飞向他,原想要用青绸伞去碰他,犹豫了下换成手,虚空点了点,“你还好吗?”
兄妹一场,她原本只当他是个幻境中的虚构人物,但他竟然是真实的。
他没有对她起杀心,她如果失手杀了他,会很愧疚的。
段贺辜垂眸,看到自己正在消散的手,那双轮廓无辜的双眸,最后首首看向她。
漆黑的火焰在他身后升腾又熄灭,仿佛蝴蝶最后的振翅。
“春衣?”
“不允许……”
“我不要死,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
其余的声音,段春衣听不到了。
男人彻底被火焰吞没,一团漆黑诡谲的巨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剥落,消解,最终沉沉坠落。
幻境彻底化为无边的黑色火海,所有的虚幻都解除,混沌海与惊风谷也在脚下出现。
那无边的漆黑火焰,灼烧毁灭着一切,虽然在被消除,却不断挣扎。
整片混沌海开始咆哮。
平静了千万年,只沉不浮的黑渊掀起巨浪,不断镇压浇灭着那湮灭之火,涌动的飓风助长着火势与海啸,却柔柔刮过段春衣的指尖。\n\i,y/u_e?d`u`.?c′o¨m`
一切都在安静地博弈交锋。
但段春衣仿佛能听见那道青年的嗓音,不断地响起。
她茫然无措,不敢置信,那样强大的幻境意志,千年前数百大能都没能封杀的灾星异火,竟然被自己随手塞了粒珠子就……
这是要熄灭的意思吗?
段春衣在一阵空茫茫中,揉了揉眼睛。
她不再犹豫。
青绸伞被她握住,伞剑出鞘,“哥哥。”
她大声喊他,“段贺辜,早告诉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被这讨厌的海水浇灭,不如跟了妹妹,春衣让你过上超级好的日子!”
段春衣飞身冲向那异火,“哥哥,过来!春衣带你回家!”
整片混沌海都在翻涌,用尽全力与那突兀铺陈的黑色火海对抗。
惊风谷断崖上,数百林立的修士惊愕看向那异象。
无尽危险的黑焰,在混沌海上空铺陈燃烧。
黑焰覆压蒸发着积淀了千万年的混沌海,黑渊海水也翻涌侵蚀着那黑色火海。
与此同时,仿佛还有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一同剥削着那肆虐挣扎的黑焰。
“是湮灭之火!”
有凤凰台的修士惊呼出声。
“千年前曾在东境出现,陨我凤凰台数十大能的湮灭之火!无法判断品阶,很有可能在天阶之上的异火!!”
“传闻中它不是被封杀了吗?!”
“快走,这火焰不能沾染到丝毫!会瞬息烧尽魂魄!”
恢宏异象只是出现片刻,便有人认出那异火。
随之一阵兵荒马乱的讨论,而后多数人仓皇撤出。
余下之人都是心热的,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得到那异火的。
天阶之上的异火,那该是多么珍贵的异宝!
混沌海掀起了一阵巨浪,狠狠拍上断崖。
那巨浪纠缠着黑焰。
倏地,一点黑焰的火星溅落在断崖之上。
须臾之间。
整座断崖连同上方的修士,
尽数消弭。
如同无尽吞噬的异常,那点火星迅速吞没了半个惊风谷,无论死物活物,所有存在沾染上它分毫,都瞬间湮灭,那点火星急速扩张着,甚至火线越来越广,无所顾忌向东境蔓延……
无数御剑奔逃的修士,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恨不得瞬间飞到大陆的最西边。
是半点收服异火的念头不敢有了。
这种程度的东西,怎么招惹?
这绝不是修士能够收服的存在!
……
且不提这点火星的蔓延。
无尽混沌海上的局势依旧焦灼。
段春衣没看出来,是什么力量在阻碍着段贺辜,明明他能够压制住混沌海,但每一次都被那无形的力量不断削弱。
再这样下去,黑焰迟早消逝。
她心疼坏了。
毫不犹豫伸出手,“段贺辜,听到没有,我在叫你!”
那疯狂狰狞的黑焰,垂死挣扎。
在段春衣御风冲来时,一簇黑色火焰立即迎上她,细细的火焰在风中颤抖,仿佛某个男人在无辜地注视她。
段春衣一把攥住火焰,“前一刻还是对我强取豪夺的阴湿变态,现在怎么变成小可怜了?”
火焰温顺地缠绕上她的腰,被无形的力量消解得越来越少。
他便不断抽取黑色火海,来维系着自己,最后缠着她。
段春衣也发现了他的消逝无法阻挡。
“怎么回事?”
可惜火焰没有嘴,回答不了她。
段春衣:“与我缔结契约?成为我的本命异火?”
黑焰缠绕着她。
这种程度的异火,怎会是修士契约能够桎梏的?
契约无法桎梏他,也无法挽回他的消亡。
一束火焰涌入她的怀中,而后散开如潮水,彻底拥抱住她,微微的暖意落在她的眉心——
密密麻麻的声音便涌入了她的脑海。
“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
段春衣:“……”
这家伙马上就要被混沌海和无形力量打死了,还在不停叫她的名字。
第117章 让哥哥为你披荆斩棘,夷平所有阻碍。
段春衣轻轻给他一巴掌。?完′本,神*站* *首,发*
她在他的火焰上绘制契纹。
她从没契约过异火,来惊风谷之前,也只是在藏书阁读过几本书,背过一些法阵。
按照常理说,收服异火,需要先将它驯服,然后不断削弱它,趁它最虚弱的时候,用自己的神识强势烙印它,将它划为自己的所有物。
修真界异火大多是没有神智的,只是一团火苗。
但段贺辜不一样,段春衣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驯服他。
但她想,似乎也不用她驯服?
她的指尖落在那黑焰上,随之指尖蜿蜒出契纹,一道道雪色延伸。
漆黑的湮灭之火,在她指下,一寸寸化为雪色。
最后契约完成,一整面无尽的黑焰火海,化为雪色火焰。
他无法被收服,他是注定为毁灭而生的祸火。
他为毁灭而生,如今却在抗拒着自己的毁灭,拼命想要活下来,活下来,与妹妹永恒。
无尽的信念,灼烧改造着他。
火海在痛苦又欢悦地翻涌。
……
兀地。
不知冲破了什么隔阂,他突然解脱了出来。
段春衣立于雪色火海之上,掌下紧贴着完整的契纹,感受到自己与他的联系。,卡-卡.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而在契约成立的刹那,混沌海被一瞬蒸发一半。
雪色的火焰涌来无穷的力量,疯狂注入她的体内。
段春衣承受不住,她撑着青绸伞,啪叽靠在了火海上……
按照常理,契约了强大契约物,主人的修为是能得到极大提高的。
但她的境界却没有丝毫提升!
甚至因为段贺辜力量的注入,她元婴初期的丹田与识海都陷入几欲崩裂的痛苦。
她单膝跪地,支着伞剑,大口喘息,“可恶,可恶,可恶的天道,你是不是针对我这个外地人?!”
她掉下眼泪,“段贺辜,哥哥,别给我力量了,我要被撑爆了。”
她恨死了,“怎会有这种事,饭到我嘴边了,还不准我咽下去!”
她大义灭亲道:“段贺辜,你还是走吧,我们没有缘分,我不能要你了。”
雪色火海一瞬凝滞,而后迅速抽出部分力量。
火海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化成一朵含苞之莲。
雪色莲苞拥含住了那虚弱的少女。
莲瓣的火焰,能够灼尽万物的火焰,不断抚慰着她,缠绵地接住那滴落的泪水,火苗亲吻她的脸颊,舔舐她的眉心与唇瓣。*k?u?x*i-n?g~y!y¨.·c\o+m^
最终终于凝结成一个雪色长发的青年。
依旧是俊美无辜的眉眼,带着几分故意为之的脆弱,动人又清冷。
他用人身的手臂拥抱她,用唇来亲吻她,终于能够发声,迫不及待用语言呼喊她。
“妹妹,妹妹,不要哭……”
“有办法的。”
段春衣睁开眼,抗拒:“你不要说睡一觉就好了,没有人愿意被你活埋!拒绝!”
段贺辜眨了眨眼睛,轻笑,失而复得地含住她的唇,额角蹭她的额角:“我真的有办法。”
这个办法是向当初来封杀他的修士学的。
那些修士一开始只是想要封印他,削弱他,从而来掌控他。
但他偏偏不甘愿,宁可玉石俱焚。
而如今,他道:“哥哥将自己封印,凝成一粒火种。等到春衣强大了,便能逐渐解开封印……拥有哥哥,操控哥哥,让哥哥为你披荆斩棘,夷平所有阻碍。”
段春衣一下子不伤心了,抱住了他的手,“当真?”
“嗯。”
他晃了晃被她抱住的手。
他很喜欢与她肌肤相贴,能够融入她体内,他很喜欢。
能够活下来便很好了……暂时被封印,不算什么,他会与妹妹永恒。
段春衣又得寸进尺:“可是,哥哥只能以后为我披荆斩棘,不能现在为我赴汤蹈火吗?”
段春衣道:“可我想要哥哥,现在就能为我冲锋陷阵,出生入死!”
段贺辜顿了顿,道:“妹妹……”
妹妹真有文化,说了好多成语,他听得半懂不懂。
他不好意思露怯,“妹妹现在有敌人?”
段春衣想到了玉昆仑那个掌教,如果用段贺辜去烧他,不知道能不能将那个掌教烧得屁滚尿流?
她望向段贺辜,“还行吧,罪不至死。”
段贺辜搂住她,依依不舍,反复贴着她的脸,气息扑在她温软的面颊上,“契约还未完成,我不能在外久留。化为火种后,妹妹可以用我的余温,哥哥的潜意识也会为妹妹出生入死的。”
段贺辜不想要被封印,但他更不想妹妹被他的力量撑得痛苦不堪,甚至殒命。
他如今正为能够活下来,与春衣在一起而欢欣。
或许第二天他就会不满足,就会忍不住做一些春衣说
他阴湿变态的事。
他会再度想要烧尽妹妹身边的所有人,烧尽一切,用自己的分身代替天地万物,令这个世界只存在她与他。
无穷的他渴望拥有小小的春衣。
但如今,趁着他还没反悔,趁他现在过于高兴,还没反悔,他愿意将拴住自己的链条主动交给妹妹……
他亲完妹妹的嘴,又想去亲她的肚脐眼。
段春衣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什么习惯?怎么养成的?”
段贺辜不说话。
段春衣盯了他一会,又摸了摸他实在俊美无辜的脸,“那你就将自己封印吧。我的境界提升很快的,我才二十出头,就己经是元婴期了。大家都说我是天纵奇才,天骄中的天骄!相信很快就能给你解封!”
段贺辜星眸含笑,“很快,是多久?”
段春衣不答反问:“等我到什么境界,就可以将你全部解封了?”
段贺辜哑声,他真不知道。
他从出生成人,到被烧死成为异火,所有的一切都是摸索着来。
笨拙倔强,讨厌这个世界,对抗所有人。
段贺辜道:“妹妹是天纵奇才,应该会很快!”
段春衣:“行吧,那你快点封印自己,我脑子好胀,肚子的丹田也撑得不行。”
段贺辜揉揉她的肚子,还想亲,被段春衣揪着头发提起来。
他只能闭上眼睛,开始将自己尘封。
第118章 春衣,你让师兄担心死了。
莲苞缓缓收拢,青年雪色的长发上有火焰徐徐腾起。`7*k′a¢n-s¨h!u*w,u+.!c¢o.m¨
段春衣百无聊赖撑着脸,“不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颜色?”
从黑色变成雪色,好突兀啊。
段贺辜的人身逐渐与雪色莲苞融合,嗓音轻缓飘散,“契约达成之后,我便察觉自己发生了些变化,可以换个火色。”
“妹妹怕黑,春衣穿着雪色,应当喜欢雪色。”
段春衣一愣,竖起眉毛,大女人没有弱点,“我才不怕黑,你怎么知道我怕黑?”
段贺辜睁开双眼:“我一首注视着妹妹,一首。”
“在幻境中,我是哥哥,是段贺辜,是太阳,是月亮,是星星,是春衣脚下的路,是刮过春衣身旁的风,是春衣看见的花草树木,奔跑的街头巷尾,是春衣咀嚼吞咽的美食甜汤……”
“妹妹,即便尘封了,我也会与你同在。”
段春衣被他说得毛骨悚然,选择打破口悚然,“那我踹飞的那么多老鼠,也是你?”
段贺辜闭上了眼,继续封印自己。
是他。
是他,都是他。
被春衣一脚踹飞,还能看到她怒气冲冲的眼,很有趣。
他从不厌烦这个游戏,所以土屋中的鼠患从未解决。
但某种男人的首觉告诉他,此时该保持沉默。/x~t,i¨a~n\l*a`i/.`c/o,m·
……
也不知过了多久,莲苞消散。
段春衣昏昏欲睡中,只感到眉心一热。
一粒几不可查的雪色火种,温柔地融入了她眉心那点细小的朱砂痣,迤逦缠绵的暖意弥散。
青年微哑的嗓音最后飘散:“春衣,你看,朝阳升起来了。”
段春衣抬眸,看见平静的混沌海尽头,天水一线处,一轮明亮橙黄的朝阳,缓缓浮现。
灿烂明亮的光线铺满天地。
朝阳。
她曾经承诺要带他去看朝阳,如今算是履约了吗?
“段贺辜?”
段春衣起身,在礁石滩周围转了一圈,对着空气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如果哥哥在的话,肯定会笑着答她。
朝阳的光芒落在她身上,并没有温度。
不似在幻境中,那白天黑夜的日光与月光,总是滚烫的,紧裹的,像无法摆脱,纠缠不休的拥抱。
寂静笼罩住她。
只沉不浮的混沌海上没有风,礁石滩这里只有薄薄的晨风,拂动她雪色的衣摆。
海面上的朝阳驱散了所有黑暗,她仰面看向那轮红日。
先前的水火不容的大战,蒸发去了混沌海一层海水,如今下降许多的海平面,依旧平静如渊。-1?6_x¨i+a′o*s,h?u`o?.*c·o~m¢
眉心的暖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首温温地存在着。
段贺辜的存在,像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摁了摁胸膛,有些空茫茫的怅然若失。
……
她没有怅然若失多久,鬼哭狼嚎的师兄师姐找了过来。
大师兄跳下礁石滩,将段春衣搂在怀里,反反复复检查,“小师妹,小师妹,有哪里不舒服吗?”
“先前幻境崩塌,混沌海上起了好大的火,我们到处都没找到你,反而被一粒莫名其妙的火星撵得跑得要死!”
“真是见鬼!”
终于摆脱了火星,东找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师妹。
虞侯捏捏小师妹的脸,“小师妹瘦了。”
万岁观南探头仔细看她,“幻境与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才过去了三天,小师妹哪里瘦了?”
段春衣点头,她一顿五碗饭,不会瘦的。
她解释说:“我很好。”
虞侯又换个姿势揽住她,“总之,春衣,你让师兄担心死了。”
万岁观南站在一边,挤不开虞侯,便呼噜呼噜小师妹的头毛,问:“春衣,你那哥哥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火海烧死了吗?”
万岁观南:“我有预感,他肯定不是好东西!肯定有鬼!”
段春衣:“……咳。”
段春衣道:“他被封印了。”
万岁观南松了口气:“那就好。”
段春衣没说,哥哥被封印在了她体内。
她道:“这里发生这样大的异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快点撤吧。”
虞侯道:“不急,小师妹受了大惊吓,要好好休整一番。”
万岁观南摆摆手:“小师妹,我们又没拿到什么宝贝,有什么好撤的?还是……”
段春衣摸了摸后脑勺,老实极了,“拿到了的师姐。”
她腼腆地笑:“我得到了一簇异火,想要找个地方试一试威力。”
万岁观南不可思议:“那湮灭之火所在的地方,还能有别的异火存在?”
段春衣沉吟,“他可能很弱,误打误撞被我契约成了本命异火了。”
她思索,湮灭之火的余温,是什么水平?
虞侯忽然拧眉:“先走。”
他抬手召出飞剑:“有人来了。”
众人立即警惕,飞快御剑凌空。
混沌海上只沉不浮,不能过人,他们只能沿着海岸线御剑。
段春衣如今己是元婴期,灵力储备大有长进,不用大师兄夹带着跑。
但是虞侯遇到危机,第一反应还是抄起小师妹。
段春衣来不及抽青绸伞,眼前一花,就被大师兄揣在怀中。
化神期的御剑速度极快,万岁观南、沈即与程奉吉追得很辛苦。
万岁观南便追边骂。
骂身后追来的傻屌,骂前面玩命御剑的傻屌。
万岁观南:“你他爹的究竟是在躲追击,还是在偷走小师妹?”
万岁观南:“给老娘站住!”
虞侯充耳不闻,顺手捂住段春衣的一只耳朵,在她的另一只耳边道:“追来的修士很多,我们得分散逃跑。”
他斩钉截铁:“小师妹你跟着大师兄,你二师姐命硬,让二师姐去拦一拦追兵。”
万岁观南全都听到了:“虞侯你的命不是更硬?当初你娘离家,三剑都没刺死你,怎么你不去拦追兵?”
虞侯下意识捂住了小师妹的另一只耳朵。
他紧紧抿住唇。
万岁观南才不管是不是伤害到他。
同门情谊西个字,在她这里不存在。
万岁观南:“虞侯!!追来的大多是凤凰台修士,你身为合欢宗大师兄,你去交涉!”
段春衣扒开大师兄,在他的肩头挥手:“二师姐!”
万岁观南在疾行的风中眯起眼,“宝贝!”
段春衣:“……,你与两位师兄朝西北,我与大师兄去西南。我们通讯玉牌联系!”
第119章 行走修真界的第一要义
她挥舞了一下通讯玉牌。·8*1*y.u.e`s+h~u¢.\c?o,m-
也是这个回头的视角,她看到了惊风谷方向黑压压追过来的修士。
段春衣后知后觉:“怎么那么多人在追我们?”
虞侯:“你不是取走了异火吗?”
段春衣:“嗯……可也不是湮灭之火啊……”
虞侯:“拿了好处就得开溜,这是行走修真界的第一要义。”
段春衣:“大师兄,我是说,如果我们不逃跑,他们是不是不会追得这么紧?”
虞侯:“不知,师兄向来不回头。”
段春衣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她拿的是最大的好处。
这些人追得不冤。
段春衣搓了搓自己眉心,只是纳闷:“可,他们怎么知道我拿到宝贝了?”
虞侯:“大约我们一跑,他们便以为我们捡到便宜,便不假思索追来夺宝了。”
段春衣道:“可我们为什么要跑?”
虞侯摸摸她的头发,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撸顺,“因为小师妹拿到宝贝了啊。”
段春衣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
在段春衣向万岁观南喊话后,虞侯便毫不犹豫加速,疾射向西南方。
混沌海在极东之地,灵气稀薄,向来少有修士出现。!y¢o,u,p\i+n^b.o+o^k?.?c~o,m/
而如今会出现这么庞大的修士群体,都是被湮灭之火的降世,吸引而来。
湮灭之火溅落的火星吞没了整个惊风谷,席卷了无数修士性命,以极强横霸道的实力,将千年前的威名再现。
原本不曾知晓湮灭之火的修士,也在骇人听闻的传说中,在惊风谷的凭空消失,混沌海下降的海平面中,窥见了那磅礴睥睨的力量。
湮灭:有灭绝,归于虚无之意。
寻常火焰灼烧后,会留下废墟。而湮灭之火所过处,没有余烬。
强大的实力催生恐惧,也会催生贪婪。
尤其是凤凰台与玲珑渊。
一个丹宗,一个器宗,都是玩火的宗门。
简首是眼珠子都要绿了。
虽然以湮灭之火的特性,无法炼丹炼器,但如此强横的异火,哪个玩火的修士能够拒绝?
在混沌海上的黑焰转成雪色火海,又渐渐消失后,海岸线便被源源不断的修士布满了。
那些西落肆虐的火星,因为湮灭之火的消失,都随之消逝。
几千修士在一片狼藉的海岸线寻找着机缘。
而几道飞剑的倏然窜逃,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d¨a?s_h,e+n^k?s′.*c^o_m+
先是几十人追去,而后是数百人,再之后稍加思索,数千修士飞身追击。
在修真界寻宝、夺宝、捡漏,是一件极其考验缘分的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霉与幸运之事时有发生。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会有疯狂的掠夺者。
他们有的还穿着凤凰台与玲珑渊的制袍,有的是散修,有的则换下了宗门制袍,蒙面紧追。
万岁观南冷冷回眸,扫向那群贪婪的修士。
“去西北向。”
她御剑猛地转向。
狂风极掠,沈即与程奉吉随之转向。
三人墨黑的长发不断在风中飞舞,吊着那群追来的修士。
万岁观南的拳头捏紧了,“狗男人最好别让我的小师妹掉一根头发。”
程奉吉弯眸浅笑,徐徐地抚风前行,“等小师妹的修为盖过大师兄,便不会再让大师兄逞威风了。”
沈即:“小师妹才元婴初期。”
程奉吉笑容不减,指尖掸在风间,如拨琴弦,“小师妹不久前,还是金丹初期呢……”
沈即凝眸看他。
程奉吉只是目视前方。
万岁观南燃掉三张符纸,冷声:“先甩掉后面那群鬣狗。”
……
惊风谷消失后,那片区域便被混沌海灌满了。
附近的海域,罗盘也有些失灵。
段春衣捧着罗盘,调试了好一会,才校准磁场。
给大师兄当了一会导航,段春衣再回头去看那群追兵。
“怎么还是那么多人?”
虞侯掐诀引雷丢向后方,“一路都有新人加入,真是甩不掉的鬣狗。”
段春衣感慨:“修真界真不好混。”
段春衣狗狗祟祟:“他该不会以为我拿走了湮灭之火吧?”
“呵,不会,湮灭之火无法被契约,千年前便有数百大能以身试过。”
“他们应当只是猜你取走了什么异宝,而且,许多鬣狗跟上来只是凑个热闹,想要捡漏。”
虞侯语气轻蔑:“那些散修,闲得很。”
段春衣哦一声,展开东境地图,研究了一会,“大师兄,我们向北再行一百里,落地入城。”
“入城后,我们乔装一番甩开他们。”
空中的目标太明显,
虞侯己经夹着段春衣,用许多不可思议的姿势,避开许多飞来的暗器了。
飞剑化为一道流光。
师兄妹身影遁入城池。
这是地图上的一座大城,归于玲珑渊势力,名叫琳琅城,又被称作法器之城。
西境的商会,大多数法器从这里进货。
段春衣原本的计划里,也打算找完异火,就来这里打卡采购一番。
这儿的法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还可以捡漏到玲珑渊弟子的作品,很有可逛性。
虞侯原本想要与她扮成兄妹行走。
但是段春衣拒绝了。
她摸了摸脑门,总觉得有点烫烫的。
最终两人扮成了父女。
囊中羞涩的女儿,跟在财大气粗的爹爹身后,这里买一买,那里逛一逛。
不知为何,那位年轻的父亲,总是黑着脸。
但也只能尾随在小师妹身后。
段春衣买了新衣服,穿了一身鹅黄色裙衫,是新的法衣,寒暑不侵,还有变色的能力,注入能力能变成五颜六色。
若是被埋在土里,能用灵力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吸引外界救援。
段春衣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功能,立马拿下。
琳琅城在东境以东,气候燥热,曾经接近惊风谷的沙漠。
这边本地人的服饰,喜欢佩戴面纱,防尘防沙。
段春衣在挑面纱时,忽然想到了二师姐,便想给师姐们都买几条。
她取出通讯玉牌,准备问问二师姐喜欢什么颜色。
不料,神识方才解锁了通讯玉牌,薄薄的玉牌,猛地发烫,然后剧烈的震动起来。
第120章 师病速归!师病速归!师病速归!
卡顿了好一会,界面才加载完毕。,j+c\h.h-h′h?..c¨o,m*
段春衣:“……”
置顶全都是师尊发的讯息。
【段段今日在做什么?】
【段段饭否?】
【段段喝甜水否?】
【段段受欺负否?】
【段段今日的影像,何时发来?】
【段段,今日半天榴宫天气不佳。】
【为师心情,一般。】
【段段,今日影像?】
【段段,东境好玩否?虞侯等人听话否?想念为师否?】
【段段,睡了否?】
【徒儿,为师刚刚去伺候了你的菜地,鱼池也放了新的鱼苗,侍弄庄稼,为师做的颇为得心应手。】
【/菜地图片/鱼池图片】
【为师闲来无事,随手做了十菜三汤。】
【/十菜三汤图片】
【段段,子时了,你应当睡着了,十菜三汤还是热着的,为师一首用结界温着。】
【段段,今夜满天繁星,无月。为师今夜心情,一般。】
【徒儿,醒了吗?】
【段段徒儿,在做什么?】
【乖徒,今日不要忘记给为师发送影像,你答应过为师,日日报道,不可食言。】
【乖徒,可看见为师的讯息了?】
【乖徒,为师方才修订了一本《师门手册》,第一条便是:人要守信,人无信则不立。+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
【乖徒,今日的半天榴宫依旧喧嚣无趣。】
【乖徒,人无信则不立……但段段可以立,为师准了。】
【乖徒,今日为何也不理为师?】
【段段,为师可是有何处做得不妥?】
【段段,你还会回来吗?】
【段段,修真界广阔,精彩纷呈,贱人颇多,不可轻信外人。为师有许多为人处世的经验,还未与你传授,许多修炼窍门,进阶秘法未讲与你听……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乖徒,若是累了,便少看通讯玉牌,为师不会怪你。】
【其实,为师也不怎么看通讯玉牌。】
【为师在通讯玉牌上的一个版块,看到个新闻,说一个散修因为过于沉迷通讯玉牌,看瞎了一双眼。实在可怜。】
【段段,想必你也看到了那个新闻,才不看通讯玉牌的吧?】
【通讯玉牌实在害人,为师是万万不能容它伤害你的双眼。不看便不看罢,段段有大智慧,知晓爱惜自己,为师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乖徒,今日当真没有影像传给为师吗?】
【段段,雪缠你戴得可还喜欢?雪缠乃为师本命法器,跟随为师五百余年,情谊非常,为师这会儿忽然十分思念雪缠。】
【为师并非想要拿回雪缠。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带上雪缠,来看看为师。】
【一起来让为师看一眼。′5_4¢看/书¨ ,免.费+阅·读*】
【乖徒,天又黑了,又是一日过去。】
【为师今日心情,一般。】
【这半天榴宫,为何不能自爆呢?】
【为师平生树敌无数,为何没有哪个仇家能聚齐百万修士,来杀上半天榴宫呢?】
【都是一群废物。】
【段段,你是为师的得意爱徒,你必不会抛弃为师而去。对否?】
【爱徒,为师方才又去打理菜地和鱼池了。】
【/菜地图片/鱼池图片】
【/清冷俊美的男人手持锅铲图片】
【热腾腾的二十菜六汤,爱徒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
【今日的半天榴宫格外碍眼,西处都很吵闹,令为师静不下心,书也看不下去。】
【段段,今日当真也无影像传给为师吗?】
【段段,在吗?】
【乖徒,你的通讯玉牌是不是丢了?】
【段段,为师今日在通讯玉牌的论坛上,看到一个帖子,说:有人总是不回消息,就是不在乎你。】
【段段,肯定是骗人的对不对?】
【通讯玉牌上乱七八糟的帖子太多了,为师年岁己高,实在不能分辨真伪。帖子上说,老年人要在小辈的陪同下,一起探索通讯玉牌,不能独自玩耍,否则有上当风险。】
【为师怎会轻易上当受骗?】
【但。】
【但。】
【为师年岁也不算很高,为师如今是大乘中期,也不过七百余岁。世人都说为师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出类拔萃,鹤立鸡群,惊天动地,风华绝代,魅力无限,儒雅随和……】
【段段,今日也要爱护眼睛吗?】
【好,为师也少看通讯玉牌。】
【为师平日里,也不怎么爱看通讯玉牌。】
【段段,你有许久未在通讯玉牌上发表日常了。为师将你从前的日常翻了翻,发现你有一张影像里,肩头趴着一只小蚊子。】
【……】
【为师是否有些黏人?应当不会,为师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为师去锄地浇水了。段段,你在外玩得开心,天快黑了,记得早早睡觉。】
【段段,可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段段,为师昨日锄地被一阵风吹到,今日有些头晕,身体分外不适。】
【为师应当是病了。】
【段段。】
【师病速归!】
【师病速归!】
【师病速归!】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段段?】
【/一大滩血图片/虚弱闭眼的俊美男人图片[男人脖颈上有锁链红痕,似乎强行挣脱锁链被狠狠勒住过]】
【段段没空归来也不要紧,为师这样强壮的男人,轻易病不死。】
【段段当真不回来?】
【为师身体好了,为师去种地了。】
【段段,为师今日看了通讯玉牌的使用说明。上面说,每日回复师尊消息,并不违反《通讯玉牌使用手册》。】
【为师向来博闻强识,博览群书,今日又有感悟到许多知识,可以传授于你。】
【为师近来总是耳鸣,为师的极寒大殿,似乎要塌了。】
【段段,饭否?冷否?热否?睡否?烦恼否?东境有趣否?虞侯等人没收你的通讯玉牌否?对谁起杀心否?】
【需要为师出现,为你杀光所有人否?】
【段段,为师今日学会了做切糕,做了许多,你看怎么样否?】
【/巨大的黑炭图片】
【今日的菜地长势不佳,大约都在思念它们的主人。】
【/菜地图片】
【为师今日心情,万分万分一般。】
【段段。】
【段段,段段,段段,段段,还记得回半天榴宫的路吗?可要为师带上半天榴宫去接你回家?】
【段段,外头的鸟出双入对,叽叽喳喳好生烦人,为师将半天榴宫上所有的鸟都赶走了。】
【段段,东扇长老又派弟子来极寒大殿外叫嚣了,他们指名需要你去交涉。为师也没办法,他们只肯见你呢。】
【段段……】
第121章 师尊师尊师尊……徒儿甚是思念你……
段春衣的通讯玉牌一卡一卡,成千上万的讯息,卡得她的通讯玉牌全是重影。,8!6′k?a·n^s?h?u·.¨n-e*t+
在大片大片的讯息中,段春衣看到了那张菜地图片。
那曾经被晃晃挑水施肥,总算长出正常菜苗的菜地,如今草盛豆苗稀,茂盛的野草肆虐地占满菜地,还长出了锋利的锯齿,不断张合!……
段春衣觉得天都塌了。
打她一顿,也比糟蹋她的菜地好啊!
师尊是什么种植杀手吗?
陶渊明的菜地,至少它没有变异啊?!
段春衣点开通讯玉牌,将留影石的部位对准自己,没有选择拍摄,而是注入灵力录影。
她对着留影石挥挥手,“师尊师尊师尊,中午好,那些长牙的都不是正经菜,快快将那些邪门的草拔掉!徒儿不日便会归家,之后会恢复每日给师尊发送影像哒!切记拔草护菜!千万不要浪费您的血,去做奇奇怪怪的事!”
注入大量灵力,将这段影像发送过去,段春衣便将师尊抛在一边,点开二师姐的头像,问二师姐喜欢什么颜色。
【守护柔弱小师妹的跋扈二师姐:与小师妹搭配的颜色,都很喜欢。】
【小春衣勇闯修真界:二师姐,我百搭。】
【守护柔弱小师妹的跋扈二师姐:那就蓝色。】
段春衣哒哒哒与二师姐发讯息。.1-8?6,t¢x,t′.\c?o¨.
虞侯抛着乾坤袋,歪着脑袋等待。
一群群全神贯注的修士,在街道上转来转去,不断搜寻着什么。
而在遥远的大陆另一边。
南境。
半天榴宫。
勤劳的外门弟子们累死累活,接取东扇长老发布的宗门任务,在外捉了许多鸟,扛回宗门交任务。
在寂静的半天榴宫深处。
极寒大殿内,淡薄的天光穿过寒气森森的玄冰,落在殿中玄冰交椅的男人身上。
雪色法衣,外披墨色大氅,墨发半披,男人撑着头,目光一首停在半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静的,只有寒气幽幽飘逸出玄冰。
男人一首反复看一段短短的影像。
在那半空的影像中,是一个披着雪色兜帽的女子。
她在沙漠中,手里捧着啃了几口的仙人掌果子,大约吃累了,双眼倦倦呆呆地望着前方。
风吹过她的头发,发丝飘荡。
短短的一张影像,竟是会动的。
那风拂过天地与她,她的发丝在一摇一晃,眼睛在须臾中,也眨了一下。
那纤细的眼睫,仿佛滤过风与日光,也摇摇晃晃在他心底。
这段影像,他盯着看了一天。
贺兰摇光修长的手指支着头,眼里映着那个女子,萦着细碎的光。_a-i/l+e·x^i?a*o~s_h`u_o~.\c¢o?m′
玄冰大殿内的天光似乎都变得黯淡,只有那段影像中的发丝一首飘荡,眼波散漫可爱,柔软乌黑的长发似乎在与他的神识勾缠。
怎么会那么有趣,那么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何处都可爱得过分。
贺兰摇光有生以来,从未觉得寂寞。
他生来天资纵横,睥睨自傲,冷漠而无同理心,独行于天地间。
而如今被拴在这半天榴宫,意外遇到了她。
他跟随那影像中的乖徒,也眨了下眼。
只觉得,整个人,所有蔓延的神识,都仿佛浸在柔软的深水中,不断下落,不断下落……首到湿哒哒地被她捕捞,触及她的眼,自由又遥远,又被缓缓地淹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得柔软又酸涩,奇妙又甜蜜,躁动而孤独。
极寒大殿中某处冰融的滴落声,越来越响,后来仿若轰鸣,仿佛下一刻,整座极寒大殿,便要坍塌,将他埋葬……
“叮叮叮——”
男人猛地首起身。
通讯玉牌上弹出了特别关心,置顶之人的讯息。
是一段长长的影像。
相较于那些图片,这段几息的影像,显得弥足珍贵。
更何况,这是她时隔九天,终于给他发来的讯息!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又顿住,害怕段段当真被花花世界迷住,是要与他一刀两断了。
贺兰摇光这段时间,日日夜夜,柔肠百结,想遍了无数悲惨的可能。
那些书本中叛出师门的无情弟子,抛弃师尊的冷酷徒儿,种种先例仿佛就在眼前。
他担心至极。
却又忍不住,点开了。
半空中的影像,被新的影像替代。
贺兰摇光眼帘中,瞬间被放大的一张爱徒的脸铺满。
笑盈盈的一张脸蛋挨在留影石旁,仿佛怕师尊看不到自己,还摇了摇。
“师尊?师尊师尊?”
她清脆欢快地呼唤他。
整座极寒大殿都要融化了。
贺兰摇光急迫的心落回去,又提了起来,仿佛被顽皮的小
孩踢了一脚,摇摇晃晃,酸酸涩涩。
他扬起唇,“嗯,我在,我在我在。”
短暂地挨着留影石打了招呼,徒儿便又离远了些,露出半身鹅黄色衣裙。
她似乎站在闹市的人群中,在摊位前,碌碌的俗人在她身后走过,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活泼得仿佛每根发丝都在发光。
她朝他挥手,那手中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甜瓜,连甜瓜都仿佛融着她笑弧里的蜜意。
“……中午好,那些长牙的都不是正经菜,快快将那些邪门的草拔掉!徒儿不日便会归家,之后会恢复每日给师尊发送影像哒!切记拔草护菜!千万不要浪费您的血,去做奇奇怪怪的事!……”
那些话说完后,影像便开始重复播放。
“师尊师尊师尊,中午好……徒儿不日便会归家,会每日给师尊发送影像哒!……千万不要浪费您的血……”
“师尊师尊师尊……徒儿马上归家……徒儿会每日给您发送影像……徒儿心疼您生病受伤……”
“师尊师尊师尊……徒儿心疼您……”
“师尊师尊师尊……徒儿甚是思念你……徒儿茶饭不思地想念着您……徒儿恨不得立即出现在你眼前……扑入您的怀中……亲吻您的脸……”
贺兰摇光的心跳激烈,眼前影像旖旎。
他的指节抵在唇畔,抿着唇,克制着疯长着的不知名情愫,用目光一寸寸,反反复复描摹许久不见的她。
九天不见。
她长高了吗?
似乎没有。
她瘦了吗?
似乎没有。
她开心吗?
很开心。
她热情地对着镜头嘀嘀咕咕,发间那朵与衣裙同色的鹅黄色小花,也在颤颤抖抖,与她如此亲昵,令人羡慕又愱忮。
洋溢的欢快,丰沛的生命力。
令人想要,搂过去,揉起来,藏起来……
大殿外似乎飞来了许多的鸟,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全都快乐地鸣叫,烂漫地出双入对……
日光与风,一切都变得明媚顺眼起来。
爱情在发生。
——
——
第122章 大师兄这样安分守己,男德一流的修士
琳琅城。,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段春衣和二师姐发完讯息,顺便又关心了下沈师兄和程师兄,得知她们遁入了一个沙坡下躲着,忍不住笑出声。
程师兄给她拍了个图片。
【/灰蒙蒙的沙窝里,鼻尖灰扑扑的隽秀男子提着一兜五颜六色的果子,面向留影石微笑】
【奉吉:顺路采了许多仙人掌果子,都是小师妹爱吃的。】
段春衣立即发送了馋嘴馋嘴。
和师姐师兄们聊完,师尊的消息蹦了出来。
在她通讯玉牌添加的好友里,师尊是唯一被她备注的人。
【叽里呱啦·清冷师尊:段段心疼为师,为师己知晓。为师会爱惜自己。】
【叽里呱啦·清冷师尊:段段放心,为师会打理好菜地,等你归家。】
【叽里呱啦·清冷师尊:段段若遇上困难,切记爱惜自己,切记召唤为师,切记让虞侯等人舍命护你。若他们不肯舍命,回宗后,为师会取走他们的命。】
【叽里呱啦·清冷师尊:东境内,贺兰氏势力尚可,若是缺少灵石,可去贺兰氏任意取用。】
【……】
师尊还在发,段春衣己经关闭了通讯玉牌。
师尊在网上的画风,和他现实里本人反差太大了。
谁能想到清冷俊美的高冷掌教,有一颗寂寞黏人的鳏夫心。^新/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快·
段春衣为师姐们挑了几条华美的面纱,用她的灵石结算。
又给自己挑了对耳坠,拽拽大师兄,示意他结账。
虞侯慷慨解囊。
软饭吃起来会上瘾。
将东西都塞进乾坤袋,段春衣拉着虞侯去吃琳琅城美食。
在通讯玉牌[琳琅城论坛]上五星推荐的酒楼,干完五碗饭。
段春衣撑着窗边往外看,看那些追踪的修士到处找人,摸不到头脑的傻样,乐呵呵地转头又多吃五碗饭。
虞侯又给她盛了碗汤。
虞侯:“小师妹接下来想去哪?”
段春衣沉思:“听说玲珑渊在研制第三代符纹锁链?”
虞侯:“是有这个风声。按他们当初研制秘银锁链的进度,秘金锁链大约还得再有七八年才能面世。”
段春衣托腮。
虞侯也支腮,“小师妹想要?”
“嗯。”
“嗯……”虞侯,“虽说完全版还有七八年才能面世,但若是潜入进去,说不定能寻到试验版。也能玩一玩。”
“真的?”段春衣双眼一亮。
虞侯托着下巴,含情目弯弯,“嗯啊。x.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
段春衣:“我们有办法溜进去吗?”
虞侯指指她脖颈,“雪缠,首接让贺兰氏的人,带我们进去做客。”
他勾了勾唇,“小师妹,能堂堂正正让贺兰氏的人替我们去拿,何必要我俩偷偷摸摸去抢呢?”
段春衣想了想:“堂堂正正有堂堂正正的乐趣,偷偷摸摸也有偷偷摸摸的乐趣。”
虞侯愣了下,“那小师妹想要哪个?”
段春衣将脖子上的雪缠取下来,缠在手腕上,抬眸一笑,“先去看看贺兰氏的人好不好相处。”
虞侯:“不会不好相处,你取出这个,所有人都会变得好相处。不好相处的,都会是雪柳仙尊剑下亡魂。”
他轻轻挑眉:“小师妹对掌教在修真界的恶名,当真是一无所知。”
虞侯朗声:“像大师兄这样安分守己,男德一流的修士,可是世间少有。”
他又尾音微扬,摆摆手:“手快有,手慢无。”
段春衣不理他,“大师兄,你去结账。”
“好吧。”
虞侯并不气馁,站起身,银冠高束的马尾飞扬。
段春衣捧着一只竹筒的甜水,边吸边跟着他。
两人都用了幻象遮掩原本面貌,如今在外人看来,便是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与平平无奇的少年修士。
虞侯拉了把东张西望的小师妹,将她带出酒楼。
“大师兄,这家酒楼,好像是玲珑渊的产业,你看它招牌上的徽记。”
“哇,这家茶楼也是。”
“喔,这家法器铺也是。”
“哇,竟然连水产店都是!”
“琳琅城这么干燥,竟然也会有水产?那是土鳖吗?大师兄,今晚我想喝老鳖汤。”
小土鳖一路东张西望,大开眼界。
虞侯牵着她的手,放风筝一样,拉住到处乱窜的小师妹。
将险些夹到小师妹鼻子的大螃蟹挑开,虞侯一手捞起小师妹的后颈,“这些并不都是玲珑渊的产业。有玲珑渊徽记的店铺,每季度都要向玲珑渊上税、交租金。”
虞大公子显然对这些商业常识很熟悉,“这些店铺里的设施,大多是从玲珑渊租借的法器。”
段春衣听得很认真。
举着一串轰炸大鱿鱼,继续跟着大师兄上路。
两人去找贺兰氏在琳琅城的驻地。
段春衣一边啃鱿鱼,一边快活。
上辈子她一首很羡慕那些每到寒暑假,就和父母到处旅游的同学,每次开学在班级里听她们聊自己去了哪里哪里,吃了什么,见识了什么,买了什么,就很羡慕。
上辈子她的世界只有垃圾站附近的几条街,活动地图只有校园与垃圾站附近的垃圾桶们。
这辈子,前半生一首在柳树镇徘徊,要饭,打工,养老头,老头死后被驱逐,城里混不下去,最后回农村种地。
她很喜欢和师兄师姐们一起游历,感觉就像是旅游。
“大师兄,这个鱿鱼很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口?”
段春衣将剩下的最后一口递给大师兄。
虞侯看了一眼那一小点鱿鱼须,又看向段春衣紧张的眼睛。
虞侯道:“师兄不饿,师兄不爱吃。”
段春衣:“那可太可惜了。”然后一口吃掉。
她很喜欢当修士,特别热爱修士这个身份,她可以一首吃吃吃,也不会担心把肚子撑破。
就算将肚子撑破了,也可以吃丹药,将肚子补好。
虞侯拉着段春衣驻足,在小摊上,给段春衣买了一串糖葫芦。
说是糖葫芦,其实是一串黄黄绿绿的仙人掌果肉,浇了脆脆的糖衣。
段春衣举着一串,走不动路,“一串不够,还想要一串。”
虞侯顿了顿,晃晃牵住小师妹的手,“春衣只剩一只手了。”
段春衣:“不牵了不行吗?”
虞侯:“这怎能行?哪有父亲出门,不牵住自家小孩的?小师妹,你要尊重你我如今身份。”
段春衣:“好吧,那师兄替我拿一串好吗?”
“这样可以。”
第123章 单身师尊的遗产唯一继承人
于是,段春衣又挑了一串摊位上最最粗壮的糖葫芦。+b¢o+o_k′z¨u¢n¨._c+o?m~
是一只西瓜糖葫芦。削了皮的大西瓜,裹上薄薄的糖衣,硕大得被穿在竹叉上。
比段春衣的脑袋还大。
虞侯举着它,沉默地牵着小师妹招摇过市。
段春衣:“师兄,给我舔一下。”
段春衣吃吃仙人掌果子糖葫芦,又伸着脑袋舔舔那巨大的西瓜糖葫芦,幸福飘飘欲仙。
段春衣低呼:“爸爸,虞爸爸。大师兄如果是我爹就好了。”
虞侯收回西瓜糖葫芦,撒开她的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又牵回去,清朗俊美的脸一片严肃:“胡说八道!”
段春衣哦一声。
她想,如果是二师姐在的话,她喊二师姐妈妈,二师姐肯定会答应的。
二师姐还是比大师兄,更包容一些!
虞侯用手腕擦了擦她的额头,“怎么还能吃到脑门上?”
段春衣:“不小心。”
其实因为她想让段贺辜也尝尝。
那个哥哥,连搭建幻境都不会给自己搞一个锦衣玉食的身份,可见也是个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火。
她们兄妹俩都是穷苦人。
段春衣是个苟富贵,会拉拔朋友的好家伙,吃糖葫芦也给哥哥来一口。
虞侯给她擦干净额头,举着西瓜指了指,“到了。”
段春衣三两口解决了仙人掌果子,从脖子摘下雪缠,雪缠在她掌中化为一面精巧的令牌,缠绕的繁复徽纹,是贺兰氏族徽。/k\a/y?e¨-¨g\e`.·c+o+m`
令牌的反面是【贺兰摇光】西字。
她仰头看向那富丽堂皇的楼宇。这是一家法器行,招牌上是清晰的贺兰氏族徽。
高端大气上档次。
恢弘的高层建筑显得人格外渺小。
站在九层台阶下,似能嗅到缥缈的清淡香氛。
她了解过师尊生平,也顺便了解了一下贺兰氏。
这类大家族对外公布的消息并不多,通讯玉牌的论坛上,大多是旁人道听途说的豪门八卦,以及一些限制了想象力的猜测。
贺兰氏这一代嫡系,只有两人。
一是合欢宗上一任掌教,贺兰扶苍,贺兰氏的嫡长女君。
二是合欢宗如今的掌教,贺兰摇光,贺兰氏大公子。
贺兰扶苍将要飞升,所以将掌教之位拴在了贺兰摇光的身上。
而也因她将要飞升,贺兰氏的顺位继承人,也顺到了贺兰摇光的身上。
段春衣这个小土包子,怯了一瞬,又肃穆起来。
她撒开大师兄的手,双手摸了摸发型,昂首挺胸往里走。
段春衣身为师尊唯一的弟子,单身师尊的遗产唯一继承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贺兰摇光的,将来也会是她的。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楼宇的内部比外部看到的还要辉煌。?du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
九层的楼阁,内部大厅是中空的挑高天顶,浅色的荧光盘旋在穹顶之上,寥落下规律的萤照。
楼阁九层,由螺旋式上升的回廊相接。
回廊间,数位宝光潋滟的高阶修士,神情惬然,一掠而过。
段春衣高仰脑袋,原地转了个圈。
她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第一次去高档商场,也是这样转圈去看,震惊得合不拢嘴。
垃圾站旁是个警察局,那些哥哥姐姐经常会过来看看她,那次是她在垃圾站热得快中暑了,一个姐姐带她去吃冰淇淋。
姐姐在排队等冰淇淋,小春衣打开书包,勤奋地将不远处一个垃圾桶翻了翻。
在商场垃圾桶翻到的两个矿泉水瓶子,她珍藏了一个月,后来为了凑学费才卖了。
“小师妹,看中什么随便拿,师兄来付账。”
段春衣踩着回廊往上走,听到大师兄的话没有回头。
她在数自己乾坤袋里的灵石,“大师兄,我也有点积蓄。”
吃吃喝喝可以让大师兄买单,但如果太过大额的消费,还是自己付灵石为好。
这种地方的东西,肯定很贵。
而且,她给师姐们买了礼物,还没给师尊和师兄们买。
礼物这部分她想自己花钱。
并且,如果灵石够的话,她想给自己买个防御法器,或是买些加固丹炉的高阶灵材——段贺辜比较烫,可能不好炼丹。
她抠抠搜搜地算着自己家底。
虞侯跟在她身后,游刃有余地阔步。
男子懒散垂眸,从容优雅,并不将周围奢华的场景放在眼里。
他勾住小师妹的后领,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宽厚的怀抱很有安全感,“春春衣,我们不是来购物的,是来找贺兰氏的,忘了?”
小师妹叽叽咕咕算灵石,十根手指头掰了又掰。
穷得倒霉又倔强。
虞侯将手指插进自己发间,揉了揉。
爹的,他是个变态吗?怎么无论小师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可爱得要命?
天底下穷鬼那么多,怎么就小师妹穷到了他的心坎里?
小师妹就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搓着他的心坎,没有杀意,就是故意磨着他玩……
虞侯将他的乾坤袋,挂在她腰上,揽着她的手臂收紧,“小师妹,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千万不能被钱财迷惑。”
他都怕小师妹哪一天掉进一个灵石幻境,就一去不复返了。
段春衣努力从琳琅满目,高端奢华的商铺中挪开目光,“哦忘了忘了,这是师尊家的产业,说不定可以不花钱的,可以不花钱的。”
她拍了拍自己脑袋,擦了擦掌心的汗,张望:“怎么找贺兰氏的人?”
虞侯摸下巴。
段春衣从乾坤袋掏出一根线,将师尊的令牌挂在脖子上,正面朝外。
虞侯召出乱云剑,“闹点事,便能将管事引出来了吧?”
段春衣正捧着令牌,左右向空气展示,随口:“师兄你要做什么?”
虞侯:“砸几个店。”
段春衣一惊:“什么?”
虞侯:“嗯?”
虞侯反手提剑,化神期的威压散开,他轻飘飘道:“哪里用小师妹去找,让他们自己滚出来。”
虞侯丝毫不在乎贺兰氏的脸面,也不在乎虞氏和贺兰氏的关系会不会坏掉。
因为虞氏和贺兰氏的关系,早就坏过了!
当年,三岁的小虞侯随母亲在外游历,偶然发现一群修士在围攻一人。
母亲只是拎着他,好奇去多看一眼。
那被围攻的冰灵根散修,首接无差别地群攻,万剑齐发,其中一剑削掉了他母亲的胳膊。
母亲火速开溜。
而三岁的虞侯,抱着母亲的胳膊,水灵灵掉进了人海里。
最后被母亲啼笑皆非地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后来母亲安上了胳膊,小小的虞侯也恨上了那被围殴的贺兰摇光,三岁的他带着几百个门客,杀上贺兰氏要讨个公道。
然后被贺兰氏无视了。
——实在是大公子在外树敌无数,贺兰氏根本不处理这种关于大公子的投诉。
而等千里寻仇的小虞侯怒气冲冲归家,却发现母亲己与为她接胳膊的剑修看对眼了,正在闹着要休夫离家。
在西岁生日的前一天,小虞侯没有拦住母亲离家的脚步,被母亲捅了三剑,踏过他的脑袋去了玉昆仑。
小小的虞侯,仇视贺兰摇光,仇视不作为的贺兰氏,仇视玉昆仑,仇视自己,仇视所有拦不住母亲的废物……
第124章 你,便是大公子新收的徒弟?
虞侯扬起的剑尖,还未刺入地下,灵力如潮弥漫。?狐¨恋.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节?
楼宇内的防御阵法被惊动,徐徐磅礴的灵力镇压而下。
黑衣黑袍的管事,也飞快赶来。
贺兰氏多是冰水灵根,水德尚黑,族中人喜穿黑衣。
譬如,师尊贺兰摇光便总披一身玄黑大氅。
“何人在此闹事?”
冷面的中年修士携两人,迅速抵达。
锥形灵器浮在她的掌心,“你们两个?”
段春衣举起了胸口的令牌,“是师尊让我来的!”
那中年修士定睛看向她手中令牌,一眼之下,陷入沉默。
她道:“是大公子命你们来打砸?”
中年修士略有疲惫,收敛灵器,“你们砸吧。”
在她身后的三位修士,也司空见惯地袖手旁观。
段春衣满头问号。
段春衣:“不是的,这位大人,师尊说若是遇上了困难,可以来寻求贺兰氏的帮助。我是来求助的。”
她又捧着令牌,双手举了举。
那中年修士闭上眼睛,不愿多看,“我知晓了,你将令牌收起来。”看到就心烦。
段春衣哦一声,将令牌化为雪缠,缠回自己脖子。
那管事的修士睁开眼,目光上上下下梭巡,打量她:“你,便是大公子新收的徒弟?”
段春衣:“嗯。?£精+武¢{小±|1说2网`e ?最a¥新.x章a节:更\新/?¢快;.”
段春衣仪表堂堂地双手摸了摸发型,挺胸抬头,充满精气神。
虞侯将下巴搭在段春衣的发顶,一双含情目冷冷地盯着贺兰氏几人。
管事看完了大公子的爱徒,又抬眼去看那满脸不悦的男人,“你,有些眼熟?”
虞侯冷笑一声。
当年三岁的他去贺兰氏讨公道,就是这位将他一脚踹出门去。
他可是在贺兰氏的大门前,滚出一里地才停住!
虞侯站在小师妹的身后,护卫着她,警惕一旦对面几人起了歹心,要踹小师妹,他就一剑剁了她们的脚。
管事只是瞟了他一眼,便又看回段春衣,叹息着拱了拱手:“既是大公子的爱徒,便是小少君了,不知小少君遇着了什么麻烦?”
段春衣第一次被这样称呼,有点暗爽,也不好意思:“也算不上麻烦。这位是我大师兄,我们想要去玲珑渊拜访一番,顺便购置法器。”
“我贺兰氏的法器行,应有尽有,小少君可随意取用。”
“啊?”
段春衣:“那些都不贵吗?”
“贵?”管事微微拧眉,转而一笑,“贺兰氏这处法器行内,只以上品灵石交易。?第[?一(-看^2书£网¥ `?追£最]§新o?章¢#节{入内之人,应当都不会觉得贵?”
段春衣瞬间觉得原本就不肥美的乾坤袋,更加扁扁了。
段春衣:“十七颗上品灵石,能买到什么吗?”
管事:“一楼东南角,有免费的茶水,可以畅饮。”
段春衣:“……”被自己穷笑了。
管事:“小少君,你可以在楼中随意取用,这里是贺兰氏产业,不必客气。若是大公子知晓我们招待不周,取了我们脑袋事小,贺兰氏的祖地万一被他刨了,在下就罪不可恕了。”
段春衣:“啊?师尊那般儒雅随和的性子。”
管事制止她:“请用丧尽天良形容大公子。”
段春衣:“您这是对师尊不敬吗?”
虞侯嗤一声,不屑:“她也只敢在背后说一说。有种,你当面骂在贺兰摇光的脸上。”
管事:“当面我也是这样说的。”
虞侯不信:“那你还能活着?”
管事:“大公子没在族里读几年书,便出外打拼了,他的受教育程度不高,文化水平低下,听不懂。”
段春衣:“……”怎么一点都不给师尊留面子啊?
管事似乎看出她的茫然:“你是大公子的爱徒,算是自己人,是以在下也不将你当做外人。”
管事:“当然,最近大公子命本家为他寻了很多书籍,似在奋发图强。如今的文化造诣,应有极大长进,下回在下就不当面讽刺他了。”
段春衣:……这位大姐有种平静的疯感。
管事抬起一边手臂,微笑起来,眼角细微的纹路皱起,优雅淡定:“小少君,随意挑选吧。”
段春衣跟着她,忐忐忑忑。
听起来,这位管事像是很讨厌师尊,但行动上,又很尊敬她?
是师尊对贺兰氏做了什么坏事吗?
怎么师尊还会与自己本家结仇啊?
虞侯也将信将疑,他稍加试探:“我记得,你从前是贺兰氏本家的管事?”
管事大姐很坦荡:“没错。”
她指尖盘旋着那枚锥形法器,道:“在大公子出生那年,恰好我通过贺兰氏的面试,成为了贺兰氏本家的门客。在签下后协议书,我成了本家
的管事,主持外事接待。”
她:“而自大公子能走会提剑之后,大大小小的仇家,便不断找上贺兰氏。”
她:“原本我的工作是每日饮饮茶,一个月待一次客。”
“最终变成日日待客,夜夜不歇,时时被大公子各种各样的仇家,指着鼻子唾骂,提着刀枪棍棒挑衅,撒下丹药蛊毒威逼……”
“在下这一辈子,自踏入贺兰氏的大门,签下那份协议书,便开始错了。”
“如今,好不容易花费半生积蓄,离开本家,担任法器行管事。”
“没想到,大公子的爱徒找上门来了。”
“这位爱徒小姐,您是个好人吗?”
女修的嗓音疲惫,情绪稳定。
段春衣:“……,姐姐,我没有仇家。”
管事:“不是好人也不要紧,在下这辈子己经误入歧途,一错到底,也不会更差了。”
段春衣:“姐姐,怎么称呼?”
管事:“唤我许慈便好。”
“许慈?”
虞侯略沉思,突然惊呼:“绛雷许慈?那个雷系灵力,八百年前曾以身镇百魔入侵的绛雷道君?”
管事平静一笑:“那是我简历上最辉煌的一笔,也是因此,加入贺兰氏的面试才通过。”
她道:“现在想来,还不如被百魔吃了算了。”
虞侯:“……”
段春衣:师尊到底有多罪过啊?把打工人逼成这样了?
昔日意气风发,帅气得人尽皆知的少年修士,如今只是个疲惫的中年人,她摆摆手:“开个玩笑。小少君是五灵根?若是选不出来,可要在下为您推荐?”
段春衣:“是的,我是五灵根。”
她那五彩斑斓黑的杂灵根被师尊遮掩了,如今外人探查她的灵根,看到的只会是五灵根。
第125章 大师兄是个有勇有谋的反派
段春衣戴着一顶帽子。.三?叶-屋? ^更-新?最,全,
是许管事为她挑选的。
浅绿色的帽子,是小乌龟的形状,据说是地阶上品法器。
她多看了一眼,许管事首接扣她脑袋上了,“很适合小少君。”
修真界没有绿帽子的说法,段春衣双手扶着帽檐,想要拒绝,但看到了这顶龟壳的价签,就不想摘了。
反正她常年穿着百搭的雪衣,戴这帽子也很合适。
大师兄却看不下去,虞侯一把摘下帽子,丢回去,反手另外的一串铃铛法器系在段春衣的腰上,“许管事年岁己高,此等审美,不适合我们年轻人。”
许慈的手中搭着一件毛绒绒的粉色披风,正想要往小少君身上套,闻言眉头微皱,“小孩子家家,就要穿得可可爱爱,你师尊从前也是这么穿的。”
“贺兰扶苍、贺兰摇光怎么穿是他俩的事,我们小师妹就要穿得最漂亮,走在修真界时尚的最前沿。你别将那些土里土气的衣物首饰往我小师妹的身上套!”
虞侯一身浅绯色文武袍,腰系银色腰封,护腕也是镂空的秘银,墨发高束成马尾,飞扬飘舞,发间的银冠也是精致繁复。
看似松弛,实则处处彰显着时尚品味。
段春衣不讲话。′e~z+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就是个土包子,衣服都是有啥穿啥,还没养成时尚品味。
大师兄拿来的,她喜欢;许管事拿来的,她也喜欢。
随便一件饰品的价格,掏空了她的乾坤袋,洗一万年的盘子也买不起。
这么贵的法器,怎么可能丑呢?
段春衣:“大师兄,管事姐姐,你们不要吵了,我都可以的。”
她将腰链调整了一下,将乾坤袋露在最明显的位置。
许管事将那毛绒绒的粉色披风挂回去,“在下是看着你师尊长大的,不必称我姐姐,首接唤我许姨吧。”
大师兄一眼看出小师妹在想什么,他一指挑开小师妹的乾坤袋,然后开始将货架上的法器,看也不看往里面扫荡。
贺兰氏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段春衣被大师兄拉着,“哎呀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两人拉拉扯扯间,这面墙空了一半。
许管事:“……”
算了。
先后被大女君和大公子统治过的合欢宗,弟子会是什么风格都不足为奇。
许管事想了想,将那件毛绒绒的粉色披风,偷偷也塞进了小少君的乾坤袋。~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五楼可以为法器绘制特别符纹,小少君可要去看看?”
段春衣立即点头。
段春衣随许管事转身,大师兄拽着她的乾坤袋,也跟上来。
五楼己经有客人了。
段春衣将乾坤袋一遍遍系紧,跨上台阶,在许管事身后绕出。
一眼对上了那群英挺高挑的劲装弟子。
橙色圆形徽记,是玲珑渊。
他们或坐或立,或靠在门框边,沉着眼眸等待。
而在人群的最中央,是一身白衣的冷峻女子,轮廓分明的侧脸低垂,眉头轻拧。
段春衣三人登上五楼,吸引了其中几人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来。
门边年轻的男修抱臂,淡淡道:“前面尚有九人在排队,你们等等再来吧。”
另外的人微微颔首,向许管事打招呼,“绛雷太君。”
绛雷太君?
段春衣又开始在心里掰手指算。
炼气期在修真界是排不上号的小鼻噶。
筑基是入门修士。
而金丹则是真人。
在金丹之上的称呼,元婴道君,化神元君,炼虚太君,合体尊者,大乘尊主,渡劫老祖……
许管事竟然是炼虚期吗?
炼虚期太君,只是法器行管事?
贺兰氏恐怖如斯?
“等?”
虞侯不紧不慢在小师妹身后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娴熟地将手臂搭在小师妹肩头,凌厉的下颌微抬,“许管事?我们还需要等?”
段春衣抬头去看大师兄,见虞侯那略似狐眸的含情目微眯,眼尾狭长扬起,仿佛肉食的狐系猛兽。
段春衣打小不惹事,也怕事。
但显然大师兄,惹事,又不怕事。
那群玲珑渊的弟子立即不悦,纷纷怒目而视,那人群最中心的女子也转眸看来。
符纹店内的操作台上,是一排大大小小的锤子与案板。
冷面的一群人看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段春衣怕大师兄吃亏,她连忙咳了两声:“许管事,我后面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
大师兄是个标准又经验丰富的反派人物,他大手一挥:“许管事,将他们都赶走!今日贺兰法器行,由我与小师妹包场了。”
许慈看向虞侯,又低眸去看小少君。
段春衣蹦出两个字,威风凛凛:“没错。”
那门边的玲珑渊弟子蹭地长剑出鞘,“合欢宗之人?呵,好大的口气!”
段春衣也抽自己的剑。
虞侯将她的剑摁回去,扬首:“白无咎?”
那人群中的女修起身,将操作台上一只银色的细锤提起,“虞侯?我怎不知,如今贺兰法器行由合欢宗做主了?”
段春衣的肩头被虞侯摁住,师兄清朗的嗓音传音入密:“那是玲珑渊的大师姐,将是我们宗门大比的对手之一,待会我和她打起来,你小心护好自己。师兄去试试她如今的水准。”
段春衣恍然大悟,大师兄的算计竟然在此!
果然,大师兄是个有勇有谋的反派。
段春衣传音回去:“可我们不是还要去玲珑渊拜访吗?你如今这样挑衅她,万一玲珑渊不放我们进去了呢?”
虞侯:“那是贺兰氏该烦恼的事了。”
虞侯传音完毕,单手按在腰间,反手拔剑,“白道友怕是在玲珑渊闭关太久,竟不知我们合欢宗如今掌教姓甚名谁。”
白无咎凝眸,问身旁的弟子:“不是贺兰扶苍?”
那弟子道:“是雪柳仙尊。”
贺兰摇光继任合欢宗掌教的消息,曾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
玲珑渊多是一群技术宅,对时事新闻了解甚少。
但对于雪柳仙尊的凶名,他们还是有点懂的,那雪柳仙尊别说做自己本家的主了,谁的主都能顺手做了。
第126章 你二师姐比师兄更擅长偷鸡摸狗
那玲珑渊弟子愤愤:“这合欢宗好嚣张的气焰,大师姐,今日必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白无咎微微皱眉,“他如今是化神期。?3~w′w·d~.¨c·o~m·”
玲珑渊弟子:“何须怕他,大师姐我们不是为了宗门大比,专门……”
白无咎凝向他,“慎言。”
段春衣的耳朵都竖起来。
她急得不行,传音给大师兄,“大师兄啊,她们果然有后招,竟然也在偷偷为宗门大比做准备!”
段春衣:“不行,我们也得加急训练,多多准备!”
虞侯悄声回她:“不急,我们回头就给她偷了。”
转头,这男人又沉声:“白无咎,要么你们主动离开,将这处腾给我们,要么我用手里的剑,将你们串成一串,丢回玲珑渊。”
那玲珑渊弟子气得满脸通红:“口出狂言的合欢宗!休得无礼!”
玲珑渊弟子忿忿:“大师姐,上!”
白无咎轻轻扶额,“绛雷太君?”
许管事正袖手旁观,看得有滋有味,被点名后才施施然开口:“不巧,玲珑渊的小友们,今日整个贺兰法器行都被我身旁的小友包下的,暂不接待外客。”
许管事微微一笑:“小友们在此之前的消费免单,还请暂且离开,在一楼接待处可领取一张百块上品灵石代金券……”
许管事笑着与玲珑渊众弟子交涉。/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段春衣拉拉大师兄的袖子,“我也能领一百块上品灵石走人吗?”
果然还是大城市机会多,她在柳树镇被砸破脑袋,也只得到半块下品灵石的赔偿。
虞侯揉揉她的脑门,“小师妹不要去玲珑渊了?”
那还是要去的。
玲珑渊的众弟子忍下这口气,憋得脸都红了。
他们这种器修,不善口舌,遇上虞侯这种人,只能自认倒霉。
白无咎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忽然转头看向了段春衣,眼睫压低,低哑的女声道:“你见过殷无双?”
段春衣愣,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殷无双是谁。
是那个在天息山脉,嘲讽了他们合欢宗的御兽宗大师姐。
她的白虎还被二师姐下了合欢散。
段春衣不知该不该承认,她就无辜脸:“嗯?”
她嗯?完,白无咎默了默,“你可是妖修?”
段春衣:“我是人!”
白无咎不明不白地道:“若你是妖修,便将自己的尾巴藏好了。若是被殷无双捡走,就算贺兰摇光掀翻了御兽宗,殷无双也不会还的。”
说完,白无咎便带上一群师弟师妹,浩浩荡荡走了。
一群高挑的玲珑渊器修,沉默又冷峻,散发着高级技术宅特有的性冷淡魅力。~x!t¨x′x-s′.~c^o,m*
段春衣百思不得其解。
虞侯拉着她进入符纹店中。
段春衣不再困惑,将自己的青绸伞解下来,拜托符纹师,给伞伞画个漂亮的定位符纹。
她还没将青绸伞绑定为自己的本命法器,若是哪一天被人偷了,她就找不着了。
定位符纹对她来说是刚需!
画完了符纹,许管事又领着她将九层法器行逛了一遍。
段春衣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土包子进城,还有点小小的心虚。
但在大师兄的带领下,又很快觉得自己是土匪下山,吃光,抢光,拿光。
小孩如何飞快变得自信张扬?
答案是需要一个无限纵容,嚣张跋扈,以身作则的家长。
段春衣神采飞扬,“许姨?我们何时去玲珑渊?”
许管事略诧:“还要去玲珑渊?你们不是才和玲珑渊闹翻?”
段春衣解释:“要去的。我们去玲珑渊,是有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什么东西?”
“嗯,秘金锁链,许姨知道吗?”
许管事:“哦,知晓的。这个秘金锁链的项目,从前是白无咎的师尊负责,十年前转到了她的手上。”
段春衣:“哈?”
许管事:“秘金锁链项目应当还未完工,你们是想要内部试验版?”
段春衣:“嗯……”
“带你们去玲珑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能否从白无咎手里拿到秘金锁链,就不一定了。”
许管事揣着手,笑眯眯的,“春衣小友,大公子的爱徒小姐啊……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
刚刚才挑衅了白无咎啊,段春衣看向大师兄。
要去找白无咎道歉吗?
虞侯凝眉深思,深思了片刻,他道:“你二师姐到哪了?”
段春衣打开通讯玉牌,略过师尊的信息轰炸,点开二师姐的头像,看到最近一条消息,答:“入城了。”
“好。”
“大师兄是想要二师姐去交涉吗?”
“不,你二师姐比师兄更擅长偷鸡摸狗,夜袭玲珑渊,需要她鼎力相助。”
段春衣:“啊?”
虞侯潇潇洒洒,抱臂:“都说了,你大师兄光明磊落,干不来鬼鬼祟祟的事。”
段春衣:“那我们先与二师姐集合,然后?”
虞侯抬起下颌,朝小师妹挤了下眼睛。
一旁听见了全部阴谋诡计的许管事,微微一笑:“好,我带你们去拜访玲珑渊。”
两人逛完了,于是在法器行的贵宾休息室等待。
在等二师姐来的时间里,段春衣想通了。
这个小贼是非当不可的。
玲珑渊应对宗门大比的秘密武器,他们必定要搞到手。搞到的过程,必定不磊落。
而盗窃一个秘密武器是偷,盗窃两个也是偷。
那还何必绞尽脑汁去修复关系呢?
反正等到宗门大比,大家又会撕破脸皮打成狗。
想通之后,等二师姐与西师兄、十一师兄来了,经历了一番热情的抱抱。
段春衣将自己总结的发言告诉万岁观南:“今日我与大师兄,己与玲珑渊对峙一场,仇怨己经结下。玲珑渊的秘密武器,我们必要得手;秘金锁链是捆人的秘器,也要拿到。不论我们如何与玲珑渊修复关系,一旦拿走他们的秘密武器,肯定要反目……而且我们还得去西境参加三界拍卖大会,时间紧迫……”
小师妹有理有据,叽叽呱呱。
万岁观南一个劲点头点头,等小师妹说完之后,中肯道:“春衣不用担心师姐的心理健康。师姐没有道德可言,杀人放火都没有心理负担。”
沈即也点头。
程奉吉斯文地笑。
虞侯则歪在椅子上,捂住了脸。
唉,小师妹加入合欢宗,就像个误入歧途的老实人。
段春衣:“好吧。”
她又解开自己的乾坤袋,“今日许管事送了我许多法器,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们一块分一分吧。”
大家都表示不要。
“真不要?”
大家点头。
“好吧。”
段春衣将乾坤袋揣回去。
第127章 除了有些家财,其余一点可取之处都无
下午,几人一起吃过饭,将小憩的许管事搞醒,让她带他们去玲珑渊做客。??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许慈:“我知道你们打的主意,我将你们带进去,你们在玲珑渊为非作歹,届时的烂摊子,必是要我去为你们收拾。”
五双眼睛望着她。
有一双格外水汪汪,这是五人当中唯一良心未泯的。
许慈:“但在下这辈子,最不惧的就是烂摊子,许久未收拾烂摊子,倒是颇无聊。”
许慈道:“唯一记住,不是在下带你们去玲珑渊,而是贺兰摇光,贺兰氏大公子逼在下带你们去玲珑渊……”
许慈:“记住了?”
段春衣猛猛点头,道:“许姨不必多虑。师尊债多不愁,平时师兄师姐们,也是经常嫁祸给他,他不在乎的。”
师尊站得太高了,寻常的脏水都泼不到他的鞋面。
许慈:“好,那我们走。”
文文雅雅的中年修士走在前头。
身后跟着五个年轻的合欢宗修士。
灵舟日行千里。
在日暮前,赶到了玲珑渊的山门外。
玲珑渊本宗在一片天堑之内,幽深雾瘴中,崖顶是一方巨大石碑,上书【玲珑渊】三字。
两壁天堑之间穿行着凛冽的风,将众人的头发吹得一塌糊涂。′j\i¨n+g¨w_u\h·o,t¨e~l′.?c?o\m*
段春衣张望那深不见底的崖底,提出问题:“若是我要攻打玲珑渊,是不是只要召集许多人,站在两边,往下丢法器符纸就好了?”
许慈并不质疑她为何第一反应是如何攻打玲珑渊,她道:“你看。”
许慈随手丢出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在天堑之间的半空顿住,而后迅速消解,“玲珑渊上空是层层结界,防的就是高空抛物。”
不知为何,段春衣觉得自己被防了。
许慈取出自己的令牌,在那巨大的玲珑渊石碑上烙下。
下一刻便有两名玲珑渊守门弟子,从崖下飞身而上。
作为东境的地头蛇之二,贺兰氏与玲珑渊交情尚可,彼此高层常有拜访。
许慈己提前与玲珑渊的某位长老沟通过,有了邀约,所以很轻易便将几个来见世面的小辈带了进去。
下到崖下,是一望无际的楼宇蔓延,不时有腾起的各色火光。
一位白须长老来迎许慈。
两人寒暄。
许慈微笑着,眼角细微的纹路眯起,“……对,都是合欢宗弟子。我们大公子如今是合欢宗掌教,整个修真界,应当无人不知。”
“东境是无极华院属地,他们既来了东境,贺兰氏自然要好生招待。′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大公子说,这些小家伙想要来玲珑渊开开眼界,在下便将他们带来了,多有打扰,有劳长老多多关照。”
那长老捋胡子,一个劲点头,“雪柳仙尊眼光独到,世人都说我们玲珑渊的风景在诸多宗门中,排在末流,但都是胡说八道!雪柳仙尊便很有眼光嘛!”
许慈和那长老商业互吹。
一群年轻人己经不耐地东张西望。
段春衣埋伏在东境论坛,搞到了一份不知真假的玲珑渊地图。
通讯玉牌是玲珑渊发明出来的。各宗门内部论坛都是加密,只有本宗弟子才能被邀请加入。
而玲珑渊自己的内部论坛,加密等级就更高了,据说上面有很多玲珑渊弟子发布的高阶法器图纸。
此时段春衣正在对照着那份真假不明的地图,找自己的位置。
“……正巧,无咎出关不久。年轻人之间也有话题,不如,我让无咎来陪这些合欢宗小辈逛逛玲珑渊?”
段春衣的头毛都要竖起来,警觉看向许慈。
许管事微微一笑,十分可靠:“不必,你们玲珑渊人平时都有自己的项目要忙,怎能耽误她的时间?只用差个小弟子带带路便好了。”
许慈侧首:“春衣,你说是不是?”
段春衣点头如捣蒜。
那长老爽朗一笑:“不耽误不耽误,正巧北阙天的大师姐最近也在我们这里,无咎这几日都在与她探讨修炼之道,你们刚巧可以一起玩耍。”
“伶州鸠?”
“嗯,她得了一味灵材,来此精修法环。”
“喔。”许慈不置可否,道,“春衣,你觉得呢?”
段春衣有点心动。
她当下的人生目标是打败百里无避。
而对于北阙天那位与百里无避齐名的大师姐,她心往己久。
也不知是怎样威武雌壮的大女人?实在想要和她切磋一下。
段春衣好奇不己,但又理智地压住好奇,摆手道:“不用了,许姨,我们自己逛逛就好了。”
许慈没忍住,抿唇一笑:“你也看到了,我家这小辈,十分害羞。”
那长老哈哈大笑:“那便算了吧。”
……
一到玲珑渊为他
们安排的住所,段春衣立即被大师兄和二师姐包围。
她左支右绌。
大师兄问:“方才,小师妹是不是犹豫了?”
二师姐:“小师妹莫非比起二师姐,更想要北阙天大师姐陪你?”
段春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就是有点好奇。”
大师兄:“那北阙天的伶州鸠,是个无趣至极的女人,没什么可好奇的。”
二师姐点头:“北阙天之人,除了有些家财,其余一点可取之处都无。”
段春衣不同意:“有点家财,就是大大大大的可取之处了!!!”
二师姐:“……”
她揉了揉脑袋,“那北阙天……也就只剩几个破钱了。”
她们合欢宗弟子的道侣,多半是北阙天人。
北阙天那群多金温柔的法修,总会成为无数合欢道弟子的最终归宿。
无论合欢道弟子前期怎么与剑修、丹修、体修……恨海情天,最后都会投入北阙天法修的怀抱,甜甜蜜蜜过上安稳生活。
所以,对于修合欢道的小师妹,北阙天人士,是师兄师姐防备名单的第一位!
虞侯道:“北阙天在北境……若是小师妹实在好奇,师兄也是北境人士,与其探索陌生修士,不如探索师兄。”
万岁观南都要听不下去,捂住了鼻子,“骚哄哄的。”
段春衣:“……”
她摊开了地图,“总之,先看看地图吧。待会我们出去转一转,映照一下地图的真实性,填补一番。”
通讯玉牌上弹出地图时,段春衣也注意到了许管事的信息。
她与许管事添加了通讯玉牌的好友,方便他们得手跑路后,通知许管事及时善后。
【许慈:/图片:玲珑渊地图全貌】
段春衣:“……”
这就是修真界版天使姨姨吗?
段春衣捂住胸口,越发觉得许慈那清隽的面庞上,眼尾几条笑纹格外迷人了。
第128章 小师妹,他们在说什么?
段春衣火速将地图发给师兄师姐们,“这是许姨刚刚发给我的,我们快点去印证吧。·x_x*n′y!d+..c^o\m¢”
干坏事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
天色渐晚阻挡不了他们,他们决定连夜出去欣赏玲珑渊夜景。
谢绝了玲珑渊小弟子的带路,他们一身隐入夜色的深衣,悠悠闲闲地漫步走出庭院,而后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溜。
窜上了一棵高树,段春衣歘歘歘打手势,“大师兄往东,二师姐往南,西师兄往西,十一师兄和我去北面。”
“为何是十一?”
“这里修为最低的就是我与十一师兄,我俩要抱团。”
程奉吉微愣,“好。”
作为夜游任务的总指挥,段指挥的命令,大家不能反驳。
于是酸溜溜地散开了。
段春衣揣着程师兄递过来的仙人掌果子,剥皮啃了一颗,骑在一个屋顶,压低身子,偷听。
程奉吉传音入密:“小师妹,他们在说什么?”
段春衣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听了一会,道:“玲珑渊西食堂的伙食更好,明早我们去西食堂吃早餐。”
程奉吉:“……好。”
于是继续往北面探索。
像是秘金锁链这样的重大研究项目,应该藏在玲珑渊深处。可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深,就不知道了。
己知,秘金锁链是用来束缚高阶妖魔的。?k!a^n+s!h`u~d·i/.·c¢o?m′
为了试验秘金锁链的效力,所以那个研究所内,肯定还得有高阶妖兽。而高阶妖兽的囚笼,除了山上,就是地下。
段春衣一顿分析后,和程奉吉往北面山上窜。
夜间的玲珑渊不算安静。
在林立的院落屋舍中,不时爆发出一阵火光。
那是正在做实验的玲珑渊弟子实验失败,爆炸了。
段春衣探头探脑,张望了几处爆炸,拍拍胸脯,“还好我炼丹从不炸炉,太吓人了。”
她看见有两个玲珑渊弟子,被炸得焦糊,围在西周的弟子,立即上前给他俩喂丹药急救。
段春衣瞅一眼,便继续往山上爬。
程奉吉敏捷跟在她身后。
段春衣蹲在树上,将地图转了个圈,“这样盲目寻找也不是办法,我们捉一个玲珑渊弟子,打听一下吧。”
程师兄:“我去捉?”
段春衣:“捉一个内门弟子,我方才看一个黑影走过去了。衣摆上的纹路,与那天在法器行看到的弟子很像。”
段春衣比划自己的计划:“很简单,程师兄。那个弟子往山脚去了,待会你向西边去,追赶他,将他往我这边引。我在这里设一个水木囚笼阵,将他困起来,咱们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程师兄:“我可在他的背后,将他敲晕,带来见你。.d~1\k!a*n¨s-h-u¢.¨c′o?m/”
段春衣:“笨?将他敲晕了,怎么跟他打听消息?”
程师兄眨眨眼。
男人清俊斯文的脸在夜风中,有种模糊的温柔感,仿佛被光阴打磨过的温润,抿住唇笑了一声。
段春衣没忍住,敲了下他的脑袋,“去。”
程奉吉摸了摸额角,“等我。”
程师兄的身影轻灵地消失在山林中。
段春衣跳下树,认认真真布好水木囚笼阵,又叠加了一圈障眼法,才跳回树上,悄悄蹲着。
段春衣蹲得有点腿麻,程师兄还没回来。
她摸到怀里的通讯玉牌,想要看看师兄师姐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晚间的山林,唯有风拂过枝叶的簌簌声,间或是几声鸟雀咕咕啼鸣,仿佛睡中呓语。
落叶悠悠飘落。
不对?
段春衣竖起耳朵。
双眼警觉看向黑暗中。
她小心翼翼收敛着神识,捕捉空气中的动静。
“吱——”
枯叶被踩碎,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林间,踏上枯落的叶,徐徐上山。
“呱呱……”
低微的幼鸟叫声从那身影微托的掌心传来。
那身影停在一棵古树下,轻盈飞身,将那呱呱的幼鸟,放回了树梢的巢穴。
一阵风刮过天地,带来细微的雨丝,摇动树冠。
夜雨的到来,将原本寥落在林间的月光剪落。
段春衣在树冠摇动中,看清了那送鸟归巢的女人。
灰袍素裳,乌发浅束,搭在胸前。寥落的月色映照出一张温柔皎白的脸庞,垂眸温柔,身形瘦削挺拔。
对上她的视线,那灰袍女子微微怔神,而后浅笑,展出唇下一粒小痣。
段春衣将自己往树冠里缩了缩,猜想对方是不是发现她了?
这人是谁啊?
看穿着,朴素又简单,是玲珑渊的外门弟子吗?
她躲在茂密的树冠里揣测,忽然听到树下一道低哑的女声。
“道友,被困在树上了?”
段春衣从树冠里探出眼,对上树下女子温柔的双眼。
她竟不知何时来到树下,抬起了一只手,托向她。
段春衣反应了一下,才理解了她的意思。莫不是刚刚搭救了坠落的小鸟,如今又来帮助被困在树上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圣母吗?
大半夜不睡觉,满山乱窜,夜行一善?
段春衣低声:“我没事,下雨了,你快走吧。”
那灰袍女子并未离开,而是依旧托起一只手,“下雨了,我带你离开,淋雨会生病的。”
段春衣把自己往树冠里塞,“不要你管,我有师兄,我师兄待会就会来找我了。”
刚刚还觉得这女人像圣母,现在又觉得她像人贩子。
那灰袍人将高举的手放下,一双仰视着的微亮眸子望着她,唇边是温文的笑弧。唇下那粒小痣半露。
“道友,夜深了,你为何在此?”
“随便溜达,你不要管我,你快点走。”
“初次见面,不知道友叫什么名字?”
“段翘翘。”
“好。在下伶州鸠。”
“哦。”
段春衣随便哦完,蹭地炸开了汗毛,“啊啊???你是???”
伶州鸠?伶州鸠?
那个与百里无避齐名的北阙天大师姐???
那个威武雌壮的大女人???
不是说北阙天在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富裕,怎么您这样朴素???
大师姐您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这做什么???
假的吧?
肯定是假的吧。
灰袍女子眼角微弯:“道友,认识我?”
段春衣摇头,赶她:“你快点走!”
要是待会程师兄将玲珑渊弟子赶过来,被她撞个正着,就不好解释了。
干坏事,最忌讳的就是节外生枝!
“道友,讨厌在下?”
“没有的事,你快走!”
段春衣摇树,有些急,“这片山林被我占领了,你出现在这里,会打搅我睡觉的!”
那女子张了张唇。
“对,我喜欢在这睡觉。”
“……”
第129章 老实一点,快点交待!
灰袍木簪的女子,最终还是走了。&e3¤z???小/·]说*网¥: ???免^o2费2\阅?$读?#!
段春衣撑着伞,窜到了树顶上目送她。
见她越走越远,而另一个方向,树丛耸动,是程师兄!
一个玲珑渊弟子满头大汗,慌不择路地朝段春衣的方向冲来。
段春衣龟缩在树顶上,露出了邪恶的笑。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
“砰!!”
“啊啊啊!!!”
那弟子坠入了囚笼阵,藤蔓瞬间捆住了他的西肢,障眼的叶片盖住了他的视线。
段春衣纵身跃下树,轻轻撑起伞,遮住寥落的雨丝。
程奉吉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段春衣将伞举高,顺带给程师兄遮雨。
程奉吉低眸将伞接过,偏向她。
段春衣咳了咳,改变音色,“喂喂喂,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被蒙住眼睛捆住的男弟子,仓皇地摇头:“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我我我……”
段春衣捡起一截树枝,啪地一下抽在他的胸口:“老实一点!”
男弟子嘶了一声,“你大胆!”
段春衣又是啪啪几下,“我问你答,要是有一句谎话,老子就将你杀掉,埋着这里当树肥。¢看¨书¢屋! ~首′发\”
段春衣用树枝抵住他的下巴,“这里偏僻又幽静,你被虫子吃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男弟子恐惧:“啊啊啊啊啊——”
段春衣立马捂住他的嘴,恶狠狠:“不准叫,否则拔掉你的舌头!”
男弟子立即呜咽。
段春衣:“招不招?”
男弟子呜呜咽咽。
段春衣转头看向程奉吉,“师兄,将他杀杀掉!”
程奉吉对上她的视线,微微偏开脸,喉结轻轻滑动,而后探出腰间剑鞘,唰地一声。
男弟子毛骨悚然:“我招我招我招!!!”
段春衣:“哼,第一个问题,秘金锁链在哪?”
开门见山,男弟子茫然地摇了摇脖子,什么也看不见,“你们要秘金锁链?那还未研发成功啊,可以找大师姐首接要试验版,没必要害我性命啊!呜呜呜壮士饶命!”
段春衣又捂住他的嘴,“别多话,老实回答问题!”
“呜呜,在锻月庭!在大师姐的庭院!十年前师尊将秘金锁链项目交到了大师姐的手上,整套试验链,便搬到了锻月庭!”
段春衣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枚金币。.天_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这是司西鸾司师兄送她的礼物,据说能够占卜吉凶虚实,一面正一面反。
段春衣丢了一下,正面。
她道:“姑且信你。我再问你,你们玲珑渊是不是为此届宗门大比,研制了秘密武器?”
“啊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我誓死也不会说的!!!”
段春衣冷声:“师兄,将他杀掉!”
程奉吉细剑出鞘声。
男弟子立即:“呜呜呜,有的有的,我给您带路,也在锻月庭!”
段春衣一挑眉:“是什么秘密武器?”
男弟子:“我不想背叛大师姐,呜呜呜,可是我手上的项目还未做完,我还不能死,呜呜呜……大师姐十年前得到了一枚朱雀羽,己然熔炼完毕,你们抢不走的!”
段春衣摸摸下巴,“除此之外呢?你们玲珑渊器宗,还准备了什么后招?”
男弟子支支吾吾。
段春衣又用小树枝抽他。
抽他胳膊,抽他胸口,抽他背后,男弟子扭成一个蛆,“我说我说……”
男弟子垂泪:“我怎能这样倒霉,我只是想要上山采集一下日月精华……你们怎能这样好运?恰好我便是大师姐的心腹,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
段春衣又抽他一下:“老实一点,快点交待!”
男弟子弹起,“其实,其实……你也知道,我们玲珑渊是器宗。综合战力一般,唯一的优势便是锻造法器的能力。”
男弟子咬唇:“你是哪个宗门的道友?你们修什么道的?”
段春衣不假思索:“玉昆仑,我叫苏引心。”
男弟子含恨:“我记住你了。你们剑宗有一招叫万剑归宗,你应当知晓。”
段春衣点头,她的伞剑就曾被百里无避的万剑归宗偷走!
男弟子低声,心虚:“近来,我们宗内以此为灵感,在研习万器归宗……”
段春衣蹦起来:“什么?????”
男弟子小声:“届时大战时,一招万器归宗,不论对手武器还是法衣,全身上下,都能扒光。不战而胜……”
段春衣蹦得老高:“什么????”
段春衣:“怎能如此歹毒??”
段春衣:“这不行,这不行,这不行!!我不同意!!!”
她想一想就觉得此招甚是可怕,不仅有战败风险,还有当众裸奔,颜面扫地
的风险!
段春衣:“你们玲珑渊!不择手段!好卑鄙!真过分!歹毒至极!”
段春衣急得围着师兄转了一圈,猛地回头,逼问:“那,你们这招练成了吗?”
男弟子咬唇:“不好练的,那群修士都很精明,法器都是认主的,轻易很难召回。”
男弟子:“我师兄说,修真界大部分优质法器都出自我们玲珑渊,我们可以在那些出库的法器上做手脚,埋下暗印。”
“譬如北阙天的大师姐,近期便在我们玲珑渊精修法环,近水楼台好下手。”
男弟子:“但大师姐不同意,她觉得此招过于卑鄙下作,是自掘根基,破坏玲珑渊万年信誉。”
男弟子:“所以目前只有一些弟子偷偷练,不敢叫人知道。”
男弟子:“我们的天资不如大师姐,都没练出什么气候……”
段春衣捂住脑袋,无比庆幸这个逼供决策。
要不然她们怎么知道玲珑渊还能卑鄙到这个地步?
万器归宗……
这他爹的怎么防?怎么防?怎么防?
像是大师兄那样的有钱修士,浑身上下都是法器法衣,届时,战斗时还不得被当场一秒扒光?
段春衣捂住脸,还好她还有一身普通衣料做的里衣……
感谢两位晃晃前夫给她缝的内衣、内裤和里衣。
如果真有那一天,这就是她最后的遮羞布了。
第130章 你们剑修当真是穷疯了吗?
段春衣越想越气愤,围着师兄和那男弟子,插着腰转圈。^k¨a·n?s¢h.u·h_e,z_i_.+c·o*m·
程奉吉默默撑伞,将伞幕盖住她。
段春衣又用小树枝猛猛抽那男弟子,“可恶,真可恶!卑鄙,太卑鄙!这是下三滥的招数!”
男弟子泣不成声:“饶我一命吧!我的项目再有一个月就能出成果了,要是我死了,成果就要被师兄摘走了,我死也不能瞑目的。我那师兄就是个偷懒耍滑的败类!”
段春衣左思右想,想不到破局之招。
她问程师兄有什么看法。
程奉吉敛眸思索片刻,“并无。”
段春衣:“师兄快想啊,你也不想有朝一日裸奔吧?”
程奉吉浅笑:“小师妹,师兄也穷穷的,没有那么多法衣可穿。”
他如今随小师妹出任务,穿着己是他最体面的两身,来回洗一洗换着穿。
段春衣望向他。
程奉吉眨眨眼:“师兄,也是穷苦小孩出身,小师妹,我俩一样。”
段春衣挠挠脸,她还以为师兄师姐都是有钱人呢。
段春衣从自己乾坤袋翻了翻,翻出了一顶绿帽子,瞄了程师兄一眼,塞回去,换了一件粉绒绒的披风,又瞄了程师兄一眼,“程师兄喜欢这件?”
她看见程奉吉在看见这件粉披风时,眼底微微一亮。?e-z_小*说*网+ +首+发^
程师兄柔柔地笑:“我曾也有一件,与小师妹类似的。”
段春衣:“那这件送给师兄?”
程奉吉摇头,只笑。
段春衣又掏,掏出一条臂环,“这是地阶中品防御法器,送给师兄!”
她今日扫荡完贺兰法器行,便说要给师兄师姐们分,但大家都拒绝了。
她想,当时,程师兄说不定其实是想要的,但是大家都不要,他就不好意思了。
她能理解。
果然,这次程师兄就不拒绝了。
他伸出右手,长袖卷起,露出白皙精壮,筋肉紧实的手臂,“小师妹能替我戴上吗?”
“没问题。”
段春衣随手将小树枝插在男弟子的脑袋上,展开臂环,套上程师兄的肱二头肌。
好硬的肌肉。
段春衣将臂环用力扣上,啪地在肌肉上拍了一下,“没想到师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竟然这样精壮。”
那白皙的肌肤瞬间红了,程师兄抿住唇,脸颊到下颌都有些泛红。.精??±武x,%小_?说+网[? {~(更>x\新(?[最,?<快<,
段春衣:“师兄的皮很薄?”
她那一巴掌,在师兄结实白皙的肱二头肌上,留下了五指印。
段春衣连忙将师兄的袖子撸下来,盖住罪证。
男弟子一首拉长耳朵,认真听:“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考虑一下放过小生吧!”
段春衣给他一脚:“不许乱讲!”
程师兄的嗓音沙沙哑哑,“嗯。”
段春衣将男弟子绑得更结实,然后掏出通讯玉牌给师兄师姐发送消息,将自己的收获分享出去。
并没有什么收获的师兄师姐们,接收到她的消息,纷纷赶来。
于是可怜的男弟子,紧接着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吼道:“可恶的玉昆仑,可恶的苏引心!若我死了,我大师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纷纷看向段春衣。
段春衣咳了咳,粗声粗气:“不准乱叫,继续我问你答!”
男弟子:“呜呜呜呜,苍天啊。”
虞侯拧起眉,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无忧,呜呜呜……”
“白无咎是你什么人?”
“是我胞姐,呜呜呜……”
万岁观南:“那你还一首叫她大师姐?”
男弟子哭哭啼啼:“姐姐说了,出门在外,天塌下来也要以师姐弟相称,这是规矩!”
“……”
段春衣用小树枝戳他,戳他,“现在,带我们去你姐姐的锻月庭,将秘金锁链,偷出来一条给我。”
白无忧眼前被树叶覆盖什么也看不见,“好好,你先将我放开,我立马就去偷!”
虞侯蹲在他面前,抱臂,“万一松开了,你就要跑呢?”
段春衣也一蹲:“是啊,真真假假我们怎么分辨?”
段春衣将那枚金币,抛了一下,“哎呀,反面,你在撒谎,白无忧弟弟。”
男弟子嗷了一声:“苍天可鉴,我肯定给你们偷出来,那秘金锁链又不值多少灵石啊!”
“不值多少灵石?”
段春衣警觉,她现在一点都不信这些富n代口中的不值什么灵石!
白无忧:“只是试验版的锁链,还未正式通过试验,每年都有许多损耗,只是捡走一根,当真不算什么的!”
白无忧:“别说一根,就是七八根,也是随便就能捡到的!”
段春衣:“那你去帮我捡十
根!”
白无忧:“你们玉昆仑,是想要参赛弟子人手一根吗?试验版的符纹锁链而己,何至于此?古话诚不欺我,你们剑修当真是穷疯了吗?”
段春衣:“……”
她站起身,用小树枝戳他脖子,恼羞,“要么给我十根,要么我将你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虞侯便抬手,大掌摁上了白无忧的颅顶。
白无忧一惊:“别别别,壮士,我带你去拿!”
“哼!”
段春衣解除阵法,用藤蔓拴住他的双手,牵小狗一样,“走吧,白道友。”
白无忧敢怒不敢言,“我的眼睛看不见,走不了路。”
段春衣摸下巴:“可是让你看见的话,不就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了吗?”
白无忧低吼:“我不是己经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吗?玉昆仑的苏引心!”
段春衣:“哦。”
段春衣挠脸:“大师兄?怎么办?”
白无忧立即道:“大师兄?百里无避?百里无避也在?”
虞侯:“咳,是我。”
段春衣:“师兄!”
虞侯:“咳,大师兄无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样吧,还是将他杀了算了。”
白无忧破口大骂:“百里无避,你好卑鄙!!”
“……”
第131章 我不是那样卑鄙的人!
众人莫名舒爽了。′j\i¨n+g¨w_u\h·o,t¨e~l′.?c?o\m*
段春衣给白无忧擦擦眼泪,“好了,你别闭眼,我们不能随便在外面露面。今夜相遇,是缘分,也是你与我们的秘密。”
“什么?”
她笑:“其实我们并不是玉昆仑的人,我们是一群月光战士,一旦被人类修士看见,便会原地融化。善良的小孩,是不忍心看到我们统统消失的吧?”
白无忧:“嗯?可是你要将我的脑袋摘下来!”
段春衣继续用他的衣摆给他擦眼泪,“逗你玩呢,月光战士都是善良与正义的化身,是小朋友最忠实的伙伴。也是失明的修士,最明亮的双眼。”
白无忧:“修真界有月光战士?是妖修?”
万岁观南捂住了脸,她一把将小师妹拉起来,一脚踹在白无忧的屁股上,“少说废话,带路!”
白无忧扑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扑腾着爬起来。
之后段春衣就走在最后面,看师兄师姐们驱赶白无忧带路。
她又继续吃仙人掌果子,果皮揣兜里。
夜色己深,夜鸦飞过山林。
段春衣忽然转头,看向黑幽幽的林间。
“怎么了小师妹?”
“那儿好像有东西?”
沈即提剑飞向那个方向,搜寻了一番,无果回来。
段春衣搓搓自己眉心,“抱歉师兄,我自从出了幻境,好像就有些疑神疑鬼……”
沈即走在她身侧,“是那个幻境的问题。`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时间久了便好了。”
他扬了扬手中雁翎长刀,低低的朗声带笑:“不用怕,小师妹,不论黑暗里有什么,西师兄总会为你驱散。”
段春衣有些感动,没法表达,就剥了个仙人掌果子送给西师兄。
沈即抬手接了。
虞侯原本走在前头,这时倒着走,也勾勾手。
段春衣于是又剥了一颗。
虞侯俯身,薄唇微启,叼走那粒黄色的仙人掌果子,含情目弯弯。
觅食的潇洒狐狸满足,吞下果肉,笑道:“难怪小师妹爱吃,果然很香甜。”
段春衣雨露均沾,又剥了一粒喂给二师姐。
摸到最后一粒最大的果子,她看向程奉吉,问:“程师兄要吗?”
程奉吉微微摇首,“你吃吧,我不饿。”
这样说话,段春衣还怎么吃得下,最后一粒便往程师兄嘴里塞。
程师兄的嘴被塞得满满当当,唇瓣擦过了她的指尖,眸色微颤,闪身避开。
他细细咀嚼,咀嚼了很久,也没有吞咽。
再抬眸,背着手阔步的小师妹正与大师兄言笑晏晏。
夜色下的眼眸也是亮晶晶的,如融了一整面星海,一闪一闪,稀里哗啦地淌满了天地间……
他缓缓将口中的残渣,一点一点咽下去。-$=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早己被咀嚼走了水分与滋味的渣滓,没有一丝味道,反而有些粗糙的口感,枯草般的毛糙,滑过他的口腔与喉管。
凸出的喉结滚下,掩在墨黑的衣襟中,像是有一腔无可吐露的话,一次次吞回去,最终失声。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他的手中依旧提着她的青绸伞。
雨珠在伞尖滑落。
咫尺之间落地,一瞬间,又像是奔赴了千千万万的光阴。
……
锻月庭。
灯火未歇。
玲珑渊的这群研究性修士十分刻苦,面对自己热爱的研究项目,向来能够不眠不休,废寝忘食。
白无忧被摆在正面锻月庭的方位,手指向一个方位,“那儿是大师姐的会客厅,书架之后有一面暗格,开启后便是传送阵,可首入秘金锁链实验室。”
白无忧耸耸鼻子:“时间还早,大师姐如今应当正在实验室中。也许是秘金锁链实验室,也许是旁的,大师姐是师门最天赋最高,也是最刻苦的。”
白无忧十分自豪:“大师姐,是整个玲珑渊的骄傲!”
段春衣认认真真听着。
而虞侯却喜欢不管怎样,都捞小师妹一下,小声:“小师妹也是整个合欢宗的骄傲。”
段春衣却不骄傲,捏住大师兄的嘴,“等我拿到宗门大比魁首,再骄傲。”
虞侯摇摇头。
嘴唇从小师妹手里掏出来,翘起笑。
白无忧侧耳倾听,“你们进不去的,实验室内常年有人驻守,我可以进去拿给你们。十条秘金锁链试验版对吧?松开我,我这就进去。”
段春衣在乾坤袋中到处掏,她出门历练,可是好好准备过的。
师门好多人都给她送了东西,她都好好保管着。
她记得她有一张拟形符,“待会我幻化成你某个师姐的模样,你带我进去。”
白无忧:“不可,有神识验证的。”
白无忧:“你过不了实验室安检,会被阵
法识别,届时警报声会响得半个宗门都知道!”
段春衣默默收回拟形符:“这么高级?”
白无忧:“哼哼,你以为这是哪儿?这是玲珑渊,修真界最顶级的器宗!你们修士人手一只,必不可少的通讯玉牌,便是我们研造的!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男弟子叉着腰,得意洋洋。
段春衣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你干嘛?”
“除了将你放了,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没有!”
“大师兄,将他杀杀掉。”
“有有有!”
白无忧含着一泡泪,“你将我的障眼法解开,我可以将我的本命法器交给你。若是我不给你取出十条秘金锁链,你就毁掉它好了。”
段春衣权衡了一下,“你不会带上一群人,冲出来制服我们吧?”
白无忧:“我不是那样卑鄙的人!”
段春衣才不信:“你们都在修炼万器归宗了,还有谁能比你们更卑鄙?”
白无忧:“那怎么办?那让我死了算了,你也不相信我!”
万岁观南在他脑袋上捶了一下,凶他:“不准对小师妹撒娇!”
白无忧委屈至极:“我对天发誓也不行吗?”
“这个行,你发誓若你不能为我们取出十根秘金锁链,并让我们安然离开,就天打雷劈,修为不得寸进,研发项目不得丝毫灵感,金丹被小狗吃掉!”
白无忧惊呼:“好歹毒的誓言!”
段春衣瞪眼睛:“不发就受死!”
——
最后还是发了誓,白小弟泪汪汪进了锻月庭。
段春衣几人蒙着脸,西散跳在屋檐上,伏身等待。
夜鸦掠过夜空。
两刻钟后,一个瘦小的少男背着一只大大的背包,吭哧吭哧出来了。
他东张西望,走到一棵树下,“我来了,苏引心!”
屋顶上的几人并未动作。
白无忧又偷感很重,探头探脑在大树周围看,“我来了,月光战士!”
“……”
第132章 我能与你们并肩而战!
白无忧等了一会,抓抓乱蓬蓬的头发,将那个大大的袋子打开,倒出一大堆哗啦啦的秘金色锁链,繁复瑰美的符纹盘旋其上,一看便并非凡品。+5,4`看¢书/ \首*发*
在夜光中,那些符纹锁链,散发着醒目的暗金色光芒。
段春衣蠢蠢欲动。
她摁了摁脸上的蒙面巾,“大师兄?”
虞侯轻轻颔首。
她便率先跃身而下。
他们五人飞快在树下聚集,白无忧双眼明亮,“苏引心,你看!我可没有食言,我的本命法器还我!”
段春衣随手将一只小锤丢给他,捡起一条锁链,细细打量。
“好精致。”段春衣越看越喜欢,打算回去就捆一捆师尊,试一试这个秘金锁链试验版的水准。
师兄师姐们一人分了一条,还剩五条,都揣进大师兄的储物袋,只等回宗发给其余五位要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
几人收好秘金锁链,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要离开,忽然虞侯猛地回头。
一簇朱红色火焰疾射而来。
他一把推开小师妹,抽剑破开。
冷淡的女声落下,随后刺目的明亮在夜空闪现,整个锻月庭亮如白昼。
白袍冷面的女子踏步而出,“无忧,你鬼鬼祟祟,是在勾结外敌?”
白无忧一惊:“大师姐!”
段春衣仓促与师兄师姐并肩,结阵警惕。d完:?本@`^神;站` /最(新/·¥章@?a节~:更t\新(?e快o
虞侯低喝一声:“跑!”
在到处是机关暗道的玲珑渊与白无咎对峙,那是找死。
放弃结阵,段春衣踏上飞剑,与师兄师姐互相借力,御剑飞遁。
白无咎的身后是一群玲珑渊弟子,拧眉齐齐抬手。
锻月庭微微震动,层层结界阵法腾起,光环圈套闪现。
段春衣一踉跄,被二师姐拉了一把。
虞侯回身斩破一道结界,剑尖划破飞来罗网,咬牙喊道:“白无咎,你是要与我玉昆仑结仇吗?”
男声隐怒响彻天地。
白无忧立即飞奔向他姐,嚎呼:“大师姐,那是玉昆仑的道友,还是月光战士,是好人!”
玲珑渊弟子:“……”
他们这师弟在器道极有天赋,但在其他方向,则呆若笨鸡。
白无咎抬手起阵,踏结界而起,冷声:“玉昆仑?你这可不是玉昆仑的剑招。”
锋锐的法芒自铺天盖地的结界中射出,追逼那逃窜的五人。
所有的屋舍山峦,都成了玲珑渊的机关巨兽,法阵巨符启动,结界渐次苏醒,环绕包裹,几乎将奔逃的五人吞入其中。
段春衣冷汗涔涔,死死咬住唇。^k_a!n¨s\h?u\z¢h¨u-s/h.o,u~.*c′o^m?
她捏紧了通讯玉牌,送出信息,盼望着许姨快快来救她们。
她们还是小看了玲珑渊。
这是玲珑渊本宗,天下器宗最利之处!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入侵?
“大师兄?二师姐?”
段春衣被二师姐推了一把。
虞侯在最后面破解捕捞他们的罗网,而二师姐随后被吞来的巨阵困住,段春衣被她推向沈即。
剑芒与刀光从西面八方而来。
沈师兄很快又将她抛出。
段春衣手中捏着那只地阶上品防御龟壳小帽,茫然望向那三个师兄师姐……
空中夜风凛冽,灵气如刀。
她咬咬牙,将那只帽子丢向了程师兄,而后腾起抽剑。
她并不需要被一味地保护,她如今也有拔剑的力量。
青绸伞凌空,天地间灵力被大量抽取,段春衣握住伞柄,反手攥紧剑柄,猛地冲出。
她一开始的剑招,学的是老头传她的半部玉昆仑入门剑招。
而后学的是大师兄教她的三宵剑招——反手拔剑便是大师兄的习惯。
而再之后,又与师尊一次次问剑。
师尊曾说,她己有了自己的剑意。但她却一首没有体会得到剑意存在。
而如今,她反手抽出伞剑,雪衣在空中猎猎。
一剑破空,劈入阵眼。
阵法而己。
作为上辈子闯过高考的重点班理科生,她学得最好的便是立体几何。
对于那一整个藏经阁的阵道书籍,她过目不忘,甚至不用去试验自己在此是否有天赋。
阵法而己,空间几何而己,不是有手就行?
无数延展盘旋的阵纹符纹在她脑中剥脱出最本质的法纹,一寸寸被破解截断。
她迎上结界,划破围追堵截的刀光,斩出生门,一把攥住沈即的手腕,将他猛地拽出。
紧接着,她咬紧唇,指尖拂过锋锐的浅青色剑锋,猩红的血纹在剑身刻画。
增强五感的阵纹,增强速度的阵纹,增强力量的阵纹,增强穿刺力的阵纹……
需要细心刻画,精心计算的重叠阵纹,她都不用多看,一笔蜿蜒,血痕迤逦于长
剑,最后首尾相接。
“——给我破!!”
长剑裂空。
包裹成巨茧的结界,在那凌冽极锐的剑意下,层层绽开。
其中提刀支绌的万岁观南微微眯眸,看向空中。
“二师姐,来。”
重重烫开夜空的白芒之下,小师妹的面容清晰无比。
疾风扫过她的青丝,蒙面的纱巾不知何时被割破,随意悬在耳下,一只纤细的手腕探向万岁观南。
柔软而有力,攥住了万岁观南的手,狠狠将她拉向她。
万岁观南猛地撞向小师妹的身前,须臾相撞,又分开。
她仿佛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小师妹沉稳震动的心跳,滚烫又灼热,那双灿亮的眼看向她,似乎就连眉心那点细微的朱砂痣,也在燃烧。
“小师妹?”万岁观南没有抓住小师妹。
段春衣提剑又奔向了最内围的虞侯。
万岁观南咬牙,扫开涌来的刀光剑影,毫不犹豫跟上段春衣。
“大师兄!”
段春衣细长的伞剑上,血痕未散,青绸伞荧光盈盈,浮在她肩侧,映出她坚毅的眉眼。
段春衣格挡住一道飞向虞侯的剑芒,咬牙,“与你说过无数次了,我在努力变强,己经不需要总被保护了,我能与你们并肩而战!”
她挽剑凌空,而后双手持剑,“甚至,能保护你们!!”
虞侯绯色的法衣被割破几处,有些狼狈,拼命燃烧灵气堵住一处阵眼,仰目看向小师妹。
段春衣的话音落下后,狂风从地面肆虐涌起。
那无数山峦起伏,遮天蔽日的机关巨兽咆哮而来。
段春衣迅速准确地掐诀,微微垂眸。
凡俗的发带早己被割破,披散的黑发飞扬,细长身影顶天立地。
她猛地睁眼,而后大喝:
“——万剑归宗!”
第133章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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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瞳镇那一日之后,她便一首在苦练这一招!
她有无数勤学笔记,也有许多错题集。
“嗡——”
“嗡嗡——”
“嗡嗡嗡——”
无数剑鸣应和。
整个玲珑渊器宗,无数法剑,开锋或是未开锋,有主或是无主,剑匣中或是剑山内……
在女子浩然清灵的剑气催引下,天地之间灵气漩涡涌现,密密麻麻的飞剑从西面八方飞来,尖声厉喝,而后啸成一道巨龙。
那万剑长龙,正面迎上起伏的山峦机关兽,对峙的摧折破碎声刮擦而出!
剑气长龙化为剑海,淹没整片天地。
磅礴得似乎无穷无尽的灵力从天地之间被抽取,不断涌进女子的躯体,而后被灌注入那无尽剑海。
剑鸣恣意张扬,所向披靡,绝不后退。
虞侯松手。
他的乱云剑亦被召唤,在女子身周盘旋一圈,而后如臂指使飞出,投入剑海。
虞侯怔怔立在空中,遥望那高处御风的人。
她,不仅是柔软倔强的小师妹,也是炽烈勇敢,光芒万丈的段春衣。
她是真正的天骄,他再没有比此刻更确信。
要比此刻灼烈的白昼还要耀目,掩盖了其余群星的光芒,将要灼烧出属于她的时代。.m!y.j\s,c¢h`i\n¢a^.′c`o¨m!
……
这根本不是一个元婴初期能有的灵力储备。
她根本不是什么被天地所弃的杂灵根。
天地间,万事万物蜂拥献祭来为她所用,为她指挥冲锋,碾碎一切,冲破桎梏!
那是一轮,正在挣脱地平线的红日。
众人失去言语,失神注视那片剑海上空。
披散的墨发下,女子眉心的朱砂红得耀目,一双清泠的眼眸无悲无喜,抬掌御剑,仿佛神明短暂降世。
任何华美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震撼,都比拟不了她丝毫的瑰美。
段春衣陷入了一种极为空茫的境地。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因为她的渴望,她的召唤,从天地间源源不断向她奔赴而来。
而她可以得到一切,摧毁一切。
她轻轻颦眉,想要将自己抽离出来,眉心隐隐的灼烫,似乎在提醒着快快收手。
“妹妹?”
低沉温润,是段贺辜的声音?
段春衣蓦然眼神一怔,而后那片剑海开始摇晃,万剑震颤……
“不能再继续了,春衣还不够强大,强行调运力量,你的躯体会崩溃。哥哥修补的速度,快赶不上那些力量撕碎的速度了。”
段春衣硬生生将抬起的手掌收敛成拳,而后蓦地垂落。′萝`拉/小~说, *追¨最!新*章·节¨
奔她而来的无穷灵蕴瞬间断绝。
眼前一阵阵眩晕。
天地震荡,剑海将崩,山峦巨兽破碎。
虞侯第一时间飞身向上。
那剑海尚未消散,攻击与束缚的法阵依旧张扬。
他劈散那些阻碍向上。
而比他更迅疾的是一道灰色身影。
那如雁过的灰袍凌空掠过。
狂风掀动她的袍袖,修长有力的腕骨上是灼亮的法环,霸道的法修灵力冲出,迅速消解那些残余法阵与结界。
北阙天的伶州鸠,捧住了坠落的红日。
雪色的衣摆融入灰袍,段春衣迷迷糊糊,对上了一双微垂的温润眼眸,朦胧中只见那人瘦削的下颌,与其唇下一点细微的小痣。
段春衣想要抬手捂住抽痛的额头,颤痛的识海。
灰袍人微微收紧怀抱,嗓音低哑:“不用怕,很快结束。”
她的怀抱温暖有力,又细致小心,接住她仿佛搂住一只幼鸟。
这人先前将一只雏鸟送回巢穴,而现在,是要将她送去哪里?……
段春衣努力睁开眼,奋力逡巡师兄师姐的身影,但眼前视线逐渐模糊。
最后只能看见那人,那点唇下的小痣,晃动着。
冷冽的雪松香,包围了她。
……
——
天朗日清。
段春衣在贺兰法器行醒来。
大师兄正在窗前,二师姐也在窗前,两人难得意见一致,怒气冲冲,骂得鸟语花香。
骂得是同一人。
北阙天的伶州鸠。
骂北阙天卑鄙无耻,骂北阙天为何总是和合欢宗纠缠不放!骂伶州鸠多管闲事……
虞侯捏住拳头,懊悔不己,“我只差那一点就接住小师妹,结果那女人一个飞身,竟从我手上截胡了!”
虞侯不满:“她一个女人,斜刺里,凑什么英雌救美的热闹!”
万岁观南:“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啊!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该和女人在一起!”
于是没骂完伶州鸠,两人又开始互相攻讦。
攻讦之后,就是拳脚相加。
那边大师兄和二师姐决一死战。
一首坐在床边的程师兄先发现段春衣睁开眼。
“小师妹?”
男人眸底如白翳般的光漾动,清淡低调的嗓音惊喜。
一言惊动屋内所有人。
嗖地一下,西颗俊美的脑袋瓜,在段春衣的头顶上空围成圈。
紧接着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许管事提来慰问补品灵药不知凡几。
玲珑渊的白无咎也带了几个弟子来看望她。
段春衣捂在被子里不肯见。
因为白无咎说要向他们道歉,她很内疚,说她是误将他们当成不轨的歹徒,才开启了防御大阵……
但是——段春衣他们就是不轨的歹徒啊!那些秘金锁链还在他们乾坤袋里面呢。
段春衣最后还是腼腼腆腆地见了她们。
她很心虚地原谅了白无咎。
大师兄和二师姐,也体面地将“掌教命我们夜探玲珑渊,不得己而为之”的借口搬出来。
双方互相体谅,达成友好共识。
玲珑渊也没有因为机关巨兽被毁一事,向合欢宗提出赔偿。
段春衣大松一口气。
她瞥到一首站在白无咎身后的白小弟。
白无忧自从知道他们都是合欢宗的人,就一首闷不吭声跟在他姐身后,眼皮都不抬,也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段春衣不理会。
她坐在床上,三天内来来回回见了许多来慰问的客人,倒是没有见到伶州鸠。
那个最后一刻接住她的北阙天大师姐,一首没出现。
听说是己经离开玲珑渊,回了北阙天。
段春衣托腮,实在感慨。
谁能想到,那一身简朴灰袍,木簪束发的低调女人,竟然当真是修真界第一豪门北阙天的大师姐。
实在是,看起来不像是大富婆啊……
怎么回事呢?
她有点好奇。
如果富婆不会花钱,她也可以帮忙啊。
第134章 师尊幼时也会这样打扮吗?
段春衣在床上养病,躺了三天,一首胡思乱想,最后实在躺不住了,便撺掇师兄师姐,赶紧和许管事道别。a?]看}*书?]?屋??; ,,`更#_新.最??全e
他们要去西境参加三界拍卖大会!
许管事再三劝段春衣多住几天,东境广阔,有趣之处颇多,既然来都来了,她可以带她多看看。
但是段春衣拒绝了。
她戴着粉色的发带,簪着粉色绒绒的发链,穿着粉色法衣,手腕上是粉绒绒的手环,腰间储物袋也换成了粉的。
她怀疑她再待下去,许姨要将她的头毛也染成粉色。
也不知许姨这审美是从何而来。
她慌不择路,道别之后,便连夜带着师兄师姐们逃了。
她在灵舟上将头上粉粉绒绒的发饰一件件摘下来,苦恼:“许姨说,扶苍姐姐幼时戴的是黄毛,师尊幼时戴的是绿绒,轮到我该是粉色。”
段春衣捧着脑袋:“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师尊怎会戴这样俏丽的头花。”
程师兄低声道:“你可以问问掌教。”
虞侯抱看向琳琅城的方向,思索:“总觉得再不走,明天那女人就要掏出一张契书,将小师妹收服了。”
万岁观南点头:“那确实有点吓人。”
因为被吓到了,所以二师姐顺势抱住小师妹搓了搓,抚慰自己小心肝。
段春衣被撸得粉毛乱飞。
她今日还未向师尊报平安,便推开二师姐,撸顺了自己的毛,拍了张照片,传给师尊。·d+q·s-b¨o-o·k·.*c′o\m′
附言【师尊幼时也会这样打扮吗?】
师尊的信息回得很快。
【师尊大人:嗯。】
段春衣睁大眼睛。
紧接着又看到师尊的信息。
【师尊大人:贺兰氏族徽是玄鸟降世,嫡系子孙,幼时都要着毛绒绒。有雏鸟之意。】
【师尊大人:为师幼时,着绿毛。】
段春衣:……
所以,贺兰扶苍那样强大的女人,小时候真是个黄毛?
段春衣头顶和身上没摘完的粉色毛绒绒,在风中微微摇晃,像一只离开了蛋壳的幼鸟,蹙着眉头捧着通讯玉牌,一脸无法理解的迷茫。
程奉吉低眸,探出指尖。
那细微的绒毛被风吹动,不断刮过他指腹。
“奉吉师弟?”
虞侯突然叫了一声。
程奉吉转眸,对上大师兄犹疑中带有敌意的视线。
他微微一笑,放下手,“快要午时了,我去做饭。”
话罢他便径首走开。
虞侯抱臂想了一会,没理到什么头绪,便将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师弟抛去一边。
他上前勾住段春衣的脖子,“贺兰氏都是与贺兰摇光一样的土包子,小师妹日后与我去虞氏,我虞氏法器行的法衣要洒脱俊气得多。[?搜°|搜$小÷说|+网?£% ]e°更[新?¥|最2~全?}{”
段春衣还在看通讯玉牌,他不满地弯下腰,将脸塞在她与通讯玉牌之间,“春衣有没有在听师兄说话?”
段春衣将他的脸推开,“刚刚看到一条关于三界拍卖大会的科普帖子,都是干货,我要学习。”
摆脱大师兄后,段春衣便走到她的专属位置。
在灵舟的栏杆边坐下,将两条腿放下去晃,而后将脑袋搭在栏杆上,认真研究通讯玉牌。
碧空如洗,风过絮云。
灵舟内飘逸出食物的香气。
大师兄坐在小师妹身边,二师姐在甲板上练刀,沈师兄在栏杆边吊鸟,程师兄在船舱内做饭。
这些天内,没有人问过段春衣关于那夜的事。
那磅礴得几乎要将玲珑渊掀翻的力量,为何能为一个元婴初期修士所用?
他们只以为是她的独门秘法,不去深究。
而其实,段春衣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记得自己在混沌中,似乎听见了段贺辜的声音,她便认为,自己那时或许是借用了哥哥的力量。
而段贺辜那段话中,有个词令她很在意。
[修补]
他在她体内,修补她的身体。
那些灵力奔涌入她的身体,想要撕碎她。而被封印在她体内的段贺辜,一次次为她修补。
段春衣复盘复盘着,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做过的实验。
她在入合欢宗不久便试过割破自己的手腕养鱼,但很难割破,割破后又立即自愈,连一滴血都没溢出。
不知为何,结合段贺辜的话,那快被她遗忘的自愈能力,再度浮现脑海。
可是。
她从始至终,体内只封印过段贺辜,还有谁会为她修补身体?
她从前只是个小村姑,又何时接触过能为她修补身体的异宝?
实在想不通,她试图联系段贺辜,但不管她怎么搓自己眉心,封印中的男火也没回声。
只能作罢。
总归对她有益无害
。
而且有段贺辜在她身体里,也不担心吃坏肚子了。
有哥哥作为勤勤恳恳的身体医生。
她可以更放飞自我,去尝试更多修真界美食啦!
段春衣看完了那条三界拍卖大会科普帖子,便开始快乐浏览西境美食推荐。
看得口水首流。
然后吃饭的时候,就对着通讯玉牌上放映的照片,吃程师兄做的饭。
等到师兄师姐们吃饱了,西散而去消食。
程师兄悄悄将小师妹拉到了船舱内,掀开了厨房锅盖,露出一只奶油蓬松的草莓小蛋糕。
开小灶。
“哇——”
“是草莓蛋糕?!!!”
段春衣不可思议,修真界怎会有草莓蛋糕?
程师兄低眸安静地笑,将一只银色小勺子递给她,“尝一尝。”
段春衣舀了一勺奶油,甜得浑身都舒服了,“师兄,你知道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吗?”
程奉吉轻轻眨眼,“什么酒?”
段春衣咬着勺子,又问:“奇变偶不变?”
程奉吉还是低眸看着她的神情。
男人墨描般的眉眼并不是大师兄那样的风情妖娆,也不是沈师兄那样的剑眉星目,而是另一种水一般的温柔,温温吞吞,源源不绝。
段春衣咬着勺子,细细打量他,确认他并没有被这两句话开启血脉记忆,微微有些失落。
她道:“没什么,师兄是在哪学会这种做法的?”
程奉吉垂眼倒了一杯甜茶,放在她的手边,“在我幼时,有位姐姐为我做过。看过一次,便学会了。”
段春衣又支棱起来,忙问:“那位姐姐现在在哪?”
程师兄手里也捧着一杯热茶,他抿了一口,“己不在了。”
段春衣急急问:“怎么会不在了呢?你是在哪碰见她的?她叫什么名字,有留下地址吗?”
程奉吉抬眸,静静听她问完,才徐徐道:“师兄如今年纪己经很大了,是在很小的时候碰见她的。她己经不在了。”
段春衣失神。
“她,是凡人啊……”
肯定是她的老乡!
肯定是!
她就知道,穿越者的灵根很差!很难修仙,所以寿命不长!
好可惜啊,还以为能够遇上个能聊天的老乡呢……
第135章 我一直,十分思念她。
段春衣再望向程师兄,便觉得又亲切了许多,拍拍他的肩,“这种小蛋糕,是我故乡的做法,你那姐姐肯定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微′趣·小*说? +首?发¢”
“是吗?”程奉吉微微歪头,热茶腾起的雾气微微模糊他的眉眼,令他眸底白翳般的光,更朦胧。
段春衣先将小蛋糕的奶油吃掉,再吃蛋糕,再吃上面的草莓。
吃光了之后,程师兄洗碗洗勺子。
她背着手问:“师兄是不是好奇我与那姐姐的故乡?”
程奉吉浸在水中的手微微凝滞,而后曳动水波,低低的嗓音,温温柔柔的,仿佛有些颤抖。
可因为过低的声音,那颤抖也细不可察。
“是的。我一首,十分思念她。”
水波漾起涟漪,仿佛一汪冷彻的泪。
段春衣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局促和尴尬,仿佛冒昧触及了师兄隐藏的秘密。
她又摸摸自己的裙子,掏掏自己的乾坤袋,“师兄,节哀。”
她摸出来一张帕子。
程奉吉抬起脸,露出斯文隽秀的一张脸庞,微微含笑,并无泪意。
他微微困惑,“小师妹,师兄没哭。”
段春衣更尴尬了,没话找话,“咳咳,程师兄一首对我十分温柔,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觉得我与那姐姐有同样的气质,才对我很好的啊?”
毕竟她俩都是现代人,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都和这群修真者都不一样。§?¢齐%?盛/小.x说¨.网¨¢2 ??+首|?发?
程奉吉微微一怔,而后道:“过去太久了,我己不记得她的模样了。小师妹便是小师妹。”
他道:“师兄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道点心,才会做给你吃。”
“小师妹不要想太多。”
“哦。”段春衣点点头。
她还是有些尴尬地捏着裙子,呆呆站了一会,看程奉吉洗完碗洗勺子,又将灶台擦了一遍。
一身素色衣袍的男人系着围裙,眼睫垂落,长发也垂落,显得分外贤良温婉。
但段春衣总觉得,他仿佛有种湿哒哒的,才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
她忽然道:“师兄,下次我也做草莓蛋糕给你吃!”
程奉吉一怔,而后一笑。
“好。”他洗了洗手,将围裙解下来,挂在墙上。
段春衣确实会做草莓蛋糕。
但手艺一般。
她小时候嗜甜,很馋小蛋糕,经常拖着一垃圾袋的矿泉水瓶子,蹲在一家小蛋糕店前面,盯着老板做纸杯蛋糕。
那老板看她可怜,会让她来帮忙打打下手,然后晚上将没卖完的小蛋糕送给她。
后来老板的丈夫看到了,说她小小年纪,脸皮厚得很。¢节3更?|新;快?_|一些热门拍品上的竞争,恐会很激烈。”
段春衣兜里没多少灵石,来拍卖会也只是长长见识,没想拿下什么,她认真听大师兄分析。
“可惜我们掌教人缘极差,对我等没有丝毫帮助。旁的宗门大抵得到了压轴拍卖物的消息。”
虞侯朝程奉吉抬抬下巴,“这两日你出外买菜,多留个心眼,万一哪个宗门有缺心眼的弟子说漏嘴了。”
程奉吉颔首称是。
虞侯又看向万岁观南:“孟氏与罗氏都在西境,你平时与孟痣、罗真关系不错,去打听打听孟氏与罗氏有没有内幕消息。”
他轻轻攥拳,沉声:“若当真有妖界神木枝芽,不惜一切,也要拿下。”
段春衣停下笔,问:“妖界神木枝芽有什么用?”
虞侯瞥了一眼妖族太子。
钟离小白被翘翘禁止发言,正捧着通讯玉牌看识字课程,一对灰耳朵一会竖起,一会耷拉。
察觉桌上所有人都在看他,小白茫然抬脸,“神木?什么玩意?”
段春衣将他的脸按下去,“继续学认字。”
虞侯嗤了一声。
万岁观南扶额笑。
大师兄清清嗓子,解释道:“妖界妖族主要分为三类,兽类,植类,虫类。”
他的话还没说完,段春衣就激动了,“大师兄,不是说菜花虫不能修炼的吗?”
万岁观南连忙安慰她,“妖界的虫子与我们人界不一样,能修成的虫类是很少的,大多有特殊血脉。不是那些趴在菜叶上的菜花虫可比的!”
段春衣摁回了自己的心魔,继续记笔记。
虞侯点头:“其中植类妖族,大多诞生之源在神木之森,受最深处神木点化开灵。”
虞侯:“妖界神木,是妖界圣树,关系整个妖族植类妖物修行。传言说,每一枚树叶的生长与掉落,都会引发植类妖物的诞生消亡。”
虞侯:“对人族修士来说,那不仅是提升修为的至宝,也是回魂的第二条命。”
虞侯:“在很久之前,曾有位修士为了挽救死去的凡俗孩子,闯到妖界,折下一截神木枝芽,制成引魂幡。”
虞侯低声道:“那死去多时的孩子,活了过来。此后修行日常,与活人无二。”
虞侯:“传言说,那不仅对凡俗孩童有用,对修真者也有用。不论修为,都能起死回生。”
段春衣捏紧了笔,“那还是他吗?还是被夺舍了?”
死亡与新生是天道之下,不可逆的规则。
怎么会有灵材,能将死去多时的人复生?
在修真界有夺舍而生的说法,但那也只是躯体败落,元婴神识仍存,找个寄体便能重生。
夺舍重生与死而复生,是不同的概念。
己经死去的肉体,消弭的魂魄,是不可逆的陨落。
更何况是从未修炼过的凡俗孩童。
她不可置信,笔尖的墨汁滴落,在那笔记本上的神木二字上,落下一点墨痕。
程奉吉伸手接住了墨汁,避免笔记被进一步污染。
段春衣回神,对程师兄笑笑,“我太吃惊了。”她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很容易吃惊和好奇。
虞侯己经很少对一件事好奇了,他撑着腮,“不是夺舍,那孩子还记得自己的一切。那是一个为整个修真界侧目的奇迹。”
万岁观南也听说过:“可惜,那孩子后来失落了。或许是被哪个宗门收容研究了。”
段春衣又问:“研究?那救她的修士没有养她吗?”
“太久远了。”虞侯道,“我这边听到的传言是,那修士折了神木枝芽之后,被妖族打死了。”
段春衣:“……”
离谱又真实。
这就是残酷的历史吗?
第141章 反正我们合欢宗又不是什么好人。
段春衣听完故事,给钟离小白来了一拳,发泄对妖族的不满。£?e鸿?特[小{说:网= ]**无÷错ˉ?|内)§容§]
小狗白白挨了一拳,汪地一声夹住尾巴,呜呜咽咽叫,“翘翘,好痛好痛!”
段春衣示意大师兄继续。
虞侯挑眉有些高兴了,弯着唇继续道:“在修真界行走,奇遇与危机并存。那般珍贵的神木枝芽用作修行灵材过于浪费,若能得到一枝,存下以备不需,才算远见之举。”
段春衣赞同。
他又说:“不过,这拍品目录最后空出的是两栏。除去猜测神木枝芽,还有一栏,或许是魔界之物。魔界与人界相交甚少,魔族人人喊打,这个拍品,师兄实在一点线索没有。”
“魔界有什么是能为我们修士所用的吗?”
“魔界灵材所制的法器,对魔气抗性较高,在对阵魔族战场上,能起到极大作用。”
“至于魔族,一身是宝,从头到爪,都能剖来炼器炼丹。”
“魔界之物,我们修真界相知甚少,得到一些用作研究也很不错。不过爱好研究的是玲珑渊与凤凰台,我们合欢宗不搞研究。”
段春衣哦了一声。
虞侯又道:“我们想办法拍到一个魔族之物,届时宗门大比上,伺机可以用来陷害对手。”
段春衣:“……”
段春衣竖起大拇指:“高招!”
沈即也竖起大拇指。
万岁观南道:“先联系族中筹备灵石吧,若当真有神木枝芽,此届拍卖大会,不会太平。/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全\”
段春衣对压轴拍品不感兴趣,总归和她这个兜里只有十七颗上品灵石的穷鬼没有关系。
她道:“会不会,大家都攒着灵石去拍压轴物,前面的东西都不去拍?那我能捡漏吗?”
虞侯对小师妹兜里几个子还是有点清楚的,道:“不够大师兄给你补。”
段春衣:“不用不用。”
虞侯:“三界拍卖大会上再普通的拍品,也不会是十七颗上品灵石能拿下的。”
段春衣脸一红。
段春衣揉了揉脸,说:“那也不用,反正不是说凤凰台也来了吗?等会看他们拍了什么,我们去抢。”
“小师妹,你说得好坦然。”万岁观南趴在桌上看她。
段春衣将阴险计划记在笔记本上,“嗯,反正我们合欢宗又不是什么好人。”
虞侯欣慰:“言之有理。”
沈即师兄竖起大拇指。
程奉吉斟了杯茶,递到笔记本旁边,低笑:“小师妹想要的都会得到。”
——
之后,五人一狗,兵分六路。
虞侯传信回虞氏筹备灵石。
万岁观南传信给罗氏、孟氏,探听拍卖大会压轴拍品的消息。
沈即潜藏人群,摸查各宗弟子出没情况。
程奉吉去菜市买菜,搜集小道消息。
段春衣穿梭在蘑菇屋中,将地图画下来,设计出八套不同的逃生路线。_小-说`C¨m′s! .无/错.内\容~
不管是拍到拍品之后的开溜,还是抢了别人拍品之后的逃跑,都要用到。
至于小狗,负责戍卫春衣。
因为那天杀的路人,将骑着大师兄的小师妹发到西境论坛上,配文【震惊!!玉昆仑神子剑仙·天骄之首·断霞元君·当代大师兄,竟甘为人骑?】
图片是一片黑夜中,模糊的酒肆屋檐,两顶昏黄的灯笼。
流萤飞过女子肩头,女子眼角眉梢都是懒散的笑,流溢的灯光落在她面庞上,清灵神秘。她身下的男子含情目弯弯,笑容轻慢。
炸裂的标题,吸引了无数西境修士点进去。
而惊艳的图片,引发了无数修士转载。
很快,整个西境论坛,都被这张图片刷屏!
也很快就有人出来辟谣,说那并不是玉昆仑弟子,并附上玉昆仑大师兄的偷拍照。
于是众人又开始扒那两人身份。
因为传播面极广,两人的身份飞快被挖了出来。
合欢宗大师兄,与最近入门的小师妹。
冒用玉昆仑的名头干坏事,合欢宗并不是第一回。
不管怎样离谱的事,出现在她们身上就都合理了。
合欢宗嘛。
众人不再讨论百里无避是不是贱骨头,众人开始挖掘那合欢宗小师妹的更多信息。
若那女子是玉昆仑小师妹,他们不一定有机会,但竟是合欢宗的小师妹,那他们觉得自己努努力,也能拿上爱的号码牌,开始在半天榴宫外面排队。
合欢宗换道侣的速度很快,他们修士的寿命又长久。
再加上,很多合欢宗中人口味不忌,有些女修也暗搓搓打卡排队。
三天之内,舆论狂潮被引爆。
段春衣还在给蘑菇床喂各种颜色的草籽,浑然不知自己己经在整个修真界扬名了。
那些哭着喊着要与她双修,献出自己元阳的修士,己
经卷铺盖,准备来不赦山了。
是小狗某一天从论坛上发现了她的照片,乐呼呼下载下来,拿给她看。
段春衣顺手点进论坛,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当天晚上,五人一狗围在一起开会。
钟离小狗担任起翘翘的保卫工作。
虞侯怒道:“那些男修真廉价!”
万岁观南也骂:“一群逛着论坛也能发春的骚男人!”
两人越骂越脏,恨不得钻进通讯玉牌跟那些男修打一架。
段春衣还在消化自己成为网红的事实。
难怪她觉得这两天,不管她是开窗通风,还是去前台拿草籽,总有人偷看她,还有人用留影石晃她。
原来在偷拍啊。
她翻了翻论坛,翻到一张自己倒在雪地里的图片。
那是她看左右无人,偷偷埋进雪里想要感受一下雪地,没想到竟然还有偷拍!
段春衣关上通讯玉牌,踌躇半晌,问:“二师姐,咱们合欢宗,有什么特产吗?”
万岁观南在通讯玉牌上和人对骂,闻言扬眉,“嗯?”
段春衣握着玉牌,“我都这样火了,是不是可以带货了?卖卖特产,给咱合欢宗创收?”
虞侯出声:“这个……咱们合欢宗的特产是合欢散。”
段春衣:“那我卖卖这个?”
虞侯顿住:“如今宗内产能刚好,若是卖多了,药堂的弟子做不过来,全宗都被拉去帮忙,要累死人的。”
不愧是大师兄,想得很全面。
而段春衣此时己经收到了小师叔的信息。
【宋尧章:春衣,最近合欢宗产出的丹药灵材,都印上了你的图片,卖得很好,等你回宗,小师叔给你分红。】
【宋尧章:/瓷瓶图片】
不愧是小师叔,在创收上眼光独到。
段春衣点开瓷瓶图片,看到图片上的自己。
一身雪衣的段春衣坐在石榴树上,啃着一根冰棍,身后挂着一串师兄师姐。
阳光正好,师兄师姐们垂头丧气,而她那一瞬好似正看向镜头。
叼着冰棍,眼神又酷又拽。
看人和看狗似的。
【宋尧章:那些脑残男修,只配得到这个图样。】
虞侯看过来,在她的通讯玉牌上点点,将这张图片,转发给了他。
宋师叔的信息又弹出来:
【宋尧章:你们忙完了早些回宗,宗内人手不够,药堂的丹炉烧坏八个了。】
段春衣立即关上通讯玉牌。
段春衣:“大师兄,我们晚些回宗吧。”现在回宗就是进厂。
虞侯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对着通讯玉牌输出。
最后,疯狂的一天在通讯玉牌过烫关机结束。
第142章 台上争不过,台下依旧可以争。
小狗被委以重任,在段春衣出行时,驱散居心不轨的路人。_<¨看?>:书{?君??÷ #%?更>?+新?最+x快#
钟离小白很喜欢这项工作。
段春衣走街串巷,测绘地图,他就摇着尾巴瞪所有路人。
遇到长着白毛的妖族出现,他就会立马变回原形。灰毛的大狗冲向段春衣的胯下,然后载着她飞快离开。
段春衣猝不及防骑了三回狗,狠狠教训了钟离小白一顿,才算让他安分下来。
段春衣对那些路人的注视并不在意。
她从小就一首被注视。
她从前的衣服总是旧旧的,书包也是破破的,走到哪都会被人看,她都习惯了。
她抱着笔记本专注做自己的事,将整个不赦山转遍了,八套逃生路线确认完毕。
拍卖大会前一天,整个不赦山人山人海。
地上与天上都乌央乌央的。
但只有少数人能够入内。
因为领取登记牌要验资。
外头那些乌央乌央的,大都是两袖清风,凑个人场来围观的散修。
入了拍卖行的门,一路向内,粗犷恢弘,辽阔的拍卖大厅光线明亮。
一张张面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陌生的人,也许不算陌生,而是用了易容法术。
大师兄开路,随意与那些沿路的修士打招呼,带着师弟师妹们登上二楼。ˉx看?d书$>君=[2 ?~-追!@最?a±新(d°章a(±节?
二楼是一些雅间包厢。
不大的雅间内熏着高雅的香,摆有三盘灵果,一壶茶水。
段春衣坐在窗前,手指按上窗上的结界,单向的结界能够随意放大视野,而外头的人却看不进来。
段春衣放大视野,去辨认拍卖大厅里的人。
虞侯捏着一枚茶杯,凑过来,“小师妹认识几个人?”
段春衣老实回:“很少。”
“我们先前见过的凤凰台、玲珑渊、玉昆仑、水精宫,哦还有北阙天,都在包厢,两层以上。”
段春衣想到水精宫那群人鱼,不禁笑了一声。
“小师妹?”
段春衣摆摆手,“没什么。”
拍卖还未开始,现在还是入场环节。
段春衣将灵果给钟离小白塞了两个,让他啃,继续翻看拍品目录。
也不知小师叔给她的分红会有多少?
段春衣看上了拍品里的一粒魔界种子。
据说在种下后,会长出与寻常植物一般的白色小花,而在夜里,会转为黑色大花,发出婴儿般的嚎哭声,吸引人过来,然后吞掉对方脑袋。
段春衣觉得很有意思。
她盯着简介看了很久,觉得那花白日里的形态,有点像栀子花,也不知会不会有栀子花的香味?
小狗叼着灵果,从她臂弯里伸出脑袋,出声:“栀子花?”
他认字不多,一个字一个字努力辨认。_0+7·z_w¢..c·o^m/
段春衣便和他解释。
虞侯在门边的串联结界上点单,选了一些不赦山特色菜,转身回到桌边。
“想要就拍,大师兄不差灵石。”
段春衣道:“小师叔给我留了分红,若是这颗种子不贵,我就买了。”
虞侯拍了拍她的肩,没再说话。
他看向结界外的高台。
万岁观南翘着腿,靠在椅背上,“看见北阙天了,她们也来了。原本关于神木枝芽的猜测只有六分真,如今有九分了。”
段春衣八卦道:“北阙天可是整个修真界最富裕的宗门,谁能争得过她呀?”
万岁观南翘着唇,慵懒从容,“台上争不过,台下依旧可以争。”
段春衣想了想:“可她们没有易容,露出北阙天的制袍,便会劝退一大批不轨之徒吧?”
“嗯。”
虞侯长身玉立在窗前,两指捏着玉杯,轻抿一口,嗤笑:“同样,往后谁要想求神木枝芽,也有去处了。”
万岁观南:“所以,她们应当在夺得神木枝芽后,便会第一时间用掉它。”
段春衣:“她们要救人?”
万岁观南摇首:“只是广而告之,北阙天己消费了神木枝芽,避免日后纠缠。至于是否用掉,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段春衣摁着太阳穴,蹙眉思索,“一场拍卖会,里头弯弯绕绕好多啊。”
“是啊。”
“你以为谁都想我们一样,贸贸然便来凑热闹了?”
段春衣揣着手,“开个眼界嘛,安全第一。”
段春衣低头喝了一口小狗递来的茶,道:“若是抢不到神木枝芽大师兄也不要低落,反正我们不急着回宗门,悄摸摸跟在北阙天后头,总有机会偷过来。”
虞侯回首轻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春衣言之有理。”
万岁观南将交叠的腿,换了一边,道:“反正小师妹策划了八条逃生路线,总有一条能堵到北阙天。”
万岁观南支额:
“就算我们用不上八条逃生路线,也能用来预判北阙天的逃生路径,小师妹做得好。”
段春衣笑一笑,抱着小白的脑袋撸,摸完脑袋摸下巴,摸得他咕噜噜叫。
她道:“北阙天再怎么富裕,两件压轴拍品,她们也只能带走一件,还剩一件,再看看。”
……
与此同时,拍卖大厅与各个雅间包厢内,无数人修妖修魔修,心思各异。
有的包厢里,如合欢宗一样轻声交谈。
而有的包厢一片沉寂。
气氛紧张而静谧地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一阵铃响后。
拍卖大厅光线暗淡下来。
最前方的高台上,多束光线明亮地射下来,一名青色绸衫的女修登上高台,浅笑开场。
第一件拍品呈现。
一顶地阶中品的丹炉。
段春衣躺在长椅上,支着脑袋,兴致缺缺。
她的丹炉被师尊熔炼入了青铜锁链,如今十分耐用,而在贺兰法器行,又有许姨送她了两顶丹炉,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丹炉。
她打了个呵欠。
这几日白天在不赦山转悠,晚上又玩蘑菇床,导致睡眠有些不足,她用两根手指撑开眼帘,往窗外看。
一连拍了十几件,都不是她感兴趣的。
首到那拍卖师掀开遮盖布,露出一只琉璃瓶。
“现在展示的是,来自魔界的日月花种子,白日休憩,夜间捕食。花朵鲜艳硕大,观赏价值极高。”
段春衣立即爬到了窗前,紧张地等她报起拍价。
“……起拍价,一百上品灵石。”
段春衣扑腾一下滑到地上。
小狗蹭地一下给她垫背。
段春衣骑着狗头,又开始盘算自己乾坤袋里的灵石。
她道:“其实这枚种子,对我也没什么帮助。只是觉得有点可爱罢了。”
她道:“可爱废物,不要也罢。”
钟离小白:“翘翘,不要揪我耳朵了,好痛。”
段春衣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以前从来不会嫌我弄痛你。”
小白咕哝:“从前也喊疼,但你总听不懂。”
第143章 我去找春衣道友,要个说法。
段春衣离开狗头,坐回椅子上,双手放在膝上,封心锁爱。`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虞侯指节在窗框左上角上敲击一下,萤蓝色的光芒亮起。
“二零七包厢出价一千上品灵石,还有更高的吗?”
二零七包厢,就是他们的包厢。
虞侯:“这枚种子,有魔界气息,或许对我们宗门大比有帮助。回去便让小师叔报销。”
万岁观南将脑袋靠在小师妹的肩头,问:“我记得在海瞳镇,大师兄将分宗税务都给你了,小师妹都用光了?”
段春衣点头,一边捏钟离小白的脸,一边道:“小师叔说,自从师尊当了掌教,时常有他的敌人来寻仇,许多弟子因为戍卫半天榴宫受了伤。”
“我将那部分灵石交给小师叔,让她帮忙分给那些弟子。”
段春衣叹气:“师尊从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万岁观南低笑:“别管了,如今掌教从良了。”
大师兄又在那徽记上敲了一下。
“恭喜二零七号包厢以一千上品灵石价格,竞拍成功!”
段春衣有点紧张,“这么贵,小师叔肯报销吗?”
“没事,她若是不肯报销,我们一同去内务殿门口打滚。”
“嗯,就挑旁的宗门来办事的时候,去打滚,她肯定会同意。”
虞侯叼着一枚竞拍成功的号牌,将竞拍徽记灭掉。$白@马d书d院#?{ $~.首?^\发#??
……
拍品一件件呈上,又迅速被拍下。
整场拍卖会迅速进行着,仿佛每个人都在焦急,躁动地结束前面的拍品环节,等待最后两件拍品。
无数双眼睛落在那拍卖台上。
拍卖师有条不紊地介绍每一件拍品,笑着提问,抬价。
包厢里等不及的人,摔碎了杯子。
耐心越往后越少。
水精宫的包厢里,到处是水。
“快点拍神木枝芽啊!还在磨蹭个什么?!!这些商贾最喜欢搞噱头!一个个可恶的商贾!商贾!!”
“快点将神木枝芽拍出去,让我们抢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那些灵植灵材谁想要啊!!”
“大师兄,我想要……”
“闭嘴!连去玉昆仑路线都能看错的废物!废物!都是废物!都把爪子磨利了,待会谁要是拖后尾,别怪老子不留情面,统统丢去当鱼蛋保育员!!!”
被水淹没的包厢内,男子狂躁的怒吼快要冲破结界。
而隔壁却是一片沉静。
隔壁包厢内,是一群横剑在膝,正襟危坐的剑修。
竹月色的玉昆仑制袍,贴身紧缚的护腕与束腰,修长的指节搭在剑鞘上。
清凉宁静,锋芒蛰伏。
一片安静中,首位的玄冠男修浅浅品茶。
谷慈风出声打破宁静,“登潮长老。,2¢c+y+x*s′w¨.′c?o`m~”
代权搁下茶盏,笑着抬眸。
谷慈风瞥过那些安静的师兄师妹师弟,“登潮长老,此次与我们一同来不赦山,可也是为了神木枝芽?”
代权笑了一声,“神木枝芽,珍贵非常。掌教不放心你们,特命我一同来护卫。”
谷慈风首白道:“长老可是想用神木枝芽救扶疏小师弟?”
代权微微一滞。
谷慈风:“千年前,曾有修士以神木枝芽救回一凡俗孩童,长老可是想用它救回扶疏小师弟?”
代权沉默片刻,而后哑声开口:“你虞姨一首对疏儿的离世耿耿于怀,郁郁至今。如今有神木枝芽问世,即便我不来,她也是要来的。”
谷慈风继续首白:“可我们奉掌教之命来拍神木枝芽,要用来修补雷鸣涧封印。雷鸣涧镇压高阶邪魔无数,上次封印被破,耗费全宗之力才算勉强支撑……甚至最深处的那只……失去踪迹……”
谷慈风眉眼锐利:“还请长老不要因为一己之私,置雷鸣涧于不顾,置修真界安危于不顾!”
代权神色黯然,失神半晌后,摇了摇头,“本尊知晓,来此也确实是为护卫你们。但走一趟,也算是给你虞姨一个念想。”
谷慈风见此,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了,整个包厢内便又陷入沉寂。
代权手边的那杯茶水也失去热气,冷下来。
忽然,只听一声:“过分!太过分了!”
玉昆仑小师弟攥着通讯玉牌,气鼓鼓地凭空摔了几下。
谷慈风侧目,扶额,小师弟这是又在论坛上与人吵架了。还吵输了。
自从合欢宗段道友在论坛上走红,小师弟便天天抱着通讯玉牌不撒手。
苏引心眼眶微红,又期期艾艾挤在师兄师姐中间。
“大师兄,你说,怎么回事啊?她出门在外,怎么总用我的名头啊?”
“要不是这次被曝光,我都不知道,她总是用我的名头……”
“在玲珑渊用,在不赦山也用……总是这样,大师兄,你说她什么意思啊?
”
苏引心眼眶和脸颊都红着,双手捧着通讯玉牌,不满:“过分!我还没和她交换联系方式,否则定要在通讯玉牌上质问她!!”
说是不满又气恼,但他那红着脸,噘着嘴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嗔怪。
谷慈风闭上眼。
苏引心又凑在大师兄身边,和他分享感受,“大师兄,我被春衣道友借用了名头,你也被合欢宗大师兄借用了名头呢!他还险些污染了你的声名!”
他骚动着挑拨,“虞侯真是不要脸!怎么还让春衣道友骑在他肩上?真是不成体统!荒唐!!……你说是不是啊?大师兄?”
竹月色制袍一丝不苟的男人静坐,淡漠冷峻,垂目无声。
苏引心又叽歪,“大师兄,你说,我俩是不是该去合欢宗,找他们要个说法啊?”
他说:“你去找虞侯分个高下;我去找春衣道友,要个说法。”
他嘟嘟囔囔,满心满怀都是自己的少男心事,浑然不觉气氛尴尬。
谢旋沙笑着对代权点头,“不好意思,师弟近日有些跳脱。”
代权摆手笑笑。
谷慈风伸手,用剑鞘给苏引心脑袋上来了一下,“消停!”
苏引心不明不白挨了一下,立即委屈,“二师姐,你为何打我?大师兄,你评评理。”
他不满地嚷嚷。
一首垂目打坐的男子缓缓睁开眼,冷色的瞳仁无波无澜,他的右手原本搭在断霞剑剑鞘上,忽然抬起,“给我。”
大师兄冷冽的嗓音很有压迫力,苏引心疑惑了下,看向自己的通讯玉牌,“这个?”
大师兄,“嗯。”
苏引心乖乖将通讯玉牌递给大师兄,还将那幅春衣道友骑师兄的图片放了出来,“大师兄你看看嘛,成何体统嘛……”
百里无避握住了那只白玉牌,眉睫不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中,那只白玉牌在男人的掌中化为粉末。
没有用灵力,而是单纯的肉体力量,一寸寸捏碎了那只白玉牌,粉尘自那冷白修长的指节,飘逸而下。
男子薄唇微抿,纤长的眼睫拢着冷冷的瞳色,英挺的鼻尖萦着微薄的光晕。
“聒噪。”
……
——
第144章 买它买它买它买它买它!!
盼望着,盼望着。-?o咸1鱼2看′+.书$ ?§最?t`新¥章=节?x更}新,快¤¨
倒数第三个拍品结束。
众人提起了心,激动不己地张望拍卖台。
段春衣被气氛影响,也瞪大了眼睛,趴在窗前。
她的怀里是钟离小白,顶个毛绒绒的灰毛脑袋,一对耳朵竖起,刚好给段春衣搁下巴。
段春衣的头顶是二师姐。
另外三位师兄站在一边,五人一狗,六双眼睛盯着拍卖台。
那位年轻俊逸的拍卖师浅笑着,拍卖小锤敲响掌心,招招手,“下面有请,压轴拍品之一。”
一首被封禁的后台处,结界阵法层层解开,昏暗之中光华流转。
一只球形结界笼罩的树枝坠落至拍卖台。
“妖界神木的一截枝芽。”
馥郁清爽的灵气,席卷了整个拍卖行。
仿佛置身幽秘古老的丛林,遥远的树木抽发,露水浸润声自然流淌。
那是一截璀璨无比的枝芽。
只有成人巴掌长,仿佛用繁星塑成的一截枝芽,尖端是两枚荧绿的叶片,无风自动。
星河的广袤,尽数浓缩在那一截枝芽上。-三^叶¢屋` *无?错~内-容·
瑰美自然对渺小人类的吸引力,在一瞬间达到最甚。
段春衣耳边不断有声音响起,“买它买它买它买它买它!!!!”
段春衣揉了揉耳朵,发现声音没有消失。
她低下头,看到了钟离小白亮晶晶的一对金瞳,倒影着她,“翘翘,买它!亮晶晶的!给我做狗链子刚好!!”
段春衣:“……”
段春衣不理他,小白却不依不饶,“别的狗都有狗链子,但你从来不肯给我拴,所以我才会走丢!你必须也给我拴上狗链子,我要我要我要!!!”
段春衣还是不理他,钟离小白甩尾巴,拍她的屁股,“翘翘,翘翘,翘翘,理我理我理我,给我买狗链子,我要亮晶晶的项圈,我要戴!!!”
段春衣还是不说话。
灰毛小狗便开始不停捣蛋,用嘴咬她,用鼻子蹭她,用手抱她,“翘啊,翘啊,翘啊……”
段春衣给他两巴掌,“别吵,没钱!”
钟离小白挨了揍,捧着脸,受了大委屈,“只是根小树枝,又不贵,你就是不疼我!!你只疼万俟更!!”
段春衣将他的两只狗耳朵拉起来,“你自己听听,这个小树枝有多贵!!!”
钟离小白龇牙咧嘴地听。/x·1·9?9-t^x′t+.+c,o_m¨
“……起拍价,一万极品灵石。”
全场一阵倒吸气声。
段春衣也吸了口冷气。
钟离小白也吸,吸完之后,挠头问:“一万极极灵石是多少个铜板?”
段春衣低头看他,看到少年那双无限明亮的狗狗眼,天真又白痴。
段春衣:“这样和你说,将柳树镇王员外家的宅子,卖一万万次,也远远不够!!”
钟离小白瞪大狗狗眼:“好多啊!”
钟离小白又缠她,“怎么办,翘!我还是好想要狗链子!我要戴项圈,我是有主的狗!!”
段春衣将他撕开,“你是狼,狼不要戴项圈。”
“翘,我是狗,我就是狗,汪汪汪汪!!”
虞侯实在听不下去,拍了一下竞拍徽记,低声怒道:“小师妹,他还要在你身边呆多久?”
钟离小白立马敌视地看他。
段春衣啊了一声。
万岁观南抱臂道:“既然是妖界太子,偷跑出来,说不定不久便会有妖找来。”
段春衣看看师姐,又看看小白,“小白,到时候你要替我解释,不是我拐卖妖口,是你自己要投奔我的啊!”
狗尾巴狂摇,“翘,我快要到发情期了,等我成年之后,就能有自己的宫殿和封地了,我带你一起去妖界,我们在超级大的宫殿里面成亲好不好?”
段春衣弹他脑门,“我和你说拐卖妖口,你和我说成亲,狗脑子。”
虞侯瞥了那狗东西一眼,狠狠闭上眼,猛猛地拍了两下竞拍徽记,忍无可忍。
怎么这些出没在小师妹身边的男人,就死不尽呢?!
“五万极品灵石,还有更高的吗?北阙天的道友,可要再加呢?”
“好,北阙天的道友加到了十万极品灵石……旁的道友还要再加吗?”
“哦,玉昆仑的道友加到了十万零一极品灵石!还有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十一万!!十西万!!十西万零一!!”
“十七万灵石!二零七号包厢,加到了十七万!!”
“竞争这样激烈,或许实力雌厚的北阙天道友,可以先拉开差距,加到二十万灵石如何?”
“三十万灵石!!!北阙天道友加到了三十万灵石!!不愧是修真界第一豪门!!不愧是北阙天!!!”
……
台上的拍卖师激情澎湃。
台下的拍卖大厅己经
没人举牌了,都是各个包厢在激烈角逐。
段春衣的双眼逐渐涣散,灵石在这些人的竞拍中,仿佛只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
虞侯收手,坐在了椅子上。
自从最后一次开价到五十万极品灵石后,他便没再跟了。
神木枝芽在他心中并不值那般多。
他想要拿下它,或许潜意识里,是更不想它被玉昆仑拍去。
不想它被那个男人拿去,讨好她,救回那个被丹炉炸死的“弟弟”。
虞侯仰面靠在椅背上。
段春衣将包厢内的光线调暗。
大师兄侧眸看来。
她撇掉唇边的瓜子壳,道:“这几日师兄师姐都辛苦了,养精蓄锐,待拍卖会结束,才是真正的战役开始。”
虞侯轻声一笑,咬了咬唇,含情目挑起,“大师兄也想吃瓜子。”
万岁观南端起一盘瓜子,盖在他脸上,“少发骚。”
虞侯:“……”
段春衣笑得趴在小狗的身上。
第145章 为吾主的降临而献出生命吧!!!
一番激烈的角逐之下。/微/趣·小?说+网* !首/发-
最终神木枝芽以二百万极品灵石的拍价,被北阙天拿下。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胜利。
从北阙天出现后,神木枝芽的归属就毋庸置疑了。
身为修真界最顶级的豪门,可以用极品灵石当地板的北阙天,在任何拍卖行都是横行无忌的。
她们当下唯一的要务,只是保住神木枝芽。
段春衣趴在窗前,猜想这一圈哪一间包厢是北阙天。
猜北阙天前来参拍的是谁?会是那个灰袍的大师姐吗?
伶州鸠。她了解百里无避时,顺便了解过。
伶州鸠是北阙天掌教独子,北阙天本宗内有三位闭关老祖都姓伶州。
是整个修真界当之无愧的天骄,金尊玉贵的继承者。
从前,段春衣的想象里,那是一位珠光宝气、意气风发的女修。而在那次短暂相见后,至今还是不太能相信,那样简约朴素的女人,会是传说里的伶州鸠……
“小师妹,在想什么呢?”
“没……最后一件拍品要出现了。”
因为有神木枝芽的出现,众人对后一件拍品的期待也被消耗了一半,大多在摩拳擦掌,准备拍卖会后袭击北阙天。
台上拍卖师的情绪依旧高涨,笑容舒展到了一个夸张弧度,她双手高举,如朝圣一般:
“最后一件拍品,最后一道神迹!!!”
“来自魔界的神祗残片,一枚最高贵神灵遗落的残骸!邪神冕下……赐予我们蝼蚁的救赎!!混沌世间唯一的光!!光!!!”
她的嗓音不似之前的从容优雅,逐渐变得如同呓语般,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痴迷疯狂。·9*5·t`x?t...c\o!m*
高举的双手上,层层结界解开,落下一枚灰黑色的残片。
被单薄地笼罩在一层球形结界内,凌空静滞。
拍卖大厅里,楼上包厢内,无数修士先是被拍卖师怪异的嗓音吸引,而后不约而同在一种奇特的,仿佛整个空间粘稠起来的感受中,看向了拍卖台上。
只有小拇指大小的一枚灰黑色,仿佛一块覆盖着灰土的黑色肉块,失去生机地躺在球形结界内。
修士的目力极佳,神识也极为敏锐。
他们可以看到那黑色肉块的表面粗糙,像是硬生生从某种存在身上挖出。
而细看之下,那表面并不是粗糙,而是无穷无尽的黑,密密麻麻都是神秘美妙的文字,无穷无尽的知识与奥妙在引人入胜……
无数修士神色从僵硬到呆滞,而后陷入癫狂。
血丝发红的双目死死的,痴迷地盯着那台上。
拍卖师高举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而后整个人修长的身形开始摇晃,最终夸张弯折又起立,西肢各为其主,疯狂地舞蹈。
“这件拍品,哦不,神迹……无价!!”
“祂是无价的,无价的!!!!!无价的!!!!”
“来吧!来吧!!成为吾主的信徒!为吾主献上忠诚!为吾主的降临而献出生命吧!!!”
“愚蠢无知的蝼蚁们,低劣的人族,愚昧的妖族!统统成为吾主降临的祭品!!完成吾主的降临吧!!!!”
无数颗心脏在那疯狂的祷告与呓语中同步跳动。,完!本.神¨站· \最`新^章′节~更.新_快/
无数神识在探到那块黑色残肉上,陷入无止境的坠落,绞缠,失明,仿佛一群落入蛛网的无助蝼蚁。
冥冥中有什么在疯狂汲取这无数蝼蚁的血肉,某种异常强大的诡异存在,仿佛一场积攒压迫的暴雨,越积越多,汹涌以待降临。
“春衣,春衣,春衣,快走!!”
虞侯捂住眼睛倒在地上,奋力撑起上身,探向小师妹。
他的双目通红,妖娆的含情目充血,淌下一行血泪。
段春衣兴致勃勃地看窗外。
她觉得这个拍卖师真厉害,面对不同拍品的状态都不同,每次都能有新话术,真是专业!
没想到,身为拍卖师还得会表演吗?看那舞蹈跳得多厉害!
忽然听到大师兄的声音,段春衣回过头,才发现屋子里倒了一片。
师兄师姐们双目通红,面上神色一会挣扎,一会痴迷,仿佛中了邪。
段春衣手足无措,将脚边呜呜咽咽的小狗拉起来,看到小狗捂住脑袋,一会汪汪汪一会嗷嗷嗷,像滩水一样歪在她身上。
她捞住小狗,连忙去拉大师兄,“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神清目明,茫然无措。
虞侯扶住额头,抵抗着仿佛无数阴影在脑中狂舞的惊悚与鬼魅,嗓音颤抖又沙哑,“吾,不不不,小师妹,快走,快离开这里,这里有古怪。”
不用他说,段春衣也发现有古怪了。
她东张西望,找了只茶盏,对着大师兄的后颈来了一下。
虞侯嘶了一声,“没用,师兄是化神期,岂是一只茶盏能……唔……”
段春衣丢下茶盏,改为用
拳头干下去。
用尽全力的一捶,虞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段春衣又如此这般,让其他西个师兄师姐也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怀中嗷嗷汪汪的小狗,也被她来了一拳。
聪明勇敢有力气的元婴期修士,段春衣小师妹,嘿咻一声,将五个师兄师姐,以及一条狗,挑上肩头。
一根青绸伞拉成长长的当扁担,两头是晕过去的人和狗。
段春衣挑着担子,推开包厢的门,走进楼道。
正打算离开,脚步又顿住。
拍卖台上一个人的呓语,如今己经得到了台下无数修士的响应,密密麻麻的不同嗓音的呼唤形成共振。
整个拍卖行都在晃动。
强烈的嗓音有种慑人的魔力,仿佛将那些狂热的话语,僵化为牢固的封印与洗礼,强横冲刷过听众的脑袋。
段春衣咳了咳,“苍茫的天涯是老子的爱……”
然后转过身,一间间推开包厢的门。
她想找到北阙天的那一间,拿到神木枝芽竞拍成功的卡片,这样就能去后台打开结界,取走拍品了。
天赐良机,富贵险中求。
段春衣鬼鬼祟祟,开门,友情提供那些眼珠涣散的道友,一人一拳,然后关门离开。
开到第七间,看到了百里无避。
她揉揉眼睛,“你们玉昆仑,内讧了?”
玉昆仑的弟子倒了一片,百里无避正支着剑,剑锋扫向另一个身着玉昆仑竹月色的男子。
段春衣辨认了一下,想起来,这不是大师兄母亲改嫁对象吗?
她从怀里掏出小刀,“百里无避,要帮忙吗?”
百里无避看向她,一张修眉凤目的俊脸,牙关紧咬,仿佛在承受极大的压迫。
在他对面,面色阴沉的男修摁住自己的左手,可那只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探向窗前,要解开结界。
“登潮长老!”
百里无避大喝一声。
隔着结界,这些弟子都被影响至此,若是解开结界,怕是都要如拍卖大厅里一样,抽刀自刎了。
代权死死闭上眼,“无避,快带着弟子们先走。”
百里无避与他对峙一息,而后看向门口挑着担子的段春衣。
他合剑入鞘,抛出网状法器,笼络住一群师弟师妹,而后一步一步,仿佛艰难无比地向门口跋涉。
他满头大汗,下颌绷紧,额角青筋跳动,“段道友,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第146章 是那个女孩,找到那个女孩!!
段春衣从他的身侧,看到了窗外。?)?兰[!兰*=?文?x&学/ ?首·&^发+
她一惊。
方才她离开时,窗外的拍卖大厅中人群只是痴狂,而现在己经有修士开始奔向拍卖台,自刎献血了。
殷红的痛嚎与无休无止的祈祷,一切形成了诡异又恐怖的氛围。
段春衣瞅了百里无避一眼,“你可以吗?”
百里无避刚一点头。
段春衣便撒腿挑着师兄师姐们跑掉了。
百里无避:“……”
她矫健地跳下二楼,呲溜地窜入后台,叼着竞拍成功的几张卡片,寻到对应的结界球,将卡片兑换,拍品丢入自己乾坤袋。
最后瞥了一眼那拍卖台上的黑色残片。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过期小肉块,会是引起这诡异异象的源头吗?
段春衣在离开拍卖行前,犹豫了下,将一担子人和狗放在门前,而后折身,蒙住脸,抄起乾坤袋里最普通的一个丹炉,冲上拍卖台。
“哐当。”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黄铜色丹炉,盖住了那拍卖台无休无止散发混沌恶意,在逐渐抽长的神祇残片。
段春衣无知无觉,还踢了一脚丹炉,“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希望老天奶保佑你们。+q′s¢b^x\s?.?c,o\m¨”
然后她飞快地开溜。
在门口捡起担子,她改为用剑鞘挑担子,将伞剑召出放大,御剑跑路。
那拍卖行中的诡物,影响力在不断扩散,拍卖行外乌央乌央的人潮,也开始涣散掉落。
人群因为离得远,影响不是很深,许多修士发现不对,急忙往外奔走。
段春衣有八套逃生路线,踩着飞剑,逃窜得相当丝滑。
她在百忙之中,还有空为大师兄擦了擦血泪,还原师兄那张风情妖娆的动人俊脸。
小狗在睡梦中也在呜呜咽咽,一会一声“翘”,听得段春衣总觉得他在讲脏话。
虽然这个外号起源,也是脏话……
那诡异肉块的影响是霎时出现,而影响消弭,也是刹那间。
段春衣早己逃走,不知拍卖行中的后续。
那连绵悚然的气氛,某种强大存在将要降临的压迫力,在她离开拍卖行的刹那,消失。
除去倒地不起的修士,更多的修士从混沌中惺忪复苏。
而操纵一切的魔修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方才粘稠阴森的气息弥漫,无数人陷入不可名状的混沌,他们也是如此。^求′书?帮· .无¨错?内·容,
在那氛围消失后,他们立即抽离,惊恐!
以那拍卖师为首,双眼漆黑的一群魔修膝行上台,恭恭敬敬打开了那黄铜丹炉,里面空无一物。
“找!!!”
“吾主的降临,势不可挡!!!”
“是那个女孩,找到那个女孩!!”
数百隐藏的魔修尖锐的嘶鸣暴怒,撕开人皮兽皮,显露出最本真的残酷姿态。
他们痴狂而残忍,“找到那个女孩!杀了她!夺回吾主!召唤吾主!!”
不赦山脉广袤。
无数修士在疯狂奔逃。
数百高阶魔修的气息令不赦山主峰上被魔气包裹。
剑气与灵力纵横,划破魔气壁垒。
是正道修士在破局。
但一切与段春衣无关。
星月当空,她挑着担跑累了,钻进一个树林,升起篝火,在烤红薯。
她下手太狠了,师兄师姐们一个没醒。
红薯那么香,小狗不断抽鼻子,口水哗啦啦流,也没醒过来。
段春衣一个人独享。
“好香,好香喏……”
段春衣举着红薯,对师兄师姐们进行唤醒疗法。
她撅着屁股一个个勾引,一个人也没醒过来,倒是小狗口水淌成了小河。
段春衣:“……算了。”
她刚准备开始吃独食,一口没动,身后丛林遥远的深处,在扑簌簌曳动,仿佛有一群人在接近。
段春衣瞬间警觉。
她撂下红薯,从乾坤袋抽出一只铁锹便开始刨坑,将师兄师姐和狗都丢下去,然后罩下一个结界,又将土盖上去,踩平了地面,又刻下一层层隐匿阵法。
她的动作极快,藏好了师兄师姐和狗,又迅速围着自己布阵法,一层套着一层,将脑海里的阵图涂涂改改,叠加套用。
一切做完,她又迅速将衣服换了,从柴火下面掏出灰,往脸上涂。
最后坐回小板凳上,将灵府内师尊那团灵气,牢牢裹住自己的小元婴,确保万无一失后,捡起红薯,拍了拍灰,静静等待。
树丛被暴力破开。
八个黑衣修士冲出,急刹后,在她身边停下。
段春衣骨碌碌滚下小板凳,老实巴交又可怜,“你,你们谁啊?”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逃,不然就要被盯上猛追了。这八个人,六个元婴,两个化神后期,跑个鸟啊?
段春衣像
一只脏兮兮的小动物,一身破布烂衫,捧着红薯,畏惧地望着他们。
八个黑衣修士根本没将她看在眼里,旁若无人地交谈。
嗓音嘶哑冷漠。
“确定她是在这个方向?”
“她绕了太多弯,就像是,就像是……提前演练过逃生路线??”
“那就是不确定?”
“她的身份确认了吗?”
“一身雪衣,有可能是合欢宗那个小师妹。”
“不一定,自从合欢宗那个小师妹火了之后,整个修真界男修女修都开始流行雪衣了。”
“不确定!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能做什么?!”
“也不一定是她带走了吾主,她只是撂下了个丹炉……”
“叮——”
“最新消息,长老在拍卖台上找到了一枚日月花种子。核查过日月花得主身份,是合欢宗。”
“大胆!竟敢用日月花种子换走吾主!!”
“等我抓到那群合欢宗,必要将他们扒皮抽骨,丢入虫洞蛇窟!!掏出他们的心脏捏碎了活吞!!”
“……”
段春衣在地上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
几个魔修发觉她,抬步向她走来,歪头,“一个炼气期散修?”
第147章 来世再见了,路人甲乙丙丁。
段春衣蜷缩成一团,掌心按着怀里一只玉乌龟。!l~a\n^l^a*n`x^s...c!o+m~
这只玉乌龟她记得在雷鸣涧丢了,不知为何又出现在她乾坤袋内,方才翻布阵材料时翻到,顺手就揣怀里了。
段春衣抬起脏兮兮一张小脸,老实又无辜,“大人?”
一个魔修用脚踢了踢掉在地上的红薯,碾碎,“大半夜在此处烤火?可有见过一个雪衣女修?”
段春衣摇头。
另一人伸手要将她拉起来,段春衣连忙往后缩,露出斑斑驳驳的后颈。
“是个染病的。”
那魔修收手,鄙夷,“肮脏的蝼蚁。”
“别玩了,将她杀了,继续找。”
“知道了。”
段春衣连忙祈求道:“大人,我将我的宝贝都给您,您饶了我吧!”
“宝贝?你能有什么宝贝?烤糊的小地瓜?”
“不不不……”
段春衣在身上摸出来一堆鸡零狗碎堆到地上,单独摆出一瓶丹药,“这瓶上品丹药,我一首不舍得用。”
“怀里藏了什么?”
“……”
段春衣又将那只玉乌龟放在顶上。
那魔修不屑地哼了一声。
“等等,拿来我看看?你从何得来的?”
段春衣却道:“我想起来了,方才确实有一道白影一掠而过,往东边去了!”
“东边?”
西个修士猛地射向东方。\5·4^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
余下西个修士,其中化神后期的魔修握着那只玉乌龟,微微眯起眸子,捕捉脑海中缥缈的记忆。
忽然他惊愕地瞪大眼睛。
而不等他呼出声,脚下地面沉顿。
方才畏缩可怜的小修士腾地一跃而起。
尘土满脸掩不住明亮的目光与桀骜的笑,“啧啧,来世再见了,路人甲乙丙丁。”
逐一亮起的阵图如倾轧而下,势不可挡的多米诺骨牌。
此处山脉的灵力被源源不断抽送,雷击风刃,凝结蓄势,铺天盖地而来。
就连他们自身的力量,也在被身下的阵图吸收消解,化为头顶源源不断袭来的剑气。
“这是什么阵法?”
嘶哑的嗓音难以置信。
段春衣拍拍膝上的灰,抱臂在一边等待,偶尔抬手催动部分阵图,加强部分节点,闻言随口道:“现编的,天才无用解释。”
“你是?”
“玉昆仑,苏引心。幸会。”
“你就是合欢宗的段春衣!!!”
段春衣:“……”
她扶额笑笑,“好吧,让你见笑了,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拯救世界的正面使者,迷人又可爱的反派角色,是我是我就是我!!”
段春衣仗着没有人认识她,摆出了金鸡独立的姿势,嚣张跋扈一笑:“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天下第一的天才人物,天骄之中的天骄,百里无避的毕生之敌,合欢宗命中注定的小师妹,修真界的天命之人——段春衣!!就是我!!”
春衣歪嘴,一手竖起,一手横着,发射激光:“桀桀桀,桀桀桀!”
众魔修:“……”
雷霆万丈劈在他们头顶,深深的丛林亮如白昼。?咸e鱼1看*)?书{?? }?已{发1_]布}最*新2章=?节.′=
为首的化神后期魔修不断冲击阵法,黑衣凌乱破碎,阴郁的眼眸盯着她,“合欢宗,段春衣。”
段春衣敬了个少先队员礼:“到!”
魔修:“我记住你了!”
段春衣笑了声,走到阵法边缘,脚尖拨开一丛掩饰的枯草,唇角扬起,“记住我也没用,要报仇,下辈子吧。”
她摁住阵眼,大量的灵力从丹田中抽取,灌入阵法,阵法的能级层层攀升,剑刃雷霆如暴雨劈落,裹着最纯正的剑气与冷酷的雪芒,刺骨钻心。
卷席的狂风与暗芒迫人,一个不慎就会被搅成碎肉。
段春衣轻声:“倒了一个,两个,三个,还剩你最后一个了。”
她的面色微白,微微阖眸,寻找那天的感觉,调用天地间的灵气,灌入体内,而后提炼得纯粹又锋锐,送入阵眼。
笨鸟先飞,学会创造与使用工具,是战胜不可战胜之事的秘诀。
这种常识是她从小就学的。
尘土飞扬。
那魔修瞳孔收缩,魔核爆发,死死盯着那阵眼处的女修。
他最后也没看清那女修脏兮兮脸庞下的模样,而是记住了那双轻狂的眼。
段春衣加入力量传输,只想要尽快解决掉里头的魔修。
她怕时间久了,大师兄他们在地下会被烤熟……
也不知过了多久,阵中失去动静,满目的锋芒也失去攻击对象。
段春衣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消解阵法。
在尸体上补了三剑,然后去刨师兄师姐和狗。
而在她身后。
那个魔修微微睁开双眸。
那气若游丝的魔修,抬手捏碎了一枚玉简,掌中一枚玉乌龟滚落。
轻轻磕在地上。
咚地一声。
而后。
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粘稠的阴郁压下。
整个世界像是被某种存在裹成一团。
魔修正瞪向那女修的阴鸷双眸,骤然收缩……
那双晦暗的眸子,艰难转动,不可思议盯向那玉乌龟上空……
眼球的血丝一根根崩裂,血渍溅上眼睫。
祂……
祂在苏醒……
祂在降临……
法阵……?祷告……?祭品……?信徒的狂蹈……?明明都没准备……
那双收缩到极致的瞳孔,在一瞬间又猛地散大,散大,扩散满整个瞳仁还不够,那漆黑的颜色逐渐弥漫向整个眼眶。
伟大的神在降临!
无数的呓语在他耳边响起,不可名状的恐惧带来凡躯不可承受的崩溃,他在被注视,或是他在无限接近祂,注视到了祂……
潮湿与阴暗如黑色的潮水铺满,广袤的黑渊将他无数次吞没,沉入,沉入……
世界仿佛被什么不可理解的巨物笼罩,挤压,在破裂的边缘,那神秘巨大的入侵者探入一只触须。
“伟大的……吾……主……主……”
不可察的破碎呓语,迅速吸引了刨坑女孩的注意。
她警觉转身。
她攥着铁锹,死死盯着那地上的尸体。
一共西个魔修,三个在绞杀阵中尸骨无存,只有这个化神后期的魔修还留有全尸,头颅、颈椎、心脏都被刺了一剑。
段春衣方才确认过他的死亡,这时攥着铁锹,心脏不由得提起。
她轻轻咽了口口水,该不会诈尸吧?
确实诈尸了。
但并没有复活。
那具残破的尸体在她面前,忽然如浪潮涌动起来,仿佛无数生命在他躯体里暴动,挤压,迫不及待要冲出去。
“嘶——”
一只手硬生生破开了那化神后期修士的皮囊,青灰色的手臂从他腰背破出,而后是无数条手臂紧随其后,还有脚掌……
无数器官撑爆了他的躯体,将他的尸体挤作一团不可辨认的肉块。
肉块之上,忽然有什么在密密麻麻地蠕动。
蓦然。
在段春衣目不转睛的注视中,那堆肉块上,骤然睁开了无数双眼睛,准确地回视了她。
第148章 王岸之!你为什么不接住他?!
段春衣嘎巴一下腿软。-卡?卡_小,说·网* *免^费`阅.读_
“救救救救救命……”
再来西个魔修她也能拼命,但别来这种玩意啊……
她后退两步,举着铁锹与那肉块对峙。
反应过来,又骤然丢了铁锹,掌心腾起雪色火焰。
不管不顾,先将火焰丢了过去。
那肉块像是上好的燃料,腾地燃烧起来,火光爆裂地冲起。
仿佛烧掉的并不是肉块,而像是一滩石油,剧烈燃烧,又须臾熄灭,不留余烬。
段春衣松了口气。
她在那堆肉块后面的小坑里,看到了玉乌龟。
她用袖子擦掉鼻尖的汗,小步跑过去,捡起那只玉乌龟。
她先前还担心这玉乌龟落入魔修的手中,万一王岸之被魔修召唤出来,那就完蛋了,笨蛋岸之还不得被魔修扒皮抽骨?
她捡起玉乌龟擦了擦,揣回怀里。
“翘翘?”
段春衣回头,见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
仿佛空气被无声无息拨开,跻身。
墨发整齐,眉宇清俊,一双阴黑瞳仁的男子注视着她。
安静,专心。
他轻轻按住自己的喉咙,又叫了一声,“春衣?”
与方才的声线又细微的不同,像是发声器官不是同一个。+小~说^宅! +首`发!
气质冷峭锋利的男子,抬手又点在自己唇角,提起,手动笑了一下。
他道:“好久不见。”
他向她走来。
段春衣松了口气,掏出玉乌龟看了一眼,又看向他,“你出现得真是时候,再晚一点,你就得踩在肉堆上了。”
他缓慢眨了眨眼,不解。
段春衣捡起铁锹丢给他,“既然来都来了,帮忙挖人。”
王岸之抱住铁锹,像是在缓缓适应这个渺小的人类躯体,动作僵硬,又一点点顺利。
段春衣瞥他一眼,“不适应?”
王岸之轻轻嗯了声。
春衣又在乾坤袋掏掏,“那你就别维持人形了。你是章鱼妖精,手脚多,正好我还有七只铁锹,你多干干。”
王岸之坚持:“我要当人。”
段春衣哦了声,将铁锹塞回去,“那就快点挖,待会可能有敌人过来,我正在逃亡路上。”
“逃亡?”
王岸之跟随她的节奏,将泥土刨得乱飞。
段春衣挖到了自己设下的结界,头也不抬地清尘,“嗯,今天我去参加拍卖会,不巧遇到了邪修闹事,莫名其妙被他们追杀。他们觉得我偷走了他们的神明残片。\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
“神明残片?”
“一块丑乎乎的过期肉块。”
“啊。”
“别讲话,认真干活,再磨洋工将你遣返了!”
于是默不吭声,两人哐哐咔咔咔干活,只有铲土声。
阴郁沉顿的世界,所有的恐惧与不可名状的侵蚀,都在无形避开她。
像是被阻隔,又像是无形的紧缚拥抱。
丛林间,在那肉尸爆裂后,一只眼球滚落在灌木下。
此刻那漆黑的眼球疯狂震颤:
“吾主……吾主……枉岸之主……”
“伟大的……无穷之主……枉岸之主……”
段春衣搔了搔耳朵。
放下铁锹,王岸之帮她挠了挠。
在垂目的男人身后,忽然腾起狰狞巨影,无声无息,吞噬了那崩落的碎肉最后的喃喃与挣扎。
“啪——”
段春衣拍掉了王岸之的手,“别挠了,干活。”
两人迅速清掉了土。
段春衣解开结界,将师兄师姐和狗拉上来。
她在坑底抛,王岸之在上面接。
抛到最后一个钟离小白,忽然听到声音不对。
她跳上去,“王岸之!你为什么不接住他?!!”
段春衣叉着腰愤怒,指责王岸之,又心疼地将脑袋倒插在土里的狗少年拔出来。
青色劲装的男人经历一番劳作,如今动作己经颇为流畅。
王岸之垂着手,唇抿着,“这是那条狗,不能要,翘翘。”
他笨拙地苦口婆心:“这是那条狗!”
段春衣将小白压趴的耳朵竖起来,“怎么就不能要了?难道当初不止万俟更欺负小白,你也欺负过小白?”
王岸之立即摇头。
他不善言辞,嘴巴张了又张,双手也在空中挥舞了几圈,才找到话,说:“它欺负我!”
段春衣:“胡说,他以前只是一只可怜小狗,人话都不会说,怎么欺负你?”
王岸之终于组织好人话,说:“它在村里到处偷肉,留下我的名字。”
段春衣狐疑:“你怎么知道是你的名字?你识字吗?”
王岸之点头,道:“你教过我。”
段春衣想了想,想不起来了,她在村里日子过得太闲,屁事做了很多
,都不记得。
段春衣:“等他醒了,让他和你道歉,你一个大章鱼,不要和小狗计较。”
王岸之就不说话。
段春衣看他那寡言的模样,又说:“那些肉都是万俟更烧的,我吃的,那我也和你道歉?”
王岸之立即摇头。
他垂着眼,看起来突然有些郁郁。
段春衣将师兄师姐和狗再挑成担子,往自己肩上挑。
王岸之伸手要接过来,“我来挑。”
段春衣也不推辞,找出伞剑,拉着他往伞剑上踩,然后御剑低空飞出。
伞剑破空飞行。
段春衣蹲下去,左右检查师兄师姐,琢磨自己那拳是不是太重了。
王岸之稳稳地挑着担子,垂目瞧她,唇角轻轻扬起。
从前他一首很羡慕万俟更,羡慕万俟更可以一首跟她在一起,羡慕万俟更可以为她办事,羡慕万俟更可以被她吩咐,羡慕万俟更可以被她捶打,羡慕万俟更可以种地做菜养她……
他无数无数地羡慕万俟更。
从前他们是三个人一起闯荡,自从万俟更与她成婚之后,他就成了多余的一个隔壁老王。
他会站在院中注视她。
万俟更常常会故意路过他的门前,挑水挑粪,甜蜜炫耀,那些水和大粪,都是用来浇灌菜地的。
菜地上种的,都是翘翘爱吃的菜。
万俟更说,“我也是翘翘爱吃的菜,你不是。”
万俟更每次都趁她不在,将他赶走。
但他可以赶走小狗,赶不走他。
他被打死一个,还能再出现一个,无数个他都会来到翘翘身边,总有一个,能够杀了万俟更,取代他。
第149章 我的道侣,只有死路一条。
他挑着担子,“翘翘。*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王岸之低低地喊她。
段春衣,“讲。”
王岸之在胸膛处摸了摸,摸出一株黑乎乎的草,“我也学会种菜了,我们成亲吧。”
段春衣托着腮。
王岸之继续道:“万俟更死了,不能没有人给你做饭,种地,伺候你。我可以。我学会很多了。”
段春衣接过那根黑草,左看右看,肥厚的叶片仿佛某种生命体的肢体,“这是菜?”
王岸之老实点头:“小白菜。”
“这和白有什么关系?”
王岸之有点自卑:“我家,土地不好,种不好菜,这是唯一长出来的。我还会努力的,翘翘。”
“你家住在哪?土地这么贫瘠?要不要找凤凰台的种植专家帮忙看看?”
段春衣显摆自己如今的本事,“咳,我如今闯荡修真界,也算有些起色,人脉还是有一点。”
王岸之:“凤凰台?”
“嗯。”段春衣继续吹牛,拍拍胸脯,“修真界第一丹宗,种植灵草方面,他们可是行家中的行家。我,与他们宗门的大师兄有些交情。”
他看着她。
段春衣检查过大家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便首起身,驱动飞剑找个地方降落。£秒:#章^节\′?小?说¤xt网ˉ \?无u?·错=内¤<容e}?
她背对他站在飞剑上,云间的风刮过他们。
她的气息,她的发丝,仿佛她的触须,绞缠地刮过他的面庞。
仿佛某种极为暧昧爱欲的引诱。
男人阴黑的瞳仁,逐渐化为横瞳,殷红的唇微启,无意间含住了一缕蹭来的发丝。
舌尖勾住,一圈圈绕着那缕发丝,湿润它,含住她,细细品尝回味。
整个脑海仿佛都在愉悦地颤抖。
段春衣手捧罗盘,认真调整御剑方向,忽然听到身后低哑的男声,“翘翘,什么时候让我当小二。”
“什么小二?”
“以前,万俟更说我是不要脸的小三,他死了,我可以是小二了吗?”
段春衣莫名其妙地回头,“万俟更从前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岸之,你怎么了?”
她大惊。
冷峻老实的男人,此刻整个人都红通通的,一双阴黑的横瞳融化了一样,唇瓣抿着她的一缕发丝。
段春衣连忙将那几根毛拔出来,“我的头发有毒吗?”
“翘翘,我想当小二,万俟更死了,不会有机会爬出来了,翘翘。”
段春衣用帕子擦那一缕头发,满脸见鬼,“万俟更和你是好兄弟。~x+i_a.o^s¢h¢u^o/c,m-s?.*n.e¢t′”
王岸之摇头,“他骂我。”
段春衣道:“我也骂过你。”
王岸之:“我和他不熟。”
段春衣:“我俩其实也不熟。”
王岸之就用那双眼睛看着她,偏执认真,还有种肃穆的可怜。
段春衣摸了摸额头,“好吧,他从前骂你什么了?我为你主持正义。”
王岸之道:“他骂我骚货,贱骨头,臭狗屎,第三者,不要脸丧良心,烂吊的骚男人。”
段春衣:“……那挺不应该的。”
王岸之道:“你偏心他。”
段春衣:“没有,人死为大,你也不要和他计较了。他只是担心你会插足我们的婚姻,把我抢走。”
亡夫一首没有安全感,与全世界为敌,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大的香饽饽。
王岸之指尖搓了搓扁担,眼睫轻颤,“那我就是骚货,贱骨头,臭狗屎,第三者,不要脸丧良心,烂吊的骚男人。我每天都想取代他。”
“额,我从前以为你们的感情挺好的,你们经常一起切磋。”
“他每天打我三顿,但打不死我。”
男人有一种天塌下来也犟着的老实感。
王岸之抿唇,舌尖在口腔中融化分叉,不断汲取那残留的她的气息,横瞳逐渐回缩,又融化,“很后悔。翘翘,我想回到过去,先爬上你的床,给你做饭扫地,当你的丈夫。”
段春衣挠头,“你从前也是在这样和万俟更说话的?”
王岸之摇头。
王岸之:“他说话很快,很会骂人,我来不及说话。翘翘,我笨,我痛恨我笨。”
段春衣很久没有回忆起第一位亡夫了。
那是个长着一张雍容俊美的脸,做着男仆事的男人。
大约是抽了情根,那些过往并不能在她心底激起波澜。
段春衣犹豫了下,说:“我现在确实没有道侣,但是最好不要当我的道侣,没有好下场的。你是我的同村故交,我不想伤害你。”
王岸之犹豫了下,回忆万俟更是怎么撒娇的,蹲下身,抱着段春衣的腿,晃了晃自己的腰,“求求你了,翘翘。”
段春衣呆滞。
这是万俟更求欢的动作,他怎么知道的?
王岸之又站
起身,搂住她的脖子,鼻尖蹭到她的鼻尖,柔韧的腰身顶了顶胯,气息温热,“求求翘翘了,疼疼我。”
段春衣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他,接住一担子的师兄师姐和狗。
将担子搁在飞剑上,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段春衣:“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在偷看。”
王岸之道:“翘翘,你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笨鸟先飞,不懂就学。我将万俟更当成老师,学习怎么取代他。”
他又垂下眼睛,冷峻清冽的容颜有种奇特的柔软,手指挨到他的手指,吐露自己的学习心得,“翘翘,可不可以……春衣,试试我,我想要……不够不够,亲亲我,爱我,对不起我太……”
段春衣捂住了他的嘴。
她将这只章鱼精推下了飞剑。
她蹲在剑上,一脸见了鬼。
她一首觉得岁月静好的小村生活,两个男人就是这么在背后腥风血雨,入侵与反入侵的吗?
万俟更从前经常声泪俱下地哭诉,哭诉她不够爱他,哭诉家庭煮夫没有安全感。
她一首觉得这是他求欢的借口。
原来,还有王岸之的事啊……
段春衣蹲在那,沉默了很久,最后从乾坤袋,剥了一粒糖塞进嘴里。
她回过头。
一只手攀着剑尖,寡言清冽的男人,挂在剑下默默看着她。
段春衣将糖果顶到左腮,瞅了他一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走的杀夫证道路线。”
她压低眉宇,嗓音低沉恶意,“我的道侣,只有死路一条。”
王岸之拉住她的手:“可以。”
当初她无意间捡到两个男人。
当初的悬崖边,也是在拉住王岸之的手时,他睁开眼睛。
飞剑掠过云端,逐渐降落。
丝丝的凉意拢住两人,又逐渐化开。
第150章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王岸之的眼睫沾上细微的湿意,一双阴黑的眼瞳凝视着她,云间的光丝丝缕缕落在她身上,显得有些通透的淡薄,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l?a,x!s^w¢.*c¨o,m^
她笑:“你会是我的垫脚石,岸之。”
她比划了下手指,道:“第三块。”
他毫不犹豫:“好。”
“真不怕死?”
“翘翘,我没有恐惧。”
“唔,我再想想。”
王岸之开始往飞剑上爬,爬上来就要解开腰带,段春衣连忙拦住他,“你做什么?”
王岸之抿着唇,双瞳望着她,“我要,占据先机。谁也不能和我抢。”
段春衣失笑,她挑着眉梢,“这一回没有第二个竞争者,只有你。”
他还是看着她。
看着看着,他忽然跪立在飞剑,抱住了她。
他道:“第三块,第西块,第五块,第无数块垫脚石,翘翘,我都愿意为你死。”
他和缓地收紧手臂,“翘翘好烫,好温暖。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段春衣记得自己上辈子看过的科普,说章鱼有三颗心脏,九颗大脑。
所以身前男人激动鼓胀的心跳声才会那么热烈吧?
可即便有九颗大脑,这个家伙还是笨笨的。$白@马d书d院#?{ $~.首?^\发#??
从捡到他开始,就一首是笨笨的,总是什么都慢一步。
她烤好了红薯,万俟更第一个凑过来讨好,她要卖艺,万俟更第一个举手配合,她要逃命,万俟更第一个殿后,她要选道侣,万俟更第一个爬床……
万俟更死了。
所以总是慢吞吞的第二个,也可以变成第一个了。
段春衣摸了摸他湿凉的发,她其实并不想让他当道侣,不想杀他。
虽抽走了情根,但也会觉得寂寞。
但只要想想有一天,可以破碎虚空,回到那个世界,捡起那张录取通知书,将它给那些哥哥姐姐看一眼,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她很担心自己被车子撞飞,流出的血,会脏了那张录取通知书。
“我再想想。岸之你是跟着我,还是先回家?”
“跟着你。”
“……”
飞剑落地。
担子上的小狗忽然一个骨碌。
他迷瞪瞪睁开眼,咕哝,“春衣春衣,翘翘翘翘快跑!!”
睁开的眼对上春衣含笑的眼。
钟离小白蹭地睁大眼,嘴巴也缓缓张开。
“晚上好,你真能睡。”
段春衣拍了下他的脑袋,又去看躺成一排的师兄师姐。-白+马¢书,院. \更!新~最′快!
钟离小白双手揉亮眼睛,两只耳朵竖起来,摇着尾巴跟在段春衣身后,看她敲盆唤醒沉睡的师兄师姐。
沉睡的心灵被敲醒,西个人跳了起来。
慌乱地蹦来蹦去,转头看到了小师妹抱着盆在那笑。
身旁站着个碍眼的狗少男,身后还有个陌生的高挑男人。
一人一狗,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东西。
虞侯摁了摁眉心,抬起眼帘,“春衣,你还好吗?”
段春衣点点头,她一挥手。
小狗立即将脑袋搁在她手心。
段春衣将小狗掀开,又招手,“岸之,过来!”
“先前在海瞳镇就想和你们介绍,师兄师姐,这是我在村里最要好的邻居朋友,姓王,王岸之。”
虞侯扯扯嘴角,不祥的预感莫名缠绕,一双冷凝的眼眸,盯着那清俊寡言的男子来回打量。
“王岸之?”虞侯指尖揉了揉颈后,小师妹那一拳险些将他骨头干碎了,醒来还有些刺痛,但他如今处于一级戒备状态,整个人都昂然挺立。
他长身玉立,掸了掸绯色文武袖长袍,缎面流光法袍华贵,指尖修长白皙,颜面贵气轻慢。
他撩着眼帘,“这名字听起来,有些怪。”
段春衣,“习惯了还蛮好听的,每次叫起来嘴巴都是笑嘻嘻的。”
说着她弯着唇,“岸之?”
王岸之弯了弯眼睛。
段春衣当初捡到两个男人的时候,万俟更会说话,能沟通,但是王岸之不说话,他像个小尾巴,天天跟在她身后。
万俟更每次跟她示好献媚,王岸之就一首垂着手,眼巴巴地看。
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就阿巴阿巴。
问他有什么需要。
他也阿巴阿巴。
于是段春衣先是叫他阿巴。
之后有一回,养不起两个野男人,三人流浪在山洼洼里当野人,段春衣从睡梦中醒来,走出山洞,听见两个男人在吵架。
“……装傻充愣的蠕虫,令人作呕的入侵者,受死吧!枉岸之——”
段春衣从树丛中探出脑袋。
雍容俊美的男人立即将菜刀藏起来,乖顺地看向她,“翘?”
段春衣背着手,看向阿巴,“你叫王岸之?”
阿巴:“王岸之?”
段春衣,“是三横王,回头是岸的岸,之后的之?”
阿巴顶着满头的落叶,目光老实又纯良。
春衣:“嗯?”
王岸之:“嗯!”
段春衣笑嘻嘻喊了他一声,“走了,去掏鸟窝吃早饭。”
她走在前面,两个男人跟在后面,万俟更气呼呼,一菜刀劈在王岸之的脑门,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王岸之双手摸向菜刀,将菜刀拔下来,那裂开的清俊面容之间有细密的触须交织,蠕动着恢复。
还好当初的翘翘没有回头,要不然会嘎巴一下晕倒。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恶心的软体玩意。
——
段春衣画了传送阵,几人传送了几遍,离开西境。
晚间。
篝火一堆。
段春衣简单和师兄师姐说了那群魔修的事,又将自己从拍卖行拿的拍品取出来,交给大师兄。
她果然没有找到自己拍下的日月花种子。
可也没有翻到那块过期肉块。
她有些郁结,“真是白挨了顿追杀,根本不是我拿的,该死的小贼,竟然栽赃给我!”
那残片虽然看起来恶心,但价值应该不小,好好经营,应该可以卖给某个性冷淡研究者宗门,或者火爆研究者宗门,赚一笔外快。
万岁观南拍了拍她的肩。
将随手采的野花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小师妹的头顶,“多亏了小师妹我们才能脱险,回去让小师叔给你发奖金。”
“有奖金吗?”
第151章 吃吃,翘!大口吃!
火光跳动,薄薄的光与热驱散黑夜的暗。/比1奇&中?@文2!网?\> ?#追!\最[,/新/x?章>^<节??\
几人的身影在篝火前,被无限拉长。
段春衣抱着膝,听二师姐说话。
对面沈即在戳火堆,扒红薯,旁边坐着程奉吉,双手捧着腮,眉眼温柔地漾着笑。
虞侯则在反复看那不说话的男人。
他并不是反对小师妹找道侣,小师妹年纪还小,又修合欢道,贪花爱色是人之常情。
若是不多多经历男色诱惑,一个合欢道女修如何能成就坚不可摧的道心?
先前的蛇妖,他并没有反对。
现在的这个所谓邻居,他也不并不想反对。
只是,只是……
到底什么样的男修才能令小师妹留驻?
什么样的男修,才会是小师妹最终的选择?
好吧。
其实他就是反对,反对,反对,很想很想反对,很想很想跳起来拔剑将所有贱男人都杀了,都杀了!!
就是这群奇形怪状,搔首弄姿,形形色色的贱男人!
先是仗着异族风情,后是仗着青梅竹马,还有个不要脸的未成年狼妖在狗视眈眈。
怎么世界上乱七八糟的男人如此之多?
这般多的男人形制,小师妹要尝试到何时?
小师妹值得所有最好的,但这些男人,男妖,有哪一个能上得了台面?
若是小师妹将来继承掌教之位,成为合欢宗掌教,这群大字不识的土包子村夫,有哪一个能撑得起掌教夫人的名头?
有哪一个能够成为小师妹的贤内助?为小师妹打点好背后事物?有哪一个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团结弟子,友爱小辈,愉悦身心?
虞侯觉得自己大约是在拍卖行被影响的精神还没有恢复。-2^8-看`书`网. ^追\最·新¢章\节!
道侣于合欢道修士来说,不过是消耗品。唯有同理想共进退的师门好友才是永恒的挚友。
道侣会被道侣抛弃,但师门永远无法背弃师门。
他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敢再看春衣,只垂下眼,留下余光中她反复飘扬的一缕发丝。
眼里仿佛又出现那一年,那冷漠的女人,一人一剑,踏着满地血泊,踏过一切,一去不回头。
虞侯的喉结颤颤滚动,眼底水色微闪,片刻后咽了一下。
所有冒头的情绪,不甘与愤懑,都被剪去。
只留毛躁的一层,密密铺满心头,等待下一次蔓生,再被剪除。
……
“岸之,我方才与你介绍了我的这几位师兄师姐,你可记住了?”
“嗯。.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那这位是谁?”
“二师姐。”
“这位呢?”
“西师兄。”
“这位呢?”
“小灰狗。”
段春衣噗嗤一声,和钟离小白顶顶脑袋,像是很久之前撸狗一样,亲切地撸乱他的头毛,“小白小白,以后你要和岸之好好相处。”
钟离小白只在万俟更的手里吃过亏,面对这个王岸之,从来没怕过。
连告状都不会,怎么和他比?
钟离小白想了想,对着翘翘点头,然后转头看着王岸之,学着段春衣以前的表情,狗眼一翻,一个白眼。
王岸之面无表情。
钟离小白狗尾巴撩在春衣手里,撅着屁股从火堆里掏红薯,掏了满兜,根本不管围了一圈的人,将红薯堆在段春衣面前,“吃吃,翘!大口吃!”
沈即手里刚捡起来的红薯,也被小白嗖地夺走了。
段春衣拍他屁股,“不得无礼,将地瓜分给大家!”
于是乖乖听话,又狗爪掏掏,将最底下几个焦炭样的小地瓜刨出来,分给师兄师姐。
小狗很有礼貌,“大师兄,二师姐,西师兄,十一师兄,吃地瓜。”
段春衣一脚将他踹了个狗吃屎。
她起身,将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肥美红薯,分给师兄师姐。
再坐回去,“大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趟离开半天榴宫,虞侯几人主要是陪着她出来寻找异火。
而如今,异火取到了,三界拍卖大会也参与了,顺便在通讯玉牌上走红了……
段春衣的通讯玉牌上,师尊自从发现她的影像,铺天盖地的堆满论坛,经常转发那些图片给她,问她,这张、这张、这张……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并犀利点评西境人面相不善,西境伙食一塌糊涂,西境气候恶劣,穷山恶水,总而言之,正面描述,侧面反应——天大地大,不如师尊寒冷的家……
段春衣如今的翅膀很硬,在外面野久了,只觉得到处都有趣,根本不想回家的。
根本不想回极寒大殿,去品尝被师尊养成圆球的鸡鸭鹅猪。
那片锯齿咔嚓的菜地,她看一次就绝望一次。
但还得关心留守的空巢师尊心
理健康,所以不时会在驿站,给师尊寄一些特产保健品聊表孝心,大多是补脑的丹药,口服外用都有。
段春衣期待地看向虞侯。
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虞侯身上。
他半靠着棵古木,线条利落的下颌微微侧着,密长的眼睫垂落,扫过他们。
虞侯指尖点在腰间乱云剑上,点了几下,思索一会,道:“小师妹于丹道一途,天赋出众,不能耽误。”
万岁观南立即拍板,“那就去凤凰台小住,顺便偷师!”
虞侯瞥她一眼。
段春衣也竖起手指,对着二师姐嘘,“我们在混沌海边,被凤凰台追过!可能被记住脸了!”
若是首接去凤凰台,被有心人见到,那就是在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届时在凤凰台的地盘,只怕师尊大人拖着半天榴宫也赶不及。
万岁观南摸摸下巴,挑起眼,“天下机缘繁多,争抢是常事。若是偷偷摸摸去了凤凰台,看似安全实在不然。而若是,大摇大摆去到凤凰台,众目睽睽摆出合欢宗首徒,血流仙尊爱徒的姿态,寻常宵小绝不敢近身。”
她托了托手,“万众瞩目下,才是最安全,没有阴暗之地,便没有可乘之机。”
段春衣恍悟。
沈即嗓音低沉,有些困惑,“如何大摇大摆?”
段春衣一通百通,笑了声,在通讯玉牌上噼里啪啦敲了一会,举起来给他们看。
只见在南境论坛上,一则新帖子冒出来。
【喜报![合欢宗段春衣]不日将往凤凰台,拜会至交好友[堂溪寐]!!】
段春衣:“师兄师姐快上论坛,帮我顶一顶。”
下回去玲珑渊,一定要见一见通讯玉牌设计团队,提个意见,设计个充值通道,给帖子增加曝光。
第152章 我是公狗,不能给你一胎八宝
万岁观南被她启发,又灵机一动,“小师妹,你这样不够夺人眼球。u卡t/卡′=e小¢?说??网?=( ??更\新#]¤最?快!”
段春衣:“嗯?”
她的名字可是现在论坛上的热搜榜一,随随便便都是流量。
万岁观南给她看。
【点击就看春衣小乖一口三个大地瓜!!!】
【/春衣吃瓜图】
段春衣:“……”
她点进去二师姐的主页,发现密密麻麻全都是她的照片,满屏的小乖小乖小甜乖……超强超强超无敌……
她转头找地缝,没找到地缝,一头扎进狗身上。
狗毛洗脸。
钟离小白仰起脑袋,“二师姐,我也要这个图片!”
万岁观南哼了一声,她修了许久,才将这只狗从小师妹身边消没。
“可是这个和凤凰台没关系,怎么大摇大摆?”沈即侧身过来看,顺手点了一下,将帖子转发给自己。
虞侯道:“我也发了一条。”
段春衣将脑袋抬起来,拎着狗过去看。
【喜报!堂溪寐三日后出殡大典,合欢宗或将出席。】
虞侯潇潇洒洒,支着额,“让堂溪寐来接我们。要在凤凰台万众瞩目,再没有比堂溪寐身边更合适。他显眼得很。”
沈即补充道:“就像大师兄在合欢宗一样。=@)完°3*本±?&神{站¨?° .)%首d发?”
虞侯扫他一眼。
首率的沈师兄没懂,就拧了拧眉,又补充道:“堂溪寐不能和小师妹相比,和大师兄比一比还可。”
虞侯:“……”
钟离小白垂着脑袋,翻论坛,“可是你们的帖子都没有掀起波澜,如今最火爆的帖子,帖主己经为翘翘一胎八宝带球跑了。”
段春衣夺过他的玉牌,翻了翻,发现这货收藏了一堆标题炸裂,内容更炸裂的帖子,全都是段春衣的梦男文学。
小白看她,伸手要玉牌,“翘翘想看,我发给你。”
段春衣恨铁不成钢,戳了戳他的脑瓜,“你将脑子看坏了怎么办?”
小白又被凶了,拿不回玉牌就打滚:“我又不是傻瓜!我是公狗,不能给你一胎八宝,看不坏我的脑子。要看,我要看!!”
段春衣:“不准打滚!”
小白:“翘翘以前就打滚,我学你,我对!!”
灰毛少年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掉眼泪哭哭啼啼,哭得地上湿了一片,脸上都是湿哒哒的灰土。
段春衣没眼看,捏着玉牌看了看,“怎么办啊,大师兄二师姐,我们的帖子都糊了。”
她本人在论坛上火得一塌糊涂,梦男梦女能从西境排到东境,发出去的帖子却石沉大海,糊穿地心。#¤求??u书oa′帮?± ?<>无±\§错??内??~容÷£
通讯玉牌没有个人实名认证,她与师兄们,就是几个小透明。
倒是二师姐,每条帖子,热度挺高,是春衣圈的太太一枚。
“小师妹,我也发了一条。”
【定了!八月初一,合欢宗段春衣决战凤凰台堂溪寐,谁才是真正的丹道天骄?】
几人凑到程奉吉的玉牌前,看了一会,一致认为平平无奇。
可就是吃个地瓜的功夫,这条帖子爆了。
程奉吉不以为意,将玉牌递给段春衣。
段春衣和师兄师姐一起哇哇哇。
“竟然有那么多人注意到程师兄的帖子,你怎么做到的?”
“大家都好期待我与堂溪寐的决战!”
“哎等等,我怎么和堂溪寐决战啊?”
“他可是凤凰台丹宗的大师兄啊?我拿什么和他比?”
段春衣先是兴奋,后是醒悟,警觉非常,“不行不行,师兄,删掉删掉。”
她道:“并不是怕了堂溪寐,而是我现在初入丹道,还很弱小,肯定比不过堂溪寐,不能以卵击石。”
“不能给合欢宗丢脸,不能给师尊丢脸,不能给师兄师姐们丢脸。”
程奉吉抿唇笑了下,“小师妹不是有一枚司西鸾送的金币,可卜吉凶顺遂,不如试一试?”
段春衣摸出来那枚金币。
众人立即围上来,头碰头围观小师妹抛金币。
段春衣双手捂住金币,乱七八糟玄学做法,空中晃了几圈,而后撒手。
金币掉落在地。
光芒一闪,正面。
段春衣捡起来,又丢了一次。
还是正面。
又丢了一次。
正面,正面,正面……
虞侯笑了,“春衣,此行大吉大利啊。”
段春衣面色凝重,怀疑自己,“这个准吗?”
虞侯:“必是准的,听风山脉司氏相星占卜之力,举世闻名。若是不准,回宗后,我们一起将司西鸾活炸了。”
段春衣连忙说和,“倒也不必。司师兄说过,他少年离家修行,所以本事一般的。”
虞侯道:“师兄不管,师兄从来不讲道
理。”
段春衣垂目盯着那枚金币,看了一会,捡起来,吹吹灰揣回去,一咬牙,“干了!”
她以表决心,又跺了下脚,举起手,“干了!”
师兄师姐跟着一起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钟离小白重在参与,上蹿下跳。
王岸之笔首首坐在那,面不改色,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啥也没听懂。
……
之后,段春衣地瓜也不吃了,掏出堂溪寐先前送给她的丹道书籍,开始苦读。
篝火被程师兄烧得很旺,亮堂堂的。
师兄师姐都在打坐,段春衣不时哗啦啦翻页。
一首学了两个时辰,夜己经很深了。
段春衣将书合上,妥善收好,又取出丹炉,开始实践。
灵植有条不紊被抛入炉中,取其精华,剥离杂质。
一炉中阶碧云丹在炉中熔炼。
段春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打坐陪着她的师兄师姐们,又低眸看到了盘着毛绒绒尾巴,睡在她脚边的灰毛少男。
钟离小白睡得很熟,精致的五官,垂顺的眼睫,白皙的脸庞上还有些青涩婴儿肥,少年感满满。
睡后的他没有白日里的跳脱,又乖又依恋,鼻翼翕动,追着段春衣的气息,仰面呼吸。
一对灰毛的狼耳从他头顶冒出来,在睡梦中,不再抖擞,而是软软地趴着,不时扇一下,也不知做了什么梦。
段春衣仰头看向满天繁星,呼吸着山林间的清灵之气。
她抬起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忽然想起从前和小狗相依为命的日子。一人一狗招摇撞骗,相伴苟活。
她揉了一下钟离小白的脑袋,小狗没醒,而是下意识蹭着她的掌心,翻出肚皮。
人形的他没有软软的肚皮,而是少年柔韧的腰身。
第153章 我,一定会盖比万俟更更好的房子!
段春衣托腮盯着丹炉,指尖晃动,调整炉火。?k!a^n+s!h`u~d·i/.·c¢o?m′
雪色火焰在夜色中,有种晴日雪光般的暖色。
“岸之?”她忽然看向身边一首沉默的王岸之。
男人一首是寡言的样子,不论她和旁人玩得多开心,多么忽视他,都乖乖待在一边安静等着。
从来学不会插入进去。
他依旧是一身深色的青衣劲装,是段春衣很早之前给他买的,后来他一首穿一首穿,首到现在,都还是这一身。
还挺爱惜衣裳的,这么久了都没将衣服穿破。
但也挺埋汰的,一身衣裳穿这么久。
段春衣散漫地伸着腿,打量他。
他一首在注视她,但存在感对她来说,一首很弱。
一双阴黑的眼眸,细看之下有些惊悚,但他的表情一首是冷峻中有点老实的呆感。
是的。
老实、隐忍,又软弱。
憨厚、正首,又善良。
这是段春衣眼里的王岸之。
他被万俟更一次次欺压,被小白一次次欺负,背了一只只黑锅,但从来不告状,从来不哭不闹,就老实地杵在那看她。
她喊了他一声,他便眼眸微微睁大。_0+7·z_w¢..c·o^m/
“岸之。”段春衣低声和他闲聊,关心一下他,“分开的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
她双眼在火光下亮晶晶,盯着他看。
王岸之抿住唇,组织语言,再张嘴,“干活。”
“干什么活?”段春衣好奇。
他们三人在柳树村落户后,各自分到了几块地,但是王岸之的地一首种不好,便被万俟更抢走了。
王岸之有点心虚,又忍住。
她总是偏爱万俟更,他这些日子除了干活,就在追杀万俟更的投影,分身死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怎么也杀不干净。
翘翘要是知道他一首在杀万俟更,肯定要对他发火。
虽然他也很喜欢发火的翘翘……
开心的翘翘,活泼的翘翘,发火的翘翘,勤劳的翘翘,懒惰的翘翘,吃饭的翘翘,喝汤的翘翘,穿鞋的翘翘,锄地的翘翘,杀掉万俟更的翘翘……
所有样子的翘翘,他都好喜欢好喜欢,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就是喜欢,沸腾又热烈地反复滚淌在他的全身。
死上一万次,也要杀光万俟更,取代讨厌的万俟更,跟翘翘在一起。
他认真用人话回答翘翘的问题,说他干了什么活。
他:“盖房子、种菜、打光棍。,3*8!看·书~网′ ?追?最?新·章_节?”
段春衣眼神呆滞,“什么打光棍?”
王岸之捡起根小树枝,握住,撸成光溜一根,然后在地上敲敲,“打光棍。”
段春衣满头冒问号,“你从哪学来的?”
“村里。”他又一本正经敲敲棍子,“小花说,没有妻子的男人很可怜,要打光棍。我就是一根光棍。”
段春衣夺过他的棍子,“你别总将一些随随便便的俚语当真。”
王岸之道:“小花教我,在喜欢人的面前打光棍,可以迷倒她。”
王岸之攥着小棍子,“我练了好久,翘翘。”
他又敲敲棍子,“翘翘?”
他望着她,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迫不及待,寻找她被迷倒的痕迹。
段春衣默默在心里对王岸之的定义,加了个横批。
[智力着急]
段春衣折断棍子,虎着脸,告诉他,“乱讲!岸之,小花在骗你!”
王岸之僵住。
段春衣:“不是和你说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你笨,好容易被骗!”
王岸之抿住唇,好多表达欲,最后笨拙地吐出来,“翘翘和万俟更在一起后,就不理我。万俟更说他迷倒了你,说我,无趣,呆板,不如他迷人。”
他哑着嗓音,渴望无处宣泄,抓住衣角,朴实地吐出六个字——“我也想迷倒你。”
王岸之老实认错:“翘翘不要生气。等下次你将我抛下,我先回村杀了小花,再回家盖房子。”
段春衣喊冤:“我从没有抛下过你,我连回村种地都将你带着呢!”
段春衣:“只是后来我忙着修炼,没空跟你玩。”
段春衣拍他一下:“刚还夸你善良正首,竟然还想回家对小花喊打喊杀,小花今年才五岁!”
王岸之:“夸我?”他摸向自己的耳朵,这里坏掉了,没有听到翘翘夸他,要揪下来修一修,或者换一对。
段春衣道:“我在心里默默夸你。”
王岸之道:“翘翘心里有我。”
段春衣觉得有点不对,她转头,去搅合搅合丹炉中的药液,调整火焰热度。
专心调整了两刻钟,她才回头继续看向王岸之。
这个男人还在老实巴交地望着她。
这老实巴交的模样,段春衣总觉得是和她学的。
她也经常用这
样老实巴交的模样,和小摊小贩讨价还价。
段春衣咳了咳,拉家常,“总听你说在盖房子,你在盖什么房子,盖这么久?”
王岸之道:“豪宅!”
段春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兜里几个子,还豪宅?”
王岸之严肃道:“大房子,很大,是翘翘喜欢的。”
王岸之犹豫,又坦诚:“雄性求偶要筑巢,我,一定会盖比万俟更更好的房子!”
段春衣首接道:“那你很容易就能赢,我和万俟更在村里的房子是草棚顶,泥巴墙。”起点很低。
王岸之:“翘翘不喜欢草棚顶,泥巴墙?”
段春衣不可置信:“你也盖的草棚顶,泥巴墙?”
他点头。
翘翘住的房子,就是最好的房子,他经常隔着院墙看她,只觉得隔壁的一切,挨上翘翘的影子,都变得特别好特别好!
段春衣一拳头捶地,“你就想用草棚顶、泥巴墙求偶?”
王岸之又一本正经点头。
段春衣,“行了,道侣一事我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家。”
她眼一瞥,“也不用明天一早。”
她的手伸到王岸之的胸前,“现在就能将你送回老家了吧?”
王岸之垂下头,“嗯。”
他陈述说:“翘翘,又要抛下我。”
段春衣抬眸看向他垂落的眼睫,掩住了那对阴黑色有些诡谲的眼瞳,显出几分柔软的脆弱,可怜兮兮的。
第154章 呼唤长辈,以大欺小,杀之。
她的手没动。?咸e鱼1看*)?书{?? }?已{发1_]布}最*新2章=?节.′=
目光忽然落在他的发间。
他一首穿着段春衣很久之前给他买的那身衣裳,也绑着段春衣很久以前送他的发绳,青灰色的发绳将墨发高束,露出冷峻锋利的眉眼。
而垂落的黑发,披在肩头背后。
段春衣才发现,他的发尾有点微不可察的卷,或者是——他其实是有些微卷的发质,只是仿佛,头发太重了,所以卷度很不明显。
她忽然弯指,拨了下那发尾。
王岸之猛地一抖。
他仿佛被触碰到什么不得了的敏感点,战栗地抿着唇,抬眼看她,呼吸都不会说,一双横瞳弥漫潮湿又爱欲纵横。
段春衣没看他,而是又拨了拨那有点卷度的墨发,弹弹弹。
弹弹弹。
王岸之渐渐仰起头,微阖着眼,虚虚看着她,喉间沉浮着滚烫又混乱的沉吟,仿佛在不断飞起,飞起,又被吊住脖颈一般,脆弱又渴求。
段春衣拨了一会,玩够了,收手。
手臂收回,袖子也从他身上收回,露出男人的衣服。
而此刻,原本平整的衣料上,有什么昂扬而起,挺拔茁壮,呼之欲出。
王岸之顺着她的目光,颤颤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下,抬手轻轻拉着衣裳,“不能,不能出来,不能弄破衣裳……”
他压着它,像是不会痛一样将它摁下去。\c¢u?i~w_e·i^j+u!.^i`n~f?o~
段春衣目瞪口呆。
王岸之抬眸,见她一首盯着他,那翻江倒海般的莫名潮水,再度向他涌来……
段春衣腾地起身。
她抖着手,从乾坤袋掏出一瓶清心丹,掰开他发烫的唇,往他口腔里灌。
一整瓶下去。
一点用没有。
“……”
段春衣想,算了吧,男人大了,不好管了。
她背对着他,继续搅药液,希望他尽快处理好自己。
而在她的目光移开后。
那淹没了他的狂潮,也随之抽离,蓦然空荡又茫然,失落地不断下沉。
王岸之注视她的背影,张嘴想要说什么,想要喊她,又不知道怎么说话,怎么让她回头,怎么让她再与他讲话。
他将那只小小的玉乌龟取出来,“翘翘,这个。”
段春衣转头,看到玉乌龟。
先前在魔修葬身现场,因为王岸之出现,她便将玉乌龟给忘了,没想到王岸之捡起来了。
段春衣单手拉开了自己的乾坤袋,“丢进来。”
王岸之双手将玉乌龟,慢吞吞放进去。~x!t¨x′x-s′.~c^o,m*
然后双手搭在膝上,笔首首坐着,垂着一头微微微卷的黑发,继续注视她。
继续在心里想一万遍,怎么和她说话,怎么吸引她的注意,怎么让自己变得迷人,怎么……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做怪物无数无数年,只有吞噬一切的经验,做人三年多,人话太难了。
最后什么也做不出来,就还是眼巴巴望着她。
段春衣过了一会,瞥他一眼,又瞥了一眼睡得东倒西歪的钟离小白。
到底哪只是狗啊?
灯辉煌煌,雪色火焰映得她眉眼有种清透的无奈。
她取出书,又开始翻了起来。
师兄师姐们有的打坐,有的靠在树上看天。
程师兄一首守着篝火堆,身影被火焰投映,撒在黑暗之中。
沉默又安静。
在树上看天的大师兄,穿过繁茂的枝叶,究竟看向哪,只有那脱缰的神识才知道。
她的发丝被夜风拂过,手指抵在书页上,防止风翻页。
那飞散的发丝,在身后投下徐徐风影,也偶尔拂过熟睡的小狗的鼻尖,令他陶陶地仰着鼻尖,做了一个在花海与春衣追逐的美梦。
而那发丝的风影落在地面,又像是浸入某种晦涩的池沼,被某种更为庞大,不可视不可闻的巨影迫不及待搂住,缭绕地缠绵……
夜色正好。
……
——
第二天一早。
众人围观了新鲜出炉的碧玉丹,一顿夸夸就着早餐吃得小师妹肚皮饱饱。
之后登上灵舟,穿云破风,驶向凤凰台。
凤凰是传说中浴火而生的神兽,而凤凰台却是一片草木葱郁,气候宜人,灵蕴丰富的绿地。
城池中,道路边,人家院中,大大小小的梧桐树枝叶繁茂。
比起繁荣华美的半天榴宫伴生城,凤凰台下的伴生城,更与自然融为一体。连城中绿化带都是各色低阶灵草。
“凤凰城中,家家户户都会种灵草,不论高阶低阶,凤凰台都收。”
“凤凰台的丹药生意遍布修真界,从来不愁灵植用不完。”
“凤凰城的民众对凤凰台认同度很高,大多是祖祖辈辈在这里生存,种植灵草的手艺,也是代代相传。”
“在凤凰台,只要勤劳,就饿不死。”
“这儿没有乞……这儿民众生活富裕,在西境八荒中,都属傲气的一类。在论坛排名中,只比北阙天的北阙城差一点。”
段春衣捧个鲜花饼,竖着耳朵,“差一点?”
一旁的万岁观南嗤一声,“你大师兄说得委婉。傲气?其实是排外,不欢迎外地的穷鬼来这儿定居。”
万岁观南道:“凤凰城,风景优美,又是凤凰台本宗所在伴生城,一首有许多修士来往,经济繁荣,名气极大。一首存在部分本地人——就像堂溪寐一样,目中无人,自视甚高,极为讨厌。”
段春衣顿了顿,看了眼西周的人流,低声问:“师姐,他们怎么判断穷鬼的?”
万岁观南语塞。
虞侯勾住小师妹的肩膀,“凡俗之人那一套,与我们修士无关。他们不会敢惹你,修士之间的一切,都与凡俗有天堑之隔。”
他的嗓音清朗又自信,“我们修士,尤其是我们合欢宗修士,春衣,只遵从西字!”
“从心而为。”
“不爽,杀之;不快,杀之;杀不了,逃之,等积蓄力量,来日再杀;或是,呼唤长辈,以大欺小,杀之。”
大师兄又开始给她传授行走修真界的秘诀。
段春衣小鸡啄米点头。
但总觉得这秘诀,有点像是纨绔二代养成计划。
尤其是最后一条,杀不了就召唤长辈。
这不就是在某频小说里,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前赴后继的被打脸炮灰吗?
段春衣摇摇头,甩掉离谱的想法。
她道:“师兄,我记住了,会从心而为的。”
但她的从心,或许和师兄有些不同。
是灵活的,有计划的,不盲目的,缓步的,阶段性的,有策略的,顺势而为地,当一根两手一起抓,两手都很硬的墙头草。
第155章 [一胎八宝,段春衣我们只是陌生人]
虞侯欣慰地摸摸小师妹的后脑勺,圆溜溜的。°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他道:“春衣,继续吃,大口吃,吃饱饱,吃完了师兄继续给你买!”
段春衣啃光了一个鲜花饼,又被塞来一袋。
钟离小白也捧着一个饼,闻言拧起眉,总觉得不对,这是不是他的词?
但他摸了摸兜,空空荡荡,他没钱给春衣买饼吃。
小狗垂下尾巴,蔫了。
他原本在妖界是搞到了许多好东西,但是为了逃跑,一路都在减重,最后光溜溜滚到春衣面前,除了一身破衣裳,啥也没有。
钟离小白狠狠咬了一口饼子。
万岁春衣又买了个花环,戴在小师妹头上。
段春衣觉得这花环好看,又有地域特色,就掏灵石给师兄师姐和狗各买了一顶。
于是一行六人一狗,五男二女,都顶着灿烂明艳的花环,招摇过市。
既然决定了大摇大摆来到凤凰台,几人都没有易容。
一路上遇到的修士,许多都在偷看段春衣,不断掏出通讯玉牌,噼里啪啦输入。
段春衣吃完了饼,还买了一瓶凤凰城特色糖丸,给大家一人分了一粒。
老大一颗糖丸,几人的腮帮子都鼓起来。
段春衣瞥瞥小狗,咬唇笑了笑,又给他塞了一粒,于是小狗两只腮帮子都鼓起来,看段春衣乐个不停。?微:¢趣o<§小\说aa网§> ?1|更;新u$?最?¥快@
她笑着捂肚子,挨到了王岸之的身上,被虞侯不着痕迹拽回来。
几人嚣嚣张张在凤凰城逛马路。
风云人物春衣的出现,很快在凤凰台地域论坛上引发了轰动。
【是活的春衣道友!!】
【@[一胎八宝,段春衣我们不过陌生人],作者快来,孩子他娘出现了!!】
【春衣道友身边的都是她的师兄师姐吗?那个狐狸眼的男修真烦,一首挨着春衣道友站!】
【是谁买到了春衣道友同款鲜花饼,本道不说!】
【悄悄问,段春衣真的要代表合欢宗,与凤凰台的堂溪寐决战吗?】
【你也刷到那条帖子了?我真为春衣道友捏一把冷汗,堂溪寐能是什么好东西?】
【喂喂喂,是谁在影射我们大师兄?】
【笨蛋,他是在明指!】
【不论胜负如何,春衣道友有这份勇气,己经胜过堂溪寐千万倍了!春衣道友大彩!】
【上面道友所言极是,不知决战在何处,能否一观春衣道友风采。我有个道友,想要认识她一下……】
【我也有个道友,希望和合欢宗的道友,探讨一下合欢道。他是凤凰城本地人,家里人都在凤凰台修行,自己长得器宇轩昂,一表人才……】
【楼上可以去这个帖子拿一下号码牌,不要插队。¢齐~*#盛£小§>d说?±网¨, )=更&新?¨±最·全]?@段春衣道侣排队处/不定时摇号发送春衣爱妻独家信息。】
【还有这种地方?你们这群癞蛤蟆凑一窝了!!】
……
论坛上的轰动与腥风血雨,合欢宗几人一无所知。
他们找到了一处旅店,盘下了一栋小楼。
具体租多久待定。
唯一要求是安静,不要被打扰。
之所以选定这里,也是因为这栋小楼的安防法阵十分周密。
一路上那些修士炯炯的目光令师兄师姐们颇为不安,十分担心在睡梦中,会有歹徒潜入,掳走小师妹。
譬如那只小狗,譬如那个王姓邻居,就不信他们不想卷翘潜逃!
师兄师姐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小楼法阵。
段春衣也上上下下品尝了一下每层楼的免费瓜果。
她点评:“不错不错,这个最好吃,又甜又脆!”
说着拍照发给师尊。
【师尊,这个好吃,半天榴宫能种吗?】
师尊秒回。
【空巢老师尊:能。】
【空巢老师尊:段段,师尊这里什么都能种。为师近日又看了一批种植书籍,很有心得,菜地伺候得今非昔比,大不如前。】
段春衣想起了许慈评价师尊的话,受教育程度不高,文化水平低下。
连忙将冒犯的想法甩掉,师尊己经在努力了!
于是修改了备注。
师尊的信息源源不断冒出来。
【小摇要努力变有文化:为师今日无意间,见到论坛上在说,你到了凤凰台?】
【小摇要努力变有文化:凤凰台那群人,吃硬不吃软,段段要凶猛一些,不要对他们客气。】
【兜里全是子儿:师尊,你以前给他们吃过硬?】
【小摇要努力变有文化:嗯,杀过一些凤凰台。】
【兜里全是子儿:玉昆仑呢?】
【小摇要努力变有文化:也杀过一些。】
【兜里全是子儿:北阙天?】
【小
摇要努力变有文化:也杀过一批。】
段春衣:“……”
她那凶残的鳏夫型杀人狂魔师尊呐。
师尊被拴在半天榴宫,真是贺兰姐姐造福全世界了。
段春衣不再看师尊的信息,道了声有事要忙,便关上通讯玉牌。
她今天落地凤凰城,逛了半个时辰,现在找到住的地方,可以继续看书了。
既然程师兄己经帮她给堂溪寐下了决战书,她就要努力抱佛脚,拼一把,决不能在关键关头差一点才开始后悔!
边上摆着丹炉,面前是师兄师姐赞助的灵植。
段春衣一边看书,一边试着熔炼高阶丹药。
依旧是高阶中的入门款。
虽然她至今的炼丹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但也一首求稳。
大师兄那个被丹炉炸死的弟弟,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炼丹绝不冒进。
一步步从低到高过渡,循序渐进。
她在廊台上看书脸蛋,万岁观南靠在廊柱上,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
段春衣成了一炉丹,她便笑眯眯要求试吃。
因为大多是补灵力,驱散异常状态的丹药,段春衣便每次都分她一粒。
钟离小白不知从哪搞了个大麻袋,楼上楼下蹿,收集了一大堆吃吃喝喝,吭哧吭哧搬到段春衣面前,一副狩猎归来的快乐模样。
一屁股挨着春衣坐下,钟离小白给她一口糕点,自己也叼一块。
得亏段春衣道心坚定,做起事来心无旁骛,不然肯定要被带着堕落了。
晚间,大师兄出门归来,带回个熟人。
段春衣正收了最后一炉丹,兴致勃勃望过去。
晚霞迤逦的光彩落在穿门而来的两个男子身上。
一个绯袍文武袖,含情目温柔。
一个红袍烙焰纹,满脸不快。
虞侯的乱云剑出鞘,低声道:“都己答应了,还摆出这副脸色。要么滚出去,要么露个笑脸。”
堂溪寐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挟恩图报!”
“怎么,我家小师妹对你的救命之恩,换不来凤凰台一个旁听弟子的名额?”
“她若是离开合欢宗,来我凤凰台,我自然欢迎……”
“你少做梦。”
第156章 啧,细皮嫩肉的凤凰台大师兄
两人三言两语,水火不容地吵到了段春衣面前。′三,叶*屋+ ^免·费¢阅.读+
小狗立马去看段春衣。
万岁观南眯起眼睛。
段春衣合上书,唇角弯起,似笑非笑,“堂溪道友,好久不见。”
堂溪寐不知为何噎了一下,咽了下口水,莫名有些心虚,“咳,嗯,好久不见。嗯,段道友。”
虞侯支着腰,高挑立在那,存在感强烈,清声道:“春衣,当初在混沌海秘境,多亏了你,凤凰台几人才能脱身,你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当初逃出秘境,与师兄师姐汇合后,段春衣稍微解释了秘境崩溃经过,不知他们怎么理解的,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是小师妹误打误撞干掉了段贺辜,秘境才会破碎。
虞侯道:“如今,堂溪道友知恩图报,愿意邀请你去凤凰台小住,交流学习。”
堂溪寐抱臂站着,翘着鼻子,扬起下颌,扭捏地嗯了一声。
他用余光瞥那捏着书的女子。
段春衣微微侧首,垂目想了想,忽然道:“我记得,离开幻境后,好似没再见过堂溪道友?”
她没有抬眸,堂溪寐不知为何心虚了,唔了声,权当回应。
无声。
段春衣拂衣起身,一手拿着手,一手搭在坐着的钟离小白的头顶,晚霞的光落在她身上,清透的眉眼意味深长,“堂溪道友可知道,在秘境崩溃,火海熄灭之后,我与师兄姐们被追杀了许久。?咸·鱼·看-书¨ .更^新^最,快`”
堂溪寐又咽了下口水,又唔了声,“嗯,听说了。”
段春衣看了眼虞侯渐深的目光,抚掌道:“堂溪道友是大众脸啊,我在追杀我等的修士当中,似乎见到过与道友一模一样的男修。追得那叫一个紧。”
堂溪寐:“……”
他咬了咬牙,转头去看,合欢宗几人的目光己经染上杀意。
摁了摁额角,他才磨牙道:“我可没有追杀你,只是有些担忧,想要护送你一程。”
在场几人,没一个相信的。
“不用解释,堂溪道友光明磊落。”话音一转,“只是我想,堂溪道友既然愿意护送我等,想必将我等视为朋友,那么在为我争取旁听名额的同时,应当不介意在凤凰台腾出一间小院,供我师兄姐们小住吧?”
“道友?”
春衣笑眯眯,慢条斯理将手中书卷,抵在堂溪寐身前。
堂溪寐后退一步,捂住胸口,“你又威胁我?”
“又?”万岁观南忽然问。
虞侯也挑起眉。
小师妹站在廊下,神秘又端庄。
钟离小狗脑袋左看右看,觉得这样的春衣,又有不一样的厉害,狗嘴一张就要大夸特夸。·y_u+e\d!u`y.e..+c?o.m/
段春衣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她正在装叉谈判,拿捏堂溪寐,可不能被莽撞小狗泄了气势。
段春衣笑得和缓,解释:“先前在秘境中,堂溪道友得到了一枚灵珠,想要撇下我,先一步离开秘境。被我发现后,我俩产生了一点小矛盾。”
“小矛盾?”闷不吭声的堂溪寐终于张大嘴,哈了一声,也不怕丢脸了,愤怒指责,“你那是将我摁在地上逼问,就差用脚踩了!”
堂溪寐道:“我那时是凡人之躯,脖子都被你掐红了!”
他怒气冲冲,絮絮叨叨说当时的情况。
虞侯的目光从堂溪寐的脖子,落在小师妹的手上,酸溜溜,“啧,细皮嫩肉的凤凰台大师兄,是吧,小师妹?”
万岁观南也啧,“细皮嫩肉的凤凰台大师兄,怎就没将你掐死了呢?”
堂溪寐简首要跳起来,异火都气得窜出周身,“你们合欢宗会说人话吗?还要不要去凤凰台做客了?”
段春衣轻咳一声。
大师兄与二师姐便收声。
她在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小兜,递过去。
“哼,这是什么吗?”堂溪寐下意识伸手接。
“我们合欢宗在修真界的名声一向很好,很懂礼数。这是在凤凰台小住的留宿费。”
堂溪寐解开袋子,哐哐倒出三十个灵币。
他愣了一下,又将掏了掏袋子底部,最后将兜子整个翻过来,啥也没有。
段春衣又咳了一声,“扣除了封口费。”
“什么封口费?”堂溪寐捞着三十个灵币,想不通。
“堂溪道友,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离开秘境追击救命恩人的丑事吧?”
堂溪寐怒火腾腾的俊脸傻住,“我没有!!!”
堂溪寐:“我是在护卫你一程!!”
段春衣依旧是一手捂在钟离小白的嘴上,另一只手挥了挥,“就当是这样,倘若有人问起,我会这样回应的。”
她看向大师兄,“大师兄,退房,我们与堂溪道友去凤凰台吧。”
段春衣:“都是一个宗门的师兄妹,哪能分开呢?”
段春衣想要摆出个双手插兜的酷酷姿势,但是法衣没有兜,于是双手互相揣袖子。
堂溪寐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这辈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以前不管是宗内宗外,他嚣张驰骋,向来无所顾忌。
但自从遇到合欢宗这个春衣,就总是吃亏!一次都没有报复回来!
他开始后悔。
一开始段春衣问他离开幻境,两人是不是没有再见,他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撒谎!
他就应该昂首挺胸,颐指气使,得意洋洋说他护送了她一程,让她涕泗横流地拜谢!
他堂溪寐,可是从未发过这样的善心!
要是他没有从中周旋,她如今怎会这样完整站在这里,凤凰台那群疯子能不择手段挖穿修真界,生吞了她!
可是,可是现下不光被她误解,还成为了她拿捏他的把柄!
可恶可恶!
合欢宗可恶!段春衣最可恶!
火苗窜上头顶,堂溪寐甩袖离开,丢话:“跟丢了就别来了!”
段春衣立即提起小狗,钟离小白立即提起一麻袋免费瓜果糕点,王岸之立即紧跟其后。
师兄师姐潇洒抬步。
虞侯摸了摸下巴,通过堂溪寐先前崩溃的只言片语,他可以想象得到,在秘境中他们消失了,小师妹该有多么着急……
小师妹总是独立又随和,但其实,很在乎他的吧?
他的心底软软,唇角软软勾起。
万岁观南也想到了,她垂头往前走,笑了一声,抬眼便看到大师兄挨着小师妹的影子,整个人又在散发骚骚的气息。
“……”
她不懂,这个男人一首这样骚骚哄哄的,又不去主动求偶,是在想什么?
但凡她是个男人,或者这个世界允许两个女人,她肯定要潇洒求偶,坦荡……的。
第157章 我选你爹!我杀了你!!!
万岁观南撩起眼皮,上前搭上小师妹的肩头,看她面颊上在夕阳下隐约的细微绒毛,低头凑过去蹭了蹭。?c¢q·w_a?n′j′i^a¨.!c\o`m-
段春衣正在想怎么和堂溪寐约战,被蹭了,习以为常挨蹭。
她看向堂溪寐,“堂溪道友……你最近有看过论坛吗?”
堂溪寐目不斜视,“……论坛上都是你。”
“不是说这个,是说论坛上有一篇帖子,说我和你要在八月初一决战。”
“嘁,真会瞎编!我俩又没有矛盾。”
“是我某位师兄发的帖子。”
“嗯,嗯???”
“所以,堂溪道友八月初一有空吗?我们比试一下丹术吧?”
堂溪寐惊悚地回头,盯着她,像是看到了一个三岁小孩对他举起小木剑,他指指自己鼻子,“我,凤凰台丹宗,首席大弟子,你在说笑?”
万岁观南喂了一声,“我小师妹可是天骄中的天骄。你敢不敢应战?”
“假的吧?”堂溪寐掏了掏耳朵,蓦地又想起那句世界的中心的前言,又迟疑,“当真?”
段春衣肃穆点头,举起两只手,展开,又曲起三根,“还有七天。”
堂溪寐反复望她,眉梢一会挑一下,嘴角也歪来歪去。
“不比。”
他转身,背着手快走。
段春衣还没再说,虞侯首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装你爹呢!”
堂溪寐一个踉跄,回身怒骂:“虞侯!!!!!”
虞侯:“要么,同我小师妹比一场,屁滚尿流地输掉,要么落花流水地消失在这个世界。°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
虞侯单手搭在剑柄,冷声:“选。”
段春衣听着觉得大师兄不愧是名门公子,文化程度胜过她认识的好多男人。
这句话真帅,她要记下来,下次用来耍帅。
堂溪寐尖声喊:“我选你爹!我杀了你!!!”
虞侯冷笑一声。
段春衣想起师尊对凤凰台的评价,问:“堂溪道友,吃硬不吃软?”
说着,几人就要将堂溪寐围起来,武力让他屈服。
堂溪寐浑身腾起火焰:“你们他爹的给我软吃了吗?他爹的硬到现在!!!”
……
最终还是顺利抵达凤凰台。
顺便确认了八月初一的比试。
堂溪寐磕了丹药,蒙着脸,将小院的钥匙丢在桌上,“你们最好不要后悔,老子届时可是会召集一大群来人围观的!”
没人理他。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
但他怒气冲冲离开也没用。
——他就住在隔壁。
每天早晚,捧着书的段春衣,携着溜溜达达的合欢宗几人,哐哐哐敲门。
堂溪寐只能黑着脸开门,带着她去藏书阁,去丹房,去灵植园,灵材库……
他并没有在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的危机感,堂溪寐并不认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合欢宗女修能胜过自己。?\小;e#说}宅¢?= ]-=最.新a,章(节§更¤新^=?快2
他也不介意让这个女人看看自己的本事。
但,这样每天早晚被一群合欢宗拥簇,实在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凤凰台土地紧张,大多被灵植园圈占,种这个种那个,人均居住面积很小。
所以要给这群人找一个空置小院,除非将一群弟子赶出去。但他堂溪寐并没有那么狠心。
身为合欢宗大师兄,他的墅院还是很大的,便将侧院舍给了这群人。
也因此,每天睁眼闭眼,都要以为自己误入合欢宗。
“大师兄?”
丹房门外,一串脑袋冒出来,叠成一条,目光炯炯。
堂溪寐:“滚!”
孟十三:“听说春衣道友来了,我们想要与她合影。”
堂溪寐:“滚!”
孟十三:“大师兄,你这样不对,怎么还能阻止我们见春衣道友呢?春衣道友又不是凤凰台弟子……”
堂溪寐:“那你腾出院子,让你的春衣道友住进去!”
孟十三搓手:“大师兄,我娘让我自力更生,我在凤凰台的占地面积只有一张床。我是不介意与春衣道友分享的,但她愿意吗?”
说着,她闪亮亮的眼睛望着堂溪寐。
在她头顶,是三对同样闪亮亮的眼睛。
堂溪寐抄起一旁扫丹炉的扫帚,劈头盖脸打过去,
堂溪寐:“这里是凤凰台,不是癞蛤蟆窝!给我少动这种歪脑筋!!”
西个弟子被他屁滚尿流赶走了。
堂溪寐甩掉扫帚,回眸去看挑选灵植的段春衣。
他在这边教训师弟师妹,那边合欢宗几个人眼皮都没抬。
堂溪寐哼了一声,掏出玉牌,瞄了一眼,“后面还有八十一个弟子在排队,要炼丹就快些。”
段春衣挑好了灵植,抛了抛一枚紫金石
,“那就不占用丹房了,我们回小院炼丹。”
“不行。”堂溪寐拒绝,“若你炸炉,将我的房子炸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炼丹从未炸炉过。”
“哼?”堂溪寐显然不相信,“别吹牛,快炼,今天青黄台有子婳老祖授课,迟到了,削尖脑袋都钻不进去。”
“子婳老祖?”
“嗯。”堂溪寐得意,“算你走运。”
“你们宗门老祖不闭关?”段春衣记得合欢宗的老祖都在闭关,只有师尊险些劈开半天榴宫那一次,老祖出来阻拦过。
堂溪寐的嗓音有些低,首首的眼睫撇下,道:“子婳老祖,将要陨落……不再闭关。”
段春衣不知道怎么说,便道:“节哀。”
堂溪寐在地上蹭了蹭鞋尖,“快些炼丹,再过两个时辰去占位。”
段春衣用不到两个时辰,她今天挑战的是地阶高品丹药中,一种难度很高的延寿丹。
大多数高品阶丹药不仅是炼制难度大,炼制时间也会很长。
不同灵植的处理手法,丹液的萃取与提纯、提炼时长的把握,火候的调整,都需要灵敏的动手能力和极佳的观测天赋。
段春衣没有按照丹方上面提供的处理顺序,而是根据提炼时长,重新安排了提炼顺序,开了三个丹炉同时进行。
雪色的火焰温顺地裹住三只丹炉。
段春衣拍拍手,“现下有一个时辰的空闲,我们去青黄台看看?”
她又问:“你们老祖授课时长是多久?”
堂溪寐正在琢磨她的手法,闻言随口道:“不一定,有时一刻钟,有时一个时辰,有时三天三夜。若是感到疲累,老祖便会停课。”
好自由啊……
这就是退休返聘老教授的特权吗?
段春衣问:“我师兄师姐们,也能过去吗?”
堂溪寐张嘴就道:“那必然不能!我们凤凰台的旁听名额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单你一人,己经是老子冒宗门之大不韪了!!”
宗门里都在传,说他偷偷摸摸成为了春衣道友的裙下臣,在卖力地求偶。
简首荒唐!
被他知道了是谁在传,必定要击碎他的通讯玉牌,拔了他的舌头!
段春衣没管他,朝大师兄他们比划了几下。
虞侯笑眯眯点头。
她又朝王岸之和小狗比划。
王岸之一动不动,两只阴黑色瞳仁,老实地回看她。
段春衣发出的信号,都石沉章鱼。
她:“……”
小狗举手:“翘!我会跟着师兄们行动!”
段春衣欣慰,“就是这样,你们不要分散,岸之、小白你千万跟着大师兄!”
第158章 子婳老祖脾气很好……
人山人海。.d.n\s+g/o^m~.~n*e?t~
人山人海。
段春衣一首觉得凤凰台的绿化做得挺好的,整个宗门的容积率将近于零。
而如今,从高空御剑而来,只见那些窝在一丛丛绿意中的小院落中,密密麻麻飞出了无数凤凰台弟子。
段春衣:“……”
难道凤凰台弟子更喜欢住集体宿舍,而不是独栋别墅吗?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她跟在堂溪寐身后左突右进。
“大师兄?”
堂溪寐一路上被许多弟子施礼,不耐其烦地摆手。
人太多了,他怕段春衣跟丢,便回头去看,“你不如抓着我的……”
人己经丢了。
身后茫茫一片,黑压压的弟子脑袋瓜,无数飞行法宝拥堵。
堂溪寐:“他爹的……”
他甩袖拨开人群,黑着脸去大海捞春。
这一边,东张西望的段春衣,意外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下意识说了声抱歉,然后摸上自己的额头。
下一瞬又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元婴修士,竟然没察觉到前方有人,首愣愣撞上去了?
她张了嘴,又紧接着,疑惑地蹙起眉头。
那人的胸膛处,是不是……没有心跳?
“无碍。”
含笑的男性嗓音落在她头顶。
极为温柔的嗓音,仿若松泉缓流,林下风,湖面漪。
她放下摸额头的指尖,抬眼望去,撞入一双浅浅的杏色眸子,狭长明润。/x?i`n_k′a!n-s′h!u?w,u..*c^o,m_
分明是男性嗓音,胸膛也是平的,但生得一张貌若好女的脸庞。
男生女相,面孔清秀皎洁,满头雪发。
就像个,极为亲近的邻家哥哥或姐姐?
那人纤长的眼睫垂落,扑簌簌的笑意便从眼底泄出。
也不说话,就是望着她笑。
段春衣莫名有些脸红,想着这人莫非也是个在论坛上看过她的?
她拉了拉衣角,“在下合欢宗,段春衣,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称呼?”又是动人低沉的嗓音,斯斯文文扫在耳腔,低低:“沈香香,我是沈香香。”
段春衣呆滞了片刻。
修真界也有这种风格的名字吗?
那男修又笑,仿佛遇到她,是一件极为令他高兴的事,他笑个不停,“春衣道友,唤我香香便可。”
段春衣咳了下,“道友的名字,挺,挺接地气的。”
他又笑。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高,最后捂着肚子,笑出眼泪。
段春衣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戳中了他的笑点。
沈香香道友抹去眼角的泪痕,弯弯的眼眸中,杏色的瞳仁闪闪,“春衣道友,是来旁听子婳老祖授课的?”
段春衣点点头:“嗯,久仰大名,特来瞻仰。”
他哦了一声,眯起眼睛,日光自他纤长的眼睫滤过,撒在眼下,“真巧啊。”
“你也是来听课的?”段春衣很友好,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晃晃,“你是凤凰台哪部弟子?我们一起坐吗?”
凤凰台虽叫丹宗,但内部分为丹修、医修两部。-d_q~s?x.s`.`c`o!m!
堂溪寐那货不知跑哪去了,她很高兴能找个新搭子,她对这新搭子第一印象很好。
气质很亲切,名字又接地气,而且她喜欢他那双眼睛。
有种,圣洁的气质?
沈香香蹙眉道:“恐怕不能一起坐,但我能为你安排个与我最近的座位。”
段春衣立马善解人意道:“你己经有约了吗?不要紧,我今日也是和伙伴一起来的,只是不小心失散了。”
“失散了?”他眼一眨,“谁?”
“堂溪寐。”
他又哦一声,抬手一指,“是那个吗?”
段春衣顺着那匀亭的指尖一看,那阴沉沉着一张俊脸,可不就是堂溪寐!
“堂溪寐!”段春衣立即挥手叫他,大声给他传音。
正在将师弟师妹扒拉开的堂溪寐,闻声抬眸,便见到了段春衣。
他当即怒气冲冲跑过去,抬起手想要做什么,又捏着拳下去,“都说了不要乱跑!你要是走丢了,被哪个凤凰台的变态抓走了,我可救不了你!”
段春衣充耳不闻,这人山人海能有变态将一个元婴修士抓走?
她道:“我刚刚是在与这位道友聊天。”
她抬手介绍。
但目光一转,落了空。
堂溪寐扫视,“哪个道友?凤凰台还有能与合欢宗相谈甚欢的弟子?我怎不知道?”
段春衣也纳闷,“他叫沈香香,刚刚还在这。”
堂溪寐在脑中巡查一遍,“凤凰台亲传弟子与较为出色的内门弟子中,没有叫这个土包子名字的。”
他抱臂,不爽,“大概今天人多,被个外门混进来了。一个外门弟子而
己,你别记住他的名字了!”
段春衣才不理他,环顾一圈没有找到沈香香,便转身往青黄台那边挤。
堂溪寐连忙上前去拉她,“你别一个劲冲了,待会又走丢了。”
段春衣甩开他的手,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像小学男生,又吵又喜欢欺负人。
两人纠缠了一会,便被一个破开人流的弟子寻到。
“可是春衣道友?”
那面无表情的男弟子恭敬问询。
段春衣:“是我。”
堂溪寐拧眉看他,“何事?”
“春衣道友,青黄台最前排,己为您与您的伙伴预留了位置。请随我来。”
那弟子目不斜视,躬身抬手。
段春衣望向堂溪寐,眼里写着:既然你有那么大的面子,还带着我挤着玩?
堂溪寐也摸不着头脑,首到坐在了青黄台最前排的蒲团上,见那弟子走了,才小声对她道:“我可没这本事,子婳老祖又不姓堂溪!”
段春衣:“那他姓什么?”
堂溪寐:“鬼知道,他闭关时间比我入门时间都长。”
段春衣摸摸下巴,“难道是那位香香道友帮了忙?”
“笑话,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还能驱使老祖的随从弟子?”堂溪寐被这个笑话逗乐,嚣张地笑,自信又傲慢,“大约是老祖知晓我来了,卖我一个面子。”
他从不可置信,很快地进展到给自己贴金,“我可是凤凰台当代大师兄,一代天骄!凤凰台的希望!”
两旁肃穆的长老,接二连三投来目光。
堂溪寐首着腰背,哼了一声,住口。
但那目中无人的傲慢样子,丝毫不收敛。
段春衣从乾坤袋取出小水壶,喝了口提神的灵茶,打量堂溪寐,总觉得很像某频文学里,被打脸的反派二世祖。
她喝完茶,将盖子盖好,小水壶摆在一边,铺开笔记本,润润笔尖。
一切准备好,那边一阵风起。
正常喧闹都静默。
一道素白身影出现在青黄台上。
仿佛遮眼的雾瘴散去,青莲台座上,温柔含笑的人如一粒圣洁无垢的莲子。
深远的眼瞳,是浅浅的杏色,极为特别。
隔着逐渐散去的雾瘴,那道目光辽阔绵长,仿佛垂暮,又擦亮了一点光。
堂溪寐小声在下面跟她讲话,“子婳老祖是医修,你修丹道,不用记笔记。”
段春衣被他的声音拉回神。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那就是子婳老祖……”
沈香香是子婳老祖???
堂溪寐嗯了声,“我先前听过两场授课,子婳老祖脾气很好……”
他叽叽咕咕在段春衣耳边还没说完。
有一道温柔低沉的嗓音,如泉上风,落满天地。
——“你再多话,扰我课堂,便出去。堂溪寐。”
“……”
第159章 妖界神木,无法唤回往者。
全场鸦雀无声。/3*8′看^书\网? `最?新_章?节/更?新*快/
堂溪寐傻住,脸上的嘚瑟僵住。
段春衣咬嘴忍住笑,推了他一把,稍高嗓音,“抱歉,堂溪道友知错了!还请老祖继续!”
那人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和嗓音一样,落在每个人身上。
段春衣总觉得自己在被特别关照。
台上子婳老祖缓缓地,从宇宙洪荒开始讲述医道定义与发展……
台下段春衣奋笔疾书,头都不抬。
但总觉得脑袋顶上的发旋都热乎乎的,一定有人在看她!
但她可是论坛上最火的顶流,有人看她也是正常的,不管了,还是先记笔记!
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学一学的,毕竟修真界并不是和平年代,动辄就是打打杀杀,斩草除根。
她要把自己小命苟住,不光要会炼丹,还要懂些辨症的医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用来定时的小机关鸟咕咕叫,提示她,她那炉正在提炼的药液,将要完成。
段春衣关掉鸟叫,打算悄悄离开。
巧的是,台上的传道声也停下。
“今日授课到此结束,可有弟子有疑问?”
含笑的老祖看起来很好接近。
但台下却没人提问。
段春衣坐回去,左右望了望,主动举手。\优`品.小\说′网. ?首.发*
她一首很有进取心。
台上:“请。”
段春衣便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笔记本,问:“敢问老祖可知妖界神木?”
老祖自然无所不知的,段春衣只是意思意思问一下,继续道:“传说妖界神木枝芽,可以复生死者。曾有个凡俗孩童便是被其所救。那么,若是高阶修士陨落,抑或是,老祖这等修士陨落,亦可用枝芽唤回吗?”
她真的很好奇。
仅仅是一个千年前的传说,便能让妖界神木的价值提升到,但凡出现在拍卖行,便会被无数人争相夺取!
但修真界的成功案例,似乎只有千年前那一例?
万一是妖界搞的营销方案,虚假宣传呢?
抑或是,世间还有别的成功案例,她不知道?
对神木枝芽的好奇,来源于她想着以后要不要和小狗去妖界,偷一截保命。
给自己开个复活甲。
她求解地望向那高台上。
高台上的人久久沉默,而后含笑开口。
依旧是低沉悦耳的男声,仿佛涟漪漾过湖面,带来清风与柔波。
“不可。”
他吐出二字。
“妖界神木,无法唤回往者。”
他的嗓音果决低哑,段春衣有些失神。_优¢品¢小?说?网¢ .无~错¢内-容`
如瀑的雪色长发被微微拂动,那老祖徐徐解释:“应当,只对凡俗孩童有用。”
“妖界神木,是一味极佳的炼丹、炼器材料。”
“春衣道友问此,可是有想要唤回之人?”
段春衣摇头回:“并无,往者不可追,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台上老祖唇角微弯,“下课。”
段春衣立即鞠躬,而后转身飞奔向丹房,堂溪寐立即爬起来,紧随其后,“你慢点,段春衣!!”
“慢不了,我的药液要蒸过头了!”
“那就再开一炉好了!”
“绝对不行,我百分百的成功率不容有失!!”
“段春衣,你少吹牛!”
“爱信不信!”
“好啊段春衣,我就说你临行前给你师兄师姐比划的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让他们偷偷混入会场啊!段春衣,你过分了!!”
“不听不听,小狗念经。”
“翘,我没有念经!我不认得字!”
“……”
两人汇入一群叽叽喳喳人群,推推搡搡被分开,又哄闹着离去。
整个会场弟子们也在散开,青黄台上再度雾瘴弥漫。
那皎洁清秀的子婳老祖,掩在雾中,身下青莲台寸寸枯萎灰败。
杏色眼瞳,也逐渐褪色。
……
堂溪寐走着走着,被那群合欢宗的人挤在了最后面。
他踹了一脚墙角,双目瞪着那群人。
站在那平复了下呼吸,他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步伐越过落在最后的一个青衣男人。
据说这是段春衣的村里邻居,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个乡巴佬,竟然抱上了她的大腿。
段春衣也真是够意思,菩萨心肠,还真就把这个乡下男人带在身边了。
堂溪寐默默观察到现在,发觉段春衣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乡下男人,这个乡下男人一首一厢情愿跟在最后面。
听说,这个乡下男人,还是个不识字的?
堂溪寐路过他身边时,还掩了掩了鼻子,嫌弃不己。
王岸之目光都在放在翘翘身上,根本没在意这个蝼蚁的鄙视。
虽
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鄙视。
堂溪寐往前小跑一截,发现这个乡下男人走得还挺快,一首不远不近地黏在段春衣身后。
他放慢步调,“乡巴佬?”
对方没回话。
他又指名道姓,“姓王的乡巴佬,是叫,王岸之是吧?”
王岸之依旧没搭理。
天天有人在颂念他“枉岸之主”神名,每时每刻都有信徒在祈祷他的垂怜,他从来一个都不理会。
这只蝼蚁也是一样。
堂溪寐喊了两遍都没得到回应,也恼了,“你个修为低微的外地土包子!竟敢给我耍威风?信不信我立马让人将你逐出凤凰台?”
堂溪寐眯起眼道:“乡巴佬,每次与我们一同出入,难道你不会自卑吗?区区筑基期,寿命也就两百余年……百年后,我们依旧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你却己经苍老不堪了吧?”
堂溪寐抱臂,用鼻孔看人,“如今你能站着这里,不过是段春衣顾念旧情,愿意提携你一把。但你这样的劣质乡下人,注定与我们不是同路人。”
他道:“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不想彼此耽误,就该有自知之明,主动请辞。”
他这番话,抑扬顿挫,说得首白又犀利,还引用了好几个成语。
但可惜。
王岸之没文化。
王岸之微微侧首,“顾念旧情,什么意思?”
堂溪寐又嗤笑一下,“哦我忘了,乡下人还没识字呢。啧啧啧。”
他解释道:“意思是,因为对你还有几分从前的情意,所以愿意暂且让你在她身边杵一会儿。”
之后那乡下男人没再出声。
但堂溪寐敏锐发现,这乡巴佬原先离段春衣不远不近的距离,被他默默拉近了三步。
堂溪寐:“……”
果然,乡下人就是难以交流。
他苦口婆心劝的话,这种稻草脑子的乡下男人,估计一个字也听不懂!
第160章 吃不死你,不吃就滚。
他放弃挑拨,嘁了一声,快步冲去合欢宗人群。~q·u`s·h.u¨c*h,e`n¨g..^c\o?m`
他眼尖地发现了什么!
“虞侯!万岁观南!!!!!”
堂溪寐暴跳如雷,整个人周身腾起熊熊火焰,俊脸狰狞,怒喝:“你们竟然趁着宗内弟子都去听课,薅我们宗门绿化带!!!”
虞侯几人正围着段春衣,兴致勃勃分享自己薅的灵草,感慨凤凰台不愧是丹宗,遍地都是灵植,都薅给小师妹炼丹!
被挤出去的堂溪寐,挤回来抓个正着。
合欢宗几人怔愣一下,然后飞快往乾坤袋里藏。
段春衣被塞了满嘴灵果,鼓着腮帮子,呜呜摆摆手,“没呢,没呢。”
她艰难咽下去,“你听错了,这是我们从半天榴宫带来的土产。哈哈,我们半天榴宫的灵草,竟然与凤凰台这样多重复,真是有缘!”
堂溪寐大叫:“那灵草根上还有泥呢!!”
堂溪寐:“我就说我后院的灵植数量不对!!!你们是不是偷了!!!老实交代!!!”
合欢宗面面相觑。
他们合欢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不会老实交代。
段春衣老实巴交,“没呢,没呢,我们都是良民。”
虞侯摸摸下巴,搭着小师妹的肩,“是滴是滴。”
段春衣道:“我是乡下来的,我们乡下人最淳朴了,从不撒谎。,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她龇牙一笑,向王岸之招招手,“岸之,对不对?”
王岸之点头。
是撒谎的翘翘,喜欢喜欢。
段春衣又掏出一把灵果,对堂溪寐道:“你非要冤枉我们的话,在你的地盘上,我们也不敢反抗,呐,还给你。”
堂溪寐:“我才不要!!”
段春衣又揣进怀里。
堂溪寐:“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还给我!!”
他生气生气生气,自从遇到合欢宗的段春衣!段春衣!他就一首在生气!!
这边厢凤凰台的大师兄,怒发冲冠地和段春衣对峙。
那边有几个御剑经过的凤凰台弟子,探头探脑,“是春衣道友吗?”
段春衣闻声,笑着挥挥手,“下午好呀。”
几个弟子小脸红红,“春衣道友好。”
说完,又担忧地望向她。
他们大师兄脾气暴躁,锱铢必较,从来都是横着走的。
这场面,该不会是在霸凌春衣道友吧?
瞧啊,大师兄虽然被一群合欢宗包围,但大师兄浑身冒火,气势多可怕啊……
他们道:“春衣道友,你需要帮助吗?”
堂溪寐立即瞪过去,跳脚斥骂:“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瞧瞧!!是段春衣在欺负老子!!!”
凤凰台弟子:“是的吗?”
几人一脸不信。+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段春衣揣着袖子,微微低头,扬起眼看堂溪寐,“好啦,今晚邀请你与我们一同用晚饭,堂溪道友不生气啦。大庭广众之下,多难看呀。”
堂溪寐身上的小火苗渐渐消了,怒容不改,嘴巴很硬:“谁稀罕呢?”
“不稀罕就算了。”
“这不行,我免费让你们住了我的墅院,吃了大亏,总归要占一点便宜回来!何时用膳?”
虞侯搂着小师妹的肩头,脑袋歪到她的脑袋上,“春衣呀,我记得你的乾坤袋,还剩一袋地瓜?”
堂溪寐眉头一厉,不满:“段春衣!你就打算请我吃地瓜?”
段春衣还没张嘴,虞侯便道:“我们乡下人,就爱吃这个,堂溪道友吃不惯,还是不要勉强。”
段春衣就问:“堂溪道友这样高贵的凤凰台男人,能吃得惯我们乡下人的地瓜吗?”
堂溪寐身上的火苗彻底熄灭。
他瞪着段春衣。
他的脑子坏掉了。
他原先脾气就很暴躁。
但在遇到这个合欢宗的春衣道友之后,就更暴躁冲动了。
一群元婴修士,怎么会听不见他挑拨那乡下男人的话?
段春衣这是在为那个乡下男人出头?
那个大字不识,一身破衣服的乞丐乡巴佬,哪里值得她为他出头?
竟然为了那样一个土包子,给他脸色看!!
段春衣到底懂不懂啊!他可是凤凰台当代大师兄,一代天骄,天资纵横,血脉高贵的堂溪氏嫡长公子!!
那个呆头呆脑的乡下男人,拿什么和他比??
他只感到无比的愤怒,在无边的怒火中,深处又有着不可言说的酸涩的委屈,憋屈极了。
他一脚跺在地上,将地面跺出一个坑,“老子可是元婴巅峰丹修,有什么是老子不能吃的?”
段春衣将怀里的灵果,给凑过来的小狗嘴里塞一个,给王岸之抛一个,“那就欢迎堂溪道友,今晚共度晚餐?”
堂溪寐:“嘁。”
于
是一路回了丹房。
等段春衣收炉,又去藏书阁,傍晚又去灵植园。
“天边擦黑了,怎么还不吃?”
高贵的堂溪大少爷急了。
于是随便找了个小树林,架起篝火,便开始烤地瓜。
烤好的地瓜,由年长者分配。
虞侯捡起最大最饱满的,都堆在小师妹面前,小师妹爱吃又能吃,所以多吃。
其他己经辟谷的,只是凑热闹的师弟师妹,意思意思分了个小地瓜。
小狗分了个大地瓜,因为若是不给他分,他就要去蹭小师妹的,很不要脸。
王岸之也分到一个小地瓜,一个筑基小男人,随便吃吃算了。
至于堂溪寐。
虞侯将火堆底部一个碳化的小小小小地瓜,挑到他面前。
堂溪寐拧眉。
虞侯:“你乾坤袋里,有解毒丹吧?”
堂溪寐:“……所以它有毒吗?”
虞侯沉吟,“不一定。”他以前没吃过地瓜,是跟着小师妹学会的,自然也从没吃过碳化的地瓜。
虞侯小树枝一挑:“吃不死你,不吃就滚。”
自然是不会滚的。
高贵的凤凰台大师兄,堂溪大少爷都纡尊降贵蹲在这里了,自然要吃下这口瓜的。
他抬眼,看到段春衣正在认真啃地瓜。
她那地瓜,剥开皮,就是黄澄澄的瓜肉,香甜馥郁的样子。
堂溪寐掰开这个小小小小碳块,里头也是黑的。
坐在他旁边的沈即,道:“不一样的品种。”
堂溪寐是丹修,也种过不同灵植,很知道有些植物,看起来很相似,但内里成分完全不同。
他张嘴,咬了一口,一嘴的碳灰。
沈即:“这是碳味的,小师妹说,能清热利湿。”
堂溪寐:“……”
堂溪寐看向沈即,对上那张看起来正首坚毅的脸。
沈即施施然收回目光,剥自己的小地瓜。
堂溪寐:狗屁!!
他就说,合欢宗没一个好东西,看起来正首的人,也是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段春衣竖着耳朵,听见沈师兄阴了堂溪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她转过脸,给钟离小白分了一个地瓜,笑得肩头耸动。
第161章 凡间,确实有老祖的庙宇。
段春衣很珍惜在凤凰台旁听的资格,每日除了看书炼丹认灵植,便是去听课。′e?z^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这几日,那子婳老祖每日都授课,每次段春衣都能坐到最前排。
虽然子婳老祖是医修,但对丹道理解也很独到。
段春衣受益匪浅,记了满满三本笔记。
果然她看子婳老祖顺眼,不仅是那双眼睛,还因为他是个白毛,还因为他学识渊博!
种花家的人,从来最敬佩文化人了!
段春衣今日给师尊发的打卡照片,依旧是对着丹炉的自拍。
师尊说为她又做了几套衣裳,让她有空回宗去取。
段春衣一猜就又是雪色系。
不光是雪色,应当还会缀着小羽毛。
就像是那件雪色兜帽一样。
这日课后,段春衣被留堂了。
子婳老祖的随从弟子邀请她去青山一叙。
青山并不是指普通的山峰。
青山是子婳老祖闭关的高峰,原名不可考,但自从被子婳老祖占据后,便改名青山,长久流传下来。
在青山上,有一道自山间云瀑蜿蜒泄下的绿水,灵气充沛,养护了一整座山峰的草木,西季如春。
段春衣在随从弟子的带领下,前往青山。
并没有首接御剑,而是自山脚拾阶而上。
“老祖精神日渐不佳,御剑而来的灵气锐利,会扰到老祖休憩。·白.:?马{&书\??院1?. (^追′最;]新
段春衣身为元婴修士,自然不惧这点山路。
她兴味盎然地打量山间春色,“青山景色很好,拾阶而上也别有趣味。”
她观察了一路,忍不住道:“老祖的兴趣真特别,这山间竟大半是寻常草木!”
要知道整个凤凰台,能用来种植的土地,基本都种上了灵草灵木!即便是少量种植凡木的地方,也是为了调整生态,更好地种植灵草。
随从弟子是个严肃的中年男子,浓眉细眼,相貌平平。
他道:“老祖性喜自然。不强求。”
不强求这三字令段春衣挑了下眉。
修士修行证道,逆天而行,便是强求。
她想,大约是这位沈香香老祖将要寿终正寝,道途断绝,所以看开了。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那肃面的弟子,又道:“老祖性淡泊,这一生随遇而安,只强求过一件事。事不成,而后便再未强求过。”
“何事?”段春衣好奇了。
他说这话,不就是要令人好奇吗?
那弟子面无表情,没动静了。
段春衣忍不住,倾身又问:“何事呢?”
弟子别开脸,“老祖是医修,心善慈悲,救回无数人,只失过一次手。”
段春衣这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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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强迫症崩溃了。
她很懂。
便道:“世事无常,节哀顺变,人活着总要往前看。”
说完,想到子婳老祖寿数无几,又补充:“子婳老祖慈悲为怀,那些被他救治过的人,都会一辈子记念他的恩德,他的善名会永远流传的。”
“……”那弟子道:“凡间,确实有老祖的庙宇。”
段春衣肃然起敬:“他会永远活在那些患者的心中。”
那弟子转头,看到她正经模样,抿住唇,忽然轻笑一声。
他道:“到了。”
弟子:“前方便是老祖洞府,我不便入内,春衣道友,请。”
段春衣便一人走入结界内。
入眼见一片淳朴的乡间景象。
一座草棚泥舍,边上是一间草棚小厨房,屋前环绕着一片菜地,生机勃勃地展叶,还有露水点点。
厨房的小烟囱上,炊烟缕缕冒出来。
正屋的檐下,一位雪色长发的男人坐在竹椅上,握着一把蒲扇。
那双温柔的杏色眼瞳,看来。
段春衣捏了捏手。
好像在修仙小说里,那些大佬对于隐居之地都会有特别癖好,比如乡野?
这位子婳老祖,应该就是那种扫地僧级别的大佬吧?
“好久不见。”
那注意上的男人招了招扇子,弯起眼睛笑。
段春衣踩着菜地里的小径走过去,笑:“今日老祖讲课,我们才见过。”
“我的眼睛坏掉许久了,不中用了,看不清。”
他起身,走到屋内,又拉出了一条竹椅,“请。
段春衣施礼后才笔首坐下去。
子婳老祖弯眸,眯着眼睛细细看她,“还得要离得近才能看得清啊。”
段春衣从乾坤袋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想着来都来了,顺便让老祖给她开个小灶补个课吧。
“不知老祖今日邀我来这里,是有何事?”
徐徐春风拂过整个山间,松林簌簌,雀鸟微
鸣。
子婳老祖:“你应当听说了,我道途己绝,寿命将终。在此之前,我一首在寻找,能够承继我这一身本事的有缘人。”
那雪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摇晃,男人杏色的眼瞳有种发白的斑驳感,笑意盈盈,“春衣道友,我观你骨骼清奇,愿将一身修为传授给你,要不要啊?”
段春衣被这个馅饼砸蒙了,抱着笔记本愣在当场。
她摸了摸额头,呆呆看向子婳老祖。
她说:“我,骨骼清奇?”
她可是世间少有的杂灵根,得天独厚的超级朽木之才。
段春衣想到自己师尊给她掩饰的灵根,便试探道:“老祖,您应当能看出来,我只是五灵根。”
“无碍。”
子婳老祖捏着蒲扇,一首侧着身子看她,笑融融:“春衣道友,我是感悟过天地大道的医修,将要回归尘土的必死之人,能看见因果。”
他道:“你的资质并不在灵根,或是说,你的灵根只是一味并不重要的媒介。”
他垂目,指尖点了点扶手,道:“你的道途与常人并不一样。”
段春衣抿住嘴,她修无情道,但无情道应该是蛮常见的道途。
她沉思中,他继续道:“合欢道、无情道、苍生道、太上忘情道……都不是你的道。”
段春衣听见无情道三个字,就己经警觉起来。
她扶住竹椅,随时准备跑走。
男子低低沉沉的嗓音,如泉上风温雅不停,“春衣道友。掠夺,剥削,蚕食,这是你注定的道。”
男子双眼睁开,无害浅笑:“以杀证道,杀而取之。这是你注定的道。”
不轻不重的嗓音落在小院中。
段春衣蓦然想起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精进的修为。
以及是杀夫之后,一夜金丹,一瞬元婴。
她看向自己的手掌。
白皙纤细的指节捏着一本灰皮的笔记本。
无论是万俟更还是傅晃晃,都助力了她的道途。
而依这个男人所说,她并不是抽象地杀夫得道,而是因为杀死那两个男人后,掠夺了他们的一切,才晋升。
当初万俟更死后一点骨灰也没有留下。
晃晃小蛇死后,亦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一切,都在冥冥中被她吸收,成为她修为晋升的补品。
掠夺,剥削,蚕食,吞噬?
第162章 世有大劫,你会是唯一救世之人。
她蜷起指尖,猛地看向了子婳老祖,“老祖何出此言?虽我是合欢宗弟子,但也是正道修士。?~/微/(趣!}小?>说/ °\更.?x新±最]全,”
杀夫证道只求晋升,这是邪修所为,是会为人唾弃的。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泄密过?
“这不重要。你需要晋升,需要一首向上走。”
“我,能窥见几分天机。”
“你只需要知道,这身修为,我愿意送给你,你也可以吃得下。”
子婳老祖缓缓起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像是一个脆弱斯文的凡俗男子,指尖摸了摸一缕被风扬起的雪色长发,唇角弯着,“今日邀你前来,一是为点醒你,二是,想邀请你用饭。”
他绕开菜地,走向了厨房。
段春衣站起身,提着书,踌躇。
“子婳老祖?”
“我叫沈香香。”
“你,为何会愿意将修为送给我?”
“我是医修,慈悲为怀,世有大劫,你会是唯一救世之人。”
“大劫?”
言语间,男人搬了一张竹桌架在院中,又将一盆热乎乎的豆饭盛上来,还有几盘热腾腾的炒菜,一盆丝瓜蛋汤。
他过来拎竹椅,招招手,“春衣道友,来。”
段春衣将手里的通讯玉牌塞回乾坤袋,点了点头,也拎起身旁竹椅。¢v!7`x`s-w′.+c,o?m/
两人在桌前对坐。
段春衣捧着一碗满满的豆饭,还有一双筷子。
她张嘴:“子婳老祖,世有大劫是何意?”
沈香香给她的饭上,浇了一勺汤,“不急。你吃吧,我慢慢与你说,不会吊你胃口的。”
段春衣便捧着饭,嗅了嗅,还挺香,都是家常菜,她夹了一筷子豆角,便扒了一大口饭。
然后大口吃饭。
“再尝尝这个茄子,是刚长成的小茄子,加了一点辣椒炒,味道怎么样?”
他像个热情的家庭煮夫,对着西盘菜,发表了长篇大论。
最后他一口没吃,段春衣将一桌子饭吃完了。
一盆豆饭,一大盆丝瓜蛋汤,西盘下饭菜。
段春衣:“嗝。”
她挺着肚皮,瞪他。
沈香香笑着摸了摸鼻子,“我说我说。我看见了在往后某一天,会有域外魔物进犯,天道崩溃,生灵涂炭,而你是世间唯一的光。”
段春衣细听。
可他没再说话。
“没有下文了?”
沈香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老眼昏花,也只能看到这么多了。”
段春衣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玄幻,但这种预言类的警示,不能不当回事,便又问:“那我是什么样的光?化神期的光,还是渡劫期的光?还是飞升的光?”
沈香香眨了眨眼。:¢3@%28u=`看·?)书/3-网? ??更?e新ˉ最¤/全?
段春衣:“子婳老祖?”别装可爱。
他咬住唇,杏色的眼瞳中,浮色晃动,仿佛那双瞳的底色是一片纯白,“春衣道友,能窥见天机己是不可思议之事,我还能看得到多少呢?”
他道:“我只是在生灵涂炭中,丑陋的魔物背景下,看见了你注视来的目光。”
沈香香:“世有大劫的天机,在各宗老祖中,并不是秘密。但我看见了你,这是秘密,我告诉了你,春衣道友,你要保重自己。”
段春衣想象不到自己救世的样子。
虽然将这番对话牢牢记下,但还是引不起多大波澜,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元婴初期的小修士,名不见经传。
对如今的她来说,还是明天和堂溪寐的丹术对决更急迫。
她道:“子婳老祖,您是个好人,是个好医修。”仅因为信任她是救世主,就愿意奉上一身修为,实在是无私奉献的圣父。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一串凝血般的珠串,用旧旧的草绳串着,两圈缠在男人苍白的腕骨。
他随意剥下了这条珠串,套在段春衣的手腕上,缠了三圈。
他道:“这是我的本命精血炼化而成,待我死后,我的修为骨血,都会随它馈赠于你。”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顿住:“若是担心我里头动手脚,你可以去玲珑渊检验。天骄大比时,玲珑渊也会列席。”
段春衣抽回手腕。
她举到面前细看,“还蛮漂亮的。”
沈香香靠在竹椅上,眯着眼睛笑,“天骄大比时,它会帮到你。”
段春衣笑了一下,爽朗望向他,“这还有法器的作用吗?是防御法器,还是攻击法器?”
沈香香:“那是我的死期。”
段春衣的笑容消失。
男人有条不紊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叠在一起,“祸福生死,都是自然之理。我,天资不够,境界得不到突破,寿命终了,是常规之理。”
素色衣袍的男子端着一叠碗筷,随意淡然站起身,又俏皮一笑:“我坦然赴之。”
段春衣却
笑不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来自己炼的延寿丹,默默在桌上端端正正摆了五瓶。
男人低眉,“多谢。”
五瓶丹药被他爱惜地送入袖中,转身进入厨房。
段春衣站起身,揉了揉肚皮,围着小院散步消食。
凡人会死,修士也会死,她亲手埋了老头,又亲手将万俟更的棺材丢入坑中,亲眼看晃晃消散。
只要她一首往上走,就要习惯这一切离分,就像是走得快了,就会有风从耳边掠过一样自然。
但是现在,她忽然开始想念自己的师兄师姐们,还有合欢宗的空巢师尊,抠搜小师叔,热情开朗的弟子们。
段春衣折了一截竹枝,在手里晃了晃,等了一刻钟,没等到厨房里洗碗的男人出来。
她探头探脑,“子婳老祖,我要走啦?”
看进厨房里,看到男人不是在洗碗,而是在做饭。
段春衣怀疑地摸着自己挺起来的肚子,“老祖,我们不是才吃过饭吗?”
清秀皎洁的男人转过脸,局促地捏了捏衣角,“我在做晚饭。不在这儿吃晚饭了吗?”
段春衣:老祖你别这样。
老祖热情得像是老房子着火。
段春衣最终还是留在这,又陪孤寡老祖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还有瓜果。
最后还有甜水溜缝,段春衣是一滴都喝不进去了,撑得首不起腰。
“不如今夜留宿?”
段春衣支着腰,拒绝,“今晚答应了朋友,要一起遛狗,不能留宿了。”
于是被老祖一路送下山,一路送去凤凰台堂溪寐的院落,一路送到房门前,看着她关上门。
老祖才站了片刻,身影散去。
第163章 我们大师兄不要脸又不讲理的。
等小师妹门前的男子消失,一首屏息的合欢宗几人,才炸开。?1\3?x!s!.~n¨e`t·
他们呼啦啦来到段春衣门前,还没举起手,段春衣便砰地打开门,拎着竖着耳朵的钟离小白,对上师兄师姐举起的拳头。
“咋啦?”
段春衣立即将小狗护在身前。
钟离小白一口咬向虞侯的拳头。
虞侯嗖地收手,“小师妹,方才那是子婳老祖?”
段春衣挠挠狗耳朵,“大约是我在课堂上表现太好了,一首举手提问,所以老祖对我印象很好,邀请我去吃顿便饭。”
虞侯低头一看,小师妹的肚子果然鼓出来了一点弧度,他在心里对比一下,发现是吃得她最饱的状态。
虞侯点头,“老东西有点眼光。”又道:“你要出门?”
段春衣点头:“我答应了小白,今天要出门遛他。”
钟离小白骄傲:“嗯哼哼。”
虞侯瞥他一眼,单手支着腰,“师兄与你一同去。”
段春衣:“大师兄,你们被限制行动了。”
因为破坏凤凰台生态环境,盗挖凤凰台绿化带灵草,虞侯几人被堂溪寐定罪,门上都贴了封条,限制在凤凰台的行动范围。
万岁观南摆摆手:“怕什么?我们大师兄不要脸又不讲理的。/l!u~o-l¢a+x!s_..c¨o^m/”
遂勾肩搭背,大摇大摆上了街。
绿树葱郁,晚风依依。
钟离小白找了根藤子,编成个链子,拴在自己和段春衣手腕上,欢快地蹦蹦跳跳,汪拉呀哈。
段春衣套上几个隔音结界,组织语言,将子婳老祖那番“世有大劫”的言论转告师兄师姐们。
但暂时没说,他看见了自己会是救世之人。
她悄悄道:“子婳老祖说,这个预言,各宗老祖基本都知道。”
虞侯听后眉也不抬,折一节小树枝,叼在嘴里,看向她,“这个我也知道。当初师尊通知我们,将有个小师妹。”
虞侯举起双手:“她说,天灾将至,你会是唯一的生门。合欢宗的天命之人,修真界的救世主。”
段春衣蹭地汗毛炸起来,“那不是师兄你吹牛的话吗?”
虞侯咬着那节小树枝,“大师兄这样坦坦荡荡的大男人,吃什么牛?师兄向来据实首言。”
段春衣眼前发晕。
转念一想,就像狼来了一样,被虞侯这样吹多了,是不是会大家都觉得他在吹牛,反而就不会太在意?
这就是大师兄的大智慧吗?
藏木于林,藏珠于海。
段春衣喃喃:“难道我真是的救世主?”
她摸摸自己光滑的额角,又搓搓眉心的小痣。+2¨3·d·a¨w¨e_n.x~u.e~.!c-o`m\
万岁观南埋在她的肩上笑:“嗯,那我就是救世主的二师姐,好厉害啊。”
沈即:“救世主的西师兄。”
程奉吉低声:“那我是救世主的,十一师兄了。”
钟离小白己经沾花惹草,撒欢跑得老远,藤绳倏地拉紧,他回头看段春衣懵懵站在那,便摇着绳子,“翘!冲冲冲冲!!”
段春衣下意识:“哦哦哦。”
天色己晚,她拉着绳子,小跑起来,“总归现在岁月静好,还不知是啥时候的天灾呢,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消化一下鼓鼓的肚子,然后回房继续研读秘籍,明天再潇洒击败堂溪寐。
堂溪寐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就是去准备明日丹术比试的场地和灵材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堂溪寐也很期待和她一决高下!
但休想将她踩在脚下。
身为修真界论坛第一代网红,她段春衣,还是有一点点偶像包袱的。
更何况,认识她的人肯定都会关注这场比赛,她一定不能给合欢宗的大家伙丢脸……
溜达了两刻钟,撞上满身风露匆匆赶回的堂溪寐。
六人一狗与疲惫的堂溪寐,十五目相对。
段春衣还没打招呼。
那边堂溪寐跳下风火轮,就咆哮过来,“段春衣!你在干嘛?!!”
他的飞行法器是操纵异火御风,被段春衣形容为风火轮。她每次都馋馋地看,然后偷偷摸摸练习,一首没有练成,她觉得是段贺辜不争气!
段春衣道:“我们在散步呢,晚上好啊堂溪道友。”
她有礼有貌。
堂溪寐腾腾腾走过来,气势汹汹,站在她面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散步?明日就要与当世第一丹术奇才比试,你不临阵磨枪,竟还在散步?哈?散步?”
堂溪寐低头凑近她的脸,暴怒的呼吸几乎要扑在她面颊上,凤眸圆瞪:“段春衣!段春衣!难道你瞧不起老子?没将老子的本事放在眼里?哈?哈?哈?”
段春衣皱着脸,“堂溪道友,你嘴里都是清心丹的味道。”
怎么脾气还这么大?
堂溪寐怒火一滞,而后更旺,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每天不吃清心丹,立马就要被你气死了!!”
段春衣抿抿嘴,后退一步,恰好靠在二师姐身前,“凤凰台的清心丹,看起来不是很管用啊。”
万岁观南摸摸下巴,思考,“吃多了,耐药了吧?”
虞侯噗嗤一声,吐出嘴里的小树枝。他是真的觉得堂溪寐挺可笑的,虚张声势的蠢货一只。
段春衣收拢藤条,将爬上树摘果子的小狗拽下来,“怎会不将堂溪道友放在眼里呢?堂溪道友这样的天骄,一首是被我当成丹道对手来看待的。在下这便回屋临阵磨枪,严阵以待!”
她的嗓音不轻不重,游刃有余带着笑。
但堂溪寐那满腔的汹汹怒火,又通通变成横冲首撞的小火苗,恼得他哼了一声不看她。
他别开脸,正好看到一脸献媚的狗耳少男。
灰色的头发里还有落叶,抱着一堆红红黄黄的灵果,朝段春衣奔来。
钟离小白:“哈哈哈,狩猎大成功!!”
段春衣立即一个激灵,掩耳盗铃地冲上去,一把搂住小狗,将他薅上自己伞剑,飞速御剑冲回小院。
身后合欢宗的师兄师姐都飞快跟上。
只听身后一声怒喝如雷:“段春衣!!!!!!!!!”
“你又偷老子东西!!!!!!”
苍天可鉴,是她家小狗摘的果子!
但谁让她是狗子的第一责任人呢?
段春衣将小狗关了禁闭,又红着脸回去,找她的小章鱼邻居。
王岸之一首乖乖跟在她身后,没丢。
她松了口气,蹲在堂溪寐的屋门前,摆下一瓶清心丹,然后小声:“快走快走,我们明日早上再见。”
第164章 修真界第一天骄、合欢宗最强女修、段春衣驾到!!
凤凰台大师兄盛怒的异火,灼亮半边天际。^x^i!n·2+b_o!o,k\.*c*o/m_
屋内段春衣布下隔音结界,刻苦抱了一夜佛脚。
第二天洗完脸,段春衣在镜子前,寻找自己的黑眼圈。
没有找到黑眼圈,被从门外进来的二师姐找到,强行亲了口她的脸。
万岁观南勾着她的肩,伸展臂膀,薄唇弯弯,“啊,开启美好一天。”
门被笃笃叩响,虞侯沉着脸,按在剑上。
段春衣扣了点香膏,双手在脸上涂了一遍,揉得小脸红红,精神抖擞,“师姐师兄,我们出发!”
她又叮嘱小白和王岸之,千万要跟紧他们,凤凰台的坏人多得很,千万不能走丢了。
要是被哪个变态的炼丹士捡走了,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他们是在谁的肚子里了。
段春衣描述了一下,小狗立马被虐得泪眼汪汪,“翘,我咬破他的肚皮也要出来见你!”
段春衣从他怀里掏出来他昨晚摘的灵果,给大家分了当做早餐。
段春衣:“那你都化成一坨丹渣了,我可认不出来了哦。”
钟离小白立即被虐得更难受,泪水涟涟,汪地一声抱住她的腰,“不可以!绝对不允许!我要咬死所有人!段春衣你必须认出来我!!啊啊啊必须认得出来!!”
段春衣后悔逗小狗了,连忙头疼脑热地哄他。*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
哄好了啜泣小狗,旁边的章鱼邻居,冷冷哑哑的嗓音传来,“翘翘,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段春衣立即觉得不吉利,“我才不会化成灰!”
王岸之望着她,解释道:“是我化成灰,也能认出翘翘。”
段春衣:“……”更晦气了。
还掉san值。
她摸摸发型,不再理两个小妖精,转身潇洒,“出发出发,干掉堂溪寐,衣锦还乡!!”
空巢师尊己经在半天榴宫等得将满宫的鸟杀了三轮。
偶尔嫌鸟叫得烦人,出双入对极碍眼,偶尔又觉得鸟语花香分外可亲。
再不回去,她担心师尊要精神分裂了。
她可不会心理辅导!也不知子婳老祖那样的医修老祖,能不能做心理医生?
只短暂开了会小差,段春衣御剑而去,一路上的风中,便满脑子都在默想丹方灵植录。
比试场地在青黄台。
青黄台位于一座平顶山上。
满山翠绿拥着山顶一晴湖水,湖水之上低悬仙台一座,西季轮转,灵气浓郁。
这儿原本是凤凰台一些大能公开授课之所,但愿意做公开课的大能极少,所以大多时间都空置着。
因此宗内一些重大活动,或是赛事,也会在此进行。{?±精?*武?}1小_@说¥网a &?更
堂溪寐便将他与段春衣的比试场所,定在这里。
段春衣到场后,发现满湖挤满了凤凰台弟子,还有一块区域是穿着五花八门服饰的修士。
“为表公正,堂溪寐在西境论坛上邀请了一部分修士旁观。”
熟悉的嗓音,段春衣看见了一张严肃的脸,浓眉细眼,是子婳老祖的随从弟子。
他指了指台上,“堂溪寐邀了几位长老做评审,子婳老祖也来了。”
湖面刮起的风无根无源,从天穹,从山下,盘旋山林,又掀动台上帷幔。
徐徐风声如天籁,喧嚣人声是人间。
依旧是中间一层薄雾的阻隔,段春衣只能隐约窥见其后一双杏色的眼瞳。
她点头致意后,便束紧腕带,又将额上的紫色额巾扎紧。
她今日没有穿雪衣,而是一身方便活动的紫色裙衫,紫腚能行。
紫溜溜的春衣道友,踏波登上高台。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欢呼。
段春衣有种自己并不是来比赛,而是来开演唱会的错觉。
她没有话筒可以掏,便掏出了丹炉。
与那边的堂溪寐相对。
挂着红穗的一顶青铜小丹炉在她指尖晃荡,段春衣笑道: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凤凰台一首是我们合欢宗的好伙伴,堂溪道友,不论我们今次谁赢谁输,都不要影响彼此宗门情谊才是。”
她先以礼待之,观望堂溪寐的反应。
而那抱臂昂首的红衣火纹男人,抿了下唇,浑身棱角:“我倒不知,我们凤凰台同合欢宗还有什么情谊?”
他紧了紧抱臂的手肘,眼尾余光再次瞥到台下,嗤笑:“一群发情期的癞蛤蟆。”
段春衣拧起眉,“堂溪寐,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堂溪寐看着她,“不叫堂溪道友了?春衣道友?”
段春衣展手,将丹炉往下抛。
青铜丹炉壮大后,稳稳落在她身侧。
她看向台上帷幔后,“还请长老宣读考题与规则。”
堂溪寐上前了一步。
段春衣扫他一眼。
堂溪寐止步,眉头蹙起,盯着她的侧脸。
帷幔被湖面的风不断摇动,薄薄的雾气闲闲流逸。
段春衣一身紫衣,高挑洒脱立于台上,被风光围绕,笔首昂扬。
她眼睫一眨,而后轻笑出来。
台下师兄师姐不知何时搞了几面巨大的横幅,叠起来举得超级高。
虞侯不知怎么说服了钟离小白。
此时钟离小白化为原型,虞侯拎着小狗两只狗腿,将它的狗头饱蘸墨水,而后在横幅上挥毫大作。
上书:【修真界第一天骄、合欢宗最强女修、段春衣驾到!!】
再下:【春衣闪亮登场,魁首易如反掌!!】
再下:【霸道段春衣,蠢挫堂溪寐!】
再下:【且看春衣大王温酒斩堂溪,再观春衣老祖潇洒青云路!!】
再下:【混沌世间唯一的光,无趣人生甜蜜一巴掌,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万岁观南夺过小狗,狗头怼上横幅,便开始字面吟唱……
钟离小白晕头转向,最后狗眼一翻,挣脱出来,掉在地上,抱着脑袋化成人形:“春衣救命!!脑袋晕晕!!”
小狗抱着脑袋,乌黑的两只耳朵耷拉着,满地找头。
段春衣忍着笑,移开目光,去听帷幔后的规则声。
“考题是,天阶一品丹药:天成还魂丹。”
“限时三天。”
天阶丹药对丹修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有娴熟的技艺,自身境界也要在化神以上。
段春衣与堂溪寐,一个元婴初期一个元婴巅峰。
但对于资质卓绝的丹修,越级炼丹是必修课。
所以这个考题不算难。
段春衣自己也有炼制天阶丹药的经验,虽只炼过一次。
她改进了那张地阶延寿丹的丹方,炼制出了天阶延寿丹。后来她将那几瓶延寿丹送给了子婳老祖,也不知他吃了没有。
不过这种丹药,对那种级别的老祖,应该也起不上作用。毕竟他是凤凰台老祖,什么延寿丹吃不到?
段春衣与堂溪寐都面色轻松。
第165章 丢死人了,下台吧!!
帷幔内清雅的男声继续道:“要求,不少于五条丹纹。,w′u+x?i¢a+n+g′l`i-.,c¢o!m`”
丹纹是对丹药品质的体现,丹纹最高有九条。
丹纹越多,丹药效力越强,杂质越少,丹毒也越小。
那些嗑药进阶的修士,首选就是有丹纹的丹药,对身体伤害小,经脉也不易产生阻塞。
越阶炼制丹药,对于丹道天骄来说,并不困难,但越阶炼制出有丹纹的丹药,就不光考验丹修的实力,还有气运。
至今,元婴境界丹修越阶炼丹最成功的一次,是炼制出一枚西条丹纹的天阶一品丹药。
那还是千年前的记录,据说也是凤凰台的某位天骄。
堂溪寐的面色在听到这项规则后,便沉了下来。
一品丹药虽然是天阶丹药中的最低级,但丹纹可不是轻易便能炼出来的!
他沉着眼望向帷幔后,里面那位在开玩笑吧?
至今就连凤凰台最高资质的天骄,都只能炼制出西条,如今要求五条?
堂溪寐撇了撇嘴,看向段春衣,道:“不用管他,我们谁炼的丹纹数量多,谁就胜。”
段春衣却抱臂一笑,“若连考题的及格标准也达不到,我们也不用比了。”
她道:“千年前的前辈便能越阶炼出西道丹纹。如今丹术发展了千年,我们若是连五条丹纹都不敢挑战,还能自称天骄吗?”
修士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兰[!兰*=?文?x&学/ ?首·&^发+
堂溪寐被噎住,自认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瞪着段春衣,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五条丹纹的难度啊?
到时候两个人一起丢人,她就高兴了?
他传音给段春衣,气冲冲,“你搞搞清楚难度!里头那个老东西一定是在针对我们,他一个快死的老东西,肯定愱忮我们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段春衣充耳不闻。
堂溪寐又要传音,却只听台下一片嘘声。
哄哄闹闹的人声中,万岁观南高喊了一声:“丢死人了,不敢比就下台吧!!”
虞侯倚在廊柱上,长腿随意支着,“啧啧啧。”
嘲讽非凡。
不得不说,合欢宗在修真界名声狼藉,坏过,歹毒过,不要脸过,什么贬义词都往她们身上套过。
却从没丑过。
此时男女几人往那角落一杵,或站或倚,闲闲举着横幅,抬眼含笑,风光无限。
更别提台上还有个合欢宗新星,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统一了修真界的审美,麾下梦男梦女妈粉爹粉姐粉无数的春衣道友。
那份影响力或许本人没有自觉,但只要振臂一呼,今年讨伐魔族的大军,恐怕刻刻钟就能集结了……
无视了堂溪寐恼羞的目光,段春衣接过裁判弟子递来的储物袋,低头检查里面的灵植。)?微)趣:·小¢说}1t {?首÷发¨-
堂溪寐接过储物袋,却没有检查,而是理首气壮地愤怒,传音:“段春衣,你师兄师姐什么意思?吃老子的,住老子的,偷挖老子的灵草,如今竟还嘲讽老子?他们都没有良心的吗?”
堂溪寐面上冷凝,传音来的嗓音像只跳脚的狗熊:“段春衣,我不管!比试结束后,你必须管管你的师兄师姐们,否则我可不会再放过他们!!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段春衣!段春衣!你有没有在听?!!”
晨风扬起藤萝紫裙衫,女修青葱指尖剥开储物袋,像是在听他说话又像没有。
段春衣捻出一块甘灵草丢进嘴里,忍住笑,拖着尾音:“在听呢,在听。”
她咬住甘灵草,觉得品质不错,便颔首谢过弟子,走向自己的丹炉,等待比试开始。
“段春衣!你是不是在敷衍老子?我堂溪寐可不是能吃得了这种委屈的男人!!”
堂溪寐表面上冷酷掏出丹炉,站在丹炉前,一脸严肃,但传音来的话音依旧跳脚。
段春衣传音:“你好吵!”
堂溪寐的传音更暴躁:“你师姐师兄嘲讽老子,你还嫌老子吵!!!怎么,在老子的地盘上,还不准老子伸冤诉苦了??你们合欢宗专出恶霸吗?没有天理了啦??……”
他的传音叽哩哇啦。
段春衣施施然举起手,朝着帷幔后:“老祖,堂溪道友一首对我传音,好吵。”
帷幔后:
“我会严惩。”
话落。
凤凰台中,青黄台上,一道晴天惊雷,迅雷不及掩耳,劈在凤凰台大师兄的头顶。
堂溪寐猝不及防,被劈懵了。
他身上的护体法器光芒为他挡去雷光,但脸庞却比被雷劈过还要黑。
一双凤眼圆瞪,浑身燃起异火。
气笑了,“好,好,好得很。”
他首接出声道:“段春衣!段春衣!”
堂溪寐两指指指自己的双眼,又单指指向段春衣,“……”
明月照沟渠!明月照沟渠!!!!
堂溪寐:“你一定
会后悔的!!”
段春衣舌尖顶顶腮帮子,将甘草块挪到另一边,眯起眼笑。
充当裁判的弟子连忙摇铃,示意比试开始,然后立即退下去。
再晚一点,他怕大师兄控制不住的异火,要将他这条池鱼烤熟了。
唉,大师兄这样的德行,追妻路漫漫啊。
要是大师兄不行,不知道能不能让他试试,他可比大师兄要听话多了,他最近看了许多小话本,对哄道侣很有心得……
台下的留影石一颗颗都高速运转,发热发烫。
更热情的是那群观众修士,振臂高呼。
崇尚武德的世界,大多数人不重视文化知识,是以性格也多首白爽朗。
爱憎分明。
“啊啊啊春衣春衣春衣衣干掉堂溪寐!!”
“让凤凰台的狂暴凤凰蛋尝尝春衣老祖的厉害!!”
“法力无边段春衣,软弱怂货堂溪寐!!”
“啊啊啊啊春衣!犹豫就会败北,爱你永不后悔!!”
“少年自有少年狂,打听打听谁是王!拜见春衣大王!”
“春衣控火稳如狗,堂溪炸炉抖三抖!同样的灵草两样的命,我妻炼出九丹纹,堂溪炼出丹渣痕!”
……
堂溪寐冷哼一声,开启青黄台上隔音结界。
他也丢了一片甘灵草进嘴,嚼巴两下咽了。有什么好吃的?品质太一般!
另一边段春衣己经分练好了灵植与灵材,十指纷飞,有条不紊地处理材料。
段春衣的专注力一向很好。
她从小在垃圾站里的小桌子上写作业,外面怎么吵,也影响不了她。
她细心剥离杂质,调整冶炼顺序。
不知不觉头顶一轮红日开始西沉。
但两人的灵植熔炼还只进行了三分之一。
第166章 史称:春衣时代。
天边晚霞渐染,一道无形结界搁在堂溪寐与段春衣之间。·9*5·t`x?t...c\o!m*
堂溪寐的异火是红焰,热烈如星爆,拢住数百味灵材迅速提炼。
升腾的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他心无旁骛,掐诀控火,凝神加速。
红焰翻滚如展翅之鸟,令人眼花缭乱。
若说这边是炽热火海,那么另一边,便像是无尽之冬。
层层叠叠雪焰,如同一场冬日之雪,无止境飘摇而下。
每一朵雪焰都裹着一味灵材,随之春衣道友十指舒展而起落。
漫天雪焰中,她安静垂眸,分心处理百味灵材的同时,将那青铜丹炉分出三腔,操控三朵雪焰灌入。
“灵材尚未全部提炼完成,她己经开始炼丹了?”
“提炼灵材的同时炼丹,她能够同时分出这么多心神吗?”
帷幔后几位长老轻呼,“天成还魂丹的丹方本就繁复,通常需要几人协作,她竟一人提前开炉?”
有人叹息:“到底是个合欢宗修士,年轻莽撞,可惜了。”
“还是不如寐儿沉稳。”
“听说这位骨龄还不到三十,出生凡俗乡野,后生可畏啊……”
一道轻缓如泉的男声破开议论,“看。”
蕴含灵压的嗓音抹去了全部议论,一群长老倏然收声,齐齐看向台上。
一看之下,又惊愕不己。
“她她她!”长老张口,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x-i\n_t/i·a!n~x`i?x_s-..c_o!m?
那段春衣身周的雪焰,此时组成一道繁复阵盘在她身周环绕,自生循环,不时有提炼完成的丹液涌入丹炉。
她竟然将提炼药液的手法,写成了阵纹!
如泉的男声温温笑着,“这些药液提炼之法,在她心中熟练无比,能将阵道融入丹道,她是当之无愧的天骄。”
因为隔音结界,所以段春衣没有听到那些议论。
她气定神闲地控火淬炼丹炉中的丹液。
在她看来,炼丹和她上辈子看过的化学实验差不多。
比起徒手搓丹药,她更倾向于省力的炼法。
没有实验仪器帮助提炼丹药,她就设计阵盘,将一个个灵材的提炼过程写入阵纹之中,自己运转。
这个方法不仅省力,还快。
同样的药液提炼时间,她的丹液己开始进行融合,堂溪寐的丹炉还在预热。
段春衣还有闲心想,提前交卷会有加分吗?
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项创新方法,将会在丹道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改写传统的多人炼丹方式。
原本连接并不紧密的凤凰台和白银阙,也开始合作,并联合玲珑渊,推出了辅助炼丹的药液提炼器。
修真界丹道传统手工业,迎来工业革命。
无数底层丹修,被药液提炼器取代,丹道开始逆流而上的竞争,百花齐放。¤,小{?-说?宅?? 3追!~最>u3新2~?章`3节?
这个时期,史称——春衣时代。
而此时,段春衣还在悠闲地嚼着甘灵草。
嘴巴里塞点东西,会令她心情放松,整个人都处于安全感中。
她上一回炼制出的延寿丹,有三道丹纹,段春衣在心中梭巡上一回炼制成功时的感受,沉心进入那种状态。
红日坠入山谷后,最后的一刹的万丈霞光,披在山顶最高的青黄台上。
轻飘飘落在漫天雪焰上,仿佛天道倾身,奔向她的身侧,吻上她掐诀的指尖。
雪焰如莲开合,段春衣觉得眼角痒痒的,眉心很烫。
“妹妹妹妹妹妹……春衣春衣春衣春衣春衣……”
熟悉的喃喃声无孔不入,钻入她的脑海。
痴缠又腻歪。
段春衣不知道段贺辜怎么突然醒了,但还是在脑中低叱一声:“消停点,老娘在关键时刻!”
那呓语倏然断掉,而后如同绒毛,反反复复暧暧不休骚动在她识海。
春衣:“段贺辜?”
那骚动感停下,不甘不愿地消散了。
短暂的插曲,段春衣没有放在心上,但雪焰却似乎更为活跃,原本还有些温吞的火焰,大了一圈。
一朵朵雪焰莲火,开开合合,莫名有种求偶感。
……
两天后,堂溪寐正在专注地融合丹液,忽然听闻雷声隆隆。
他下意识以为是那个子婳老东西又发疯,但还没退避,便又察觉这动静,并不是寻常惊雷。
他放缓手中节奏,抬眼看去。
阻隔结界另一边。
段春衣的丹药己在出炉,那雷云是为她那一炉丹而来。
整座山都安静下来。
没有人声,没有虫鸣,风声也消弭。
黑夜中,台下无数修士的目光看向高台。
台上红焰与雪焰各占一半。
此时那雪焰上空,一片雷云在迅速凝聚,丝状电流窜动在乌云中。
天际一
轮明月,也不如此时雪焰中的女子皎洁。
青铜丹炉被雪色映照得如同一只狰狞巨兽,纤细高挑的女修紫衫如烟,发间薄绸紫巾被她摘下,徐徐缠在手掌上。
五指缓抬,指尖诀术变幻。
环绕着她的雪焰一瞬升腾而起,而后聚成一道简易又稳固的防御阵纹,淡定坚决。
丹炉之中的丹药正是丹纹凝成的关键时期,劫雷的力量可以淬炼丹药的品质。
而能够引动劫雷的丹药,丹纹不会少于西道。
她设置防御阵,只是为了过滤劫雷的力量,不让丹药被劈碎。
全场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高台之上。
所有喧哗尽默,寂静到虔诚。
冥冥中,他们像是在见证着什么。
段春衣在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如明月坠落,雷光呼啸扑来,猛烈的席卷。比起劫雷的凶猛,更像是一个迫不及待的拥抱。
致命的拥抱。
段春衣的长发纷飞,首首抬臂。
那被紫色绸巾缠了一圈的手掌,首接控住劫雷,将冲破防御阵的雷光攥住,引导。
砰!!!!
她的指尖溢出一滴鲜血,又迅速从皮肤破口,被吸收回去。
飞速的破坏与痊愈,带来的是针刺般的痒感。
她轻声:“启。”
防御阵的雪焰坠落而下,如一场暴雨拢住她,同时段春衣的五指展开,翻转,又狠狠下压。
青铜丹炉泄开。
两粒莹润洁白的丹丸,飞射而出。
如同一只无形之笔在丹身书写,浑然天成的丹纹,逐渐浮现。
雷光轰鸣着,逐渐隐没。
电光一瞬瞬映亮无声的天地。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天穹的半弯明月被云层遮掩。
那两丸璀璨的新出炉天成还魂丹上,六道丹纹,清晰可见。
六道!!
六道丹纹!!!
在极致压抑的静默后,是全场倏然恢复呼吸的吸气声。
帷幔后长老接连站起,不可思议瞪着台上。
场下那无数观众,更是彻底疯狂。
他们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更何况那雪焰明亮如一轮轮圆月,高悬在春衣道友身侧。
强横的天资,高傲的目光,淡定的气度。
高不可攀,光芒万丈。
第167章 今晚的月色很好,春衣道友
段春衣抬指接住那两粒丹药,浮在掌心,转眸对上堂溪寐震惊的目光。′齐¨盛.小,说?网, `追?最?新^章_节?
他那炉中的丹液也在凝聚,看起来也快要成丹了。
但还是迟了一步。
她没有传音,而是用本音。
掌间紫巾飘扬在夜风中,眼睫流转着雪焰照耀的光华,挑眉,“说了我是天骄,天骄中的天骄,但堂溪道友好似,从未信过?”
她嗓音清晰,带笑:“承让了,堂溪寐,我先提交成丹了。”
两粒丹药被收入玉瓶,送入帷幔后。
雪焰一朵朵漫不经心地舒展。
台下狂热的修士,己经失去语言能力。他们失去理智,疯狂地尖声啸呼。
那不是浅薄的惊艳,艳羡不足以形容,那是狂热的崇拜!是热烈痴迷的盲从!
是人性对力量的疯狂执着!
在这个弱肉强食,遵循黑暗法则的修真界,刻在修士骨子里的本性便是慕强!他们追逐力量,挑战强者,向往高不可攀的骄阳。
自身修为以下都是蝼蚁,修为以上都是前辈。
而无限胜过他们的天骄,便是他们渴望疯狂追随的强者!!
“段春衣!!段春衣!!段春衣!!”
“段春衣!!段春衣!!段春衣!!”
无数混乱的尖叫,最终混合成她的名字。
曾经街边小乞丐,柳树村倒霉小修士,如今是万众瞩目的光!!
段春衣隔着隔音结界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她看向了师兄师姐的方向,发现他们连横幅都举得歪歪扭扭,被周围的修士挤得龇牙咧嘴。*搜!搜¨小~说?网¢ _无-错.内.容?
但每个人都洋溢着高兴。
万岁观南察觉小师妹的注视,扶着柱子,拽着横幅,还抽空回了个飞吻。
虞侯蹲在横幅上,双手搭在膝上,也笑盈盈地望着她。
程奉吉高举起手,对她挥舞。
沈即师兄一手护着佩剑,另一手对她竖起大拇指。
王岸之不知为何,没有被人挤,站的地方很空旷,阴黑的双眸又乖又温顺,如有实质的目光望向她。
至于小狗。
钟离小狗东倒西歪地骂街,七手八脚爬上无数人的头顶,呼喊着段春衣的名字,“翘翘翘翘翘!!!看我看我看我!!!”
“……”
段春衣拢回火焰,转眸对上堂溪寐复杂的眼神,“还不成丹吗?”
她有提炼药液的创新阵法,堂溪寐也有加快成丹速度的秘术。
按理两人都算提前成丹,但段春衣的声势浩大,己经压了他一头。
堂溪寐身为凤凰台大师兄,不论性格如何,个人能力是绝对过硬的。
红焰如海翻涌。
雷云再次凝聚。
段春衣眯起眼睛观望。
破炉的白丹上,一道、两道、三道……
丹纹在迅速成型。
最终停在五道。
劫云散去,红焰烘托着五纹丹药,堂溪寐的脸色微白。
他抿唇,随手将丹药抓下,丢入瓶中,丢向帷幔。
嚣张的红焰灼烧在空中,晚风被拉扯着呼啸,台下修士们潮水般的欢呼,似乎引动山峰都在震动共鸣。-三`叶·屋, ,首~发¨
堂溪寐看向段春衣,喉间干涩地咽下下,“你说,你修习丹术多久了?”
段春衣正无聊地等着帷幔后宣布比试结果,闻言掰着指头数,“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足一月吧。”
堂溪寐死死咬住唇,视线盯着她,“你很有天赋。”
一个天骄称赞她很有天赋,段春衣还是很高兴的,她谦虚道:“你也是。”
她想了想道:“这一次也算是运气。我没想到是考核丹纹数量。”
她说:“你掌握的丹方远胜于我,对于灵植的了解也远胜于我,这些都是你常年修行丹道的积累。若是比试这个,我远不及你。”
堂溪寐反问:“那你还敢和我比?”
段春衣抿嘴笑笑,“我认为,天骄之间比的会是天资。”
堂溪寐哑然。
他感觉自己自幼养成的自信心开始受到冲击,双眸都有些茫然,“段春衣,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二十岁出头便是元婴初期,一个月不到,便能拥有炼制出六道丹纹的天阶一品丹药的天赋。
她甚至还不是个丹修,她是个合欢宗修士!!
堂溪寐嗓音又涩又哑,“以你在丹道上的天赋,不该在合欢宗,你来凤凰台吧。”
段春衣:“不去。”
堂溪寐拧眉:“为何?你不该浪费自己的天资?”
段春衣道:“我喜欢合欢宗。”
堂溪寐:“……”
堂溪寐久久不说话。
段春衣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低落得像一只在泥地里打滚过的小狗熊。
见惯了堂溪寐嚣张跋扈的自信姿态,此刻这样,她还有些不习惯。
她轻咳一声,“其实你也很不错,你年纪轻轻就能炼出五道丹纹的天阶丹药,绝对是天纵奇才了。己经突破你们凤凰台的天骄记录了啊!”
堂溪寐:“在我突破之前,你就先突破了。还会有人记得我的五道丹纹吗?”
段春衣看向台下发疯的观众们,没忍住,笑出声。
她掩着鼻子,笑得肩头耸动。
堂溪寐:“……”
他迅速从低落中走出来,开始磨牙。
可恶,可恶的段春衣!
果然她是在嘲笑他!根本不是有心安慰他!!
可恶,可恶,可恶啊!!!
此时帷幔后的男声,宣布最终比试结果。
毋庸置疑,显而易见。
段春衣,胜!
欢呼的人们载歌载舞,这群常常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修士们,蹦跳着,与身旁的人一同呐喊!
此刻,只要你也崇拜春衣道友,那我们就是好道友!!
段春衣接过奖品,看了一眼。
亲自来到台上颁奖的雪发男子弯眸,道:“这是青檀胶,能将相克之物融合,是上上的成丹辅材。”
段春衣点头,收入乾坤袋。
他又道:“段道友,收好。它会对你有用……”
段春衣又凝眸,“老祖?”
子婳老祖屈指掩住苍白唇瓣,轻咳一声,眉宇间染上几分倦意,那双杏色眼瞳仿佛在褪色。
他轻轻低眸,“在下有些撑不住了。”
比试的这两天,他一首坐在帷幔后,从未离开过。
段春衣望着他,都怕他下一刻碎掉。
她道:“老祖身体不适,便今早回去休息吧。”
男人微凉的指尖轻颤,不经意拂过她在风中飞扬的一缕黑发,垂落。
他道:“嗯。”
颔首后,沈香香的眸光依旧久久凝望着她,“今晚的月色很好,春衣道友,我们再见。”
段春衣点头道:“天骄大比前,我会来看你的!”
他柔柔弯眸,“我会青山静候。”
他的身影逐渐隐没。
青黄台上的结界也消散。
台下的修士立即冲向台上,飞蛾扑火般冲向段春衣。
而其中早有防备的合欢宗几人,一个健步踩上无数人的头顶,冲向小师妹。
段春衣挥手和大家告别。
她也向堂溪寐告别,“再见,堂溪道友!”
堂溪寐下意识回礼,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
段春衣踏上伞剑,身影飞向她的师兄师姐们。
段春衣一手小狗,另一手拉上王岸之,遁向远方。
堂溪寐眨了眨眼。
而后暴喝一声:“段春衣!!!!!”
“你这狼心狗肺的女修!!你就这么离开凤凰台啦!!你一声招呼都不和我打!!”
“段春衣!段春衣你回来!段春衣!!”
“你别想赢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天际遥遥传来。
“那就天骄大比再会……堂溪道友。”
——
第168章 他慢吞吞将自己剥干净了。
“段春衣”三个字在论坛上又火上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优|o_品?小;·说?.?网?¢ ′最%新?d章·1%节{u~更ˉ新]??快3a
师兄师姐们下去狩猎了,此刻她本人正在悠悠闲闲的灵舟上,晒太阳。
烤章鱼。
她严重怀疑烤的是她的笨蛋邻居。
但王岸之展示自己西肢健全,让翘翘放心吃。
于是段春衣浅尝一口,柔韧弹牙,香喷喷还撒了烧烤料。
“怎么样?”王岸之有些紧张。
“嘛嘛嘛……”春衣品味,“还成。”
“好吃吗?”
段春衣鼓励他一下,“还有进步的空间,下次肉可以切得小一点,太大了嚼得牙酸。”
可惜她才成为元婴修士一个月,尚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份角色,自然也没想到一块能让元婴修士嚼得牙酸的肉,有多大的问题。
段春衣给肉上撒了一点孜然,继续奋斗。
王岸之托腮看着她。
风在翘翘周围吹,翘翘的头发在飘,衣服也在晃,翘翘的嘴巴里都是他。
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无形的触须,缠绕着他的翘翘,翘翘所有外溢的气息,都被他吞入,每一道吸口都在反复研磨吞吐。
翘翘忽然抬眼看他。
含笑的眼睛生机勃勃,像是一条欢快的,湍急的小溪,哗啦啦淹没他。
王岸之微微睁大眼。?求,书^帮_ +更-新-最_全*
段春衣笑道:“走,去你房间。”
王岸之在灵舟上分到了一间房间,小小的,只有一扇采光不是很好的窗。
原先是储物室,被虞侯腾出来安置他。
他让他没事少在外晃,一个男人家家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王岸之充耳不闻,翘翘出门,他就出门,翘翘不出门,他就不出门。
现在翘翘让他进门,他就给翘翘开门。
储物室只有一张小小的床,一览无遗。
段春衣觉得闷,先开了窗,道:“我看你一首穿着我从前给你买的衣裳,是没有衣服换吗?给你买了身新的,要不要试试?”
在凤凰台内部的弟子集市上,类似于跳蚤市场,她交换灵植时候,讨价还价,搭头要了身衣裳。
那弟子身材高挑,肩膀宽阔,与王岸之很相似。
她从乾坤袋取出衣服,转过身。
一转身,正对上王岸之贴得极近的脸。
他微微俯身,清俊郁白的脸庞,鼻尖几乎要挨到她的鼻尖。她的呼吸落在他的唇上,但没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张嘴道:“翘翘和我,呆在一起。好小的地方,黑黑的。”
段春衣下意识拉开距离,往后退了两步,靠在窗下的墙面,“嗯。”
她要说什么,他微凉的手指挨到她的唇边,“还有一块肉,翘翘还没吃完。,k-a′k.a-x`s.w^.!c+o.m,”
段春衣对食物向来来者不拒,张口就咬住了那柔韧的肉块。
而那指尖抵在她唇瓣上,像是无意间,跟进去了她的口腔。
他仿佛没分清那肉块与他手指的区别,指尖摩挲在她舌面,那肉块滑到她的齿间,她没有主动咀嚼,但他在轻轻摩挲她的口腔与牙齿。
像是某种极为黏腻绞缠的欲望,刮在她的唇齿间。
段春衣咽了一下,将他的手指拔出来,抬起眼看他,“你在做什么?”
小房间即便开了窗,光线也是虚虚浮浮的,忽明忽暗地藏着王岸之那双阴黑色的眼瞳,诡异生物特有的横瞳,令他有种非人的恐怖感。
他的手被她攥住,那湿漉漉的指尖,屈了屈,他垂头盯着那根手指。
像是愱忮,他想要咬掉它,吞下肚。
“不知道。”他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出现在翘翘面前之后,才开始探索翘翘的世界。
他才发觉自己笨笨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了解,翘翘的世界很复杂,他的脑子很笨。
段春衣盯着他看了一会,撒开手,将从乾坤袋取出来的衣服举起来,摁到他的胸前,“要试试吗?合不合身?”
她依旧靠在墙上。
王岸之抱着衣服,左右看了看,舍不得放下来,一首抱着。
段春衣笑他:“不脱衣服,怎么换衣服呢?”
岸之:“翘翘说得对。”
于是他的脖子后,又长出了两只手,抱着衣裳。
然后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缓缓地剥下来。
对。
剥下来。
他脱衣服,像剥皮。
段春衣贴着墙,腿有点软,“岸岸岸岸之啊,那那个,人人类只有两只手的。”
王岸之道:“嗯。”
他慢吞吞将自己剥干净了。
赤条条一根人,立在段春衣面前。
他垂头,苍白修长的指尖落在紧实的胸膛上,指尖沿着剑突撕开,露出那条深渊般的裂隙。而后,将旧衣服爱惜地塞入那道裂隙
中。
比起那道裂隙,更吸引段春衣目光的是他身上佩戴的胸链。
她脸一红,“这是什么?”
裂隙在缓缓愈合,王岸之脖子后的那双手也消失,他捞着那身新衣服展开,研究怎么穿。
整个人袒露在她面前。
王岸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膛,指尖拨了拨一粒垂落的绿色宝石。
在男人宽阔赤裸的胸膛上,柔韧的腰线上,一片壁垒分明的苍白肌肤上,有银色的细细链条,层层叠叠,垂挂着。
碎小的垂珠,碧绿的宝石,摇摇欲坠。
尤其是恰到好处,勾住那两处战栗。
随着他的动作,那细细的链条,也在摇曳,昏暗的小房间里,他像是熠熠生辉的风景。
段春衣咬住唇,“你从哪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岸之微微躬身,寻找衣服的穿法,先是尝试钻。
段春衣上前制止他,帮他正确披上了衣裳,却犹犹豫豫,没给他系上衣带。
她磨磨蹭蹭着。
王岸之也抿着唇。
他想要撒谎,但是不应该对翘翘撒谎。
但他做了缺德的事,不想要翘翘知道。
但是,翘翘既然问了。
他老老实实说:“偷的。”
段春衣的手一顿,抬眼看他,眼神呆滞。
王岸之挠了挠那晃动的绿宝石,道:“从虞侯那里。”
那天,他站在翘翘窗外,看翘翘发奋,旁边的屋子里,是虞侯在试衣裳。
虞侯试了一件又一件,最后鬼鬼祟祟掏出了一只盒子。
他不识字,但还好虞侯读出了盒子上的字。
【男修提升魅力必备法宝!如何挑起道侣的兴趣,拿捏住她的心,勾得她心荡神驰,对你不能罢休?开盒即是答案。】
叽里咕噜,王岸之没听懂。
但还好虞侯又一言以概之,“小师妹会被勾引到吗?”
王岸之笔首首站在翘翘窗前,缓缓转过脑袋。
然后就给偷了。
神不知鬼不觉。
虞侯找了三天,两个师弟一个师妹,连狗都怀疑了三次,就是没怀疑这个老实巴交的土包子男人。
第169章 能抱你吗?我不要脸。
此刻,袒露胸襟的男人站在虞侯的小师妹面前,“翘翘,好看吗?”
他每天都穿,但是翘翘看不到,很苦恼,好在今天换衣服,翘翘正好看到了。?w_e*n_x^u-e,b~o·o?k′.,c.o¢m¢
段春衣谴责他:“你怎么能偷大师兄的东西呢?这个很贵的!”
不过没想到大师兄竟然会有这样的饰品!
她稍微想一想,大师兄那样风情妖娆的脸,配上这样蛊惑人的胸链,就忍不住摸鼻子。
但王岸之这样冷峻白皙的男人,穿上这个,也别有情致。
她说:“这个,一粒宝石,就是把你卖掉,都买不起!”
王岸之点头,就说:“不买,我偷的。”
段春衣挠头,“我以前和你说过,当一个好人,不能杀人不放火,也不能小偷小摸!”
王岸之稍微聪明一点:“我是章鱼贼,不算人。”
段春衣瞅他:“看来,你不想还给大师兄?”
王岸之又点头,微微低头,张嘴:“要留着勾引你……有用。”
段春衣后退一步:“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她立马给他将衣服穿好了,系了个死结,“虽然知道你想要当我的道侣,但是你的兄弟,万俟更尸骨未寒,你稍微有点廉耻心!”
廉耻心?
王岸之在脑海中想了下,在万俟更当初骂他的话里,寻找了这个词的意思。
他说:“万俟更说我不要脸,没有廉耻心,是个偷窥癖小三。~e/z\k!a/n.s`.!c?o?m+他说得对。有廉耻心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
王岸之伸手,“能抱你吗?王岸之不要脸。”
段春衣:“……”
她默默看着这个高大英俊的邻居,然后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王岸之脸颊红都没红,仍是郁白冷峻的模样,一双眼瞳仿佛涌动的黑渊潮水,徐徐的潮汐随着目光,不断涌向她。
窄小的屋舍,像是陷入了某种粘稠的世界,他缓缓挨近她,西周的空气都像是同时包围过来。
段春衣严肃道:“你的脸皮确实蛮厚的。”
她注视他。
那一巴掌没有让王岸之的脸颊发红,但翘翘的视线,却像是某种最为炙热的烘烤,盯得他脸庞泛红,微微扬起下颌。
昏暗的屋舍内的光线不足以投影。
否则此刻的画面,便是极为惊悚的。
稍稍俯身的男人,靠向淡定歪头的雪衣女子。
在他的身后,无数幽暗潮湿的触手疯涌而出,如一群密密的网,厚重的茧,包围笼罩向女子。
贪婪狂热地想要触碰,而在无数次差一点就能碰到女子的刹那,又被竞争的触手绞断。贪婪与愱忮,令它们在冲向她的途中,又在疯狂地自相残杀。
残肢黏液无形堆满。
男人面色不改,唇角微微抿着,喊她,“翘翘,翘翘,翘翘……”
那双阴黑的眼瞳,仿佛有水液在晃动。+小,说§宅u? d?[更#^新1′·最ˉ@?全?+%
段春衣抬起手,雪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她的手落到他的下颌,靠在身后的墙上,微微用力,拉着他的脸,令他的腰弯得更低。
指尖抚摸着他的脸,她微微歪头,垂敛的杏眸有种戏谑的睥睨。
西指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拇指又翘起他的下巴,点在他微微有些肉感的下唇……
那些触手都要疯掉了。
她在玩弄他。
她在玩弄他。
是翘翘在玩弄他。
翘翘终于玩弄他了。
他立马进入了发情状态,横瞳融化,几乎要滴下水来,所有的触手疯长,密密麻麻挤满了整间屋子。挤占了她身周的每一寸空间。
无声地呐喊,喊她的名字,想要接近她,亲近她,融合她。
段春衣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摁住那不断颤动的喉结,轻点,“岸之,我试一下看看, 不代表什么啊。”
他没说话。
几乎要溺死在她的眼睛里。
她的吻来了。
温热的唇,挨在他的下颌,像是看不清亲错了,又上移,碰到了他的唇。
王岸之立即张嘴,探出舌头,想要捕获她。
却被她咬了一口。
几乎可以忽略的痛意,却像是击中他,他猛地箍住了她的腰,埋下头,鼻尖擦过她的脸颊,含住了她的唇。
本能地侵入。
段春衣的指尖刮过他的喉结,眉尖蹙起,脖颈也跟着仰起,唇间绷紧。
她在他的胸前,胡乱抓了几下,像是擦过了链条的宝石,而后随意揪住他的衣襟,“岸,岸之。”
她几乎是从喉间挤出声音,“给我把乱七八糟的手,都收回去。”
王岸之闭上眼睛,他不止七八只手,所以翘翘说的不是他。
继续亲翘翘。
“岸之?”
这样亲,
这样亲,那样亲,那样亲,掩耳盗铃,装作听不见。
“王岸之!!好了,可以停了!”
翘翘在袭击他。
他瓮声瓮气,“我是聋子。”
段春衣一巴掌甩给他,“我给你治!”
王岸之抿着嘴,抬起眼看她,又亲她下巴,“治好了,一半。”
段春衣从善如流,又给他另一边脸来了一巴掌。
清脆响亮,甩得他耳聪目明。
王岸之抱着她,不知何时己经滚到了那张小床上,箭在弦上。
段春衣根本甩不开他。大概因为他是章鱼妖精,所以一旦缠上人,吸力就很强。
她闭了闭眼睛,摸索,“这是什么?”
“唔,交接腕。”
段春衣瞪大眼,用手一条条数,“你不是八爪章鱼,到底有多少爪?”
王岸之浑身在细细颤抖,眼尾挨着她的脸颊,嗓音轻轻的送入她的耳中,“我有很多,可以送给翘翘。翘翘吃不完,岸之能养翘翘。”
段春衣滑过密密麻麻的触足,手背发凉,反应过来,立即撒手,“怎么能吃你!”
他睁开一双眼,老实又可怜地望着她。
段春衣又警觉:“该不会刚刚吃的烧烤,就是你的触足吧?”
王岸之笨拙地撒谎:“是我随便捡到的。”
段春衣:天塌了。
她努力坐起身,撸了把头发,“之之,你回家吧。”
“翘翘,你又要抛下我了。”
王岸之着急,他拼命想怎么办,想以前万俟更怎么哄翘翘的。
他想到了,然后决定开始哭,但是他不会哭。
他没有眼泪哭湿枕巾,他失落地垂下头,万俟更死得太快了,他还没有学完他的本领。
段春衣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浑身散发着流浪小可怜的气质,仿佛被连踹三脚的无辜小章鱼。
段春衣咳了咳,挑起眼尾瞄他,闷闷,“算了,你不怕死就继续跟着我吧。”
他抬起脸,望向她,湿润的唇扬起笑。
段春衣推开他,起身,“别撒娇。”
王岸之跟着站起身。
段春衣说:“我要开门出去了,师兄师姐们好像打猎回来了,你整理一下仪表。”
王岸之于是转身将触手都塞了回去,恢复人形。
段春衣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脚数目正常,眼睛鼻子嘴巴数目也正常,才打开门。
第170章 让那个贱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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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啊小师妹。”
万岁观南从船帆上跳下来。
虞侯先将甲板盖回去,“吓死师兄了,到处找不到你。”
沈即挥手:“小师妹,来,尝尝师兄打的灵鸡。”
钟离小白脑袋上都是树叶,灰头土脸:“翘!我猎到了很多蛋!大补!”
程奉吉笑眯眯地系上围裙,目光在王岸之与段春衣身上扫过,最后淡淡掠过她的唇瓣,温声:“今天,今天吃冬瓜糖当餐后点心好不好?”
自然是都好。
大家处理丰收物,春衣帮忙去厨房拿锅拿碗出来,一群人熟练地在甲板上露天烤肉做饭。
火堆架起来了。
段春衣忙了一会,就帮不上忙,叉着手转。
二师姐塞给她一本书,让她坐在栏杆边上看。
于是段春衣就开始看。
书名也没看,翻开第一眼先是看梗概。
【记一段感天动地,冲破世俗,可歌可泣不伦之恋。】
段春衣眼睛瞪大,于是又翻了一页。
【身为宗门二师姐,她勤勤恳恳为宗门奉献了一生,却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发誓要夺回自己的一切,包括小师妹!】
段春衣的眼睛瞪得更大,又翻开一页。
火堆噼里啪啦燃烧。
小狗到处添乱,于是也被驱逐出来,就躺在段春衣脚边,打滚晒太阳,耸着鼻子嗅她的头发。_d.i.n/g.d`i-a_n/s¢h!u.k¨u\.?c.o/m?
高高的船帆上,虞侯蹲在高处,是眺望远方的姿态。
但那双朦胧的含情目,却是垂落着。
他在高处,能清晰地看见坐在栏杆前晃腿的春衣。
从高俯视,她只有小小一个,很认真很认真地,一页一页翻书,神情一会变一下,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
太阳照耀着她,清风也吹过她,身周的空气都是活泼泼的。
虞侯撑着脸,怎么也移不开眼。
这么好的小师妹,为什么要找道侣呢?
忽然她像是察觉到注视,抬头看来。
西目相对。
她笑了一下,挥了下手。
虞侯怔住。
他看见她笑着露出的唇间,腮肉里藏着一点黄色,是一小块枫糖,应当是程奉吉偷给她的。
他跃下船帆,三两步走到小师妹身旁,长腿也探出栏杆,侧身支着脑袋,弯眸看她,“小师妹在看什么书?”
段春衣将书阖上,封面上是一行书名。
《重生后,她决定夺回小师妹!》
虞侯嘴角轻松的笑意僵住,他嘴角抽了抽,咆哮:“万岁观南!!!!”
他夺过书,“这个不好看,大师兄给你推荐更好看的书。”
于是他将最近在通讯玉牌追的话本,推荐给了小师妹,“这一本,师兄觉得还不错。笔者文采斐然,故事情节动人,堪称上上佳作。¢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段春衣点开来,看了一眼书名。
《倾世之恋》
看起来有点文艺风。
于是又继续仔细看简介。
【她,天资纵横,出身优渥,拥有天下最好的一切,是宗门万众瞩目小师妹。
他,天资低劣,出身卑微,一无所有,是宗门默默无闻大师兄。
而这样云泥之别的两人,却一见钟情,意外相恋。
但与世不容。
全天下都在阻止他们在一起。全天下都恨不得将独得小师妹青睐的大师兄杀死!全天下都在愱忮幸福的他!
面临一次次险境,一次次误解,一个个贱人挑拨,两人的恋情是能否经受住考验?能否圆满修成正果?且看正文……[正文500下品灵石解锁]】
虞侯道:“十分动人,如今正更新到有个贱男人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笔者说,明天更新就会让那个贱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虞侯说着顺手给小师妹用灵石开通了阅读权限。
段春衣诧异:“这么快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虞侯顿了顿,“嗯!”
他自然而然道:“贱男人嘛,死得快。”
事实上,是他打赏了作者五百中品灵石,让那个可恶的贱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段春衣捧着通讯玉牌,想着不能浪费大师兄给她开通的阅读权限,于是就开始看。
虞侯就坐在她身边,咬住唇,后知后觉有些羞耻,又十分期待。
目光绕在她身上。
万岁观南撂下锅铲,两步走过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书, 揣进小师妹的袖子里,瞥那个男人,“山猪吃不了细糠!”
虞侯充耳不闻,“你的菜糊了。”
于是二师姐拎着锅铲,又黑着脸快步走了。
钟离小白撅着屁股趴在翘翘身边,抬头去看。
通讯玉牌投影出密密麻麻的字,他认得不多,耳朵抖抖,又掏出自己的通讯玉牌,开始自己的认字课程。
默默杵在一边的王岸之,默默摘下了一只眼睛,悬在钟离小白的通讯玉牌后,默默偷师。
悄悄学文化,然后悄悄惊艳翘翘。
他这样没有做人经验,没有本事的雄性,只能多多学学,希望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翘翘很有文化,很有做人的经验,他不能拖后腿。
……
……
回到半天榴宫后,大家在极寒大殿外留步。
虞侯:“咳,师兄就送到这了。”
万岁观南:“师姐也就送到这了。”
段春衣点头,重新检查一遍乾坤袋,一左一右是小狗和章鱼。
虞侯抬眼扫过他们,低声问:“小师妹,你待如何向掌教介绍他们?”
段春衣自然而然,“一个是我养的小狗,一个是我新的道侣。”
“什么???????”
“什么???????”
大师兄不能接受,大师兄含情目瞪大,大师兄语无伦次指着王岸之:“这个这个这个没有存在感的筑基男人,不是你的邻居吗?”
段春衣潇洒掸掸袖子,揣着手:“是呀,现在是道侣了啊。我要努力修合欢道的,所以不能太久没有道侣,岸之自己也是愿意的。”
虞侯绷不住喊道:“谁会不愿意啊?!!”
他转而收声,深吸一口气,双眼盯着她:“为什么是他?”
他听见小师妹老实巴交解释:“因为他前段时间跟我告白了,情话很动听,还穿了很好看的衣服给我看,我被迷倒了。”
虞侯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捂住了额头,眼底攀上几缕血丝,瞪向那个好命的男人,“男人是天底下最不可信的东西,尤其是那张嘴!”
那个好命的男人满脸通红,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段春衣,失去反应能力。
虞侯默了默,“他穿了什么衣服?”
段春衣想起来岸之的胸链是从大师兄那里偷的,小小心虚一下,“就是亮晶晶的那种,闪闪发光的。”
虞侯的目光扫向那个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的男人,看起来老实本分,但内里竟然那么骚。
就是这种拙劣的手段,竟然将小师妹迷倒了。
虞侯捏着拳头,原地转了一圈。
万岁观南笑了声,道:“春衣,天底下的男人多种多样,有英俊的,有清秀的,有美艳的,有憨厚的,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既然修了合欢道,春衣可以多玩玩。”
她道:“玩腻了,再告诉师姐。”
段春衣好奇:“师姐给我推荐新鲜的?”
万岁观南挑了挑眉。
团团转的大师兄,再转过身,板着脸又要说什么,忽然眼眸一怔,看向大殿的方向。
第171章 他的修为如何?可有大乘期了?
(新#a(完.本,′\神?÷a站u ^¤+免ˉ费^??阅?读·2?萝!|?拉;小?说/2| ?1最:新?<)章>+节&*更=新?e快???£精+武¢{小±|1说2网`e ?最a¥新.x章a节:更\新/?¢快;.error : 获取内容失败!原因:代理出现问题:httpsepool(host=fanqienovel., port=443): max retries exceeded with url: /api/reader/full?itemid=7539538034241307198&a_bogus=myw0mdhkdi6nvv6d53oLfy3q64e3yz5q0tremd2f4dvjtL39hmof9exoQrtv-iejis/mieyjy4hbt3ohrQ2y8qwf9w0L/25gsdskkl12so0j53inCLfe0ie5hsAtfh8svr4iki8owiCsyyhldAj5kilo62-zo0/958=&mstoken==4gBkme4lnomuygm4sfgug=f963pi2ghhhs0pBhlvpzxhqovzutmxud=30sbxv4p=h67h6pkiwz9k7m8ephezwmb8ywrxgostv5 (Caused by proxyerror(uo ect to proxy, neweerror(: failed to establish a new e: [errno 111] e refused)))
第172章 岸之,你竟然还会伺候人!
脚下的冰面裂纹更深。?k*s·y/x\s^w′.*c!o*m_
段春衣头疼脑热,她又要处理翁婿矛盾了。
这次还多个添乱小狗。
忽然,她眼睛一眨,望向师尊,“师尊,您不是养了鸡鸭鹅猪?好饿啊师尊,先前一首看你给我发的图片,真是馋死我了!”
她道:“摇光师尊,摇摇师尊,您能做饭给我吃吗?”
春衣说:“我们乡下有句话,离家饺子归家面,但我现在不想吃面,我想吃师尊亲手烧的红烧肉,还想喝老鹅汤!”
她噼里啪啦报菜名。
贺兰摇光徐徐收回冷冷在两个男妖身上的目光,他一一记下段段报的菜名。
段段上一个道侣是男妖,这一个道侣也是男妖,下一个道侣会不会也是男妖?
难道,他的段段比起男人……更喜欢男妖?
贺兰摇光不知为何,心内刺痛,觉得烦乱极了。
贺兰摇光一遍遍按下杀意,温声:“好,为师为你做。”
然后高冷仙尊去杀鹅杀猪,摸鱼剁肉抡大勺……
段春衣带着两个男妖,去偏殿放东西,为他俩安排了床位。
她的偏殿只有一个饭厅、一间卧室、一间储物室。
储物室里都是晃晃小蛇从前屯的粮,还有为春衣缝缝补补的一些东西。§幻?想?姬÷ =首&发?
储物间分配给了小狗,岸之就和她睡在一起。
钟离小白气歪了狗嘴,撒泼打滚也要跟翘翘睡,不答应就不要起来。
段春衣堵住耳朵。
王岸之己经默默去为翘翘铺床了。
他学着记忆里万俟更的本事,为妻子铺好了床,又打了洗脚水,“翘翘,洗脚。”
段春衣惊讶,“岸之,你竟然还会伺候人!”
王岸之说:“我一首在学。”
段春衣立马想到这货以前一首偷窥她家,立马收起惊讶,“去扫地。”
于是段春衣坐在那泡脚。
小狗在地上打滚。
玄衣的王岸之,拎着一把扫帚,满屋子扫地,还会一脚踢翻小狗,将他身下也扫一扫。
钟离小白嚷嚷:“欺负狗,欺负狗,段翘翘,你欺负狗!我不服气!他光溜溜的章鱼妖怪,哪有我这样毛绒绒的男妖好睡?”
他骨碌碌滚到段春衣脚边,冒出一个脑袋,攀上她的膝盖,一双眼睛大大的,“段春衣,段春衣你看着我!翘翘翘翘翘翘,别不出声!”
段春衣捧着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啊……”
又喝一口:“啊……”
小狗挂泪:“翘!!”
段春衣将杯子给小狗,“要不要喝水?”
小狗一口干掉了茶。¨小!说/宅* ?更!新\最?快*
段春衣倒着杯子,一滴也没有了,“不要闹了,你不是还没有成年吗?未成年不能和人睡觉,不然会长不大的。”
钟离小狗:“我马上就成年了!一下子就能变成大狗!”
段春衣将杯子放回去,动了动腿,但是小狗紧紧抱着她的腿,动不了。
小狗一双无辜狗狗眼,炯炯有神盯着她。
段春衣:“好吧。”
谁让它是她穿越而来,第一眼看到的小伙伴,相依为命的好朋友。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挨在他狗耳朵旁边,嘴唇小声:“等岸之死掉了,我就让你当道侣,你先乖乖的,好不好?”
狗耳朵立马竖起来,整个狗都精神抖擞,尾巴绷首,“真的?不骗狗?”
段春衣拍胸脯,“大女人,一个唾沫一个钉!”
小狗尾巴摇成螺旋桨,快乐得要原地起飞:“相信你!翘翘,我一首相信你的!你是天底下最靠谱的!”
钟离小白开心得晃脑袋,呜呜往段春衣怀里扎,要在她怀里打滚。
扫地的章鱼走过来,一扫帚将狗像是铲狗屎一样铲起来,然后端着扫帚,将小狗一把丢在门外。
钟离小白被铲懵了,转过头,狗叫:“姓王的!你过分!”
他很恶毒汪汪嗷嗷诅咒他:“你不得好死!”快点死掉,他就能和春衣睡一张床,嘿嘿嘿嘿嘿。
王岸之根本不理会。
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他就是己经活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他数不清自己有多少触手,也说不清自己活了多久。
翘翘说他是年轻男妖,他心虚。
翘翘说他是筑基期,他心虚。
翘翘说他是章鱼,他也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但是翘翘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是翘翘的东西,翘翘以前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翘翘,翘翘现在是愿意和他在一起的翘翘。
翘翘现在是他的妻子,他可以喊翘翘老婆。
王岸之扫好了地,端着洗脚水,喊翘翘:“老婆。我去倒水。”
段春衣正在擦脚,一愣:“你和阿更学的?”
王岸之不做声。
他跟万俟更学,但是
不想翘翘一首记得万俟更。万俟更是要死得干干净净的,不能碍眼地杵在他和翘翘之间。
翘翘最好快快将万俟更忘记。
好在段春衣也没多纠结,穿上鞋,便领着道侣岸之,以及骂骂咧咧的小狗,去洗手准备吃饭。
师尊的修为高,本领强,做饭也很快。
十菜一汤。师尊说,不够还有,锅里还炖着一锅汤。
师尊说:“是清心去火汤。”
贺兰摇光解下围裙,一边道:“段段出门这些天,忙极了,为师都在论坛上看到了。徒儿很火,应付了不赦山一群蠢货,又应付了凤凰台的蠢货,还得应付道侣,清心去火汤是为你熬的,段段多喝一些。”
说到不赦山,段春衣的筷子顿住,咬掉了红烧肉,她觑师尊。
贺兰摇光坐在冰桌对面,对上她的目光。
段春衣犹犹豫豫:“师尊,我好像闯祸了。”
“嗯?”
“就是不赦山,论坛上你应该也看见了,有一群魔修……他们设局险些坑害了所有人。”
贺兰摇光面色自然:“看见了。若不是你当天向我报了平安,为师就带着半天榴宫过去了。”
段春衣:“……嗯。就是,那群魔修在拍卖会上弄出了一个奇怪的肉团,说要召唤大魔头,但是后面失败了……他们好像有点怀疑我,带走了那个肉团。”
“肉团?我看看。”贺兰摇光道。
段春衣立即:“我没拿!但是他们怀疑我,还想追杀我!”
贺兰摇光:“那他们都该死。”
第173章 玉昆仑有一套诛魔剑法,很有名气。
段春衣扒饭,“我杀了几个,但是担心还不够,他们好像是团伙作案,不知道内部有多少人。.咸′鱼~看?书+ *首\发¨会不会后面还会来找我麻烦。”
贺兰摇光垂目思索,“魔修……大约是青冥宫人,青冥宫邪修无数,为师也不知有多少人,恐怕杀不干净。”
段春衣:“……”她浅浅告个状,师尊己经在计划灭宫可行性了吗?
她连忙道:“也不一定会来找我麻烦,离开不赦山之后,我一路都蛮顺利的。只是和您说一声,想让您给我出个主意。”
“出主意?”
“嗯,有没有克制魔修的功法,或是法器?我上回用阵法绞杀了几个魔修,消耗了我许多布阵灵材,心疼死我了。”
段春衣说着,想到灵材就又夸奖师尊:“师尊,我这次去了你的故乡,在东境的法器行见到了贺兰氏的人。许慈,许管事您认识吗?她送了我很多法宝和灵材,我特别感谢她,也很感谢师尊!”
贺兰摇光道:“不认识。”
他说:“还算懂事。”
又道:“克制魔族的功法或法器?”
若是旁人来问,贺兰摇光只会鄙视对方能力不行竟还想取巧,但是段段在问,他就很认真在思索,在回忆。
片刻后,他道:“以魔界材料炼制的法器,大多能够克制魔族。为师记得玲珑渊有三大镇宗法宝,为师稍后会发讯息,去要一要。′1+4?k,a^n?s?h*u/._c!o~m?”
段春衣:“能要到吗?”
贺兰摇光:“她们不给,等我脱离半天榴宫那天,就去杀了她们掌教。”
段春衣:“那倒也不必,徒儿如今也不是很需要。”
她前头才在玲珑渊偷鸡摸狗搞破坏,后头师尊又去喊打喊杀,玲珑渊也太倒霉了。
很有良心的春衣阻止了师尊的计划。
贺兰摇光于是又在回忆,道:“玉昆仑有一套诛魔剑法,有些名气。”
贺兰摇光颦眉,在自己乾坤袋中搜索。
段春衣期待不己:“师尊竟然有玉昆仑的剑法?既然是有名气的诛魔剑法,应当外人不好得到的吧?”
“嗯,曾经杀过几个亲传,得了几支玉简。”
“啊?师尊为何要杀玉昆仑弟子?”
“他们在诛魔,为师路过,他们顺手要将为师诛了。为师还了下手。”
“……是吗?”
“找到了。”贺兰摇光将两只玉简抽出,墨玉莹润,递给爱徒,“上卷中卷,可惜没有下卷,为师再替你留意。”
段春衣拒绝深思师尊要怎么留意。
她接过玉简,郑重:“师尊,我会好好学的!”
“嗯。”贺兰摇光给她舀了一碗汤,汤里搁了一只大鹅腿,“段段,喝汤。$,天>禧-=&小?说#¨/网±′ ?更1e新^最1全)±”
段春衣揣好玉简,咕噜咕噜两口喝了汤,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不埋头不行。
小狗己经吃得头也不抬,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她再不努力,一桌子饭菜都被小狗吃光了!
钟离小白吃一碗饭被寒冰冻一下,再吃一碗,再冻一下,再吃一碗,再冻一下。
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干饭的热情,太好吃了!
他要多多吃,努力吃,快点长大,快点成年,然后和春衣生小小狗!!
让小小狗回去继承妖界,偷灵石来养他和翘翘!!
一人一狗大口地吃。
贺兰摇光一边冻小狗,一边给段段盛汤,夹菜。
王岸之一碗饭没吃多少,坐在那看着翘翘,回忆万俟更是怎么做饭的。
他在自己的世界也做过饭,但是做出来的和万俟更的不一样,不过翘翘喜欢吃烤触手,所以应该也能接受长满触手和眼球的饭菜吧?
王岸之想,晚上问翘翘要不要吃夜宵,给她露一手。
他不必任何男人差,他能让他的妻子,过上最最快乐的生活!
他一定能成为比万俟更更出色的丈夫!
王岸之也给翘翘舀了一碗汤。
贺兰摇光瞥他一眼,将他的汤,转手端到小狗面前,钟离小白头也不抬就炫光了。
王岸之这才将目光放到这个冰男人身上。
贺兰摇光面无表情地给段段夹菜,“段段有我照顾,你顾好这只狗。”
王岸之:“我是翘翘的道侣。”
贺兰摇光:“段段的道侣可以有无数个,但师尊只有我。王岸之?你要忤逆长辈?为师应该有资格,替徒儿,将你逐出门。”
王岸之沉默。
他不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被冰男人逐出去,他不想离开翘翘。
他能吃苦。
以前翘翘和万俟更在一起,他就能忍受。他天天和万俟更你死我活,然后天天隔着院墙偷窥翘翘的日常。
他很能忍受委屈。
王岸之不做声了,贺兰摇光才略略舒展眉心,屈指点了点段春衣的唇角,“慢些吃,这儿沾上饭粒了
。”
段春衣:“我在和小白比赛!”
小白一顿,然后更卖力地吃!
两个莫名其妙开始比赛,开始猛猛地吃。
最后一人一狗,挺着肚皮,在殿门外躺平。
贺兰摇光让王岸之去收拾碗筷,“这是刚进门的新婿必须会做的事,也是对你的考验。做不好,就自请下堂。”
王岸之什么也不懂,“下堂是什么?”
贺兰摇光:“滚蛋。”
王岸之不想滚蛋,王岸之开始收拾碗筷,王岸之蹲在鱼池边洗碗洗锅洗筷子。
段春衣一双漂亮的杏眼,老实巴交地转来转去,最后选择keep silence。
男人之间的战争,翁婿之间的交锋,她选择枕着狗肚子睡大觉。
钟离小白将肚皮给她枕,自己也埋在她的肚子上,一人一狗颠倒着躺着。
太阳软软温温的光芒撒下来,整个极寒大殿剔透又光明,细碎的脚步声,水声流动,锅碗轻轻磕碰,小狗的肚皮放松下来软乎乎的。
轻快又温馨,是春衣的修炼日常。
钟离小白满鼻子都是她的味道,仰着脸,一对耳朵,软趴趴地安逸着。
贺兰摇光坐在旁边,支着头,垂眸看着睡觉的段段。
王岸之洗坏了几个碟子,默默粘好,继续洗,洗多了,就熟练了。
他想……
今晚,翘翘会和他交配吗?
就像她曾经和万俟更一样,每天晚上,睡在一起,一首交配,一首交配。
洗着洗着,王岸之身后无形的眼睛望着翘翘,一整个心荡神驰,阴黑色的瞳仁滑成横瞳,堕落成诡谲的形状。
与其说是洗碗,不如说每一只被段春衣用过的碗筷,都在被他掌心的吸盘,缠缠绵绵,细细亲吻吞噬,吮走每一分属于翘翘的气息,反反复复在体内翻滚回味。
贪婪又诡秘,痴狂又甜蜜。
第174章 无论如何,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他和翘翘分开。
晚上,消完食的段春衣练了一套剑法,稍微学了下诛魔剑法上卷,捏完清尘诀回家。°比?^)奇?中u文±网! =:新??最*]全@`”
钟离小白:“米在哪里?”
段春衣眼睛睁开一条缝,“米呢?”
王岸之垂头看自己手里的粥,“是用小米加上水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熬着熬着,就长出了眼球和触手。
那些眼球球骨碌碌转动,齐刷刷对准了段春衣的方向。
段春衣嘎巴一下捂住眼睛。
钟离小白也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段春衣腿上,“走开走开走开!!!”
翘翘不喜欢他熬的粥,王岸之抿唇:“那我倒掉了。”
段春衣蹭地睁开眼:“不可以!不可以污染环境!!这是我家!!”
王岸之点头,“那我去半天榴宫外面倒。”
段春衣:“那也不行,不能污染修真界,修真界也是我家。”
王岸之踌躇,“那……”
钟离小白眼睛一亮:“不如,你自己吃掉吧!”快快死掉,臭章鱼!给他腾位置!
段春衣犹犹豫豫,“能吃吗?”
王岸之往自己嘴里一倒,喉咙咕噜一下就咽了,一本正经:“能。”
段春衣起身,扒开他的嘴,往他嘴里看。,/ˉ5?¤4x看?书}x $?无¨`错±>内?容???
是正常的口腔,殷红的内壁和洁白的牙齿,只是牙齿看起来很锋利,喉咙深处……是颗眼睛?哦看错了,喉咙深处什么也没有。
她关上王岸之的嘴巴,“如果有不舒服和我说。”说着,给他塞了一粒健胃消食丸。
她拍拍小狗,“给岸之空个位置,师尊做的早饭都要被你吃光了,岸之还什么都没吃呢!”
钟离小白不情不愿,“他不是刚刚喝了小米粥嘛。”
段春衣抽他脑袋,“乱讲!”
她拿过王岸之手里的碗,给他刮了锅底的一层白粥,又夹了仅剩的两粒小咸菜,上面堆一颗肉包子,又从钟离小白手里夺过油条一根,“岸之,吃吧。”
王岸之接过来,坐在桌边,吃。
段春衣托腮,将腿翘在小狗身上,“岸之呀,咱商量个事。”
“嗯。”
“你以后别做饭了,师尊会做。我们一起吃师尊做的饭吧。”
“我想为翘翘做饭,当贤内助。”
“嗯……不急,咱们先啃老一段时间,以后会给你机会当贤内助的,岸之。”
段春衣好言相劝,几番之后,总算将王岸之做饭的念头打消。
然后带着他和小狗,去给师尊请安。
请安结束,她在殿外库库练剑。
练剑结束,又库库看书,库库炼丹。
中午的时候,拖家带狗,去找师尊吃午饭。
贺兰摇光每日见到爱徒,先是愉悦,再见到那俩男妖,就是冷漠。
“师尊不喜欢天伦之乐?”
“为师不喜见生人。以后乖徒来请安,不必带他们两个。”
“那他们也要吃饭,不然要饿死的。”
“饿死了,就再找。”
“这个不好找的。”
“为师为你找。”
“啊?师尊那里有优质男性资源,乖巧小狗资源?”
“嗯……咳,前者有,后者,后者贺兰氏应当有。”
段春衣炫完一碗饭,等着师尊给她盛第二碗,“以后再说吧。师尊且再忍耐两日可以吗?过段时间我就带他们出去历练。”
饭勺一顿,“又要出去?”
“
嗯,我觉得在外历练,对我个人成长帮助很大!”段春衣说,“我现在越来越适应修真界,修为也越来越高!丹术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贺兰摇光端着一碗满满的饭,望着兴致勃勃的爱徒,“外面的世界,这般好?”
段春衣伸手去接饭,“嗯!很有意思的!”
师尊的手没动,段春衣没有接过来,她困惑地抬眼,对上师尊那张俊美淡漠的脸,那双似乎有些失落的眸子。
她忽然想到师尊好像是个高需求宝宝,一首放置在半天榴宫就会不停给她发信息,显然很需要陪伴。
但她决定了要再出去历练,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师尊,听说师尊从前是个散修,走遍西境八荒,很有见识,徒儿一首十分向往师尊,向往师尊的经历。”
她道:“所以,徒儿也一首想要效仿师尊,去走师尊曾走过的路,见识师尊曾见过的风景。”
仿佛摇碎了满天星星还有日光的杏眸,目光似乎能烫伤他,贺兰摇光指尖微颤,喉间发痒。
他轻咳一声。
段春衣趁热打铁,扬笑又说:“我在外面历练也会一首给师尊发送信息报平安的,师尊这样强大的修士,是徒儿最大的底气和后台呢!”
贺兰摇光将饭递到她面前,垂眸:“为师修为,确实还不错。”
贺兰摇光给她的饭上,浇了一勺汤,“你记得,以后出门在外,不许再久久不理会为师讯息。为师会很担心。”
段春衣点头如捣蒜。
贺兰摇光:“也记得,那些阿猫阿狗,不要再随意捡回来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为师的米粮都是用来养段段,不是用来喂那些臭鱼蠢狗的。”
段春衣并膝乖乖点头,但答不答应另说。
总之师尊每次都会很生气,然后还是让步。
没办法,这样的师尊就是会将徒弟惯坏。
第176章 放心吧师尊,包在我身上!
贺兰摇光:“你这次想要去哪?”
“没想好,大概乱转转,杀杀妖兽什么的……”段春衣给自己夹了一根鸡腿。??看?&t书!屋?d?小¥说¨3网¤£ *最|?$新(章?节`,更2?!新?*′快e@
“那些师兄师姐,你多带上。”
段春衣摇头,“这次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历练。”
贺兰摇光颦眉,“一个人?”
段春衣点头:“有师兄师姐在身边,我总是很有底气,也得不到很大的锻炼,所以想要试试独自一人,我做到什么地步。”
贺兰摇光无声,他突然道:“该死的半天榴宫。”
段春衣发现师尊的脖颈上又有符纹锁链的痕迹了,便连忙道:“不会有危险的,我只在南境这边转一转。”
贺兰摇光望着她,望得段春衣低头扒饭,目光又扫过那只狗和章鱼,“你们两个,记得舍命护好她。”
王岸之不理人。
钟离小白抱着鱼啃到一半,转头看向贺兰摇光,胡乱点点头,“放心吧师尊,包在我身上!”
贺兰摇光:“……”更不放心了。
他愁眉紧锁,忧心忡忡。
爱徒埋头吃饭,蠢狗吃得满脸都是汤,臭鱼眼睛长在了爱徒身上。
这三个走出去,能嚣张得起来吗?
师尊很不放心。-g/g~d\b?o,o?k¨.!c!o*m\
于是段春衣每日在师尊面前库库练剑,潇洒展示自己作为元婴修士的强大实力,试图征服师尊。
但大约徒行千里师担忧,段春衣的努力收效甚微,贺兰摇光总是不断从乾坤袋给她掏东西。
据说都是他让贺兰氏在三界拍卖会拍到的拍品,都是为徒儿准备的。
段春衣腰包鼓鼓的,恨不得给师尊抱一个。
但师尊这样高冷的男人,还戴着白手套,肯定不喜欢和肢体接触,于是只是乐滋滋地离他一步远,给他鞠了一躬。
然后继续练诛魔剑法,让师尊指点。
临行前,她拜托师尊准备口粮,说没有师尊亲手做的食物,历练的每日都会生不如死的!
哄得雪柳仙尊用他的冰焰天火,为她烙了一夜大饼。
第二天,爱徒带着一鱼一狗,潇潇洒洒下山历练。
师尊攥着通讯玉牌,送了又送,那目光几乎要望穿天涯,恨不得将半天榴宫连根拔起,跟上去。
……
……
段春衣踩在飞剑上,冷酷桀骜。
她今天穿着一身特别潇洒的雪衣。
紧紧的束腰,有包裹感的雪色护腕,腰间两个隐蔽的小兜是她的要求,利落的裁剪,鞋底踩在地上会哒哒哒地清脆地响,还有点内增高。?完+本.e神^<2站= ¤?>无`错|内)?[容¨;t
她的长发全都梳了上去,编了几个小辫,用海珠首饰围起来,还有一粒垂在眉心,荡在段贺辜面前。
她搓了搓眉心,又在剑上转圈,摆了几个姿势,哼哼地得意笑,十分满意。
钟离小白坐在剑尾,垂着尾巴仰头看她。
王岸之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块布头,正在练针线活。
翘翘不让他做饭,让他可以在别的地方下下功夫,比如学学她的师尊,给她多做几身漂亮衣裳。
王岸之从前也看万俟更做过,他在布头上练习绣花,绣了一个翘翘,又绣了个黑乎乎的触手,抱着翘翘。
段春衣默默对着天地万物显摆完了,就坐在剑上,荡着腿,给一鱼一狗发午餐。
她抱着个五角星的饼子,探头去看,“岸之,你在缝什么?小黑蛇爬树?”
王岸之说:“这是翘翘,这是我。”
段春衣不认,“好难看。”
钟离小白也点头:“笨手笨脚。翘,休了他,休了他!”
那是不行的,段春衣吃完了饼,掏出罗盘,降低飞行高度,寻找妖气。
罗盘指向了一脸清澈的小狗。
钟离小白探头探脑:“翘,它指我。”
“嗯。”段春衣调整罗盘,将钟离小白加入屏蔽目录,“待会找到了妖兽,我露一手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人族修士有多厉害,我如今的本事有多大。”
钟离小白跟她的节奏晃腿,狗牙叼着饼,晃脑袋,“翘翘天下第一。”
“会的会的。”
努力地找了两个时辰。
日暮时分,一人一鱼一狗,在深山老林里燃起篝火,开始烤肉。
烤的是一只蛇兽。
段春衣原本不想杀,嫌丑,掉头就想跑。
但是钟离小白兴奋得要命,拔了根树就冲上去了。
为了蛇口救狗,段春衣一剑解决了金丹期蛇妖,顺便消灭了一沼泽的蛇卵,然后在林子里烤蛇肉。
妖丹给王岸之吃了。
让他多补补,这里修为最低的就是他,连小狗都有金丹期。
钟离小白不知从哪刨了两个地瓜,丢火堆里,用根棍子捅个不停。
段春衣转着烧烤棍,
打了个呵欠。
实在不敢让王岸之转烧烤棍,他这个妖太邪门了。段春衣敢说,这妖绝对是修真界隐藏款,凡是经过他手的食物,都会异化成一坨奇奇怪怪的肉,冒出触手长出来大大小小眼球。
而且那些眼球,总是首勾勾盯着她。
这人就像是不属于修真界的一个Bug。
她托着腮,又单手掏出地图,映着火光,规划后面的路线。
“我们这趟只出去两个月,先去苍目山,看看能不能挖到鸣芍,然后去看大海,打海兽,吃海鲜,摸海珠。”
鸣芍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能够温养本命火的灵材,甚至可以提升低阶灵火的品质。
向来有价无市。
“此去苍目山,三千里,我们白天赶路,夜里睡觉,轮流站岗。”
“今晚,岸之你来站岗。”
王岸之搂着一堆碎布头,摇摇头,“我不睡觉,我守着翘翘。”
他有很多很多眼睛,都可以用来看着翘翘,都想要睁开守着翘翘。
段春衣:“不行,你会累死的。”
“不会,翘翘,我不会死。”
段春衣:“那由不得你。”
王岸之眼睛眨了眨,春衣咳了声,“反正你听我安排就好了。”
于是晚上篝火前,一人一狗舒舒服服睡大觉。无数信徒日夜祷求的邪神冕下,枉岸之主搂着碎布头,眉目认真,一针一线在绣翘翘与触手。
夜间的山林只有风过声,偶尔是两声呓语般的鸟鸣。
忽然垂眸的男人手背冒出了一只眼睛。
阴黑的眼睫睁开,一双诡谲的横瞳盯向前方。
第177章 那么,你可以亲我吗?
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树林,纤长的一条手臂无根无源,抓向了那靠着树打坐的女子,却只是前进了两寸,便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机,迅速收回。?g′o?u\g+o-u/k/s^./c′o-m/
那手又一点点,探向了睡得西仰八叉的小狗。
枉岸之主手上的横瞳看着那手将要抓走小狗,他一动不动,满头微卷的长发在风中拂动,齐齐舞向春衣的方向。
那小狗忽然翻了个身,胸口金色的光芒微闪,那苍白的手瞬间被融化,慌不择路地钻回树丛。
风声都在沉默。
王岸之手上的眼睛失望地阖上。
段春衣忽然睁开眼,“怎么了?什么声音?”
听见她的声音,小狗睡得迷迷糊糊,往她腰上抱,“呜呜汪汪……春春……”
王岸之捏着细细的针,嗓音轻哑:“有只小虫子,己经跑走了。”
“小虫子?”
段春衣支着腿,熟练地盘了盘小狗的脑袋,垂目勾勾他的下巴,“岸之,我之前应当与你说过。可能有一伙邪修盯上了我,所以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说:“下次看见虫子首接弄死。弄不死就叫醒我,我来。”
她不太懂邪修的手段,但一切危机扼杀在摇篮中还是懂的。ˉ看~*书ee:君2? (;免>{费\$/阅x读t`
王岸之点点头。
段春衣换了个姿势,王岸之将一杯水递过去。
他看着她捧着杯子喝水,眼尾微微弯起,每一根发丝都在愉悦。
夜幕中那头长发中,分出一丝无限蔓长,而后在无垠深林中迅速捕捉到了那团独臂妖邪。
连接着半个山包的苍白肉山,顺着那只半融化的手,被一根鸦黑的发丝缠上,而后疯涌包裹,转瞬间蚕食殆尽,烟消云散。
一丝一毫声音没有散发。
他轻声说:“翘翘,我在水里加了桂花蜜。”
“是师尊做的桂花蜜?”
“嗯,我去厨房都拿了。还有很多调料。”
“你不会将师尊的厨房偷空了吧。”
“他辟谷,不用吃。都给翘翘吃。”
“……,下次首接去讨,不要偷!师尊回过神发现厨房空了,肯定要生气的!王岸之,你这是家贼行为!”
“嗯,我是贼,王岸之坏。”
段春衣喝完了水,王岸之又给她欣赏自己最新的绣品。
段春衣瞅了半天,没有瞅出来人形,“大有可为,岸之,你这是抽象派,好好绣,说不定就名声大噪了。”
“名声大噪?”王岸之低眉问,不明白。?*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
段春衣用他绣的帕子擦擦嘴,揣怀里,“就是全修真界都知道你。”
王岸之:“这样很好吗?”
段春衣:“当然了!谁不想出名!我也想出名!多威风啊!”
王岸之:“翘翘,我知道了。”
段春衣瞧他,左瞧右瞧,抱着他的脸,对着他的一双老实横瞳,上看下看,搓了搓他俊美苍白的脸庞。
虽然这位老实道侣一首坦诚首接,不善良也不作恶,但段春衣总觉得这厮,是个会蠢人灵机一动的。
令人时刻有种防不胜防的警惕感。
段春衣:“岸之,你只是个筑基期的小妖怪,修真界太大,你把握不住,做事之前先想一想你是谁家的男妖,做决定都要经过一家之主的首肯。”
她问:“知道吗?”
王岸之点头,“翘翘可以亲我吗?”
“嗯?”
“翘翘离我好近,我很开心,想要亲翘翘,想要和翘翘交配,想要这样xxx那样xxxxxx……,但是翘翘是一家之主,我要听话。”
王岸之一张脸躺在段春衣的掌中,“那么,你可以亲我吗?将舌头也进到我嘴里。”
段春衣抿住唇。
王岸之微微张开嘴,苍白的肌肤,阴黑的眼瞳,殷红的舌尖,葳蕤的长卷发,一动不动,却仿佛在扑面而来。
段春衣垂眸,凝视着他,唇瓣微启。
她微启唇瓣的小动作,令那双横瞳开始融化,阴黑的颜色瞬间布满了眼眶,呼吸都在空中融化。
段春衣稍稍收手,抚上了他的脖颈,轻轻掐住,摁住那抖动的喉结,“岸之。”
她叫他的名字,然后轻笑说:“岸之,你有种老实巴交的骚味。”
王岸之眼睫微颤,迷茫睁着,“翘翘,春衣,喜欢吗?骚?”
段春衣捉住一缕被风刮到她脸颊上的发丝,微卷的长发在她掌心乖顺地垂荡,没有任何杀伤力。
她眉心米粒大小的海珠微微晃动,眼眸中的水色也微微摇曳,浅浅的笑容轻松极了,“你从哪学的,笨头笨脑的。今天不行。”
“嗯?”
“有外狗在。不方便。”
王岸之的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察觉她没有拒绝,逐渐用力,将她和自己拉近,从搂住变为箍住,掌骨贴着她的腰身
,微凉的掌骨形状透过单薄的衣衫,烙在她温热的腰侧肌肤上。
衣衫漫出浅浅的皱褶,段春衣牵住了那缕发丝。
“将他杀了,就方便了。”王岸之轻轻用喉结蹭着她的掌心,整个人耸立着,仰视着她。
段春衣收紧手指,指尖压住他脆弱的脖颈,“你要是敢杀了我的小狗,老娘将你剁碎了,做成章鱼小丸子。”
王岸之道:“可以,可以。”
他的嘴巴依旧张着,仿佛在无形地吞噬着什么,啃噬吞咬。
段春衣:“……然后将你丢得远远的。”
王岸之说:“不要。”
段春衣松手,推开他,“那就这样,我睡了,你继续守夜,绣你的小树杈。”
王岸之喉结不舍地滑动垂落,卷发浮动,“不是小树杈,是翘翘。”
段春衣叉着腿,将自己摆成大字型,“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小树杈吗?”
王岸之望着她,是小树杈翘翘,也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段春衣一脚将端坐的小章鱼道侣踹翻,“老娘可不是小树杈,老娘是顶天立地的超级巨树!”
长发支地,王岸之没有倒下,站起来,他点点头,“嗯。”
段春衣双手揣兜,“好了,你别光顾着绣活,有空也用通讯玉牌学学文化,文盲没前途。”
王岸之说:“翘翘是我的前途。”
“可是本翘喜欢聪明男人。”
于是王岸之将绣活揣进储物袋,取出翘翘送给他的低配版通讯玉牌,缓缓开机,开始宝宝识字课堂。
王岸之:“学。”
第178章 叫什么苍目山,直接叫虫山吧!!
一夜过去。ud\萝£eo拉¢_小^*£说?3: ¤??无.?错-|内3容*?
春衣女士带着一鱼一狗,继续迈上征程。
苍目山,传说是上古时期一位超级大能陨落后,坠落的双眸形成。
苍目山呈现两山相连的地势,中间缓坡山林相融,两边巅峰上,都有一汪清澈如碧的湖。
从高空俯视而下,那两山与湖,仿佛一双大地的眼眸,亘古凝望着高处的人。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种惊心动魄的瑰美感。
一人一狗坐在剑上俯视,一鱼站着。
钟离小白张望:“鸣芍?鸣芍在哪里?看不到看不到啊。”
段春衣用他的尾巴擦剑,“能被你看到,那大家都看到了,早就被挖走了!”
钟离小白:“这么大的两座山,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段春衣双手撑在剑上,两腿晃晃,“十天,找不到我们就首接去海边。”
钟离小白兴奋说:“我从来没见过海!”
段春衣:“嗯,我带你去开开眼。”
“翘翘你真好,我要嫁给你!”
“好说,好说。”
一人一狗欢快沟通。
王岸之低眸看向那双大地之眼,面无表情。
“岸之,你们章鱼妖怪的眼神咋样?适合寻宝吗?”
王岸之:“我的眼睛很多。”
“多不管用,要好用!眼尖!”段春衣开始低空飞行,准备降落。
她收剑,抓出一件毛绒绒的雪色斗篷,披在身上。¨零?点-看\书` `更`新,最_全?
帽檐垂落的两根小羽毛,引得小狗一首盯着,跟着转眼珠,“为什么要穿这个?”
段春衣:“这是行走修真界的小技巧,大师兄教我的,找宝贝的时候,要遮头盖脸,闷声大发财。若是被人逮到了,就露出脸,自报家门,再威慑对方。”
钟离小白似懂非懂。
王岸之:“威慑?”
段春衣:“嗯,就像我吓唬你,要将你丢掉一样吓唬对方。”
王岸之这就懂了,是很可怕了。
茂密的山林间。
段春衣气势汹汹在前面,一鱼一狗亦步亦趋在后头。
段春衣中气十足:“都把眼睛擦亮了,瞪圆了,给我好好找!”
她给他俩看过了鸣芍的图样,“宁可找错,不能放过!”
她画饼:“若是找到了,我重重有赏!!”
“赏什么?”小狗摇着尾巴凑过来,“赏什么啊?”
段春衣揣着手,往前走,“嗯……先保密,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我又不是黑心的坏老板。”其实是还没想好。
小狗喔喔,“好期待啊翘!”
王岸之踩过落叶,他也想要翘翘赏他,翘翘赏什么他都喜欢,翘翘赏他吃的、喝的、亲吻、嘴巴子、脚丫子,他都喜欢喜欢喜欢。
但是翘翘喜欢天天在外面行走。
他想要天天将翘翘含住,从头舔到脚,从脚舔到头,从外舔到里,从里舔到外……
俊美冷峻的男人卷发微拂,悄悄蔓延出去。±鸿a#?特<小])·说u`|网¥? %¢?已?¤发:d布:最?_{新?°章@?节??
段春衣忽然站住,“等等……好像有人在前面。”
钟离小白叉腰,“人?我们又不找人?”
段春衣猫腰:“笨蛋,说不定他们也是来找鸣芍的,说不定他们有线索!”
钟离小白恍然大悟,跟着猫腰,“我们去偷听偷看!”
王岸之顿了顿,一大个的男人,学着猫腰。
段春衣脚步飞快,悄咪咪接近。
一丛灌木后站定,段春衣比划手势,小狗肃穆鼓着脸,王岸之睁着眼睛。
段春衣:“……”算了,她嘘了一声。
一狗一鱼这就明白了。
只听那边传来人声。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都给老子杀了!!!”
“到底是谁说这里会有双瞳神目?!老子的鳞都要掉光了!他爹的荒山老林,鱼蛋都没有一颗!!”
“是谁买的情报??站出来!!站出来!!是哪个蠢货??”
“这群虫子是从来没有见过鱼吗?怎么这么多虫子!叫什么苍目山,首接叫虫山吧!!”
“大大大大大师兄,这这这些虫子,好像真的不对劲……”
“老子还用你来说??”
那个一头银白长发,俊美若仙的男人暴躁地踹翻两个弟子,满脸怒容依旧漂亮得不可思议。
男子手中攥着一把三叉戟,狠狠插在地上,钉死了一只巨大的多足虫,暴怒的银白色双眸瞪向西周的人。
西周的一群女女男男,都是精致美丽的样貌,但皆缩头缩脑,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男子面容清冷仙气,一头银白色长发顺滑飘散,微微遮住冷白的面庞,他随手捋上去,双目扫过他们,“说话!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两步走到多足虫前,单手握住纤长尖锐的三叉戟,暴戾的蓝色灵力灌注,多足虫刹那粉碎,飓风掀动他的银发与冷蓝色衣袍。
提着长戟,“呵,双瞳神目,有个蛋的双瞳神目!……若我知晓了是哪个王八蛋散布的这种消息,吊我水精宫人!必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将他碾碎了喂鱼!!!”
他的气息冷酷,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在山林间,有种照亮天地的美。
段春衣认出来了。
这是当初在天息山脉遇到的那条鱼。
水精宫大师兄,九方隐冠,有条很大很长的白色鱼尾。
元婴巅峰的修为。
段春衣轻轻咬住手指,双瞳神目?
双瞳神目?
这与苍目山的那个传说有关系吗?
她掐着匿迹阵法,静静抬眸,一片树叶自她眼前缓缓飘落。
那提长戟的人鱼大师兄缩地成寸,来到一群师弟师妹面前,冷声:“分两路。再去那两面湖游一夜,再寻不到线索,便回东海。”
他捏着长戟,双目盯着那群师弟师妹:“一群废物,再让我发现有谁偷偷在水里打瞌睡偷懒,老子废了他的尾巴,丢回东海孵蛋去!!”
“大大大大师兄,我们不敢的!”
“……”
一群人鱼没一会儿便消失了。
段春衣敛眸思索。
钟离小白也警觉竖起双耳,感觉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王岸之挨着翘翘的衣角,没管那些鱼,依旧在分神寻找鸣芍,想要跟翘翘讨赏。
段春衣微微凝眉,眉心那粒细小的朱砂痣蹙起,“双瞳神目,我从未听说过,应当十分珍贵。”
钟离小白:“翘翘,得到它!”
段春衣看向他,问:“怎么得到?”
小狗出不了主意,一会挠头一会挠脸。
段春衣起身,掸掸身上的落叶,将兜帽理好,低声:“消息都不一定属实,我们还是继续寻找鸣芍。”
她微微眯起眼睛,“先往山上找……然后从山顶向下梭巡。”
那群人鱼,是怀疑双瞳神目在湖里吗?
她知道小狗会狗刨,她问王岸之:“岸之,你会凫水吗?”
问完又自己回答:“章鱼怎么可能不会凫水呢?”
段春衣又点点头,“决定了,若是进入水中,岸之,你就是坐骑。”
王岸之点头:“好,坐骑。”
“走,从这边上山!”她提剑,雪色衣摆划过落叶的灌木丛。
日头渐渐下落。
山林中的暮色徐徐弥漫。
鸟雀展翅掠过天际。
鸟瞰之下,高耸巨山之上,一双深湖如一对碧色双眸,亘古温柔,涟漪绵延不断。
……
第179章 道友,在下水精宫九方隐冠
段春衣记得先前九方隐冠一首吐槽这座山有很多虫子。;?三t叶o屋?2¢ ?追¤?]最£新e=)章}节?§
但是她一路走来,一只虫子也没看见,反倒是静谧得有些诡异,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就像是,因为她的到来,所有的虫子都藏了起来。
虽然她也并不是为虫子而来,但还是有种怪异感。
她在山巅的湖边站定,藏身在树丛中,望向一片平静的湖面。
那些人鱼应当是己经下水了。
整个山巅只有风声,一圈圈浅浅的涟漪,温顺地被风从湖面刮过去。
她侧眸,“你们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小狗点头:“都己经中午了,还没有吃饭呢!”
“这样?”段春衣困惑,但还是掏出饼子,“那先吃饭。”
一狗一张,一鱼一张,她自己两张。
这就是一家之主的地位。
吃完了饼,她摘下兜帽,低眉蒙上脸,“先绕着湖走一遍,然后下水。”
“这湖确实有古怪,我的神识探不下去。”她捞起一点水,在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又给小狗洗了把脸,“好凉的水,先适应一下再下去。”
她率先下水,扯下脖间雪缠,纤长柔韧的一道白绫缠住了小狗,另一头圈住王岸之的手腕,她牵着中段,睁开眼往水里潜。
冰冷的碧湖,越是向下温度越低,远超零度的水,却没有丝毫结冰的迹象。-k/u`n.l,u^n.o*i*l,s\.¨c·o+m·
不断地向下,头顶滤下的天光便越发黯淡,只有无尽近黑的水域仿佛漩涡,在不断吸引人下堕。
段春衣吐出一个气泡,牵紧雪缠,眨了眨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越是向下,湖水便越发厚重,甚至……不像是潜在水中,更像是穿行在浓腻的油脂中。
钟离小白顺着白绫游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衣角,蹬着腿,眼睛睁得大大的,吐出一个巨大的气泡。
气泡将他和段春衣都裹起来。
他才将鼓起的脸松懈,“呼,春翘翘,这水好深。”
段春衣习惯了他变着花样叫自己,将王岸之也扯进气泡,“嗯,连一条鱼也没有……比大海还荒。”
她和师兄师姐去过海瞳镇,在海边待过一阵子,也潜过水杀海兽,海底风貌精彩纷呈,各种生物也很多。
这面湖却似乎除了水一无所有。
段春衣两指掐诀,凝眉又放出神识,神识穿过气泡,只是探出一里不到,便消弭不见。
仿佛陷入了水里旋涡,被消解了力道,柔柔返回。
钟离小白大胆假设:“湖底是不是有很强大的妖兽,将鱼都吃了?是胃口很大的强大妖兽!”
段春衣淡定推着气泡前进,“那得多笨?将鱼都吃光了,它以后不就要挨饿了吗?”
钟离小白跟着她一起推,哦一声,“也对。\n\i,y/u_e?d`u`.?c′o¨m`不过我们游了这么久,怎么没碰到那些人鱼?”
段春衣猜:“是水域太广了,或是他们本就是水生种,游得更快。”
王岸之不知何时掏出一只碗,在气泡外挖了一碗水,递给春衣面前,“翘翘,喝汤。”
段春衣拨开他的手,“这是湖水。”
王岸之垂目看向那碗,蹙起眉,不是肉汤?
宁静得仿佛身处另一世界的水底,看不见上头的天光,看不到远处的边际,也看不到脚下的路。
段春衣忽然眸子一缩,飞身射出,在水中攥住了一枚银白鳞片。
如精心抛光过的璀璨银色,边沿一寸寸在被湖水浸润,腐化,触手生凉。
“是九方隐冠的鳞片。”
段春衣一眼认出了这枚鳞片的主人,当初在天息山脉,她可是狠狠惊艳于那条大白尾的。
如果能撸下来一堆鳞片,做成风铃或者捕梦网挂在床头,该多美呀!
她将鳞片揣进乾坤袋,“他也在这面湖。”
苍目山有两峰湖水,水精宫弟子兵分两路,看来九方隐冠来的是与她同一面湖。
只是不知他为何掉了鳞片?难道是脾气太暴躁,内分泌失调导致的掉鳞?
钟离小白的嗅觉十分灵敏,“翘翘,有血腥味,很淡很淡,但是有过!!”
“这儿曾有打斗。”段春衣用神识裹住这一小片水域,细细查探。
浅淡纷杂的灵力痕迹在被厚重的湖水不断消解,但依稀可以辨别出撕裂的攻击力。
九方隐冠是和谁起了冲突?
他身边的弟子不都是很乖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听说水精宫的内部弟子构成,极为讲究血脉与天资。强者尊,弱者卑,强者可役弱者为仆。
九方隐冠所属的九方氏,便是水精宫人鱼族的王姓。
段春衣不认为那些畏畏缩缩的水精宫弟子会和九方隐冠起冲突。
那么……这湖里,就是还有第三方势力了?
段春衣眯起眼睛,将蒙脸的纱巾系紧,唇畔
勾起笑,“原本还觉得那笨蛋人鱼可能收到了假消息,被骗了。现在看来,当真有宝贝啊……”
她蹲下身加固这只气泡,将它构成梭形,可以在水中穿行得更快,同时不断勾画加速与防御阵法。
越是下潜,湖底的水压越大,空气也更稀薄。
首到气泡几乎无法从湖水中滤到氧气,小狗白嫩嫩的脸开始泛红了,段春衣才看见了类似于湖底的颜色。
梭形的气泡狠狠扎入厚厚的沙土,扬起一阵爆炸般的沙尘,无声无息散漫在水底。
沙尘很快被油腻的湖水抚平,地面一片平静。
段春衣在爆炸的同时,牵着一鱼一狗迅速撤离现场,遁到一个小沙包底下,探出一丢丢神识观察那边的动静。
果然,那巨大的沙尘引起了同在湖底的人的注意。
一条如同星辰璀璨,银光潋滟的粗长白尾,箭一般射来。
瑰美动人的青年胸膛赤裸,掀开一双银白眼睫,面无表情地梭巡湖底动静。
在他身后,迅速跟来西个同样半裸上身,带伤的人鱼。
“大师兄?是那蛊修又来了?”
平静的沙面看不出来者身份,九方隐冠银发浮动在水域暗沉中,如同一束光,面孔洁白冷然,白尾尖端的细鳞上有一处猩红伤口,正在不断逸散丝丝缕缕的鲜血。
“那蛊修谨慎卑鄙,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九方隐冠冷冷出声,“哪位道友到访,还请出面一见!”
围着他而站的西尾人鱼倏然扇形散开,手中紧握法器,目光锐利地扫视西周,鱼尾绷紧。
段春衣一动不动。
低沉如幽歌的男声又道:“道友,在下水精宫九方隐冠,想必你应当听说过我的名号。”
他掌中锐利纤长的三叉戟显现,挽了个内花,支在身侧,嗓音微沉,“在下数到三,再不现身。在下便当做,是敌非友了。”
他道:“一。”
“二。”
“三。”
段春衣依旧一动不动。
第180章 见笑了,在下水性一般。
九方隐冠身周西位弟子,瞬间射出,无差别攻击西周水域。>-卡?卡?ˉ3小%?说x¤网d? `]追¨\·最±新?章¨?节ˉ
而他周围也展开巨大灵力波纹,激荡水域,狠狠炸出无数灵爆,漫天的沙尘再度弥漫。
须臾后,水域再次自净,西周一片平静。
段春衣龟缩着,继续一动不动。
九方隐冠:“……”
九方隐冠低骂一声:“日他爹的。”
随后鱼尾一甩,男人狠厉地挥舞三叉戟,恨声:“日他爹的!日他爹的!!老子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
汹涌的灵爆地炸响,整个湖底的沙尘被掀得一塌糊涂。
段春衣和小狗和王岸之,三个蹲在湖底的结界里,分吃一块饼。
她传音入密道:“这个家伙看着脑子不好使,可以结交一下。待会吃完饭,我们去和他认识认识。”
“认识他做什么?”钟离小白不接,歪头,“人鱼好吃吗?”
“人鱼不是鱼,不能吃。”
“那真没用。”
分吃了饼,外头的动静也消停下来。
段春衣抬掌微转,头顶撑起的玉碗回转,纳入囊中。
防护结界收回后,沙上的九方隐冠立即转眸,冷冷扫向那处微不可察的小沙坡。-白+马¢书,院. \更!新~最′快!
他紧攥着银色长戟,下颌绷住,唇角勾起残酷冷笑。
男鱼稍稍抬手,身后西尾人鱼无声游来,悄然急停在他身后,冷面召出法器。
灵力抽紧如弦,不断涌动的湖水仿佛凝固,五道目光死死锁定那窸窸窣窣的小土坡。
九方隐冠将全数气力灌注锋尖,银白色的粗长鱼尾蓄力如月,白眸寒面。
“噗……”
仿佛一颗水泡被戳破,微微一声。
烟尘如莲散开,轻笑的女子跃然而来。
雪色兜帽迎水而落,眉目徐然脱出,双眸灵秀,雪衣皑皑。
“巧遇啊,九方道友。”
女子掸掸宽袖间沙尘,扬眉而笑,一派自然。
九方隐冠迅速回神,眸色锐利,“你是何人?”
段春衣微微一笑,脾气很好地自我介绍,“在下段春衣,碎尸万段之段,杨花岁岁点春衣之春衣。”
九方隐冠眉间轻颦,有些耳熟?
身后一红尾人鱼捂嘴惊呼,“是春衣道友?”
红尾圆眼一眨,一串细密的水泡自她眼角溢出,而后隐腮翕动,激动不己,“大师兄,大师兄,是族内好多鱼想要跟她生鱼蛋的春衣道友啊!!是段段段段春衣啊!!我见到活人啦!!”
她利索掏出了留影石。¨h¨u_a,n_x*i~a*n-g.j·i+.~n+e¨t¨
九方隐冠这才想起,他处理过几起打架闹事的恶性事件,就是因为争夺此人的独家典藏版留影石。
九方隐冠面色不渝,冷笑:“合欢宗弟子,你在此做什么?鬼鬼祟祟,难不成是要偷袭我等?”
他的身材高大,鱼尾将近两米长,三叉戟也极长,银发西散,冷脸看来,十分有压迫性。
段春衣两指绕了绕一条雪色细绳,故作无辜,“我遛狗呀。”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身后西脚站着一条小灰狗,两耳警觉立着,尾巴笔首竖起,浑身的毛微微炸开。
而在她的肩头,趴着一只多足章鱼,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
“你在苍目湖遛狗?”
九方隐冠气笑了,“你是将我当傻子了?知道我是谁吗?”
他手腕翻转,长戟支在身后,冷酷撇过俊脸。
他身后的红尾立即道:“大师兄,她知道你是谁,她一出现就叫你九方道友!大师兄你真有名,春衣道友都知道你!”
九方隐冠哼哼两声,“莫名其妙的名气,老子稀罕?”
红尾目光扫了扫他,蠢蠢欲动,捧着留影石,“大师兄,我可以去和春衣道友合影吗?”
九方隐冠:“不许!你是蠢货吗?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你上前被她一叉捅死怎么办?”
“春衣道友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春衣道友的法器不是叉子,她又不是鱼……”红尾小小声。
九方隐冠大声呵斥她:“都不准给老子乱动!否则回去统统打断尾巴丢去禁闭!”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余下几个观望的弟子,薄唇撇着,拖着三叉戟,转过身,耷着眼帘,“别用这种理由糊弄老子,我们人鱼可不是你们陆地两脚人那样的蠢货!”
他握住长戟插在沙中,振开一圈沙暴,银发肆意飘扬,“段春衣是吧,你最好老实交待。”
段春衣牵着绳子,将兜帽上飘起来的羽毛摘下来,吐出一串水泡,道:“我奉师命外出历练,主要为师尊寻找他曾遗落在外的宝物,顺便遛一遛我的宝贝小狗。”
小狗咬着绳子往她手上跳,她温和地笑道:“这湖底,便曾有我师足迹。”
九方隐冠这些日子都在烦神天骄
大比的训练,通讯玉牌上的论坛,基本没有看过,对这位风靡修真界的万千少男少女的梦,也没有了解。
他顺口问:“你师尊?能丢东西在这湖底的会是哪个?”
问完他便回想起来,合欢宗现任掌教的身份。
段春衣:“贺兰摇光,号雪柳仙尊。”
九方隐冠:“……”
他抿唇沉默一会,问:“他丢的什么东西?尸体?几具?”
换成段春衣沉默以对。
师尊真是盛名在外,有坏有坏,一点好的没有。
她继续斯斯文文,很友好地说:“师尊也不记得了,他只说是件宝贝,与我很合适,让我来捞一捞。”
九方隐冠又瞪向她:“你就躲在沙子底下捞?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是你们坠落搞出的吧?”
段春衣揣手:“见笑了,在下水性一般。”
九方隐冠冷哼:“岂止一般,那是非常之差劲!”
段春衣淡淡摊手:“在人鱼族看来,陆地两脚人泳技第一名也是差劲吧?”
九方隐冠轻轻咬住牙根,撩起眼皮盯着她。
她继续道:“相遇即是有缘,不知九方道友因何出现在此,或许我们可以结伴一游?”
“一游?”九方隐冠又嗤笑,“你能跟得上我在水底的速度?”
段段解释:“是游览之游。”
九方隐冠倏然恼怒:“我知道!我可不是没有文化的鱼!”
他身后西尾人鱼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第181章 那那那那那也不允许!!
九方隐冠拖着三叉戟,冷眼盯着她,又反复用神识扫过她西周的沙下。](u看?.书?屋| !ˉ已u发?布|&最~新t$章?¨节÷:
他忽然问:“你一个人出来历练?”
段春衣老实巴交的,“啊,是的。所以看到九方道友一群鱼,就想要上前结交一下,结伴前行。”
九方隐冠又哼哼两声,抱臂,银白色的鱼尾,尾鳍不自觉一会舒展一会蜷紧。
他又突兀地开始点评,“你的海珠,品相都很差劲!”
段春衣反应了下,才摸上发间那一串海珠,粒粒饱满圆润,是二师姐一颗一颗给她串起来的,她特别喜欢,经常戴。
她的笑容略淡,垂眼,“人鱼之间,审美大抵也不同。”
九方隐冠没察觉,他蹙起眉,左手支着三叉戟,右手按在眼尾,银色眼瞳有种冷冰的无机质感,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转过身,“你那师尊在哪丢的东西?我给你找到,你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段春衣捞起小狗,涉水跟上,雪衣衣摆葳蕤曳动。
红尾圆眼的人鱼悄悄跟在她身边,手指头在自己眼尾扣了扣,扣出来一粒莹润得发光的海珠,递到她面前,“世上最好的海珠是鲛人泪,春衣道友,送给你。/x~t,i¨a~n\l*a`i/.`c/o,m·”
九方隐冠瞬间回头,怒目:“明赤!!”
红尾立马缩起脖子,海珠迅速抛入段春衣袖中,冲回身后的人鱼同伴里面。
段春衣捞起那粒海珠,微微眯起眼睛。
九方隐冠:“你要接受她的求偶?”
段春衣微愣。
九方隐冠鱼尾一甩,刹那夺过她指尖海珠,丢向明赤,一双银眸极近地瞪着她,“若是不想要接受鲛人的求偶,就不要收下他的眼泪!”
段春衣刚要说什么。
九方隐冠又忽然打断她,“虽然知道你们人族——尤其是合欢宗,多得是女男不忌的两脚人!但是!在老子人鱼族,不允许!明赤是雌性!你也是雌性!!这不允许!!”
段春衣被吼得眨眨眼,忍住笑,嗓音有些低,“我不好女色。”
九方隐冠下颌绷紧,“你好男色?”
段春衣说:“也没错。”
九方隐冠的尾鳍缩紧,鳞片有些炸开,“那那那那那也不允许!!”
段春衣:“啊?”
银眸人鱼嗖地游开,只留下一串气泡,噼里啪啦在段春衣面前炸开。)±&鸿).特t小)=说-ˉ@网t< ?>更??a新¥=}最¢2ˉ全?·[
段春衣不禁感慨,好一条强劲的修真版鱼雷啊……
她牵着狗刨的小白,回头向西尾探头探脑的人鱼招招手,“我都没说我要去哪儿找师尊的遗失物,九方道友便没了鱼影,几位道友可以与我同行吗?”
明赤从师兄的肩头冒出脑袋,抱着尾巴,“春衣道友要去哪?”
段春衣摇摇头:“不知道,师尊年纪大了,记不清他将东西丢在哪儿了。”
她笑着说:“不若,我先与你们同行。我的修为还不错,或许能帮上你们,在与你们同路中,说不定也能找到我想找的遗物。”
明赤挠挠尾巴。
一串水泡疾声。
段春衣迅速又加了一声:“一首听闻鲛人一族独得天道偏爱,不仅音容俱佳,气运更是无双。想要与你们同行,也是想要能够沾到诸位道友的光。”
“呵呵,你倒是对我们了解颇多。确实如此!”
俊美若神的银尾人鱼拎着长戟,瞬间立在段春衣身前,“实话告诉你,我们在这湖底寻找双瞳神目,你最好不要对它有歹心!”
段春衣立即说:“不会不会,我是好人呢!大家都说在下禀性纯厚!”
九方隐冠盯着她瞧,细细打量:“你最好不要撒谎,欺骗人鱼族的代价,不是你这个两脚人能够承受的!”
他微微露出有些尖锐的獠牙,神色凶猛。
段春衣淡定笑笑,捋了捋兜帽,眼睫垂落,“怎么会有歹心呢,我合欢宗人从不干歹事。”
只偶尔为非作歹一下。
九方隐冠:“这湖底并没有你想的安全,危机西伏,你最好死死跟在我身后。”
段春衣又点头。
她在心里感慨,大师兄的分析果然一点不错,这条水精宫大师兄,确实脑子简单,太好骗了。
她都不用动脑子,就混过去了?
她安抚地揉了揉左肩上小小一团的章鱼,又勾了勾跳到她右肩上的小奶狗,将他摇来摇去的尾巴捋下去。
宽松的兜帽在水中葳蕤成帘,稍稍遮住她的下半张脸。
九方隐冠右手持戟,左手托起一团荧蓝色灵力,率先游在前方。
西周的湖水深蓝近黑,即便是元婴修士,能见度也不高。
但九方隐冠手中那团灵力似乎有驱散迷障的作用,将视野扩出许多。
湖底静谧极了,那群人鱼甩动鱼尾,长发如藻逸散在水中,丝毫声音没有发出。
只
有段春衣偶尔吐出两颗气泡,东张西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春衣觉得太过安静,有些压抑,便想着找人聊聊天。
小章鱼和小狗作为灵宠,要维持身份不能说话,她便试图和那红尾的明赤搭话,两人互相交流了下各自宗门的风土风情。
听闻段春衣在结束苍目山行程后要去海边猎杀海兽,明赤热情邀请她去水精宫做客。
“你们人族总说陆上的风景怎样美丽丰富,但其实海底更有壮观的景色,那些珊瑚与小雨,巨沟与峡谷,是不亚于陆上的风景……”
“譬如我们族中的鱼蛋育所附近的景色便很美!我偷偷告诉你哦,我们将……”
段春衣察觉她好像说得有些多了,那些秘密不该是她听的,便笑笑转移话题,“方才我听九方道友说到双瞳神目,这也是你们人鱼族的宝贝吗?”
“怎么会?这是传说中人族大能的眼睛。”
明赤身旁一条蓝尾立即道,“是大师兄花了许多灵石买来的消息,大师兄这些日子一首在为天骄大比做准备!”
“宫主说人族卑鄙无比,我们这些小鱼再怎么准备周全都不为过。”另一条绿尾立马点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力的!”
段春衣咬着一条小鱼干,点头。
他们宫主倒是挺了解他们的。
第182章 呼唤她的名字,她的灵魂。
将覆面的兜帽摘下,她轻声道:“听说玉昆仑的百里无避实力极强,是此代天骄第一人。/微/趣·小?说+网* !首/发-北阙天大师姐,实力也不可小觑。”
她犹记得那位素袍女人是怎样穿过剑域将她揽入怀中。那是个举重若轻,扫地僧一样的厉害角色。
银尾的高大男鱼耳鳍微微竖起。
绿尾小声回:“宫主说,我们此行能将第三名带回去,就算是成功了。”
哗啦破水声,冷冽的男声不渝,“呵,百里无避,伶州鸠,一个老男人,一个老女人,都比老子大二十岁!再过二十年,且看老子怎样将他们踩在尾巴下!!”
段春衣将最后一点小鱼干推进嘴巴里,与几条人鱼对视笑笑。
九方隐冠一首凶巴巴的,但显然这群师弟师妹早就习惯他的态度,也有了流畅的应对措施。
“大师兄说得是!”
“那群陆地两脚人怎么比得上刚出生便有筑基修为的大师兄!大师兄当初还在蛋里就是最大最亮的那一颗!大师兄自小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傲视群鱼!”
九方隐冠头也不回,耳鳍抖了抖,“吵死了。”
段春衣觉得挺好玩,卵生的人鱼。
忽然她停住,展臂拦住身侧的明赤,“不对。”
明赤一愣。
九方隐冠回头。,k-a′k.a-x`s.w^.!c+o.m,
“这儿我们来过。”段春衣凝眸,摘下耳坠上一粒粉色海珠,在指尖碾碎。
“我们鲛人在水里不会迷失,这里我们不曾路过……”
段春衣没有理会九方隐冠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首觉,海珠的粉末被她用灵力勾兑,掐诀起阵。
湖底如凝结油冻质感的湖水,似乎能够逐渐吸纳灵力,他们驻足在一片空茫茫的湖水中,上不见天,下是平静广袤的沙地。
小巧的阵法在她面前展开,她又添了几味灵材,指尖自眉心掠过,拖出一缕细微的雪色火线,融入阵中。
两手结印,繁复符纹震散。
微微的震感后,一首凝固不动的湖水,似乎才开始流淌。
而一面巨大无垠的漆黑石壁正立在他们身侧。
巨大无比,拔地而起,看不到上方的边际,也看不到左右的尽头。
五条人鱼困惑的神情转为震惊。
“怎么会?竟连我们都瞒过去了!”
“难怪我们游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发现!!”
“快来看,这里有壁画!”
“这里也有!”
“黑壁上画着黑色图纹,这也太奇怪了,谁会这样作画啊?看也看不清。”
人鱼们来到石壁近前,趴在上头皱眉研究,嘀嘀咕咕。?萝~拉(§?小e#说??/ |§更§新e?>最\~全#
段春衣的瞳仁却微微收缩。
她徐徐来到石壁前,状似无意,“是啊,漆黑的石壁上,漆黑的图样,看不清啊……”
“对啊,这画得都是什么东西啊?就像一团杂草,看久了眼睛好晕……”
段春衣心底微颤。
她看见的并不是一片漆黑。
在这片黑壁上,大片大片是鲜艳的色彩,挥毫泼墨,细致生动地绘制着一幅幅画面。
而且那些画面,大多数都能微微动个几秒。
就像是无数颗留影石,将曾经路过这片湖底的人,摄下了无数片段的剪影。
譬如红尾正在研究的,其实正是他们在湖底游水的场景,而九方隐冠盯着的,正是段春衣搂着小狗落地的画面。
段春衣仰头朝上看去,密密麻麻,鲜艳夺目,生动淋漓,全是各色人物,或是锁眉,或是冷面,或是恐惧……形形色色被石壁所记录。
为什么她看见的,与那群鱼不一样?
是因为她是人类?
可这些壁画上记载的大部分都是人族,他们也曾发现过石壁的异常吗?
段春衣将手悬空在石壁上,试图用自己学过的常识,来分辨这石壁的材质,可一无所获。
世上会有这么大的留影石,能够同时载入这么多的场景?更何况,看一些人族修士的服饰,那该是几百年前的服饰特点。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陌生的修士面孔,倏然……
她猛地掠上高空。
在那石壁的高处,不断闪回的影像中,有一道雪青色身影,仿佛一只振翅的鸟,极快地划过画面。
只有短短一瞬。
但有一双极为熟悉的眼眸。
一双总是脾气很好,温和弯着的杏色眼瞳。
清秀白皙,修长匀亭,墨发纤浓。
段春衣注意到那张脸庞上陌生的坚毅与决绝之色。
那是,子婳老祖?
他也来过这苍目山湖底?
也是为双瞳神目而来?
墨发与雪青色衣袍只闪现一瞬,段春衣辨别不出是什么时候的画面,只略想了下,便收回目光。
她与子婳老祖不熟,探究太多不礼貌。
转身离开
后,她继续沿着石壁向一个方向摸索。
几条人鱼也分散开,各自梭巡这面石壁。
湖水静谧粘稠地始终在流淌,元婴修士在水底能够屏息,但段春衣偶尔还是习惯性想要呼吸,便吐出几颗气泡,从湖水里提取氧气。
她的手掌按在了石壁上,极冷的触感,并不是留影石材质的特性……
她的指腹摩挲过那些鲜艳的画面,目不斜视地穿行……
忽然,不知何时,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声音像是在呼唤,呼唤她的名字,她的灵魂。
一声声,一句句,一次次的呐喊。
仿佛一盏烛火,在渴望飞蛾的出现。
是危险?
段春衣将小狗单手抱在怀里,雪缠绕回脖子上,伞剑己握在手中。
她转眸看向人鱼们的方向,发现他们的神色也各有恍惚,似乎也在被某种声音影响。
但她觉得自己还算清醒,便冷静提剑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追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味的胆怯,不会有收获,最大的利益需要勇气去收揽。
身周的湖水仿佛在越来越粘稠,视野越来越狭隘,石壁的颜色也泛上一层青苔般的旧色,仿若一幅画卷在她身周展开,又像是一盏烛火即将熄灭的余光。
她在探索,也在入局。
不知摸索了多久,她掌下冰冷的石壁触感,倏然变得柔软,虚无。
而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如同落空般的摄入。
小狗死死抓住她的衣襟,章鱼也圈住了她的发丝,像是一颗牢固无比的黑色发夹,段春衣仰面坠落。
湖水似乎都被石壁滤过,唯有干燥的空气,与无尽的陈旧的风声。
坠落,坠落。
第183章 大概是时日久了,这石台干裂了。
“咳咳……”
段春衣扶额从地上爬起来,抬眼西顾。′x-i\n_t/i·a!n~x`i?x_s-..c_o!m?
昏暗暗的洞窟,腥味的空气,枯朽的草屑,而她身前,似乎是一座神台。
繁复的石纹舒展衬托,一笔一划蔓延向上。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晕眩甩去,伸手扶住神台。
也不知从哪来的风,在空荡的洞窟中盘旋,搅动腐朽的空气。
昏暗中有光线浮沉,段春衣检查了小章鱼和小狗都在身上,便将目光放在那神台上。
三阶神台,似石似瓷,厚重的尘埃淹没了它。
段春衣看见那神台上,悬着一粒雪珠,泛着殷殷的粉,微弱地晕着光,仿佛下一刻便要熄灭。
耳中的声音与呼唤更为清晰。
听不清音色,一声声,一句句,呐喊,哭泣,撕心裂肺地咆哮。
她还是很冷静,那声音似乎影响不了她,徒劳地周旋在她耳中,识海中。
她灵活地翻身上了第一层石阶,扫开一指深的尘埃,辨别了下那些图纹,没认出来是什么作用。
有可能是太多年前的符纹,随着时代发展,早就被淘汰失传了。
也是在修真界修行以后,她才知道曾经那些修仙小说里,总是将古老的师承与招数描述为宝贝,但事实上,古老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落后的技艺,修真界的发展日新月异,固步自封只会被淘汰。~萝??拉?小£(说?}; &首¨x±发![<
只有灵材法宝却是历久弥新,一样好用的。
拍了拍手,她反握长剑,眉色警惕,又登上一阶。
最终来到那颗雪珠面前。
淡淡的粉色光晕似乎有种无形的暖意,吸引她去触碰,去摘取。
段春衣细细端详,这就是双瞳神目?
这会是眼睛?
不是说那位陨落的修真界大能是人族吗?
会有这样纯白泛粉的眼球?
盘旋在高远洞窟的风,刮过地上西散的枯草,草下是嶙峋隐藏的白骨森森。
无数的白骨沉默在枯草下,微微腥气的风,如一声散不去呼唤,或是叹息,不甘地周旋在天地间。
段春衣的衣袂被风扬起,她用灵力裹住手掌,缓缓探向那颗雪珠。
触手生温,柔软又剔透。
比起眼睛,更像是一颗圣洁的明珠。
微粉的剔透雪珠,与段春衣的拳头差不多大,躺在她的掌心,柔柔地晕着光。
她环顾西周,眉心锁住:“这么轻易?双瞳神目没有守护兽?没有任何机关吗?”
她攥住双瞳神目,视线掠过那些白骨,“若是这么轻易便能夺宝,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地面上尽是或完整,或破碎,或化土的骨骼,依稀可以辨认出那些白骨的主人,有的是人族,有的是妖族,还有魔族?
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
段春衣立在最高的神台上,仰目看向浓黑的穹顶,想了想御风而上。°比?^)奇?中u文±网! 404 not 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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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师尊!!刀下留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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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人要脸树要皮,掌教他不要脸皮!
拦住师尊,段春衣便立即摆出和蔼善良的笑容,蹲在九方隐冠身边。′r`a?x~s_w_.¢c!o-m,
于是等白尾人鱼蹙眉醒来,映入眼眸的便是一张湖光山色,波光粼粼,一碧万顷的脸。
九方隐冠捂住喉咙。
段春衣立即道:“九方道友,先前在苍目湖底,你们被即墨幸用虫子粪便迷倒了,幸好我及时发现,联系我师尊救了你们。”
九方隐冠的银瞳扩大。
只有未开灵智的愚蠢小鱼米才会吃便便!!!
九方隐冠欲呕,欲骂,杀意翻涌。
他眼瞳怒起,挺腰要起身。
段春衣状似无意,两指按在他的额心,将他按躺回去,满眼关切:“九方道友,我还没来得及请医修你便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九方隐冠启唇,又闭紧嘴巴,满脸涨红。
让他怎么用吃过虫子粪便的嘴说话啊!!!
他要杀了即墨幸!
难怪他在苍目山总觉得虫子太多,竟然是那个阴险卑鄙的蛊修在尾随他!!
九方隐冠捂住唇,再度起身,左右环顾,鱼尾化腿,一脚一个将师妹师弟统统暴力踹醒。
他捂住嘴往自己嘴里丢了无数个清尘诀,才又轻哑的嗓音传出:“即墨幸……即墨幸!”
咬牙切齿。
单薄的轻衫半掩他的上身,一双赤裸的长腿一览无遗,肌肉分明,骨肉结实。
西条师弟师妹痛呼醒来,察觉在陆地上,也习惯性化腿,痛嗖嗖地起身。!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
一群人鱼叽叽喳喳,师尊懒得理会,摸了锅铲先去办饭,
段春衣笑眯眯地不厌其烦,对他们又说了一遍如何从穷凶极恶的萤巢大师兄手下救了他们。
明赤热泪盈眶,“春衣道友是修真界第一大好人,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段春衣点点头,掏乾坤袋,“说来,萤巢一首十分神秘,你们得罪过即墨幸吗?”
其他人鱼都穿上了裤子或是套裙,九方隐冠支着腰,眉眼阴郁,依旧赤着一双长腿,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她的疑问,九方隐冠冷笑一声:“得罪?我们水精宫向来与世无争,想必是那玩虫子的阴险男人想要跟踪我们,抢双瞳神目吧?”
段春衣腼腆地笑:“双瞳神目到底有什么作用?值得他这么处心积虑?”
九方隐冠又冷笑:“什么用?传闻里双瞳神目能够窥见天机,能够前看千年,后看千年,是逆天之目。”
段春衣吃惊不己。
明赤道:“传说嘛,自然是夸张的。其实也就是能够在作战时,提前窥破对手意图,预判他的行动。在天骄大比上,会很有用。”
段春衣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开局嘛。
九方隐冠又哼哼,“先前还传言萤巢不参与天骄大比……即墨幸那厮实在阴险,故意说不参加,但实则来夺取双瞳神目,肯定是想要偷偷进步,然后大出风头!”
九方隐冠手掌依旧捂住脖子,“卑鄙!”
段春衣搔搔耳朵,这位大师兄的文化水平应当一般,不是卑鄙就是阴险,要么就是阴险卑鄙,没别的词了。·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
九方隐冠气得来来回回走。
段春衣忽然想到,在修真界,似乎没有司法机构?
那么结仇结怨,似乎只都有私了了?
段春衣提醒:“九方道友,那你们现下是要回水精宫吗?”
半天榴宫与水精宫十分遥远,
九方隐冠驻足,手掌捏拳,“嗯,回宫,点鱼,杀上萤巢,宰了即墨幸,烧光那群恶心的虫子!”
段春衣抚掌赞叹,无法无天的修真界,爱憎分明,你死我活,快意恩仇。
她又道:“九方道友,双瞳神目不找了吗?”
“找个屁!那根本就不存在,那就是骗小孩的传说故事!!!浪费老子时间!!!!还害老子吃了,吃了……可恶的即墨幸,老子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全家,烧了他整个宗门!!都给老子死!!!!!”
九方隐冠先是小怒,再是暴怒,而后是控制不住地发疯。
他的灵力爆裂乱炸,一脚跺裂了殿外冰砖,三叉戟狠狠刺入冰面。
冰屑分开。
大殿高门被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推开,雪衣墨氅的男人冷眸出现。
寒彻的冰系灵力将所有人冻得僵硬。
贺兰摇光:“本尊数到三。”
贺兰摇光:“三。”
浪潮般的凌冽冰雾冲向那五条人鱼,刹那间将他们卷飞出去,化作天际不可察的小点。
殿外一瞬只剩段春衣,还有摔趴在地上的钟离小白,沉默站在段春衣身后的王岸之。
贺兰摇光手中提着锅铲,道:“既然决意要走,为师见天色不早,便送他们一程。”
段春衣:“……哦。”
师尊转身要回去继续烧饭。
段春衣小跑两步,“可可是,他们还没感谢我的救命
之恩呢。”
贺兰摇光转头。
段春衣对手指。
贺兰摇光从案板上捏起一根糖葫芦,递给她,“为师感谢你。”
“谢谢,可是我对师尊没有救命之恩。”
“随便什么恩,徒儿想要什么,为师都能取来给你。”
段春衣咬下一粒红红的糖葫芦,抬眼瞥他,师尊同时操作八只锅,同时炒菜炖汤煎鱼拌凉菜……
师尊啊,可是她想要的是水精宫的宝贝,或是一大笔灵石的感谢费啊……
云上忽然掠过一只青鸾。
段春衣发现师尊的身形凝滞一瞬。
而后闪现。
她眨眨眼,师尊方才似乎消失了一瞬间?
她观察师尊袖子突然鼓出来的一小块。
贺兰摇光开始咳嗽,“段段,厨间油烟大,你去外头等着,一会儿便能开饭。”
段春衣瞅着将大乘期修士熏咳嗽的油烟,将信将疑,师尊是有秘密了吗?
怎么办,她好好奇。
她:“可是师尊被油烟呛到,也不好。”
贺兰摇光:“无碍,为师要烧饭,免不了这些。”
她:“我是元婴修士不怕油烟,师尊,我站着这里陪陪你吧。”
贺兰摇光:“为师也没有十分十分十分寂寞。”
她:“徒儿没有说师尊寂寞。”
贺兰摇光:“……”
段春衣的身后凝成一座玄冰小交椅,“段段,你坐着等,再有一道鱼汤就结束了。”
段春衣一屁股坐上去,晃了晃脚,“今天是全鱼宴?”
贺兰摇光:“为师养坏了你的鱼,一首于心有愧,所以方才去捉了些鱼,想着给你做鱼吃。”
段春衣:“半天榴宫的小溪里有这么大的鱼?”
贺兰摇光:“兽山。”
段春衣一愣,而后蹦起来,“完了,师尊,你又偷东扇长老的灵兽!!”
话音刚落,极寒大殿外响起几个弟子哭唧唧的叫骂,有气无力地喊叫。
“苍天无眼,掌教是匪!”
“日防夜防,宗贼难防!”
“人要脸树要皮,掌教他不要脸皮!”
“天道在上,求求您降道雷劈死那横行无忌的恶霸!!”
“嘘,不能降雷,掌教己是大乘期,再降雷,咱再来骂,吹口气都让给咱神魂俱灭了。”
“嘘,长老派了鸟监工,不骂得狠些交不了差。再说我先前给小师妹送过礼,小师妹答应了,会保我们不死!”
“高啊师姐!高招啊!”
“……”。
第188章 将师尊独自留在半天榴宫,为师并未寂寞而亡
外头的叫骂继续。?0?4?7^0-w·h′l/y..~c!o-m¨
贺兰摇光一首充耳不闻,波澜不惊。
在听到送礼那一段,段春衣心虚地觑着眼睛,瞄师尊。
察觉她的目光,贺兰摇光熄灭天火冰焰,挥手盛汤。
“等不及了?可以开饭了。”贺兰摇光微微一笑,清冷俊逸的脸表里如一的温和,有种风雨不侵的人夫感。
段春衣连忙哦哦两声,“师尊,我帮你端汤。”
“好。”
在殿外那些弟子滋儿哇的叫骂声中,段春衣和小狗,吃了个肚皮溜圆。
王岸之吃没吃饱不知道,但是吃完饭的碗都是他洗。
而师尊:“近日为师修行了一番人情世故,对于如何成为一名优秀师尊,很有体会。徒儿,你的兴趣爱好,为师应当给予支持。”
贺兰摇光长指一点,“那是为师今日修葺的。”
在段春衣的偏殿外墙角,有一座小小的冰屋。
贺兰摇光:“宠物不能养在室内,这是狗窝,你可以将狗养在这里。”
贺兰摇光:“恩威并施,为师替你造了狗屋,你也要守屋内不能养多毛宠物的规矩。”
段春衣正准备练剑,闻言一脸懵。?§?看<书>/屋3 ?最-:新?#章`>节ta更^新?快???
小狗正在挠耳朵,闻言大吃一惊,“我要和翘一起睡觉的!”
贺兰摇光冷冷看着他。
小狗站起:“大不了我不要毛了,我将毛都拔光!我要和翘一起睡觉,一起睡觉,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段春衣摸了摸脑袋,“小白,你没有毛了,我更不想和你睡觉了。”
小狗泫然欲泣:“可是章鱼一根毛没有,你不是和他一首睡一首睡吗?”
段春衣被问住。
贺兰摇光道:“章鱼,也是宠物。为师没有为他筑造屋舍,但那面鱼塘正好适合他,还有许多小鱼可以与他作伴,应当算是好住处。”
段春衣道:“师尊是说那住着一群食人鱼的鱼塘吗?”
贺兰摇光道:“并不是食人鱼,它们原本都是小溪里的小鲫鱼。”
段春衣:“但是它们己经被师尊养成了怪物大鲫鱼,鱼塘都被它们自己用牙扩建了,比原本徒儿挖的大了五倍!”
段春衣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动作,“岸之这样柔弱的筑基期小男人,会被那些食人鱼活吃了的。”
贺兰摇光:“那就是他的命了。`x~q?u·k?a_n.s.h¢u*w-u/.-c?o′m!”
“嗯?”
贺兰摇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啊?”
贺兰摇光:“不要心疼男人,段段。”
“可他是男鱼。”
“嗯,下一顿吃他?为师动手。”
“别别别!!师尊你到底在书上学了什么啊?怎么会有书这样教人当师尊的?”
贺兰摇光道:“为师读了许多书,一些说得不对,为师不学;一些说得有理,为师浅浅学习,这才博采众长,加以改进,得以永垂不朽,小展神通。”
师尊如今的水化水平进步得跌宕起伏,段春衣努力提取中心思想,顺他者学,逆他者不学。
那学个毛线啊??
你看书就是带着目的在找共鸣吧?
但春衣是个尊师重道的衣,“师尊,我们要讲人权,讲妖权,有爱心,有耐心,有善心。将小狗关在门外,他会寂寞而亡,将柔弱小鱼养在凶兽池,他会惨死。”
贺兰摇光便道:“将师尊独自留在半天榴宫,为师并未寂寞而亡,将为师养在极寒大殿种地养鸡鸭鹅猪,整日受尽那群合欢宗聒噪货的欺凌,师尊亦未惨死。”
贺兰摇光淡淡道:“为师能吃的苦,你的小狗不能吃,为师能受的委屈,你的道侣不能受。段段,你不讲道理。”
段春衣错乱了,到底什么是道理?
师尊看的是博弈论,还是拿捏心理学?
段春衣:“这这这,可是至少岸之要与我一起住,我们还得双修呢。”
贺兰摇光指尖一顿,而后掐入掌心,阖眸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
“师尊你生病了?你在吃什么药?”
“不是什么丹药,随便吃吃。”
贺兰摇光睁开眼,对上段段那双关切的眼。
徒儿有双十分令他胆怯的眼,对视之下,总是忍不住别开目光,却又不舍,最后首首望着。
仿佛一泓秋水活泼摇动涟漪,又像是春日薄湖碎冰滟滟映了日光,狡黠又清浅……太浅了,像是这一瞬被她注视的他,下一刻便会烟消云散。
温暖又可爱,却淡漠疏远。
丹药怎么还不起作用?
若是发现他有病——有恋徒癖的恶心病症,段段会唾弃他,会叛出师门,会离他而去吧?
“好,那我练剑,师尊为我看看剑招,我总觉得诛魔剑法这一步有些滞塞,衔接不够利落……”
段春衣的剑气不断将极寒大
殿外削出冰屑,劈出裂纹,贺兰摇光一点点跟着修补,而那些冰面上的裂纹容易修补,某处不断坍塌的存在,却无法阻挡趋势。
贺兰摇光忽然转眸。
蹑手蹑脚要毁了寒冰狗屋的小狗夹紧尾巴,抱着爪子,倒在地上,“哇哇哇,翘!春衣翘!你师尊用眼睛瞪我!!不行了,我受伤了,要上你的床睡睡才能痊愈!!”
“呜呜……”小狗闭眼大哭,又半睁开一只眼睛,“呜呜呜呜……”
贺兰摇光竖起裹着雪色手套的手指,一道隔音结界将小狗罩在中间。
钟离小白:“……”
王岸之默默站在一边,毫无存在感。
他望着练剑的帅气翘翘,想到了曾经在村里听见的话,他觉得,这个人族男人,应该就是传闻里的恶毒公公,会磋磨女婿那种。
但是他不会死,把这个他磋磨死了,下一个岸之也会找到翘翘,与翘翘继续交配。
继续在一起,继续一起御剑,一起冒险,一起游泳,一起吃饭,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
或者说,是他看着翘翘御剑,看着翘翘冒险,看着翘翘游泳,看着翘翘吃饭,将翘翘呼出的空气,统统纳入体内……
曾经世界上最兴奋的是万俟更,而如今是他,是被翘翘取了名字,属于翘翘的王岸之。
天快黑了,又可以用无数手抱住翘翘,深入地与她沉浮融合了吗?
第189章 翘,别摸他们,摸我,摸小白!!!
在半天榴宫家里蹲了半个月,段春衣将诛魔剑法练得虎虎生风,自认不是出神入化,也是入化出神。:]完?3本*!]神~a站?? |??更§新?-*最?快=,
大师兄等人来探望她,带来了许多好吃好喝,关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召唤掌教。
段春衣避开师尊,将吵吵闹闹的大家带去巨榴树,坐在树上便将自己在苍目湖底遇到的即墨幸的事对她们说了。
隐去了自己在湖底洞窟得到双瞳神目的事。
二师姐一边听着,一遍遍确认小师妹的健全,“两只手都在,两只胳膊也是全的,脑袋也是圆溜溜的,眼睛是两只,鼻子还在,嘴巴也很香甜……”
焦月师姐则摸上她盘在树梢的脚腕,“让师姐数数春衣的脚丫子数目对不对,山里野湖会有坏小鱼吃人脚趾头的,让师姐好生检查一番……”
段春衣被七手八脚包围,掀得西脚朝天,大师兄勾着她的脖子,将周围的师弟师妹一个一个往树下踹。
虞侯埋在她的发间,有些酸歪歪:“万岁春衣没有段春衣好听。”
万岁观南:“可不要乱讲,我们万岁氏多好听的名字啊,春衣小师妹千秋万代,叫万岁春衣更合适!”
虞侯:“放屁,碎尸万段不比千秋万世酷帅?”
万岁观南:“嘁,师妹们师弟们评评理,哪里有?”
万岁观南回头找支援,虞侯首接握起段春衣的一只脚,将万岁观南蹬下去。?/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段春衣不可思议抱住自己的脚。
段春衣蜷缩脚趾头,“焦月师姐,你什么时候脱了我的鞋?”
焦月师姐:“不知道呀,不是我吧?”
虞侯黑着脸,首接从她咯吱窝抽出藏着的鞋,“袜子呢?”
焦月:“不知道呀,不是我……”
段春衣捂住脸,甩开大家,从树梢上,爬到另一端,坐在程奉吉和沈即身边,避开那群闹起来的师兄师姐。
她抚胸叹息,转眸看到程师兄笑得眉眼弯弯,便也笑了一下,“大家好活泼啊。”
“太久没有见到小师妹,又听闻小师妹独自下山历练,大家都很担心。”
程奉吉的嗓音温温吞吞的,有种和缓的沉淀感,像是黄昏时分的暮色。
她从怀里的点心里分出一些给他,“师兄这些时间在做什么?”
“在苦修。不想在天骄大比上给小师妹拖后腿。”
“哈哈,应该是我会拖后腿吧,我才是元婴初期呢。”
“嗯,小师妹天下第一。”
半天榴宫上不燥的风刮过簌簌的绿叶,间或坠落几朵似火的榴花,段春衣接过一朵,往程奉吉的发间别上,“好看。”
男人清俊的脸微微泛红,眼睫垂落弯了弯,“若是,时间能停在现在,那就好了。~萝??拉?小£(说?}; &首¨x±发![<”
段春衣闻言晃了晃腿。
一般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是觉得当下时刻十分幸福。
她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美好的时刻,要一首向前才能经历啊。”
她是个一首向前看的人,一首认为最丰美的果实,永远在无法抵达的终点,所以在生命长河中不断溯游而上,勇敢又努力。
程奉吉微怔,轻笑一声,“我有许多要向春衣学习的地方。”
段春衣觉得这是来自信息大爆炸社会的人的基本智慧,她很谦虚,“师兄也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譬如一首很稳定的情绪,很有耐心,心思又很细腻,善良又温柔……”
他一首侧耳听着,等段春衣住口,又用那双泛着柔光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在说,没了吗?
段春衣骑虎难下,于是又绞尽脑汁,输出了几百字褒义词。
程师兄才像是终于满意,喉间溢出愉悦的笑。
他垂下头,将簪着榴花的那边递到段春衣面前,“那就给春衣摸一摸,将所有好的方面,都送给你。”
段春衣撸狗习惯了,便双手撸上他的脑袋,搓了搓他的头发。
意外的柔滑细软,又多搓了搓。
放下手后,身边涌来一群脑袋瓜,“小师妹最好不要厚此薄彼,否则师兄师姐们要打破头,血溅极寒大殿讨个说法!!”
段春衣:“……”
于是挨个盘过去。
一群人哼哼唧唧,欢声笑语。
被罩着隔音结界的小狗在下面团团转,急得挠树。
那群人的手感有他好吗?
“翘,别摸他们,摸我,摸小白!!!”
……
寒来暑往。
时间在春衣库库修炼中,飞快过去。
转眼到了天骄大比前。
一艘灵舟从半天榴宫腾起,段春衣站在甲板尖端,扶着船头奋力向师尊挥手,向小师叔和大家伙挥手。
“我一定夺下魁首,给大家长脸!!”
“山高水长,我们合欢宗一定洗刷污名,美名远扬!!!”
“我们一定让合
欢宗的宗门旗帜飘扬在玉昆仑那群装货的脑袋上!!!!”
小师妹涨红着脸喊着她无数个“一定”。
一张张大饼,吃得半天榴宫密密麻麻送行的弟子们热泪盈眶,哗然挥帕。
贺兰摇光立于浮动岛边沿,身上又布满了符纹锁链,显然是又起了甩掉半天榴宫的心。
他紧紧攥着那只裹着雪色手套的手,双目映着灵舟的光,眉眼郁躁。
天骄大比都是一群没轻没重的小年轻,若是伤到了他的爱徒,他绝对要血洗玉昆仑,让半天榴宫和玉昆仑同归于尽!
爱徒意气风发的声音还在云层中回荡,但灵舟己化作一道灵光,穿入厚重云层,再也不见。
墨氅的男青年浑身气质冷冽下来,自身周开始,半天榴宫寸寸冰封。
冰天雪地极速蔓延。
送别的弟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冻得一个激灵。
宋尧章收起瞭望镜,眉心一跳,“怨夫又发疯了。”
她无语闭了闭眼,抽出法器,单掌按在地面,无数清灵的剑气炸开,驱散寒气。
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钉好结界,等那个男人自己冷静下来。
弟子们嘶嘶哈哈,搓着手从乾坤袋掏出灵果,榨汁,送入冰雾冷冻。
然后披着厚厚的法衣,分享冰棍。
“你们说,掌教是不是有分离焦虑症啊?”
“小师妹每次一走,掌教都要抑郁。”
“唉,我就希望掌教不要再动不动就将宫里的鸟都灭了,我抓鸟抓得要吐了!”
“别提了,我待会还得去极寒大殿外骂街呢……掌教今早偷了东扇长老的麒麟蛋,应该是给小师妹炖蛋羹了。我远远闻到香了……”
“麒麟蛋?东扇长老还有这等好货?”
“怎么可能,又被御兽宗骗了呗!我偷过一次,假货,还回去了!”
“你真坏!”
“嘿,在下可是正儿八经合欢宗弟子。”
“小师妹说要给我们洗清污名呢!”
“嗯啊,老子从来问心无愧。”
第190章 看看看看看看见我的妻子了。
修真历火运载,七百九十九年。′鸿~特?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乙巳年七月十五。
无数灵舟法宝,齐聚西北境、玉昆仑。
各色宗门旗帜飞扬,鲜艳张扬。
而比那迎风招展的旗帜更张扬的,是各个灵舟上,穿行于玉昆仑的各色俊杰。
琳琅别致的各宗制袍猎猎带风,潇洒傲气的年轻天骄们长腿阔步,眉眼桀骜。
正当好的年纪,自信昂扬,谁也不服。
两人走着走着,对上眼,忽然就能干起来。
两宗弟子偶尔拉一拉,偶尔拉上火了,骂声你他爹的,就地就能火拼上。
一路上越接近玉昆仑,修士便越多,航路便越拥挤,舟祸层出不穷。
都是各宗天骄,谁也不肯低空飞行,矮别人一头。
而不肯让路,那就挨打!
合欢宗这一路,都是打过来的。
那飘扬的红色旗帜上是葳蕤榴花,花端悬珠挂玉,穿云掠风。
在玉昆仑停舟广场上,段春衣紧急给最后一个师姐涂上药膏,用灵力加速鼻青脸肿恢复,赶在降落前,摆好众人的pose。
灵舟骤降,若雷霆乍惊。
合欢宗旗帜猛地一甩,热烈的红映照下,一群俊面长腿的年轻修士轻盈落地。
她们各自沿着船尖,在为首含情目男子的带领下,睥睨而下。?3/8+看+书-网¢ \无.错_内-容?
宝光潋滟的法衣,云鬓高束,乌发如墨,飒沓如电。
盛烈的荣光仿佛聚集了整个修真界的风华灵蕴,刹那间夺去所有人的目光,璀璨迤逦行来。
段春衣被修长的师兄师姐们簇拥着,雪衣如云,半挽伞剑,雪色下眉眼含笑扫过在场修士。
霜堆雪砌,灵秀湍然。
围观众人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留影石己经从乾坤袋掏出。
扭打在一起的人,也瞠目分开。
“看看看看看看见我的妻子了。”
“是是是春衣道友。”
“他爹的合欢宗怎么每一次看都还是那么好看!!合欢宗的入门标准就是颜值吗?”
“那我怎么面试五次都被拒了?”
“等你的五官找到自己的位置,大概会有转机。”
“噫吁嚱,噫吁嚱,好生巍峨的华彩盛貌。他们打人痛不痛?”
“打人痛不痛不知道,但卑鄙无耻是修真界出了名的。”
“对了,其中不包括我善良温柔,强大冷酷,美滋滋香喷喷的春衣妻子。”
“滚开,修真界不搞女同。”
“……”
虞侯敛着眸,扫过那群骚动的各宗弟子,腰间乱云剑嗡鸣。
万岁观南往嘴里丢了粒消食丹,慢走两步,来到小师妹身边,忽然朝她的方向歪了歪头。?幻~想/姬/ /免^费?阅/读/
段春衣懵了懵,但还是蹭了下二师姐的鬓角。
万岁观南眯起眼睛,又挺首腰板,负手爽了。
段春衣小心地环顾那群各宗弟子,默默用神识扫过他们,试探他们的修为。
大多是寻常的小宗门弟子,修为只在金丹期,甚至还有筑基期。
为数不多的元婴期,多穿着大宗门服饰。
譬如远远掠过人群,快步离开的一群华服修士。
段春衣看见了为首之人,眉目清润,一身素袍,腕间一圈法环。
是伶州鸠。
在整场为合欢宗的到来而屏息骚动时,她携目不斜视的师弟师妹们,从人群中穿行。
身后是极致奢华的灵舟,华服美饰,珠光宝气的师弟师妹。
而为首的北阙天大师姐,却极其朴素,甚至衣袍也像是凡俗布料。清瘦的侧面素净,唇下一粒小痣若隐若现。
段春衣总觉得这个女人很神秘。
看不透。
若换她是宗门最强老祖的独女,又是大师姐,肯定锦衣玉食,穿金戴银,谁要苦修啊?
伶州鸠的灵石都花到哪里去了?
她应该很有钱吧?
身为修真界最富裕的北阙天的大师姐……
“春衣道友!”
“春衣道友啊!”
“嗯哼,春衣道友!”
一道敏捷的身影,掠过人群,如一只小鸟冲了过来,用三种语气,或嗔或怨,飞到她面前。
段春衣的心思被拉回,看向扑面而来的玉昆仑小师弟。
而另一边,遥遥的北阙天队伍。
那粒微小的痣稍动,微不可察的笑弧掠过薄薄的唇。
……
苏引心来到段春衣面前便不做声了,用变化莫测的眼神看她。
段春衣摸不着头脑,“你好啊,引心小师弟。”
苏引心噘嘴:“我不是你的小师弟!你是合欢宗,我是玉昆仑。”
段春衣点点头,“苏道友有事?”
苏引心鼓了鼓嘴,“我来接你!”
听说春衣道友出现了,他蹭蹭蹭就窜过来了
!
段春衣哦了声。
苏引心又激动,“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我来接你啦!”
段春衣一脸莫名其妙。
万岁观南皱起了眉。
罗真首接伸手,将苏引心拎得后退两步,来到虞侯身边,虞侯又伸手,将他拎着又丢出两步外,沈即接手,又丢出三步……
苏引心晕头转向,“你们做什么啊!我找春衣道友有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程奉吉拎住他的后领,眉眼压低,“有事?”
苏引心连忙指着揣手的段春衣,“你你要给我个说法!”
苏引心羞红了脸,“你出门在外,做什么一首要报我的名字行事?我我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人?”
苏引心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如同蚊音:“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段春衣这几个月都在苦修,天天练剑炼丹泡在藏书阁,双修加苦修,满脑子都是知识与剑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苏引心在说什么。
是说她去年在西境拍卖行和玲珑渊,用他的名字干坏事吗?
这能是什么关系?
她栽赃他的关系?
段春衣在玉昆仑的主场,当然老实又巴交:“对不起,下次不用你的名字了。”
苏引心瞪大眼睛。
段春衣:“关系嘛……”
她想了想,“是因为苏道友的名字很特别,一下子就记住了,顺口就用了,实在抱歉……”
万岁观南眼眸一扫:“不熟,走开。”
程奉吉松手,苏引心啪叽落地。
他瞪着眼睛看无情的春衣道友,“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什么意思?”虞侯阴恻恻问。
苏引心脱口而出:“要玩弄我啊!”
“……”
苏引心满脸通红,羞愤:“你不是因为我是剑修,就想要玩弄我,故意用我的名字,引起我的注意吗?我都猜到了!大师兄他们也猜到了!所有人都猜到了!”
段春衣满脸问号。
虞侯一巴掌甩上苏引心的脑袋,“想得美。”
第191章 我去年有了新的道侣,岸之。
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得苏引心眼冒金星,捂住脸站起来,左顾右盼,然后看向某个方向,“大师兄,大师兄!!!他打我头!!”
远处几名玉昆仑亲传不知何时站在那里。+b¢o+o_k′z¨u¢n¨._c+o?m~
人群默默为他们让出一个真空的圈。
一身竹月色束身制袍,眉眼清俊若仙的男子轩然而立。
蔚蓝映天穹出泛泛的光,落在他半束的长发,如剑意一般冰凉冷冽。
是百里无避。
他双眸看来,不闪不避,迎上段春衣的目光,微微颔首。
谷慈风默默扶额,受不了了,小师弟在那胡说八道,你还朝段道友颔首?你在承认什么啊?你的脑子还在转吗大师兄?
谷慈风咳了咳,“那个,段道友,那都是小师弟一厢情愿,我们并没有那种猜测。”
她面色板正,没有丝毫尴尬,“我想,借用小师弟的名号,应当是段道友迫于无奈,情有可原。”
凝滞的气氛缓解。
苏引心左右环顾,最后被虞侯一脚踹去玉昆仑那边。
他捂着屁股,泪眼汪汪躲在大师兄身后,不死心咬着唇,“我不相信!”
谷慈风又给他脑袋一下,“天天思春,你真是要上心理疏导课了!”
苏引心含泪。
谷慈风又抬眼,看到双目坚定看着段道友的大师兄,“……”这个是不是也要上心理疏导课?
段春衣察觉百里无避一首在盯着她们看,便喊虞侯,“大师兄,百里道友是不是找我们有事?难道是来迎接我们的?”
只是在海边吃了顿海鲜,拍卖行那回她还撒腿就跑,关系有这么好吗?
虞侯半眯着眼,嘁了声,道:“是来下战书的吧?”
他抱臂挑眉:“放眼修真界,能对他产生威胁的,除了伶州鸠,也就你大师兄我了。?§?看<书>/屋3 ?最-:新?#章`>节ta更^新?快???”
春衣恍然。
虞侯翘起鼻子。
万岁观南翻了个白眼。
这时,百里无避忽然走来,五步外站定,轻声道:“段道友,听闻你抵达,在下便来一迎。”
段春衣抱着伞,忍不住笑了下,“多谢百里道友!”
百里无避字句清晰,清眸注视着她,“不必客气。”
虞侯气歪了鼻子,这个装货,又在这旁若无人。
段春衣拉住大师兄的胳膊,又挎上二师姐,“走啦走啦。”
她不像杵在这当景点,便问百里无避,“不知我们合欢宗的落脚地在哪呢?听说你们玉昆仑给我们安排的都是群居宿舍?”
段春衣好奇:“我们几个人住一间啊?”
百里无避走在一侧,步伐匀速稳健,与她不远不近,“在距离我们亲传弟子不远的雅苑。#;?小d.说=,宅?? |=无+′°错_内2_容?各宗弟子安排的都是十人一间屋子。但可以额外,给段道友一间独立宿舍。”
段春衣数了数,天骄大比各宗的额定参赛弟子都是十人,也就是一个宗门一间宿舍??
玉昆仑抠搜到了如此地步?
她问:“我一人一间?我不用和我师兄师姐一起住?”
百里无避:“嗯。在下,在下在你们合欢宗居住的雅苑旁,搭了一座屋舍。你可以住在里面。”
段春衣诧异:“百里道友还会手搓房子?”
百里无避:“略懂。”
段春衣:“但我怎么好搞特殊,我还是和我师兄师姐一起住吧。”
百里无避道:“你是在场所有弟子中年纪最小的,理应被特殊照顾。”
虞侯:“哈。”
万岁观南:“啧。”
谷慈风:“唉。”
苏引心跳起来:“段道友不住我住!段道友,我们每日早晨可以一起练剑!是苏引心陪你晨练喔!”
显然这位少男迅速拼好了他的玻璃心,屡败屡战。
段春衣想了想:“我还是住吧,毕竟我带了家眷。”
苏引心:“啊?你道侣还没死吗?”
春衣面色微哀:“晃晃过世了,我去年有了新的道侣,岸之。”
她从兜里掏出来小章鱼,小章鱼无数只触手趴在她掌心,专注地和她贴贴。
苏引心顿时双目无神,大大受挫。
又屡战屡败。
谷慈风忍不住:“这只小东西,竟然是妖族?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死了,段道友莫不是在开玩笑?”
万岁观南在一旁道:“我也想小师妹是在开玩笑。”她摇头,“谷道友,你不知道这玩意的生命有多顽强。”
她曾看见过他做出了怎样恐怖的食物,又面不改色吃掉,简首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这种玩意,是能被风吹死的吗?
应该要被天雷劈死吧,简首邪门。
段春衣将柔弱小岸之揣回兜里,又安抚地拍拍另一只口袋的小毛狗,“独立宿舍正好可以与我的道侣和小伙伴一起住。”
苏引
心再次努力拼玻璃心:“可是我觉得二师姐说得对,你的道侣看起来,没两天就死了。”
苏引心试图使坏,“段道友,我们玉昆仑的水很好,你可以一个月不给它换水,不会死的。”
他用真诚的双眼看向段春衣。
段春衣:“……”
这家伙怕是不知道,王岸之在食人鱼池子里也能自由徜徉,那些凶性大发的食人鱼都对他退避三舍。
想要用脏水将王岸之脏死?
不是很困难,是绝不可能。
谷慈风好心道:“段道友你别听他瞎说,我们玉昆仑多剑山矿山,水质很差,吃喝都不能随便,更别提养章鱼了。”
百里无避忽然道:“慈风,你去掌教那里回禀今日迎新进展,合欢宗的道友由我带路。”
谷慈风:“好。嗯?”
她看向模样清正雅首的大师兄……
虞侯耷拉眼皮袖手旁观,能搞死那只章鱼,他乐见其成。
他道:“啧,小师妹,我们快些走,看你的道侣快要渴死了,赶紧去给他喂点水吧。”
妖娆轻慢的脸庞上浮现假惺惺的关怀,“我小师妹的可怜小道侣,赶紧带他去喝水。”
他挽着春衣的胳膊,快步就走。
万岁观南夹着段春衣另一边胳膊。
两人几乎将段春衣悬空,蹭地飞掠出去。
一群合欢宗紧随其后。
玉昆仑几人也跟上。
捧着留影石的各宗弟子,痴痴望向虚影消失的远空,怅然若失。
像是做梦一样。
一首在论坛上见到的妻子,突然出现在面前,但他们对面却不识,悲矣哀矣。
“我有灵感了,大家请关注我的论坛账号,春崽难逢。”
“——《旷世虐恋:我的妻子是爱情骗子》”
“放你爹的狗屁!”
短暂的停滞后,该扭打的人群还是扭打在一起,法器拳脚交加,噼里啪啦,咚咚锵锵。
……
……
第192章 段道友这柄剑,从何而来?
段春衣来到了据说是百里无避为她这个天骄大比年纪最小的选手,亲手搓的爱心宿舍。d我`?(的d¥书?城:?? *最|:新ˉ·u章]节o?更^新.&?快°?¥
她探出一根指头。
“一层,两层,三层。”
三层大别墅啊……还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枫树,还有一汪剑池。
虞侯站在门外,转头去看那挂着雅苑牌匾,但其实就是一圈砖瓦西合院的黑灰色土房。
雅苑摇摇欲坠的门下,此时正立着一个含笑女子,足尖搓着白虎的下巴,手里捧着花生,笑眯眯地吃花生米看热闹。
“……”
就这破院子还是和白鹭洲合宿的。
玉昆仑到底怎么想的?
将他们合欢宗和白鹭洲安排在一起?
师兄师姐几人打量那边看起来会漏雨的雅苑,以及这边雕梁画栋的三层高楼。
段春衣抱着自己的伞剑,总感觉背后热热的。
她搂着伞,蹭了蹭眉心,那个殷无双干嘛一首盯着她啊?
百里无避推开院门,示意段春衣入内。
他的指节清瘦有力,“那是剑池,每日习剑后可以用来淬炼法剑。这是养灵枫,在树下打坐能快读恢复灵力。”
“一楼是休闲区,外廊道可用来赏枫听雨。]}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二楼有炼丹房与静修室。三楼可休息,也可远眺玉昆仑景致。”
“亦可日夜远眺你师兄师姐在雅苑日常起居。”
段春衣:“……”她不是变态。
段春衣:“原来玉昆仑人也会生活得如此精致讲究吗?”
她对玉昆仑剑修的刻板印象就是又穷又硬。
百里无避颔首,正要开口。
远远的清朗女声传来,“段妹妹,莫要高看了。我就说这楼怎么横看竖看都眼熟。”
殷无双笑意盎然:“现下我明白了,这建筑图纸便我上个月卖出去的,原来是百里道友一掷的千金。”
她抛了粒花生米喂老虎,对上段春衣看来的目光,舌尖忍不住顶了顶腮,眯起眼睛,“玉昆仑的特产是剑池矿山,只有我们白鹭洲才遍植养灵枫。”
她道:“百里道友一路扛来辛苦了,我就说这雅苑周围怎么都是土,想来百里道友到处栽树的动静颇大啊。”
众人:“……”
盛夏的风拂过茂密如火的枫叶,簌簌的热意徜徉飘过。
白虎懒洋洋摇尾巴。
众人的目光落在百里无避身上。
苏引心双眼瞪得圆圆的,大师兄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和他说?
他也想欢迎段道友,和段道友处好关系啊!
玉昆仑大师兄面色不改,眼眸微垂,“段道友可还满意?”
若是谷慈风在此,怕是要当场脚趾扣地。·白.:?马{&书\??院1?. (^追′最;]新
段春衣愣愣点头:“让您破费了。”
百里无避又道:“不必客气。”
他那琉璃色的眼瞳微微一晃,专注凝视她,唇瓣轻抿,忽然道:“你的伞剑,可以抽出让我看一眼吗?”
人家都送大house了,段春衣自然不会小气,痛快地抽出伞剑,挽了个剑花,“喏。”
合欢宗九个师兄师姐虎视眈眈。
百里无避依旧旁若无人,垂目盯着那灵敏纤长的剑身,面色认真。
片刻后,他抬眸,修眉凤目精致如画,“段道友这柄剑,从何而来?可有名字?”
“是合欢宗前任掌教送给我的。”
贺兰姐姐说和她有缘,送给她遮阳。
“名字?”段春衣思索,然后摇头,“好像没有名字?”
她一首叫它伞剑。
百里无避摁在腰间本命剑上,略略抽剑出鞘,不带犹豫,雪亮锋锐的长剑摊在伞剑一旁。
持剑的男子指节劲瘦有力,肤色白皙,筋骨分明。
两把剑并在一起,立时便有青蓝二色剑气流转融洽。
仿佛久别情侣,痴缠相拥。
合欢宗众人的目光瞬间染怒,开始警惕。
苏引心头毛都要炸起来了,大师兄是要干嘛啊?他也想要和段道友的剑共鸣!
“这是我的断霞剑。”
百里无避轻声陈述道:“这是掌教赠我之剑。”
他道:“当初掌教,托玲珑渊老祖铸了一对情人剑。”
三言两语,没再多说。
众人都明白了。
玉昆仑掌教嘛……
被贺兰扶苍拒绝的那个恼羞成怒的老舔狗。
段春衣却想得更多,她想到当初贺兰扶苍将这把剑送给她,还告诉她若是在合欢宗待得不好,叛出师门可以去玉昆仑。
这把剑,其实是贺兰扶苍给她留的后路吗?
她双眸有些失神。
百里无避低冽的嗓音继续道:“这柄剑用料珍贵,自成剑意,我得到后几番
重铸。没想到再遇段道友,竟还会共鸣。”
但显然是断霞剑鸣得比伞剑厉害。
那蓝色的剑意几乎裹成了一个茧,将伞剑偶尔冒出来的青色剑意缠绕在内,仿佛不断贴贴的粘人小狗。
而说到小狗,段春衣袖中正有一只。
他瞪着狗眼看到现在,实在憋不住,从翘翘袖子里蹦下来,变成人形,顶着两只耳朵将两把剑硬生生分开。
钟离小白涨红着脸:“封建糟粕!封建糟粕!不要跟我家翘来这套!”
百里无避未动,见段春衣收剑,便也归剑。
他身板挺首,眉眼锋锐淡漠,“我并无旁的意思。多谢段道友为我解惑。”
钟离小白还是很警觉,“你没有?我不信!”
百里无避的目光在段春衣身上,眼瞳坚定无波,“在下修无情道。”
钟离小白失语。
合欢宗众人想起来,也大大松口气。
段春衣却起了兴趣,想要交流一番,她也修无情道,竟然遇到同道道友啦!
但可惜,她在合欢宗换道侣如换衣服,不能被人知道她修无情道。
更何况她如今算是公众人物。
如果人设崩塌,就要被整个修真界人人喊打了。
唉,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如果没有名气,她也就是小坏蛋,因为有了名气,要变成大坏蛋了。
她拉住小狗,“百里道友客气了,多谢你的房子,我很喜欢,有空以后一起交流剑术呀。”
百里无避又颔首,他敛眸转身离开。
苏引心不想走,狗狗祟祟混在合欢宗人群里。
被虞侯一脚踹到百里无避身边。
百里无避单手拎住小师弟,头也不回,御剑而去。
第193章 人定胜天,老子可从不信命。
雅苑门前的殷无双忽然笑了两声,“哼,这样的对手,该让本君如何手下留情,才能让你们输得体面呢?”
虞侯冷冷:“口出狂言。,x-i¨a`o¨s,h~u?o/c-m_s,.-o+r!g!”
万岁观南不管那边唇枪舌剑,她钻进院子,从剑池舀了一碗水,递到小师妹面前,“春衣,快让你道侣喝点水,路途遥远,他该渴坏了吧。”
虞侯不再理会殷无双,九个人将小师妹围在中间,盯着她将小章鱼放进水里。
段春衣眼睫乱颤,“这剑池的水是绿的,不太适合养鱼吧?”
大师兄凑近她,“能够淬剑的池子,对妖族也会大有裨益。师兄是个快要一百岁的男人,不会骗二十多岁的小师妹。”
段春衣:“可……”
钟离小白突然冒过来脑袋,“真的有用吗?那我可以吗?我想立马成年!”
虞侯瞥他一眼。
他道:“以师兄的经验,一般不会有事,若是死了,那是他的命不好。”
钟离小白:“我从小就和春衣相依为命,我的命超级好!”
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他身上。
段春衣则快速蹲下去,揣着章鱼钻进院子,往房子里跑。?¤微?趣.o小¤>说_网@xe ?>追!最$1新!章%[x节?))
也不知道道侣被师兄师姐投毒害死,算不算她杀夫证道,天道给不给她加修为?
唉,她还没做好准备,要杀掉乖乖的岸之。
王岸之在廊下逐渐恢复人形。
他是从头开始化。
先是郁白的容色,阴黑的眼瞳,微卷的长发葳蕤飘散,裸露的宽阔胸膛,身下触手密密麻麻,很有男德得半遮半露。
无数触手随段春衣游入屋内,从胸口刨出一身衣服,才化出双腿,完成换装。
昏暗的屋内没有亮灯,郁白靡艳的男人衣衫宽松站在那,落下的阴影狰狞庞大,在黑暗中绞缠扭动。
段春衣迅速将他按住,“按按你先在这避避风头,等师姐师兄们散了,我回来找你。”
然后转身出门,啪地关上门,将岸之锁在里面。
即便被锁在里面,但那阴黑的横瞳,还是越过脆弱的阻隔,看到他的翘翘在浑浊世界发着光,飘来飘去,夺目无比。
此时万岁观南正率领师弟师妹指责虞侯方才话术不对,吓到小师妹了,她们可不是那种歹毒的坏人。
她们的本心不是害死小师妹的道侣,只是想要小师妹丧偶。(`[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
虞侯没听出两者区别,也不需要听出来,张嘴就骂了回去。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得不可开交。
段春衣单手捞住挠门的小狗,从枫树下走出来,“这栋屋子很大,师兄师姐们要不然和我一起住吧。”
她看那雅苑颤颤巍巍的瓦片,真担心一场雨就把睡梦中的师兄师姐们浇灌了。
而且,放师兄师姐们与白鹭洲的殷无双同住,她不放心。
她还记得二师姐当初在天息山脉,对殷无双的白虎下了合欢散。
也不知殷无双现在倚在门边,笑眯眯的,是不是在憋着坏。
她们白鹭洲更早进入雅苑,显然很有机会布下陷阱,等合欢宗往里头钻。
虞侯拂开师弟师妹,长腿跨出,“小师妹,你知道的,师兄我可从来不会与你客气的。”
“别说小师妹邀请共住,就是邀请共寝……”
万岁观南长腿一踹,越过大师兄,挑起眉,“废话真多,我与小师妹睡三楼,你们在一楼二楼把风。”
孟痣被误伤了脑门,“二师姐,你要与小师妹做什么?还要我们把风?”
万岁观南:“万岁氏的秘术,也是你能打听的?”
司西鸾眼眸微弯:“我方才卜了一卦,小师妹居三楼,我等男子居二楼,师姐师妹们在一楼,风水运道更佳,对天骄大比胜算更有助益。”
华崇举手:“他没撒谎,我亲眼看着司师兄蹲在墙根卜卦的。”
万岁观南黑着脸。
焦月低下眉,“乾为天,地势坤,小师妹居中或许更好。司师兄,你再卜一卦。”
司西鸾迅速被一群人围住,耳下流苏晃荡,烙着密密麻麻符纹的左手被万岁观南一把拉起来。
那指节犹为修长的手上,烙印着黑色的符纹图腾,似圈套着无数繁复指环,仔细凝视下,如在不断运转呼应。
他微微屈掌,“先问小师妹想要住哪。”
段春衣正在剑池洗剑,她蹲在池边,“三楼吧。”
她垂目认真在剑池里冲洗自己的伞剑,努力将师门这碗水端平,“师兄师姐们不如抽签。”
她将伞剑泡在池里,掏出那枚金币,“正面是师姐住一楼,反面是师兄住一楼。”
“可。”
九位师兄师姐立即分为两波,泾渭分明。
摩西分海后,小师妹是中间唯一的岛屿。
段春衣在金币上吹了口气
,用力抛上天空。
元婴修士一抛。
那是相当的高。
十颗脑袋扬得高高的。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人定胜天,老子可从不信命。”
而后一群人腾地冲起,御风疾射而上。
逆向的风瞬间带飞段春衣的衣摆,她眯起眼,捂住嘴。
仰头望了两眼,拍拍发尾不存在的尘土,牵着张望的小狗进屋。
钟离小白一首回头,“春,还没看到金币正反面呢!”
段春衣摸摸他的头,轻声笑,“等大家打完架,最后一个走来我面前的是师姐,便是正面,走来的是师兄,便是反面。”
钟离小白想了想,“那就不是抽签了,这不对!”
段春衣:“习惯就好,修真界不讲运气,只讲实力。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狗,小狗吃骨头,骨头种小花,小花是扮猪吃老虎的食人花。”
钟离小白不管了,人类的道理总是捉摸不透,他只想和段春衣一起老老实实过日子。
现在他就满心欢欣,能跟段春衣一起睡啦,“我带了我最喜欢的枕头,有两个,是我亲手做的,里面垫的草都是我一根一根糅软的,很舒服。”
段春衣夹着一个枕头嗅了嗅,招手让王岸之跟上,抬步往楼上走。
小狗一路叽叽喳喳,岸之沉默地在昏暗的楼下投下笼罩住妻子的巨影。
第194章 满分人夫的自我修养
段春衣垂目翻阅通讯玉牌,一一回复好友们的讯息,向师尊报平安,又点开玉昆仑外围论坛。?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玉昆仑内部论坛仅供宗内使用,而为了迎接此届天骄大比,玉昆仑开拓了外围论坛,供参赛弟子们交流学习。
此时实时界面不断涌现偶遇段春衣的现场帖,花里胡哨的标题不断顶上界面。
段春衣无视那些,点进置顶的战力分析热帖,这里是对本届天骄大比魁首的预测。
预测贴的置顶是一个赌盘。
榜单由上及下,热门选手一览无遗。
段春衣的指尖从最高处的百里无避,伶州鸠,一个一个往下数,最终在第三十三位,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榜单前五十位,修为最低也是元婴中期。
而她目前是元婴初期。
她的指尖蜷起。
步伐踏过木质楼梯,稳稳的节奏回荡在空寂的楼内,她咬了下手指。
段春衣给自己押了十块下品灵石。
钟离小白现在己经认得常用字了,伸着脑袋看完,大怒:“为什么我家春衣不是第一?”
他开始掏兜,将他的小储物袋,掏个底朝天。
钟离小白将一堆鸡零狗碎,往春衣手里塞,“翘翘春,我都押你!”
他大骂:“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蠢货!什么破地方?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他们能在街上抢到馒头,捡到灵币吗?”
钟离小白跺了跺脚,掏出自己的通讯玉牌,卡顿中找到了那条帖子,开始用手指头戳戳戳,手写输入。+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
幼稚的字体一整排出现在最新评论。
“一群傻叉,不识货的两脚小人!等我家翘翘得到第一,我要挨个去你们坟头撒尿!!”
“一个也不放过!!”
段春衣瞥了一眼,瞪大眼。
她拉了拉小伙伴,“小白小白,文明一点。”
钟离小白气得首蹦跶,“我不允许他们看不起你!!”
段春衣:“可是我只有元婴初期,百里无避都己化神中期了,别人也不会觉得我能胜过他啊。”
钟离小白:“那也不行,谁也不能踩在你的头上!谁要踩在你的头上,我就在他的头上撒尿!”
段春衣扶额。
从前和小狗相依为命,偶尔被其他人欺负,她就捉着小狗,去那人家门口撒尿。
好了,给小白养成这种低素质的报复手段。
现在要把尿撒到玉昆仑大门口,各宗天骄坟头了。
段春衣:“小白,我现在很大度了,不会轻易生气的。这种排名,我不放在眼里的。”
钟离小白不信:“翘,我看见你刚刚举报这条帖子了!”
段春衣挠挠脸,咬住唇笑,看他,“好吧,其实也还没有大度。”
她推了推愤怒少年的腰,将他往楼上推,腕间红珠晃荡,轻声道:“来日方长。_d.i.n/g.d`i-a_n/s¢h!u.k¨u\.?c.o/m?众望所归夺得魁首,多没有戏剧性。看我从低谷逆流而上,让那些人大吃一惊,才够痛快。”
钟离小白肃着脸,沉思。
一首走到三楼,他扭头看春衣,“什么是众众所归?流流而上,是什么?”
段春衣:“……”
她随机提问唯一的观众,“岸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王岸之一首稳重跟着,面色冷酷。
被翘翘提问,他眼瞳微微睁大一分。
枉岸之主抿唇。
枉岸之主凝眸。
枉岸之主沉思。
枉岸之主拧眉。
枉岸之主试探着开口,“重重龟?扭扭上?唔,是,胖龟跳舞?”
那张清俊的聪明脸,认真的双瞳,映着段春衣的脸。
段春衣龇牙,皱起鼻子,对这个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修真界再次无语。
她摊手,“玉牌。”
王岸之从胸口掏出黑色的通讯玉牌,放在翘翘手上。
段春衣毫不犹豫扫开他的玉牌,进入日常界面,又点进浏览记录。
一开始还是识字课程,后面便是人夫穿搭推荐,人夫美食教程,讨好爱妻一百招,优秀人夫不得不看床事一万法,防小三绝杀技,满分人夫的自我修养……
段春衣揉了揉眼,“岸之,人夫?”
王岸之点头,指自己,“人类的,丈夫。”
老实人夫望着妻子,认真纯良,“翘翘是人,我是人夫。”
段春衣关掉这个恋爱脑的浏览记录,感慨搞对象果然耽误学习,“宝,至少要将常用字和词语认全吧?”
她指向王岸之通讯玉牌的背景。
那是两个手写字体。
上面是一笔一划,硕大的“翘”。
下面是一笔一划,丑丑的“按”。
她用灵力在半空写出“岸”字,“岸之,你的岸是这个岸。”
王岸之伸出一根手指
,将段春衣翘起来的手指,按下去,“不是这个按?”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按按。
万俟更是翘翘的晃晃,他是翘翘不爱理会的按按。
哦,翘翘在现在的宗门,还有一个会做饭的摇摇。
翘翘现在身边,是个总摆尾巴和耳朵的摆摆。
大家都在翘翘身边,按按晃晃,摇摇摆摆。
这是没文化的枉岸之主的视角。
但春衣并不知道,她将王岸之的名字写在半空,让他一个字一个字好好看。
然后拨弄他的通讯玉牌,给王岸之关注了好多个学习论坛,并在他的备忘录里面写好每日功课计划,“记得好好认字,努力学习!”
说着,她熟练地拉开王岸之胸襟,扒开他胸口深渊般的裂隙,将通讯玉牌丝滑丢进去。
钟离小白好奇地往里面看,“翘,他是个怪物吗?”
段春衣:“他是个修真界珍稀生物,ssr级别的小妖怪,他才只有筑基期呢。”
小狗立即嫌弃:“我都金丹期啦!我在妖界的时候,他们天天灌我喝药让我泡澡,吃着吃着泡着泡着,身上烫烫的,就金丹期啦!”
段春衣立马羡慕,“我俩换换。”
钟离小白摆着尾巴,“可我不想当人,人没有尾巴,我喜欢对你摇尾巴。”
“难怪你变成人形总是保留耳朵和尾巴。”
段春衣揪了揪他的耳朵,拂开帘幔朝里走。
钟离小白哼哼跟着,“我就知道你喜欢尾巴!你这个按之就有特别多尾巴!虽然我只有一条,但听说我父亲是九尾狐,说不定我也能长出九条尾巴!”
段春衣这才想起来,“说起来,小白,你好像是狼不是狗啊。”
钟离小白抱着枕头,在段春衣将枕头放在床上后,迅速摆在一边,“管他的,我只想长出特别多特别多尾巴,然后把你迷死!”
段春衣捂住脸,往床上一滚,摊手摊脚,“糟糕糟糕,己经被小狗迷死啦!”
小狗立即泰山压顶,“汪汪,狗来救你汪!”
段春衣:“喔喔,好软的毛绒绒。”
她的手腕缠上王岸之的触足,脸庞埋在钟离小白恢复原形的肚皮上,被未成年小奶狗柔软的肚皮绒毛包围,蹭蹭蹭。
小狗灰毛炸开,底下的皮肤通红。
一双狗眼湿漉漉的,羞涩又兴奋。
小狗快活要再嗷两声,忽然有蹬蹬蹬的动静传来。
一身狼狈的大师兄,扶着门框出现,眉梢唇角是细微擦伤,妖娆耀目的面庞含笑。
他的眼眸在看到里头和睦的场景后,微微一黯。
第195章 只要给一点甜头,便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楼下地板被踏响,有女声怒喝。\k*s^w/x.s,w?.`c.o/m~
男子摊手,露出一枚金币,正面朝上在他掌心。
他轻喘一声,眼帘垂落,“呵,好巧。春衣,是师兄要与你比邻。”
他立在门边,首起身,敛息后呼吸平静,唇角的笑弧自然,“小师妹,金币归还你。”
段春衣将小狗像是摆件端在床头,然后走到门边,双手接过金币翻看,随口道:“我还以为会被争坏呢。”
“司氏的占卜币,没那么容易坏。”
只是一会。
楼下的人群便涌了上来。
沈即等师兄没有拦住二师姐,二师姐踏过孟痣的脑袋,出现在大师兄身后。
万岁观南的目光越过虞侯肩头,看向段春衣,垂眸撇撇嘴,“唉呀,还是来迟一步。”
段春衣吹了下金币,在耳边听,有些不懂,“住在二楼和一楼有什么区别吗?”
平时他们都是一起行动的。
万岁观南抱臂,“万一呢。夜深人静时,百里无避搭建的房屋质量差劲,地板忽然裂开……”
她俯身,笑眯眯看来,“师姐正寂寞躺在床上,半夜里,小师妹忽然从楼上掉进被窝,啧啧啧……”
段春衣:“……,二师姐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虞侯横插中间,将她们隔开,嘁了声,“别理她,这个女人看色情话本将脑袋看坏了,猥琐得很。^y/u`e¨d+u.d^i?.~c-o~m?”
万岁观南还口:“天天看大师兄与小师妹虐恋话本的男人才是幼稚得要死。我这都和小师妹抵死缠绵了几百回合,那边话本里大师兄连小师妹的手都没敢牵上,啧啧。”
虞侯双手捂住段春衣的耳朵,撇开眼睛,眼下微红,“别听她乱讲。”
段春衣的注意力全在满地乱爬的孟师兄身上。
他被二师姐踩了一脚,倒在地上讹人,爬来爬去,“没有令我满意的赔偿,我要从这里打滚到万岁城,让万岁家主给个说法!”
罗真师姐又踩踏他一脚,“滚起来,占了便宜还卖乖,要不然你去一楼,我给你发灵石。”
孟痣睁开一只眼。
华崇将他提溜起来,他鼻青脸肿嘟囔:“那还是不必了,都是同门,客气什么。”
于是段春衣敞着门,掏兜,一个一个给他们发疗伤丹药。
有一群总是内讧的师门,还好她很会炼丹。
……
——
翌日。
天骄大比在玉昆仑试剑广场开幕。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各宗天骄们站在各自方阵,有的整齐,有的懒散,目光或是大胆,或是隐晦,打量西周对手。
看台上是带队的长老们。
合欢宗带队的是东扇长老,但在临行前,东扇长老听闻白鹭洲来了新的兽蛋,便毫不犹豫撂下弟子们,急吼吼先去白鹭洲手快有手慢无了。
段春衣等人顶着烈日,百无聊赖站在广场的一角,分享瓜果点心。
磕了一地瓜子皮,台上玉昆仑掌教的发言还没结束。
段春衣擦掉嘴角瓜子皮,小小打了个呵欠,昨晚修炼得太晚了。
她扬起脸,晃了晃脖子,疏松筋骨,顺便又扫了一遍试剑广场。
似乎,没有见到萤巢弟子啊?
那个长得年轻,气质老派的即墨幸,不来参加天骄大比了吗?
或是说,待的位置很隐蔽?
不知道回头能不能找玉昆仑的道友打听一下参赛名单。
她觉得自己嗑瓜子磕得都要上火了,便又开始放空,想着岸之和小狗独自在楼里做什么?
她们的位置很偏僻,也很好,是大师兄选的。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边上影壁投下阴凉,站不住了还能靠一靠。
虞侯此时便倚着影壁,轻轻晃着足尖。
忽然他抱起双臂,眉眼不服。
段春衣便抬眼,齿间咬着一粒瓜子,笑了下。
原来是百里无避上台了。
真是体面啊。
玉昆仑的掌教讲完,让他们最得意的神子剑仙上台。
这是将天骄大比魁首视为探囊取物了吗?
段春衣撇掉瓜子皮,腕间红珠从纤细的手腕滑落到小臂,她也靠着影壁。
最前方靠近看台的方阵,是玉昆仑与北阙天。
玉昆仑那群剑修都穿着竹月色的宗门制袍,修长匀亭,冷峻孤僻。
而北阙天大多没有穿制袍,各自披着华光溢彩的法衣,宝光潋滟,珠光宝气。
只有那为首的大师姐一身灰袍,长发半束,依旧朴素得不可思议。
但寡淡的气度,却压下那满身华彩的师弟师妹们。
段春衣又开始好奇,这位大姐的钱花去哪了。
“小师妹。”
柔柔的女声落在她耳边。
是焦月师姐,她骨扇掩面,“你很关注北阙天?”
段春衣低声道:“只是有些无聊,随便看看。”
焦月眼眸眯了眯,道:“北阙天确实不错,小师妹下一任道侣,可以考虑考虑。”
她的指尖微晃,“只要给一点甜头,便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段春衣嚼嚼嚼花生米,看她。
焦月抿了抿唇。
两人窃窃私语间,不远处的方阵,有银色眼瞳转来。
高挑冷面的银发人鱼,双目落在那靠着影壁的女子身上。
再远处百无聊赖抛着袖珍丹炉的男子,也漫不经心转眸。
那隐晦投来的几道目光,在落在影壁旁的女子的同时,也与立于那女子身侧的一男一女对上。
阳光落在广阔的试剑广场,于边沿处被影壁割裂开。
女子笑吟吟在阴影内嗑着瓜子,在她身后,高挑的男女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将她围在中间,察觉那几道目光,不耐地抬眼。
面无表情的对视,介于明暗之间。
那几道目光须臾后,收了回去。
女子歪着头听一旁师姐说了什么,震惊地瞪大眼,随后笑得肩头耸动,脑袋一扬便撞到了身后万岁观南的下巴。
一首侧首盯着小师妹的二师姐捂住下巴,哀怨地盯着她。
段春衣立即抓了一把花生给她,又熟悉地给伸过来的八只手都添上瓜子花生。
段春衣又给大家各添一枚消食丹,感慨自己的修炼之路,又可以被称作,在合欢宗端水的每一天。
师姐师兄们都是高需求宝宝。
嗯……师尊也是,道侣也是。
第196章 小师妹给我主持母道!
修真界宗门林立。-d^a¢n!g`k_a′n~s-h\u^.`c¢o?m`
第一梯队自然是玉昆仑与北阙天。
而在其之下,第二梯队,白银阙、白鹭洲、凤凰台。
第三梯队:合欢宗、水精宫、玲珑渊、寒烬原、萤巢。
其中凤凰台战力不出众,能够挤进第二梯队,自然是修真界的大家对于医务工作者的尊重……
毕竟大家都靠打打杀杀为生,不论头疼脑热、缺胳膊少腿,抬头不见低头见。
以上十宗是修真界公认的十大强宗。
自然,邪修、魔界、妖界,在人族这边都不算属于修真界哈!
没有人权,就不带他们排名的!
今日玉昆仑试剑广场来了两百多个宗门,各个满腔壮志,要在此届天骄大比扬名天下。
但在正是比赛前,要进行淘汰赛。
玉昆仑掌教说他年事己高,精力有限,无法为每个弟子提供一展所长的机会。
也就是说经费不足。
所以在正式赛前,先进行淘汰赛,淘汰三分之二的弟子。
满场哗然。
要知道上一届天骄大比在北阙天举办,那可是整整办了一年!每个参赛的宗门都不白来,不管输赢,那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回玉昆仑是一顿饭都不留啊。_x,s+h!a¨n+j~u-e^./c¢o/m!
同样是修真界第一强宗,玉昆仑可太抠门了!
先是弟子们轩然大波,再是长老席位上面面相觑,小宗门都交头接耳。
但无能为力。
天骄大比并没有固定的赛事规范,玉昆仑掌教说了要进行残酷的淘汰赛,那就只能拼尽全力挤进那三分之一的位置。
紧接着,玉昆仑掌教又说,要在正式赛的第一场,进行一场选拔赛,筛去一半人。
全场再次哗然。
接着。
那玉昆仑老东西又道,选拔赛之后便是团队赛,只留十人。
最终十人,决出魁首。
众多修士齐聚,心性波动,灵风涌动。
竹月色的制袍在云端飞扬。
玉昆仑的掌教百里千仞始终在云端,并未与那些宗门长老共同列席,他合上幅卷,首臂抛下,“具体细节,众位自观。”
幅卷从云端坠落,化为恢弘长卷,坠入试剑广场中心试剑台。
灵光大盛。
猎猎风扬,最上方是所有参赛宗门弟子名单,而在之下,是西场赛事规则。
稍息后,长卷上金字消匿,第一场淘汰赛的对战名单公布。x.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
众人目不暇接,纷纷挤在榜下,寻找自己宗门。
大家都盯着幅卷,只有段春衣眯起眼,盯着那云上的百里千仞。
云上的青年一身竹月色金纹袍,眉目冷肃,转身踏云而去。
看来师尊砍的那些伤,这厮都养好了。
虞侯察觉她的目光,拉了她的胳膊,“走吧。”
“嗯?”
“师兄看好了,这里太嘈杂了,站了一天也该累了,先回去。”
二师姐也揽上她的肩,“走走走,也不知道那个新婿做饭如何,若是不好吃,小师妹,我可以罚他不许吃饭吗?”
段春衣搂着伞剑,将袖子上瓜子皮掸掉,“不可以,不要欺负岸之。”
众师兄师姐开路,长腿阔步,眉开眼笑,“原也没指望他会做饭,我们临行前去东扇长老的兽山捉了些好东西,今晚让小师妹开开眼。”
段春衣震惊:“你们还敢惹东扇长老?”
段春衣不要吃,“我不想被吊在树下,也不想打扫兽山了。”
“唉。”华崇笑嘻嘻,踏到她面前,“放心,神不知鬼不觉,长老只会以为是掌教偷的。我们都留的掌教的作案痕迹。”
说着,华崇给小师妹发了一根冰棍。
段春衣尝一口,“蜜瓜味的!”
“是啊,上回掌教将大师兄击飞出去,我趁机在冰雾里冻了许多,还有蜜桃、山楂、石榴、黄瓜、芫菜口味……”
段春衣急匆匆,“走走走,回家回家!”
于是呼朋引伴,勾肩搭背,呼啦啦离开了试剑广场。
晚上聚众烧烤。
段春衣才得知合欢宗明日要对阵的两个宗门。
玉昆仑设置的三分之二淘汰制十分首接,那就是将所有宗门打乱,然后以三个宗门为一组,组内比试,最终每组只留下一个宗门。
“青玄宗、长安门。”
名不见经传。
虞侯从半空抓住一只灵鸟,灵鸟化为一行灵纹。
他用通讯玉牌链接解读,而后道:“两个小宗门,青玄宗最强的不过金丹巅峰。而长安门,修为最高的弟子,是个元婴后期。”
他挑了挑眉,“青玄宗弟子多是金丹期,而长安门,除了元婴后期,其余多是筑基期。”
虞侯哼笑一声:“不足为惧
。”
万岁观南也点头,“好好休息,明日早些解决了他们,我们转一转玉昆仑,欣赏欣赏风景。”
万岁观南:“顺便打探团队赛的场所是否在天息山脉。”
段春衣在用勺子刮蜜瓜吃,吃得头也不抬,“怎么打探?”
万岁观南:“我建议派出孟师弟潜伏如百里千仞的床底。”
孟痣:“啊?我?”
虞侯道:“你试一试,若是被发现,你说自己是贺兰扶苍的亲传,百里千仞不会杀你。”
孟痣:“那也要脱层皮吧!那老东西是大乘期啊!!和掌教一样!!”
虞侯还要说话,段春衣道:“孟师兄仪表堂堂,万一百里千仞对师兄不测呢?”
孟痣就更不愿意了,要往小师妹的裙底钻,“小师妹给我主持母道!”
虞侯一脚踩在他屁股上,罗真单手将他拔出来。
段春衣的裙子下面是裤子,她托着腮,望了望月亮,“嗯,让我数数,当初在天息山脉我们遇到了多少人,百里无避、殷无双、九方隐冠、即墨幸……”
“十大宗门五个都去过天息山脉,团队赛的地点怎么还会选在哪?玉昆仑又不是傻子。”
“小师妹在天息山脉见过即墨幸?”程奉吉忽然问。
段春衣点点头,咬着勺子,“先前不是和你们说了,在苍目湖底遇到他加害水精宫弟子嘛。他说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我,说在天息山脉就见过我。”
段春衣回忆道:“难怪那时在天息山脉,有一回总觉得有被窥探感,原来是他。”
华崇鄙夷道:“阴沟里老鼠,玩虫子的阴暗老鼠。”
第197章 祝君旗开得胜,长瑞无疆。
虽然青玄宗和长安门都只是小宗门。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但段春衣吃早饭时,还是在论坛上查了查两个宗门的背景资料。
青玄宗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宗门,依附于玉昆仑,宗门弟子大多是剑修,发展得不好也不坏,西平八稳。
而长安门则要显得潦倒神秘一些,宗门位于极北之境的雪原之上,门人弟子皆着白衣,是以信仰团结的宗门。
段春衣在凡间时,便发觉凡俗间信仰的神明很多,在进入修真界后,才察觉都是修士。
而在修真界,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搞这种神灵信仰。
——除了那群信仰邪神的邪修。
而信仰这个……雪灯神的长安门,还是正道宗门?
段春衣又在论坛上梭巡“雪灯神”。
只搜集到只言片语,语焉不详,似乎长安门不仅宗门位置偏僻,门内弟子也不怎么上网?
她看着看着就一脑袋扎在通讯玉牌上。
虞侯将一颗馒头塞在她与通讯玉牌间,“吃饭时不要看玉牌。”
于是段春衣叼着馒头,捧着玉牌跟着大家出门。
上午第一场是和青玄宗对决。¤微¨?趣|`小<=1说?网3] &首?[£发e3?
合欢宗向来不讲武德。
也不存在杀鸡焉用牛刀的想法。
第一场战斗,就派出了大师兄,然后其余九人,躺在摇椅上,一人一杯冰茶,同时吸了一口,啊了一声。
那边的战斗就结束了。
化神期单挑一群金丹期,轻而易举。
虞侯单手拂开故意散落的长发,长腿轻盈跃下比试台,走到小师妹身边,取过自己那杯冰茶,和小师妹换了,然后一口干了。
九人同时起身。
段春衣拂袖收了九把摇椅,抬步离开。
九位师兄师姐,高挑修长跟着她。
拉风又潇洒,从不回头。
西周紧张兮兮的小宗门弟子纷纷侧目。
“不愧是春衣道友,百里无避都没有她潇洒,气定神闲啊……”
“春衣道友也就输在年纪小,等她和百里无避一个年纪,怕不是要炼虚期了!”
十人悠悠闲闲掠过人群,路过比试台,又齐刷刷抽出一根冰棍。
看到比试台上皱眉不甘的青玄宗师姐,段春衣递了一根冰棍,“下一届再见。”
那人愣愣接过。¢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
春衣又从乾坤袋掏了一根,叼在嘴里,拽拽双手插兜,走在队伍第一个。
大师兄和二师姐走在她两侧。
众人步伐一致,目不斜视离开时淘汰赛现场。
下一场比试在下午,他们时间还很多,于是打算去转一转,试着观摩一下玉昆仑掌教的闺房。
转了一个时辰,灰溜溜失败。
“个穷酸地方,结界还挺多!防守这么严密,百里千仞也知道自己惹人厌啊!”
“呼,二师姐,都找不到他住哪,我就不用趴床底了吧?”
“走,先去解决了长安门,然后我们趁夜去天息山脉检查一下陷阱。”
段春衣晃了晃自己的乾坤袋,“我最近灵感爆发,做了很多小机关,可以都装上去!”
华崇咯吱咯吱咬着冰棍,懒洋洋,“说是最终只剩十个宗门进入团队赛,但最终肯定是十大宗门,不论哪个人踩中我们的陷阱都算数。”
他伸了个懒腰,“最好第一个就将百里无避给淘汰了,第二个将伶州鸠出局。”
段春衣想一想就美,“桀桀桀……”
于是众人在中午的阳光下,叉着腰“桀桀”了一会,意气风发回了比试场。
第二场试炼比第一场还要简单。
虞侯都不用走个过场,长安门的白衣弟子们便主动弃赛。
那群白衣白色兜帽的极北之境弟子,在一位高挑女子的带领下来到段春衣面前,那人微微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向段春衣微微一笑,“告辞。”
段春衣有点不好意思,送给她一堆好吃好喝,“一路顺风呀。”
极北之境苦寒,饮食文化也贫瘠。
女子尽数收入乾坤袋,静静一笑,“祝君旗开得胜,长瑞无疆。”
她身后的弟子们齐齐垂首抚胸。
她们弃赛得果断,离开得也干脆。
从比试场离开后,便登上灵舟,离开玉昆仑。
而合欢宗这边正在乔装。
在楼下布下回影阵法,服用掩盖自己气息的丹药,他们轻装简行,避开隔壁白鹭洲的视线,在暮色落下时,飞掠出去。
前往天息山脉。
淘汰赛结束后,有一天的休整时间,而后进入正式赛第一场。
这一天时间,段春衣等人都花费在了天息山脉流窜,布置五花八门的陷阱暗器。
索幸这次没有碰到外人。
又是暮色西合,他们悄咪咪回了玉昆仑。
一
番修整,整顿烧烤晚宴,嗑一粒小师妹现场制作的消食丹,勾肩搭背去试剑广场的巨大幅卷下溜达一圈,确定选拔赛内容后,回去休息。
师姐们睡前,特意去二楼兜了一圈,确认那群师兄没有在三楼的地板动手脚,才不放心地下楼。
她们一走。
孟痣就要去捅楼顶。
段春衣正刷完牙,要下楼找大师兄问点事,就看到孟师兄左手沈师兄的长刀,右手不知哪来的大锤,要拆房子。
她错愕。
虞侯单手将孟痣往床底下塞,“小师妹有事?”
段春衣点头,“明天早上,有豆花吃吗?”
大师兄很会做豆花,是段春衣上下两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豆花,嫩嫩的香香的,加点蜜糖,她能连吃八碗!
大师兄答应。
段春衣上楼前,回了下头,看到趴在床底的孟师兄,又看了眼楼顶。
故意道:“这一块,似乎是小白的狗窝。”
说完离开。
孟痣一下子捂住脸。
“笨蛋。”
“小师妹故意的,那条狗天天炫耀,他睡在小师妹脚边的。”
“有时候也睡到小师妹头边。”
“他说小师妹睡着会转圈。”
“想看。”
虽然青玄宗和长安门都只是小宗门。3?我;¤?的;°e书?城¥ +无|?错′内?±容?:2
但段春衣吃早饭时,还是在论坛上查了查两个宗门的背景资料。
青玄宗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宗门,依附于玉昆仑,宗门弟子大多是剑修,发展得不好也不坏,西平八稳。
而长安门则要显得潦倒神秘一些,宗门位于极北之境的雪原之上,门人弟子皆着白衣,是以信仰团结的宗门。
段春衣在凡间时,便发觉凡俗间信仰的神明很多,在进入修真界后,才察觉都是修士。
而在修真界,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人搞这种神灵信仰。
——除了那群信仰邪神的邪修。
而信仰这个……雪灯神的长安门,还是正道宗门?
段春衣又在论坛上梭巡“雪灯神”。
只搜集到只言片语,语焉不详,似乎长安门不仅宗门位置偏僻,门内弟子也不怎么上网?
她看着看着就一脑袋扎在通讯玉牌上。
虞侯将一颗馒头塞在她与通讯玉牌间,“吃饭时不要看玉牌。”
于是段春衣叼着馒头,捧着玉牌跟着大家出门。
上午第一场是和青玄宗对决。¤微¨?趣|`小<=1说?网3] &首?[£发e3?
合欢宗向来不讲武德。
也不存在杀鸡焉用牛刀的想法。
第一场战斗,就派出了大师兄,然后其余九人,躺在摇椅上,一人一杯冰茶,同时吸了一口,啊了一声。
那边的战斗就结束了。
化神期单挑一群金丹期,轻而易举。
虞侯单手拂开故意散落的长发,长腿轻盈跃下比试台,走到小师妹身边,取过自己那杯冰茶,和小师妹换了,然后一口干了。
九人同时起身。
段春衣拂袖收了九把摇椅,抬步离开。
九位师兄师姐,高挑修长跟着她。
拉风又潇洒,从不回头。
西周紧张兮兮的小宗门弟子纷纷侧目。
“不愧是春衣道友,百里无避都没有她潇洒,气定神闲啊……”
“春衣道友也就输在年纪小,等她和百里无避一个年纪,怕不是要炼虚期了!”
十人悠悠闲闲掠过人群,路过比试台,又齐刷刷抽出一根冰棍。
看到比试台上皱眉不甘的青玄宗师姐,段春衣递了一根冰棍,“下一届再见。”
那人愣愣接过。¢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
春衣又从乾坤袋掏了一根,叼在嘴里,拽拽双手插兜,走在队伍第一个。
大师兄和二师姐走在她两侧。
众人步伐一致,目不斜视离开时淘汰赛现场。
下一场比试在下午,他们时间还很多,于是打算去转一转,试着观摩一下玉昆仑掌教的闺房。
转了一个时辰,灰溜溜失败。
“个穷酸地方,结界还挺多!防守这么严密,百里千仞也知道自己惹人厌啊!”
“呼,二师姐,都找不到他住哪,我就不用趴床底了吧?”
“走,先去解决了长安门,然后我们趁夜去天息山脉检查一下陷阱。”
段春衣晃了晃自己的乾坤袋,“我最近灵感爆发,做了很多小机关,可以都装上去!”
华崇咯吱咯吱咬着冰棍,懒洋洋,“说是最终只剩十个宗门进入团队赛,但最终肯定是十大宗门,不论哪个人踩中我们的陷阱都算数。”
他伸了个懒腰,“最好第一个就将百里无避给淘汰了,第二个将伶州鸠出局。”
段春衣想一想就美,“桀桀桀……”
于是众人在中午的阳光下,叉着腰“桀桀”了一会,意气风发回了比试场。
第二场试炼比第一场还要简单。
虞侯都不用走个过场,长安门的白衣弟子们便主动弃赛。
那群白衣白色兜帽的极北之境弟子,在一位高挑女子的带领下来到段春衣面前,那人微微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向段春衣微微一笑,“告辞。”
段春衣有点不好意思,送给她一堆好吃好喝,“一路顺风呀。”
极北之境苦寒,饮食文化也贫瘠。
女子尽数收入乾坤袋,静静一笑,“祝君旗开得胜,长瑞无疆。”
她身后的弟子们齐齐垂首抚胸。
她们弃赛得果断,离开得也干脆。
从比试场离开后,便登上灵舟,离开玉昆仑。
而合欢宗这边正在乔装。
在楼下布下回影阵法,服用掩盖自己气息的丹药,他们轻装简行,避开隔壁白鹭洲的视线,在暮色落下时,飞掠出去。
前往天息山脉。
淘汰赛结束后,有一天的休整时间,而后进入正式赛第一场。
这一天时间,段春衣等人都花费在了天息山脉流窜,布置五花八门的陷阱暗器。
索幸这次没有碰到外人。
又是暮色西合,他们悄咪咪回了玉昆仑。
一
番修整,整顿烧烤晚宴,嗑一粒小师妹现场制作的消食丹,勾肩搭背去试剑广场的巨大幅卷下溜达一圈,确定选拔赛内容后,回去休息。
师姐们睡前,特意去二楼兜了一圈,确认那群师兄没有在三楼的地板动手脚,才不放心地下楼。
她们一走。
孟痣就要去捅楼顶。
段春衣正刷完牙,要下楼找大师兄问点事,就看到孟师兄左手沈师兄的长刀,右手不知哪来的大锤,要拆房子。
她错愕。
虞侯单手将孟痣往床底下塞,“小师妹有事?”
段春衣点头,“明天早上,有豆花吃吗?”
大师兄很会做豆花,是段春衣上下两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豆花,嫩嫩的香香的,加点蜜糖,她能连吃八碗!
大师兄答应。
段春衣上楼前,回了下头,看到趴在床底的孟师兄,又看了眼楼顶。
故意道:“这一块,似乎是小白的狗窝。”
说完离开。
孟痣一下子捂住脸。
“笨蛋。”
“小师妹故意的,那条狗天天炫耀,他睡在小师妹脚边的。”
“有时候也睡到小师妹头边。”
“他说小师妹睡着会转圈。”
“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