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王妃忙画符,病秧子皇叔自荐枕席》 第1章 重生杀喜婆 【大脑寄存处】 【老书《直播算命:小阎王在线教你做人》已完结,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去看看。】 ** 她重生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庾知翡刚拜完堂,正被喜婆用力拽着走向新房。 “世子夫人脚下仔细点儿,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万不能像未出阁前那般跳脱!” 喜婆双手死死钳制着庾知翡的手臂,出口的话死似提醒又似警告。 被对方触碰到的地方皮肉生疼,庾知翡嘴角却勾起一抹讽笑。 这点儿痛苦,和她前世被活活烧死时所遭遇的痛苦不值一提! 她以为自己在地府十几年,早就忘了生前的一切,但如今重新回来才发现,她从来都不曾放下,也是,若是能放下,她怎么还会成为地府最让人头疼的滞留鬼呢? 如今重来一回,她还是会让人头疼,不过这次头疼的对象,要换换人了。 庾知翡舔了舔唇,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思绪回笼,新房已经到了。 喜婆把丫鬟都支出去,板着脸不悦道: “方才世子夫人拜堂时站着不动是什么意思?别忘了这桩婚事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幸好我反应快及时提醒,不然今日婚事必定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话!到时候郡主那里…世子夫人能交代的了吗?” 庾知翡扯下喜帕,抬头露出一双平静中暗藏杀意的眼眸,让喜婆心中“咯噔”一跳。 “我很好奇,端仪郡主给你的钱,够买棺材吗?” 庾知翡起身,一步步逼近喜婆,直到对方无路可退。 喜帕被她当垃圾踩踏,大红色嫁衣宛如泣血,衬得庾知翡越发鬼魅,或者说,是厉鬼懒得伪装。 喜婆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 “呵!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了?做梦!” “郡主早料到你会半路反悔,特意派我来盯着你,如果你还想知道自己生母的下落,那就乖乖坐回去,等世子一会儿到了完成合卺礼……” 庾知翡疑惑歪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说些废话干什么,她上辈子就知道喜婆是继母的人了,她只是在问她有没有钱买棺材而已,算了,麻烦,不问了。 庾知翡抽出发间的红色玉簪,猛地插进喜婆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嫁衣上后又瞬间隐藏,只颜色略深了些。 “你…你……” 喜婆猝不及防,捂着脖子倒下。 直到死她都不明白,拜堂前还唯唯诺诺的少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残? “啧,你的灵魂真是臭不可闻,但也勉强能用。” 看着从喜婆尸体上飘出来的迷茫鬼魂,庾知翡伸手抓过,团吧团吧压成一颗黄豆大小的丸子后,忍着恶心吞入腹中。 刹那间,无数片段在庾知翡脑海里闪过,那是喜婆的记忆,但庾知翡没有时间慢慢梳理,因为她听到了丫鬟回来的动静。 “嘎吱”声一闪而过,新房角落的木窗微微晃动。 几息后,先前被支开的丫鬟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喜婆尸体。 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侯府后院瞬间乱了起来。 喜宴不得已匆匆结束,送走前院的宾客后,平阳侯夫妻和平阳侯世子先后赶到新房。 “发生了什么?瑶瑶呢?把瑶瑶找回来,不然你们都去死!” 暴怒的陆修然将身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全部砸向了那两个丫鬟,如同癫狂的疯子。 两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躲避,只颤抖着将经过又说了一遍,然后不断地磕头求饶。 平阳侯面色冷峻。 “一个喜婆,死了便死了,但庾知瑶必须找回来!” “侯府若是搜不到,那就拿着本侯的印信去找大理寺卿,让他两日之内把人找出来,且不能让他人知晓……” 嫡子如今性子古怪易怒,只有庾知瑶能安抚,平阳侯早盼着庾知瑶进门后嫡子能安静一些别再闹事。 再有庾家女儿刚进了他陆家便下落不明,要是被庾家知道免不得又是一阵攀扯,如今还能暂时瞒着,但等到三日回门,那可就瞒不住了。 平阳侯夫人气恼地瞪了两个丫鬟一眼,心中暗骂废物,转头看向自己儿子时又露出一副笑脸。 “气大伤身,修然你快别气了,但凡那个不长眼的小贼知道我们平阳侯府的厉害,肯定会把庾知瑶平安送回来,再不行还有你太后姑母在呢,没了一个庾知瑶,还有林知瑶宋知瑶,只要你看上的都能弄回来。” 陆修然抬头,眼神执拗而疯狂。 “娘,我只要瑶瑶,没有人可以代替她,没有人!” 平阳侯夫人急忙柔声轻哄,一旁的平阳侯却叹了口气。 什么小贼不仅敢在平阳侯府杀人,还大胆掳走准世子夫人?他只怕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平阳侯府大门外。 “主子!马车来了我们快上去!” “这平阳侯府真是没有规矩,说是请,其实就是把人撵出来,其他人身体强壮也就算了,主子身子不好也不管,大门一关就让我们在门口生生站着等马车,吹了这么久的风,主子万一要是晕倒了他们负得起责任吗?” 卫星一边儿扶着主子上马车,一边儿骂骂咧咧。 将马车牵来的侯府小厮连连赔笑,心中却有些怨怼。 这病秧子端王事情真多! 今日侯府人多,马厩爆满,他和其他车夫都忙得不可开交,别的贵客除了随身伺候的丫鬟小厮,马夫也带了,不像端王,只带了一个仆人,还要他把马车牵到正门,净给人找麻烦! 祁闻野登上马车前辕,忍不住轻咳一声后,转头吩咐卫星。 “是我们今日来的突然忘带车夫了,卫星,给这小兄弟一辆银子作为谢礼。” 卫星不情愿地掏出银两,侯府小厮顿时眉开眼笑。 什么麻烦,这位可真是财神爷,再有下次他肯定抢着帮忙! 卫星接过缰绳,询问端王,“主子,我们是回府还是……” 车厢内寂静两秒,才传出祁闻野的声音。 “…在街上随便转两圈吧。” 卫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细想,挥动马鞭驶离了平阳侯府。 殊不知,他一向敬重的主子,如今正在车厢内被人用簪子抵住了大动脉。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也不感兴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马车里,只想说一句,不管别人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祁闻野忍着喉间腥甜,镇定道。 第2章 端王爷宁死也不卖身 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灯笼里的光透过车帘缝隙,明明灭灭地在祁闻野的脸上闪现,让手握簪子的庾知翡也看清了这个被她挑中的倒霉马车主人。 “你就是那个传言活不过二十岁的端王祁闻野?” 庾知翡挑了挑眉,满脸兴味。 这马车她可不是随便挑的,一来,马车上有阴煞之气残留,证明主人不是个好东西,杀了也不会愧疚,二来,只有这个马车没有车夫看守,三来,这马车外表虽然低调,但内里另有乾坤,证明主人身份非凡不好惹,四来…… 她不太熟练地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告诉她,这马车主人和她牵扯颇深。 可庾知翡近距离观察了几分钟,也没看出什么牵扯,只觉得这个祁闻野长得还挺赏心悦目的。 想来鬼道士口中的“算命不算己”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祁闻野嘴角抽了抽,“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啊,我今年二十二,比二十多活了两年,如果不出预料应该还能再活几年,你说气不气人?” 所有人都盼着他死,他偏不!呵呵! 庾知翡面露惊讶。 这端王怎么和传言不太一样? 传闻先帝在世时,端王身为幼子仗着陛下宠爱,嚣张跋扈,愚弄朝臣,屡次挑衅先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后来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给他偷偷下了毒,自那之后,端王的身体便越来越虚弱,太医诊脉后断言“活不过二十”。 之后先帝去世,新皇登基,端王开始夹起尾巴过日子,除了偶尔外出寻找神医外,民间流传最多的,还是他喜欢装好人。 比如刚才,大方给侯府下人赏银,收拢多余又没用的人心。 算了,反正她对那些也不感兴趣,没必要过多探究。 庾知翡收回手,一边儿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簪子,一边儿开门见山道: “端王能活多久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想必你肯定是希望自己活得越久越好。” “不得不说,王爷在某一方面还算幸运。” “傀儡煞,缠丝毒,这两样无论哪个单独中招,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可偏偏傀儡煞属阴,缠丝毒性热,竟意外在王爷体内达到平衡,两者相互制衡,让王爷得以苟延残喘。” “这些年端王遍寻神医,应该也察觉到了不对,就算找到了缠丝毒的解药,也无法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最后也只是白折腾一场,反倒是让身体变得更差。” “想要彻底治愈,只能双管齐下,而如今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我一人!” 庾知翡语气笃定。 她也没说谎,傀儡煞只有鬼和种下傀儡煞的人才能解除,而解缠丝毒需要医术精湛的神医,偏巧,前世在地府十几年,庾知翡无聊之下追着一群老鬼拜师学艺,其中道术和医术最为精通。 医人可以,医鬼也轻轻松松。 那些老鬼说,她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堪称鬼医! “谢谢关心,但不必了,我喜欢自生自灭。” 祁闻野眼神闪烁。 他查找多年,才确定自己中了缠丝毒,但这“不请自来”的女人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祁闻野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他更相信身后女人是给他下毒的人派来,为了接近他,取信他,设计他…… 至于什么傀儡煞,这一听就很玄乎的名字,祁闻野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任何封建迷信! “你…难道不想好好活着吗?” 庾知翡眼费解。 本以为祁闻野一定会心动,谁料竟然拒绝了? 很好,这男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嗯嗯,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得不得了,不需要其他干预,如果你不要钱,那等会儿就找个机会自己离开吧,我没见过你的脸,也不会找你报仇,以后就当没遇到过你,相信本王,保守秘密我是专业的!” 祁闻野做了缝嘴的动作,让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鲜活。 好家伙,感情这人一直不回头看她,是为了防止她暴露长相后杀人灭口啊? 庾知翡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她主动提出和祁闻野做交易难道是为了做好事吗?呵,分明是需要祁闻野身上的阴煞之气供自己修炼! 所以用理不能说服人的时候,那只能用武力了。 “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听话的人,一种是不听话的…死人,而自古以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王爷既然不想当第一种人,那只能是第二种了……” 庾知翡用尖锐的簪子顶端挑起祁闻野的下巴,逼得男人不得不转头面向她。 但让庾知翡有点儿破防的是,祁闻野竟然闭上了眼睛,一副爱杀杀爱刮刮的把摆烂模样,看得庾知翡牙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把簪子真的戳进去。 可那浓郁的阴煞之气真的很馋人,只是这么简单的靠近,她就有些醺醺欲醉。 庾知翡没忍住,离祁闻野越来越近,直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祁闻野的颈部,对方身体一抖似乎误会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宛如贞洁烈妇一样飞快伸出双手挡在胸前,说话声都磕巴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我宁死也不会卖身的,你死了那条心吧……” 剩下的话,在看到庾知翡身上嫁衣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哪家杀手会在杀人的时候把价值千金的嫁衣穿在身上?这不是闹吗?而且…… 平阳侯世子正好今日成婚,侯府又正好出了什么变故提前请他们离开,这女人又是在他离开侯府前摸进马车的…祁闻野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比如逃婚、带球跑等等,反正没一个和杀手扯上关系的。 “主子要回府了吗?” 祁闻野刚才声音大了点儿,卫星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祁闻野在唤他。 “…你再转一圈。”祁闻野敷衍回答一句,又立刻把视线转到庾知翡身上。 也就是这第二眼,他注意到了一个眼熟的物件。 “你这簪子……” 祁闻野声音颤抖,但被自以为掌握了他弱点的庾知翡忽略个彻底。 庾知翡用手代替簪子,捏住祁闻野的下巴,尾指在他耳根摩挲,暧昧地朝他吹气,嘴角笑容越发恶劣。 “啧啧,我想到端王爷的死法了…先奸后杀如何?也不白白浪费了端王爷这一番美貌……”” 第3章 别问别说别拒绝 昏暗的车厢内,两人气息纠缠,温度逐渐炙热。 庾知翡将祁闻野推倒在地,扯开对方衣领,在看到那起伏不定的坚实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时,眉尾微挑。 “没想到端王看起来病恹恹的,身材倒是不错,私底下特意练过?” 尾音上扬,如情人间的挑逗。 祁闻野终于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看着庾知翡的眼神分外复杂。 如果他没看错,这女人手里的簪子和七年前邻家妹妹小满的一模一样,可是…… 祁闻野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狠厉中点儿油腻的女人,可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温柔乖巧的小女孩对上号! 小满长大怎么长残了…不对,小满现在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这性格和行事作风与幼时大相径庭,让他一时之间有点儿难以接受。 而见祁闻野没有丝毫反应的庾知翡,已经摸上了对方的腹肌。 一个人心里想的是,他怎么还不服软?接下来要演什么她没学过。 另一个人心里更加崩溃,啊,岁月这把杀猪刀,把他那乖巧可爱的邻家妹妹还给他! “真麻烦!算了,既然你宁死都不想和我做交易,那我就满足你。” 庾知翡没了耐心,手中簪子灵活翻转,尖锐顶端对准祁闻野心脏。 祁闻野后背一凉,嘴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我同意交易!” 之前他以为“小满”是有心之人派来蓄意靠近他的,所以才故意不配合,如今知道是误会了,自然要换个态度。 他很想知道,自己和小爹当初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满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平阳侯世子迎娶的是庾家嫡女,小满的渣爹不是早就抛弃她们母女了吗?又怎么会和庾家扯上关系…… 祁闻野有很多问题,可在闻到一股铁锈腥味时,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他现在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本身就自身难保了,绝对不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更何况…… 七年了,或许小满早忘记了他这个邻居哥哥。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约法三章。” 庾知翡及时收手,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她虽然是厉鬼,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杀的,杀喜婆是因为自己能看到对方手上不止有一条人命,这种渣滓杀了就杀了,也算是给十八层地狱减轻负担,但祁闻野不一样,身上的煞气是因为别人设计,身上还有功德和帝王之气庇佑,杀了会被反噬,得不偿失。 最重要是,杀了祁闻野后她也吸不到煞气,她没那么蠢。 “我保证在半年之内让你痊愈,但这半年之内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随叫随到,不管我做什么,别问别说别拒绝,现在开始第一次治疗……” 说着,庾知翡牵起了祁闻野的手。 祁闻野语气别扭,“我们一定要用这个姿势治疗吗?” 他还躺着呢,而且衣领敞开,活像是被什么了一样。 虽然他在车里,但感觉和在车底没什么区别。 “哦,对不起,忘记了。” 庾知翡语气敷衍,动作不甚温柔地把祁闻野扯了起来,然后又立刻沉浸在吸食煞气的快乐中,感受着力量蹭蹭上涨,那安全感和满足感,舒服得她想要打个滚。 可惜很快,庾知翡就“吃饱”了,只能略显遗憾地松开手。 要是她重生之前,别说一个傀儡煞了,再来几个也是给她当零嘴,但如今用活人身体修炼阴神之法,一切只能从头来。 不过等到她力量逐渐变强之后,就不会这么容易“吃饱”了。 祁闻野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衣领,可看着庾知翡一脸餍足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去清平巷。” 庾知翡提高声音,把赶车的卫星吓了一跳。 “天菩萨!主子你这么变成女人了?” 祁闻野一头黑线,“闭嘴,去清平巷!” 卫星只能压下心底疑惑,但将马车赶往清平巷的一路上,都在抓心挠肺地思考马车里为什么会传来女人的声音,直到清平巷到了,一个身穿嫁衣的陌生女人从车厢里出来…… “你…你…你是谁!”卫星震惊的手里缰绳丢了都没发现。 祁闻野掀开车帘,语气不舍,“你就这么走了不说点儿什么吗?下一次在哪里治疗,什么时候……” “后天吧,开始之前我会通知你的,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庾知翡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巷子内,明天她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可不敢迟到了。 “主子……”卫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被却被祁闻野直接打断。 “今天的事情给本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懂了吗?” 看到主子认真的眼神,卫星面色一肃,重重点头。 祁闻野又招来高铁高德两个暗卫,一个去调查平阳侯府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跟着保护庾知翡。 马车离开清平巷的时候,祁闻野发现马车里的铁腥味淡了不少。 是错觉吗?祁闻野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 别说,被小满摸了一下手,他感觉身体似乎真的好了很多,之前想吐血的感觉也消失了。 但祁闻野还是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巧合。 他不觉得庾知翡撒谎骗人,也不认为庾知翡能治好他的身体,反正是幼时故人,陪她玩扮演游戏也算是重温曾经玩过家家的时光了……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府庾家。 “娘,陆家现在都没动静,是不是说明陆修然已经接受庾知翡和她洞房了?那我明天能去万金阁吗?我想买两样新首饰,马上就要到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了,听说到时候太子殿下也会前去……” 庾知瑶拉着亲生母亲的手撒娇,大有对方不同意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虞夫人,也就是端仪郡主轻轻捏了捏庾知瑶的鼻子,语气宠溺。 “想去便去吧,但一定要带着帷帽,别大摇大摆地让陆家人看见,等外面的人都知道嫁进陆家的是庾知翡那贱人,你才能露面。” 庾知瑶高兴地点了点头,但转身时,脸上却闪过一抹怨毒。 陆修然这个舔狗虽是她主动不要的,但她丢弃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安稳享受,特别是庾知翡,她要让对方知道,她庾知瑶的东西没那么好拿! 第4章 别是想强抢人妇吧? 夜晚的清平巷逐渐安静,偶尔才从不知名方向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低语。 庾知翡一路走到巷子深处最后一间偏僻小院前,手指微动,上锁的大门打开,等她进去后又重新关门落锁,似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这一幕,把正好路过的打更人李老五给吓了一跳。 “乖乖啊!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老头子我难道见鬼了?” 李老五哆嗦着揉了揉眼睛,确定视线内并没有那道身穿喜服的鬼魅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 但心有余悸的他总感觉后背发凉,草草转了一圈后,便缩着脖子嘟囔着离开。 “听说最近皇城来了一个喜欢挖眼珠子的杀人魔,专挑英俊的男人,老头子我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小伙,可得小心一些,要不明天还是让儿子帮忙去把这差事辞了,是再受惊一次,老头子这身体可受不住……” 微微佝偻的背影伴随着摇曳烛火渐渐远去,没入黑暗之中。 小院内,庾知翡抬头望向打更人离去的方向微微皱眉。 皇城天子脚下,龙气庇佑,阴祟妖邪不敢靠近,可她怎么感觉到有股妖气一闪而逝?再想细追之时,已毫无踪迹。 算了,反正和她无关! 庾知翡冷漠走进屋内。 这处小院喜婆新买来准备做见不得光的腌瓒事,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倒是方便了庾知翡。 接下来,她会彻底把陆庾两家踩在脚底。 前世苦苦得不到的生母下落,也会让继母端仪郡主一步一步跪着送到自己面前! 随着那件不合身的带血嫁衣被烧毁,属于庾知翡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次日一早,端王府。 祁闻野睁开眼睛,刚因为自己昨天晚上竟然睡了整觉恍惚一秒,紧接着便和房梁上的一双眼睛对上。 停顿几秒后,他默默移开视线起身穿衣,看起来很淡定,但实际上心里早就吐槽开了。 难道所有暗卫都要藏在房顶上吗?一大早上的就挑战胆量,让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下。 穿好衣服,祁闻野清了清嗓子问: “昨天晚上的事情查了吗?” 高铁跃下房梁,语气有种一板一眼的恭敬。 “回主子,查了,但平阳侯府昨晚之后突然加强了戒备,属下也只查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平阳侯府昨日死了一个人,尸体放置在偏僻小院,属下支开守门人检查过,是被用筷子粗细的锐物刺穿喉咙而死,经确认,死者身份为陪同庾家嫡女进入喜娘万氏,凶手未知。” “第二,平阳侯府在暗中找人,听描述是个年轻姑娘,似是被人掳走。” “除此之外,属下还求助了小胡掌柜,但小胡掌柜说要等两天。” 祁闻野若有所思,“庾家那个嫡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庾知瑶。”高铁道。 祁闻野蹙眉。 小满大名叫什么来着,昨天晚上忘了问,不过从那身喜服上来看,小满应该就是就是庾知瑶,但具体还要确认。 “你再去庾家查查,特别是庾知瑶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一个不落。”祁闻野道。 高铁点头,神色却有些奇怪。 他这主子虽然经常行事古怪,但从来没有对那个女人过多关注,如今是终于开窍了? 可…… 人家庾小姐已经加嫁进了平阳侯府,成了有夫之妇,主子这时候过多关注,别是想强抢人妇吧? 半小时后,早饭吃了一半的祁闻野忽地吐出一口黑血。 卫星善后动作熟练,声音却透着焦急。 “昨晚主子回府时不是好了很多吗?怎么突然又复发了?要不派人把贺神医喊回来?” 祁闻野摇了摇头。 “不必,就算贺神医回来,也不过是和之前一样束手无策罢了,还不如让他继续留在南疆研究蛊虫,若真能研究出吞噬毒素的蛊……” 祁闻野看着脏了的素帕,眸色微暗。 没人想死,他也一样,可努力六年,听到过太多一样的答案,他早已不像刚开始那样信心百倍。 穿越又如何?知道很多古人不会的知识又如何?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太弱小,敌不过残酷的皇权争斗、时代洪流,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毒药,便让他认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他不是什么龙傲天男主,只是一个偶然穿越总生死之间挣扎的普通人而已。 “贺神医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无人能比,肯定能做到的!” 卫星声音坚定,似是在安慰主子,又像是说服自己。 祁闻野眼底如一潭死水,脑海里却莫名闪过昨天晚上红衣少女的身影。 似乎就是从昨天晚上小满摸了他的手之后,他的身体便轻快了许多,但应该只是见到故人情绪起伏产生的错觉,下次见面就没必要说这些了,只说自己好了很多,省得小姑娘信心受挫哭起来,如今一根糖葫芦可不一定能哄得好了。 祁闻野不知,他印象中哭了需要用糖葫芦哄的“小姑娘”,刚把别人吓哭了。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一大早,锦绣街角落多了个算命摊子,一个头戴帷帽但仍看得出玲珑曲线的女子姿态闲适地把玩着手中的红翡簪子,浑身气度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 附近空闲的掌柜伙计们不免被吸引了视线。 “啧啧,算命的常见,但女人算命还是头一遭。” “许是哪家千金小姐玩什么游戏嘞,瞧见那个簪子了吗?那水头,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只觉得那簪子看起来太过妖艳,让人毛毛的。” “你们不懂了吧,翡翠虽受人追捧,但红翡可是不祥,传说颜色越深,吸纳的鲜血也就越多,虽然后来有人说是谣言,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时下没多少人会把红翡公然作为装饰,而且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这女人身上的衣服还只是普通布衣,定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还是掌柜懂得多,看来这女人在这里摆摊算命纯属浪费时间……” “你们快看,有人过去了!” “嘶!是皇城司钱副使的小舅子!那姑娘要倒霉了!” …… 第5章 乌云罩顶,血染桃花 “通阴阳,断生死,医鬼神,解万愁?啧啧,小娘子口气挺大,不知道你是怎么个通法儿?用上面通还是用下面通?哈哈哈!” 男人目光淫邪,肆意在庾知翡身上上下打量,油腻五官令人作呕。 一大早被二姐派人从温柔乡拉出来,还挨了一顿骂,董旺憋了一肚子火,正是无处发泄的时候,看到街角身影后却瞬间直了眼。 虽然有帷帽遮挡,但以他阅花无数的经验,必是极品! 于是董旺立刻把二姐方才嘱咐抛却脑后,脚步一转便来了算命摊子前。 转簪子的动作猝然停下,庾知翡眸底冷寒,口中却发出一声清脆笑声。 “乌云罩顶,血染桃花,你活不过今日。” 注定惨死之人,她懒得出手教训。 董旺压根没听清庾知翡说了什么,色眯眯地盯着薄纱后若隐若现的美色,心痒难耐,忍不住伸手伸向薄纱边缘,嘴上不停调戏。 “活不过就活不过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娘子若让我看一眼你的脸,我立时去死都甘愿!” 话落,他已经迫不及待掀开薄纱一角,看到女人一侧精致白嫩的下颌,以及诱人的红润嘴唇,眼神越发炙热。 但色欲熏心的董旺却没注意到,那嘴角勾起的鬼魅笑容。 因此,当他挪动眼神往上时,看到的不是预想之中的美女,而是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猩红长舌如索命绳索朝他勾来。 “啊!鬼啊!” 董旺惊吓过度,大叫着拔腿就跑,一路鬼哭狼嚎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自寻死路!”庾知翡冷嘲轻哼,一缕头发丝粗细常人看不到的阴煞之气寻着董旺而去。 不干什么,只是让董旺死的时候多几分痛苦罢了。 观望众人一头雾水。 “董旺看到什么,怎么突然跑了?” “你们看到他裤子中间那一片深色吗?竟是尿了!哈哈哈!第一次看到董旺如此狼狈的样子,真痛快!” “见鬼了吗?那算命的长得到底有多可怕?” “你好奇就自己过去看看。” “我…来客人了,我才没时间!” “敢摆摊算命肯定有两把刷子,以后要敬而远之。” …… 董旺离开后,再没人主动上来,庾知翡也乐得清静。 但锦绣街作为皇城最繁华热闹街道之一,随着时间接近午时,路上行人越来越多,注意到庾知翡的人也越来越多。 “咦?修岚表姐你快看,竟然有一个女子在算命,我们下去看看吧?” 从路口驶入的一辆马车内,吴思怡惊奇地朝表姐说着话,但陆修岚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只敷衍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算命的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下等贱民,是男是女没什么差别,我们还是快点儿去万金阁吧,早挑完早回家,别耽误时间!” 陆修岚语气烦躁,手中帕子早被扯成了一团。 表妹吴思怡还有一月便要成婚,早和她约好了今日前往万金阁拿回之前定做的首饰,顺便再看看有什么新款,一并买了放进嫁妆里。 但昨晚家里发生了大事,她根本没有心情出门,本想派丫鬟推了,却被母亲拦下。 “昨晚匆忙赶客已是惹人猜忌,再无故改约更是让那些有心之人多增怀疑,你正常出门逛街,别人见了不说彻底打消怀疑,至少能转移些视线,大不了早去早回便是。” 因此陆修岚还是来了,但心里有事,再努力遮掩也不免露出几分。 吴思怡撇了撇嘴,放下车窗。 她这个表姐,说话难听脾气也坏,总要人捧着,要不是自己这门婚事是姑母促成的,吴家还要仰仗陆家,她才不会这么亲近对方。 “修岚表姐不喜欢那就算了吧,但修然表哥刚成亲,我还以为今天你会把嫂嫂一起带上呢。” 吴思怡不过是随口一说,但陆修岚的脸色却骤然难看起来。 庾知瑶都下落不明了,她哪里来的嫂子?没眼力的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万金阁到了,修岚表姐我们一起下去吧。” 马车停下,吴思怡率先在丫鬟搀扶下了马车,又转头招呼陆修岚。 街道对面,庾知翡视线微移,看到了另外一辆马车紧跟着停在万金阁门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主演都到了,好戏也该上场了。 她对着阴影处的小乞丐招了招手,将一早准备的信和几个铜板递到对方手上,低语几句后看着对方朝平阳侯府的方向跑远。 “算命的!算算小爷的姻缘…哎!你上哪儿?” 有主仆二人走过来算命,却正好看到庾知翡起身准备离开。 庾知翡脚步一顿,目光触及到拿着扇子的少年时,微微一顿,没想到竟是个熟人。 “算命暂停,我先去看个热闹,你要是能等到我回来,我就给你算。” 留下一句话,庾知翡扬长而去。 主仆两人傻了眼。 “那少爷,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吗?”仆人问。 少年眼珠子一转,“傻子才会在这里乖乖地等,不是有热闹吗?我们也过去看看!” 庾知翡视线锁定在前面同样带着帷帽的女人身上。 那身影她绝不会认错,是庾知瑶! “咦?这套头面是你们万金阁的新款吗?挺不错的,我要了!” 庾知瑶刚准备去二楼,就看到一个女侍端着一套头面路过,只是一眼便看中了,爱不释手地拿起端详。 女侍面带为难,“这位小姐,这套头面是别人定做的,恐怕不能卖给你。” 庾知瑶不管不顾,直接把头面递给身后丫鬟,语气嚣张。 “你们再做一套不就行了?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楼传来一声冷笑。 “藏头露尾的鼠辈,你倒是说说你是谁,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抢我平阳侯府的东西?!” 庾知瑶抬头看到说话的人,顿时慌乱起来。 陆修岚?陆修然的妹妹怎么也来了万金阁? “是我的错,我不要了!” 庾知瑶转头就想走,可心情本就不好的陆修岚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出气筒。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把她给我抓住,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 陆修岚一声令下,随身跟着的几个丫鬟一拥而上。 庾知瑶为了低调,只带了一个丫鬟,此刻便有些捉襟见肘,害怕地闪躲求饶,无比狼狈。 “修岚表姐,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要不还是算了……”吴思怡看不下去准备说情,却骤然听到一声惊呼,转头才发现是女人的帷帽被扯了下来。 “啊?表嫂,怎么是你?” 吴思怡满脸疑惑,却没注意到庾知瑶惊慌挡脸的动作,以及陆修岚恍然大悟后恨不得把庾知瑶洞穿的凶狠眼神。 第6章 这个神秘女人旺我 “没想到这么巧,我和修岚表姐刚才还提起表嫂呢,早知表嫂也来万金阁,刚才便一起了,只是表嫂昨日大婚那么劳累,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不知内情的吴思怡亲热地打着招呼,然而庾知瑶只感觉头皮发麻。 在听到“表嫂”这一称呼时,就知道自己此时再把脸挡起来也没用了,好在新婚之夜已经过去,就算陆修然没有和庾知翡有夫妻之事,但只要她咬死了,那她就是受害者! 想通了以后,庾知瑶立刻红着眼,一副委屈模样抽噎道: “发生了那种事情,我如何睡得着?不想让父亲母亲担忧,这才出来逛街散心。” “都是我的错,竟不知姐姐何时藏了那样的心思,可惜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 “修岚,麻烦帮我转告世子,此生我们有缘无分,唯愿来生…呜呜呜……” 不过两三句话,庾知瑶便一副伤心至极说不去下去的模样,捂着脸朝外跑去。 陆修岚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庾知瑶在委屈什么。 她只知道,要是昨晚庾知瑶真的被贼人掳走,不可能如此悠闲地出现在万金阁!如今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庾知瑶在自导自演! “站住!庾知瑶你不能走,跟我一起回陆家……” 陆修岚急得大喊,恨不得立刻瞬移到门前。 但或许是老天爷也在帮助她,庾知瑶没能成功溜走,反而在门口撞上了人,痛呼一声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姐!”庾知瑶的丫鬟春花惊叫着忙去搀扶,但比她声音更大的,是被庾知瑶撞到的人。 “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有人吗?痛死小爷我了!” 少年捂着胸口大呼小叫,演技略显浮夸。 旁边仆人捂着脸,一副“我不认识他”模样。 “蔡嘉德?”陆修岚惊讶了一秒,但也顾不得打招呼,一把扯住庾知瑶头发,确定对方跑不了后,这才扬着下巴不情不愿道:“多谢蔡小侯爷帮我拦住她。” 陆家是太后的娘家,而蔡家所在的武安侯府则是皇后的娘家。 可惜皇后不过当了三年,蔡家嫡嗣男丁便一个个死在了边关,只剩下一个游手好闲还未曾及冠的蔡嘉德承袭了武安侯之位,成为了祁国最年轻的小侯爷。 意识到自己误入“热闹”的蔡嘉德瞥了一眼角落不起眼的庾知翡,这才玩味看向陆修岚。 “你都说我帮了你,那你准备如何谢我?本侯爷见多识广,可别用不值钱的道谢来打发我!” 陆修岚一噎。 随身携带的物品不好作为赠礼,陆修岚只能让丫鬟拿钱。 而蔡嘉德这个不要不要脸的,第一次不要,第二次加了钱还不要,直到第三次陆修岚拿出整整两百两银票,这才一副屈尊降贵的模样收了起来。 那可是她半年才攒下来的私房钱啊! 陆修岚气得牙痒痒,转头就把怒火都撒在了庾知瑶身上。 “好嫂嫂你跑什么,我哥可是一直在找你呢,既然正好遇上了,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陆修岚手下不着痕迹地用力,扯得庾知瑶头皮发疼,委屈得泪流满面。 可惜在场唯一一个男人蔡嘉德看都不看她一眼,其他女人也不吃这一套,庾知瑶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去陆家! 庾知翡“抢亲”的消息还没传出来,自己若是进了陆家,陆修然肯定不会放她走,说不定还会强取豪夺,那她的计划就彻底没用了! “岚岚,你这么对我,不怕你哥生气吗?” 见陆修岚眸色微滞,庾知瑶乘胜追击。 “这里面有误会,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约你哥见面好好和他解释,不信你把我腰上的荷包拆开看看,里面有我一早就写好的纸条……” 陆修岚将信将疑地让丫鬟拆荷包的时候,庾知翡转头走了。 蔡嘉德眼尖看到,二话不说就跟了出去。 “哎!你不是说有热闹看吗?怎么没看完就走了?” 庾知翡语气淡漠,“因为接下来不用看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庾知瑶有手段心思毒,一开始只是猝不及防这才吃了亏,如今对上尚且稚嫩的陆修岚,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好在庾知翡也没准备只靠这个就弄死庾知瑶,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看着庾知翡收摊,蔡嘉德不乐意了,伸手阻拦。 “你这就准备走了?别忘记你刚才答应过我,等热闹看完了就给我算命!” 庾知翡瞥了他一眼,“谁说看完了?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蔡嘉德立刻来了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庾知翡身后。 “还有热闹?在哪儿啊?要还是这小姑娘互相扯头花的无聊戏码,可不算热闹!” 庾知翡停下脚步,笑容嘲讽,“又不是我求着你跟上来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现在就离开。” 要不是看在那个人的份上,她才不乐意搭理蔡嘉德。 这人此时就是个人嫌狗憎的性子,后来倒是还像话,可庾知翡还是看不顺眼。 看着庾知翡远去的身影,仆人上前询问。 “侯爷,我们还要跟吗?” 蔡嘉德用扇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仆人头顶。 “旺财,说了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喊我侯爷,你怎么又忘了?” “当然要跟上了,只是跟了一次而已,小爷就白得了两百两银票,说明这个神秘女人旺我,反正闲着,希望她能给我带来更多惊喜……” 主仆俩当即跟了上去。 一辆低调马车进入锦绣街,一阵风吹过,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小满呢?” 祁闻野眉头紧皱。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高德传信,说小满遇见了陆家人,想到昨晚的场景,他知道小满肯定想要避开陆家,为了以防万一便来了。 高德比高铁活泼许多。 “主子说那位姑娘吗?刚刚往西边儿去了,陆家那个小姐还在万金阁里,不过对方好像没认出…小满姑娘,反倒抓着另外一个女人不放手,好像是昨日成婚的庾家小姐,喏,她们正好出来……” 第7章 一直舍不得碰的珍宝 昨天嫁进陆家的不是小满吗? 祁闻野看了一眼万金阁门口,除了一个觉得有点儿眼熟好像见过之外,一个都不认识。 卫星倒是认识,开口道: “穿黄衣的是平阳侯府陆家嫡女陆修岚,穿绿衣的是太仆寺丞吴家嫡次女吴思怡,也是平阳侯夫人的娘家侄女,那个穿粉衣的是庾家嫡女庾知瑶,不过现在该喊她平阳侯世子夫人了……” 祁闻野动作一顿。 这是庾知瑶,那小满是谁? 他意识到了不对,迫切想要找到小满问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保持距离的事情,等解决了小满身上的麻烦再说不迟。 “去清平巷。” 祁闻野以为庾知翡回了住处,殊不知对方并没有回家,而是进了锦绣街上最大的酒楼会仙楼。 “三楼洛神涧,他付钱。” 庾知翡把东西递给小二保管后,指着后一步进来的蔡嘉德道。 蔡嘉德左右看了看,确定庾知翡说的是自己后,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捂着荷包连连摇头,“我没钱!” 庾知翡轻嗤一声。 “刚得了二百两就忘了?” 蔡嘉德理直气壮,“我凭自己本事得到的,凭什么要听你的?” 他胸口还疼着呢,这是他的医药费。 庾知翡指表情淡定。 “不掏钱,你就看不到接下来的热闹,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个热闹和你有关系,你要是错过了,可别后悔。” 蔡嘉德面色纠结,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庾知翡。 当看着自己的二两银子被掌柜拿走,蔡嘉德一脸肉疼。 传下去!这会仙楼是个黑店,光选个包间就要他掏二两,他还没点菜呢,以后绝对不来了! 到了三楼房间,蔡嘉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那眼神,恨不得把包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带走来弥补他的损失。 “侯爷想吃点儿什么?”小二询问。 这位年轻的小侯爷挺出名的,他们会仙楼的人自然认识。 蔡嘉德语气不善,“吃什么吃,上壶白开水就行了!” 小二也不恼,转头真的端来一壶白开水,确定没有其他需要后就退了下去。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蔡嘉德主仆和庾知翡三人。 “呸!连个茶叶沫子都不舍得放,真抠!” 蔡嘉德看着杯子里的透明茶水,吐槽道。 一旁的旺财抬头看向房顶。 死抠的小侯爷遇上财大气粗的会仙楼,到底是谁真的扣? “好了,包间也开了,关子也别卖了。” “我的身份想必你早有耳闻,但我除了知道你是一个女人外一无所知,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蔡嘉德目光探究。 庾知翡闲适喝下一口茶水,面上露出一丝满意。 不愧是会仙楼,就连普普通通的白开水也是从郊外普陀寺后山运来的山泉,里面带着的一丝微弱灵气可是好东西,可惜她用不上。 放下茶杯后,庾知翡道: “我姓庾,至于叫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隔壁包间传来了细微动静,蔡嘉德本来还不以为意,可当庾知翡转动了一下墙角香炉,隔壁声音清晰传来的时候,他变了脸色。 “…呜呜呜,太子殿下,陆修岚今天当众羞辱我,我不想活了……” 庾知瑶的声音柔弱委屈,听得人心生怜惜。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委屈,开开心心出来逛街,没想到撞上陆修岚,此刻头皮还痛着呢,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倒霉? 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把陆修岚忽悠过去了,等一会儿回到庾家,让母亲派人主动散播消息,务必要在明日约见陆修然之前,做实了庾知翡抢亲覆水难收的消息! “委屈你了瑶瑶,等邢问春那女人进入东宫之后,孤立刻找借口把你封为侧妃,到时候不管是陆家还是别人都不能再欺负你!” 太子祁承璟安慰道。 庾知瑶娇哼一声,“太子殿下就会哄我,陆家有太后护着……” 祁承璟刮了刮庾知瑶的鼻子,语气宠溺。 “太后算什么,又不是孤亲生祖母,等时机到了,父皇定会对她下手,陆家便不足为虑。” “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把蔡家解决了,省得蔡嘉婉那女人一直占着皇后之位,委屈了我母妃,只可惜父皇当初还是不够狠,下什么绝子药,应该一杯毒酒让蔡嘉婉和她的父兄一起下黄泉才是……” “嘭”的一声,蔡嘉德的拳头狠狠落在檀木桌上,双眸猩红如血。 他早猜测父兄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如今得到证实,恨不得立刻杀了祁承璟,再冲进皇宫杀了那狗皇帝! 庾知翡微微垂首,眸底晦涩如深。 她前世在地府见到邢问春以后,才知道庾知瑶早勾搭了太子,今日不仅去了万金阁,还在会仙楼见了太子。 不过那时庾知瑶的帷帽没有被当众扯下,轻易糊弄住了陆修岚,才有了后来糊弄陆修然的机会。 所以重来一次,她动手脚让庾知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脸,又让乞丐给陆修然送去了信,希望陆修然不要让自己失望。 至于蔡家的事情,虽然她早已知晓,但太子就这么说出来,属实在意料之外。 蔡嘉德提前知道了也好,或许这一次,他和问春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隔壁,两个私会的人已经发展到下一个阶段。 “瑶瑶,只要一想到陆修然那个残废差点儿娶了你,孤便嫉妒地发狂,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唔…瑶瑶也只喜欢太子殿下……” 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水声响起,让一心想要杀人的蔡嘉德都不免走了神。 当看到还在淡定喝茶的庾知翡时,面色不由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别的女人遇到这一幕,少说也会脸红羞涩一下,这位可好,淡定的样子简直不像是女人,倒像是庙里那些无欲无求的泥塑雕像! “砰!” 突然,踹门声在隔壁响起。 收到纸条说庾知瑶在这里便马不停蹄赶来的陆修然,本以为开门后见到的会是贼人挟持庾知瑶要求他给赎金的画面,谁知道看到的却是…… 少女窝在男人怀里,仰着头任男人索取,衣衫凌乱,羞涩又妩媚的动情模样。 那可是他放在掌心数年,一直舍不得碰的珍宝啊! “啪”的一声,陆修然脑海里的某根弦猛然断裂。 庾知翡眼底闪过冷嘲,低头喝了口水,唔,真甜。 第8章 虽然双腿残了,但是下手够狠 “啊!太子殿下救我!” “陆修然!你想干什么?快住手!” …… 听着隔壁传来的热闹动静,蔡嘉德坐不住了。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这么大的动静,三楼肯定有不少客人都听到了,他混在人群里面,应该不明显吧…… 庾知翡抬眸。 “你想去便是,但要是被祁承璟和陆修然记恨上可别怪我。” 蔡嘉德有些不服气。 祁承璟又不知道他刚才听到了那些谈话,为什么会记恨他?不过想到他们的包间本就挨着,容易引起怀疑,到底还是算了。 蔡家如今经不起风波,他清楚自己一时之间弄不死皇帝和太子为父兄报仇,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很快,蔡嘉德便开始庆幸自己如今的选择了。 隔壁包间房门大开着,所以听到动静赶来的小二和客人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里面发生的情况。 “好多血!要赶紧派人报官!” “会仙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掌柜的这么还不来?” “嘶,伤的竟然是那地方,什么仇什么冤啊?” “我怎么感觉那个受伤的人有点儿眼熟?” “天啊!是太子殿下!另外一个是平阳侯世子!” “嚯!还有个衣服没穿好的女人!我懂了,定是两男争一女争出火来了!” “不好快跑!这种皇室秘闻怎么能让外人知道,再待下去就要被灭口了!” …… 会仙楼兵荒马乱之际,庾知翡已经从另外一侧的楼梯悄摸离开了,走时还没忘记自己算命的招牌。 想起临走时的惊鸿一瞥,蔡嘉德嘴角笑容幸灾乐祸。 “哈哈,祁承璟竟然被伤了命根子,我都有点儿欣赏陆修然了,虽然双腿残了,但是下手够狠啊,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 “就是不知道伤得重不重,要是让祁承璟因此而失去太子之位那就太好了!” 庾知翡嘴角勾起。 那可不是狠,而是疯,不过背后嘛,也有她的一点儿小小手笔。 毕竟陆修然虽然是个疯批,但却是个有脑子的疯批,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但不过当庾知翡用阴煞之气迷惑陆修然,让他忽略太子容貌,误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时,陆修然的理智就荡然无存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波最后,会是太子一方退让,还是陆家遭罪。 “你到底是谁?不仅提前知道万金阁的事情,连太子这么隐秘的私会都知道?难道你真的会算命不成?” 蔡嘉德目光好奇,恨不得穿透帷幕,看看里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修罗恶鬼,还是菩萨仙子? 庾知翡看着都快走到清平巷了,只能停下脚步。 “好了,今天的热闹到此为止,以后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看到,除此之外,你还坚持要算命吗?” 庾知翡目光复杂,希望蔡嘉德点头,又希望他拒绝。 可惜,蔡嘉德点头了。 “当然,我一开始就要算姻缘的,你也答应过我了,庾大师难道想说话不算数?” 庾知翡欣然接受了大师称呼,伸出手,“算命可以,先掏算命钱,二百两。” 蔡嘉德震惊得瞪大眼睛。 “二百两?你抢钱啊!” 庾知翡耸了耸肩,“你可以选择不算,但要是算的话,就这个价!” 就就在庾知翡以为蔡嘉德会拒绝的时候,对方竟然一脸肉疼地掏出了那二百两银票,咬牙一字一顿道: “我算!” 庾知翡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了那二百两。 问春,我努力过了,真的。 “具体想算什么?”庾知翡问。 “你都是大师了,连我具体想算什么也算不出来吗?” 刚到手还没被捂热的二百两没了,还倒贴出去二两,蔡嘉德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庾知翡淡定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蔡嘉德果断怂了。 如果一开始找庾知翡算命,只是一时兴起的话,那他现在可是认真得很。 “我…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想知道,我和她有没有可能。” 提起问题,蔡嘉德竟然扭捏起来,脸颊还泛起古怪的红晕。 旺财难以直视地移开视线,他能换个主子吗? 果然…… 庾知翡暗暗叹了口气,但还是伸手掐算起来,可明明是预料之中的命运,她却看到了变数,前路一片迷雾。 难道是因为她吗?庾知翡心有所感。 既然算不明白,庾知翡索性收回了手,道: “无疾暗恋,本不得善终,天各两方至死无缘,但如今多了一抹变数,若你能抓住机会,说不定会有可能。” 蔡嘉德还没从庾知翡竟然算出他是暗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了后面的话,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变数是什么,我上哪里才能抓到?”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想抓到她,下辈子吧! 但头疼的是,不止蔡嘉德暗恋问春,问春也对这小子挺有好感,只是因为自小赐婚于太子,为了不连累家族,只能将那份微妙感情深埋心底,直到死后和庾知翡成为好友,才透露了那么一两分。 蔡嘉德她可以不管,但好闺蜜不能不管,这题无解。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提醒你,事在人为!” 留下这么一句话,庾知翡转身就走。 她决定,要是蔡嘉德这小子不中用,她就给闺蜜介绍其他男人,反正弟弟类型的少年又不止蔡嘉德一个,她不信问春一个也看不上! 蔡嘉德愣愣看着庾知翡的背影,半晌才道: “我怎么感觉她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一个字没说。”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旺财点了点头,“侯爷你才发现啊,这个姓庾的女人分明是个骗子……” 蔡嘉德看向仆人,眼神无语。 骗子能算准万金阁和会仙楼的事情?骗子能算到他暗恋? 他虽然喜欢在狗皇帝面前装傻,但实际不傻,这点儿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忍痛掏那二百两。 只是…… 姓庾?和庾知瑶的庾有关系吗? 另一边儿,庾知翡一眼就在巷口看到了祁闻野的马车,以及百无聊赖的卫星。 第9章 你不是野种! “你怎么来了?” 庾知翡果断上了马车,熟门熟路的样子和回自己家一样。 看到小满安然无恙,祁闻野松了口气。 “听说你遇见陆家人了,担心你出意外……” 祁闻野的解释庾知翡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双眼睛只盯着祁闻野的手看。 昨晚光线昏暗,倒是没发现祁闻野手指修长,线条流畅,宛如艺术品般赏心悦目,总之怪好看的。 “那个不重要,你先把手伸过来让我摸摸。”庾知翡眼巴巴道。 虽然她的煞气还没用完,但来都来了。 祁闻野动作一顿,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乖乖递给庾知翡,因为他想起来昨晚小满说过的话,别问别说别拒绝,所以哪怕对这个所谓的治疗方式有一肚子疑问,也没有提起,但其他问题就没这个顾虑了。 “陆家的事情不解释解释吗?” “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不希望我身体还没有好转,你就先跑了,那我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所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或许在你看来很难,但在我这里只是小事一桩。” 祁闻野语气微愣,故意掩饰关心,免得小满和他走得太近被牵扯。 正在吸煞气的庾知翡心情很好,一眼看穿了祁闻野的真正意思,不在意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现在不用,至于我和陆家……” “昨晚你也看到了,我身穿喜服从陆家逃离,是因为我一开始受人蒙骗,答应为庾知瑶替嫁,但后来我后悔了,所以就跑了。” “陆家不会找我,因为他们不知道替嫁的事情,他们该找的是庾知瑶。” “而庾家那里……”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身上有一部分血和庾知瑶是一样的,我也是庾正卿的女儿,只不过,我的身份在庾家是一个禁忌。” “知道越多死的也就越快,你确定要知道吗?” 祁闻野眼底满是心疼,嘴上却道:“我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庾知翡竟无言以对。 “…其实这事儿在皇城也不算什么秘密。” “十三年前,平民出身的庾正卿考上探花,跨马游街时,和端仪郡主一见钟情,恰好不久后,庾正卿原配妻子与野男人厮混的事前被捅破,于是庾正卿便休了原配,转头娶了端仪郡主入府,这桩美谈被写成话本,至今还有书铺售卖。” “但事实是,在那之前,庾正卿就和端仪厮混在了一起,只不过当时端仪生父礼亲王看不起庾正卿,再加上庾正卿已有妻子和女儿,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两人只能私下里来往。” “偏偏端仪怀孕了,礼亲王见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女婿,暗中助力让庾正卿成为探花,但他的女儿只能是正室!” “于是庾正卿的原配妻子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不识抬举不愿意贬妻为妾,便成了偷腥的荡妇,就连他们女儿也被污蔑为野种,一起赶出了庾家。” “而我,就是那个所谓的野种,庾知翡。” 摸着发间的红翡簪子,庾知翡眼神嘲讽。 她出生后,生父庾正卿便忙着和端仪厮混,连为她想一个正经名字的时间都没有。 是母亲希望她小满即安,于是“小满”便成了她的小名,之后离开庾家后也用了好几年,但男人啊,又当又立,受不了端仪的独断跋扈后,又想起了原配的温柔小意。 可惜端仪插手强行带走她的生母,让庾正卿计划落空。 而她这个无人可依的孤女,则被庾知瑶看中作为出气筒,留在了庾家,庾知翡这个名字,也不过是看她有一个红翡簪子,随口起的。 她在庾家被囚禁了整整七年,外人只知道庾家嫡女庾知瑶,不知还有一个庾知翡。 就连庾府里的下人,称呼她也只是,那个野种小姐。 “你…你不是野种!” 祁闻野嘴唇微颤,坚定反驳。 他原以为庾家单方面的决定替嫁,根本没想过陆家发现后会如何迁怒小满,可能因为小满是个没有自主权利的丫鬟,没想到小满的真实身份比他想的更惨。 曾经的记忆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怪不得小满娘亲从不告诉街坊四邻她们母女的来历,怪不得小爹示好从未得到过回应…… 祁闻野突然觉得,他没资格自影自怜,因为比他命苦的人大有人在。 “堂堂端王怎么那么容易感动?如果我说,我刚才的话都是在撒谎呢?” 庾知翡看着祁闻野微红的眼角,有些无法理解。 她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呢,祁闻野倒好,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倒是衬得她此刻过于平静了。 也或许是,曾经哭够了的她早就清楚,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相信你。”祁闻野认真道。 昨晚还带着冷漠故意针锋相对的眸子,如今清凌凌地饱含信任,让庾知翡突然感觉很不自在。 她侧眸,躲开祁闻野的视线。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从简单的交易对象变成了互相知道身份来历的合作伙伴,以后你要是背叛我,我一定会用尽手段杀了你!” 祁闻野点头,“嗯。” 这回答,让庾知翡不知该如何反应,索性不管了。 “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 话说到一半的庾知翡突然捂着腹部表情痛苦,额头也渗出冷汗。 祁闻野面色一变,急忙用双手扶在庾知翡腰侧,“小…庾知翡你怎么了?卫星,快去找大夫……” 庾知翡拉住祁闻野手臂,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无法消化体内灵气而已。” 她也没想到,自己用阴煞之气修炼后竟然会和灵气有冲突,明明活人食用带灵气的食物会改善体质,她倒好,灵气在体内冲撞,和阴煞之气打起来了,虽然死不了,忍一忍等灵气消磨殆尽就好了,可是很疼啊! 祁闻野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维持算命大师人设呢? “那要怎么解决,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庾知翡艰难点了点头,是啊,谁知道那点儿灵气什么时候消耗完,要是持续个两三天,她还不如直接痛快点儿去地府。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有了!你让你的手下帮我去买几样东西……” 第10章 穿越后的基操 “…要不我还是让卫星再去请个大夫吧……” 片刻后,小院内,看着按照庾知翡要求买回来的朱砂和空白符纸,不忍直视地抚上额角。 再看庾知翡的眼神,和前世网上生病了让喝符水的骗子差不多。 他觉得小满中毒太深,如果还不干预的话,或许就无药可救了! 作为看着小满长大的“长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起这个重任,青少年成长期间的心理问题不容小觑,严重了会影响一生的! 不过要怎么干预来着?他穿越前还是个黄花大学生,只听过道理不知道怎么实践啊…… 疼痛让庾知翡耐心告捷,语气也有点儿冲。 “闭嘴!看着别说话!” 一声令下,失控的煞气有些许溢出,距离最近的祁闻野明显身体一冷,连藏在屋檐下的高铁高德也觉得后背突然发寒。 而庾知翡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她忍着疼将符纸铺平,用毛笔沾上少许研磨好的朱砂,将体内灵气引入笔尖,笔走龙蛇,奇特的符文飞快跃然于纸上。 不到十秒,最后一笔落下,符纹灵光一闪,符成! 庾知翡松了口气。 在地府虽然学过,但从来没画过,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她一定是个天才! 而且这符成了后,她竟然感到自己的修为有些许增长,也算意外之喜。 体内还有丁点儿灵气,庾知翡便再次动笔,岂料这一次却因为灵气太少而中途失败。 看着化为灰烬的符纸,庾知翡烦躁地拧了拧眉。 要是能多一点儿灵气就好了,但灵气入体会不舒服…… “这是护身符,能抵挡一次致命伤害,给你了。” 庾知翡随手把护身符递给祁闻野。 以她的实力不需要这东西,倒是祁闻野这个病秧子很需要,万一他出了意外,自己上哪里还能找到这么方便的移动补给站? 祁闻野伸手接过,眼神惊疑不定。 他看了看护身符,又看了看那堆灰烬,喃喃自语道: “自燃了?她是什么时候抹的白磷……” 庾知翡没听清,以为祁闻野不知道怎么用,“什么白的黑的,护身符要贴身佩戴,叠起来放在荷包或者是香囊里都可以。” 祁闻野点回神点头,把护身符收了起来。 小满的第一次“手工”成果,不管是符还是画,既然送了他,那他必须要好好保存才是。 只是…… 画个符就不疼了,比全麻见效都快,为了维持人设,小满真的很拼啊,连痛苦都演得那么真实。 庾知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这人的眼神和善到古怪,但具体又说不清楚。 “你可以走了,带着你的三个人。” 庾知翡开始赶客。 祁闻野惊讶,怎么连高德高铁都发现了?肯定是这两个人疏忽大意被小满看到了! “他俩是不太聪明,还是男人,跟着你多有不便,等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女暗卫……” 这一次庾知翡没有再拒绝,她平日里很忙,确实需要一个人负责杂事,比如跑腿做饭…… 说到饭,庾知翡的肚子突然叫了两声。 煞气吸饱了,但肚子还没饱。 祁闻野了然,扭头对卫星道: “去带点儿饭菜过来……” 赶客的事情,就这么被忽略了。 等卫星回来,摆了满满一桌的丰盛饭菜, “这些菜的样式怎么和会仙楼里的那么像?”庾知翡惊讶。 会仙楼以创新为名,很多菜式都很独特,甚至连皇宫里都没有,庾知翡虽然没吃过,但刚才离开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 卫星道:“就是从会仙楼拿的,主子是会仙楼的会员,还有一个专属包间呢。” 祁闻野十分谦虚。 “这不算什么……” 事实上,会仙楼真正的老板是他,那些所谓的创新菜式也是他见过的现代菜。 毕竟穿越后开酒楼、卖香皂之类的不是基操吗? 可惜,自从他入了皇宫之后,便没时间钻研这些了,统统交给了胡绿茶管理。 庾知翡眼神惊讶。 “没想到你一个边缘化的王爷还挺有钱的,果然皇室中人一个都不能小瞧!” 祁闻野不想提起那些事,自然将筷子递给庾知翡后道:“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你也一起。”庾知翡还记得这顿饭自己没掏一分钱。 祁闻野无奈,只能跟着动起了筷。 他原本以为自己吃不下多少,没想到最后竟然吃撑了。 祁闻野看着庾知翡,眼神一阵恍惚。 又来了,那种和小满在一起身体就会轻松很多的错觉,可如果只是错觉,那他为什么能吃这么多还没吐血,难道小满说的摸手治疗是真的…… 俩人是吃饱了,殊不知有些人连饭都吃不下。 “…回陛下,太子的龙根已经上了药,但已经失去的部分无法挽回,日后子嗣方面不宜抱太大期望……” 东宫,御前太医跪地禀报。 皇贵妃宋芙当即就扑到皇帝祁闻旭怀中掩面大哭起来。 “我的璟儿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旁皇后蔡嘉婉平静提醒,“平阳侯父子等人已经候在殿前一个时辰了……” 宋芙神色一厉,猛地扑向皇后并狠狠掐住对方脖子。 “蔡嘉婉!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什么平阳侯府,一定是你在背后做手脚是不是?你嫉妒我的儿子能成为太子,所以才故意设计害了璟儿,我要杀了你!” 蔡嘉婉出身武安侯府,身体素质比一般闺阁女子强得多,一把便将宋芙推到在地,眼神凌厉。 “宋芙,你要是想发疯就找别人!本宫可不像你怎么没脑子!” 要是她动的手,祁承璟绝对活不到现在。 祁闻旭暗含不满地看了一眼蔡嘉婉,但现在不是动蔡家的时候,他只能先将宋芙扶起,安慰道: “芙儿别急,朕一定会为璟儿做主!” 第11章 把自己算成杀人凶手了! “…修然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会仙楼,没想到却看到妻子与男人厮混,误以为是贼人强迫,一时冲动之下又未曾看清是太子殿下,这才……” 东宫议事殿,平阳侯跪在地上讲述来龙去脉,语气却并未有多少焦急,因为他最大的靠山,太后,就在殿内。 更何况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太子的错,毕竟庾知瑶可是陆家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太子欺辱臣妇,无论到哪里都是有错在先,他儿子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再有,一个已经废了的儿子,必要时候抛弃了也没什么。 太后轻笑一声,语气嘲讽。 “说来太子还要称呼端仪郡主一句堂姑母,比起邢家女儿,这表哥表妹的倒是更加亲近,若是亲上加亲也算是一桩美谈,只是太子怎么之前不提,非等自己定了太子妃,庾家女儿加入陆家,这才干起了私通的勾当?” “堂堂太子,这行事风格却如此荤素不急,若祁国的未来便交到这样的人手中,祁国危矣!” 皇贵妃宋芙面带不忿,皇帝祁闻旭也是眼神不悦。 “璟儿虽然有错,但他是太子,伤害皇嗣罪该万死!” “你们平阳侯府要是能把自己的女人看好,怎么会让她有机会来勾引太子?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们陆家和庾家合谋故意陷害,意图颠覆我祁国皇室?” 祁闻旭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目的就是为了逼两家弃车保帅。 他是皇帝,他的儿子就是比别人儿子尊贵,不管是不是他儿子的错,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虞陆两家人当即跪下,高呼“不敢!” 庾知瑶抹着眼泪开口道: “陛下息怒,臣女与太子殿下早已两情相悦,只是碍于虞陆两家的婚事是早前长辈定下,不敢违抗,但感情一事是控制不住的,这才佯装被掳,不求名分,只为能和太子长相厮守,谁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太子殿下受伤虽不是臣女所愿,但事已至此,臣女知错,甘愿受罚,只求看太子一眼,确认殿下平安……” 她眼中担忧不似作假,似乎真的很关心太子祁承璟,但她这番说辞是方才和端仪郡主小声商量过的。 如今揭穿庾知翡替嫁已毫无意义,只会让庾家名声更加糟糕,还不如承认昨晚嫁入陆家又“失踪”的就是她,然后趁机嫁入东宫! 所谓患难见真情,陛下和皇贵妃也只会觉得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子。 果然,看着皇帝眼中的松动,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可她这幅样子,却把陆修然伤得不轻,他不顾周围气氛,声音癫狂而执拗。 “瑶瑶,你一定是在撒谎对不对?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还记得曾经花前月下,你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人……” 端仪郡主厉声打断。 “陆世子,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打击,但你犯下这种滔天大罪,总不谁能再往瑶瑶身上泼脏水了,瑶瑶一直和你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逾越之举。” “之前瑶瑶念着你双腿残废,不忍让你伤心,不愿让庾家担上背信弃义的名声,这才将一切都憋在心里。” “你如此冲动易怒,幸好瑶瑶离开了陆家,否则还不知道会遭受多少委屈……” 话落,她重重叩首。 “太子殿下和瑶瑶是年轻人,情难自禁,陛下和皇贵妃是过来人,应该能懂得那种煎熬,本郡主只求陛下看在我父王辛苦守护南疆的份上,成全太子和瑶瑶这对苦命人!” 当初皇贵妃宋芙也不过是个平民女子,被祁闻旭一眼看中,随后力排众议纳为妾室,登基后又不顾群臣反对封为皇贵妃,又将他们的儿子立为太子。 比起老子做的那些事,太子做的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陆修然的错,谁让动手伤了太子的是他呢? 这话说到了祁闻旭和宋芙的心坎上。 祁闻旭道:“端仪郡主所言有理,来人,传朕命令……” 皇帝正准备直接把陆修然赐死,太后都没来得及出言阻止,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不顾太监阻拦闯了进来。 “臣蔡嘉德见过陛下、皇后,咦,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啊,难不成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蔡嘉德一脸兴奋,像是看到大八卦时的激动。 祁闻旭心中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嘉德,你所说的传言是什么?” 蔡嘉德嘿嘿一笑。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太子表兄在会仙楼私会臣妇一事了!” “外面可都传遍了呢,听说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说是太子表兄被臣妇相公当场捉奸在床,对方一怒之下打伤了太子表兄,不少人议论纷,说太子表兄竟然连人家一个双腿残废的都打不过,还有的说,如果是他们妻子的话,他们一定当场杀了那奸夫!” “我听说了此事后十分好奇,不,是十分担心太子表兄的身体,所以才进宫探望太子表兄,所以……” “这传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蔡嘉德眨了眨眼,特别有求知欲般问道,丝毫没注意到皇帝面如锅底的黑沉面色。 外面连来龙去脉都传得那么清楚,他还能怎么包庇?但凡他包一下,以后他在平民百姓口中就成了昏君! “传朕旨意,平阳侯世子重伤太子,念在其只是一时冲动,仗责四十,废除世子之位,此后无召不得踏出平阳侯府一步!另,允庾家女与其和离,陆家不得阻拦。” “太子德行有失,罚俸半年,禁足东宫三月自省……” 忍着怒意说完后,祁闻旭当即携宋芙甩袖离去。 向太后打了招呼,蔡嘉婉便伸手拧住蔡嘉德的耳朵离开东宫,一路上怒气难消。 “你长本事了,竟然连这种麻烦事情都要掺和一脚……” 蔡嘉德委屈叫疼。 “姐你轻点儿,我没掺和,只是好奇而已……” 心里却道:才怪!太子想弄死他姐,他就先弄死太子!可惜有狗皇帝护着,让祁承璟暂时逃过一劫,没关系,来日方长。 平阳侯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 “四十大板,还不让出门,这是想要修然的命啊,陛下也太不将陆家放在眼里了……” 平阳侯没好气道:“陛下本就想让修然去死,能逃过一劫已经算是不错了,以后看紧他别让他出去发疯,再有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平阳侯夫人心中不忿,可看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儿子,还是闭了嘴。 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也好,只是儿子没了世子之位,府里那些贱种又该不安分了。 清平巷,经过一番生拉硬扯,祁闻野终于没有理由再留下,但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京兆尹的官兵找上门来。 “上午在锦绣街摆摊算命是你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为了行骗杀人灭口,带走!” 庾知翡面色一沉。 糟了!算个命把自己算成杀人凶手了!也不知道现在大喊祁闻野还来不来得及? 第12章 在小满身边,他才能毫无顾虑做自己 “…你为了诓骗更多人,夸大自己的算命之术,先是欺骗董旺今日会死,之后又尾随董旺趁其不备将他杀害……” 京兆尹牢房,一门之隔,身穿官府的男人言之凿凿,似乎亲眼看到那副场景般。 庾知翡嘲讽一笑。 “原来京兆尹是这么办事的,跳过审问直接给人定罪,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她的帷帽已经被人拿走,露出一张靡颜腻理的脸,只是眉目之间的清冷让人莫名觉得性格太硬,不好相处。 男人轻哼一声。 “我们怎么办事岂是你一个平民百姓能议论的?” “像你这种的我们见得多了,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认罪,那你就先待在这里反省两天吧,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认罪了才能出来!” 话落男人甩袖离开,却看不到衣角沾了一抹阴煞之气。 等走出牢房,看到等在外面的人后,男人的语气顿时热情起来。 “钱管事你放心吧,陈大人交代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只是那女人刚进来骨头太硬还不肯承认,等这两天我教教她规矩,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钱管事声音带笑。 “嗯,等回到皇城司,我一定会告诉钱副使为你请功,只是这桩小事就没必要惊动冯大人了,这些就当是请陈尹丞喝茶了。” 些许银子摩擦声响起,陈尹丞熟练接过,只是语气却多了一抹迟疑。 “冯大人最近因挖眼杀人魔一案劳心劳力,这种小事自是不需冯大人操心,只是……” “我看这女人貌美如花,气度非凡,若是出身世家,那就麻烦了。” 钱管事轻嗤一声,语气不屑。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调查过了,那女人不过是个孤女,独自一人住在清平巷而已,和左右邻居都不亲近,更何况看她的衣服装扮,若是世家大族出身,怎么可能会如此低调?” “要怪就怪她倒霉,非要给董旺那家伙算命,还说他会死之类的话,不找她顶罪找谁顶?” 陈尹丞讪讪笑了两声,“我只是担心万一发生牵扯……” 钱管事满不在乎。 “真要有事,还有钱副使担着呢!” “好了别多想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要不是钱副使的小娇妻催得急,我们还赚不到这份钱呢,老规矩,晚上百花楼你请客。” “不过那董旺死得还真惨,听说下边儿都烂成泥了,没一块好肉,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 两人声音逐渐消失,是那一抹煞气用完了。 庾知翡轻笑一声。 果然,她只是一个被拉出来顶罪的替罪羊而已,虽然她真的杀过人,但她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这个罪,庾知翡当然不会认,以她的能力,也能轻松从这里离开,但要是这事不解决的话,她就得一直东躲西藏,还不如等解决了之后在光明正大的离开。 想通了之后,庾知翡安然闭上眼睛,等着夜晚到来。 另一边儿,祁闻野回到端王府后就开始忙碌,召集所有女暗卫,从里面选出了两个最为出色的。 “明日你们两人随我去一趟清平巷,见一个小姑娘,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人,作为丫鬟保护好她,就算是本王命令,你们也不必听从,事事以她为先,懂了吗?” 祁闻野坐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竟显得他面色冷漠,压迫感十足。 两个女暗卫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属下遵命!” 祁闻野挥手让两人离开,卫星端着一碗药走上前来。 “主子,该喝药了。” 祁闻野嗅到股气味,眉头一皱,“本王不想喝。” 卫星满脸不赞同。 “主子午饭前就该喝的,如今已经晚了一个半时辰,再不喝又该吐血…咦?今天主子好像没吐过一口血,这药还真的有用!主子必须喝!” 卫星眼睛一亮,端着药碗往祁闻野嘴边凑,那架势,好像祁闻野要是拒绝他就准备强灌一样。 祁闻野无奈,只能端起药碗一口闷了,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却一直在口腔里弥漫,让他心情越发的差,吃了几块蜜饯才堪堪压住。 烦躁之下,他喊出高德。 “说说小知翡今天除了见到陆家人外,还做了什么。” 生活这么苦,总要听点儿有趣的事情才能感觉到一点儿甜。 不过…… 当听到庾知翡摆摊算命,对顾客说“你活不过今日”,在其他客人上门却暂停算命去看热闹,意外遇到陆家人的时候,祁闻野满无奈扶额。 抽象的人常见,但这抽象到这个地步的还是第一次见。 小满胆子太大了,真的不怕被人打吗? 想了想,祁闻野还是觉得放心不了,看天色已近黄昏,便把那两个女暗卫又给喊了出来。 “去会仙楼带些饭菜提前去清平巷吧,报我的名字,小知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祁闻野把院子的位置告诉了两人,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却深深叹了口气。 卫星语气试探。 “主子是担心庾姑娘吗?说来庾姑娘一个人住在清平巷,的确是不太安全,倒是王府里有很多空房间……” 卫星一直觉得他家主子哪里都好,因为小人暗算坏了身体,怕拖累未来王妃,便一直未曾娶妻,不然以主子的身份容貌,就算身体有恙也多的是女人愿意嫁进来,可惜每一次主子拒绝的态度都很坚定。 这一次,主子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态度不一样,或许…… 祁闻野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不用了,我对小知翡如此关注,是因为…她是我的一个故人,只不过她似乎已经忘了我。” “这样也好,她一个人挺自在的,我这个必死之人,没必要拖累她。” 祁闻野眼神怅然。 他这么关照小满,除了是曾经的邻家妹妹之外,更多的,是每一次见到小满,他都好像重新回到了刚穿越无忧无虑的时候。 做端王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只有在小满身边,他才可以毫无顾虑地做自己。 但一炷香后,两个女暗卫匆匆返回,同时带来不好的消息。 “王爷不好了,知翡小姐不见了,听附近的人说,知翡小姐是因为杀人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 “什么?”祁闻野猛然起身,却太过激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13章 晚上别睡太死 “吃饭了!” 京兆伊牢房,牢头提着一个木桶,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分发食物。 只是离得近了,庾知翡才看见,那木桶里的不是正常食物,而是冒着一股酸臭味道的不知名菜汤,像是别人吃剩下的泔水。 “我不要。” 在牢头举勺示意的时候,庾知翡果断拒绝。 牢头是一个老头,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但语气却和善。 他好心提醒,“你还是吃一点儿吧,牢房一天只发这一顿,不吃是要饿肚子的。” 但庾知翡只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见状,牢头只能无奈走向下一个人。 等木桶空了,牢房里的犯人都在专注干饭时,放回路过庾知翡牢房的老头轻飘飘的嘟囔了一句,“晚上不太安分,别睡太死。” 声音轻的,好像是庾知翡的幻觉。 庾知翡心中微动,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见状,牢头叹着气离开了。 吃过饭,夜色很快便深了,牢房里的犯人也陆续陷入沉睡。 庾知翡将捞中稻草堆成一个人形,然后又用煞气布了一个鬼遮眼的小阵法,随后悄无声息的打开牢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牢房大门口旁,有两人在守着,一个是之前的分发食物的老头,一个是二十多岁的油腻男人。 两人正在就着火炉聊天。 “姜老头,你孙女病还没好吗?” 油腻男一边儿喝着发黄的浊酒,一边儿问道。 姜老头摇了摇头,满眼哀愁。 “还没呢,你也知道宁宁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大夫说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祖宗保佑了,现在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小虎你今晚可别喝多了,我刚才看到牢里多了个年轻姑娘,那些禽兽今天晚上说不定要来。” 小虎眼睛一亮,“漂亮吗?” 姜老头眼神无奈。 “漂不漂亮又如何,反正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肖想的,我已经提醒过了,剩下的只能看那姑娘自己的运道了。” 小虎咂咂嘴,满脸可惜。 剩下的话,庾知翡没有继续听下去,脚步顿了顿后走了出去。 姜老头只感觉一阵风总身边儿掠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今儿这天,看起来要变啊!” 庾知翡利用煞气鬼遮眼,躲开外边守卫顺利离开京兆尹。 只是这一路下来,她身上的阴煞之气也所剩不多了,要是想用同样的方法返回牢房,还需要…… “希望是条大鱼。” 庾知翡嘴上喃喃了一句,手指翻飞施展寻踪诀,一道煞气如长了眼睛般向东边儿飞去,庾知翡急忙跟上。 白日里搞小动作时她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董旺的一抹气息,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一路躲着人,庾知翡花了快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不过…… 看着灯火通明,充斥靡靡之音的百花楼,庾知翡烦躁了皱了皱眉。 青楼啊,很符合董旺的死因。 但要是她想混进去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除非…… 片刻后,一个面带白纱,身穿轻薄纱裙的曼妙少女,迷惑了后门龟奴的双眼,溜进了百花楼。 庾知翡目标明确,按照煞气指引快步行走,就在距离那一团明显的血煞之气只剩下几步路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走过来径直撞上她。 “啊!” 一声轻呼,对面女子摔在地上,眼睛瞬间蓄满了泪。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忘死死拽住庾知翡衣角,娇弱的语气善解人意道: “这位妹妹你别害怕,是我自己走得快了,不怪你,只是,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我好像崴到脚了。” 庾知翡眼神微动,下一秒伸手将女人扶起。 只是女人的脚似乎伤得很重,轻轻一动就满脸痛苦,只能不好意思地看向庾知翡。 “这位妹妹,你能不能扶我到房间里去?要是你有其他事情要忙的话,帮我喊个龟奴来帮忙也可以。” 庾知翡语气淡淡,“我扶你吧。” 女人满脸感激,连连道谢。 明明是庾知翡速度太快撞到了她,她却一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真是善解人意。 路上,女人开口道: “我叫月娘,来百花楼五年了,妹妹应该是刚来的吧,之前没见过呢,不过妹妹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想必一定有不少客人喜欢。” 月娘看着庾知翡的双眼,语气羡慕。 庾知翡没回答,月娘也不介意,自顾自继续说了起来。 “百花楼里的姑娘,各有各的难处,但有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进了这个地方之后,再想出去便难了。” “我当初进入百花楼,是因为爹娘努力多年,终于生了儿子。” “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爹娘喊了人牙子,要把除了儿子之外的三个女儿全部卖掉。” “但大姐常年劳作,又黑又瘦,小妹年纪太小,人牙子都看不上,最后只选了我,说我五官一般,但一双眼睛会说话一般,格外漂亮。” “之后我就进了百花楼,从二丫变成了月娘……” 月娘的房间到了,又小又偏僻,无比冷清。 庾知翡把她扶到凳子上。 “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一些,姐妹们都这么说我,但我总是改不过来。” “谢谢妹妹帮忙,累了吧?喝杯茶歇歇,这是我自己采摘花瓣泡的花茶,味道又香又甜,姐妹们都喜欢。” 月娘面带歉意,从桌上的茶杯里倒了一壶茶,递给庾知翡。 但庾知翡只是拿到手上把完,并没有喝的意思。 月娘疑惑,“妹妹怎么不喝?” 庾知翡嘴角笑容玩味。 “恶鬼泪,花作塚,要是普通人喝了这杯茶,只怕是立刻沦为你的鬼奴吧。” 月娘面色微不可察的一变,但眼神却仍然疑惑,“妹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看不懂就听不懂吧,反正你马上也要死了。” 庾知翡声音淡漠,语毕,仰起头将花茶一饮而尽。 浓郁的煞气在体内游走,庾知翡有种发现宝的惊喜,好东西啊,要是能每天喝一杯…… 第14章 给我跪下! “哈哈哈,就算你发现了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喝了?” “这么美的眼睛,马上就是我的了!” 见庾知翡喝下花茶,月娘不再伪装,眉眼之间柔弱褪去,扭着腰肢走到少女身前,准备取走自己的战利品时,才发现对方眼神清明,嘴角还带着玩味之色。 她一惊,随即怒道:“你没有喝下去!你骗我?” 庾知翡否认。 “不,我喝了,这茶对我很有用,不过和你以为的作用可能有些不一样。” 她看向月娘,眼神期待,“还有吗,再来点儿?” 月娘嘴角抽了抽,再次确定庾知翡是活人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我承认你有几分古怪,但无论你是什么人,今天一定会成为我的鬼奴!” 月娘冷笑一声,下一秒,她的身体化为万千花瓣散开,还挺唯美的,只是从那花瓣之中冒出来的狰狞女鬼却奇丑无比。 庾知翡恍然大悟。 “原来你长得这么丑,怪不得会嫉妒我眼睛生得好。” 月娘被戳到痛楚,怒吼道: “闭嘴!你什么都不懂!我曾经是这百花楼万人追捧的花魁,要不是后来年老色衰,被逼着去接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也不会被凌虐而亡,死后更是埋进后院的百花之下。” “你知道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被蛆虫啃食的滋味有多难受吗?”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可偏偏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满足。” “我不甘心,我要这百花楼内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发烂!发臭!哈哈哈!” 伴随着癫狂的大笑声,月娘周身阴气一寸寸暴涨,很快便将整个房间包围。 庾知翡叹了口气。 “所以,这就是你沦为恶鬼后,转头引诱其他和你命运相似的女子,吞噬她们生魂的理由吗?”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不过这和庾知翡也没什么关系,她不是来报仇的,也不是来惩恶扬善的,只是半路上碰到一个“鲜花饼”在冲自己招手,于是就来了。 浑然不知已经沦为食物的月娘笑容得意又张扬。 “我只是在帮她们提前解脱而已,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生不如死,她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还有你,要不是你的眼睛和我原本的眼睛有几分相像,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么多话,但是到此为止了。” “你的眼睛,你的魂魄,都将沦为我的养分!” 话落,屋内煞气如无数零落花瓣,将庾知翡层层包围。 恍惚间,庾知翡似乎变成了一只弱小蝼蚁,突然有一片花瓣落下砸在她的身上,对人类来说轻飘飘的物件,却压得她不能翻身,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窒息感越来越重,这漫天的花瓣,似要成为她头顶的坟土。 “不愧是花作塚,只可惜你的力量还是弱了些。” “若你是鬼王,我还会忌惮两分,但你不过是个连厉鬼都算不上的不入流恶鬼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猖狂?” “给我跪下!” 庾知翡冷笑一声。 刹那间,满屋花瓣消失不见,浓重的煞气一半涌入庾知翡体内,一半化为大手死死将月娘压在地上,以五体投地的屈辱姿势。 “你…你不是人!” 看着庾知翡眼中一闪而逝的红光,月娘终于知道自己这次招惹了厉害的大佬。 活人身,厉鬼魂,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庾知翡语气慢条斯理,“我问你答,懂?” 月娘满脸畏惧地点了点头。 对方是一招就能杀死她的存在,她有什么资格拒绝?识时务者为聪明鬼,她先讨好这个厉鬼,然后伺机逃跑,等到她也成为厉鬼后再回来报仇! 庾知翡压根不在意她的小心思,淡定开口。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去那个房间?”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快进那个房间的时候才出现,目的不要太明显。 月娘笑容谄媚。 “大人英明,我之所以会拦您,是因为这百花楼之内有活人和我做了交易,只要我今天之内拦着不让人进入那个房间,她就会帮我找三个新鲜鬼奴。” “那人叫依依,虽不是花魁,但也小有名气,颇有我生前几分姿色,至于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 庾知翡记下依依这个名字,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刚才那茶,还有吗?” 月娘连连点头,“有有有!” 片刻后,看着手中足足有一大壶的花茶,庾知翡满意一笑,此行不亏!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庾知翡收起花茶,看向月娘,“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月娘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面色僵硬。 “没…没有吧……” 庾知翡勾唇一笑,“既然没有,那你就放心地去吧。” 察觉头顶大手异动,月娘目眦欲裂大吼。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明明都按照你说的做了……” 最后一句话,在她被庾知翡团成丸子后戛然而止。 “我又不是傻子,放虎归山的道理岂能不懂?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鬼……” 毕竟好人可当不了厉鬼。 庾知翡吃下丸子,感受这体内充沛的阴煞之气,顿时精神百倍。 “再来七八个这样主动送上门来的,我都能晋升鬼王了,可惜皇城的鬼还是太少了,有机会还是要出去转转。” 庾知翡嘟囔着,提着花茶走向董旺被杀时的房间。 这一次,无人阻拦。 百花楼后院,有无数光点从花圃下的泥土里钻出,飞往不知名的远方,那是月娘死后,重获自由的鬼奴灵魂,可惜残破到这个地步,下辈子只能投胎成虫豸。 庾知翡穿过光点,打开了那扇门。 “月娘死了,补上其他恶鬼,再查清楚是谁动的手,解决干净,别坏了主人大事……” 不知名的暗室中,一道沙哑男声命令道。 “是。” 有人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 “呦,新来的,过来给爷倒杯酒……” 百花楼大堂拐角处,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伸手拦住了要上楼的庾知翡。 看着男人伸手要抢夺自己的花茶,庾知翡皱眉正准备出手,突然有一人从侧面走来,一把将男人给推到了墙角。 第15章 一旦皇帝死了,他们什么都不是 “庾大师,你怎么来这里了?” 天知道蔡嘉德在百花楼看到有个女人挺像他白天见到的庾大师时有多么震惊,看到有醉鬼找事,下意识就过来解围,等近距离确认就是庾大师的时候,差点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庾知翡挑了挑眉,越过他走上楼梯,“你认错人了。” 蔡嘉德急忙跟上,“庾大师你别开玩笑了,白日里你就穿着这双鞋,还有你的声音和语气,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庾知翡有些意外蔡嘉德的细心,见他已经挑破,便不再否认。 “我有事要忙,别跟着我。”庾知翡冷漠道。 蔡嘉德套近乎,“别啊,庾大师,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啊……” 庾知翡停下脚步,似笑非笑。 “你真的要帮忙,行啊,我缺钱,你帮吧。” 蔡嘉德立刻捂住自己的荷包,笑容讪讪,“我…我是指别的忙。”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 “够了,一边儿追人,一边儿逛青楼,我要是你暗恋的那个姑娘,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蔡嘉德急了,“庾大师你可别乱说啊,我来这里可是有要事的!” 说着,他凑近庾知翡,低声道: “祁承璟有一个舅舅经常来百花楼,我想先从他那里收点儿利息,可惜来了有一会儿了也没看到那个家伙,请客的人又非要给我塞女人,我这才出来透透气,但我可是连那个叫依依的女人一根头发丝都没摸过。” 他这么抠门的人,来百花楼也是蹭别人的桌,主打一个一分钱不花。 百花楼里的姑娘早就听说过他的德行,从他这里掏不出来钱后,都对他不带搭理的。 庾知翡心中一动,看向二楼的一个房间。 “你刚才就是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吧?” 见蔡嘉德点头,庾知翡果断道,“我要和那个依依单独见一面,你想办法把她喊出来。” 蔡嘉德面色为难。 “可以是可以,但里面的人是个大嘴巴,看见我带女人离开,肯定要到处乱说,要是被我心上人听到了……” 庾知翡:“等我办完事给你二两银子,还可以帮你向你心上人解释。” “成交!”蔡嘉德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 看到庾知翡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尴尬笑了笑,“其实银子不银子的无所谓,主要是怕人误会。” 庾知翡懒得戳破,选了一个偏僻的空房间,很快就等到了人。 “这位小姐找依依有何事?” 依依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到庾知翡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秒,便扬起了笑容。 见蔡嘉德在一旁站着一副八卦的样子,庾知翡也没把他赶出去。 只是在看到依依本人的时候,她却突然改了主意。 “你的命格挺有意思的,原本是天命凤凰,贵不可言,却被人移花接木,换到了别人身上,怪不得你会下狠手杀了董旺,原来是你和他之前有着因果。” “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庾知翡饶有兴趣道。 依依面色剧变,沉默片刻后淡淡道:“我不需要别人帮忙,我可以自己报仇。” 庾知翡嗤笑一声。 “是吗?可你如今杀了董旺,成为了杀人凶手,连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报仇呢?” 依依没想到庾知翡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心里彻底平静不下去了。 她看着庾知翡,试图看出对方的意图。 “你到底想干什么?” 庾知翡开口道:“我助你报仇,你替我做三件事,事成之后,我们再无关系。” 依依看了庾知翡很久后,点头同意。 “好,但是你要先帮我解决一个麻烦……” 庾知翡打断她,“如果你指的是那个女鬼月娘的话,那她已经死了。” 她吞了月娘的魂魄,从她的记忆里知道依依因为杀人见血后暂时开了阴阳眼,见到了月娘,于是月娘威胁她引诱其他青楼女子去见她,还吞了董旺的鬼魂。 依依这下子再也没有其他顾虑了,乖乖喊了一声,“庾大师。” “过两天给你安排新身份,至于那三件事,有需要的话你会知道的。” 说完该说的以后,庾知翡转身离开。 路过之前那个醉酒男子,发现对方躺在原来的地方呼呼大睡后,庾知翡伸手在对方身上留下一抹煞气。 将妻女都卖了的好赌之徒,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去顶个罪,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蔡嘉德追了上来。 “庾大师你怎么跑这么快?我还有些话想告诉你呢。” “昨天会仙楼的事情还记得吗?最后那个瘸子没了世子之位,被打了四十大板禁足陆家不得出,而太子那边儿只是被罚俸和禁足三月。” “那算是禁足吗?简直就是养伤,狗皇帝也太偏心了!” “我想问问,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祁承璟……” 蔡嘉德比了刀人的手势,以往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认真。 庾知翡瞥了他一眼,“凭你?还是算了吧。” 蔡嘉德不服气。 “我怎么了?我也很厉害的好吧!” 庾知翡轻笑一声。 “你要是真的有这想法,我就给你支个招。” “太子和皇贵妃,说白了都是背靠皇帝,一旦皇帝死了,他们什么都不是,而这个时候……” “太子身体有缺难当大任,作为中宫之主的皇后就必须担起责任,比如立个幼帝把控朝堂之类的。” “到时候祁国就能改成蔡国了。” 蔡嘉德沉默良久,冲庾知翡竖起大拇指。 “你这个办法是真的厉害,但你有没有想过狗皇帝身边儿有多少人保护他,要杀他比登天还难。” 庾知翡也只是随口一说,闻言不耐烦道: “那就该轮到你来想办法了。” “好了,我还急着回京兆尹大牢,别挡路。” 蔡嘉德惊讶。 “你还真的被关进大牢了啊,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不过……” “我来百花楼之前从京兆尹门口路过,看到端王那个病秧子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往那边儿去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庾知翡面色微变,立马加快脚步,“你怎么不早说!” 第16章 当皇帝伤身又伤肾 京兆尹大牢。 一切和庾知翡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外面的守卫好好站着,两个牢头也各司其职,除了气氛莫名有些安静。 “或许是蔡嘉德看错了……” 庾知翡松了口气,一路来到原来的牢房门口开门进去。 正准备查看先前布置有没有人动过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你去哪儿了?” 庾知翡惊讶转身,这才发现祁闻野站在角落里,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有些心虚,但想到自己和祁闻野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偷溜出去抓她的长辈,便恢复了淡定。 “你既然都在这里了,那应该知道我遇到了麻烦,出去当然是解决麻烦。” 看着小姑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祁闻野内心挫败。 他知道小满被抓后,第一次失了理智,动用一切关系想要安然无恙地把她带出来,可来到京兆尹的大牢后,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小满,而是两个醉酒的亲手正对着稻草尽情发泄,仿佛那不是稻草,而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 那两个人,一个是京兆尹手下的陈尹丞,一个是大理寺卿的亲侄子。 祁闻野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只想知道小满的下落,可惜他哪怕动了手段,那两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出于直觉,他便在牢房等候,没想到真的把人给等回来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祁闻野眼底满是受伤。 他虽不知道小满用何种手段安然出入天牢,可是这次是运气好,下次若是运气差一些被人发现…… 祁闻野不敢想象那个后果,特别是知道那两人背地里做的那些腌瓒事情之后。 庾知翡看向祁闻野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你能知道的,都是我愿意告诉你的,我没告诉你的秘密还有很多,而且你的事情我也从未探究,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祁闻野有一瞬间想要告诉庾知翡他的邻家哥哥的身份,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说得对,但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那我总得保证你的安全,要是你中途出了意外,谁还能治好我?” “更何况以我的身份,有些麻烦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祁闻野再次强调,他虽然因为身体原因选择了低调,但不代表他真的没有一点儿手段能力。 “嗯嗯,我知道了。” 庾知翡敷衍地点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腹诽。 堂堂端王这么啰嗦,也不知道未来的端王妃会不会觉得烦,反正她觉得挺烦的。 不过刚才祁闻野沉着脸的时候,还挺唬人的。 “好了,你该走了,牢房里空气差,你别一会儿又吐血了。” 庾知翡又开始赶人。 祁闻野却道:“董旺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你确定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庾知翡看了眼只有稻草,还脏乱臭的牢房,果断摇头。 “不,我回家。” 有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牢房,她又不是傻子,没苦硬吃! 不过离开牢房坐上马车时,庾知翡还是好奇问道: “你不是一个没实权的病秧子王爷吗?怎么还能在京兆尹来去自如?” 祁闻野微微垂眸。 “父皇临死时,把潜龙卫给了我,除此之外,还有免死金牌和空白圣旨。” 庾知翡震惊。 潜龙卫是专属于皇家的暗卫,听说整个祁国无论哪个城池都有潜龙卫的暗线,里面每一个人都武功高强,不能小觑,最厉害的时候,那些大臣们在自己家里连一句皇帝坏话都不敢说,就怕被潜龙卫的人听见,只不过后来听说潜龙卫解散了,如今看来是假的了。 而免死金牌和空白圣旨,这两样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引起轰动。 “所以,你不抢了那把龙椅,是因为被身体拖累了吗?”庾知翡特别有求知欲地问道。 祁闻野失笑。 “当皇帝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而且就算我身体健康,也不会选择当皇帝的。” 当皇帝连九九六都没有,还要每天被无数女人觊觎身体,伤身又伤肾,他是脑子短路了才会惦记那个位置,可惜这些古人永远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你这话说出去,一定会被人打。”庾知翡评价道。 祁闻野歪头,“那你想打我吗?” 庾知翡耸了耸肩。 “我不会打你,除非你变成我的仇人。” 祁闻野轻笑,“那我还真是该庆幸当初没有直接把你赶下马车,不然就要被你记恨了。”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 她哪儿有那么小心眼,她一直很大方的! 不知不觉间,马车到了清平巷。 “回去早点儿休息吧。” 看着庾知翡打着哈欠进入院子,祁闻野嘴角笑意立刻消失。 马车转向时,车厢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两个人审问清楚了吗?”祁闻野冷漠询问。 高铁低下头。 “回主子,审问清楚了,他们已将这些年迫害的女子全部写了下来,大部分人已经死了,有些被卖给了人牙子运往外地,还有一些被送到了一些大臣府上,这是名单。” 他拿出一张纸双手递出。 祁闻野打开,看着上面清一色都是皇帝一派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祁闻旭当这个皇帝不过三年,自己都不敢这么享受呢,他的这些手下倒是先开始飘了。” “废了他们的手脚筋扔到大理寺门口,再把他们干的事情抄写几十份散播出去,敢对小满下手,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了,还有钱家那里……” 祁闻野低声向高铁吩咐了几句。 高铁领命离开,内心却有些复杂。 主子一向不将旁人看在眼里,鲜少动怒,如今因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17章 和你当初一样恬不知耻 祁闻旭第二天上早朝前才收到消息。 “什么?祁闻野昨天晚上去了京兆尹?他去那里干什么?” 京兆尹冯大人跪在地上,“微臣不知,端王手上的人十分厉害,几乎眨眼间就控制了整个京兆尹,微臣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废物!” 祁闻旭大骂一声,想到祁闻野身边的人都是潜龙卫后,面色更差了。 他才是皇帝,可父皇却偏偏将潜龙卫给了祁闻野那个病秧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要不是想着祁闻野迟早是个死人,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限你三日之内查清楚祁闻野在京兆尹做了什么,否则…你的位置就换个人坐。” 冯大人连连点头。 他离开后,祁闻旭准备开始上早朝,但今天注定是个忙碌的一天。 大理寺卿前脚刚状告他的侄子被人打伤,后脚就有清正不阿的老御史状告大理寺卿管家不严,纵容侄子伙同京兆尹尹丞构陷残害无辜女子。 祁闻旭忙得焦头烂额之时,庾家也不怎么平静。 “进了东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任性妄为,好好照顾太子,让他多在乎你一些,最好离不开你……” 端仪郡主细细地叮嘱着,生怕女儿受了委屈。 她有心想让庾知瑶在家里多休息两天,可皇贵妃那里催得急,为了不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她只能应下,可惜皇贵妃还没提名分的事情,只能再寻找合适的机会了。 “母亲放心,我和太子两情相悦,他一定会护着我的。” 庾知瑶这话说得很有信心。 端仪郡主叹了口气,“瑶瑶,你还年轻,不明白人心易变,若是之前太子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但是现在太子因为你的事情说受了伤,难免不会迁怒你。” “应该不会吧,伤他的是陆修然又不是我……”庾知瑶心中忐忑。 端仪郡主抚摸着庾知瑶的侧脸。 “可陆修然是因为你才伤了太子。” “总之你得留个心眼,不能像之前一样天真,瞒着我轻易就把身子给了,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陆家那里我们已经彻底得罪了,你和太子的事情也闹得人尽皆知,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 庾知瑶认真点头。 “嗯,母亲放心,瑶瑶记住了,不过…庾知翡那里,还希望母亲能尽快找到她。” “要不是她突然逃婚,坏了我们的计划,我们也不会被动到如此地步,我现在就有些怀疑,昨日给陆修然送消息的小乞丐,会不会就是她的手笔。” “总之,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眼底闪过的怨毒,破坏了她如花似玉的脸,显得分外刻薄。 端仪郡主保证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定会吧那个野种带回来,实在不行,我就把那个狐媚子暂时带回来,不信那野种不上当!” 庾知瑶当然相信自己的母亲,见东宫的内侍催促,只能依依不舍离开庾家。 端仪郡主轻拭眼角泪水,回头却发现庾正卿一副魂游天外的姿态,连女儿去东宫也没说一句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庾正卿!你还是个男人吗?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过,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 尖利刺耳的声音让庾正卿不适皱眉,眼神嘲讽地看向端仪。 “我是不是男人你很清楚,而且发生这么多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们母女俩在折腾吗,私自让知翡替嫁一事你们有告诉过我一声吗?” 他轻哼一声,“不得不说,瑶瑶这个女儿不愧是你一把手教出来的,简直和你当初一样恬不知耻!” 端仪郡主备受打击,失态的后退一步,被婢女及时扶住,但伤了的心却无法复原。 “当初要不是你……” 她声音颤抖,刚开了个头就被庾正卿打断。 男人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道: “行了,都过去多少年了,以前的事情提起来还有意思吗?” “作为亲生父亲,我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给瑶瑶定了平阳侯世子这一门亲事时,你们满口称赞,等人就腿废了,你们又埋怨我为什么选了陆家,如今既然你们自己选了太子,那就要承担后果。” “但要是以后太子和陆修然报复你们,那也和我无关。” 话落,庾正卿一甩袖转身就走了。 看着那冷漠的背影,泪水逐渐模糊了端仪郡主的双眼。 “我当初是不是选错了……” 轻不可闻的呢喃从她口中响起,但不过片刻,她便重新打起精神,直起腰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是端仪郡主,她不会错! 只是一点儿小波折而已,她会踏过去的,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端仪郡主扶着婢女的手进府,身后却突然响起了门房惊喜的声音。 “少爷回来了!” 端仪郡主停下脚步回头,又惊又喜,“恒儿?你不是在长青书院读书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庾知恒是端仪郡主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她最骄傲的儿子。 因为自小便展现出了惊人的读书天赋,端仪郡主不忍他才华被埋没,求了亲生父亲礼亲王,在对方介绍下拜到文学大儒的名下,因为大儒常年待在皇城郊外的长青书院,庾知恒便也跟了过去,两三个月才回府一次。 而今天距离他上次回府,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月而已。 庾知恒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不赞同。 “母亲糊涂,之前谎称姐姐婚事推后骗我留在书院,如今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是我在书院偶然听到流言,还被瞒在鼓里!” 端仪郡主忙着给儿子解释的时候,另一边儿庾知翡也遇到了麻烦。 “问春不见了?” 看着找上门来一脸惊慌的蔡嘉德,庾知翡顿时坐不住了。 她不记得问春前世说她有失踪过,但如今她重生了,周围的一切也会因为她的选择而发生细微的改变,问春说不定就是被影响了。 蔡嘉德没注意到庾知翡的称呼过于熟稔,只急促地讲述着来龙去脉。 “昨天太子出事许多人都在笑话邢家,为了暂避风波邢家决定暂时将问春送到郊外白云庵住一段时间,可马车刚出皇城没多久就突然遇到一团白雾,车夫和护卫只听到一声尖叫,等他们查看的时候,问春和她的贴身侍女都不见了!” “邢家已经去大理寺报案了,可等那群酒囊饭袋找到问春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 他急的团团转。 “庾大师你不是会算命吗?你快算算问春如今在哪里!” 第18章 请你们去死 “你是说问春失踪之后,邢家第一时间去了大理寺报案?” 原本庾知翡还挺慌的,但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就不慌了,还端起石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唔,玉棠的泡茶的手艺也挺不错。 玉棠和玉秀就是祁闻野给她安排的那两个女暗卫,两人身手有多厉害暂且不知,庾知翡也用不上,但半天熟悉下来,发现玉棠擅长厨艺、梳妆等等,心细如发,玉秀力气较大,性格自来熟,擅长打听消息。 蔡嘉德来之前,庾知翡刚让玉秀出门打听庾家消息去了。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快点儿找到问春的位置!” 见庾知翡还有心情喝茶,蔡嘉德恨不得扛着庾知翡去找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喝茶?问春的命说不定都快没了! 庾知翡放下茶杯,轻笑一声。 “别急,邢问春的下落我能找到,但是你忘了吗,我出手一次需要二百两,你准备好了吗?” 蔡嘉德习惯性地捂住荷包,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 “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但我可以向你发誓,等你找到问春以后,我一定会把二百两双手奉上!” 害怕庾知翡不信,他还把自己荷包里的钱全部倒了出来,也不过五两银子而已。 比起其他的王孙贵族,蔡嘉德简直朴素得要命。 可他这么死抠的人,为了邢问春两次付出二百两,很显然在他的心目中,邢问春比他在乎的钱更加重要。 庾知翡眸色幽幽。 “那从武安军里退下来的残疾老兵要怎么办?你不怕少了这二百两银子导致他们饿死吗?” 蔡嘉德意外庾知翡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这让他更加坚信了庾知翡是大师的事实,因为他收留照顾残疾老兵以及其家人的事情,都是暗中进行的。 别人只知道他整日无所事事,小气又吝啬,笑话他败坏了武安军后的门楣。 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从那些世家公子哥的手里坑了多少钱,而那些钱他一分都没留下,全给了那些残疾的老兵和家人,可饶是如此也远远不够,他只能用自己的钱贴补。 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钱的真相,因为他自己就过得很拮据。 “我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挣钱的,实在不行,我就把武安侯的宅邸卖了!反正总能想到办法的。” 蔡嘉德咬牙道。 庾知翡心里咂舌,她要是蔡家祖宗,一定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这个败坏家业的逆子,但是…… 说不定蔡家的祖宗也会做出和蔡嘉德一样的选择,毕竟一脉相承。 不过要是邢问春要是和这种“败家子”在一起,那可有的苦受了。 庾知翡犹豫一秒,还是点了头,“好,这单我接了。” 话落,庾知翡便站起身朝外走去,看蔡嘉德还愣愣站在原地,扭头催促道: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去找邢问春。” 蔡嘉德回神,立马跟上,同时跟上的还有玉棠,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庾知翡。 片刻后,一辆马车匆匆驶出城外。 马儿跑得都快飞起来了,车厢里几人也颠的不行,可蔡嘉德犹嫌不够。 “要不我们骑马去吧,那样更快!” 他眼底的焦急溢出屏幕。 庾知翡一边儿扶着车厢壁稳住身体,一边儿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不用急,我可以向你保证邢问春绝对不会出问题,不到一个时辰,你就能见到她。” 蔡嘉德没办法,只能对赶车的招财道:“招财再快点儿!” “好的侯爷!” 招财应了一声,立马挥动马鞭。 之前小侯爷总出门总喜欢带着旺财那小子,好不容易带自己出门一次,他要好好表现让侯爷记住,看旺财还有什么好炫耀的! 庾知翡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突然怀念祁闻野那看起来低调,实际上处处妥帖的马车了。 反正她现在又不是买不起马车,要不然也置办一辆? 时间就在颠簸中飞速度过,等到了邢问春消失的地方,庾知翡等人走下马车时都长舒了一口气。 这马车很好,但下次不坐了。 “庾大师你快算算!” 蔡嘉德又开始催促。 庾知翡看了看周围,然后选定了一个方向迈步,“她就在这个方向,跟我走吧。” 其他人不敢有异议,就这么跟在了后面,走进了密林之中。 时而转圈,时而突然转弯,让人摸不着头脑。 等蔡嘉德开始心生怀疑的时候,绕过一片石壁的他们突然发现一个竹林,而竹林之中,一座雅致竹屋格外显眼。 “喏,邢问春就在这里。”庾知翡冲竹屋方向扬了扬下巴。 事实上,不用庾知翡提蔡嘉德也看到了站在篱笆院内的邢问春。 少女躺在大树下的竹椅上,双手捧着一册书卷,正看得津津有味,一身白衣衬得她好似发光一般,恬淡安静。 蔡嘉德痴痴看着,良久后却是选择转身。 “我们走吧。”蔡嘉德语气轻松。 招财不明所以,“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邢姑娘,少爷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蔡嘉德摇头。 “不用了,知道她平安就已经够了,看她的样子不像身不由己,我们还是别过去打扰了。” 招财却指着他背后道:“好像晚了少爷,庾大师和她的丫鬟已经过去了。” 蔡嘉德惊了一下,急忙转头,果然发现庾知翡不知何时已经领着玉棠站在了篱笆外面,而邢问春好像也听到了动静,放下书册看向庾知翡的方向。 不知庾知翡说了什么,邢问春打开了篱笆,让两人进了院子。 蔡嘉德面色纠结,犹豫两秒后,还是走向了竹楼。 “小侯爷也只是路过要讨杯水喝吗?” 看到蔡嘉德这么一个熟人,邢问春挑了挑眉。 蔡嘉德点了点头,等邢问春的丫鬟紫鸢端着几杯茶走出来的时候,蔡嘉德这才意识到,庾大师主仆谎称路过借水喝。 可这深山密林里,周围连小路都没有,路过这个借口是不是太过牵强附会了…… 等几人都喝下茶后,邢问春突然勾唇一笑。 “虽不知几位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但我在这里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所以…只能请你们去死了……” 第19章 邢问春失踪真相 招财手一抖,茶杯瞬间落地。 “呜呜呜,侯爷现在要该怎么办?这深山荒岭的,我们万一死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我还不想死啊……” 他躲在蔡嘉德身后瑟瑟发抖,心中无比后悔。 早知道今天出来这一趟会把小命丢了,还不如让旺财跟着侯爷出来呢。 蔡嘉德也很惊讶,但他还稳得住,因为以他对邢问春的了解,不相信眼前的少女会是一个毫无理由就杀人的坏蛋。 不过比他更放松的,是庾知翡。 她喝完茶,趁着邢问春说“请你们去死”的时候,一屁股躺在了邢问春刚才趟的竹椅上。 “唔,果然舒服。” 庾知翡喟叹一声,四肢舒展,一路被马车颠出来的不适立马消散。 邢问春歪头,眼底疑惑一闪而逝。 “你不害怕吗?我是真的有能力杀了你们。” 她一挥手,十几个暗卫窜了出来。 这么多的人就藏在周围,可刚才肉眼丝毫看不出痕迹。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就蔡嘉德也提起了心,虽然他相信问春,但万一她有什么苦衷呢…… 庾知翡拍了拍紧张的玉棠,语气淡定。 “放心,她只是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她看向邢问春,眼底有怀念,也有怅然。 前世活着的时候,她和邢问春的确不认识,但邢问春死后进了地府,却和她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但现在,邢问春和她只是陌生人而已。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眼神,还真是让人莫名觉得有些不爽啊. “邢小姐不必如此戒备,我们对你并无恶意,事实上我们能找到这里,是因为我是一个算命大师,算到了你的位置。” “为此,小侯爷向我支付了二百两银子,上次他掏这么多钱的时候,还是在昨天,他想知道能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蔡嘉德急了,恨不得上前捂住庾知翡的嘴。 “庾大师快别说了!” 邢问春从蔡嘉德微红的脸颊上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微闪,却什么都没说。 邢家是书香门第,她的爷爷是当朝太傅,她父亲是知名大儒,门下弟子无数,可以说是文臣中的领头羊,若不是如此,皇帝也不会将她赐婚给太子祁承璟。 可除了这些身份来历之外,她本身也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她自幼聪慧,读书万卷不止,爷爷曾说,她若是男子,状元必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可惜…… 她是个女子。 所以邢问春有才情相貌,也不缺谋略见识。 “所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邢问春笑了笑,不以为意。 她是对蔡嘉德有年一点点好感,可也只是觉得对方活得自由自在,不像她,每时每刻都要注重礼仪,活在条条规矩之下,但那点儿好感,还不足以抹灭她这十几年的教养。 她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她背负着什么,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堕落、放纵。 蔡嘉德眸光暗淡。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邢问春,可当否定的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无比失望。 庾知翡勾唇。 “现在的话确实没什么关系,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我叫庾知翡,不管邢小姐信不信,我都是个会算命会抓鬼的…大师,今天之所以亲自来一趟,是有些话想和邢姑娘说。” “你前脚刚失踪,后脚邢家人就去找了大理寺,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我还有一点儿惊讶,毕竟以世家的规矩来说,自家女眷发生这种事情,唯恐被人造谣清白已失,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更何况毫不忌讳地公之于众了。” “只能说,邢家人对邢小姐的在乎出乎意料,竟然敢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也要想方设法为邢姑娘解除和太子的婚约。” “这般亲情,倒真是让人羡慕。” 邢问春面上的淡然消失不见,眸色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她死死盯着庾知翡,周围的邢家暗卫也蠢蠢欲动。 蔡嘉德失神地看着邢问春。 她失踪的真相竟是如此,不过…… 既然她不愿意嫁给太子,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庾知翡淡然一笑。 “邢姑娘别着急,我若是邢家的敌人,你如今见到的就不是我,而是皇城司前来捉你问罪的官兵了。”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做一桩交易。” “你和太子的婚事,我帮你解决,保证从头到尾都不会牵连到你,牵连到邢家,但是……” “邢家必须帮我做一件事,一件,不会危害到你们利益和性命的事。” “邢姑娘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庾知翡前两句话说得对,邢问春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她不觉得天上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庾知翡这个陌生人,纵然对方似乎诚意满满。 恰好庾知翡很了解邢问春,所以她勾了勾手,轻飘飘道: “作为交易的诚意,你过来,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在再给你两天的时间和邢家商量要怎样给我答复。” 邢问春看着庾知翡的双眼,顿了两秒后,选择走了过去。 她侧耳倾听,庾知翡唇瓣微动。 蔡嘉德想听她们说了什么,可竖起耳朵只听到了风声,倒是看到邢问春十分震惊的样子,定定看了庾大师两秒之后,站直了身体。 “庾大师所说的交易,我们邢家一定会郑重考虑!” 邢问春神色认真,之前的些许敌意也荡然无存,反倒看着庾知翡的双眸多了不知名的光彩。 庾知翡从竹椅上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就先告辞了,期待你们邢家的回复。” 庾知翡带着玉棠告辞离开,蔡嘉德站在原地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招财疑惑,“侯爷我们不走吗?” 蔡嘉德眼神不舍,看了邢问春一眼后,这才转身,没想到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侯爷留步。” 邢问春看着面露惊喜的少爷,勾唇一笑,“问春有一件事情,烦请小侯爷帮个忙。” 第20章 三个人的车厢太拥挤 “小姐,我们不坐马车吗?” 看着路过马车,却头也不回往前走的庾知翡,玉棠有些疑惑。 庾知翡眸光幽怨。 “三个人的车厢太拥挤,我还是不去碍眼了,那辆蔡家的马车就留着载蔡家的人吧,我不配!” 明明她才和问春天下第一要好,就连这个竹楼也是问春前世告诉自己的,可现在她们却是陌生人。 一想到问春解决了和太子的婚事后,可能和蔡嘉德走都一起,她就更郁闷了,早知道就不赚那二百两了。 不对!蔡嘉德还没给她钱呢! 想到这里庾知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竹屋的方向,两秒后又叹了口气继续走了。 算了,看在问春的面子上先宽限蔡嘉德一天,量他也不敢矢口抵赖! 倒是玉棠,因为庾知翡这一番动作神态,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刚才小姐那句话像极了吃醋,眼神含怨,还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幅情态,像极了爱而不得的模样,所以…… 小姐喜欢蔡小侯爷! 可是蔡小侯爷明显喜欢的是邢家小姐啊,刚才那眼神都看痴了。 玉棠无比同情的看着庾知翡。 她家小姐真苦,明明和邢家小姐是情敌,可是为了让才小侯爷开心,只能忍着苦楚帮助邢家小姐,还制造机会让蔡小侯爷和邢家小姐独处,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庾知翡不知道玉棠的想法,只是手指动了动,突然道: “来了。” 陷入同情从的玉棠懵逼抬头,什么来了? 下一秒,她便听到了声音,不过几息时间,便看到一辆驴车“啪嗒啪嗒”地从后方驶来。 庾知翡招了招手,驴车就在主仆身旁停下。 “是你……” 赶车的老头看到庾知翡很是惊讶,因为他昨天晚上刚见过对方,不过是在京兆尹的大牢里。 庾知翡挑眉,“我们要回皇城,能搭个车吗?” 姜老头低下头,语气委婉。 “姑娘愿意搭车是老朽的荣幸,只是这驴车简陋,还坐着老朽的孙女,只怕委屈了姑娘主仆……” 此人正是京兆尹之中提醒庾知翡的那个牢头。 姜老头年过半百,识人无数,直觉庾知翡不是一般人,所以昨天晚上提醒了一句,不管成不成,都是卖个好。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能只手遮天把人带走,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守卫一言不发,他和小虎连个衣角都没看到,因为祁闻野进去和离开的时候,潜龙卫都会把他们带走清场,姜老头也是后来发现庾知翡不见了之后才猜出一二。 唯恐上面的人拿他们这些小人物开刀,他今日便告假了,顺便带孙女去普陀寺祈福,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又遇到庾知翡…… “无妨。” 庾知翡根本没看姜老头的表情,自顾自上了驴车,玉棠只能跟上。 姜老头望了孙女一眼,目露担忧,叮嘱小女孩不要乱动之后,驱使驴车继续赶路。 希望这位姑娘真的只是单纯搭车…… “你叫姜宁?” 看着怯怯缩在驴车一角,面色苍白瘦弱的五岁小女孩,庾知翡声音柔了几分。 姜宁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声音也细细小小的。 “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爷爷说的吗?” 庾知翡没否认,只是摸了摸姜宁的头,又摸了摸她的手。 姜老头一直在注意着后面的情况,见状忍不住开口道: “这位姑娘,如果你觉得宁宁挤到你们的话,老朽可以让她坐到前面来……” 话虽如此,但话里的警惕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他是在害怕庾知翡到姜宁不利,不过这种想法也正常,他的差事不光彩,还不知道无形之中得罪过多少人,而宁宁是他唯一的孙女,自然看得紧了些。 庾知翡淡定一笑,道: “你误会了,我是个大夫,只是看宁宁面色不对顺手检查了一下而已。”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没有足月的时候生产的吧,而且生产的时候,她的母亲还受了重伤……” 姜老头惊讶,因为庾知翡说对了。 但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对外只说宁宁母亲是生产时血崩不止,这才去了,至于为什么瞒着此事…… 姜老头看着庾知翡的眼神多了一抹迟疑,眼前这个人,能帮到他吗? 庾知翡似是没看到姜老头脸上的神情,继续开口。 “想必你带宁宁去看过不少大夫吧,他们的说辞应该都差不多,先天不足,需要用名贵的药材来慢慢养着。” 姜老头立刻忘记心中怀疑,连连点头,“没错,那些大夫都是这么说的!” 所谓的名贵药材,都是诸如人参、灵芝这种等级的,为此姜老头几乎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才勉强把孙女拉扯到这么大。 但就算如此也远远不够,所以姜老头才选择去做牢头,虽然危险了一点儿,但有油水。 “难道姑娘你有其他的看法吗?” 姜老头语气迫切。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上一次大夫告诉他宁宁用药久了产生了抗药性,继续服药下去也没什么用了,言下之意便是宁宁接下来只能等死。 这也是姜老头为什么要带孙女去普陀寺的原因。 当大夫给孙女判了死刑后,不甘的他只能寄希望于神明。 庾知翡勾唇一笑。 “是药三分毒,而且太名贵的药材吃多了反而会虚不受补,对身体无益。” “早产是会致人虚弱,但若是小孩成长时慢慢锻炼,辅以汤药调养,长大后便会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种治疗方式要持之以恒,费心费力……” 看到希望的姜老头毫不犹豫道:“求姑娘救救我孙女,老朽愿意付出一切!” 庾知翡没有卖关子,一口应下。 “好,一会儿回到皇城之后,你跟我去趟清平巷认个门,之后每天凌晨把宁宁送来……” 看着面色懵懂的小女孩,庾知翡眼底柔和。 之前在京兆尹大牢听姜老头提起“宁宁”时,她便心有所感,今天又心血来潮掐算了一次,随后选择亲自带蔡嘉德走一趟,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第21章 想娶妻生子?等下辈子吧 回到皇城后,去探听庾家消息的玉秀已经回来了。 “小姐,庾家那边儿庾知瑶一早就已经被接进了东宫,名分并未提起,想必要等太子伤情好转后再提及,端仪郡主也派了人寻找小姐下落,除此之外,庾家少爷庾知恒从长青书院返回……” 前两个消息都在庾知翡的预料之中,但庾知恒回到庾家的事情却让庾知翡微微皱眉。 如果说端仪郡主的唯一缺点是自视甚高因此常常会轻视对手的话,那这个才十四岁的便宜弟弟庾知恒则是不能小觑。 因为他不仅继承了端仪郡主的狠毒,还继承了庾正卿的审视时度,是个聪慧如妖的人。 “我知道了,想办法让人注意庾知恒母子的动向,有什么奇怪的及时告诉我。” 庾知翡眸色微深。 她做梦都想找到娘亲的下落,可她了解端仪郡主,知道自己若不能一击即中,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且…… 七年啊,自从回到庾家后,她已经和娘亲分别七年了,前世她死后化为厉鬼在庾家附近徘徊七天也没也找到娘亲的下落,进地府寻找多日未果后曾想看一眼生死簿确认娘亲是否还活着,但生死簿不是她一个厉鬼能接触到的…… 所以庾知翡既怕不知道消息,又怕知道消息。 “好的,小姐。” 玉秀点头离开,想办法去找人了。 有能力的丫鬟就是这一点比较好,根本不需要庾知翡操心就能看到结果,但给多少俸禄也让人纠结,所以庾知翡准备下次见到祁闻野时问一问。 吃过午饭后,庾知翡闲的无聊,果断带上帷帽和家当,到锦绣街再次开启算命摆摊。 本以为没什么人,岂料东西刚放好,就有一人来到身前。 “我…我只有这些钱了,能拜托你帮我找一个人的下落吗?” 眼前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面色憔悴衣着朴素,手里捧着孤零零的十枚铜钱。 庾知翡语气淡定。 “我算命一次二百两,接受先算后付,不准不要钱。” 一听到这个价额,女人便面色为难,但是犹豫两秒后,竟然在摊子前坐下了。 见状,庾知翡便拿出纸笔道: “你可以选择把你要找的人信息写出来,也可以选择口述。” 女人尴尬一笑,“我不识字,还是口述吧。” 庾知翡也不在意,给了她一个开始的手势。 女人先是叹了口气,随后道: “我叫王小兰,熟人都叫我兰娘,是小时候从南方逃难过来的。” “因为那时年纪小,记忆也没多少,只记得逃难的路上死了很多人,我的父母好像也死了,到最后,我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哥哥,可是到最后,我这个哥哥也不见了。” “我不知道具体是这么回事儿,好像就是突然醒来,周围就只剩了我一个人,我哭着找了很久很久,却误打误撞进入皇城,随后被婆婆看到带回家,成了她儿子的童养媳。” “虽然夫君因幼时高热伤了脑子,家里也穷,但婆婆对我很好,几乎把我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所以这么多年我过得还算幸福,但是……” “从四天前开始,我突然在做一个梦。” “梦里一个少年让我赶紧跑,我听见自己喊他哥哥,可醒来后却始终想不起他的模样。” “本来也没什么,可之后几天我每天都做这个梦,而且身体也越来越弱,做绣品时常常无法集中精神……” 庾知翡道:“我懂了,所以你是想找到自己的哥哥吗?” 王小兰点了点头。 庾知翡看着王小兰的面相,伸手掐算了一阵,得出结论。 “你要找的人,是个死人,他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王小兰捂着嘴镜惊呼出声,“我…我就是在二十二年前在皇城被婆婆捡到的!” 庾知翡波澜不惊,继续看着王小兰道: “四天前,你是不是捡到一样东西,并带回家贴身存放?” 王小兰眼底满是激动。 “没错,我四天前随婆婆去了一趟郊外,路过一个破庙的时候下车休息,在草丛里捡到一块玉石,因为觉得好看便带回了家。” “本来是想拿到当铺换点儿钱的,没想到因为那个梦扰得心神不宁,一时忘了……” 话落,她从胸前拽出一根破旧红绳,上面绑着的便是那块玉佩。 庾知翡敲了敲桌子。 “这玉佩原是死人所有,上面还沾染了些许煞气,你把它带回家之后受到影响,所以才会做梦。” “那人的尸骨应该就在破庙附近,也就是你的哥哥。” 王小兰紧握玉佩,满脸激动。 她已经相信了庾知翡说的所有话,因为玉佩的事前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谢谢大师,等我找到哥哥尸骨后,一定会来把卦金还给你的!” 王小兰眼神闪躲,匆匆冲庾知翡弯腰拜了拜后,便冲破人群跑了。 庾知翡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摊子周围竟然围了一群人,但其中女性居多,还时不时地偷偷看向一个人。 就连庾知翡看到对方的时候也顿了一秒,无他,实在是这个男人长得太好看了。 男生女相,容貌精致,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在放电。 “庾大师,你刚才不应该放走她的,她不会回来了。” 男人冲庾知翡轻轻一笑,惹得周围女人脸红心跳。 庾知翡挑了挑眉,语气淡定,“不,她会回来的,不过,你是谁?”她不记得自己有向这么一个人透露过姓名。 男人勾起唇角,声音莫名带着一股暧昧。 “是我的错,忘记向庾大师自我介绍了。” “我叫胡一色,是对面万金楼的老板,听说庾大师很厉害,特意过来请教,不知庾大师现在可有时间为我算上一卦?” “唔,就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娶妻生子吧。” 旁边当即有大胆的人喊道:“胡老板想要娶妻生子了?这简单啊,我把自家妹妹介绍给你!” 万金阁的老板,谁嫁过去了就是享福,这种好事肯定要积极一些。 庾知翡也勾起唇角。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想娶妻生子?等下辈子吧。” 第22章 祁闻野“托孤” “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说万金阁的老板!” “这算什么,上次钱副使的小舅子还被这位吓得屁滚尿流呢!” “你说的是董旺?我怎么听说他已经死了。” “啊?真的假的?说来我上次在附近,好像听到这位大师说董旺活不过今天之类的话……” “这么说这个女大师算得还挺准的。” “准什么准,胡老板这位神仙人物有的是人抢着嫁,怎么可能娶不了妻生不了子,我看她分明是在胡说!” …… 周围的人因为庾知翡的话议论纷,倒是胡一色这位主人公沉默良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庾知翡后,用极为自恋的语气道: “我觉得庾大师这话挺有道理的,以我的眼光,只会看上比我长得好看的人,光这一点,这世上就没人能满足,看来我胡一色这辈子注定要孤单一生了!” “庾大师果然厉害,我甘拜下风。” 他丢下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转身潇洒地走了。 许多女子追随他而去,跟着进了万金阁,里面最简单的银簪都要二两,看似他丢了面子,但实则他赚麻了。 庾知翡笑了笑,看在银子的份上没戳穿他。 一个太监找她算什么娶妻生子,是想看看自己什么时候想不开要戴绿帽替别人养孩子吗? 不过这人还奇怪,也不知道为何而来,总不能闲着没事儿干吧? 殊不知,胡一色还真是太闲了。 打发走他的那些小迷妹之后,胡一色匆匆来到端王府,刚见到祁闻野就开始吐槽。 “你最近看上的那个姑娘不得了啊,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我不算男人,说我这辈子都别想娶妻生子,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怀疑表情,祁闻野不答反问。 “你怎么知道她的?谁告诉你的?” 最近这几天他没和胡一色见过面,也叮嘱过手下不能把庾知翡的事情外传,所以胡一色知道就很让人怀疑了。 胡一色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需要别人告诉吗?就你这破身体,都多久没吃过会仙楼的饭菜了,突然一天三顿的往外带肯定有猫腻!” “然后我不过略一出手,就查出来了,根本不需要别人告诉我。” “不过你这护得挺紧啊,我就是问问你就怀疑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祁闻野面色苍白,轻咳两声。 “我没有和人提过你,更没有提起过万金阁,只说是会仙楼的会员。” 胡一色眼神怀疑,“那她是怎么知道我来历的?” 只是,祁闻野还没回答,一旁的卫星先一步道: “很简单啊,庾姑娘是个算命大师,那她肯定是算出来的了!” 看着卫星一副理当如此的眼神,胡一色突然觉得,自己纠结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反正这也不算是秘密,皇城内但凡有些手段的都知道,倒是祁闻野会主动关注女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让人惊讶。 “不管这女人这么知道的,无所谓,我不在乎,我来这里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皇宫里的那位在查你去京兆尹到底做了什么,还有户部尚书府庾家也在调查走丢的小姐,特别是那位端仪郡主,早年在老太后膝下长大,那可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你最好把那个女人保护得紧一些,别在让她抛头露面了,不然被别人发现带走了,可不要后悔。” 胡一色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傲娇之色。 要不是看在…面子上,他才不会特意走着一趟。 “谢了……” 祁闻野笑了笑,开口道谢,岂料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便面色一变,饶是他努力控制,黑色的鲜血还是从他嘴角流出。 “你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胡一色面色凝重,看着祁闻野的视线满是悲伤。 他又要亲自送走一个亲人了吗? 祁闻野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些许精神。 他安慰道: “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我和庾知翡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她是我回宫之前就认识的,虽然她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 “总之,我想保她平安,如果我之后走了的话,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对她伸出援手。” 胡一色赶紧“呸呸”两声,明明是极为粗鄙的动作,但他做起来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你在这儿托孤呢!休想!自己的朋友自己照顾!” 话落,胡一色匆匆离开,只是那脚步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祁闻野假装没看到他微红的眼,低头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离开,但不知怎的,这两日他清晰感觉到身体情况越来越严重,好似之前和小满在一起时的轻松只是临死之前的昙花一现。 因此他才会做出这种“托孤”的举动,没想到把人给吓跑了。 “主子,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庾姑娘吧?” 卫星忍不住道。 他觉得庾姑娘肯定是会些什么,不然这么可能会摆摊算命,和主子在一起的时候,主子还没有吐血呢? 贺神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消息,还不如先让庾大师看看。 祁闻野却拉住卫星手腕,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不能告诉她!” 但话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又开始吐血起来。 卫星只能先忙着处理,但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庾姑娘。 而庾知翡这里,傍晚准备收摊的时候,之前算命的王小兰竟去而复返,不过却带了一群人,皆是来势汹汹,一副找茬的样子。 庾知翡挑眉,“你是来还我二百两卦金的吗?” 王小兰眼神闪躲,还没开口,她身旁的一个刻薄老太婆先跳了出来。 “什么二百两?你就是个骗子!我儿媳去挖了小半天什么都没发现,还不小心折了腿。” “要不是你骗人,我儿媳也不会受伤,你必须赔钱!” 她大呼小叫,理直气壮的样子吸引了一大批人。 第23章 一千两,不然告你当街行骗 庾知翡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王小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儿媳看起来好好的,腿哪里受伤了?” 王小兰婆婆毫不心虚地嚷嚷道: “我刚才都说了是腿上,咋滴,你还想掀开衣服看看我儿媳的腿不成?” “别说这么多人我儿媳还要名声,就算让你看来了你还能看明白不成,你只是个骗子,又不是大夫,看了也看不明白!” “行了,你也不用说了,拿一千两出来,我们自己去找大夫看腿,不然……” “就只能报官,告你当街行骗了!” 庾知翡险些被气笑。 “一千两,你们的口气还真不小。” 王小兰婆婆轻哼一声,“一千两而已,你算命一次二百两,找五个冤大头不就有了!” 她的眼中满是贪婪,毫不掩饰。 王小兰面色涨红,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 “婆婆,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二百两吗……” 声音虽小,但庾知翡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王小兰婆婆拂开儿媳的手,眼神狠狠剜了她一眼,语气恨铁不成钢。 “你闭嘴,敢拖后腿回去我一定饶不了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骗子,我们又占了理,肯定要多要一点儿,更何况这么多亲戚跟着帮忙撑腰,哪里能不给一点儿好处费?” “要怪就怪这女人年纪轻轻的不学好,非要抛头露面出来学人家算命,就算带了帷帽也挡不住那一身骚,还特意来锦绣街,我看她就是来吊男人的!” “她要是不想事情闹大自己没脸,肯定会认输服软!” 庾知翡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她已经猜到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八成是王小兰回去以后,把算命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婆婆,婆婆觉得有利可图,便喊了一群人过来,意图逼庾知翡掏钱息事宁人,可是…… 庾知翡勾唇,语气不疾不徐。 “想要一千两,可以啊,但就算官府抓人也要讲究一个证据,你要先证实我的确因为骗你儿媳,才导致她伤了腿,我才能把银子赔给你……” 王小兰婆婆愤怒打断。 “我儿媳有多老实街坊邻里都是知道的,她绝对不可能撒谎!” “你还有脸要证明?你就是个骗子,你是在胡说。” “要么现在掏出一千两银子,我立刻带着我儿媳去找大夫看腿,不然我…我就去报官!” 庾知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你请便。” 周围看明白的人议论纷纷。 “原来是向骗子要赔偿啊,要我说这种人早该进去了!” “可是人家要证据也没错啊。” “听声音还是一个小姑娘呢,出来挣钱怪不容易的。” “算一次二百两,这钱我一辈子也赚不到,我比她更不容易,要不你发发善心,送我点儿银子?” “…滚犊子!” “那婆子我认识,难缠得很,这姑娘要倒霉了。” “这可不一定了,我看人说话条理分明,说不定来历非凡。” …… 王小兰婆婆的弟弟打起了退堂鼓,凑到她耳边儿低声道: “姐,万一我们还是算了吧,万一这女人有什么身份……” 一旁王小兰眼睛闪了闪,貌似无意般吐出一句话,“我听说她一个人住在清平巷的偏僻小院里。” 原本心生退缩的老太婆顿时坚定了原本的想法。 她眼珠子一转,直接倒在地撒起泼来。 “这什么算命大师啊,分明是个骗子!骗了我家儿媳不说,还让她受了伤,我家穷的叮当响,根本看不起大夫,我只是想向这个骗子要点儿赔偿而已,她竟然不答应,大家快来给我评评理啊!” 围观的人顿时又多了一圈。 街道另一边儿,一辆马车正好驶过。 耳根通红连脸都抬不起来的蔡嘉德见状,急忙开口道: “那个方向…是庾大师之前摆摊的地方,她可能遇到了麻烦,我得去看一看!” 邢问春把他拦下,语气淡定。 “如果是庾大师的话,肯定早就算到了这一遭,自然有解决办法,我们擅自插手说不定还会打扰她的计划,更何况……” “你还是先操心接下来的事情吧,别到时候露了马脚,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看着邢问春如秋水一般盈盈双眸,蔡嘉德顿时把人群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承诺似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 马车载着两人往邢家的方向去了。 庾知翡还不知道这两人刚回来,看着地上假意哭闹的老太婆,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身后的人配合地指责庾知翡,但发现演了半天戏庾知翡没有丝毫反应的时候,其中一人急了,竟伸手过来要扯庾知翡的帷帽。 庾知翡眸中冷意一闪,于是那人还没来及碰到庾知翡,便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胳膊躺在了地上。 突然的一幕,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也就是此刻,庾知翡终于开口了,但她开口的对象不是老太婆,而是王小兰本人。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靠近我的目的不纯,但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却没有抓住。” “你说你婆婆救了你,并待你如亲生女儿,可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算出你兄长尸骨的位置,你根本没去过,别反驳,因为那破庙周围都是红土,而你的鞋子却干干净净,更别说你因为挖尸骨而伤腿了,但你却故意透露我的信息,诱惑你婆婆来找上门找麻烦,所以……” “你是收了谁的钱才这么做的呢?” 一番话,让王小兰心虚垂眸,拉着婆婆的手就往外钻。 老太婆不太愿意,但不知王小兰说了什么,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那个胳膊疼的倒是想找茬,但想到刚才的古怪一幕,心底打了个冷颤,急忙溜了。 见没了热闹,人群也散了,庾知翡冷笑一声,这才收拾东西回家。 她知道这件事情没完,但不管什么招数,她都毫不畏惧,倒是那人,一番诬陷为自己做了嫁衣,扩大了庾知翡的知名度,赚了。 只是,回到小院,发现祁闻野没来后,庾知翡皱起了眉。 自己吸取煞气肯定会打破祁闻野体内平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祁闻野还没来找她解决呢? 第24章 小满长大了 次日清晨,吃过早餐还没看到祁闻野的身影后,庾知翡有些坐不住了。 教了姜宁几个动作,让她先练着后,庾知翡唤来玉秀,“你去一趟端王府,告诉祁闻野他该治疗了,催他过来一趟。” 玉秀点头离开,还没等到她的消息,出去抓药的玉棠先回来了。 “小姐,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小侯爷和邢小姐的。” 庾知翡来了些兴趣,“说来听听……” 玉棠道: “是昨天傍晚的事情了,小侯爷的马车在邢家门停下,本以为是有事上门拜堂,刑大人还亲自出门迎接,没想到邢小姐突然中马车上走下来,哭着讲述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和侍女在迷雾中被野兽掳走,是侍女为了保护她被野兽咬死,她慌乱之中逃跑却迷了路。” “幸而小侯爷心血来潮到较为打猎,偶遇了迷路的行小姐,就把她带了回来。” “当时有不少过路人都听到了呢,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传开了。” “有人说邢小姐失踪这么久,说不定早就不清白了,还有人说小侯爷不着调,邢小姐肯定看不上他……” 话落,玉棠表情古怪。 她昨天和庾知翡一起去的郊外,当然知道真实情况和流言大相径庭,却不明白邢小姐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是故意的? 庾知翡却知道因为什么。 她昨天告诉了邢问春一个秘密,对方权衡利弊后觉得用损毁名声的方式来解除婚约没有必要,所以才采取了行动,昨天邢家大门口的戏就是给别人看的。 如果是其他男人救了邢问春,一定会引起太子猜忌,但如果是蔡嘉德的话就没这个担心的必要了。 一个是世家大族培养的宗妇,一个是纨绔不成器的落魄侯爷,邢问春除非眼瘸了才会和蔡嘉德私通。 傻子都知道这么选,至于那些无关之人的臆测,邢问春就更不在乎了,反正如她演的戏只是为了让太子等人相信而已…… 而接下来,就要看庾知翡的了。 庾知翡正准备开口,玉秀回来了,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好了小姐,王爷的身体从前天开始突然变得很严重,昨天断断续续吐了好几次血,今天一早更是直接昏迷了,我只见到了跟在王爷身边的卫星……” 庾知翡“蹭”的一声站起身体。 她没想到祁闻野严重到这个地步都不来找自己,难道还觉得她是骗子吗? 祁闻野有心想暂时不管祁闻野,给他一个教训,可又怕不小心玩脱了,失去一个工具人。 “算了,还是去一趟吧。” 庾知翡叹了口气,交代玉棠等会把药煎好,等姜宁喝完就把她送回家后,跟着玉秀来了端王府。 这是庾知翡第一次去端王府,一路走来只有一个念头,回去立刻买马车! 到了王府后门,似乎已经打过招呼,两人直接就进去了,但王府非常大,庾知翡又走了一会儿才来到目的地。 “庾姑娘你终于来了!” 卫星宛如看到救星一般。 主子突然昏迷,他们紧急找了御医也束手无策,恰好玉秀找来让他想到了庾姑娘。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不要跟上来。” 庾知翡独自进了祁闻野的寝殿,并反手关上了门。 祁闻野的寝殿看起来和庾知翡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对比别的皇孙贵族堪称简陋,但庾知翡感觉挺舒服的。 一路走到床榻前,庾知翡才终于见到了祁闻野。 他面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睫毛下一片阴影,虚弱的模样像是易碎的琉璃,又好看又让人喜欢。 庾知翡多看了两眼,这才坐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让你不相信我,这下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不过也怪我,有了那鬼泪凝聚成的花茶就忽略了你……” 提起这个,庾知翡还有一点儿心虚。 要不是花茶快见底了,她差点儿都把祁闻野给忘了,幸好现在还不迟。 祁闻野是从一片寂静中醒来的。 手上传来柔软温热的陌生触感,于是他低下头,便看见了熟睡的庾知翡。 吸煞气本来挺舒服的,又因为祁闻野这次作死,需要吸的煞气比较多,所以庾知翡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小满……” 祁闻野终于回了清醒,看着用自己胳膊当枕头的庾知翡,眼神恍惚。 他一直把小满当妹妹看,可如今近距离一看,才意识小满已经长大了,甚至容貌和其他女人相比,更为出色。 算来小满也十七岁了,在现代离成年就差一步,在祁国…孩子都能两三岁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祁闻野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和庾知翡亲密接触的胳膊甚至开始发烫…… “唔……” 庾知翡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呻吟一声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庾知翡随口问了一句,素手扭转去把祁闻野的脉,确定他暂时没事儿后这才松了口气。 “嗯。”祁闻野眼神闪躲,因为庾知翡起来的时候领口有些凌乱,露出些许锁骨,白得晃眼,不知怎的让他有一些心烦意乱。 他特意将自己的手从庾知翡手里抽出来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卧室。 “你怎么来王府了?”祁闻野失声道。 庾知翡冷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吗?” 祁闻野焦急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王府人多眼杂,我怕有其他人看到你。” 话落,他喊了卫星进来。 卫星推门而入,满脸喜色,“主子你终于醒了!” 祁闻野却板着脸。 “是你把庾姑娘喊来的?我不是说了不能找她吗?万一让府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 卫星解释道:“主子放心,我都注意着呢,绝对没人看到庾姑娘!” 庾知翡这才明白,祁闻野是怕自己被其他势力的眼线看到给自己添麻烦,这才语气急了些。 她故意道:“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走好了。” 可她刚站起身,就被祁闻野拉住手臂。 祁闻野语气无奈。 “既然来了,那就多坐一会儿吧,正好我有东西想给你……” 第25章 山泉水有问题 片刻后,看着有一个箱子的衣服,和几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华美首饰,庾知翡愣住了。 “这些都是送给我的?” 祁闻野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卫星搀扶下坐到了凳子上。 他点头语气温柔道:“没错,这些都是给你的,就当是…你治疗我的谢礼了。” 这是在和小满相遇后,他就命人准备的。 那些名门贵女有的东西,他家小满也要有,这次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庾知翡却没有如祁闻野预料之中的高兴,反而冷哼一声,坐到了祁闻野对面。 “这些东西我不要,你收回去吧,无功不俸禄,我可没资格要这些东西!” 祁闻野不明所以。 “你帮我治疗身体,怎么能算是无功不受禄呢?” 等的就是这个! 庾知翡冷才能一声,“你严重到这个地步都没去找我,明显是不相信我能治好你,既然如此又何必做戏?你这样让我严重怀疑你对我另有所图!” 祁闻野无言以对,没想到小满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他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我带你离开京兆尹的事情某些人在调查,王府门口最近应该蹲着不少人,你又在躲着庾家人……” “一旦你被那些人注意到,那你的消息一定会传到庾家耳中。” 庾知翡嗤笑一声。 “注意到就注意到,我只是不想回庾家,并不代表我害怕回庾家。” 祁闻野赔笑两声,“是我误会了,所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道歉的语气宠溺又温柔,让庾知翡一瞬间觉得耳朵发痒。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以后我每过两天就来找你一次,给你治疗,你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发现踪迹的,如果有其他情况我会想办法告诉你的,” 庾知翡揉了揉耳朵。 一个王爷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还这么温柔,简直犯规! 祁闻野暗暗松了口气,“那这些谢礼我一会儿人让人送到小院。” 见庾知翡没拒绝,他赶紧吩咐卫星去办了。 静下来之后,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本来想问一下,话到嘴边儿立刻住口。 算了,小满刚消气,还是别乱问又惹她生气了。 庾知翡想到了要事。 “对了,我有两件事情要问你。” “第一件,你平常给玉秀和玉棠他们发多少月钱?” “第二件,你的马车是在哪里做的?我也想做一辆。” 祁闻野顿了片刻才道:“月钱,应该是二两吧,至于马车,是王府自己的人做的,你恐怕找不到。” 见庾知翡有些失望,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可以命令人给你做一辆,但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你如果可以等的话……” 庾知翡当即点头,“我能等!” 见过祁闻野的高配马车,和蔡嘉德的低配马车后,她肯定要选好的。 “多少钱?我给你。” 庾知翡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从蔡嘉德那里赚到的二百两银票。 之前在喜婆院子里搜到的她已经用完了,这二百两已经是她的全部身家了,想着一辆普通马车才十两左右,她这二百两肯定够了。 祁闻野摇头,“不用钱,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你都这么穷了,还是别大手大脚了。”庾知翡皱眉,不由分说地把二百两银票塞到祁闻野手里。 祁闻野愣了两秒,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穷?” 庾知翡疑惑,“不穷你堂堂一个王爷的房间为什么会这么简陋?别告诉我是你喜欢。” 这世界上没人会不喜欢钱。 祁闻野有些哭笑不得,转头让卫星拿来一个纹路奇特的玉佩。 “我只是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都放在了库房而已,实际上我很有钱。” “这块玉佩是我的信物,你急需钱的话拿这个去各大钱庄,最多可一次性支取十万两银子,给你了。” 端王府内的摆设大多都是御赐之物,难免里面夹杂了一些害人之物,所以祁闻野为了以防万一,都把那些东西放起来了。 摆设简陋,是因为越简单就越容易不出错,同时还能某些人的戒心。 真正重要的东西,他都不会带回端王府,毕竟他也不是只有端王府这一个住处。 庾知翡拿着玉佩上下打量,眼神都有些嫉妒了。 “早知道你这么有钱……”她就不会把算命钱说得那么高了。 她以为祁闻野那点儿俸禄,弄个会仙楼的会员就已经顶天了,没想到还有惊喜。 祁闻野笑了笑,“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毕竟我这条命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庾知翡深以为然。 “好了,我该走了,两天后再来找你。” 庾知翡打了招呼,拿着玉佩离开。 卫星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庾姑娘果然厉害,她一来主子你的身体就好多了,就是不知道庾姑娘是怎么治疗的,难道像乡下那些跳大神的神婆一样……” 想到小满每次治疗都是摸自己的手,祁闻野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好了,那是她的独家秘方,以后不该问的别问……” 庾知翡回到小院后,立刻喊来玉秀。 “你去一趟百花楼,帮我把一个叫依依的女子赎出来。” 之前庾知翡想赚到钱再去找依依,但现在既然有钱了,那就不必再等了。 玉秀离开之后,庾知翡又喊来玉棠。 “我喜欢喝郊外普陀寺后山的山泉水,要找人每天去挑还是上会仙楼……” 祁闻野给了她这么个大礼,她总要回礼,既然这样,那就多画几张符箓吧。 玉棠笑了,“这个简单,普陀上附近的村民经常挑水到皇城卖,集市上就能买到……” 玉棠动作麻利,不多半个时辰就让庾知翡喝上了新鲜的山泉水。 只是,她刚尝了一口,便皱眉吐了出来。 “小姐怎么了?是我泡的茶味道不对吗?”玉棠疑惑。 庾知翡当下茶水,眸光幽深,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这水的问题……” 第26章 依依想和您义结金兰 玉棠领路,庾知翡见到了集市上售卖山泉水的村民。 听说是山泉水出了问题,老实巴交的汉子一下子就慌了,着急解释道: “这水是我亲自上山一担一担挑下来的,喝过的都说好,怎么会有问题呢……” 庾知翡伸手打断他的话。 “听我说,你是没问题,但这水的确有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山泉水虽然是普陀寺后山的,但和普陀寺常用的那汪泉眼并不是同一个,对不对?” 汉子脸上闪过惊诧,随后连连点头。 “这位小姐您说得没错,我挑这水的确不是普陀寺后面那汪泉眼里的。” “那汪泉眼虽大,但一直专供普陀寺的僧人和城内的几家贵人,日常都有人看守,我们这些贫民百姓根本没机会靠近,不过我这山泉水也是真的,是和那汪泉眼同源同宗的其他泉眼,都一样的甘甜,只不过要更偏僻一些。” “要不是为了挣一些辛苦钱,我也不会每日天不亮就上山担水……” 汉子是真委屈,因为他这山泉水的来历从未隐瞒过,只是今天玉棠来时正好忙碌了一些,这才忘记说了。 庾知翡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周围行人商贩都在看热闹,索性把汉子请到了一旁,这才道出原委。 “你的山泉水是真的,但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这山泉水被污染了,有人死在了附近,应该就是这两日的事情。” “我找你是想问问那处泉眼的位置,找到尸体所在,解决问题,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早在她喝下茶水的第一口,便察觉到里面蕴含着的丝丝阴沉怨气。 她立刻猜到有人死在了山泉水附近,还感染了山泉水。 一般人喝了这种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若是身体孱弱之辈,恐怕会经受不住怨气刺激,一命呜呼也是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鬼,庾知翡可不想放弃。 汉子吓得双腿颤颤,“死人?尸体?天啊,怎么可能啊,我去打水的时候没看到啊……” “可能是在附近,也可能是在山泉的上游,总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个泉眼的地址,或者约个时间,你领路带我去也是可以的。”庾知翡道。 汉子眼神慌乱,六神无主。 “那……那我还是带你们去吧,正好明天我还得上山挑水……” 约好时间后,庾知翡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一旁看到汉子纠结一阵后把剩下的水全倒了,这才转头去了会仙楼。 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的确是个老实人。 在会仙楼喝了一肚子茶水,忍着疼痛回到小院的时候,正好碰见蔡嘉德。 “庾大师你回来了,我来给你送那二百两了!” 蔡嘉德恭恭敬敬地把那二百两递给庾知翡。 现在他对庾知翡大师的身份深信不疑,眼底满是敬畏。 庾知翡面色不太好地接了过来,随后立刻开始逐客,“钱收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蔡嘉德依依不舍。 其实他还想中庾知翡再算一次,看看现在他和邢问春是不是有缘分了,可想到空空如也的荷包,最后还是没提起。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庾大师,我要是给你介绍客户的话,你可不可以帮我免费算卦?” 庾知翡挑眉,“你要是能做到的话,当然可以,但我的卦金因人而异……” 蔡嘉德挥了挥手。 “庾大师放心,我那个朋友不缺钱,不过他之前没接触过这个,等我回去问一问,他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再带他来见你。” 见庾知翡点头,蔡嘉德匆匆离开,想必是去找他呢个不差钱的朋友了。 庾知翡也没在意,因为在门口耽误的这点儿功夫,她体内的疼痛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回到院子,让玉棠拿出朱砂和符纸后,庾知翡屏气凝神,开始画符。 或许是她这一次喝的茶水多,她竟一口气画出三张符,分别是两张护身符,和一张轻身符。 画完以后,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竟灵机一动,想到了用是煞气画符。 一开始画护身符轻身符都失败了,但最后换成驱鬼符的时候,竟然成功了。 庾知翡猜到了什么,又尝试了几次,直到体内的阴煞之气也耗没了,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果然……” 防护类型和生活类型的符箓,只能用灵气才能画出来,但攻击类型的符箓却可以用煞气来画,而且使用后的威力比灵气画出来的符箓更加厉害。 庾知翡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沉默片刻后,她竟画好的符箓全部收起来,把剩下的花茶全部喝了恢复力量。 管它灵气还是煞气,能用得上的就是好东西。 庾知翡将此事抛之脑后,因为玉秀回来了。 “多谢庾大师的大恩大德,依依以后一定百倍报答!” 依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和普通女子没什么差别,只是那眉眼,特别像一个人…… “报答就不必了,你只要做好答应我的三件事情就可以了。” “你现在这里休息几天,等有时间了我会安排你回到原来该去的地方。” 庾知翡语气淡淡,互相利用而已,谈报答未免假了一些。 依依点了点头,却提起了董旺。 “董旺的死,是依依的错,本以为杀了他抛尸河水中就不会有问题,没想到他分尸体被人发现,反倒连累了庾大师。” “那晚见过庾大师之后,我便准备想办法解决此事,没想到还未动手便有人去了大理寺投案自首。” “依依知道,一定是庾大师出手帮忙,庾大师本就帮了依依很多,三件事情不足以表达依依对庾大师的感激之情,所以……” “若是庾大师不介意,依依想和您义结金兰,以后只要姐姐需要我,依依一定义不容辞……” 第27章 你儿子和少爷好到了床上 庾知翡手指轻点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义不容辞,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必须要为你冲锋陷阵,是吗?” 依依眨了眨眼,表情无辜。 “庾大师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对依依好,依依无以为报,所以才想要和庾大师做家人,这样更加亲近。” 庾知翡嗤笑一声。 只能说不愧是皇家血脉,天生的冷血无情,利益为重。 她欣赏这份野心,但前提是别算计到她的头上。 “一个称呼而已,你想喊就喊吧,只是……” “我让你做的三件事里面,其中之一,便是让上一个喊我妹妹的人痛不欲生。” “可能我这人天生就有些克姐妹,你还记得月娘吧,我记得她当时也一口一个妹妹地喊我呢,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你对她比较了解,肯定能猜到她的想法吧。” 庾知翡捋了捋发丝,眼神淡漠道。 依依这才意识到自己算计错了人。 她以为自己杀了人,已经足够仰望其他人了,却忽略了庾知翡比起她更狠,别说杀人了,杀鬼她也做过。 想起那些神秘莫测的非人手段,依依果断低头表示乖顺。 “是依依的错,既然庾大师不喜欢,那依依以后就不这么说了,但依依刚才说过的句话永远算数。” “若是庾大师有需要,别说三件事情,一百件事情依依也会照做。” 庾知翡笑了笑没说话,依依便识趣地告辞进了给她安排的房间。 接下来几天她也挺安分的,待在屋里基本不出门,但庾知翡深知,越能忍耐的人,越所图甚大。 下午,庾知翡照例要去摆摊。 “小姐,要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玉棠道、 她虽然没有玉秀擅长打听消息,但集市本就是八卦汇聚之地,就像是昨天,她偶然听到路人说,锦绣街一个算命的女人遇到了麻烦,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庾知翡。 庾知翡下意识要拒绝,但想到今天可能用到,又点头同意了。 于是这次玉棠把摆摊的工具全拿了,庾知翡空着双手来到了锦绣街。 刚准备好,便有人迫不及待走上前来。 “大师,你算命真的准吗?”一个穿着还算体面,头上还插着金钗的妇人殷切问道。 庾知翡语气淡定,“不准不要钱。” 妇人当即坐了下来,自来熟似地说起了自己的所求。 “我有一个儿子,今年都十八了,却一直都不愿意娶妻,每次我要给他相看姑娘,他就闹着要绝食。” “不娶妻也可以,但孩子总要生一个给家里留个种吧,所以我就安排了通房丫鬟,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直接把自己关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眼看着其他同龄的婆婆都抱上孩子了,我这心里急啊!” “要是他心有所属,那还简单了,我直接去找媒婆上门提亲了,可偏偏他说自己没有心上人,只是不想成婚。” “我这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上大师你这里来问问了,看看哪家的姑娘和这逆子有缘分……” 算姻缘而已,小事一桩。 庾知翡拿来纸笔,让妇人写下她儿子的八字,伸手掐算,只是算着算着,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妇人心脏揪起。 “大师是算出来了吗?难道我儿子天生注定是和尚命?” 庾知翡收回手,轻咳两声。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们一家都是家生子吧,你儿子从小伺候府上少爷,深得少爷信赖,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甚至连生病了也只要你儿子伺候……”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后语气骄傲道: “大师说得没错,我们一家的确是家生子。” “原本相公和我都是脑子不懂变通的普通下人,但我儿子不一样,他长得好看,一张脸集合了我和相公的全部优点,若不是因为…身份拖累,说句狂妄的话,做个少爷也使得。” “我儿子读书读得特别好,不仅是少爷的书童,还深受少爷器重,为了他专门帮我和相公换了轻省一点儿的活计。” “少爷还亲口承诺过,等再过两年,就消了我儿子的奴籍,让他去考取功名呢!” 对于家生子来说,这的确是无比荣耀的事情,只是…… 庾知翡欲言又止。 “你家少爷对你儿子的确好,就是…好到了床上。” “什么床上?”妇人脑子一懵,有些没理解庾知翡的话。 一片的玉棠同样震惊,但唯恐脏了自家小姐的嘴,便抢先一步开口道: “自古以来男为阳,女为阴,男婚女嫁常见,但有一部分人偏喜欢反其道而行之,比如阳阳或阴阴……” 妇人也是个有见识的,当即脱口而出,“那不就是断袖和磨镜吗?” 声音之大,内容之劲爆,让附近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不知道庾知翡的,只是单纯好奇,知道庾知翡战绩的,心中不免感叹,好像又有热闹看了…… 想听八卦的路人鬼鬼祟祟地靠近,而妇人这里也终于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和少爷……” 她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庾知翡点了点头。 “没错,你的儿子和你家少爷相互爱慕,私定终身,只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有损名声,因此一直瞒着你们。” “而你儿子这辈子注定不会娶妻,相反……” 剩下的话,庾知翡没来得及说完。 妇人面色铁青,拍桌而起,“闭嘴,你就是个骗子,我儿子和少爷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总之,以后闭上你的嘴,但凡我在外面听到一丁点儿的流言蜚语,一定会拿你是问!” 话落,妇人脚步匆匆地溜了。 看热闹的人虽然来得晚,没听到关键的内容,但却认出了那妇人的身份,嘟囔道:“那人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大理寺卿府上的下人……” 庾知翡叹了口气。 摆摊好几天,就从蔡嘉德一个人身上赚到了钱,也没谁了。 不过她掐指一算后立马又开心起来,无他,还钱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摊子前多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王小兰面带阴郁,眼神愤怒。 “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没解释清楚而已,你弄伤我的腿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28章 董家以后一定会后悔得罪了你 “你和你婆婆不愧是一家人,空口白牙的污蔑都是张嘴即来啊,怎么,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吗?” 庾知翡冷笑一声,看着王小兰的眼神满是冷漠。 要不是为了钱,她才懒得搭理这人,一肚子坏水,恶心至极。 王小兰面色一变,想到了昨日的事情,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并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对不起大师,但我也只是太生气了而已。” “我的确骗了你,我的婆婆实际上对我并不好,见到我之后一直把我当做丫鬟使唤,从小我就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有一次还差点儿被他们打死,后来一个老婆婆看不下去,教了我刺绣,我能做些绣品挣钱之后,他们才逐渐不打我了。” “这但就算我用绣品赚来的钱养活一大家子,他们也对我没有好脸色,我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 “昨天我婆婆听说你是个年轻姑娘,算一卦有两百两,就起了讹人的心思,我阻拦过的,但他们不听我的,我害怕大师您出事,这才一起跟了过来。” “因为时间紧,我没来及去郊外,至于我腿伤了的事情,都是我婆婆瞎编的。” “我想把真相告诉您,又怕他们回去打我,大师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玉棠原本还不清楚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一听,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理解你就要受委屈的话?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你现在之所以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都是我家小姐心善,否则……” 她眼底闪过的杀意,让王小兰身体一哆嗦。 庾知翡身边的一个丫鬟就拥有这么恐怖的眼神,这更加让王小兰确认了庾知翡不能得罪的事实。 于是王小兰的声音又弱了几分,眼角还流出了泪。 “呜呜呜,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也没办法嘛,我今天来就是特意向大师道歉的,希望您以后不要再生气了。” “我已经有了报应,昨日回去的时候,被一个小孩撞摔倒了,右腿一动就疼,大夫说是骨头裂了,需要好好修养。” “我还以为,是大师在报复我,是我误会了大师……” 这便是她过来时愤怒的原因了,她觉得自己的腿是拜庾知翡所赐。 庾知翡勾起唇角。 “不,你没有误会,你的腿的确是我动了手脚。” “在你找我算命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的,我的卦金可以先算后付,但这世上守信之人稀少,多是向你这种背信弃义之辈。” “我要是没写手段,这么敢说这种大话。” “其实你运气还不错,现在只是伤个腿而已,下次,伤的就是你的命了。” 王小兰面色突变,一边儿忌惮庾知翡那神秘莫测的手段,一边儿又觉得委屈愤怒。 “你不讲诚信!” “我婆婆的事情是她的错,和我无关,可你给我算的是我哥哥的尸骨在什么地方,我还没有挖回来,就没办法证明你算对了。” “一码归一码,你这么能对我动手?” 庾知翡懒得掰扯,直接道: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对待守信的人,我也勉强守一下,但你这种,你配吗?” “行了,别在废话了,把你欠我的二百两还了,你就不会继续倒霉了,不然…继续赖账的后果你绝对不想知道。” “你也别哭穷,你的私房钱,加上那人雇你陷害我的奖励,正好二百两。” 王小兰现在是彻底坐不住了。 她没想到,庾知翡竟然连她有多少私房钱都给算了出来。 她脸上委屈消失,眼神变得极为冷静,看样子,这才是真正的她。 “对不起,大师,是我一开始小看你了。” “没错,一开始我的确是收了别人的钱才来接近你的,但你不是也没有任何损失吗?你对我的惩罚,我认了,就当是我唐突你的报应,但有一件事情,大师应该很感兴趣。” “如果大师能免了我那二百两银子,我就把指使我的人告诉你。” 她一副公平交易的架势。 庾知翡被逗笑了,“你这人还真是挺有趣的,但是不必了,我只想要钱,而指使你的人,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了。” 王小兰不相信,“这么可能?这件事情我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庾知翡勾起嘴角。 “不就是董旺的那个姐姐呗,我又不傻。” 虽然祁闻野用权势把自己从京兆尹带了出来,还抹消了董旺的事情,让不少人都知道了庾知翡背后有靠山,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根本不在乎这个的。 董家的宝贝儿子死了,就算董旺他姐姐不在乎,但她的身份是董家最高的,自然承受的压力也最高。 董家的怒火,必须有人来承受,特别是说董旺“活不过今天”的庾知翡。 明着来不行,暗地里自然要动一些手段,庾知翡早就猜到了董家人要找茬,却没想到他们那么怂,连亲自出手也不敢,只敢花钱找别人…… 王小兰深吸一口气。 “董家以后一定会后悔得罪了你。” 庾知翡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肯定会报复回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钱不在我身上,我去去就来,这一次,绝对不会赖账!” 王小兰咬着牙,又一瘸一拐地走了。 玉棠本来还担心她会不会再次赖账,但不到半个时辰,熟悉的一瘸一拐身影去而复返。 比起刚才,王小兰的脸上多了几道轻微擦伤,显然这一来一回,她又“倒霉”了。 庾知翡接过二百两,终于露出了一抹笑,顺手把王小兰身上的阴煞之气收回。 钱难挣屎难吃,虽然过程有点儿被恶心到,但只要钱到手,那之前的恶心就不算什么了。 可给了钱的王小兰还没走。 她眼神依依不舍地从那二百两上移开,随后看向庾知翡,眼神从未有过的复杂。 “大师你年轻又有本事,我很羡慕你,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顺风顺水,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畜生不如的生活……” 第29章 当自己的家,做一个人的主!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也或许是觉得庾知翡早已看透了她的秘密,所以这一次王小兰再没有丝毫隐瞒。 “其实,幼时和哥哥分开以后,我没有被人救下,而是被人牙子发现抓走了,而那个人牙子,是董家人。” “之后我通过董家的手,被卖入现在的家里。” “婆婆觉得我年纪小,不记事,骗我说是她救了我,以此让我任劳任怨,当牛做马,为了生存,我只能嫁妆失忆,可是……” “他们太过分了,如果我不做出改变,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所以我只能自救。” “我成功了,但是看着痴傻的男人,我不甘心未来要嫁给这样的男人为妻一辈子,所以我开始竭尽所能攀附权势。” “终于,我的绣品入了贵人的眼,讽刺的是,她竟然姓董。” “不等我想好要怎么利用她来达到我的目的,反倒是她要利用我来找你的麻烦。” “我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从她开口的时候,我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和她一条绳上的蚂蚱,保守秘密,要么,被杀人灭口。” “我不愿意认命,所以动了脑子,想要利用我婆婆来达成目的,同时把我摘出去。” “那老太婆恶毒又贪婪,我不过稍稍引诱两句,她就上当了,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赔了亲戚几两银子,也算是出了我一口恶气。” “却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小兰看着庾知翡自嘲一笑。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直到今天才算是明白,自己的努力在有些人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就算我再不甘心,也无法彻底摆脱这一片泥潭。” 她的眼底死寂一片,好像突然老了很多岁。 那二百两是她辛苦攒了很久的,因为她知道离开这个牢笼之后,她以后的生活需要很多钱,为此不择手段,但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到她准备离开,庾知翡突然开口: “你说得对,你的确不够聪明。” “你要是聪明,就应该知道你婆婆一家最在乎的是什么东西,以彼之矛攻子之盾,你要是够狠,就该把你赚到的所有钱都拿捏在自己手里,同时拿捏他们的命脉。” “说到底,你就是太怂了。” “我要是你,有无数种脱身的办法,但我只会选择一种,那就是……” “让他们合理地消失,继承他们的资产,当自己的家,做一个人的主!”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不管是王小兰还是玉棠,都因庾知翡的话所震惊。 不过几秒之后,反应过来的王小兰眼睛越来越亮。 “原来还能这么做……” “你说得对,我就是太胆小了,只想着逃离,却从来没想过要面对!” 她从小的经历、见识,都在告诉她,女子是弱者,必须要有所依附才能生存,就算她自诩聪明,想的办法也是逃离。 可庾知翡给提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让她以强者的姿态去应对。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去实施…… “多谢庾大师指点,以后王小兰必会报答!” 王小兰郑重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虽然她的腿还是一瘸一拐的,但这一次,她的脊背挺直,每一次步伐都格外坚定。 “小姐真厉害。”玉棠感慨道。 其实一开始和玉秀到庾知翡身边的时候,她们并未过多在意,甚至一开始知道庾知翡算命画符的时候,和别人一样认为庾知翡是骗子,可经历这几天的相处,她算是明白了,小姐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师。 这一刻,她彻底对庾知翡心悦诚服。 庾知翡察觉到玉棠的变化,笑了笑没说话。 想让一个人对你付出表面上的忠诚很简单,可让一个人打心底忠诚你就难了,但庾知翡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 但王小兰刚才说的那些话,让她想到了自己。 前世死之前,她不也是一个胆小鬼吗,为了娘亲一直忍耐,可最后把自己忍死了,也没找到娘亲。 所以这一世,她绝对不忍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辆马车从锦绣街路过,看到庾知翡当即停了下来,然后蔡嘉德从马车上兴高采烈地跳了下来。 “庾大师你这里摆摊啊,正好,我那个不差钱的朋友已经同意了,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一起过去!” 庾知翡点头,然后对玉棠吩咐道: “我去去就回,你把东西收了先回去吧。” 见玉棠应下,庾知翡便上了马车,一个拐弯又离开了锦绣街。 玉棠看着马车的背影,唏嘘叹气。 听说太子知道邢姑娘的事情后大发雷霆,身体还没好呢,就闹着要取消和邢家的婚事,而一旦这婚事真的取消了,介时名声已经坏了的邢小姐,为了保全邢家名誉,只能委曲求全嫁给蔡小侯爷了。 到那时候,小姐又这么受得了呢? 唉,为什么小姐这么厉害的人,都难过情关呢…… 而这边儿,马车都快到目的地了,庾知翡才知道蔡嘉德所谓朋友的信息。 “你说你的朋友是昭华长公主?” 庾知翡惊讶之后眉头紧皱。 若是一般的需求还好说,万一和皇室有关牵扯过深,难免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庾知翡摸了摸头上的帷帽。 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身份,返回庾家,但昭华长公主身份不一般,她若是能掌握好这个机会,说不定…… 蔡嘉德讪讪笑了两声。 “昭华长公主身份不一般,她老人家没有应允之前,我也不敢随便暴露她的名讳。” “不过庾大师你放心吧,昭华长公主不缺钱的,而且性格也好,不会为难我们的……” 这一点庾知翡倒是相信。 昭华长公主是先帝的第一个子嗣,虽母妃出身一般,但她本人极为聪慧,幼时还被先帝亲自教养过一段时间,后来先帝有了其他子嗣,才渐渐被分散了宠爱,但光看她的封号就知道先帝对她的在意。 就连当今皇帝,对昭华长公主这个皇姐也极为尊敬。 庾知翡敛下眸底情绪,道: “能为昭华长公主分忧也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昭华长公主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第30章 尸体和蛇共处一室 “其实也没什么,可能是老人家睡眠不好,所以最近这半月总是做梦。” “御医来看过了,只说长公主是忧思过度,开了些安神药,长公主倒是一碗不落的都喝了,但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反倒是精神更差了一些。” “我想到那你招牌上写着医鬼神解万愁,肯定也能治好小小一个噩梦之症,就算不行,也肯定有其他办法……” 说这些话的时候,蔡嘉德根本不敢看庾知翡,眼底的心虚极为明显。 庾知翡轻哼一声。 “所以,你在不确定我是否有解决办法的时候,就把我带过来?” “你这不是帮给我介绍客户,你这是在坑我!” 蔡嘉德语气讪讪。 “我这不是相信庾大师嘛,介绍别人我不放心啊。” “不过庾大师你放心,就算你治不好也没什么的,昭华长公主脾气很好,不会归罪我们。” “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的话就当是陪我走一趟了。”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 她严重怀疑蔡嘉德把自己卖了换好处,可惜没有确凿证据。 好在长公主府很快就到了。 在管家的指引下,两人一路穿过前院、花园等等,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到昭华长公主。 昭华长公主今年已经四十八岁,在古代已经算是高龄,但因为保养得当的关系,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只是两鬓略有些发白。 但从她眼下遮不住的青黑来看,她最近的确没休息好。 “参见长公主殿下!” 两人行了礼,起身后被赐了位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师?”长公主看向庾知翡,可惜因为帷帽遮挡,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浑身气度比许多名门闺秀都好得多。 不过算命的一般不都是要相面吗?带着一个帷帽能看清楚什么? 蔡嘉德连连点头,“是的长公主,别看庾大师年轻,但她真的很厉害!” 武安侯和昭华长公主本没什么关系,但蔡嘉德的生母和昭华长公主是手帕交,自从蔡嘉德生母因为经受不住两个儿子和相公相继战死在沙场上的消息,一病不起去世后,昭华长公主便对蔡嘉德多有照顾,把他当小辈一样看待。 庾知翡语气尊敬。 “回长公主,在下庾知翡,算命需要先得知长公主的生辰八字,不知可否……” 一旁嬷嬷欲要呵斥,但昭华长公主却伸出了手阻止,恹恹道: “无妨,告诉她吧。” 她并没有多相信庾知翡,只不过耐不住蔡嘉德歪缠,所以才答应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做噩梦了。 要是真能解决,那也算好事一桩。 庾知翡拿到八字,在几人注视下伸手掐算,没多久就算到了原因,只是…… “怎么了?很难办吗?” 蔡嘉德追问。 庾知翡开口,“不难办,但长公主之所以连日来噩梦不断,和驸马有关……” 伺候的嬷嬷许是长公主的心腹,听闻庾知翡此言,当即就笑出了声。 “和驸马爷有关?你这扯得也太离谱了!” “谁不知道驸马爷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了,并葬入了驸马所在周家的坟墓里。”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干扰活人的梦,难道驸马死后还会托梦不成……”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嬷嬷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之间说到了什么真相。 是啊,死了变成鬼了可不就是能托梦吗? 可既然是驸马托梦,那为什么长公主做的是噩梦,不是美梦呢? 庾知翡语气淡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长公主这几日的噩梦,都和蛇类有关吧?” 昭华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两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本宫的噩梦的确是和蛇类有关,因此本宫命人把府上彻查了一遍,消灭所有蛇类,下人只以为是本宫害怕,并不知道和噩梦有关。” 她连自己的心腹都没说过噩梦的内容,所以庾知翡就这么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很吃惊的。 蔡嘉德一脸骄傲。 “长公主我就说吧,庾大师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世上就没有她算不到的事情!”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害我呢? 庾知翡急忙补充,“有些事情还是算不到的,比如命格非常贵重之人,还有被气运庇佑之人……” 昭华长公主笑了笑。 “那也很厉害了。” “庾大师能算出来本宫的噩梦和蛇有关,也能算出来和驸马有关,就是不知可算出具体原因了?” 当然算出来了,但是…… 庾知翡斟酌了一下说辞,开口道: “根据我推算出来的结果,应是驸马的棺材里不小心有蛇闯了进去,因为长公主忧心驸马,心有所感,这才噩梦不断。” “长公主只需派人打开驸马的棺材,将里面的蛇好生请走,长公主的噩梦便会迎刃而解了。” 蔡嘉德一脸惊讶。 “棺材里进了蛇?那周家人也太疏忽了,连自家祖坟都看不好,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发现!” 他看向昭华长公主,“长公主,要不我替您去周家走一趟?” 其实他只是想去看热闹了。 周家一向自诩清流,平日里傲得不行,最是看不惯他们武将,如今出了这种丢脸的事情,他肯定是要当面去嘲笑一番的。 长公主看了庾知翡一眼,这才对蔡嘉德道: “这便不用了,本宫让人私下去处置便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还请你们不要外传。” 损失了一个看热闹的机会,蔡嘉德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庾知翡自然也是如此。 “麻烦你走一趟了,这些东西颜色鲜亮,本宫一个老婆子不适合,放在库房里也只是落灰,索性借花献佛,全当是对你的谢礼了。” 长公主让嬷嬷去拿了一些漂亮首饰要送给庾知翡,岂料庾知翡拒绝了。 “多谢长公主抬爱,只是我另有所求……” 第31章 真算假算,都是她说了算 “你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些东西别人都趋之若鹜,你竟然还挑三拣四!” 嬷嬷看不惯博人对长公主不尊敬,当即呵斥出声。 蔡嘉德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小声劝庾知翡,“庾大师,你别糊涂啊……” 长公主虽然和善,可她到底身份尊贵,又是皇室中人,不是他们能唐突的。 庾知翡却语气诚恳道: “长公主误会了,在下只是对春日宴向往已久,想要向长公主求一张请柬而已,若是令长公主为难的话,那便作罢……” 每年春季,昭华长公主都会在自己的府邸上举办春日宴,赏花游玩,算是每年固定的一个节目。 请柬对长公主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参加春日宴的皆是有身份的公子和小姐,庾知翡进去了,也只是被奚落的对象而已。 “小事而已,你既然有有兴趣,本宫便送你一张请柬……” 昭华长公主不在意的笑了笑,直接让人拿了一张请柬。 至于那些首饰,也没有收回去,同样打包好送上了马车。 两人离开后,那嬷嬷忿忿不平道: “长公主殿下为什么要容忍那人的以上犯下?虽说她的确有些本事,但您的身份尊贵,就算将她打杀了晾她也不敢多说一句……” 昭华长公主淡淡地看了嬷嬷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没有下次。” 闻言,嬷嬷瞬间冷汗直流,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奴婢知错,谢长公主宽宏大量。” 长公主是主,她是仆,可她今天两次逾越,代替长公主开口,擅自揣摩长公主的意图,这是大忌。 可她平常都不会这样的,一定是那个姓虞的大师! 昭华长公主恹恹转头,眼底却多了一抹复杂。 什么容忍,分明是她得了便宜,毕竟要是庾知翡愿意,完全没必要在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但若是那样的话,她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毕竟,以周家的家世,确实不会让祖坟出现蛇虫和尸体住在一处的情况出现,但…… 要是驸马的尸体不在周家祖坟,而是在荒郊野岭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嘉德这次交的这个朋友,的确厉害,竟能算出这等隐秘,她本以为这个秘密会陪着她一起进棺材。 不过…… 姓虞?好像户部那个庾正卿的夫人最近就在找,但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昭华长公主微微勾唇。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拥有真本事的大师,她自然是要多多卖好,让对方为自己所用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去把那个男人的尸体处理了吧。 自己当初还是心太软,就应该在发现他和侍女厮混的时候,将他挫骨扬灰,省得他死了二十年还出来膈应自己。 但现在也不晚,不管是鬼魂托梦,还是什么心有所感,都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儿,马车上,蔡嘉德眼神怀疑地看着庾知翡。 “庾大师,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啊,怎么刚才会贸然索要请柬呢?” “你如果真的想参加春日宴,我可以带你进去的……” 庾知翡语气淡淡,“你不懂,我要的不是请柬,而是春日宴上长公主的庇护。” 蔡嘉德恍然大悟,但他还是有些不懂。 “为什么要庇护?你提前算到春日宴上会出现危险吗?”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解释,但蔡嘉德却默默记了下来。 庾大师都慎重对待的春日宴,一定会有大事要发生,到时候他一定要去看热闹! 不多时,清平巷到了。 蔡嘉德帮忙把昭华长公主的赏赐拿下来后,表情又开始扭捏起来。 庾知翡一看他那个死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要算命吗?过来吧。” 庾知翡叹了口气,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 虽然这次出马没有得到真金白银,但那些首饰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二百两,而且她还拿到了春日宴的请柬,这波不亏。 别说给蔡嘉德这个傻子算一次了,算两次都可以了。 反正真算假算,都是她说了算。 蔡嘉德坐到了庾知翡对面,耳根微红,不好意思道: “庾大师,这次我不算自己的姻缘了,我想算别人的事情。” 庾知翡生无可恋询问,“邢小姐的?” 见蔡嘉德点头,她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呢。 蔡嘉德扭捏道: “自从前两天把问春送回邢家,我被送了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问春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但肯定是不好过的,外面那么多人污蔑她……” 庾知翡烦躁地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我想知道,我做什么,才能尽快帮问春解除和太子的婚约!”蔡嘉德道。 庾知翡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邢家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不靠谱的小侯爷也插一手,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蔡嘉德面色认真,“我只知道,我不努力这一次的话,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不是傻子,之前邢问春刚失踪的时候他太过担心,失了理智,后来见到平安无事的邢问春,也渐渐回过味了。 失踪不是意外,而是…邢问春自导自演。 他看到了机会,所以想努力一把,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 庾知翡轻哼一声,不清算地掐算起来,本来只是糊弄对方的,没想到还真的算到了一件事。 她看了一眼依依的房间,道: “我这里有一个人,你要是有办法把她送到皇帝面前,你所求的事情不到半月就会有结果。” 蔡嘉德变轻微愣,“这么简单的吗?” 庾知翡点头。 “嗯,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蔡嘉德思考片刻,还是咬牙答应了,“我做!” 庾知翡便让玉棠把依依给喊了出来。 “小侯爷,庾大师。”依依冲两人行礼。 蔡嘉德面色惊讶,“竟然是你!” 他在百花楼见过依依的,当初还是他把依依喊出来和庾知翡见面的呢,只是没想到几天不见,一个青楼妓子竟摇身一变出现在庾大师家里。 “你可以把她带走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达成目的。” 庾知翡提醒道。 她知道蔡嘉德能做到,但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姐,当朝皇后蔡嘉婉。 蔡嘉德半信半疑地带着依依走了,无事一身轻的庾知翡开始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 次日一早,她带着玉棠玉秀离开皇城,坐着租来的马车前往普陀寺山脚…… 第32章 水潭之下别有洞天 “山路难走,庾大师你们注意脚下……” 普陀寺后山,张田生在前面领路,想着山路崎岖,他这样经常走的都难免摔倒,庾知翡三个娇滴滴的小姐估计更难受,可回头一看,他傻眼了。 庾大师本人不必多说,那天之后他偷偷打听了,知道庾知翡是锦绣街出了名的算命大师。 大师有点儿本事,很正常,可为什么大师的两个丫鬟也如履平地?衬得他这个块头最大的强壮汉子宛如一个弱鸡。 “怎么不走了?” 耽误这两秒时间,三人已经走到张田生身后,嫌弃他有点儿挡路了。 “…哦……”张田生回过神来,立刻继续赶路。 这一次,他没有再故意放慢速度,看到庾知翡三人轻松赶上的时候,心里罕见地有些心虚。 好像他是此行所有人里面速度最慢的一个啊…… 人尴尬的时候,就喜欢转移话题,张田生也不例外,开始说起了这山的来历。 “…在前朝的时候,这山还不叫普陀山,具体叫什么也没人记得了,只记得是个没有人烟的荒山,直到祁国初立,一云游僧人在这里建立了普陀寺宣扬佛法,大家便开始都叫普陀山了。” “关于这山,还有很多传说呢。” “有人说这山曾有神龙栖居,所以前朝建造皇城的时候才会选择建在这山附近,山里的泉水之所以那么清甜,也是因为有神龙庇佑。” “还有人说前朝灭国的时候,那个亡国皇帝在这山里藏了小半年,被捉到的时候身上却什么都没有,肯定是把宝贝都藏在了这山里,以前很多人相信这个流言,把这山都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反倒打扰了普陀山僧人的安静,最后好像还死了人。”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反正自那之后,普陀山就再次变成了没有人烟的荒山,也只有我们这些山脚附近的村民,会在不农忙的时候到山上挑水挣些辛苦钱……” 别说,张田生在讲故事这方面还是挺有天分的。 听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民间流传故事,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呼~” “这就是我昨天挑水的地方了,往常我都是寅时不到就开始上山的。” “虽然这山没什么大的野兽,但为了安全,经常都是同村的几个人一起上来,有什么意外也能互相照顾一下,” “昨天我回去说了事情的事情,他们不信,说我傻,一大早就撇下我上来挑水了。” 张田生微微喘着粗气。 往常他爬上来都要好好休息一会儿的,但见庾知翡三人连个薄汗都没出,他的屁股根本不敢往下落。 玉秀好奇,“那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呢?” 张田生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不管尸体是真是假,总要查个清楚,反正只是耽误一天功夫而已,要是因为我的水脏了让贵人喝出个好歹,那我全家的头都不够砍。” 说白了,他只是过于谨慎胆小了一些,但以他的身份只能这么做,他也只是想带着家人过得更好。 庾知翡看了一眼四周。 这是一块还算平整的山地,面积虽小,但山壁一侧大大小小泉眼流出的水,在这里汇聚成了一汪小潭。 粗略一数,至少有十个了。 庾知翡想绕着潭水观察一下,脚尖却在路过草丛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物。 “嗯?” 庾知翡皱眉把那样东西踢了出来,发现竟是一个崭新的木桶。 她手指微动后,算出了一个不妙的结果。 “张田生,那些上来挑水的村民,下去了吗?”庾知翡转头询问。 张田生愣了一下,“我们平常最多挑水到卯时中,现在已经快辰时末了,他们的水可能都已经卖完了。” 庾知翡意味不明道: “希望如此吧……” 张田生不明白庾知翡的意思,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在庾知翡的命令下,玉棠和玉秀先后在附近的匆草丛里又找出了七八个木桶,虽然有些木桶比较陈旧,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是能正常使用的。 “这是我家的木桶!我一大早把它借给隔壁大牛哥了,这么会在这里?” 张田生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变得焦急。 玉棠猜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匆忙之下只来得及把木桶藏在草丛里……” 可木桶在这里,人又在哪里? 因为经常挑水的原因,周围脚印杂乱,看不出什么,庾知翡只是匆匆撇了一眼,便看向了深潭旁边的水痕。 现在的天气不热,水痕消失得也慢,但看样子至少是两个小时之前留下的了。 庾知翡蹲下,用手捧起泉水放在眼前看了看。 阴煞之气有,但还是不够浓郁,那个鬼的尸体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村民的失踪不可能是那个鬼所为。 “你知道那几个村民的生辰八字吗?随便一人皆可。” 庾知翡站起身道。 巧的是,张田生还真知道一个,对方就是他口中的隔壁大牛哥,两人是同一年生的,但大牛比他大了几个月,小时候不懂事,经常拿年龄说事占他便宜,长大后才消停了。 有了生辰八字,庾知翡立刻掐算起来,不过片刻,便算出了结果。 “人祸,水劫,二者结合……” 庾知翡一边儿呢喃,一边儿不自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水潭上。 水潭不大,但格外的深,肉眼看去,绿得发黑。 她恍然道: “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在水里!” 张田生震惊,“怎么可能?听说这水潭里有怪物,我们从来都是只敢挑水不敢下去的!” 玉棠玉秀却明白了什么。 平时不敢下去,但若是被人以性命威胁,亦或是走投无路呢? “放心,人暂时还没死,所以我猜测这水潭下面应该别有洞天,想要证实的话,只能去下面看看了。” 庾知翡安慰了一句,但话音刚落,她便在几人注视下猝不及防地跳了下去。 第33章 前朝宝藏 “小姐!” “庾大师!” 玉棠三人的喊叫隔着水面不太清晰,庾知翡伸出手比了个无恙的手势,便开始往下潜。 这潭水看起来深,实际上也不浅。 庾知翡整整往下游了两三分钟,才看到底部。 还没等她检查,腰部突然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危急时刻,眼角余光有什么锋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庾知翡急忙转身,下一秒看到一个体型庞大的怪鱼张着大嘴和自己擦肩而过,那恐怖的嘴巴,一口能咬下庾知翡半个身子。 想必刚才撞她的就是这怪鱼。 但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因为怪鱼一击不成,转身再次朝她游了过来…… 岸上,随着时间流逝,玉棠和玉秀逐渐坐不住了。 “小姐怎么还没有上来,都这么长时间了,我都闭气不了这么久……” 玉秀急得团团转。 玉棠倒还稳得住,“小姐不是说下面别有洞天吗?说不定下面是个可以呼吸的洞窟。” 话虽如此,但的手也紧紧握着。 突然,水潭中央躺起波纹,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被扔到了岸上。 三人还来不及震惊呢,便见庾知翡皱着眉头爬了上来。 “小姐!” 玉棠和玉秀急忙过去遮挡,毕竟这里的还有一个外男张田生在呢,被他看到小姐湿透的样子就不好了。 可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现了。 庾知翡抬脚上岸也就两三秒的时间而已,她衣服上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眨眼之间便恢复了干爽的模样。 玉棠玉秀又震惊又理所当然。 她家小姐偶这么厉害,好像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张田生虽只顾着看怪鱼,没看到这一幕,但也发现了庾知翡衣服的不对劲,不过他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这只怪鱼吃了几个大牛哥他们吗?” 张田生看着怪鱼红了眼。 虽然大牛哥有时候怪讨厌的,但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突然就这么去了,太突然了。 动作间扯到了腰部,庾知翡微微皱了皱眉,下一秒便淡淡开口道: “别急着哭,他们还没死。” “这水潭下面有一个通道,通往山腹,他们应该就是进去那里了,不过……” “那个通道原来是被堵上的,最近才被打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很可能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前朝宝藏。” “那几个村民应该是正好撞见了来寻找宝藏的人,被他们逼着下去探路了。” 因为…… 庾知翡借用玉秀随身携带的匕首刨开了怪鱼的腹部,里面残存的人体组织还很新鲜,最显眼的是一个人头,惊恐的神色仍清晰可见。 “是同村的柱子叔……” 张田生恐惧到声音颤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震惊。 他一直以为前朝宝藏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但他并不觉得发现这玩意儿是个好事,没看到已经死了一个人吗? “想找到尸体,救人,都需要下去一趟。” “玉秀你跟我下去,玉棠你和张田生在这里守着,最好一个人也别放走,懂?” 庾知翡道。 玉棠郑重点了点头,但庾知翡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玉棠留了两张护身符,这样就算出现意外,也绝对能坚持到她和玉秀回来了。 片刻后,准备好的庾知翡和玉秀下了水。 玉棠走到怪鱼面前,想把它拖到草丛里,没想到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她拖不动。 玉棠有一瞬间怀疑人生。 她是从小训练,体内有内力才力气比较大,但也拖不动这条鱼,可小姐在水里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还把鱼给抛到了岸上,这真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我来帮忙吧!” 张田生非常有眼力见地过来帮忙,这才成功把怪鱼藏了起来。 他还拿出了柱子叔的头,等之后回村,给柱子叔的家人一个交代,并入土为安。 “这鱼我在湖里见过,我们都叫它大傻鱼,但最大的也只有半米长,没想到这个都三米多了…咦?你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的张田生发现玉棠在附近挖坑。 玉棠言简意赅,“挖陷阱。” 谁也不知道下去找前朝宝藏的有多少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是。 玉棠有一瞬间想给祁闻野通个消息,但想到张田生不靠谱,还是算了。 张田生帮忙挖坑的时候,庾知翡和玉秀也已经露出了水面,出现在一个狭窄的地下通道里面。 用煞气将两人身上水分去除后,庾知翡低声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尽量用手势沟通。” 玉秀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种地方声音大了会有回音,很容易暴露。 洞窟内光线昏暗,但墙壁上有一种发光的苔藓,让人能勉强看到脚底下有开凿痕迹的路,而且之前走这里的人可没有庾知翡的手段,因此一路上的湿润痕迹还是很明显的。 走了一会儿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个巨大的山洞出现在面前。 庾知翡大致估算了一下尺寸,发现这山洞竟然有半个山那么大,看来当初开凿这里的人废了不少功夫。 但比起山洞的庞大,最显眼的还是中间的两群人。 一群人拿着火把,随身携带兵器,围绕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研究着什么,另一群人是四个汉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估计就是被胁迫的村民。 庾知翡和玉秀的位置离村民更近,因此将他们的互相抱怨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呜呜呜,早知道我就听田生的话,今天不来挑水了!” “大男人哭什么哭,娘们儿唧唧的。” “我就哭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那怪鱼把柱子吃了的时候,你还吓尿了呢!” “…胡说!你才被吓尿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活着出去吧,这群人为了前朝宝藏这么凶残,杀人不眨眼,等他们找到宝藏,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许会被杀人灭口……” 几人顿时沉默下来,另一伙人的声音倒是清晰了。 “主子…打不开…可能需要…鲜血引路……” 下一秒,白衣男子转身,一张悲天悯人的圣洁脸,却带着一双冰冷双眸,“那就用他们的血吧,一个不够,就全杀了。” 他看着的,正是那个四个村民的方向。 第34章 假冒前朝皇室后人 “不!别杀我!我有钱,我可以把我的钱全给你!” “你们这样不怕遭报应吗?” “啊啊啊!我跟你们这些贼人拼了!” …… 眼看死到临头,四个村民顿时闹了起来,有求饶的也有拼死一搏的,可不过一二十秒,就全部被按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村民,更是被人拖着,往山洞中央去。 庾知翡这才发现,刚才那群人围绕着的山洞中央,竟有一个凸起的石台。 虽然离的比较远看不清什么,但她却感受到了那石台上经久不散的阴煞之气,结合刚才的话,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思索两秒,庾知翡给玉秀做了个隐藏的手势后,走了出去。 “住手!” 突然出现的女声,让在场所有人一愣,等看到庾知翡后,气氛顿时变得奇怪起来。 原本心头一喜的村民看到来人是个头戴帷帽女人的时候,刚出现一秒的希望瞬间消散,而另一伙人,微惊之后,有人戒备,有人不屑。 “倒是没发现后面跟了一只小老鼠。” 白衣男人淡淡开口,眼神之中满是恶意, 庾知翡冷哼一声。 “跟着你们?笑话,看我身上的衣服你们也该知道,我走的和你们不是同一条路。” 白衣男子这才发现,庾知翡身上十分干爽,不像他们,饶是特意擦过,但浑身的水气还是难以去除。 就连他的一身白衣,远看起来没什么毛病,但近看衣角下摆上沾染的全是尘土。 他眼眸微眯,“你是谁?” 他找了这个前朝宝藏好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副残破的地图,找到这一条路,其他路不是没有可能,但…… 一般人又怎么会知道? “你说呢?”庾知翡反问。 白衣男子有所猜测,知道另一条路,并且能安然无恙到达这个地方的,只有…… “你是前朝皇室后人!”他语气笃定。 庾知翡毫不心虚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没错,算你们还没蠢得太过彻底。” 这话太过嚣张,白衣男子的一个小弟当即就不服了,举着手中的兵器就要过来教训庾知翡。 “一个小娘皮还敢对主子不敬,我管你是哪朝皇室的后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庾知翡淡定站在原地,毫不慌张。 但就在小弟快要靠近的时候,白衣男子将他拦了下来 “不可无礼!” 一个女人面对他们这么多人还毫无畏惧,肯定是有所倚仗,在不了解对方实力之前,万不能贸然行事。 随后白衣男子转身,对庾知翡行了一礼。 “手下性格太过冲动,还希望姑娘不要在意,只是……” “我们此行并无叨扰姑娘先辈的意思,只是想找一样东西,一旦找到,立即离开。” “若姑娘知道那样东西在哪里,或许我们可以皆大欢喜。” 庾知翡嗤笑一声。 “你觉得我傻吗?估计我一旦把东西交给你,你的人就会立刻杀了我。” “不过想杀了我我夺取宝藏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们这一波,我之所以走这一趟,是因为听到了动静,不想你们脏了我的地方。” “若是识趣一点儿,你们就该立刻离开,否则……” 她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就在白衣男子考虑是进还是退的时候,没注意到庾知翡和他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庾知翡早发现了这白衣男子是主导,只要控制住了他,其他人不值一提。 近了,更近了…… 庾知翡感觉距离差不多后,突然出手,欲要将煞气打入白衣男子体内,然而意料之中的一击,竟然被对方侧身躲过了,还反手向庾知翡的身上撒了什么。 庾知翡还没来得及查看,之前出手的煞气却精准击中石台。 顷刻间,山洞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石台周围十米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崩塌。 “小姐!” 玉秀再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跑到裂口边缘想要把庾知翡救下,但太晚了,庾知翡距离石台太近了。 身体时空坠落的庾知翡,只来记得喊出一句。 “先救村民,我不会有事……” 声音在山洞内回荡,然后越来越小,直到底下几声清晰的落水声响起。 玉秀瞬间松了口气。 太好了,下面应该是暗河,接下来…… 玉秀眼神一冷,手中匕首闪现,反手将背后偷袭的男人杀死,然后在几个村民惊恐的眼神中,把白衣男子仅剩的几个手下全部送上西天。 直到在场只剩下玉秀和村民们还活着后,她才抹了一把脸上鲜血,冷声道: “谁是张大牛,怪鱼已死,张田生在水潭外面等你们,你们可自行离开,但记得把玉棠喊进来。” 几个村民六神无主,听到自己可以离开,忙不迭的就逃命去了。 玉秀也不急,因为她知道,玉棠见到几人问清楚后一定会下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玉棠就出现了山洞入口处。 两人一起寻找其他暗河入口的时候,庾知翡也从暗河里爬了出来。 “杀了她!” 白衣男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有人对她出手。 庾知翡手下不留情,全部一击毙命,不多时身边已被鲜血染红,直到恢复寂静时,庾知翡一一查看尸体,才发现死的都是白衣男子的小弟,但白衣男子本人却不见踪影。 她忍着腰间疼痛,闭眼掐算一番后,选定一个方向。 果然,走了没多久,她见到了一个青铜大门,只是这大门已经是打开的状态,显然白衣男子已经进去了。 庾知翡不再耽误,闪身进去。 一路遇到迷惑的岔路口时,庾知翡都能精准地找到正确的路,因此不多时,她便来到真正的藏宝之地。 添了鲛人油可几百年不灭的烛火微微摇曳,照清了满地的箱子,里面的黄金珠宝虽然已经蒙上了一层灰,但也难掩那夺目光辉。 而白衣男子,正站在其中一个箱子前,手中拿着一样东西上下打量。 “我就知道那些废物拦不住你。” 男子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庾知翡,发现她头上还带着帷帽,不由得抽了抽嘴。 狼狈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很狼狈,别人的造型却丝毫没变化。 第35章 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我给了你选择机会,既然你不想活,那就去死吧。” 腰间疼痛让庾知翡脾气暴躁,只想赶紧杀了这白衣男子,谁知她刚准备动手,就察觉到心脏处猛地一揪。 而眼前,是白衣男子虚伪的笑。 “在下也很想和姑娘和睦相处,奈何姑娘一直咄咄逼人。” 庾知翡眉头紧皱,很快便在体内找到了罪魁祸首,略有些惊讶地看向白衣男子。 “蛊虫?你是蛊师!” 想到方才在上面攻击白衣男子不成,他向自己撒了东西,估计就是那时候中招的。 但是…… 普通噬心蛊而已,凭什么有资格拿捏她? 体内煞气翻涌,不过几息,心脏处的异样便消失不见。 白衣男子脸上的笑还来不及展开,便猛然一变,紧接着一抹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显然,他感应到蛊虫已死,并受到了反噬。 “是我小看你了。” 白衣男子心生退意。 就连他师傅想要引出噬心蛊,也至少要花费半个时辰,可眼前这女人从发现到消除,不过几息而已,简直太恐怖了。 这样的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的脸做了手脚,并不是他的真正面目,日后再见也不尴尬,只是…… 他也不知道眼前这女人长什么样子。 “多余的话,留着去和阎王说吧。” 庾知翡面无表情,脚尖一点再次出手,然而这个白衣男子实在难缠,不知把什么东西扔在地上,一阵浓烈白烟立刻冒出,遮挡了她的视线。 庾知翡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路过,紧接着那阵风把她的帷帽吹起,顿了一秒后往出口遁逃。 她知道,是白衣男子跑了,但是…… 庾知翡没有追,而是抬起手,看着手心里的东西,嘴角微勾。 真是不小心啊,在地府里面她跟一个前朝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学过两天,刚才那不太熟练的第三只手自己就发动了,把白衣男子这一趟的目标给顺回来了。 等他发现之后,肯定要懊恼吧,但这和她庾知翡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庾知翡撤下附在脸上的煞气,重新把帷帽带好,看了一眼满是的黄金珠宝后,转身就走。 都带着前朝皇室的印记,拿着也是麻烦,而且她一个人也拿不走,还不如做个人情,至于人选,除了祁闻野,她好像和其他皇室中人都不怎么熟…… 最重要的是,腰间之前被怪鱼撞到的地方越来越疼了,庾知翡猜测里面可能有出血,她需要尽快处理。 原路返回,路过青铜门的时候,庾知翡动了手脚,保证除了她亲临没人能打开,然后朝着算出来的出口一路摩挲前进,走了快一刻钟,却遇到了死胡同。 看了看毫无缝隙的山壁,又看了看泛着阴煞之气的暗河,庾知翡叹了口气。 “不要在我想休息的时候,突然给我增加工作量啊……” 庾知翡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跳下了暗河,毕竟她没有别的选择。 入水瞬间,暗流裹胁而至,似是要把人拉入更深的水底,突然,一只苍白肿胀的手抓住了庾知翡的脚腕,庾知翡甩出驱邪符,水中一道凄厉尖叫响起,紧接着被庾知翡粗暴塞进红翡簪子中。 下一秒,暗流消失,庾知翡终于看到了头顶亮光,但太小了。 她扯出黑暗处的肿胀尸体扔了过去,受到冲击的脆弱石壁轰然碎裂,水流裹胁着庾知翡冲了出去。 艰难爬上岸的时候,庾知翡好像听到了一声低骂,但她只撩了撩眼皮,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唔……”庾知翡刚睁开眼睛,守在一旁的玉棠就赶紧冲了过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 看着对方好像哭过一样的微红双眸,庾知翡伸手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 “谢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把我带回来的。” 庾知翡声音轻飘飘的,但在玉棠耳中却比天籁都好听。 玉棠心中微暖,但紧接着却气恼道: “早知道小姐会受伤,当时就该让那几个村民自生自灭!” 在她的诉说下,庾知翡知道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玉棠和玉秀进入山洞寻找庾知翡时,那几个得救的村民回过神来,心生贪婪,觉得他们一番受罪,不能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于是跑去京兆尹报了案,说了前朝宝藏的线索,想换取一些赏银。 京兆尹听后极为重视,进宫告诉了皇帝,紧接着便是皇城司的人亲自出马,围了整座普陀山,只需进不许出。 可她们当时刚听到了动静,发现了刚从暗河里出来,受伤的庾知翡,急需出山医治。 就在玉棠和玉秀想要强闯的时候,普陀寺方丈渡远大师出面,把庾知翡接到了普陀寺,派药僧把脉治疗,这才让玉棠和玉秀暂时安生下来,但…… 普陀山还是只能进不能出。 庾知翡了然,“那看样子,我们需要在普陀寺多住两天了。” 她倒是不生气,因为她本来也不是为了救人才进去的,只是顺手而已,从白衣男子那里顺来的东西还在身上,山泉水里的鬼也找到了。 算下来,她也没什么损失,只除了腰间多了个伤。 玉棠叹道: “渡远大师虽然不错,但皇城司那里步步紧逼,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过来问一次,巴不得小姐赶紧醒来问清楚宝藏的所在地,玉秀只能一直在外面守着防止他们乱闯,要是主…王爷在就能给小姐撑腰了,可惜消息传不出去……” 庾知翡勾唇,这对玉棠和玉秀来说是难题,对她来说却不是。 她思索片刻后对玉棠道: “皇城司那里能瞒多久就多久,传消息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庾知翡让玉棠暂时出去一下,等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后,抽出发间簪子,把里面的水鬼放了出来。 “去皇城传个消息,我就放你一马。”庾知翡淡淡道。 水鬼是个身材单薄瘦弱的男子,一副书生打扮,文文弱弱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欠打。 “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就杀了我……” 庾知翡甩出一道煞气,对方立刻就闭了嘴。 “能辱吗?”庾知翡问。 水鬼连连点头,“能能能!” 第36章 水鬼送信 “…但凡你在水里落下一缕阴气,这辈子就别想投胎转世了,下辈子也别想了,因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魂飞魄散的纪念日……” 房间内,庾知翡面无表情地说着威胁的话。 水鬼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借助水流遁走,具体能跑多远和实力强弱也有关系。 但这个水鬼不一样,被尸体困在周围不能离开,不然早出来找替身祸害人了。 庾知翡虽有其他办法送信,但让水鬼去是最快的办法。 “我是书生还是你书生,怎么事儿比我还多?” 水鬼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被庾知翡听了个清清楚楚。 呵,还是教训的轻了,让他分不清大小王了! “完成之后,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比如,报仇,见亲人一面,送你去投胎……” 庾知翡的话还没说完,水鬼便立刻卷起桌上的信封飘出了门外。 一句“说话算话”声传来,然后越来越远。 庾知翡抽了抽嘴角。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古话还是挺有道理的,没有足够的好处,鬼都不想干活,更别说人了。 闲来无事,她开始查看自己的身体。 普陀寺的药僧虽然医术还行,但比起庾知翡还是差了些,于是庾知翡改了药方,还让玉棠去接了一套银针。 银针封穴止血,汤药生肌复元。 而同一时间,水鬼也已经借助水流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端王府。 仗着无人看见,他大摇大摆地找人,结果刚看到祁闻野准备靠近,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一样,吓得大叫一声,把信往祁闻野的方向一扔,逃命似的钻水里跑了。 可是…… 一封信凭空出现多吓人知道吗? “有刺客!” “保护主子!” 高铁高德两声大喊,没几个人的院子突然出现了一二十个黑衣人,把祁闻野围得密不透风。 可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那封信躺在地上毫无动作的时候,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祁闻野抚了抚额头,叹气道: “先退下吧,把那封信拿过来看看。” 黑衣人这才退下,但为了以防万一,高铁检查了信封确定没有机关毒药后,这才递给了祁闻野。 祁闻野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但看到信上的字迹和内容后,顿时坐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卫星的胳膊,“皇城司什么时候派人围了普陀山?” “昨天傍晚的事情了,听说是有人发现了前朝宝藏的踪迹,怎么,主子也对前朝宝藏感兴趣吗?”卫星有些疑惑。 虽然前朝宝藏一直挺出名的,但以他家主子的财力,根本不需要惦记。 “小知翡被困在那里了,立刻备马去普陀山!” 祁闻野站起身,想要往外面走。 卫星急忙拦下,语气不解。 “主子你飘了吗?虽然这两天你的身体好了很多,但骑马颠簸,你的身体受不住,而且……” “主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向外人隐瞒和庾姑娘认识的消息吗?要是这次你去了,可就瞒不住了。” “这封信出现的也颇为古怪,难保不是别人的陷阱,以防万一还是先派人去调查一下才稳妥。” 之前京兆尹的事情,上面那位还没放弃一直再查呢,主子再大张旗鼓的话,可就瞒不住了。 祁闻野脚步一顿,但下一秒便义无反顾地踏出了门外。 卫星说的事情,他都知道,但…… 这是小满第一次向他开口求救,小满一向很要强,既然开口,那肯定是发生了大事,他必须要亲自到场才能放心,至于其他的,根本没时间细想。 “去备马!” 祁闻野再次重复。 这一次,卫星没有再说什么,一次是劝告,二次就是逾越了。 祁闻野骑马赶往普陀山的时候,庾知翡也刚收了银针,开始喝药。 “真没想到小姐的医术也这么好,一套银针下去,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玉棠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感叹。 怪不得小姐敢那么大口气,在招牌上写下“医鬼神”三字呢,原来小姐是有这个实力才写的。 庾知翡没回答,因为她看到水鬼回来了,还一副受惊不小的后怕样子。 信送到了? 庾知翡眼神示意,水鬼却绷不住了,大骂道: “你是想让我去送死吗?那人有金龙之气护体,还有功德傍身,要不是我跑得快,差点儿被那些光给照死了,你这个无情的刽子手……” 庾知翡皱眉。 她知道啊,所以她特意给了对方一道自己的煞气护体,不然水鬼和祁闻野也一个照面就死了,根本没机会逃跑。 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到底送了没。 庾知翡正准备再次开口询问,但外面突然传来了吵杂声,同时还有玉秀的大声喝止声。 “站住!我家小姐还没醒,你们不能进去!” 庾知翡与玉棠对视一眼,知道是皇城司的人来了,看样子,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既然这样,那就敷衍一下吧。 把喋喋不休的水鬼收进簪子中后,庾知翡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但却放下了床幔,准备好后对玉棠道: “让他们进来吧。” 不过片刻,皇城司的人就进来了。 玉秀仍然气得不轻,“你们这些人都太可恶了,不知道女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来吗?身为皇城司就可以如此为非作歹吗?” 为首的男人皱了皱眉,满脸不耐烦。 “我等都是为了陛下做事,本来早就该前来审问,让她修养一晚已是仁至义尽,再胡闹阻拦,就把你们都带进皇城司审问!” 庾知翡轻咳两声,语气虚弱道:“各位勿怪,我的丫鬟也只是想让我多休息一会儿罢了。” 男人面色稍缓,但语气仍不掩高傲。 “其他的话不必多说,我们此行来目的小姐应该已经知道,还望你配合调查,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青铜大门处,可无论他们用尽任何办法,都无法找到开启的办法,于是这才想要从庾知翡这里得到线索。 庾知翡叹了口气。 “我也想配合各位,但实不相瞒,逃出来的时候我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对里面发生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呢……” 第37章 你是不是喊我小满? “你隐瞒内情,是想独吞前朝宝藏吗?” 见庾知翡借口不肯配合,男人的语气当即就凌厉了起来,杀气十足。 若是一般女人,这么一吓估计什么都说了,但庾知翡不是常人,假意咳嗽两声后,语气陡然委屈起来。 “大人的话也太吓人了,我一个稍微懂得一些五行八卦的弱女子,怎么能承受得住如此污蔑?” “我昨日来普陀山,只是察觉山泉水里有异味,疑似尸臭,避免他人受害,因此特意来这一趟调查清楚,谁知误遇那一伙贼人,又意外掉下暗河……” “…下面又黑又暗,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记得一直在找出口,后来遇到尸体受了惊吓,虽侥幸逃出,头却碰到了石壁。” “我暂时只想起了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事情,的确是想不起来。” “若大人不信,可询问医治我的药僧,还有那些村民,也能帮我作证。” 庾知翡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这些话,可那又如何呢,她只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而且她的头上是真有伤,虽然只是外伤。 果然,见庾知翡毫不心虚,男人的语气又弱了下来。 “还请小姐见谅,我们也是为陛下做事,毕竟前朝宝藏事关重大,早一日解决,你们主仆也能早一日下山。” “毕竟,要是小姐承认自己前朝后人的消息传出去的话……” 庾知翡眼角微挑。 倒是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了,说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懊恼。 她难得做一件好事,没想到还被那几个村民背刺了,真是…… 让人恼火啊,想杀人来平息怒气。 可惜在里面杀人后都忘了把那些魂魄也吞了,庾知翡感觉错亿,心情越发不耐。 “当时我为了救下那几个村民才顺着那贼人的猜测承认了此事,没想到却是救出了几个白眼狼,早知如此,我…我……” 庾知翡语气痛苦,说着说着,竟是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小姐!” 玉棠玉秀立刻慌了,就连威胁的男人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这么平常用来审问犯人的手段,不起作用了呢? 就在他准备派人去把药僧喊来的时候,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走了进来,见到围在床边儿满脸担忧的玉棠玉秀,祁闻野当即心脏猛地一跳。 “小满!” 祁闻野失控推开挡在前面的皇城司众人,连自己怎么走到床边儿的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摸到庾知翡温软的手时才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端王爷?” 本来还有点儿生气的皇城司众人看到祁闻野的时候,瞬间止声。 虽然这位端王被当今陛下厌弃,但那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而且端王本人也不好惹,他要是闹起来,皇城是真的会乱啊。 端王怎么会和这女人扯上关系? 这女人不是一个独自居住,会点儿算命本事的神棍吗? 玉秀立刻告状。 “王爷,他们之前不顾小姐身体虚弱,非要闯进来逼问小姐……” 皇城司的人已经开始流冷汗了。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下一秒,祁闻野淡漠宛如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了过来,扫了一圈后,落在中央的男人身上。 “皇城司指挥使侯元亮?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本王的人?” 侯元亮身体一晃,到底还是稳住了。 “端王爷息怒,我们只是秉公办事而已,王爷若有任何异议,可和陛下商议。” 祁闻野懒得纠缠,只冷冷吐出一个字,“今天的事情没完,滚!” 侯元亮只能弯腰行礼,带着一群手下告退。 “你们怎么查的,怎么没查到这女人和端王爷认识?这么大的疏漏,你们是想送死吗?” 离开庾知翡的住处后,侯元亮当即发怒。 手下战战兢兢,“这,端王从来没说过,我们也查不到啊,但大人也不必担忧,我们是陛下的人,又是朝廷命官,端王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对我们下手吧?” 侯元亮叹了口气。 “你们不懂,这位端王,那可是连陛下都要忌惮的主。” “算了,派个人将此事禀报陛下,除此之外,把那几个村民带过来,好好再审一审!” “女人这里别想问了,有端王在,除非陛下亲临,否则……” “不过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听说她姓虞,叫什么名字都没人知道,神神秘秘的。” 而屋内,祁闻野气的将手高高扬起,可最后也只是轻轻在庾知翡额心轻弹了一下。 “啊!” 庾知翡轻呼一声,睁开了眼睛,皱眉不满道:“你打我干什么?” 祁闻野没好气道: “你说呢?你刚才竟然装晕,我差点儿以为……” 之后的话,他有些说不下了。 因为刚才见到庾知翡毫无声息的模样时,他脑海里竟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这么无趣,如果连小满也没了,那他还不如死了算求…… 庾知翡撇嘴。 “那只是演给皇城司那些人看到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不过…坐马车的话,没有这么快吧。” 此时,气喘吁吁刚赶到的卫星颤抖着站直了腿,告状道: “没错,马车不快,所以主子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的!我都追不上!” 庾知翡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祁闻野的眼神多了一份怀疑,“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 连自己身体都不管了。 祁闻野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尴尬,嘴硬道:“我是怕你出事,这样就没人给本王治疗了。” 熟悉的解释,立刻打消了庾知翡的怀疑。 也是,她和祁闻野以前素不相识,认识也没多久,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庾知翡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但…… 想到自己之前装晕时听到的声音,庾知翡眨了眨眼。 “刚才,你是不是喊我小满?” 她很奇怪,自己的小名没有几个人知道,祁闻野又是从哪里听到的? 祁闻野心跳一滞。 完了!刚才太着急不小心喊岔了! 第38章 嘴唇看起来很好亲 “…我喊你小满是因为…前两天你在王府睡着的时候说了梦话,自称小满!” 千钧一发之际,祁闻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庾知翡皱眉,“我做梦了?不应该啊。” 修行之人做梦就是提示,一般不会做梦,而且她不记得自己重生之后有做过梦。 祁闻野语气笃定。 “真的不能再真了!” “虽然你当时只说了一句,但我记得很清楚,你说……” “娘亲,小满想吃糖葫芦。”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庾知翡愣了好几秒。 这确实像她会说出口的,但…… 幼时的小满才会喜欢吃糖葫芦,而被带回庾家,看着庾知瑶故意将糖葫芦扔在地上让她学狗叼起的庾知翡,早就不喜欢糖葫芦了。 “…你听错了。” 最后,庾知翡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便将这个话题揭过。 心虚的祁闻野没有过多探究,只转移话题问道: “前朝宝藏是怎么回事儿?” 庾知翡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祁闻野。 或许是习惯了小满爱立人设这个特点,祁闻野的耳朵竟自动将庾知翡的话合理化,比如庾知翡说从泉水里喝出了煞气,他过滤成喝到了异味,庾知翡说被水鬼控制尸体拽住了脚腕,祁闻野觉得应该是尸体碰到了脚腕,小满太过害怕产生的幻想…… 倒是卫星和玉棠玉秀三人,面色随着庾知翡的讲述变来变去,显然是信了。 “所以,你改动了青铜门上的机关,皇城司的人打不开,所以才一直来找你?”祁闻野问。 庾知翡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觉得没毛病。 她点了点头,“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也没错。” 祁闻野觉得头疼了,因为他是知道这个前朝宝藏有多吸引人的。 所谓的前朝,名为苍国,传说是苍龙的后代,所以留下了很多古怪的传闻和规矩,但在祁闻野看来,就是一个全国上下都迷信的朝代。 后来各地天灾频发,民不聊生,那个苍国皇帝让国师卜了一卦,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皇帝朝也不上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灾民忍无可忍,发起动乱,最后在普陀山附近抓到了皇帝并斩杀。 祁国始祖皇帝运气好,先一步占据皇宫登基称帝,因为还算靠谱,渐渐被人接受,截止今天,祁国皇室已经绵延了三百年。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搞鬼,前朝宝藏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始祖皇帝当时也挺想要这个宝藏的,奈何找了几年,什么发现都没有,于是就放弃了,没想到如今倒是出现了。 祁闻野以前无聊的时候,在皇宫藏书阁里发现过关于前朝宝藏的记载,听说那里面的金银珠宝都不算什么,稀奇的是有一颗龙珠,正是苍国口中苍龙的龙珠,而得到龙珠的人,可以羽化登仙…… 祁闻野当时就一个想法。 这故事太low了,搁现代那些网络小说作者都不稀罕写。 庾知翡解释: “我不傻,知道自己和那些宝藏无缘,之所以动手脚,只是想换一些好处而已。” “不告诉皇城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旦说了,功劳就成他们的了,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一番功夫?” 祁闻野听懂了庾知翡的诉求,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差点以为小满要让他把那些宝藏偷出来呢,关键是他还认真想了一下要怎么操作…… “你的要求很合理,我今天就能处理好,只是……” “你想要什么好处?” 祁闻野问。 庾知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都可以。” 祁闻野却若有所思。 好处可不是随便要的,最好是小满当下最需要的东西…… “我现在就回皇城……” 想清楚准备要什么好处的祁闻野准备离开,却被庾知翡拉住了手。 “等等!” “昨天没有按时给你治疗,今天你又是一路骑马过来的,再折腾一次的话,估计你的小命可以直接玩完了。” 说话的时候,庾知翡已经开始吸取祁闻野身上的煞气了。 两天没吸,又多了很多,只是但用手接触着吸得太慢了,庾知翡视线在祁闻野的唇瓣上扫过,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立刻移开视线。 他们只是交易关系而已,再进一步也只是朋友,怎么能那样做呢? 都怪祁闻野,平时她要求什么都能满足,说话有时候也带着宠溺,给了她一种的错觉,不过…… 这人长得是真好看啊,嘴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一炷香后,庾知翡毫不犹豫松开手,“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祁闻野竟有些依依不舍,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嘱咐道: “外面有我的人守着,皇城司的人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后就能离开了。” 庾知翡只感觉有些烦躁,等祁闻野离开了才安静下来。 现在的她,还不明白这股烦躁从何而来。 祁闻野离开的时候,侯元亮得到消息急忙赶来送别,“端王爷这就要走了吗?” 看到祁闻野身边并没有庾知翡的时候,他略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任务还是有完成希望的。 岂料话音刚落,便看到端王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本王要去一趟皇宫,和皇兄商量前朝宝藏一事,在本王回来之前,里面的人要是伤了一根毫毛,你侯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看着祁闻野骑马远去的身影,侯元亮抹了一把头上冷汗。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但端王去找陛下了也好,此时就交给陛下头疼去吧。 “吩咐下去,谁都别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不然身首异处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侯元亮约束手下,但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端王的身体是不是好了,不然这么突然能骑马了? 片刻后,祁闻野到达皇宫门口,亮了令牌后,一路畅通无阻。 “七弟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这两天忙碌到脚不沾地的祁闻旭,知道祁闻野觐见的时候极为惊讶。 要知道,自从他登基之后,祁闻野可是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才会进一趟皇宫。 祁闻野直接道出目的: “皇兄应该已经收到皇城司普陀山的消息了吧,实不相瞒,臣弟此次前来是有事要和皇兄商议……” 第39章 第一个发现前朝宝藏的人 普陀山,庾知翡刚休息没多久,又被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吵醒。 “又怎么了?” 庾知翡起身,神色不耐。 玉棠出去看了一下,回来道: “是那几个告状的村民,听说被皇城司的人一顿严刑拷打,有人受不住了咬伤了人逃跑,正好从门口路过。” 玉秀冷哼一声,道:“活该!” 那几人自以为迎接他们的是破天富贵,却不知道上位者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为了达到目的,别说严刑拷打,弄死他们封锁消息也是应该的。 或许上面的人还恨他们过于大张旗鼓,把前朝宝藏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虽然玉秀出不去,但也能猜到普陀山外各家探子定然无数。 玉棠微微皱眉。 “让寺庙见血,皇城司的人也真是不讲究。” 庾知翡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说什么,房间一侧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人头探出,等看到庾知翡三人后,立刻惊喜地跳了进来。 “庾大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张田生满脸激动。 因为那些村民,玉棠和玉秀连带着不喜欢张田生,但那些村民要去京兆尹的时候,张田生阻拦过,虽然没有成功,但和那几个白眼狼也不算一丘之貉。 之前不见他的踪影,以为已经离开了普陀山,没想到还在呢。 “你找我们做什么?” 庾知出声询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下一秒,张田生“扑通”一声跪在了庾知翡面前。 “求庾大师救救大牛哥他们,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只有您了!” 原来,外面的村民只所以有机会跑出来,是因为张田生在暗地里躲着,找机会给他们松了绑,开了门。 可外面都是皇城司的人,他们又能跑多远呢?就连张田生也快被发现了,一急之下选了个房间想要躲一下,没想到却遇到了庾知翡主仆三人。 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同村的村民,但庾知翡一定可以! 张田生“嘭嘭嘭”给庾知翡磕了好几个响头,大有庾知翡不答应,他就不停下的架势。 庾知翡静静地看着,未发一言,直到张田生额头嗑出了血,他自己才停了下来。 “庾大师……” 张田生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明白庾知翡为什么没有丝毫反应。 庾知翡轻嗤一声。 “这个房间不是你随便选的吧,你应该是听说这里面的人皇城司不敢得罪,所以才偷偷摸过来的吧。” “还有,你一开始不是准备求我救人,而是想要挟持着里面的人,逼皇城司放人。” 张田生连连摇头,“不,我没有这样想过,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庾大师你误会了!” 庾知翡却继续道: “你口口声声喊我庾大师,却把我的本事忘记了吗?” “我知道你的动机,也知道你为什么要为那群人做到这个地步。” “是我之前的行为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个善良到愚蠢的人,所以你想要优先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至于原因……” “那些村民手里有你的把柄,你不救他们,他们就会拉你下水,对吗?” 张田生脸上的憨厚褪去,变得阴晴不定。 额头上的鲜血从他眼角划过,平添一分凶气。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死死盯着庾知翡。 庾知翡淡淡道:“我既然是算命大师,那自然是算出来的。” 说实话,在皇城集市的时候,张田生倒掉泉水的举动,确实让庾知翡误以为他是个老实善良的人,可是…… 在他上山时故意提起前朝宝藏,而后来庾知翡还真遇到前朝宝藏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人起了怀疑,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呢?前脚刚提起后面就遇到了,除非他一早就知道。 还有那水潭里面没有其他生物,怪鱼却长得那么大,刨开时肚子里的五谷杂粮,明显是有人长期投喂。 最重要的是,刚才书生水鬼告诉庾知翡,他前两天在暗河附近见过张田生。 “是我小看了你,本想利用你,却不知自己是一个跳梁小丑。” 张田生自嘲一笑。 玉棠玉秀眼神复杂,她们这种经过训练的也看走了眼,张田生显然不是一般人。 而他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两人的猜测。 “…其实,要论第一个找到前朝宝藏所在地的人是谁的话,那一定是我的祖先。” 原来,张田生的祖先竟是前朝出了名的盗墓家族,得知前朝宝藏的消息后,他们第一时间来到了普陀山,并凭借多年的盗墓经验,成功穿过水潭找到了山洞。 可问题来了,不管他们用了何种办法,都无法解开石台的秘密。 张家祖先不甘心,于是在山脚落了户,伪装成普通村民,实则每一个后代子孙都在研究怎么破解石台。 怪鱼是他们饲养的,潭底的洞口也是他们堵住的。 到了张田生这一代,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偏偏在集市上遇到了庾知翡这个大师。 他其实不相信庾知翡真的有本事,但他准备死马当活马医,让庾知翡试一下,反正女人而已,控制住很容易,但上山时主仆三人表现出的实力,却让他投鼠忌器。 后来同村村民疑似被抓走探路,他的态度是傲慢的,因为他觉得张家研究那么多年都不得其法,一伙来历不明的人这么可能破解。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在知道石台坍塌暴露地下空间后,他便坐不住了,怂恿村民去报官引开玉棠玉秀注意力后,偷偷跳下了深潭。 可那时庾知翡正好把青铜门关了寻找其他出口,张田生这一趟注定没有收获…… “若先祖知道张家守了多年的宝藏终是一场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举家搬迁?” 张田生轻笑一声。 他们张家,真像是一场笑话啊! 庾知翡淡淡道: “挖坟掘墓本就有损阴德,你们张家能留下后代已是难得,却偏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命格压不住,自遭反噬。” 张田生轻嗤一声。 “干我们这行的,要真在乎这个,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你还是算错了一点。” “那几人的确用我经常偷偷入潭的秘密要挟我救下他们,但我来找你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从里面带了东西出来!” 话落,他手中多出一把不起眼的匕首,猛地扑向庾知翡。 玉棠玉秀大惊,“小姐!” 第40章 噩梦 “垂死挣扎!” 看到飞速逼近的张田生,庾知翡眼睛都未眨一下,因为结局早已注定。 果然,在张田生暴起的下一秒,玉棠玉秀,以及祁闻野方才留下的人齐齐现身,数量太多,导致很多人压根没来得及靠近,就被距离最近的玉棠玉秀抢先一步。 被死死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张田生难掩震惊目光。 “怎么这么多人?” 庾知翡淡淡道:“你张家盗墓是专业的,他们隐藏护人也是专业的。” 黑衣人们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亮光。 第一次被肯定,他们突然感觉有点儿激动是怎么回事儿? 而这时,刚把偷跑村民抓住的皇城司指挥使侯元亮,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庾小姐你还好吗?是我们看守不力才让贼人不小心闯入您的房间,我们可以现在进去把人带走吗……” 显然,皇城司的人看到了张田生翻窗进来,也猜到庾知翡有人保护。 张田生不甘挣扎,“别把我交给皇城司!不然我会把我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包括你让入水衣服不湿的事情……”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庾知翡却轻嗤一声,不屑道:“我一个算命大师,会几个类似障眼法的小把戏很奇怪吗?” 张田生一噎,但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把柄。 “这个算你能解释,可另外一个呢?” “我若是咬准了你进去过青铜门,还在里面拿了东西,你猜他们会不会相信?” “要知道,前朝宝藏的事情可是连皇帝也关注着的,我不信你背后的靠山比能比皇帝还厉害!” 话落,张田生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相信庾知翡肯定会受此要挟保下他…… 庾知翡歪了歪头,忽而勾唇一笑。 “哦,你提醒我了,这确实是个麻烦,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那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杀了他。” 平静无波的命令从庾知翡口中冒出的下一秒,便有迫不及待表现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结束了张田生的性命。 尸体轰然倒地时,张田生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还想写满了不可置信。 而他之所以落到这一步,是因为在明知道庾知翡并不“善良”的前提下,还没放在心上,低估了庾知翡杀人时的干脆。 庾知翡收走张田生的魂魄,打了个哈欠,对玉棠道: “把门打开,让皇城司的人把人带走吧。” 拥挤的房间骤然宽松,黑衣人们又隐藏了起来。 玉棠打开单门,侯元亮低着头走了进来,等看到张田生的尸体时略微吃了一惊。 玉秀解释道: “这人意图伤害我家小姐,已被就地斩杀。” 侯元亮不知内情,只觉得这人真是倒霉,偏偏选了一个看起最弱,实际上最不好惹的人。 “是我们的疏忽,下次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侯元亮一边儿让手下收拾尸体,一边儿让弯着腰保证。 但尸体容易收拾,但血腥味却不容易散去,于是等侯元亮离开之后,玉棠去找了僧人,重新给庾知翡换了房间。 这一番折腾,等庾知翡有空吞下张田生的魂魄时,已经快午时了。 “你竟然吃人!你不是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张田生彻底消失时,还在不甘的咒骂着。 庾知翡眼神讥讽,她已经不得好死过了,再多的诅咒也只会沦为她的养分。 看到这一幕的水鬼,倒是安生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闻野提到做梦的原因,庾知翡午饭后竟然做了梦。 她出现在一片迷雾中,四周都看不清楚,只有前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庾知翡身体一颤,因为她认出了对方是谁。 “娘?” 她下意识迈动脚步,想离那身影越来越近。 按理说,梦里应该什么都看不清楚的,但随着庾知翡加快的脚步,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楚。 终于,她见到了那张久违的脸。 庾知翡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决堤,失控地想要扑进娘亲的怀抱。 可就在只剩下最后一米的时候,女人面带温柔地张开了嘴,然后数不清的蛊虫如潮水般从她嘴里冒出,女人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痛苦起来。 “娘!”庾知翡惊叫着,想要把那些蛊虫全部拂开,可手还没碰到,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模糊起来。 天旋地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呢喃似的呓语。 “小满,娘好疼。” 普陀寺客房。 “不要!” 一声尖叫响起,紧接着熟睡的庾知翡突然惊醒,浑身冷汗,眼眶也变得红肿起来。 “有点儿发热,但问题不大,做噩梦了?” 旁边传来祁闻野的熟悉的声音时,庾知翡这才发现对方已经从皇城回来了,手还在自己的额头上试探温度。 庾知翡顿了两秒,才失神般地“嗯”了一声。 “我做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噩梦。” 她可以在所有的事情上干净利落,杀伐果断,可唯有在一件事情上,一点儿都不敢着急,只想稳一点儿,不出任何意外。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越在乎,就越承受不住丝毫的失败。 可如今这个梦,让及庾知翡意识到她的动作太慢了,要是娘亲在这期间遇到危险,那她这次重生也不过是在重复老路而已。 想到这里,庾知翡心中生出一个决定。 “对了,事情谈好了吗?”庾知翡转移话题。 祁闻野把熬好的退热汤药递给庾知翡,开口道: “嗯,解决好了。” “我没透露你进去过的事情,只说你看到那个白衣男人用同样的办法进去过,这样里面就算少了东西,也和你无关。” “而你,不仅救下了好几个无辜的村民,还帮了祁国这么大的帮,所以……” 祁闻野竟反手从身后掏出一个明黄色卷轴,看样子,是圣旨! 正在皱眉喝药的庾知翡看到后,都不免倒吸一口气,到底是什么好处,竟然连圣旨都要来了? 祁闻野没有卖关子,直接道: “我向皇兄请封,为你换来了一个县主之位!” “虽然那个什么县的位置比较偏僻,但有了县主名头后,不管是庾家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不能随意欺辱你。” 庾知翡只觉得心脏一跳,瞬间被一股酥酥麻麻的情感充斥。 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自从入了庾家之后,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 祁闻野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交易吗? 第41章 要不朕这个皇位让给你坐? 喝完的空药碗被放置在一旁,庾知翡沉默片刻,才开口。 “你为了这道圣旨,付出了什么?” 庾知翡虽然不了解当今皇帝祁闻旭,但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就算她有那么一点点功劳,但一个没有皇家血脉的人想要获得县主之位,难度无异于登天,要么是她需要付出什么,要么是…… 祁闻野已经付出了什么。 祁闻野挑了挑眉,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庾知翡的头。 别说,平日里的小满颇为锋利,但如今生病了,却透出几分乖巧来,怪让人心疼的。 “你不用担心,只是些许小事而已我,我都已经搞定了。” 祁闻野避而不谈,只让庾知翡放心,但越是这样,庾知翡越不能放心! 她面色一冷,又恢复到平日不近人情的模样。 “你要是不说的话,那我们的交易关系就终止吧,以后我们不必继续来往了。” 听到这话,祁闻野立刻知道庾知翡是真的生气了。 他急道:“生气就生气,这么还带急眼的?算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祁闻野挑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对话,告诉了庾知翡。 而几个时辰前,祁国皇宫。 “…你是说,让朕立一个没有皇室血脉的女人为县主,还要隐瞒是她提供了前朝宝藏线索的事实……” 龙椅上,祁闻旭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这请求离谱至极,祁国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比起请求,他更觉得是祁闻野的“要求”。 祁闻野点了点头,语气理直气壮。 “她立了功,皇兄奖励她不是应该的吗?” 祁闻旭被气笑,“这点儿功劳算什么,既为祁国子民,那她就该为祁国奉献一切,朕就算什么都不给也是应该的,祁闻野!你把皇家规矩当成什么了?要不朕这个皇位让给你坐?”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殿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谁不知道当今皇帝一直在忌惮着端王,这句话,既是试探,也是发怒的征兆。 祁闻野面色淡定,因为他早已有所准备。 “皇兄何必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若皇兄能答应臣弟的请求,那…我可以答应皇兄一件事情。” 这话一出,祁闻旭心动了。 心中闪过无数个过分念头,又被他一一排除,毕竟祁闻旭知道,他这个七弟一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同样让他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女人,会让这个向来都不近女色的七弟如此维护? “朕可以考虑,但七弟必须说出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祁闻旭居高临下,看到祁闻野脸上的为难,第一次感觉到了快意。 看吧,父皇,你最在意的儿子,到底还是要在我面前求我! 祁闻野考虑两秒,把庾知翡的身份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在庾知翡没有故意隐瞒姓氏的情况下,只要祁闻旭不傻都能猜到小满和庾家有关。 “…我的身体皇兄也知道,不管什么神医都束手无策,既然这样,还不如另寻他法。” “而庾知翡懂一些道术玄学,虽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一定有作用,但在我主动放弃她之前,那她就是我的人,我自该护着她,但庾家那里……” “她的踪迹一旦暴露,以端仪郡主的手段定不会放过她,有了县主之位,她就能有所倚仗。”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关系。” 祁闻野讲述的时候表情淡定,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因为他表现得越不在乎,祁闻旭对庾知翡的关注就能更少一些。 “妙龄少女,未曾嫁娶,七弟就一点儿不心动吗?”祁闻旭试探。 祁闻野眼神惊讶。 “皇兄开这样的玩笑做什么,以臣弟的身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娶妻生子这种事情,臣弟可是从未想过的。” 祁闻旭觉得有些无趣。 亏他还以为祁闻野是喜欢这个庾知翡呢,没想到竟是如此,不过他也没有全然打消祁闻野的怀疑,毕竟不娶庾知翡,除了对庾知翡没有男女之情这一个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可能…… 祁闻野有心皇位,想把妻子的位置留给有助力的世家女子,而不是一个疑似野种的低贱女子。 “那就如臣弟所言,封她为县主吧,但封地的选择,七弟可不能再强求了。” 祁闻旭语气淡淡。 祁闻野点头,“一切如皇兄所言。” 祁闻旭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这个七弟要是真的听话,方才就不会提起那么无理的要求了,够虚伪,果然还是不能小看。 “对了皇兄,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祁闻野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祁闻旭最有可能要走自己手上的潜龙卫。 岂料祁闻旭轻笑一声,开口道: “七弟别误会,朕和你一向兄友弟恭,这么会向你提要求呢?只是……” “其他皇弟早已前往自己的封地,只有七弟你,因为身体的原因长期逗留皇城,朕觉得长此以往,会给其他皇弟带来不好的影响,七弟你说对吗?” 他不相信潜龙卫会对自己忠心,所以选择把人撵出皇城。 祁闻野了然。 “皇兄所言极是,只是臣弟还想在皇城治疗一段时间,等秋日不冷不热的时候再动身……” 不过几月时间而已,祁闻旭吐出一个字,“允!” 普陀寺。 “所以再过几个月,你就离开皇城去封地了?”庾知翡抿唇。 祁闻野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的封地在北方,之前去过几次,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比起皇城会自在很多,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离开,那里没有庾家人,不会有人欺负你,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祁闻野其实早就想离开皇城了,毕竟这里事情多,麻烦多。 之所以会长期留在皇城,是因为之前治疗的时候需要很多药材,皇城地处祁国中央,运输方便,哪里出现神医的话,也能最快速度收到消息。 庾知翡有点儿高兴自己也在祁闻野的计划之内,但是…… 她摇了摇头,避开了祁闻野的视线。 “你自己去封地吧,我不是会离开皇城的。” 第42章 渡远大师的算计 “你是放不下庾家吗?我可以帮你报仇……” 祁闻野不解,试图弄清楚庾知翡的顾虑,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庾知翡打断。 “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庾知翡眼神坚定。 倒不是她不相信祁闻野,只是有些事情,亲自动手、亲眼看见,才能彻底消除阴影。 当然,她也不是会故意送死的傻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要是真有需要的话,一定不会和祁闻野客气的。 了解庾知翡想法后,祁闻野只能尊重道: “那就按你的节奏来,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的。” 最后一句话,过于亲密了。 庾知翡眨了眨眼,突然问道:“你对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 祁闻野不明所以,“什么?” 庾知翡却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和祁闻野只是从单纯的交易关系,进化成了互相信任的合作关系而已,但她还没资格去管祁闻野的私事。 “没什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我想回皇城了。” 庾知翡道。 祁闻野点了点头,“随时都能走,但在走之前,你需要把打开青铜门的方法告诉皇城司。” 庾知翡当然没意见,毕竟好处已经到手了。 没过多久,侯元亮就被喊了过来,庾知翡也把打开青铜门的方法告诉了他。 “…我刚刚才想起来,那个白衣男人好像就是这么做才进去的,侯指挥使可以试一试。” 庾知翡用了点儿说话的技巧,否认自己进去过青铜门的事情。 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顺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她是好东西,庾知翡绝对不会交出去,为了避免麻烦提前让白衣男子背个锅,反正他也不冤。 侯元亮面带喜色,连连点头。 “感谢庾小姐提供的线索,等我们找到宝藏之后,一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客气几句后,他便立刻告辞离开了,脚步声都轻快了很多。 太好了,终于不用两头为难了!等把前朝宝藏带回皇宫之后他还能加官进爵,想想都开心。 庾知翡等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庾知翡想要去拜会一下渡远大师。 将来意告诉了殿前的僧人后,庾知翡很快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渡远大师。 庾知翡前世就听说过,渡远大师是一名真正的大师,见了之后才觉得果然名不虚传,那浑身的功德金光实打实的刺眼,让庾知翡和祁闻野体内的煞气都有些翻腾。 “阿弥陀佛,恭喜女施主身体好转。”渡远大师率先开口。 庾知翡弯腰拜会,“这都要承蒙渡远大师出手相助,此恩在下谨记。” 渡远大师挥了挥手。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但女施主若是真的想要报恩,老衲也拦不住。” “那就麻烦女施主去一趟浮山县吧,帮老衲找一个人吧。” “老衲有一个佛门师妹妙真,十年前决定留在浮山县的静莲庵修行,十年来经常与老衲书信往来,讨论佛法,但三个月之前突然失了联系。” “老衲算出妙真师妹命中有一死劫,便在半月之内,只是如今抽不开身,希望女施主能代老衲走一趟探清虚实,将妙真师妹安全救回。” 看着一边儿挥手说不用,一边儿直接把要求给说出来的渡远大师,祁闻野面色惊讶。 没想到看起来德高望重的秃驴竟然是这样子的,他怎么感觉对方似乎就是等着小满来一样,会这么巧吗? 庾知翡淡淡看了一眼渡远大师,又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浮山县离皇城不远,马车最多两日便能到达,算算时间,她去浮山县解决此事回来后,正好能赶上春日宴。 “大师既然开口,本该应下,但在下囊中羞涩……” 庾知翡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因为她看出来了,这秃驴是在故意算计她。 去可以,但得有好处。 好在渡远似乎早有预料,补充了一句。 “妙真师妹手中有一样法器,名为双响钟,事成之后,可赠于女施主。” 这不是庾知翡第一次听到法器这个称呼了,但上一次是在…前世的地府里。 人有灵称魂,动物有灵称妖,而物件有灵分为两种,一种开智便叫灵,一种有特殊作用的被称为法器,但因为法器单身本就不易,所以难开智,只能被其他有灵生物当做工具,因为作用和蕴含的力量不同,又衍生出各种名字,比如法器、灵器、妖器、鬼器等等。 前世庾知翡死后,便将红翡簪子培养成了一个强大的鬼器,重生后庾知翡也一直在培养,但想要达到前世的威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答应了。”庾知翡应下。 不管那双响钟有什么作用,只要是法器,她就亏不了。 渡远大师露出笑容,“那妙真师妹便拜托女施主了。” 说定再修养几天就出发后,庾知翡祁闻野终于离开了普陀山,而这一次,没有一个人阻拦。 但暗处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在说风雨欲来。 马车一路平安,回到了清平巷。 “对了,之前说的马车做好了,等涂完清漆晾干之后我就送过来。”祁闻野道。 庾知翡点了点头。 “那过几天去浮山县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祁闻野失笑,“你不邀请我一起去吗?” 庾知翡这才后知后觉,原来祁闻野一路上的欲言又止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 “玉棠和玉秀会和我一起去,她们出身潜龙卫,还是你亲自选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祁闻野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 “我虽然不知道普通暗卫和潜龙卫的区别,但让你都放心的人,除了潜龙卫还能有谁?” “行了,我想休息了,两天后再去找你治疗。” 庾知翡毫不客气地赶客。 而祁闻野的马车刚刚离开,去附近转了一圈的玉秀就回来了。 “小姐,方才盯着庾家的人传来了消息……” 第43章 丢失的房契 “…庾大人两日前去百花楼与同僚喝酒时,偶遇一个清倌人,说对方像极了什么苏苏,不仅为对方赎了身,还把人带回了家,听说端仪郡主闹了好大一通,但最后还是在儿子庾知恒的劝说下同意对方为妾。” “但也因此,端仪郡主在寻找小姐一事上有些懈怠,至于庾知恒……” “听说他拿着大儒的推荐去了国子监,虽然暂时没有消息传出来,但国子监现任祭酒曾是大儒的弟子,想必庾知恒应是有意进入国子监。” “除此之外,东宫内的庾知瑶听说已被太子亲口允诺,要封为良娣,只是皇贵妃那里似乎不太愿意,还与太子闹了一场。” 玉秀找的人不错,庾家所有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让庾知翡心里也有了谱。 但让庾知翡比较恶心的一点是,她娘亲的名字就叫黎簌。 簌簌,苏苏,这是在玩替身梗吗? “庾家那边儿先缓一缓,我想知道,皇城司钱副使的继妻最近在做什么。” 庾知翡道。 玉秀点头,“马上安排。” 这几日庾知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但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确定身体受得住以后,又带着玉棠跑到锦绣街摆摊算命了。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上门了。 “呦,这不是注孤生的胡老板吗?我还以为胡老板以后都不想见到我的摊子了呢。” 庾知翡心情还好,所以说话间带了调侃。 胡一色轻哼一声,眼神傲娇。 “看来庾大师这两天是玩得很开心了,可惜我有一个朋友,为了一个骗子都快跑断了腿,你说那个骗子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他这是知道普陀寺一事后,来为祁闻野打抱不平了。 可惜庾知翡不知道两人相识,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意有所指。 “胡老板想知道啊,二百两,我帮你算算。”庾知翡道。 胡一色简直无语了。 这么一个自私又重利的女人,祁闻野真的是眼瞎了吧?三番两次为她出头,这次更是直接闹到祁闻旭面前了,这是人还没死了,脑子先疯了?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胡一色还是掏出二百两银票扔给了庾知翡。 “我想算其他的。” “庾大师这招牌上写的断生死,应该不是吹牛的吧,我想算算一个人还剩多少寿命,这是他的八字……” 胡一色把一个写着八字的纸条举到庾知翡面前,庾知翡刚看了两样,对方就吝啬地收了起来。 “好了,八字也看了,庾大师快算吧。”胡一色催促道。 庾知翡风冷二白眼,但幸好她刚才已经看清了,只是,刚开始掐算,她就算到了不对。 “咦?你这个八字……” 胡一色嘲讽,“你不会是算不出来吧?” 他就知道这女人只是一个骗子而已,等这女人承认,他立马拿着证据去找祁闻野,让对方见识到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庾知翡上下打量着胡一色,直把对方看得不有些不自在后,才道: “你这个八字,绝对是个假的!” 胡一色当即跳了起来。 “这八字分明是真的,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因为他的身份容貌,本来就让附近行人多有侧目了,如今听他大骂,看热闹的人瞬间围满了庾知翡的摊子。 玉棠皱眉,“你说话小心一些,我家小姐不可能是骗子。” 胡一色正想叫嚣玉棠污蔑他,此时庾知翡却开口了。 “没想到胡老板如此没有耐心,怎么不把我的话听完再行评价呢?” 胡一色冷哼一声,“听就听,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撒谎骗人!” 庾知翡微微勾唇,声音不疾不徐响起。 “我之所以说这个八字是假的,是因为拥有这个八字的人分明是胎死腹中之像,按理说他根本不可能出生,但也并不是绝对。” “若他跳出五行外,命盘非此界,就可以躲开胎死腹中的命运。” 胡一色皱眉,“你说的什么,听不懂。” 庾知翡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以此人的八字,要么早死不会出生,要么出生存活但不受这个世界控制,死后会化为孤魂无法进入轮回,直到彻底消散。”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变数。” “这种命格我以前只是听说过,因为五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巧的是,庾知翡如今的命格就是如此。 毕竟要是按照八字的话,现在的她早就该按照前世的命运被活活烧死了,可她重生了,活下来了,命数改变前路难判,所以她算不了自己的命。 而这人的八字,她也只能看到这些,更细节的一点儿都算不出来。 胡一色面色怔愣,“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变数不是很厉害吗?” 庾知翡嗤笑。 “变数分两种,一种被天地钟爱,一种被天地排斥,你给的八字是第二种。” 庾知翡是第一种,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重生以来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排斥。 胡一色不愿意相信,“你肯定是个骗子!”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连二百两都忘了要回。 胡一色无比希望庾知翡是在说谎,可直觉告诉他,庾知翡说的都是真的。 不行,他一定要找祁闻野,把这件事告诉他…… 庾知翡看着胡一色匆匆远去的背影,面露可惜。 她对这个八字的主人挺感兴趣的,还想见一面,可惜胡一色走得太急,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围观的人有些走了,有些没走。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跃跃欲试地走了过来。 “那个…大师,你这二百两的卦金实在是太贵了,我想寻物,你能不能便宜一些?” 庾知翡看了对方一眼,语气淡淡,“你想找什么东西,丢了多久,我可以便宜一些,但要便宜到什么程度,取决与寻物的难度。” 中年男人犹豫道: “我想寻的是一个箱子,里面放了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丢了有小半年了。” 庾知翡勾唇,“可以算,但要五十两银子。” “这么贵!那我不算了!”男人脱口而出。 庾知翡不疾不徐道: “贵吗?可我觉得,比起五十两,那张房契明显更贵啊。” “而且也就这几天了,你要是还找不到的话,就会被别人卖了,到时候你可什么都得不到。” 男人面色震惊,“你怎么知道是房契!” 等他已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已经完晚了,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看了过来,还有人面带贪婪。 那可是房契啊,要是被他们先一步找到,那不就成他们的了? 第44章 久病床前无孝子 “大师,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中年男人面带讨好之色,再也不敢小看眼前的庾知翡了。 一下就算出他要找的东西是房契,这也太准了吧,说是活神仙都不为过! 庾知翡点了点头,跟着男人到了一旁的小巷子内。 虽然还有人在巷口试图探头偷听,但这么远的距离,除非很大声,否则根本听不到。 中年男人低声自我介绍。 “庾大师好,我叫王金福,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就算是爹娘亲生的,但因为不占长幼,嘴又笨,因此一向都不得爹娘喜爱。” “这样算了,反正我自己有本事,不靠爹娘也能活得很好。” “可爹娘晚年病疾不断时,我兄长和弟弟都嫌弃的不愿意伺候,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他们,爹娘感动,就承诺等他们死后,把老家的房契给我。” “谁知道后来爹娘去得突然,也没把房契及时给我,只是生前说过,放弃在一个小箱子里放着。” “如今距离爹娘去世已有两月,我就差把老家的土都给翻一遍了,进来来找庾大师,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大师竟然是真大师!” “五十两是吧,没问题!” “只要大师能帮我找到房契,我一定双倍感谢,亲自捧着一百两敲锣打鼓地给大师送来!” 看着眼前男人迫不及待的小脸,庾知翡却笑了笑。 “五十两是刚才的价格,现在是二百两了。” 王金福傻眼,“不是…大师,你这么还带坐地起价的?” 庾知翡不疾不徐,再次提高价格,“三百两。” 王金福恼怒。 “庾大师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吗?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给你三百两,就一百两,你爱要不要!” 庾知翡语气淡定。 “四百两,现在就要,不然……” “等房契成为其他人的之后,你不要后悔,毕竟那里面,可不止有房契。” 王金福的脸色立刻就僵住了。 片刻后,他憋闷地看了一眼庾知翡,道: “好,我给你四百两,但要是你算不准的话,必须把钱还给我,不然我就告你行骗。” 说完,才在庾知翡催促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掏出了四百两银票。 他觉得这个大师真是神了,连他身上正好有四百两的事情都知道,但这么准,又让他有一种被看穿的诡异感。 好似不管什么秘密,都无法去逃避帷帽下的那双眼睛。 庾知翡收了钱放好,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很简单,要找的东西,已经随着你爹娘一起下葬了,只要你挖开坟墓掀开棺材就能找到。” 王金福震惊。 “在坟墓里?不可能啊,那可是房契啊!他们明明答应过我的……” 庾知翡轻嗤一声。 “你演戏还演上瘾了吗?” “你家的确有兄弟三人,但你不是老三,而是老大,毕竟金银铜铁,金排第一。” 王金福面色一变:“庾大师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才假装说了兄长的名字,其实我不叫王金福,我叫王铜福。” 庾知翡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实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感兴趣,反正你掏钱,我办事,我们已经银货两讫,以后就没有关系了。” 说完庾知翡就准备走,但王金福却拦下了她。 “如果我没有在坟墓里找到房契的话,你会不会把四百两退给我?” 庾知翡挑眉,“你说呢?” 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肯定不会再给出去,但是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庾知翡愿意多提醒他两句。 “你最好现在就去挖坟,还有,房契之所以跟着你爹娘入了土,但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你爹娘想在临死之前把房契交给你,但是出来意外,没来得及说。” “但凡你有孝心一点儿,亲自给你爹娘换寿衣,就能发现这件事情。” 王金福听了之后却更急了,“当初给我爹娘换寿衣的是四弟,他不会已经把房契拿走了吧?” 庾知翡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摇头道: “暂时还没有,因为你四弟想要独吞房契,准备等你们都放弃后,再偷偷一个人把房契挖出来卖掉。” “也就是今天的事情吧,你要是再耽误一会儿……” 这次,庾知翡的话还没有说完,王金福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庾知翡摇了摇头,回到了摊子,因为玉棠好奇,庾知翡便把两人刚才的对话说了出来。 玉棠疑惑,“那他口中所谓的侍疾,到底是真是假?” 庾知翡解释道: “半真半假。” “嫌弃是真的,侍疾也是真的,不过是一边儿侍疾,一边儿嫌弃罢了。” “他的其他几个兄弟,都说他是长子,需要承担爹娘的养老,于是搜刮了家里的钱财后,各自分家了。” “王金福本来也不想照顾,但爹娘用房契利诱,于是他就答应了。” “但答应了却也没好好做,每日敷衍,让老两口到死都不瞑目,所以才故意房契放在身上,就想看看哪个儿子孝顺给他们换寿衣,那就把房契留给谁。” “但屎里找糖,注定没一个是真心的。” 玉棠感叹。 “都说多子多福,可这家兄弟四个,也没见到有多少福啊,要是以后我生出这样的白眼狼,还不如在刚出生的时候就把天赋掐死。” 当然,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庾知翡打趣道:“怎么,你想嫁人生子了吗?” 玉棠果断摇头。 “不!我只想此生好好照顾小姐。” 庾知翡却认真道: “我也想让你们幸福,若是你和玉秀想嫁人了,一定要说出来,我会帮你们算算对方是否良人。” 玉棠点了点头,满心感动。 天色渐渐暗了,庾知翡和玉棠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呢,一个妇人遮遮掩掩地跑了过来。 “唉!大师你们先别走,我有事找你帮忙。” 庾知翡一眼认出来,这是那个儿子和少爷私定终身的妇人。 “我帮不上你的忙。”庾知翡淡淡道。 妇人急了,忙道: “大师,我没开玩笑,我知道自己之前的语气重了点儿,是我不对,可我一只是思子心切而已,这样……” “只要大师愿意帮我的忙,我愿意拿出五百两,就当是上次和这次一起出手的酬劳!” 第45章 祖坟冒青烟,但青烟弯了 许是怕庾知翡不相信,妇人直接拿出了五百两银票在她勉强晃悠,于是庾知翡可耻地心动了。 但庾知翡也清楚,有些钱容易拿,但不好办。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庾知翡决定先问清楚了,再看要不要答应。 妇人笑容讨好,“不是什么大事儿……” 庾知翡打断她。 “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出五百两的巨款?我们都不是傻子,所以麻烦你干脆一点儿,别浪费了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闻言,妇人终于不敢再卖关子了。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那天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那时,有点儿不相信大师说的,我儿子和少爷有…总之,回去之后,我就准备找儿子问清楚。” “但还没来得及问,就撞见两人在房间里厮混。” “儿子哭着跪在地上,求我不要告诉别人,少爷想要为了以防万一,想要杀了我,好在最后在儿子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 那一瞬间,妇人终于认清楚了自己一家人的身份。 不管主家如何看中,他们都只是下人而已,少爷想弄死他们,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她那个傻儿子…… “少爷金尊玉贵,一向被老爷夫人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要是被他们发现此事,少爷肯定不会有事,但我们一家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儿子,不仅会成为勾引少爷的罪人,还会遗臭万年。” “可儿子不明白这一点,坚持少爷是爱他的,可少爷要是真正喜欢他,就不会动了要杀我灭口的心思。” “说白了,我们都只是下人而已,就连儿子也是被少爷当成了一个新奇的玩具,等玩够了,腻味了,自然就会被抛弃。” “这种事情我见过无数次,不论男女,可儿子却始终不明白这一点……” 妇人眼眶发红,身体微颤,是心疼,又是恐惧。 身为下人半辈子,她见过太多那些高门大户里发生的腌瓒事了,也清楚这些高门大户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身份卑微,本来不该掺和的,偏偏纠缠进其中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妇人抹了把眼泪,继续道: “昨日,夫人突然放出消息,说要给少爷说亲,少爷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开始我只以为是少爷年纪到了,夫人想起此事了而已,没想到转头夫人私底下找到我,说我儿子年纪大了,准备给少爷另外再找一个年轻的书童,为此,愿意放了我们一家的身契,让我们返回家乡。” “那时我便知道,夫人已经知道了少爷和我儿子的事情,暗示我们永远离开皇城,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别无选择,只能应下。” “但我那可怜的儿子得知少爷即将娶妻,而且我们一家也必须离开皇城,永远不能和少爷相见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哭闹着说如果没有少爷,他根本活不下去。” “眼见夫人再三催促,我实在是无计可施,才想到来找您帮忙。 妇人眼神央求地望着庾知翡。 “我不求什么过分的事情,只希望大师你能出手,让我儿子忘记这段痛苦的记忆,可以重新生活。” “哪怕以后不能娶妻生子,我也想让他看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像我们这种身份卑微的人,能在这世道好好活着就不错了,不能央求太多,只能躲得远远的,让我儿子忘记那些痛苦,也是我这为人母的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听完妇人的话,庾知翡淡淡道: “让人失去记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中间很可能会出现意外,比如,变成傻子,疯子,就算这样,你还要坚持吗?” 妇人一听庾知翡愿意帮忙,根本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 “我坚持!” “只要能让他忘了这段孽缘,哪怕真成了傻子,我也认了!我会照顾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地活着!” 这话庾知翡倒是相信,毕竟为人母的,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总是会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她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带我去见你儿子一面。” 妇人自然同意。 交代了玉棠两句后,庾知翡跟随妇人来到了一处简陋的居所。 因为夫人催促,妇人只能先带着儿子离府,只是儿子迟迟不愿意离开皇城,他们只能暂时找了个地方住下。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被夫人发现,那就不是被驱逐的事情了。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放空,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少爷的名字,身形单薄消瘦,但五官俊秀,的确不太像下人之子。 但庾知翡掐指一算,他的身世没什么问题,可见只是祖坟冒青烟了,不过这青烟可能弯了。 见儿子连两人到来都没有丝毫反应,妇人抹着眼泪道: “自从出府之后,他便一直这副模样,我也毫无办法……” 庾知翡走上前,淡定开口。 “虽然我已经答应了你母亲,要帮你忘了那人,但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这句话,直接让一旁的妇人立刻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儿子说一个“不”字,庾知翡就真的不管了。 但幸好足足过了几十秒,她儿子仍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反应, “大师,你看……”妇人催促。 庾知翡一看就懂了。 这人没疯也没傻,只是太过伤心,不想面对事实而已,但他心里未必不清楚,他和少爷的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如今听到了却不拒绝,便代表他已经默认了。 庾知翡不再多言,直接将手放到了男子的头上,对方突然就大叫起来,四肢也不断挣扎,可不管如何,都无法摆脱庾知翡的手。 “儿子,你忍一忍,把一切都忘了,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妇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却忍着没有插手。 就在妇人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庾知翡终于收手,男人也一下子晕倒在了床上。 “好了,从现在开始,他会失去关于少爷的一切记忆,但是……” “要是他们再次见面,并且选择了同样的路,那就和我无关了。”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庾知翡潇洒转身离开。 一无所知的丈夫采买食物返回,看到了桌子上的荷包,惊讶道:“你怎么把一直藏着的私房钱拿出来了?” 妇人惊醒,急忙拿着荷包追上庾知翡,但庾知翡只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返乡之路漫漫,剩下的钱,跟个靠谱的商队吧!” 妇人顿时愣住。 大师怎么知道他们准备跟随商队一起返乡?难道之前的商队有什么问题…… 可再想询问的时候,庾知翡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妇人当即跪地叩谢,“多谢庾大师提醒!” 第46章 杀人预告信 回到算命摊子上后,玉棠好奇地询问,“结果如何?” 庾知翡微微一笑。 “当然是完美解决,但……” “记忆这东西,只消除了一方的怎么够,就算妇人的儿子忘了,那少爷也不一定会放手……” 玉棠不解,“那少爷不是都答应娶妻了吗?怎么还要和别人纠缠不清?” 庾知翡勾唇。 “那自然是因为,娶妻为假,救人为真啊!” 若没有少爷在其中周旋,估计刚才的妇人一家早就命丧黄泉了,但少爷也被骗了。 家生子,在某些人眼中,那不是人,那是可以随便处置的畜生,有了她的提醒,妇人一家这次应该可以躲开杀劫,安全返乡了。 玉棠感叹。 “这大户人家弯弯绕绕的,不小心行差将错就丢了命,幸好我跟了小姐。” 至于在端王府做暗卫的那些日子,呵呵,不提也罢。 刚回到清平巷,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宁宁今天怎么来了?药用完了?” 庾知翡上前摸了摸姜宁头,又熟练地摸了脉,确定没啥事后才稍稍放心。 之前,庾知翡用了两个时辰教会了姜宁强身健体的动作,让她经常练习,除此之外还有每天的食谱以及调理身体的汤药,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让姜老头自己买了。 每隔两天需要调整的地方,她也准备写下来,这样就算她要离开几天,姜宁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姜宁扬起稚嫩的小脸,轻声道: “谢谢庾姐姐关心,我感觉好多了,饭菜都能多吃几口啦,今天是来给庾姐姐诊费的。” 说着,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约莫有五两左右,递给庾知翡。 那荷包已经十分老旧了,上面的绣线都褪了色,但姜宁仍然十分宝贝地带着,显然意义非凡。 “这是我和爷爷的心意,庾姐姐一定要收下!” 姜宁萌萌的大眼睛里清澈如水,充满坚持。 庾知翡摇头婉拒。 “不用了宁宁,我之前说过的,免费治好你,所以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多买点儿好吃的。” 姜宁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她身后的姜老头站了出来。 “庾大师你就收下吧,你对宁宁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这些银子不算什么,而且……” 他面带犹疑,“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庾知翡挑眉,顿了一秒后接过银子,坐到了院子里石桌前。 她愿意医治姜宁不求回报,那是她的事情,但姜老头要是有事相求,那就不一样了,她收取报酬是应该的。 “说吧,什么事情?” 庾知翡把姜宁抱在怀里,拿了块麦芽糖逗她。 姜老头叹了口气,面带沉重。 “不管庾大师愿不愿意出手,您对宁宁的恩情我都永远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原来,就在姜老头于郊外遇到庾知翡借车的第二天,他就遭到了京兆尹上司的调查。 然而姜老头人老成精,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所以咬死了没注意那间牢房里关的是谁,上面的人当然不相信,于是召见和他一起搭档王虎确认,没想到王虎当天却旷职了。 等京兆尹的人找到王虎家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 “…小虎被发现的时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但他的眼珠子…消失了……” 庾知翡及时捂住姜宁的耳朵,让玉棠把她带出去看看后,这才看向姜老头。 这人估计因为这事儿,一直心思不宁,连孙女都忽略了。 姜老头面带感激,缓了缓后继续道: “最近皇城内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不知庾大师可有耳闻?” “就是三个月前,皇城范围内每过几天都会有人死亡,虽然死亡的地点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被挖了眼珠子。” “听说大理寺出动了很多人手调查此案,却都无功而返……” 庾知翡了然,“所以你怀疑,你搭档王虎的死,和此案有关?” 姜老头点头。 “小虎的死状,和此案细节一模一样,由不得我往这方面想。” “其实对于这个连环杀人犯,皇城之中有不少人猜测,有人说是武林高手,有人说是妖物作祟,还有人说……” “是因为当今陛下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造成的天罚!” 庾知翡轻嗤一声。 凶手还没有眉目呢,就有人开始利用此案开始造谣了,这水还真是浑啊。 “所以,你想让我找到凶手,为王虎报仇?” 姜老头点头又摇头。 “小虎这人吧,仗着年轻力壮,经常旷职,而且他的行事作风,我并不是认同,因此我们之间多有争执,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人。” “我有一个多年的好朋友,要不是他时常接济,我也没办法坚持把宁宁拉扯长大。” “他是个打更人,在五日前上职的时候,曾亲眼目睹过凶手杀人,虽然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也被那个杀人魔给盯上了。” “昨晚,杀人魔给他留了一封信,说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 “若不是我前去探望,他还准备一直隐瞒此事,我知道他不想连累别人,但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所以……” 姜老头突然屈膝下跪,向庾知翡磕头恳求。 “我知道,我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也知道庾大师出手都是二百两起步,但老朽实在别无他法了。” “若庾大师愿意出手相救,我的命以后就是庾大师的,若庾大师不愿意出手,我也绝无怨言!” 庾知翡用指尖轻敲桌面,眯眼沉思。 这连环杀人案她自然有所耳闻,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百花楼的月娘所为,现在看来,分明另有其人,说不定还不是人。 这皇城,的确潜藏着一个杀人夺眼珠的妖! “我明天要出门一趟,短则三两日,多则四五日,暂时没有时间出手,但是……” 在姜老头以为失去希望的时候,黎青初反手掏出一张驱邪符和一张护身符,递给了他。 “让他将这两张符箓贴身携带,可保他平安坚持到我返回之日!届时,我再走一趟。” 姜老头接过之后激动道谢,“多谢庾大师!” 第47章 真巧啊,竟与太子陛下同年同月出生 次日,是庾知翡应渡远大师之约,前往浮山县的日子。 一大早,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马车,出现在清平巷内,祁闻野下车之后,向庾知翡介绍。 “这就是我命人制作的那辆新马车了,看起来和我那辆差不多,但车身上的标记不一样。” 庾知翡抬头细瞧,看到了祁闻野所说的标记。 祁闻野马车上的标记是一个“端”字,而庾知翡马车上的标记,是一个“翡”字,但这两个字都刻得特别小,不靠近看的话,几乎看不见。 “谢了。” 道谢之后,庾知翡立刻让玉棠玉秀把行李搬上去。 祁闻野凑到庾知翡身旁,表情扭捏。 “那个,你马上就要出远门了,就没有什么话要留给我吗?” 庾知翡恍然大悟,“哦,差点儿忘了!” 话落,她果断拉住祁闻,吸起了煞气。 周围还有探头探脑的邻居呢,众目睽睽之下,祁闻野感觉一阵脸热,但让他拒了庾知翡的好意,他又舍不得,索性就厚着脸皮无视了他人目光。 “路上不要逗留,也不要多管闲事,快去快回……” 祁闻野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地嘱咐着,生怕这小丫头出现意外,一去不回。 庾知翡瞪了他一眼,正好煞气也吸够了,于是非常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行了,两天之内只要你不动用内力,身体就不会有问题,至于之后,你自己忍一忍吧,反正你也习惯了。” 话落,扭头就上了马车,留给祁闻野一个冷漠的背影。 祁闻野愣了半晌,等庾知翡的马车远去之后,才扭头问一旁的卫星。 “她现在都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给我甩脸子了?你说我是不是太宠她了?” 卫星发出灵魂质问,“庾小姐不是一直敢向王爷甩脸子吗?” 祁闻野竟然无言以对。 就在卫星以为自家王爷生气了的时候,祁闻野突然摸着下巴笑出了声,嘴里还自言自语道: “凶点儿好啊,凶一点儿不容易受欺负……” 如果非得受欺负,那只能是别家小孩,他家小满,只能是欺负别人的那个。 卫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么明晃晃的偏爱,他家王爷不是喜欢庾小姐,他倒立洗头! “回王府!”祁闻野甩袖上了马车。 没注意到,清平巷的巷口,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飞速溜走。 片刻后,皇城司钱副使的府邸中。 一个小厮跪在地上,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全数告诉了面前的主子。 “…奴才打听过了,说是要去浮山县,至于做什么,奴才没打听到。” 躺在软榻上的娇媚女子冷笑一声,直起身体,眼神狠厉。 “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浮山县的路上会经过山林,听说那里容易藏着贼人,一个模样不错的年轻小姐,加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遇见贼人因此惨死,也是常有的事情,你懂吗?” 小厮立刻低头,“奴才这就去安排!” 等小厮走后,女子阴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虽然我一直挺讨厌总给我惹麻烦的董旺,但他到底是我这副身体的弟弟,他死了,总得给董家一个交代,以免他们整天上门叨扰,坏了我的好事……” 另一边儿,皇宫。 皇帝在御花园散心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宫女。 “芙儿?” 宫女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后,便立马跪下请安,“参见陛下。” 虽只是一眼,却惊呆了祁闻旭,因为这个宫女长得和皇贵妃宋芙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几岁了?” 祁闻旭有点儿意动,毕竟现在的宋芙没有以前那么年轻了,虽然仍旧貌美,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宋芙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个宫女,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替代品。 依依眉眼低垂,无人发现她嘴角勾起的讽刺笑容。 “奴婢名叫依依,乃天武四十六年七月出生,今年十六。” 就在祁闻旭迫不及待想把依依带到龙榻上时,一旁随身伺候的太监,似是无意间感叹了一句。 “天武四十六年七月吗?可真巧啊,竟与太子陛下是同年同月出生。” 太监的话,像是一句惊雷,在祁闻旭脑中炸开。 和太子同月出生?长相比太子更像皇贵妃宋芙,难道是…… 皇城风云将起之际,庾知翡已经距离浮山县只剩下一半距离了。 “小姐,快午时了,正好前面有个土地庙,要停下休息一会儿吗?” 玉秀看了看天色,扭头问道。 庾知翡放下手中杂谈,点头同意,“可以,顺便再吃个午饭。” 原本预计要一日半的路程,没想到这马车十分给力,在里面几乎没有颠簸感,再加上祁闻野配套赠送的马也是上好的千里马,估计傍晚,她们便能到达目的地了。 下车之后,玉秀捡拾柴火,玉棠准备做饭,庾知翡在附近转悠。 这土地庙估计常有过路的人歇脚,虽然墙体略显破败,但里面十分干净,中间的泥塑土地公神像前,有个青石香炉,里面还插有三根已经燃尽,但尚有余温的香烛。 庾知翡见状,从包袱里拿出三根香,按照古礼认真叩拜、上香。 水鬼书生又飘了出来。 “不过一个毫无灵性的泥塑雕像罢了,你也能看走了眼?” 庾知翡从地上站起,拂去膝盖上的灰尘,淡淡道: “听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吗?泥像是泥像,鬼神是鬼神,我拜的不是你眼中的泥像,而是我心中的鬼神。” 水鬼感觉眼睛里转起了圈圈。 什么鬼神什么泥像的,眼前的不就是个泥像吗? 他听不懂,索性在土地庙里乱飘,想找个蛇鼠逗逗,经过一处角落时,墙上的一块砖突然脱落,露出里面用油纸包裹住的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他伸手想拿起来看看,却捞了个空,看着自己虚幻的手心发呆。 呀,又忘记自己变成鬼了。 庾知翡走到角落,拿出包裹打开,却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沾了血污的玉手镯,而那封信的内容…… “看来,浮山县的水挺深。” 庾知翡阖上信件,眼底若有所思。 水鬼生气,“我还没看到写的什么呢,你怎么就合上了?赶紧重新打开……” 庾知翡又把他塞进簪子里,淡淡吐出几个字。 “你话太多了。” 第48章 掺了别的东西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后,马车重新出发。 不到半个时辰,一人骑马疾驰而来,像是提前知道位置一样,径直进入土地庙寻找,却在看到已经空了的角落时,面色微变。 “东西不见了!难道是浮山县令所为……” 他望向浮山县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而在他原路返回时,一伙面带不善的匪徒与他擦肩而过,朝浮山县方向加速赶去…… 傍晚,庾知翡三人终于到达目的地,看到天色已暗,于是决定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前往静莲庵。 登记的时候,客栈老板娘多看了戴着帷帽的庾知翡几眼。 “小姐主仆三人有些眼生,是第一次来浮山县吧,这里虽然距离皇城较近,但地处偏僻,也没什么出名的风景,难不成小姐是为了探亲?” 庾知翡淡淡道:“久闻静莲庵大名,想去看看。” 老板娘恍然大悟,但看着庾知翡的眼神却多了揶揄。 “我懂了,你定是刚成亲不久的新妇,前来求子的吧,静莲庵那地方,求子的确很灵,许多人慕名而来,只要求子心切,最后基本都能得偿所愿。” 说到“得偿所愿”四字时,她的语气莫名有些古怪。 庾知翡没在意,拿了钥匙后就上楼了。 她们开了两个房间,一个庾知翡单独住,一个玉棠和玉秀一起住,两个房间挨在一起,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儿都能听见。 叫水洗漱完后,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老板娘提着饭菜,亲切道: “咱们女子出门一趟不容易,祝你们玩得开心啊,这是浮山县的本地特色菜,不要钱,免费送给你们尝一尝,只当结个善缘。” 庾知翡的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点头道:“多谢。” 玉棠接了饭菜,摆在了庾知翡的房间里。 看着那难得一见的各色山珍,高兴道:“这老板娘人不错,厨艺也不错,看着就好吃!” 庾知翡凑近弯腰闻了一下,嘴角立刻勾起。 “好吃是好吃,可惜里面掺了别的东西。” 玉棠玉秀愣住,“啊?” 庾知翡找了三颗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剩下两颗玉棠玉秀一人一个。 随后淡定落座,动起了筷。 “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最普通的蒙汗药而已,吞了解药就可以随便吃了,只不过今天晚上可能会有点儿热闹。” 玉棠玉秀对视一眼,眼底难掩怒意。 亏她们还以为这老板娘是好人呢,没想到竟是个别有用心的,可惜啊,她们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弱女子。 吃完饭后,玉秀把吃完的碗筷提到楼下,在老板娘的热情笑容下回了楼上。 “怎么样?”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听到动静,从后院走了出来。 老板娘轻哼一声,用下巴示意他看食盒。 “老娘出马,那定然是万无一失,看吧,吃得干干净净,保准她们主仆晚上睡得和死猪一样。” 男人暧昧的捏了一把老板娘屁股,赔笑道: “这不是担心出意外吗?” “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上好的货色,关系着我们后半年的吃喝呢,可不能马虎。” 老板娘嗔怪地轻点他的胸膛,“不过是三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没必要如此在乎,她们既已吃了饭菜,那肯定是手到擒来,你啊,太过多虑了。” 男人叹气,“这样难得的货色,再小心些也不为过……” 说着,手已经伸向裙摆深处。 老板娘媚眼如丝地轻喘着,欲拒还迎道:“呀,别在这里啊,要是被个人看到了……” 男人却越发放肆。 “我还不知道你吗,巴不得被别人看到吧?” 两人没注意到,楼梯上一片衣角一闪而过。 半夜,客栈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两道身影却偷偷摸摸地摸上了二楼,来到庾知翡和玉棠玉秀的房间门口。 特意动过手脚的门,在里面插了门栓也不管用,轻轻一推就开了。 看到那床榻上的一团,举着昏暗烛火的老板娘揉了揉酸软的腰,低声抱怨。 “都怪你这死鬼,折腾那么长时间,腰都快断了,手脚也没力气,这三个小姑娘就靠你搬到楼下了。” 男人一口应下,“你在旁边儿看着就行,我来动手。” 可等他掀开被子之后,看到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枕头。 “不好!” 男人一惊,急忙后退,但已经晚了,白日里的那三个姑娘,正站在门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老板娘微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 “这么晚了,三位怎么还不休息啊?” 庾知翡似笑非笑,“老板娘都没休息,我们自然也不敢休息,要不然此刻早就落入魔爪了吧?” 老板娘面色一沉,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她索性推了男人一把,厉声道: “不过三个小姑娘,就算醒着也影响不了什么,愣着做什么,直接上!” 话落,她猛地扬起袖子朝着庾知翡三人的方向一甩,一股白色粉末倾洒而出,和饭菜里的蒙汗药味道同出一辙。 庾知翡根本不需要捂住口鼻,玉秀便抽出腰间软剑,用剑风将蒙汗药扫回,玉秀撩起衣摆,将零散药粉挡了个严严实实,而这一切,都是在顷刻之间发生的。 庾知翡:…… 没来得及说,她的一颗药,可以管一天。 “走眼了!是练家子,快跑!” 男人迈出的脚步立刻收回,不顾吸入扫回药粉摇摇欲坠的老板娘,转头冲向窗户。 玉秀举剑追上,三下五除二就把男人逼了回来。 男人眼见逃不了,双腿一弯跪下求饶,“别杀我!这都是老板娘的主意,我只是她雇的劳工!” “…放屁!” 刚手忙脚乱吃下蒙汗药解药的老板娘,愤怒看向男人。 最后,两个人都被绑住了手脚,扔在地上。 庾知翡坐到玉棠搬来的凳子上,微微歪头,语气从容,不疾不徐道: “不用争抢,反正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要死。” 第49章 我杀的 老板娘张狂大笑,眼神不屑。 “想杀我们?就凭你们三个小姑娘?你知道在浮山县得罪我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算我们认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样大家才能各自安好,但你要是想对我们动手……” “我保证,你们主仆绝对无法活着离开浮山县!” 男人也附和道:“对,我劝你们识相一点儿,别闹得自己下不来台……” 老板娘气恼他刚才丢下自己独自逃跑,但也没有反驳。 庾知翡轻笑一声。 “孙宛娘,你以为拐卖女子的消息一散出去,浮山县令还会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孙宛娘惊骇,这女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有浮山县令的事情? 庾知翡抽出红翡簪子,漫不经心地把玩。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个算命先生,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谎,也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藏起秘密。” “让我看看你的相……” 她弯腰凑近,仔细打量了孙宛娘几眼后,便收回目光。 但接下来的话,全听得孙宛娘面色发白。 “你出身农家,因为有几分姿色,被富家少爷当场掳走强迫,父母不敢得罪,当众声明与你断绝关系。” “本是受害者,但你为了报复富家少爷,故意勾引县令,与他合作,污蔑富家少爷通匪,设计夺走了他家所有财产,后从县令手中分得这家客栈,自此摇身一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客栈老板娘。” “曾经家人贪图利益,寻你要钱,你让人打断他们的双腿,扔进山林自生自灭。” “如果说,你杀这些人情有可原的话,那你听从县令命令,暗中物色容貌上等的女子,将她们一个个迷晕送进县令手中,又是为了什么?” “嗯?” 庾知翡一个挑眉,便把孙宛娘吓得破防了。 她双目血红,崩溃大喊道: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生来就拥有一切,你们根本不懂我!” “我需要钱,需要权,我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有错吗?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些女人不感激我?是我给了她们靠近大人物的机会,荣华富贵不好吗?那可是我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庾知翡头疼的“啧”了一声。 “你说得对,你没错,那我需要你奉献出自己的灵魂也没错,一场幻梦,了你我因果。” 话落,她手一挥,孙宛娘双眼立刻发直。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开心的事情,露出了兴奋又得意的笑,可不过几秒,就保持着大笑的姿势轰然倒地。 男人吓惨了,屎尿横流地磕头求饶。 “啊啊啊,我什么都说,别杀我!” 正准备吞下孙宛娘灵魂的庾知翡被恶心到了,急忙起身退到门边儿,对玉棠玉秀道。 “县令派来与孙宛娘互相监督的走狗而已,一并杀了吧。” 很快,庾知翡手里的丸子就变成了两个,不过她在茶杯里涮了几下,才捏着鼻子吞下。 幸好没味道,不然她真要生气了。 虽然玉棠和玉秀收拾干净了,但庾知翡还是换了个房间。 “小姐,刚才挖坑埋尸的时候,被一楼住宿的人看到了,可能会报官。”玉棠低声道。 庾知翡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 “不必在意,今晚你们都累了,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自有应对之法。” 玉棠和玉秀十分信任,闻言二话不说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玉棠借用客栈厨房做了早餐。 有人找不到老板娘,把她当成客栈的帮工,想让她帮忙烧水,却被其他人急忙拉走,并且看三人的眼神,宛如蛇蝎毒妇。 果然,刚吃过早饭,一个身穿县令官服的男人领着一群衙役匆匆赶来。 “杀了客栈老板娘的凶手是谁?” 不等报案人指认,庾知翡已经举起了手,“我杀的。” 众人眼神诧异,杀人犯竟然敢这么嚣张? 县令噎了一下,随即便是暴怒,“你承认了就好,来人,把这三个女子给我绑起来,带回县衙!” 庾知翡起身道:“且慢。” “你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话可说?”县令冷笑。 庾知翡语气不卑不亢。 “根据我朝律法,擅自闯入他人住所偷窃、伤人、拐卖等等,被人当场制止,不管是打伤他还是杀了他,都不用承担任何罪责。” “这人特意给我们的饭菜之中掺了蒙汗药,意图将我们三人掳走,幸好我略懂医术,没中招,不然现在死的,可能就是我们主仆三人了。” “请问县令大人还要把我们绑起来吗?” 众目睽睽之下,县令眼中一抹狠意,厉声道: “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事情真相如何,本官自会派人调查,但你们必须跟走一趟!” 他不知道孙宛娘是怎么栽到这三个女人手里的,但既然他亲自来了,那就肯定不会放过这三人,等进了县衙内,有没有罪,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庾知翡又淡定坐下了。 “何必舍近求远,县令大人现在就可以派人调查。” “老板娘房中的蒙汗药,她同伙房间里私自昧下做纪念的数条受害者手帕,都是证据。” 县令没想到庾知翡这么难缠,咬牙道:“定然是你们提前放好的!” 庾知翡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那依照县令大人的意思,不管怎么搜查,最后都是我们故意放的喽?” 县令义正言辞,“本官岂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是伪造的证据,还是真正的证据,本官肯定会调查清楚,行了,你别负隅顽抗了,到了县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庾知翡打断。 “我还有一个证据没说呢,县令大人急什么。” “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做这种勾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此处丢失女子的亲人,肯定找县令大人报过关,县衙应该都有记录,而且那老板娘临死之前说过一句话,她说……” “那些女子,其实都被她拐走之后送给某人了。” 浮山县令已经满头冷汗。 难道孙宛娘真的把他供出来了?不行,他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说下去了! 但还没来得及阻止,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人。 第50章 静莲庵求子 “啊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与妹妹一年前探亲路过此地暂住,没想到只住了一晚妹妹就失踪了,那时老板娘还热心找人帮我报官,虽然县令大人调查之后,说妹妹是被山贼掳走了,无法寻到妹妹下落,但我还是赠送老板娘十两银子为谢礼,没想到……” “妹妹竟是被那蛇蝎毒妇给拐走了!” “县令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妹妹做主啊!我妹妹失踪之后父母整日以泪洗面,我也无颜面对他们……” 一个二十多岁的雄武男人,如今哭得眼泪横流,令人分外心酸。 县令顿觉头疼,他记得这个男人,出自从妹妹失踪之后,每个月到要上县衙询问,搞得人尽皆知。 更麻烦的是,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口了。 “太可怜了,如果是真的,那这老板娘死得活该!” “她平日里就妖妖娆娆的不像好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我隔壁张家村里失踪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住这个客栈的时候不见的,造孽哦~” “听我一个商队好友说后,他们一个小厨娘也在这里失踪了。”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找人通知啊!” “这姑娘真是运气好,要不是会点儿医术,估计也要遭殃。” “县令大人可要为那些无辜的姑娘讨个公道啊!” …… 县令? 县令正在焦头烂额,因为他知道,孙宛娘拐卖女子的事情瞒不住了。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和孙宛娘撇开关系! “你们放心,本官一定会调查清楚此事,大家现在先安静一下,我问问这位姑娘还有什么线索……” 庾知翡打断他。 “不用问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老板娘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就暴毙了,我观她应是有心悸之症。” “至于她为什么要拐走这么多女子,送给了谁,这都是县令大人要调查的事情。” 县令气恼庾知翡话语中的不客气,但心底也微微松了口气。 看样子,孙宛娘应该没来把自己说出来,不过他还是让衙役去喊了一个大夫,确定孙宛娘身上没有外伤,八成真的死于心悸之后终于放松。 但他还是想把庾知翡三人带回县衙。 就在他思索要用什么理由的时候,庾知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县令大人还需要的调查多久,我此行前来浮山县是为了给端王爷寻药,需要抓紧时间,而你已经耽误了我一个小时……” 庾知翡眼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轻蔑。 “端王爷?” 县令惊讶,同时也有点儿怀疑。 他是听说过的端王爷常年寻医问药,但没听说过里面有女子啊? 一旁的玉棠站出来道: “我们两人就是王爷派来贴身保护庾小姐的护卫,你若再敢阻拦,我们定然会将此事报于王爷!” 浮山县令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们敢直接杀人,还那么嚣张,原来是端王的人,这样就说得通了! 但以端王如今的地位,还没他背后那人能力高呢。 不过既然这主仆三人什么都没发现,不如放她们离开,免得让端王注意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既是端王的人,本官自然不敢阻拦,如今已经调查清楚三位无罪,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县令伸手示意。 庾知翡冷哼一声,与他擦肩而过,玉棠玉秀也有样学样,怎么嚣张怎么来。 不过,离开客栈范围后,庾知翡立刻拿出一封信,语气郑重。 “玉秀,你得亲自走一趟,用最快的时间把这封信送到祁闻野手中。” 玉秀点头,从马车上跃下,悄无声息地汇入人群之中。 玉棠接过缰绳,等到四下无人后,才担忧道: “小小一个浮山县水竟然这样深,光一个客栈老板娘就如此复杂,还不知静莲庵发生了何事?” 但能让渡远大师亲自相求的事情,肯定不小。 庾知翡语气淡定,“我来时算过一卦,卦象说,此行必然心想事成,所以,你只当出来游玩就是。” 玉棠点头应下,但眼神却更警惕了。 玉秀另有任务,只剩下她一人保护小姐,她必须要更认真才行,哪怕要付出生命! 片刻后,静莲庵到了。 将马车寄存于山脚农户家中后,两人沿着阶梯一路上山,还没看到静莲庵的门口,便有年轻的小尼姑热情迎了过来。 “施主是来求子的吗?贫尼法号净月,愿为施主引路。” 周围许多妇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也有眼神古怪透着幸灾乐祸的。 庾知翡眼眸微眯,像个刚刚嫁人的新妇般,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与好奇。 “唔,我第一次来,有劳净月师父了,听说来静莲庵求子的妇人,需要看缘分,难道我就是有缘人吗?” 净月笑了笑,道: “是否有缘人,还要庵主确认才是,但贫尼觉得施主气质不凡,有很大可能与送子娘娘有缘。” “只不过面见庵主的时候,需要施主取下帷帽,若施主面有不便,那……” 庾知翡语气急切,“没有不便,我愿意与庵主一见。” 净月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开口道: “那贫尼这就为施主引荐庵主。” 在路人的注视下,庾知翡主仆跟着净月前往静莲庵主殿。 路上,净月一直不着痕迹地打听庾知翡的身份来历,庾知翡不设防地全盘托出,说自己娘家从商,嫁了另外一家商户,半年过去还未有孕,说得头头是道。 只有一旁玉棠知道,全是胡邹。 “见过庵主,这位是庾娘子,嫁入夫家半年未曾有孕,求子心切,望庵主怜悯其不易,为其赐福。” 终于,目的地到了,净月向庵主施礼以后,向庾知翡使了个眼色。 庾知翡轻轻勾唇,取下了头上帷帽,露出真容。 净月与庵主面露惊艳之色,而一侧屏风后也突然传出异响。 见庾知翡主仆望了过去,庵主轻咳一声,柔声道: “许是狸猫碰撞到了桌椅,无需在意,施主仙姿玉色,难得一见,送子娘娘定然愿意为施主送子,只是……” 第51章 祁闻野的,等于她的 “…若想求子灵验,需得沐浴斋戒后,独自在祈福室内虔诚祷告三日,期间除了日常送饭的净月外,他人不可擅入,包括你的丫鬟、夫君等等。” “否则不仅会前功尽弃,还会惹送子娘娘不喜,终生难得有孕。” 庵主声音逐渐严肃,高高在上的姿态,竟与主殿内的泥塑神像极为相似,但…… 皮相可以模仿,神韵差之千里。 庾知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脱口而出,“我愿意!” “小姐,不可……”玉棠微急。 虽然小姐有莫测手段,但毕竟只是一人,两人分开三日,还不知这别有用心的庵主会使出什么手段? 庾知翡佯装恼怒地看了她一眼。 “玉棠,你不过一个丫鬟,莫不是之前路上为防意外让你与我同睡一屋,给了你错觉,如今竟敢逾越主子了?” “我意已决,你只需要听从就行了,静莲庵是清净之地,不过三日而已,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但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等回府之后我定然立刻将你发卖!” 玉棠愣了一秒,随后低头道: “…玉棠都听小姐的。” 庵主与净月对视一眼,双双露出笑意。 这新妇有够蠢的,如此盛气凌人,把唯一的丫鬟都得罪了,若是出了事,这丫鬟估计也不会伸手相助,说不定还要落井下石。 但对她们来说,却正正好。 “那我便带施主去沐浴更衣,准备准备,待明天凌晨,便可开始求子仪式。” 净月领着庾知翡主仆两人刚刚离去,下一秒,屏风后走出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 庵主眼神嫉妒,阴阳道: “不过一个貌美新妇而已,师兄就激动到失了态吗?” 男人急忙将庵主搂入怀中,嘴巴像抹了蜜一样,柔声诱哄。 “师妹哪里的话,我就是喝茶时不小心烫了嘴,那新妇虽然貌美,但也只是我们师兄妹两人往上爬的工具而已,她们都是过客,只有师妹是我唯一的家。” “师兄只是可惜,这等容貌的女子竟然只嫁入了一个商户之家,真是暴殄天物,若是官宦人家……” “那我们一直盼望的权利与富贵,岂不是触手可得?” 闻言,庵主也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这浮山县太过偏僻,以至于我如何潜心经营,这静莲庵始终名声有限,无法将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引来。” 男人出言安慰:“师妹莫急,我们想要的迟早都能得到,急的是师兄嘴里这烫伤,需要师妹的玉液来润一润……” 殿内响起奢靡之音的同时,庾知翡也来到专门的净室。 “这浴池内的花瓣,都是每日凌晨新鲜采摘而来,集天地之灵气,可去除施主体内浊气。” “等施主沐浴完毕,可在用了午食后暂且于耳房内小憩,待到傍晚,贫尼便会带施主前往祈福室……” 净月细细叮嘱流程,庾知翡也做出一副专注倾听的模样。 等净月离去后,玉棠立刻上前,“小姐……” 庾知翡及时制止,随后看了看门外,示意她隔墙有耳。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你既是我的丫鬟,听从我的吩咐便是了,若我能成功有孕,回府之后未尝不可禀了夫君,纳你做个妾室。” “行了,为我更衣吧。” 玉棠语调微微上扬,“玉棠一切都听小姐的。” 等沐浴的水声响起,在门外偷听的净月终于离去。 她来到庵主殿内门外,听到里面的此起彼伏的呻吟,眼底不由得浮现水色,将门轻轻推开一个缝隙,看着那交叠的两道身影,声音故意拔高两度。 “师父,庾娘子已经安置好了,她那丫鬟听说主子有孕后愿意将她纳为妾室,也十分欢喜地应了,未有其他异常。” 庵主无暇顾及其他,飞快应了一声后,便打发净月离开。 未曾看到,透过门缝,她那师兄和自己弟子净月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彼此都懂的默契与暧昧。 净室,庾知翡是真的脱衣下了水。 “这浴池不错,可惜清平巷的那处房屋到底还是小了一些,做不到如此享受……” 朦胧热气中,庾知翡靠在池边,四肢舒展,由玉棠清理秀发。 玉棠道:“小姐虽没有,但我记得王爷在皇城郊外是有处温泉院子的,小姐偶尔借用一下,想必王爷也不会在意。” 庾知翡眼睛一亮。 是啊,祁闻野命都是自己救的,那他的,不就等于是自己的吗? “到时候带你和玉秀一起去。” 庾知翡愉快的决定。 玉棠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倒是一时忘了担忧。 等泡够了,庾知翡起身穿衣时,叮嘱玉棠道: “今天晚上你什么都不用管,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便好,等到明日见到玉秀,便和她一起来找我吧。” 玉棠点头应是。 到傍晚时分,净月果然出现了,交代玉棠不要待到客房不要擅自行动之后,便把庾知翡带走了。 “净月师父,庵主的法号可是妙真大师?” 路上,庾知翡突然出声询问。 净月动作一滞,随后语气试探道:“施主怎会得知妙真大师的名讳?” 庾知翡勾唇。 “净月师父不知吗?妙真大师可是皇城普陀寺渡远大师的师妹,我也是之前随长辈前去拜访时偶然得知的。” “但渡远大师只说妙真大师在静莲庵修行,不知与庵主是否为同一人?” 净月松了口气,语气含糊道: “没错,庵主就是妙真大师,但她如今已改了名号,自称定慧,施主以后可不要叫错了。” 庾知翡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等到了偏僻安静的祈福室后,净月又交代了一番三日内不可踏出房门的要求后,便匆忙离去了。 庾知翡看了看如女子香闺般的摆设,撇了眼墙上的送子娘娘挂像,又闻了闻桌上留有香灰的铜炉,淡淡吐出一句,“原来如此……” “师父,大事不好啊,那妙真大师竟是皇城普陀寺渡远大师的师妹!” “久闻渡远大师乃皇族贵胄的座上宾,若是被他知晓妙真大师……” 净月匆忙找到庵主,语气难掩焦急。 庵主定慧心中一惊,也是瞬间冒了冷汗,但一旁的阴柔男子却在停顿两秒后,立刻击掌称好。 “师妹,妙啊,我们想要搭上名门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52章 “送子”真相 天黑之前,净月送来饭食。 “祈福不需要避免食用荤腥吗?” 庾知翡看着盘中肉片,漫不经心询问。 净月熟稔回道: “怀孕生子需要充足营养,送子娘娘不会介意的,施主吃饱喝足,才能更加用心不是吗?” 她话里似有深意,但要是深究,又显得过于肤浅。 庾知翡笑了笑,道: “净月师父信奉送子娘娘多年,听你的话准没错。” 话落,便动筷用起了饭菜。 净月目露满意,一边等庾知翡用饭,一边拿出一根香,在香炉中点燃。 不待庾知翡询问,便主动解释。 “这是静神香,可让施主凝神静气,更加专注虔诚。” 庾知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等她吃饱好,净月便立刻收了碗筷,留了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庾知翡退了推门,果然,从外面锁上了。 她叹了口气,来到送子观音像前,喃喃道: “人心复杂,有所求,便有所欲,都以为神能满足一切愿望,但陷阱和馅饼往往同时存在……” 那张看似香软的床榻,又承载了多少人的眼泪与恶念呢? 片刻后,门外的锁开了,一个阴柔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庾知翡,嘿嘿笑了两声。 “这张脸,可真是我亲过里面最好看的那个呢……” 他伸手摸向庾知翡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眼前一黑,面部像是被水包裹了一般,窒息感传来。 “唔唔!” 他死命挣扎,直到快失去呼吸时,耳边响起一道宛如天籁的女声。 “够了,放开吧。”庾知翡淡淡道。 水鬼书生松开男人面部,飞进桌上的茶水中,又开始了碎碎念,“用我的时候就把我放出来,不用我的时候就嫌我话多,你这个女人,真是无情……” 庾知翡闭眼忍耐,还是忍不了一点儿,吐出“聒噪”两字后,又把他塞进了簪子。 死里逃生的阴柔男人猛咳几声后,恢复了呼吸,抬头看向庾知翡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明明闻了催情香,怎么还能清醒着?还有刚才那是什么……” 庾知翡将茶水倒掉,重新换了一杯后,才淡淡道: “如果你只会问这些毫无意义问题的话,那就该轮到我来问了。” “妙真大师在哪里,你和庵主什么关系,你们一起合伙,到底祸害了多少前来求子的妇人?” 阴柔男子心下震惊,面上却丝毫不发,反而还叹了口气,无奈道: “夫人不必咄咄逼人,我和前来求子的其他夫人都是你情我愿的,她们夫君不能生育,又苦苦想要一个孩子,我满足他们的愿望,两相欢喜。” “夫人若是不愿意的话,直说便是,我一向君子,自是不会勉强。” “但其他的话,我是真的听不懂了,妙真大师不就是庵主吗?又何来两个称呼?” 话虽如此,但他却一直不着痕迹靠近庾知翡,背在身后的袖子里,还藏了一张沾满了迷情药粉的帕子。 那是他为了以防万一备的,以前从没用到过,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庾知翡眼中闪过不耐。 “既然你这么嘴硬,那就把你打软了再说!” 她手一挥,一道劲风吹过,将阴柔男子的身体重重扫落在地。 男子愤愤起身,却在看到地上躺着的另一个自己时,面色大变。 “那是我?可我不是在这里吗?这……” 庾知翡将他的生魂吸到面前,迫使对方跪下只能仰头看着自己时,这才满意笑了笑。 还是这个姿势顺眼些。 “生魂离体,你的肉身就会变成活死人,七日之后若不能回去,便是鬼神难救,所以,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庾知翡居高临下,眼神漠然。 男子还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就是蠢了! 他急忙跪伏在地,声音颤抖道: “大师饶命,小人也是被迫啊……” 原来,他叫定心,和庵主定慧一样,都是妙真大师在九年之前,因心软而收养的孤儿。 因为长相阴柔,自小就被上山的施主当成女子,常常因为被误认惹出笑话,那些人不过一笑而过,他却因为心思敏感,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因此逐渐心理扭曲。 终于,在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故意占便宜后,他决定要报复。 正巧男人有一位温婉大方的妻子,又正巧因为无子而困扰,他便故意引导那位妻子,说静莲庵有求子娘娘庇佑,若能在庵内住上一段时间修身养性,说不定便能怀上孩子。 女人信了,结果可想而知,定心用下三烂的手段奸辱了她。 碍于名节,女人只能忍气吞声,隐瞒此事,谁知道回府不久后,还真查出了孕脉,于是为了堵住定心的嘴,不得已奉上金银珠宝,让定心从此以后不能再提起此事。 女子有孕一事传出,静莲庵名声大噪,妙真大师虽奇怪,但也只以为是巧合,殊不知…… 定心在将那些钱财偷偷挥霍后,生了更大的念头。 他先是哄骗了一直暗恋他的师妹定慧身子,许以富贵利诱,将定慧也拐上了自己的贼船,然后与定慧一起,暗度陈仓,偷偷物色合适人选,做起了“送子”的勾当。 那些女子为了隐瞒,只能受两人威胁,不断拿出钱财消灾。 当然,也有无法忍受被辱,选择寻死的,但毕竟只是一二之数,没暴露两人,他们自然也不在意,继续我行我素。 但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他们频繁的动作,还是被妙真大师给发现了……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自是想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但师妹却不愿意放弃到手的富贵与权利,未与我商量,便私自设计囚禁了师父,并以庵主自称,不轻易与外人见面,故意降低师父存在感。” “我试图劝说师妹放了师父,却反被师妹威胁,只能为了师父安危,成了她手中工具……” 定心面有戚戚,倒真是一个为了师父忍辱负重的好徒弟。 第53章 不孝孩子呼呼大睡 说谎的最高境界,便是真话掺着假话,只要信了一句,那剩下的自然就从假变成了真。 不过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她怎么忘了? 庾知翡低头喝茶,隐去眼底讥诮,“所以,你不知道妙真大师所在何地喽?” 定心言辞恳切。 “师父的位置只有师妹知道,但师妹性格狡诈,谎话连篇,若是大师找上门,估计她会咬死了不知道,甚至还会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庾知翡轻笑一声,放下茶杯。 “你的谎言,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已经是上等,那些被欺辱的妇人愿意忍气吞声,你这张嘴的功劳绝对少不了。” “但你既然都喊了我大师,那又岂知我没有鉴谎的手段?” 定心急忙低头,声音无辜。 “大师手段厉害,自然有能力做到,但定心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便让我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瞧着对面的人开始赌咒发誓,庾知翡失笑。 别说,看人撒谎还是挺有意思的,但她不能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免得耽误了自己的养生觉。 “行了,你不用继续说了,我来说。” “你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前面都是真的,但后面,从妙真大师发现一场开始,全部都是假的!” 在定心阴晴不定的眼神中,庾知翡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 “从你欺辱第一个妇人开始,你就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妙真大师察觉,于是……” “借由每日奉茶的机会,把慢性毒药一点点放入茶水中,亲眼看着妙真大师喝下,成了你的必修课。” “妙真大师只放你孝心,又怎知你想要她的命呢?” “是你口中性格狡诈的师妹定慧发现之后,顾忌往日恩情不愿伤害妙真大师,但也不愿意伤害你,于是将中毒已深的妙真大师藏了起来。” “你气恼师妹定慧的心慈手软,但又需要她在明面上为你做事,于是你假装妥协,但私底下却偷偷跟踪她,找到了妙真大师的位置,但你没有立刻动手,因为……” “你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师妹定慧和妙真大师一起送入黄泉!” “我说的可对?” 定心咬唇,眼神幽怨地望向庾知翡,露出自己雌雄莫辨的侧脸,“大师既然存心定罪于我,又何必找其他借口?左右不过是定心命不好,注定飘若浮萍,无以为家……” 竟是知道解释无用,开始勾引庾知翡了。 可看着这张脸,庾知翡只觉得辣眼睛,他没自己长得美,也没有男子气概,那阴柔忧郁的做派,倒像是宫里的太监!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就废物利用,为我做点儿贡献吧。” 庾知翡伸手,把定心的魂魄团吧团吧挤着丸子。 定心终于知道怕了,哭着祈求说他绝对不会撒谎了,可是,不管他有没有撒谎,都不妨碍庾知翡吃他! “这床…算了,还是换个房间睡吧。” 庾知翡看了一眼床铺,目露嫌弃,打着哈欠出了门。 次日一早,净月准时来送饭菜。 比起昨日的晚饭,这早饭明显丰盛了不少,连碗筷都是双人份的,显然,她什么都清楚。 “什么庾娘子,分明是个小浪蹄子,明明师叔后半夜都会去找我的,昨晚却被缠得脱不开身,气死我了,不行,我一定要给她个教训才行……” 净月一边抱怨,一边推门。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男女相拥的画面,却一眼看到了地上早已僵硬的师叔尸体。 “啊!” 净月又惊又怕,手里的食盒也落了地,菜汤撒得哪里都是,污了衣角也未曾在意。 颤抖着确认定心已死,也没发现庾知翡的身影后,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踉跄着去找庵主定慧了。 定心的死,没引起什么波澜,因为定慧不敢公之于众。 得知消息后她不过失神痛哭了片刻,便让净月帮忙,一起遮遮掩掩地把定心的尸体搬到了后山,挖了个坑埋了。 “师父,师叔他一定是被那个庾娘子害的,我们要找到庾娘子为他报仇啊!” 看着被泥土一点点掩埋的面容,净月愤怒握拳。 定慧面色复杂,似解脱,又似悲痛,良久才道: “比起已死之人,还是先找到庾娘子吧。” “她们主仆二人被请入庵内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过,若她们在庵内出了事,我们两个也跑不了。” “还不如将一切事情到推到贼人身上,安抚庾娘子,让她瞒下此事……” 净月难以接受,“那师叔就白死了吗?” 定慧眼神空洞。 “他作恶多端,迟早有此一遭,我知道他哄骗了你,但……” 净月根本听不下去,她只知道,定慧不愿意为定心报仇,亏她以前还嫉妒定慧,因为定心不让她在定慧面前暴露两人关系,让她觉得自己在定心眼中没有定慧重要。 “够了,师父不想为师叔报仇,我来!” 愤怒留下这句话后,净月转身跑走了。 定慧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傻徒弟,真以为定心在乎过你呢,如果那也算是喜欢,那他喜欢过的人简直太多了…… 庾知翡本想睡到自然醒,没想到却被脸上的痒意生生逼醒。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拿着一根鹅毛,锲而不舍“骚扰”她的祁闻野。 “怎么是你来了?”庾知翡脱口而出。 她让玉秀拿走的那封信也没写什么,只说静莲庵的事情比较复杂,但浮山县的县令不可信,让祁闻野动用一下关系,找个靠谱的官员过来处理。 但来的人怎么会是祁闻野呢? 祁闻野盯着一双黑眼圈,衣角也沾了尘土,闻言语气幽幽道: “你说呢?” “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做家长的本来就不放心,结果孩子还写信求救,这让家长怎么能坐得住?” “未免夜长梦多,自然是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营救,慌得搜遍了整座山,结果呢……” “不孝孩子呼呼大睡,比隔壁圈里的猪都香!” 他眼神里的幽怨突破天际,活脱脱一个怨夫! 第54章 我徒弟净月年少不知事 “什么孩子跟家长的,听不懂。” 庾知翡起身,把碍事的祁闻野推到旁边,一边用玉棠端来的水洗漱,一边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找个善后的,你自己非要来能怪谁?” 祁闻野差点儿郁闷到吐血。 是啊,能怪谁?要怪就怪太过在意小满的自己! 他双手一摊,毫无形象地倒在床上。 “既然没我事儿了,那我就睡了,除非天塌了不然别喊我。” 庾知翡把用完的帕子扔到盆中,准备嘲笑祁闻野两句,结果转头一看,他竟然睡着了。 没有掩饰的黑眼圈,和满脸的疲态,就这么映入眼帘。 靠在门上的玉秀也直打哈欠,迷迷糊糊地抱怨道: “我昨日回到皇城天色已暗,本想凌晨再报,没想到王爷还没睡,而且看了信之后非要连夜出发,一路上快马加鞭,好悬没被千里马颠散架,到了之后得知玉棠没和小姐在一起,又是命人搜山,又是亲自带队的……” 庾知翡眉眼柔和。 祁闻野虽然傻了一点儿,但作为合作伙伴,的确挺让人心安的。 她走到床边儿,牵起祁闻野的手吸取煞气。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能来,我很开心。” 已经陷入沉睡之中的祁闻野眉目舒展,似乎做了美梦。 玉棠玉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退了出去,但庾知翡并未待太久,煞气吸够就出去了。 “玉秀,你也先去休息吧,静莲庵的事情,等你们醒来再解决不迟。”庾知翡道。 玉秀也没有推辞,她确实累了。 虽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但比起祁闻野,她多了一程路,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有倒下。 不远处,就是昨晚定心死亡的房间。 玉棠主动道: “王爷带来的人围了整个静莲庵,确定是香客的已经放他们离开了,现在庵堂内除了原来的尼姑,就是王爷的人。” “除此之外,净月师父方才试图擅闯行刺小姐,被暂时关押,庵主并未有所异动,但我们在后山发现了刚被掩埋的一个男子尸体……” 庾知翡点了点头,对祁闻野的行动力还算满意。 至于查案的事情,她就不感兴趣了,全交给祁闻野善后就是,她来静莲庵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双响钟。 回到客房,从行李中拿了几颗药丸后,庾知翡便带着玉棠一路前往静莲庵西北角,在一个近乎废弃的茅房后面,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窖。 庾知翡不想下去,就让玉棠下去把人带上来。 “妙真大师,久仰。” 看到双腿因为毒素堆积不能行走的妙真大师时,庾知翡略微松了口气。 毒入经脉,她带的药可解。 “施主是……” 三月不见天日,妙真双眸被刺激到流泪,只觉得眼前女子背后金光环绕,宛如仙女降临。 庾知翡自我介绍。 “我是庾知翡,略懂医术,也略懂玄术,受渡远大师之托,前来解妙真大师死劫。” “这是解毒丸,一粒便可解大师身上毒素,但已经遭受毒素侵蚀的经脉,还需要辅以其他汤药,才能在一日之后逐渐恢复知觉。” 妙真没有犹豫吞下解毒丸,感受到体内变化后,瞬间大喜。 “多谢庾大师救我性命!” 庾知翡摇头,“妙真大师若是想要感谢,那便去谢渡远大师吧,我此行前来,渡远大师已经允了我报酬,不知双响钟可在大师手中?” 妙真恍然大悟。 原来渡远师兄竟是用双响钟换了的她的命,但双响钟她拿来无用,能化解她的死劫也算物有所值。 “在的,但它被我放置在主殿之内,需要前往取下……” 庾知翡果断让玉棠扶起妙真,一路前往主殿,路上被不少弟子看到,面露惊愕。 到了地方,妙真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少,看到主殿的泥塑佛像被换成了送子观音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那两个孽徒……” “当年南方水患,灾民无数,我怜悯二人失去父母亲人,别无依靠,破例将他们收入庵堂,虽是弟子,却与亲生无异,没想到他们竟背叛了佛祖,还被欲望和贪婪支配,做出这等错事!” “可惜我发现得太晚了,已有不少施主受害……” 说着,她心痛留下眼泪,既是为了两个徒弟,也是为了无辜受害的妇人。 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她们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站稳脚跟而已,却被孽徒利用…… “殿内房梁上挂着的两个铃铛,便是双响钟。” 妙真忍着难过,指向头顶。 庾知翡了然,原来在这里,怪不得自己之前没有发现。 她一个用力便轻松跃起,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将那两个铃铛拿到手中,清理掉表面灰尘,确定是法器后,庾知翡便收了起来。 “多谢妙真大师成全。”庾知翡道。 妙真摆手,“这是施主该得到的,不必谢,只是,来时路上看到许多护卫,是施主已经报了官吗?那我的那两位孽徒……” 庾知翡正欲解释,庵主,不,定慧却突然走了进来。 妙真看着素日最疼爱的徒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虽是徒弟做错了事,可她心里清楚,若没有她的忽视,徒弟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定慧走到妙真面前,突然跪下。 “不孝徒弟拜别师父!” “师父当初的救命之恩,徒弟没齿难忘,师父不必自责,是徒弟被情欲迷了眼,误了自己,也误了旁人,徒弟也会担起责任,绝不逃避退缩。” “望师父之后保重身体,恕徒弟以后不能在您面前尽孝。” 妙真听完瞬间泪流满面,因为她看得分明,徒弟已心存死志,激动之下,竟直接晕了过去。 等玉棠把妙真带走后,定慧看向庾知翡。 “我有一问,可否请庾小姐帮忙?” 庾知翡干脆道:“没错,我杀的!” 定慧愣了一秒,随后失笑摇了摇头。 “不,我想问的问题不是这个。” “我徒弟净月,她年少不知事,所做一切,全是被定心蒙骗,且她只是做些端茶递水的小事,未曾犯过大错,所以……” “能不能请庾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她?” 庾知翡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 “你那么护着她,她可知道自己是你的嫡亲胞妹?” 第55章 双响钟和摩斯密码 一直冷静自持的定慧,因为庾知翡的话变了脸色。 她急忙摇头解释道: “不!庾小姐误会了,净月只是我的徒弟而已。” “她原先只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小乞丐,讨食到了静莲庵附近与我撞见,因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心生怜悯,于是将她收入庵中,成了我的徒弟。” “这是五年前的事情,庵中同门都知晓的,师父也记得……” 可反应过度下的解释,本身就是一种掩饰。 庾知翡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 “你可知,渡远大师为何会拜托我来解你师父的死劫?那自然是因为……” “我的本事足以和渡远大师相提并论,甚至是,他不如我。” “你是九年前来到静莲庵的不错,净月是五年前成为你徒弟也没错,但这和她是你的妹妹并不冲突。” “不过是当年逃难时,你与父母意外失散,为了有口饭吃,你谎称父母亲人全部去世,因此得妙真大师怜悯,进入静莲庵,但五年前,你意外遇到净月,认出她是你家中最小的幼妹。” “从净月口中得知家人已全部去世后,你便下定决心保护她,但往日谎言难改,于是你只能将她收为徒弟……” 定慧心中再无侥幸,无奈苦笑了一声。 “原来庾施主和庾娘子这两个称呼都错了,我一改称您一句庾大师才对。” “净月是我的妹妹的不错,遇到她之后,我只想弥补她多年的流浪与苦楚,养得她越发天真,才让定心暗地里背着我偷偷将她哄骗了去,是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她。” “如今定心已死,我自知罪孽深重,但净月年幼……” 庾知翡打断她的话,双眸洞悉一切。 “年幼不是作孽的理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是否有罪自有律法惩戒,你还是先反省一下自己吧。” “你是对妙真大师网开一面没错,对亲妹的爱护之情也令人动容,但……” “定心的利诱你真的没有动心过吗?你有无数次提醒那些无辜妇人的机会,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们落入定心的魔掌,在她们想要自救的时候,又貌似好心地劝说她们息事宁人,有子万事足。” “你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在我看来,你比定心更加虚伪,恶心。” “还有,从我口中得知妙真大师是渡远大师的师妹后,定心出主意,等妙真大师去世你们两人就假借投奔之名前往皇城,在普陀寺重复你们的合作时,你不也同意了?” “我不在妙真大师面前点出来,不过是念及妙真大师身体未愈,不愿她再受重创罢了。” 知道徒弟走错路虽心痛,但总比知道徒弟默认自己的死亡好一点。 妙真大师的死劫,虽和定心有关,但有直接因果的,还是她这个最疼爱的徒弟。 定慧失神后退两步,面色惨白,辩无可辩。 “…庾大师果然厉害,竟什么都知道……” 她本想搏一搏,试图在保全净月的同时,为自己争得一条活路,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庾知翡转身走出大殿,“你好自为之吧。” 不过一个过客而已,还不如研究一下刚到手的法器来得有趣。 傍晚,祁闻野终于醒了。 揉着太阳穴出门找人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树下凉亭内的庾知翡。 “你对着两个破铃铛看什么?” 庾知翡瞥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桌面,认真道:“这不是破铃铛,是渡远大师所说的法器双响钟。” 祁闻野惊讶。 “这就是那什么法器?可看起来就是两个铃铛啊?” 他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惊奇道:“嘿,还是坏的,里面连铜坠都没有!” 看来他坚定相信科学还是对的,什么死劫法器的,都是托词! 不过渡远那秃驴也太扣了吧?他家小满辛辛苦苦跑这一趟,破了这么个大案,竟然只拿两个坏了的铃铛当报酬! 庾知翡拿起另外一个铃铛,也摇了摇,神奇的是,祁闻野手里的铃铛竟然响了起来。 “这……” 祁闻野一头雾水,惊疑不定地把铃铛翻来覆去检查了遍,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庾知翡解释道: “这个双响钟是用来通信用的法器,摇动其中一个,另外一个铃铛就会响起。” “如果提前约定好暗号,就可以通过它们让两个人进行远程交流,但太复杂的估计就不行了……” 祁闻野却不服气。 “怎么不行了,你听过摩斯密码没有?” 庾知翡挑眉,“磨死密码?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法,算了,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我给你示范一下……” 祁闻野只是想举两个例子,但随口提到的对应拼音和数字,庾知翡竟然一次就记住了,甚至还举一反三,很快就把祁闻野高中时期因为装酷学习的那点儿知识给全部掏空了。 “不是,你这么快就记住了?不觉得离谱吗?” 祁闻野震惊,祁闻野不解。 原本在他眼里,小满就是个喜欢立人设装高冷的小女孩,但现在突然发现,小女孩是个天才,好像…… 比他还聪明的那种。 “不是很难,但这个…摸…摩斯密码,确实挺适合双响钟的。” “正好我们一人一个,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不用劳烦玉棠玉秀来回奔波了,直接用它联系你就行。” 庾知翡把其中一个铃铛塞到祁闻野手里,拿起另外一个,起身吃饭去了。 没注意到她的一句“不是很难”,在无形之中往祁闻野身上插了一箭。 “呵呵,不是很难?那我当初学了整整三天,练习了一周拿出来装B还不小心出错被人指出来算什么?算我善吗……” 祁闻野喃喃自语,状若疯魔。 玉棠把碗筷备好,探头看了屋外一眼。 “王爷怎么了?不饿吗?” 庾知翡悠然拿起筷子,不以为意。 “无事,不用管他,等他自我调节完后会来的。” 果然,不到两分钟,祁闻野就自己过来了,化悲愤为食欲,抢了庾知翡两块肉,庾知翡也没计较。 但祁闻野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想不起只能作罢…… 第56章 小满要去?那他也去 刚吃完晚饭,高德来了。 “见过王爷,庾大师。” “犯人定慧已经交代了所有案件经过,并提供了一份受害妇人名单,正巧浮山县令得知王爷到来的消息,前来静莲庵觐见,得知此案后,大为震怒,决定明日一早便将此案公之于众,并告知受害者妇人家属。” “属下特来请示王爷……” 祁闻野皱眉打断。 “等等,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这个案件公之于众了?还告知家属?这不是逼着那些妇人去死吗?” “那个浮山县令干什么吃的,以前是个聋子瞎子,现在倒是想起自己的职责了?” 高德低头,“属下也觉得不妥,所以才来请示王爷,寻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但浮山县令的提议是常规流程,细究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对那些受害的妇人来说,无异于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如何有脸面对父母婆家,在世间立足,还有那“求子”得来的孩子…… 祁闻野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麻烦”,但还是在片刻后想到了解决办法。 “你带一群人,亲自一家一家的通知!” “通知时除了受害者的夫君外,不能有外人在场,避免内情被他人知晓,若妇人想要离开夫家,便做主夫妻和离,确保受害妇人平安离开,至于孩子……” “若妇人自愿带走抚养,便给他们十两银子,不愿意带走并且非夫家亲生的,就接去潜龙卫吧。” “夫妻二人都不愿意和离的,那就不必多言,让他们自行处理。” “除此之外,对外不要公开此案细节,只说,定心定慧是江湖盗贼,借由妇人上香之际偷盗了她们的财物,你上门是为了一一返还……” 等高德点头离开后,祁闻野一扭头,发现了正盯着他的庾知翡。 “怎…怎么了?” 祁闻野被那眼神一看,顿觉全身不自在。 庾知翡上下扫了他一眼,才道: “只是有些感叹,若没有被身体拖累,你定然也会是人中龙凤。” 有钱,有人手,现今连智谋都如此出色,怪不得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如今看来,这外面关于他的不利流言,估计大部分都是假的。 祁闻野不服,“本王现在也是人中龙凤啊!” 不是他吹,他这张脸,可是兄弟几个里最帅的那个了,也就是这些年才低调了一些。 庾知翡轻笑一声,移开视线。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之前让玉秀传信,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浮山县令。” 话落,她把之前从土地庙里得到的信件和玉镯都交给了祁闻野,并道: “之前到了浮山县后,因为一个黑店见到了浮山县令,此人确实有些古怪。” “至于他背后的人和事情……” 祁闻野只是匆匆看了两眼,便面色阴沉地将信合上。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处理,回到皇城之后,你就当不知道。” 庾知翡点了点头。 她本来就不想管,要不然也不会找祁闻野派人来善后,但现在,善后的变成祁闻野本人了。 “没其他事情我就去睡了,明日还要为妙真大师准备汤药。” 庾知翡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走人。 祁闻野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又要睡觉?可是我才醒啊……”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落,人已经走远了,只留给祁闻野一个无情的背影。 祁闻野被气笑了,“呵!干得漂亮!” 半小时后,刚躺到床上的庾知翡听到了突然响起来的铃铛声,接连不断,宛如魔音灌耳。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庾知翡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发去信息,“你睡不着就别睡,再吵我现在就过去弄死你!” 之后祁闻野才终于消停。 次日一早,祁闻野来找庾知翡,前脚刚踏进去,一道死亡视线就望了过来,他落下的脚步瞬间就不那么坚定了。 哇,小满看起来好生气的样子?至于吗?不就是试了下传信铃铛吗? 庾知翡轻哼一声,把药包递给玉棠。 “拿去给妙真大师吧,煎完服下双腿就能恢复知觉了,剩下亏空只能慢慢将养。” 玉棠起身离开,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庾知翡和祁闻野。 祁闻野摸了摸耳朵,到底还是问出口。 “你准备什么时候返回?” 庾知翡挑眉,“后日就是春日宴,我会准时参加,以防路上出现意外,午饭后就会立刻出发。” 但祁闻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春日宴?昭华皇姐举办的那个无聊相亲宴?你现在,应该不太适合去吧?” 庾知翡勾唇,“我去是为了看戏的,顺便先向端仪郡主收取一些利息。” 往年这个时候,端王府都会收到昭华长公主送来的春日宴请柬,但祁闻野每一次都婉拒了,这次既然小满也去,那他去凑个热闹也未尝不可…… 祁闻野当即决定,“午饭后我们一起动身!” 高铁幽灵似的现身提醒。 “主子,高德还在一家一家上门善后……” “哦,差点儿忘了。”祁闻野上前拍了拍高铁肩膀,“让高德不用那么急,本王先走一步,他解决完之后再回皇城便可。” 高铁叹了口气。 摊上一个不省心的主子,还能怎么办? 可惜这趟卫星没来,不然看到主子如此任性又幼稚的样子,定会欣慰吐出一句,“好久没看到主子这么开心了……” 午饭后,庾知翡向妙真大师告别,准备返回皇城。 但不知浮山县令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一早侯在了静莲庵门口,庾知翡和祁闻野刚出现,就立刻迎了上来。 “下官浮山县县令,拜见端王爷。” “王爷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但静莲庵条件有限,还请王爷移步县衙,让本官有机会好好招待……” 祁闻野冷声打断,“不必,本王已经准备起程返回皇城,你让开别挡路。” 浮山县令面色一滞,却不敢露出不满,赔笑着让到了一边儿,目送祁闻野与庾知翡一前一后离去。 “呸!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王爷而已?嚣张什么?倒是那医女,没想到还挺得端王重视,竟允她只落后半步,幸而我当初没有强行为难于她。” “至于这静莲庵……” “竟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这一招!好在阴差阳错吸引了端王的注意力,也算是歪打正着,接下来,只剩下端王那几个手下了……” 人走远了,浮山县令这才敢大放厥词。 等他回到县衙后,心腹匆忙跑来,“大人,牢房里那个叫净月的尼姑说要和你做笔交易……” 第57章 先留他们一条命 浮山县三十里外的官道,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相伴而行。 打头的马车内,庾知翡接过祁闻野递来的茶,浅尝一口后,才把剩下的也喝了。 “端王殿下把我的丫鬟撵走,难不成是为了亲手给我倒水端茶?” 庾知翡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对面男人。 祁闻野面色严肃,顺手把茶水填上,语气认真道: “当然不是,我来找你,是因为有正经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看他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庾知翡微微挑眉,身体靠向后面软垫,“洗耳恭听。” 祁闻野组织了一下语言,张嘴道: “那个,其实自古以来,所谓的神鬼怪谈,都是人们在面对未知事物时,因为恐惧或好奇,所强行编造的虚假故事……” 庾知翡挑眉,刚准备开口,突然神情一动,看向马车外面。 几乎同一时间,马车一个急刹停下,玉秀警惕声响起,“什么人?!” 陌生大汉的嚣张笑声响起。 “我们兄弟缺钱缺女人了,正巧你们送上门……” 祁闻野没有丝毫准备,身体猝不及防之下就顺着惯性往旁边一歪,他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伸手乱抓,寻找东西稳住身体,最后身体是稳住了,但…… “你…你能忘记现在看到的一切吗?” 祁闻野半跪在庾知翡面前,烫手一样把双手从庾知翡腿上移开,耳根却已经红透了。 妈呀,太社死太尴尬了,抱住小满的双腿不说,脸还埋了上去,关键是还跪了…… 一想到刚才那兵荒马乱的一幕,祁闻野就恨不得用脚趾扣出一座城堡,把自己藏进去。 庾知翡视线从祁闻野身上掠过,戴上帷帽起身淡淡道: “我去看看外面的不速之客。” 看到庾知翡走下马车,祁闻野尴尬又好奇。 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马车外,玉棠玉秀一左一右,默契挡在马车前面,高铁也弃了后面的马车,守在马车后面,防止敌人绕后。 “怎么还多了个男人?” 领头的贼人正疑惑呢。 掏钱的雇主说了,目标是一个小姐,顺带两个丫鬟,他们一路追赶,奈何普通的马,就是追不上汗血宝马,无奈只能埋伏在浮山县外,等到目标返回皇城就一路跟踪,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偏僻地后才动手。 现在多了一个男人,那雇主的钱就少了些…… “小姐,你怎么下来了?不过十几个匪徒而已,我和玉秀就能对付……” 见庾知翡出来,玉棠急忙道。 庾知翡目光从十几个蒙面匪徒的身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们可不是普通匪徒,而是别人雇来的杀手。” 为首大汉眼神微闪,大笑道: “什么杀手?我们这群兄弟可是这浮山县出了名的山匪,你们遇到我们就自认倒霉吧!现在……” “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老子就考虑考虑放你们一马。” 他上下打量着庾知翡,目光淫邪。 雇主只让杀人,没让做别的,但他们跑这一趟总要收些利息,这小姐身段曼妙,肤如凝脂,定然嫩得能掐出水来,反正都要死的,不如死之前让他们爽一爽。 庾知翡冷笑,“你们现在投降,我也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十几个蒙面贼人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听的笑话。 一个娇娇小姐竟然也敢大放厥词,这是根本没认清楚状况啊,但这样也好,待会儿挣扎起来的时候,就更好玩了。 “兄弟们,上!” 为首大汉一声令下,十几个贼人便以包围之势冲了上来。 高铁抽剑逼退一人,高喊道: “这是端王座驾!不管你们是真土匪假土匪,即刻退去既往不咎,否则格杀勿论!” 贼人们动作一顿,不由得看向为首大汉。 一个小弟询问,“老大,那真是端王吗?那我们……” 为首大汉强自镇定。 “端王是皇族贵胄,出行都有数不清地下人跟着,怎么可能这么低调?他肯定是在诓我们,大家不用管,直接上,做完这一单,我请大家喝酒吃肉!” 众人再无怀疑,一拥而上,结果很快就被打脸。 无论是高铁,还是看似单薄柔弱的玉秀与玉棠,全部都是以一敌三的高手。 眨眼之间十几个贼人便只剩下两三个还勉强站着,其余人不是重伤,便是惨死。 为首大汉见状不妙,果断跪下求饶。 “住手啊!我投降,我坦白,我们的确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杀你们主仆的……” 祁闻野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从马车里下来,刚一落地,就听见了大汉的话,眉眼一冷。 “高铁,拖下去给本王审问清楚!” 听到这自称,大汉面色一白。 怪不得这丫鬟护卫功夫顶尖,原来真的是端王殿下,早知道就不接这一单了,现在好了,估计他也马上要步入黄泉了…… 庾知翡开口叮嘱,“先留他们一条命。” 高铁点头后,带着那两三个男子进了树林,以他们潜龙卫的手段,自然能撬开这些人的嘴。 祁闻野不解。 “这些人不知道杀害过多少无辜,问清楚幕后雇主就地解决便可,为什么还要特意留下性命?” 庾知翡一个随意的眼神,祁闻野立刻想到刚才的尴尬,目光下意识躲开。 庾知翡微不可察勾唇道: “留下他们的命,才能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啊。” 祁闻野模糊应和,“嗯嗯。” 大约十分钟左右高铁就回来了,三个贼人看起来无一丝外伤,但脸上面罩已经没了,浑身上下浸满了冷汗,眼底惊恐未消,再无之前的嚣张。 “属下已经问清楚了,雇佣他们杀害庾小姐主仆的,是皇城司钱副使府中的下人。” 高铁禀报道。 庾知翡心道果然如此,视线一一从三个贼人的面上掠过,最后停在为首的大汉身上。 “你们三人若想保住孤坟中的金银、私底下包养的外室幼子、奸杀妻妹的罪名,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情……” 三人面色大变,他们隐藏最深的秘密,眼前的女人怎会知道? 高铁在心底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费事儿审问了,让庾小姐那双眼睛看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当他幽怨看向自己的主子时,却发现主子正在神游天外,压根儿没注意庾小姐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第58章 她的符没用? 重伤的贼人最终不治而亡,被仅剩的三人掩埋之后,就连血渍踪迹也清扫了个干净。 三人骑马从其他路返回皇城后,两辆马车也重新起程,只是这一次,祁闻野说什么也不和黎青初挤同一辆马车了,哪怕偶尔不小心对视,也会以极快的速度躲开,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发现端倪。 “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像有点儿害怕小姐。”玉棠面带疑惑。 庾知翡勾唇,“不用管他。” 不过是觉得在自己面前丢了面子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在自我调节这方面上,祁闻野一向做得不错。 其实庾知翡并没有把那件小事儿放在心上,只是…… 祁闻野似乎十分看重,她就想逗一逗他,还挺有趣的,让她好似一心复仇,满是死寂的世界,也多了一抹亮色。 距离皇城只剩一半路程时,天色也黑了。 再次见到熟悉的土地庙,玉秀等人熟练地收拾,庾知翡也熟练拿出香烛点上,但一转头,却正好碰见了拿着两盘糕点的祁闻野。 “你这是……”庾知翡挑眉。 祁闻野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拜神除了上香,不还要贡品吗?正好高铁买的糕点太腻我不喜欢,不如拿来物尽其用。” 但庾知翡却记得,这糕点是他说味道尚可,特意让高铁去买的。 所以,是祁闻野看到她上香,特意拿来的? 庾知翡突然就想到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你懂我的奇奇怪怪,我懂你的可可爱爱”。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祁闻野并不相信她算卦捉鬼的能力,庾知翡也不在意,毕竟她想要的只有祁闻野身上的煞气,对方信不信自己都没有影响,但现在祁闻野明明不信她,却愿意配合她,这样的尊重,让庾知翡第一次心乱了。 “祁闻野,你想算一卦吗?无论姻缘权势还是寻人找物,我免费送你一卦。” 庾知翡突然道。 祁闻野刚把糕点放到破旧的供桌上,双手合十拜了拜,闻言摇头拒绝。 “不用,我的未来我做主,不需要通过求神卜卦,来决定我的选择。” 庾知翡沉默一秒后,忽而笑了,喃喃道: “你这样也挺好……” 反正他这一身煞气,一般的鬼怪也近不得身,无知者无畏,未免不是大智若愚,不过……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你以后要是有需要了,可以来找我,我会免费送你一卦。”庾知翡表情认真。 前祁闻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询问。 “刚才马车里的事情你真的忘了吗?” 庾知翡险些被气笑,翻了个白眼后转身离开。 祁闻野急得抓耳挠腮。 小满这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次日午时,两辆马车终于返回皇城,清平巷口即将分开的时候,祁闻野突然将头探出车窗。 “那个…你明天什么时候去春日宴?”祁闻野追问。 庾知翡揉了揉疲累的额头,有气无力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反正不会和你一起去。” 话落,便催促玉秀赶紧回家,她累了,想赶紧休息。 祁闻野的那句“我和你一起去”没来得及说出去,就看到了远去的马车背影,傻眼了一会儿后,回头看到高铁在看他,立马蹬了高铁一眼。 “看什么看?回王府!” 高铁委屈,但高铁不说,毕竟他不是庾小姐,治不住主子。 不过一回到端王府,祁闻野的麻烦就来了。 卫星匆忙迎上来,急道: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您连夜离开皇城,还动用了潜龙卫,惊动了宫里那位,陛下派人来说,让您回来以后立刻进宫请罪!” 祁闻野眉眼嘲讽。 “请罪”这个词都用上了,看来他这个皇兄气得不轻啊,但他明天还想去春日宴看小满布置的好戏呢,可不想现在就进宫被祁闻旭坏了心情。 “去请大夫,就说我病了,要休息个一两天。” 祁闻野大步走向府内。 他身体不好,病得去不了皇宫,也是常有的事情,祁闻旭要是强人所难,那明天御史们就有的忙了。 果然,祁闻旭知道后,气得摔了砚台,却不再提让祁闻野即刻进宫的命令。 但祁闻野心里清楚,这个办法只能暂时拖延,他制造还是要进宫解释搪塞,只是这次,要想个什么理由呢…… 庾知翡睡了一觉,果然精神了许多。 刚从选好明日去春日宴的衣服首饰,玉秀就走了进来道:“小姐,姜老爷子来了,似乎还挺急。” 庾知翡想到自己临走之前赠送的符箓,眉头微皱。 她没感觉到符箓被激发啊,怎么姜老头竟主动找来了? “庾大师,求你出手救救我那老友吧,昨晚那凶手就找上门来想要杀了他,他儿子正好前来探望,抵挡之下被重伤,但那凶手再次留下狠话,说今晚就要灭了我那老友满门!” 姜老头看到庾知翡,直接跪下了,满脸的焦急如同实质。 庾知翡挑眉,“你那个老友,昨晚没有随身携带我给的符箓吗?” “带着的,但那符纸根本真没用啊!”姜老头道。 庾知翡眼眸微眯。 这倒是有意思了,她对自己的符很有信心,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解释,一是那老友说了谎,并没有随身携带符箓,二是那个凶手…… 庾知翡勾唇,看了眼正在落下的夕阳,开口道:“好,我跟你走一趟。” 片刻后,庾知翡和玉棠,在姜老头的领路下,来到了相隔不远的平安巷。 “庾大师,就是这家了……” 姜老头刚准备推开门,一道刻薄至极的尖厉女声突然在院内响起。 “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死?你害死了婆母和自己的亲孙子还不够,如今还差点儿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那算命先生说得对,你就是个天煞孤星,迟早要克死我们所有人!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才嫁进你们李家……” 第59章 人不可貌相 姜老头面色难看地推开门,女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庾知翡视线从院内两人身上扫过,一位二十多岁的妇人,身旁放着一个食盒,还有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满脸颓丧,想必这就是姜老头口中的好友。 “老姜,你来了,让你看笑话了。” 李老五叹了口气,笑容勉强。 姜老头过去扶着李老五,蹬了一眼妇人,“我当然要来,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被欺负惨了?一个儿媳,竟敢对公爹如此不敬……”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妇人面露难堪,急忙捂着脸跑了。 玉秀皱眉道:“这妇人也太泼辣了,一个儿媳,竟然敢这样辱骂公公,要是被人告到了公堂,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时下对于孝道十分看重,妇人的辱骂是随便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李老五闻言,急忙解释道: “你们误会了,我儿媳是个好人,操持家务孝敬公婆,没有任何一处不是,是我连累了她,都是我的错……” 听起来,里面似乎另有隐情。 姜老头显然了解,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算了老李,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一直和你提到过的庾大师,以及她的两位婢女。” 李老五勉强打起精神。 “多谢庾大师为我的事情操心,但恐怕要你白来一趟了,我已经准备自生自灭,就不劳烦你们帮忙了。” 姜老头面色惊愕,“老李,你……” 但李老五明显不想多说,借口休息之后,便把几人都赶了出来,哪怕姜老头想要赖着不走,也没有成功。 玉棠低声道:“看起来此人已心存死志。” 要不然也不会拒绝她们的帮助,执意把他们赶出来。 玉秀跺脚,“肯定是被他儿媳的话伤了心,说不准一会儿就想不开要做傻事。” 姜老头听见,急得满头大汗,把门板拍得“砰砰”作响,周围邻居发出不悦的咒骂声。 庾知翡无奈道: “那李老先生说得没错,他的儿媳的确是个好人。” 玉秀想到妇人刚才辱骂声,满脸问号,好人?好人会那样辱骂自己的公公吗? 庾知翡开口道: “辨别一个人的好坏,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 “刚才虽然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但也能看出不少东西,那李老先生应该是一个人独居,灶房内也毫无烟火气,屋檐下堆积的木柴也落了一层灰,再加上儿媳身边的食盒,不难猜出,这李老先生平时的一日三餐,应该都是由其儿媳在他处做好后再送来。” “那食盒笨重又难清洗,若无孝心,可坚持不了几天。” 玉秀恍然大悟,玉棠也感叹道:“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妇人相貌刻薄,又辱骂公公在先,他们便先入为主以为她是坏人,幸好小姐慧眼如炬,有辨人之术。 敲门的姜老头也停下了拍门的动作,闻言面带羞愧。 “老朽早知老李的儿子每日送餐,却忽略了此事,倒不如庾大师聪慧。” 玉秀好奇问道:“你既然和李老先生是朋友,那肯定知道他儿媳的话是真还是假了?” 姜老头叹了口气。 “虽是真的,那都是意外,和我这老友真没什么关系……” 原来,李老先生出身的李家,本也算是富贵门第,但他只是个排行第五的庶子,又无才能,李家蒸蒸日上的时候没什么,但李家落败之后,他也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奔波,后来在李家旧友的介绍下,谋了个打更的苦活儿,但也因此蹉跎了婚事。 三十岁那年,城西的豆腐西施看中他的吃苦耐劳,拒绝了条件更好的求娶者,甘愿下嫁李五。 李五心生感动,对待妻子如珠如宝,夫妻俩的生活如蜜里调油,羡煞众人,只是因为李老五年纪过大,又劳累过度,最终只得了一个儿子。 儿子及冠那年,夫妻俩便操持着给儿子娶了一个妻子,便是方才离开的妇人张氏。 婚后第一年,张氏便生下一子,第三年生下二子,第四年生下一个女儿…… 如此多子多福,李老五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夜晚打更时的喊声都格外中气十足,可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三年前,老李打更卯时还未返回,他妻子放心不下外出寻找,却意外掉入河中溺死,被发现时,已经过了足足三天。” “老李儿子埋怨他,问他晚归时去做了什么,老李却什么都不肯说,于是老李儿子一气之下,带着妻子搬了出去。” “但这也怪不得老李儿子,因为……” “那时有流言说,有人看见老李去了花楼。” “老李儿子是疑心父亲逛花楼,还害死了自己母亲,一时无法接受才这么做,后来虽然冷静了下来,认为父亲不会真的去花楼,但因为老李一直没有解释,儿子也憋着气一直住在外面,却让张氏一日三餐的送饭。” “这父子俩也是都憋着气,谁也不肯低头,但凡老李肯解释一句,或者老李儿子没那么犟,便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姜老头感叹。 玉秀疑惑,“害死婆母的解释有了,那张氏口中,害死自己儿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老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那是老李妻子去世一年后的事情了。” “老李因为想念孙子孙女,所以经常偷摸去儿子家附近,把孙子孙女喊出来带着到附近玩耍,老李儿子包括张氏其实都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不知道被那个拍花子的看去了,竟假借老李之名,把他的长孙诓骗出来。” “那孩子天资聪慧,从小就过目不忘,学堂里的夫子都说,孩子长大后一定是有大成就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好孩子,在丢了半月之后,被抛尸在一处臭水沟里……” “听仵作说,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死之前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折磨。” “自那以后,老李儿子和张氏就恨上了老李,除了固定的一日三餐,再无其他交集,老李的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偶尔还有疯癫之语……” 第60章 别急着哭,他还没死 玉秀对自家小姐更加信服。 虽说这两桩事情都不是李老五的错,可身在局中的人,很难不去怨恨、迁怒,张氏经历了丧子之痛,还能每天给公公送一日三餐,已经算是孝顺了,若是她…… 不说一副毒药给人送去阎王殿,那暗地里的折磨,也是少不了的。 “若是一般的人贩子,怎会下此狠手?这作风看起来,倒更像是寻仇……” 玉棠若有所思。 姜老头苦笑,“老李父子也这么猜测过,可老李只是个普通的打更人,他儿子也只是做个小买卖,平日里都笑脸待人,实在想不起有什么仇人会下此狠手,衙门那边儿查了一段时间毫无所获之后,此案也就成了悬案,不过若是庾大师出手,说不定能算到其中真相……” 他眼神期待地望向庾知翡,虽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不言而喻。 玉棠皱眉。 “姜老爷子,我家小姐好心免费医治你的孙女,你因为好友求到面前也是二话不说答应帮忙,但你不能仗着我家小姐心软就得寸进尺吧?” 姜老头面色一白,嘴唇嗫嚅,“我…我…对不起…庾大师,我只是……”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但老李现在的状况也实在让他担心啊。 庾知翡心底微暖,对玉棠微微一笑。 “莫生气,如果我不想帮忙的话,自然会拒绝,谁也无法勉强我,但玉棠的这份心意,我一点会牢牢记下。” 玉棠红了脸,“小姐不怪奴婢逾越便好。” 小姐从来没把他们当奴婢看,她也不由自主想多为小姐着想着想。 玉秀佯装吃醋。 “看来以后我就要失宠了,玉棠姐姐可千万别给我穿小鞋啊!” 玉棠气地去打她,“你这个促狭鬼,小姐对你我不都一样吗?再故意调笑我,我可真生气了……” 一旁的姜老头急的一批,但不敢吭声。 虽然他担心老李,但老李已经主动拒绝他的帮助,他也不能让庾大师强行去管吧?而且比起老李,他孙女儿宁宁更加重要…… 正在姜老头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一旁突然窜出一道人影。 “庾大师,民妇求你帮帮我公公,还有我那可怜的长子,我…我有钱的!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回去拿!” 玉棠玉秀立刻安生下来,定睛一看,这人影不正是刚才离开的妇人张氏吗? 原来张氏刚才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想起自己之前路过锦绣街的时候,见到过庾知翡的算命摊子,也听说过不少庾大师的事迹,细细一想,越来越觉得自己没认错,于是又返了回来,正巧听到姜老头的哀求的话,心中悲拗。 长子的死,不止是公公心里的结,也是她的结,夫君的结。 他们做梦都想找到凶手,但从没想过通过求神问卜来寻找,不过姜老爷子是公公多年的好友,再加上她也听过庾知翡算无遗漏的名声,立刻就心动了。 见姜老头求不动,又怕庾知翡真的不管,这才跳了出来。 看着她双膝跪地,和慌忙之下掏出的零散铜钱,庾知翡无奈叹了口气。 “我又没说过不帮忙,你急什么。” 张氏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姜老头在一旁提醒道:“庾大师答应了,你快起来吧。” 之前他对张氏有所偏见,现在好心提醒,也算是释放善意。 张氏回神,从地上起来,满脸激动。 “多谢遇庾大师,谢谢您,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庾知翡伸手制止。 “多余的话不必多说,我答应帮忙,也不是因为你们的感谢,只是因为我自己乐意。” “把你长子的八字告诉我,我会尽力为之。” 张氏忙不迭地说出长子的八字。 庾知翡不过伸手掐算了几秒,便面露凝重,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李家长孙的命格太好了,虽比不上文曲星转世,但日后也会是文学方面的大拿,不是榜眼就是探花。 这样贵重的命格,按理说不该幼时便遇难早夭才是…… 再仔细测算凶手时,竟遇到了阻力。 “这是……”庾知翡心中一动。 张氏面带紧张,“庾大师你算出凶手了?” 庾知翡面色凝重询问: “你长子失踪的时候,皇城之内是不是还有其余四个孩子失踪?” 张氏眼神迷茫,“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应该是有的吧,我记得当时报官的时候,有衙役说那几天人贩子极为猖獗,当时公公还去仔细问了,但我因为太过悲痛,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庾知翡果断看向玉秀玉棠。 “把门踹开,我有事情要问李五。” 玉棠玉秀毫不犹豫,一人一脚,轻轻松松就把姜老头拍了很久也没动静的门给踹开了。 “这…这……” 姜老头和张氏一脸震惊,完全没想到平平无奇的丫鬟,反差竟如此之大,但也因此,对庾知翡更加敬畏了。 门被踹开的声音很大,周围听到动静的邻居都探头来看,还以为是遇到贼人了,但作为屋主人的李老五,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不对劲,快!” 庾知翡一声令下,玉秀立刻闯入屋内。 等众人紧跟着进去的时候,正好刚到了刚被玉秀从麻绳上取下来的李老五。 “公爹?” “老李啊!你怎么想不开自杀了啊?” 看着躺在地上四肢僵硬的李老五,张氏震惊,姜老头痛哭。 庾知翡上前一步,探过心脉后道: “别急着哭,他还没死,只是暂时闭过气了。” 说着双指用力,在李老五心脏附近穴道用力点了几下,对方果然猛咳着睁开了眼睛。 张氏痛哭。 “是儿媳错了,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公爹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长顺若是知道定会伤上加伤,他可就剩下您一个长辈了!” 李老五闻言,顿时颤抖不已,老泪纵横。 儿子许久没踏入老宅了,昨晚却心血来潮来看望他,但没说两句,他们便争吵起来。 他以为,儿子是恨他的,可当那蒙面黑衣人出现想要杀了他的时候…… 儿子竟然挡在了他面前! 第61章 莲娘她分明是替我而死啊! 姜老头又惊又喜,竟突然打了李老五一巴掌,怒声呵斥道: “李老五!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不寻死晚不寻死,非要等到你儿子生病,只剩张氏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时候来添乱!” “而且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我看你就是脑子进水了!” 姜老头话说得不好听,但都是实话。 张氏捂脸哽咽,她从来没诉过苦,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苦,如今被姜老头点出来,再也压抑不住。 李老五面带愧疚。 “我知道自己不该寻死,可我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啊!我若不死,只会害死更多人!” 姜老头干巴巴安慰,“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巧合而已,你只是运气不好,以后就不会了……” 李老五打断他。 “不,那些都不是巧合,是……” 可话到嘴边儿,他又闭上了嘴,咬死不开口。 姜老头气愤无比,索性不再搭理他,转头看向了庾知翡。 “庾大师,这犟种到现在都不愿意说出真相,只能劳烦您了。” 李老五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除了他儿媳和姜老头这个好朋友之外,还有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主仆三人,但刚才没仔细看,如今近距离端详,竟觉得这“庾大师”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庾知翡微微点头。 其实她刚才就看过李老五的面相了,把事情真相算了个七七八八。 “你死了那些人也不会收手的,他们只会疑心你把事情告诉了其他人,到时候,你的儿子儿媳、孙辈,都逃不过。” 庾知翡一句话,让李老五面色大变。 他喃喃摇头,“不,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可他眼底的松动分明是已经信了。 姜老头在心中感叹,庾大师果然厉害,不过一句话就让倔强的李五破防了,只是“他们”“收手”又是什么意思?安分守己的李老五,难不成也得罪了人? 庾知翡继续开口: “我是一个算命的,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算出来你一直隐藏的秘密。” “你妻子去世的那天晚上,你本来按照平日里的路线打更,但结束回家路过池塘的时候,你看到了……” 李老五急忙打断,“够了,大师你不用再继续说了,我相信你能算出来!” 姜老头恨铁不成钢。 “你什么都不说,跟锯嘴葫芦似的,怎么也不让庾大师说,不行,今天这事情必须说一个明明白白,不然转头你又得寻死!” 李老五无言以对,良久才叹了口气。 “罢了,不必劳烦大师了,我自己说。” 他通过窗户,看向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思绪又回到了那一晚。 他和之前无数次一样,收拾东西,吹了灯烛,顶着隐隐泛白的天空,走上回家路,但路过平日里常走的池塘边儿小路时,突然听到有人挣扎喊救命的声音。 “…皇城秘密数不胜数,我本来不准备多管闲事,转身换一条路走,没想到那求救的人竟跑到了小路上,而追着他出来的人也在把那求救之人敲晕了以后,向我追了过来。” “当时我出了一身冷汗,仗着天色尚未明朗,以及对附近小路的熟悉,成功甩开了那个杀人凶手。” “但我知道,皇城内有许多武功高强的人,能追踪一个人还不被发现,为了以防万一,我不能直接返回家中,以免家人受到牵连,最好找一个人多的地方,浑水摸鱼,再借机离开。” “但那个时间点,人多又热闹的地方屈指可数,只有花楼……” 李老五说着,叹了口气。 张氏恍然大悟,“所以公爹你当天的确去了花楼,但只是为了甩开坏人?” 李老五点了点头。 “我在花楼逗留许久,等到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才一路躲躲藏藏回到家中,可收到的,却是莲娘去寻我失踪的消息。” “我当时就慌了,因为,莲娘知道我返家的时候,经常走池塘边儿的那条小路,而莲娘出门寻我的时间,和那杀手追我不成,返回池塘的时间差不多,后来……” “过了三天,在河里看到莲娘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自己害了莲娘。” 李老五满脸悔恨,老泪纵横。 “如果我当时不逃跑,直接被那杀手给灭口了,说不定莲娘就不会出事,莲娘她分明是替我而死啊!” 最后一句话,李老五字字泣血,听得人心酸不已。 姜老头唏嘘不已。 “怪不得张氏说你害死了她婆母的时候,你连个辩驳的话都没有,原来你自己就是这样认为的,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个杀手太过丧心病狂!” 张氏点头赞同,“是啊,公爹,长顺只是恼你逛花楼背叛了婆母,若是知道真相,定然也不会怪你的。” 公爹但是也不知道婆母来找他,遇到危险自然要逃跑了,不管换成谁,都会是一样的选择。 李老五摇头,面带悲伤。 “你们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清楚。”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我一直瞒着这个秘密,是怕你们出去乱说引起那个杀手的注意,还故意逼长顺带着你们出去住,这样若是真有一日,那凶手找上门来的话,杀我一人就够了。”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孙儿下手啊!” 提到长孙,李老五的眼泪又开始汹涌起来。 那么小小的人儿,尸体上到处都是伤痕,那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满是惊恐,好像在说:爷爷,你怎么不来救我?我知道了,是爷爷引来的坏人害了我…… 他年纪和姜老头差不多。 姜老头为了孙女宁宁奔波劳累,但也只是白了一半的头发,而李老五却是有九成头发都白了。 张氏也没忍住痛哭了起来,“我的大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庾知翡看了一眼门外,才对李老五道: “你应该误会了,杀死你长孙的人和杀死你妻子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另外一个凶手。” 李老五哭声一顿,惊愕抬头。 “不是一个人?” 第62章 这世道向来如此 庾知翡点头道: “我进来便是想要询问你,你长孙的时候,这皇城内,是否还有另外四个孩子失踪,而且都是出身不凡,或自幼聪慧……” 庾知翡这一说,李老五就立刻回想起来,不过片刻便笃定道: “有的!” “长孙失踪之后,我去衙门报案,之后还每天前往打听消息,一个衙役看我可怜,向我透露了些许消息,我记得他的原话是……” “别抱太大希望,有几个大官丢了孩子都没找回来呢,你的孙子更没希望了。” “我当时不信,只急着找长孙,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看到长孙的尸体后,我就什么也不想管了,不知道那衙役口中的孩子后来找回来没有。” 庾知翡低头若有所思。 她下种虽有猜测,但想要证实的话,还需要得到那些孩子的八字,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屋外响起蹒跚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小腹艰难走了进来。 张氏大惊,急忙过去扶住男人,送到椅子上。 “相公!你怎么来了?” 李长顺面色苍白,低头回答张氏,“你送饭一直没有回来,天又黑了,我怕出意外,所以把孩子托付给隔壁赵大婶,出来找你。” 张氏感动又担忧。 “我只是被一些事情耽误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倒是你,受着伤还走这么远,要是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李长顺叹气,“我的身体我清楚,不妨事的,我只是不想你和娘一样……” 最后一句话,宛如呓语,但张氏和李老五都听见了。 李老五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长…长顺……” 李长顺抬头看向父亲,双眸湿润。 “刚才在外面我都听见了,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是儿子不孝,竟然没有早一点儿发现,甚至还一直逼您……” 李老五再也忍不住,避开儿子伤处抱住了他。 “不,你最孝顺了,是爹的错啊!” 父子俩互相抱着哭,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痛苦都哭了出来,一旁的张氏和姜老头也在抹眼泪,甚至玉棠玉秀也红了眼,只有庾知翡,淡定漠然地看着一切。 是很苦,但在地府见得多了,感觉也就那样。 苦海无舟,唯有自渡。 良久后,哭声终于停止,李老五不好意思地看向庾知翡。 “抱歉庾大师,耽误您的时间了,你刚才说的,不是一个凶手,是这么回事儿?” 庾知翡淡淡道: “你长孙命格贵重,若没有意外,未来科考殿试,可得榜眼或探花,但有人看上了他的命格,想要取而代之,不,应该说,想要用你长孙的命格为踏脚石,创造更贵重的命格。” “但此法阴毒,不仅需要五个命格相似,但属性不同的人组成五行,还要这五人在宛如经历十八层地狱中的痛苦中死去……” 李老五脚步踉跄,“竟是如此吗……” 当时他还以为,是那凶手故意报复,所以才将长孙折磨成那样,如今才知道竟然是误会了。 可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其实差别不大。 因为不管是武功高强的杀手,还是涉及到五行玄学的神秘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对付的。 报仇无望的绝望感,让李老五失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李长顺惨白一笑,“所以这世道就没有公道可言了吗?先是我的母亲,又是我的长子,接下来,又会是谁?” 其余人面色怔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世道向来就是如此,无权无势的人根本没资格提公道,讲公平,甚至连活着,就已经很是艰难了…… 庾知翡突然开口。 “你长子的死,我需要找到其他四个对应失踪的孩子,才能算出幕后凶手是谁,我会想办法查到,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结果了,但杀你母亲的人,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蹲到他。” 李长顺恍然醒悟,“是啊,那人昨晚就想杀我父亲,却被我阻挡没有成功,今天晚上定然会再次行动!” 话落,他眼底满是决然。 “我这就去请邻居帮忙埋伏,等那人出现后把他拿下,我不信他武功再高,还能以一敌十!” 玉秀无语,见自家小姐并未阻拦后才道: “那人能不能以一敌十不知道,但若是他发现这屋内埋伏了那么多人,一定扭头就走,根本不给你们动手的机会!” “此事你们不需要操心,像平常一样休息就是,我自会出手拿下!” 姜老头急忙道:“庾大师这两位婢女武功高强,有她出手,那个凶手肯定手到擒来,你们还不快感谢她!” 李老五父子以及张氏回过神来,齐齐跪下。 “多谢庾大师帮忙!”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永世难忘,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能遇到庾大师,是我们的幸运。” 庾知翡神色淡淡,因为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太多太多了,根本不当回事儿。 “那那玉秀你就暂且留下吧,能到此事了结再回清平巷……” 交代玉秀两句后,黎青初带着玉棠先离开了李家。 踏着夜色回家的路上,玉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虽然知道了李老五妻子和长孙死亡的真相,可一开始,不是说他被那连环杀手盯上了,还写了信威胁吗?” 庾知翡失笑。 “那封信其实是李老五自己写的,也是想寻死罢了,但姜老爷子却因为搭档王虎的死,轻易便信了,但实际上两者并无交际。” 玉棠恍然大悟,“看来这老爷子也挺有趣,其他人可想不到这种方法……” 李家,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李老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深夜无人的巷子,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站在一座院子前,但一眨眼,女子不见了,巷子是清平巷,而那张脸,赫然就是今日见过的庾大师。 “原来那晚竟然是庾大师,只不过……” “那天的庾大师,看起来真的好好像鬼魅啊。” 李老五正在心里感叹着,外面突然响起了动静…… 次日,庾知翡起床时,巳时已经过半,玉秀早已经回来。 “…小姐,那人什么都没说,发现逃跑无望后,便服毒自尽了,尸体交由李家人自行处理了……” 庾知翡面色淡定,显然早有预料。 那杀人的凶手,不过是一个受人指使的小喽啰而已,私自杀李老五妻子,以及三番两次前来找李老五的事情,他背后的主人也并不知晓,纯属杀手自作主张。 所以,他死了,不会有任何人查到李家。 “小姐真好看。”玉秀夸赞道。 今日要去春日宴,所以庾知翡换了祁闻野之前送的裙子和首饰,确实更精致隆重了一些。 但庾知翡只看了镜子一眼,便起身戴上了帷帽。 “该出发了。” 端仪,准备好迎接我给你的大礼吧! 第63章 春日宴 昭华长公主府大门口,各府马车络绎不绝。 “呀,端仪姐姐来了,还有…瑶瑶?” 一个和庾府相熟的夫人刚带着自家女儿走下马车,就看到了另外一辆马车里下来的端仪郡主,本是随意打个招呼,但看到紧接着下来的庾知瑶之后,却顿住了脚步。 现在满皇城谁人不知,庾知瑶嫌弃未婚夫平阳侯世子断了腿,恬不知耻地逃婚还和太子厮混,反被平阳侯世子捉奸在床。 闹到皇帝面前之后,陆修然丢了世子之位,而太子听说那个地方也受了伤,但作为红颜祸水的庾知瑶却全身而退,成功进了东宫,虽然暂时无名无分,但只要太子看重,那是迟早的事情…… 以前她把庾知瑶当一个娇俏的晚辈看待,倒是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手段,简直比青楼里的妓子都可恶。 “周妹妹也来了啊,小薇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端仪郡主心不在焉地夸赞了一句,也没注意到母女俩想要避嫌的样子。 庾知瑶倒是看见了,还故意去挽那小薇的手臂,佯装亲热道: “好久没遇见小薇妹妹了,听说你最近在忙着议亲呢,怎么还来了春日宴,难道是议亲不顺利,想要在宴会上重新寻摸一个吗?” 两人以前也算是手帕交,只不过交情不深,因为小薇的家世略低了一些,庾知瑶总看不起她。 现在态度热情,还故意提高了声音,不过是恶心她而已。 看着周围因为庾知翡声音看过来的宾客,小薇身体僵硬,想甩开,但是甩不开,碍于教养,只能勉强笑着。 “…终身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小薇不敢妄议。” 周夫人不着痕迹地把女儿拉了回来,贬低自己捧庾知瑶。 “小薇这孩子容貌一般,性子也像个闷葫芦似的,一棍子打不出屁来,不像瑶瑶你,长得漂亮不说,还有本事,唉,小薇要是能像你一样得贵人青睐,也就不用我们这当父母地给她操持了。” 这话夸得庾知瑶心生愉悦,终于网开一面,谦虚道: “小薇妹妹是处处不如我,但周伯母也不用太过担忧,大不了科举之时,随便找个落魄书生嫁了,也算门当户对。” 周夫人勉强附和了两句后,急忙拉着女儿走了。 她倒是想把庾知瑶打骂一顿,但夫君家世不如庾家,更比不上平阳侯府、太子等人,要是因为一时痛快得罪了庾知瑶,被秋后算账,那他们可承受不起…… 端仪郡主皱眉,“你好不容易才求了太子出门,别到处惹是生非,惹太子不喜。” 庾知瑶拉住端仪郡主的胳膊撒娇。 “母亲,我心里有数的,再说了,要不是她们先面露嫌弃,我也不会这么做,这都是她们自找的!” 端仪郡主无奈又宠溺的轻点庾知瑶鼻尖。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只此一次,下次母亲自然会帮你出头,不过你位份的事情怎么样了?别顾着玩倒是忘了正事。” 庾知瑶勾唇,“母亲放心,我今天前来春日宴,就是为了此事……”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妇人小姐看到母女俩也是各种借口拖延,不想过来和她们打招呼,好在没过一会儿,端仪郡主和庾知瑶便相携进了长公主府,门口这才重新热闹起来,但私下里的议论却未曾停止。 “我还以为端仪郡主今年不来了,没想到她不仅来了,还带了女儿!” “呵呵,谁不知道庾知瑶不知廉耻勾搭上了太子,如今没名没分的住在东宫,如果是我,巴不得夹着尾巴不出门,他们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以前倒真是没看出来,这个庾知瑶手段如此厉害,听说女儿肖母,难道是端仪郡主一手教的?” “可怜陆世子丢了世子之位,而太子听说那里也…总之子嗣艰难,这太子之位,以后不一定能坐得稳呢。” “行了行了,别说了,妄议太子私事可是大罪!” “咳咳,姐妹们别聊了,时辰到了,大家还是赶紧进去吧……” 就在门口宾客逐渐稀少之时,一辆看似低调的马车慢慢驶了过来。 “小姐,长公主府已经到了。”玉秀率先跳下马车,把庾知翡扶了下来。 庾知翡站稳之后,隔着帷帽的薄纱看向长公主府的牌匾。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第一次踏足这里,若是前世的她,肯定会受宠若惊,但是这一次…… 庾知翡唇角勾起,毫无畏惧走上前,将手中请帖交给长公主府的管家后,迈步踏入。 这种宴会,想来只能有一个婢女跟着,所以庾知翡带上了玉棠,玉秀牵着马车去后院停车处了,那里有各府的车夫,也是一个打听消息的绝佳地方…… “那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还带着帷帽呢?” 庾知翡远去后,管家的心腹小厮疑惑询问,其实还有一句心里话,因为觉得容易得罪人就没说。 别家小姐妇人都不戴帷帽,就你戴,多少有点儿显眼包了。 管家将请帖收了起来后解释道: “不怪你不认识,因为这位并不是哪家小姐,而是锦绣街的算命大师,庾大师。” “因为之前帮了长公主一个忙,所以才得了请柬,总之都是贵客,我们都得小心仔细地对待……” 小厮瞪大了眼睛。 “锦绣街的庾大师?难道是那个算出房契,与蔡小侯爷交好的庾大师?那可是一个有本事的神人啊!” 其他两个门房也凑了过来。 “我也听说过庾大师的名字,听说算卦金死贵死贵的,但算命实在是准。” “你们这不算什么,我之前路过锦绣街的时候,还亲眼见过呢!那招牌上的字,口气可大着呢!” 管家唏嘘,“这位确实与蔡小侯爷交好,不过我平日里忙碌,倒是没听过这些事情,但你们既然都听说过,那定然错不了,看来今日的宴会,一定会很热闹……” 第64章 他俩不合适,他不同意! 曲水流觞、投壶射覆、击鼓传花、才艺展示、赏花赏景…… 庾知翡一路听着长公主府丫鬟的介绍,心生感慨,怪不得说这春日宴其实就是相亲宴,这么多的玩法,可不给了贵女少爷们交流的机会,想必宴会结束后,这皇城内又要多上几桩喜事。 “庾大师,这是长公主特意给您安排的位置,您可以在此休息,也可以到处转转,有什么需要,招手就会有侯在附近的丫鬟过来……” 叮嘱完注意事项后,丫鬟离开,庾知翡也借着帷帽遮掩,光明正大地打量其他宾客。 春日宴席位没有男女之分,只是一家一处,有母亲带着儿子女儿的,也有兄姐带着弟妹的,当然,独自前来的闺秀和公子也不少。 庾知翡虽然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必要的话,她可以通过算卦面相,来算出对方的身份。 不过长公主安排的这个位置,着实出乎庾知翡的预料,因为就在主位右边第二个位置,这可是皇亲贵胄才有的待遇,庾知翡坐在这里,就有些显眼了,就这一会儿,私底下打量的眼神就没停过。 “那是哪家的闺秀?看起来似乎都对不上号。” “这坐姿倒是挺赏心悦目的,一看就是教养极好,只是一直带着帷帽,倒是让人看不清了。” “哼!故作神秘引人注意而已,没看见到不少世家公子都望过去了吗?” “那个位置,要么是昭华长公主的贵客,要么是我们得罪不起的贵人,别妄自揣测得罪了对方。” “我们私下里聊一聊而已,她还能长了顺风耳不成吗?” …… 庾知翡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只低头吩咐玉棠,去确认端仪郡主来了没有。 得知端仪郡主和庾知瑶都来了,并且庾知瑶强烈要求先一步去拜访昭华长公主之后,庾知翡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秒,便立刻猜出了庾知瑶的打算。 因为太子受伤一事,皇贵妃宋芙定是记恨上了庾知瑶,于是一直压着太子,不给庾知瑶名分。 庾知瑶不能去求和皇贵妃不对付的皇后,也不能去求忙于国事的皇帝祁闻旭,只能另辟蹊径,比如,一向受皇帝敬重的昭华长公主…… 可惜啊,她这个打算,注定是成不了。 庾知翡勾唇冷笑,抬手饮下一杯茶水,别说,挺好喝的,但祁闻野之前送她的,更好喝一点儿。 时间很快来到午时,昭华长公主穿着随意到场,身后跟着几人,其中就有端仪郡主母女,但令她意外的是,还有祁闻野,只是祁闻野臭着一张脸,似乎心情不是很爽的样子,至于蔡嘉德,被她直接忽略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庾知翡也不例外。 “大家不必拘束,该吃吃,该喝喝,本宫前来不过是为了看个热闹而已,待会儿你们这些小年轻们可要好好表现,别藏拙,本宫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准备彩头,定然让你们大吃一惊……” 随着昭华公主落座,宾客们也全都坐下。 然后黎青初就看到祁闻野坐到了自己对面,端仪郡主和庾知瑶坐到了自己旁边的上位,蔡嘉德坐到了自己旁边的下位。 而蔡嘉德这个忍不住的,一坐下就把头凑了过来。 “庾大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你要到最后才到场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佬都是压轴出现的对不对?” 庾知翡一头黑线。 蔡嘉德这小子,初看不顺眼,二看更不顺眼,三看再看还是不顺眼! “你今天适合闭嘴,不然会有血光之灾。”庾知翡开口道。 蔡嘉德眸中闪过惊恐之色,“真的吗?那……”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张嘴了,急忙伸手,手动闭嘴,但嘴是闭上的,眼神却没有停过,不断向庾知翡使眼色。 庾大师,你说清楚啊,什么血光之灾?什么时候,怎么避开…… 对面,祁闻野捏碎了手里了酒杯,眼底闪过杀意。 那个不着调的蔡嘉德怎么会和小满那么熟?看这有说有笑的,别是小满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住了吧? 不行!他俩不合适,他不同意! “蔡小侯爷出门是没带脑子吗?别人随便一句话就信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傻子呢!” 一旁庾知瑶的嘲讽声突兀响起。 刚才庾知瑶母女俩私下里求见着昭华长公主的时候,没想到端王祁闻野和蔡小侯爷竟然都在场,两人像是听不懂暗示似的,硬是坐着不肯离开,没办法,毕竟机会难得,庾知瑶还是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端仪郡主也搬出了礼亲王求情。 本以为昭华长公主就算不答应,也不会立刻拒绝,没想到昭华长公主还没说话呢,蔡嘉德就先蹦了出来。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妻妾位份自有陛下和皇贵妃操心,再不行还有我阿姐呢,你越过他们几位来找长公主,说轻了是不懂事,说重了是不把帝后以及皇贵妃放在眼里!” 端仪郡主皱眉,“不过是张个嘴的小事儿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蔡嘉德囔囔道: “什么小事儿?皇家无小事儿端仪郡主都不知道吗?” “我看你这不是来求人的,分明是来为难长公主的!” 端仪郡主和庾知瑶气得面色难看,昭华长公主却偷偷冲蔡嘉德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干得好! 她就说嘛,女儿已经出嫁儿子还不到年龄的端仪郡主今日怎么突然不请自来了,原来是给她找不痛快的,幸好嘉德是个聪明的,看出她的为难,主动做了恶人。 昭华长公主轻咳两声,缓和气氛道: “好了,端仪,本宫知道你想为自己的女儿多争取一下,但嘉德说得没错,此事自有帝后做主,本宫不问世事多年,不清楚其中内情,怕是帮不上你女儿的忙。” “今日春日宴本是为了让大家开心的宴会,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带着你女儿到处转一转,放松放松吧。” 蔡嘉德幸灾乐祸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毕竟等回到东宫以后,你女儿可就没时间放松了,听说太子现在每日都离不得人呢……” 庾知瑶气恼将蔡嘉德的嘴脸记在心里,恨不得直接弄死他。 但蔡嘉德有皇后护着,太子都要退让,她更不行,不过这口气她也咽不下去…… “再啰嗦下去这春日宴还开不开了?皇姐,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别让那些宾客等急了!” 一直心不在焉的祁闻野突然不耐烦开口催促,心里想的却是: 上午来得太早,不想被当成猴子围观只能来皇姐这里躲一躲,但现在过了这么久,小满肯定已经到了吧? 昭华长公主顺势起身。 “那大家便和我一同前往吧……” 第65章 谁要不去,就是乌龟王八蛋! “庾知瑶!你才是个傻子…唔唔唔唔……” 宴会上,庾知瑶的嘲讽声一出来蔡嘉德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骂回去,但话刚出口,就想起庾知翡的“叮嘱”,又立马捂住了嘴。 他气愤看了看庾知瑶,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庾知翡,用眼神询问。 庾大师,真的不能张嘴吗?可这女人嘴太丑了,他真的忍不住啊…… 对面,卫星刚换上的茶杯,又被祁闻野捏碎了。 “主子……” 卫星都无语了,这好歹是在长公主府上,咱要不要忍一忍呢? 祁闻野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皇姐府上的杯子,似乎质量不太好,竟然没怎么用力就碎了……” 就是不知道蔡嘉德的头有没有这杯子结实? 和小满说说笑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向小满,简直活腻了! 蔡嘉德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凉意,挠了挠,没放在心上,一心等着庾知翡回答。 但庾知翡还没开口呢,庾知瑶的嘲笑声已经再次响起。 “瞧瞧小侯爷这副捂嘴急的团团转的样子,简直和那些低贱的哑巴一模一样,更傻了呢。” 端仪郡主假惺惺道: “虽然确实很像,但瑶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来蔡小侯爷名声就不好了,要是再多一个傻子的称号,那以后还怎么出门呢。”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把蔡嘉德的面子往地上踩,显然,是在报之前被蔡嘉德搅局的仇。 可他们没发现昭华长公主不悦的目光,也没发现宾客们的眼神尴尬又嫌弃。 谁不知道昭华长公主把蔡小侯爷当自家小辈一样看重,蔡小侯爷不成器,自己人面前骂两句就算了,怎么还骂到正主和人长公主面前了?这不是打长公主的脸吗…… 蔡嘉德怒火中烧,果断松开双手,大骂道: “我去你娘的!有血光之灾就血光之灾吧,我今天还非要骂个痛快了!” “庾知瑶,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是你新婚夜逃婚,还是脚踏两只船?你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啊?我要是你,早就缩在家里不出门了!因为没脸!” “还有端仪郡主你这个老虔婆,你还能笑得出来?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女儿这样肯定都是你教的……” 蔡嘉德不愧是混过市井的,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世家们讲究脸面、教养,可骂不出这样的话。 众人觉得难听的同时,又觉得骂得爽,骂得对,毕竟蔡嘉德说的都是他们心里想的。 端仪郡主气到浑身发抖。 “放肆,你不过一个小辈而已,我教训你两句怎么了,你竟然敢如此辱骂本郡主,我…我一定要找皇后要个交代!” 蔡嘉德不以为意。 “先撩者贱!要不是你纵容你女儿先骂我,我又怎么会骂你?” “去我阿姐面前告状算什么,有本事去陛下面前告状,反正宴会上这么多证人,本侯爷还不信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谁要不去,就是乌龟王八蛋!” “你…你……”端仪郡主气愤指着蔡嘉德,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占理,不敢真的闹到御前去,但就这么算了,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端仪郡主扭头看向昭华长公主,委屈哭诉道: “长公主你也看到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长辈,蔡嘉德这么骂我是完全不给我面子啊……” 这是让昭华长公主做主了。 庾知瑶知道自己惹了事,不敢多言,只是缩在端仪郡主身后,做出一副可怜兮兮拭泪的样子。 昭华长公主声音淡淡,眼底不悦一闪而过。 “嘉德虽然无礼了一些,但他说的也没错,你女儿的事情如今闹得满皇城皆知,是该闭门不出,抄写几本佛经静静心,嘉德也是好意。” “倒是你,两个年轻人几句口角之争而已,本是小事,你这个做长辈的却偏要插手,闹到现在,你确实脱不开关系。” “你有时间为难小辈,还不如多把自己的目光往儿子身上放一放,毕竟一个女儿已经养废了,儿子总不能也步如后尘吧。” 这一番话说得着实重,端仪郡主都快维持不住体面了,但她得罪不起昭华长公主。 “长公主说的是……” 端仪郡主咬牙从嘴里挤出这句话,心底却已经起了杀意。 该死的老东西,竟然当众下她面子,等她父亲事成,自己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以报今日奚落之仇! “行了,大家今日前来,是为了参加宴会的,不要为了些许小事打扰心情,宴会这便开始吧!” 昭华长公主说话后,宴会上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品尝着精美的吃食酒水等等,同时下人们也将各种游戏的道具搬了过来,显然,一会儿就要开始举行比赛,而胜者,就可以得到昭华长公主所说的彩头。 相熟的宾客来回走动攀聊,倒显得端仪郡主母女俩这里颇为冷清了。 “母亲,要不我们提前离开吧?” 事情没办成,还丢了脸,庾知瑶实在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都怪该死的蔡嘉德和昭华长公主,回到东宫之后,她一定要找太子哥哥告状! “提前离开不就说明我们心虚了吗?我们不仅现在不能离开,而且一会儿的比赛你也要上,不仅要所有人刮目相看,还要拿到昭华长公主手里的彩头。”端仪郡主道。 庾知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她的琴技是母亲请了大家,仔细钻研过的,虽然之前从未在外人面前演奏,但绝对能力压其他闺秀,拿到彩头。 如此春日宴结束后,众人只会记得她琴技超群,配得上太子哥哥。 “我出去转一转。” 庾知翡突然起身,带着玉棠甩开蔡嘉德离开了。 蔡嘉德小声嘟囔,“庾大师不会是被我烦透了才找借口离开的吧?” 庾知瑶看了一眼庾知翡离开的背影,微微一愣。 “母亲,那个戴着帷帽的女人到底是谁?蔡嘉德还喊她庾大师,难道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庾知翡不成?蔡嘉德倒是对她挺看重……” 不过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想笑。 那小贱种有多弱小她最清楚,毕竟她欺负过无数次,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昭华长公主的座上宾? 端仪郡主也觉得应该不是,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找来了随身嬷嬷,扭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66章 没人能像他一样…… “呼!” 看着池塘里的胖鲤鱼,庾知翡由衷地松了口气。 蔡嘉德那家伙,一直追问她“血光之灾”的事情,但那只是庾知翡为了让他闭嘴别坏了自己计划随后说的,当然没有化解的办法。 但现在看来,再怎么避免也不行,影响已经产生了,她的计划,也要变一变了。 思索片刻后,庾知翡看向玉棠。 “玉棠,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等玉棠离开之后,一道身影超绝不经意从旁边的小路路过,然后一副刚发现庾知翡的样子,别扭走了过来。 “啊,真巧啊,你也来参加宴会了。”祁闻野道。 庾知翡翻了个白眼,“不巧,我一早就看到你了。” 祁闻野没招,尴尬笑了笑之后,走到庾知翡身旁,看到庾知翡在看池塘里的胖鲤鱼后,还以为她想吃。 “这鱼不好吃,你要是想吃鱼了,我可以另外给你捉两条。” 庾知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吃鱼,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靠一靠而已,倒是你,既然在宴会上装作不认我的样子,那就装到底,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祁闻野以为庾知翡生气了,急忙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只是你知道的,我身上麻烦比较多,不想你被人注意到而已。” 庾知翡轻笑,“那这句话可能说晚了,毕竟我去浮山县的时候,可是打着你的名号,轻易就能查到,还有普陀山的事情,你也忘了吗?” 祁闻野一想觉得也是,头发都快抓秃了。 上次前朝宝藏的时候,他就告诉祁闻旭那家伙,庾知翡是他找来的大夫,这次还用这个借口的话,未免就太过牵强了,除非他暴露出小满这个“大夫”的医治的确有用,但祁闻旭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说不定会派人对小满下手…… 想到祁闻旭现在估计已经知道了他装病的事情,宣他进宫的太监估计已经在路上,祁闻野就更头疼了。 但目前最让他痛疼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说得对,但这件事可以暂时放一放,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聊一聊。” 祁闻野表情严肃。 相似的话,相似的独处场景,让庾知翡挑了挑眉。 “你还想说继续说神鬼怪谈都是虚假故事?” 话落,不等祁闻野回复,庾知翡心里就已经开始考虑起来了,要不,找个机会让祁闻亲眼见一见? 祁闻野出乎意料地摇头。 “不,我这次想和你聊的,是你的终身大事。” “虽然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但太早嫁人生子,会对身体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最好的婚嫁年龄其实是二十二岁以后,不过对这里…来说,显然不现实,但也至少得年满十八,而且……” “这里的男人没有一点儿男德,有了妻子还不够,还要纳妾藏外室逛花楼,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欺骗你这种不知世事的年轻小姑娘。” “所以,你身边要是有类似的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 这话,简直就是在明示蔡嘉德了,但庾知翡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她被陆修然那个疯子活活烧死以后,就对终身大事不感兴趣了,她现在只想报仇、找到娘亲,然后和娘亲一起归隐田园,但…… “男德是什么?我只听过女德、女诫……” 庾知翡真诚询问。 祁闻野一噎,觉得小满的关注点真清奇,但还是绞尽脑汁想起前世网上男德守则。 “男德有三从四德,三从就是夫人出门要跟从,夫人命令要跟从,夫人说错要盲从,四德就是夫人生辰要记得,夫人生气要忍得,给夫人花钱要舍得,夫人心事要懂得。“ 庾知翡眼神意外,“这说法倒是新奇,但能做到的男人,估计少之又少。” 祁闻野拍了拍胸膛,语气有一点点的嘚瑟。 “也不算少吧,我就算一个,总之……” “你要是有心仪之人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有些事情你不方便调查,但是我可以,保证把他从小到大的坏事都查出来。” “保证不让你嫁给渣男,委屈了你!” 看到祁闻野认真的眼神,庾知翡失笑。 “谢谢你的关心,但人心异变,你能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生我应该都不会考虑终身大事了。” 最后一句话,平静但充满了沧桑感。 祁闻野面露心疼。 要是他能早点儿遇到小满就好了,这样,小满就不会在庾家受了年多年的苦,更不会被逼着嫁给陆修然,以至于如今竟然对终身大事都没了兴趣。 明明她这个年纪,是该年少慕艾,灵动鲜活的啊…… 但小满说的的确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没人能像他一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从小接触的是男女平等的教育…咦,等等,他…… 祁闻野心头一跳,升起了一个了不得的念头。 但没等他有机会说出口,玉棠去而复返。 “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王爷也在啊……” 前面的话有多恭敬,后面的行礼就有多敷衍。 祁闻野意外的同时,又很欣慰。 玉棠玉秀都是出自潜龙卫,小满能让她们忠心臣服,把自己这个原来的主人彻底抛到脑后,说明小满够优秀,有能力,不愧是他看重的人! “我要回去了,一起吗?” 庾知翡转身询问。 祁闻野顿了一秒,然后果断点头,“一起。” 这倒是不怕他们走得近,自己被注意到了? 庾知翡笑了笑,和祁闻野并肩行走,脚步不疾不徐返回宴会。 不远处,刚打听到庾知翡身份的丫鬟看到这一幕,面色微惊,急忙快步先庾知翡两人一步返回宴会之中。 “郡主,我打听到那女人的身份了……” 第67章 茶里茶气的病美男 “…和我姓一样的庾字,背影和庾知翡相像,不止勾得蔡嘉德为她说话,还和端王相处过于亲密……” “母亲,直觉告诉我,那女人九成就是庾知翡那个贱人!”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留在皇城中,还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算命大师,我看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她故意接近长公主,混进春日宴,肯定有什么目的,说不准就是想要通过长公主或者端王,报复我们……”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在庾家的时候,欺负庾知翡最多的就是庾知瑶,所以哪怕庾知翡服饰变了,气质变了,庾知瑶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庾知翡。 端仪郡主眼眸微眯。 “以防万一,还是要确认一下才好,一会儿找个机会把她的帷帽弄掉……” 两人刚商量完,庾知翡和祁闻野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蔡嘉德正好也转了一圈回来,见状疑惑道: “庾大师你和端王爷认识吗?” 不巧,庾知翡和蔡嘉德有交集的时候,祁闻野不在,和祁闻野有交集的时候,蔡嘉德不在,以至于这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认识庾知翡。 “认识。” 庾知翡刚点头承认,祁闻野的嘲讽声后脚紧跟着响起。 “庾大师以后还是要擦亮眼睛,不要和某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不然容易被带坏。” 说起“不三不四”的时候,祁闻野的眼睛看向蔡嘉德,针锋相对的意思十分明显。 蔡嘉德一头雾水,“不三不四?端王说的是我吗?” 祁闻野勾唇冷笑。 “不然呢,你的名声有多差,这忙皇城的人都知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一些自知之明呢。” 蔡嘉德不知道一向没有交集的祁闻野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但这不影响他生气。 “我名声差又怎么了,和端王爷有关系吗?你有时间多管闲事,不如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别没事儿就出来找茬,不然我怕自己说话太难听把端王气出一个好歹,您碰瓷讹我!” 庾知翡一头黑线,“祁闻野,够了。” 她算是知道祁闻野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她的终身大事了,原来是误会了她和蔡嘉德的关系。 蔡嘉德是她好闺蜜看上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有兴趣啊,而且蔡嘉德也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恨只恨邢问春因为还在和太子扯皮,为了避嫌没来春日宴,不然蔡嘉德绝对不会这么多话…… 祁闻野眼底闪过受伤,蔡嘉德则双手掐腰得意起来, “哈哈,看吧,庾大师也觉得端王殿下该多多休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您还是少管为妙……” 不得不说,蔡嘉德的话说得真妙,祁闻野的肺管子都快戳破了, 什么意思?说他身体不行就算了,现在还说他和小满是一辈,暗示自己老?是可忍孰不可忍! 祁闻野忽然捂住胸口,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唇角溢出鲜血,看起来脆弱极了。 一直暗暗注意几人的端仪郡主母女俩皱起眉头。 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啊,看起来好像是蔡嘉德和端王为了争夺庾知翡这贱人,吵了起来,端王还气吐血了…… 蔡嘉德惊恐后退一大步。 “你干嘛?说你碰瓷你还真碰瓷了?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啊,我根本没碰你……”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庾知翡一个快步上前,不仅扶住了祁闻野,还和对方牵住了手。 蔡嘉德瞪大了眼睛,“你们……” 这两人什么关系?扶人就扶人吧,怎么还牵上小手了? 祁闻野得意看向蔡嘉德,但看向庾知翡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脆弱但坚强,茶里茶气的病美男。 “庾大师,我没关系的,就算我吐血了,快死了,也不能耽误你和小侯爷聊天,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管我……” 说着,又吐出一口鲜血,让原本想把他甩开的庾知翡动作一顿。 一边儿吸煞气,一边儿无奈低声询问: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开始她真以为祁闻野蛊毒和煞气发作了,毕竟她的确好几天没吸煞气了,但一上手她就确认祁闻野在演戏了,那吐的血,都是被他偷偷用内劲故意催发的,虽然不会对身体有大伤害,但三两天气血不稳还是有的。 但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没事找事,让庾知翡有些看不懂了。 祁闻野心虚地眨眨眼,继续装。 “什么想干什么,听不懂,我就是单纯病发了而已……” 但庾知翡冷哼一声,假意要推开他时,祁闻野到底还是装不下去了。 他紧紧捏着庾知翡的衣袖,声音细弱蚊蝇。 “那个…蔡嘉德真的不是良人,你以后不要和他来往,好不好?” 庾知翡微微眯眼,但还来得及说什么,昭华长公主突然看到祁闻野嘴角的血,惊了一瞬,“快去喊府医!” 一声呼喊,把原本没注意到他们的宾客眼神都给吸引了过来。 怕事情闹大的祁闻野只好收了演技,急忙制止昭华长公主。 “皇姐稍等,不用喊大夫,我只是老毛病了,稍微缓一会儿就好了。” 昭华长公主面露担忧,“真的无恙吗?但你都吐血了,还是让府医过来看一下更为保险。” 祁闻野匆忙之下,扯过庾知翡。 “真的不用了皇姐,庾大师就是我的主治大夫,如果我真的坚持不下去的话,她会帮我医治的。” 说着,祁闻野拼命给庾知翡使眼色。 “…是。”庾知翡还是配合地点头承认。 昭华长公主看了看祁闻野,又看了看庾知翡,忽而一笑。 “庾大师本事不俗,皇弟能有庾大师来医治,本宫也能放心了。” 宾客们闻言不由得好奇起来,虽然从位置的安排上,早猜出了庾知翡是长公主的贵客,但比起长公主亲口提出,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悄悄议论着“庾大师”究竟是哪里出来的高人。 以至于等庾知翡和祁闻野各自回到自己位置上以后,各色打量的目光不减反增。 第68章 血光之灾,应验了 不知不觉间,春日宴已经过半,几项比赛的胜利者也都出来了,各自得了彩头,也出了名,成为了热门的女婿、儿媳人选,只剩下最后一样,展示才艺,具体分类不限…… 有人七步成诗,有人一舞倾城,端的是眼花缭乱,但有胆子主动站出来的,都是能拿得出手的,直到庾知瑶起身。 “瑶瑶对长公主的彩头也十分感兴趣,今日便用琴技献丑了。” 长公主微微皱眉,但还是命人取来了古琴。 期间宾客们的议论声就没停下来过。 “都是年轻小辈相看的,她一个已嫁之身出来凑什么热闹?” “说不准真是看上了长公主的彩头呢。” “你竟然信了她的鬼话,东宫的好东西只多不少,她还能缺了那些东西吗?”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陆公子和太子还不够,想勾几个新的?那我可得看好了自家儿子。” “今年的春日宴,算是被这母女俩打乱了。” …… 庾知瑶充耳不闻,在古琴到来之后,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弹奏。 她弹的是“高山流水”,难度不低,但庾知翡技法娴熟,弹奏起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很快,议论声逐渐停止,所有人都沉浸在琴曲之中。 当声音停止的时候,还有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蔡嘉德面色诧异,“没想到这个庾知瑶品行一般,琴艺倒是出众,虽比不上那些大家,但这皇城里的贵女,鲜少有人能与她一较高下。” 宾客们也是赞不绝口,其他准备弹奏古琴的人,纷纷打消了念头。 只有祁闻野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专心听曲的庾知翡,心底那个念头,似乎越想越觉得可行。 “知瑶献丑了。” 庾知瑶起身,向长公主行礼,话语谦虚,但眼神分明满是得意。 长公主不由得刮目相看,夸赞了两句,直接让丫鬟拿了一个彩头给庾知瑶。 庾知瑶行礼道谢后,没有退下,而是突然扭头看向了庾知翡。 “长公主殿下,若不是您刚才提起,知瑶也不知道竟和这位庾大师是同一个姓氏,真是太巧了。” “恰好知瑶有一个庶姐,因为犯错被母亲训斥了几句,谁成想竟私自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但这位庾大师,和知瑶那位庶姐的身形极为相似呢,所以……” “不知这位庾大师可否取下帷帽,让知瑶确认一下。” 宾客目光再次聚焦到庾知翡身上。 “庾家什么时候有庶女了?我怎么记得只有端仪郡主膝下有一儿一女?” “我也没听说过啊,年龄还比庾知瑶大,岂不是端仪郡主成婚之前,庾正卿就……” “你们难道忘记了吗?庾正卿之前还有一个原配妻子,听说和那位就有一个女儿,只不过我怎么记得,那位和人厮混,女儿也是野种,都被赶出庾家了。” “想起来了,当时我还笑话端仪,一向骄傲,怎么成了继室。” “既然赶出去了,那怎么又回了庾家?” …… 祁闻野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如果小满解决不了,再站出来给她撑腰。 没看到一旁卫星又吓了一次,以为自己今天要第三次收拾碎掉的杯子。 昭华长公主笑了笑,主动为庾知翡解围。 “庾大师是玄门之人,有许多规矩,应是不方便露面,只要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庾知瑶面带不甘,“知瑶只是想要确认一下,怎么能算是强人所难呢?” 昭华长公主还准备继续说,但庾知翡却先一步开口了。 “庾小姐想看,自然可以,但如长公主殿下所言,庾某身为学门之人,想让我取下帷帽,就要承担因果,轻则倒霉两三日,重则有血光之灾,庾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 庾知瑶迫不及待道:“我不介意!” 笑话,她会怕庾知瑶故弄玄虚的话吗?什么倒霉和血光之灾的,她压根不信! 她就要当众拆穿庾知翡的身份,让她狼狈滚回庾家,继续在她手心里受折磨,一想到那场面,她便控制不住露出残忍的笑。 让她想想,她到时候要怎么折磨庾知翡呢,用鞭子沾糖水抽,还是拿烧红的烙铁烫…… 庾知翡勾唇。 “既然如此,那就如庾小姐所愿。” 庾知翡伸出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慢掀开了帷帽。 毫无掩饰的脸,就这么进入庾知瑶的视线中。 白了,嫩了,气质也变了,但庾知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庾知翡。 她掩去眼底的嫉妒,刚准备开口,突然一个平地摔,脸部狠狠着地,她猝不及防发出痛呼,狼狈起身后,才发现自己不止门牙掉了一颗,脸也肿了。 “知瑶!” 端仪郡主急忙跑过来将庾知瑶扶起。 庾知瑶气愤指向庾知翡,开口说后时有明显的漏风。 “木琴,泥一锭药为窝坐著,肯定素庾知翡告德闺!” 端仪郡主语气里满是心疼。 “哎呀,你看错了,那根本不是庾知翡啊!” 庾知瑶傻眼了,“怎么灰,那就素庾知翡,她就崽纳里……” 但端仪郡主根本没听进去,因为在她眼里,庾大师确实和庾知翡长得不一样,无他,庾知翡单独用煞气迷惑了她的眼睛。 其他人和庾知瑶看到的,都是庾知翡真正的长相,但除了庾知瑶,其他人没见过庾府庶女,自然也不知道真假了。 “你别是把脑子也摔坏了吧?不行,长公殿下,能否劳烦府医过来一趟?” 端仪郡主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自然是答应了。 庾知瑶怀疑人生的时候,蔡嘉德凑过去看戏,幸灾乐祸道: “咦?庾小姐摔得挺严重啊,估计要留疤了,但你亲口说了不怕倒霉,也不怕血光之灾,那就说话算话,别耍赖啊。” 庾知瑶瞬间慌了,拉着木琴追问,“他所的素针德玛,窝毁容勒?” 端仪郡主安慰了一句后,扭头恶狠狠看向蔡嘉德。 “闭嘴!” 那眼神,恶毒而又阴冷,蔡嘉德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想到竟踩到刚才庾知瑶摔倒时掉下的发簪,被绊了一下,往地上倒下。 虽然他最后手忙脚乱地稳住了,但手心撑住身体的时候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杯子碎片划破了。 “府医怎么还没来?” 昭华长公主这一声催促更急了一些,但蔡嘉德却看着伤口发起了呆,“血光之灾…应验了……” 还是在他张嘴说话的时候,怪不得庾大师让他闭嘴呢。 蔡嘉德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让周围的宾客们听到,他们不免诧异看向庾知翡。 说蔡小侯爷不闭嘴就有血光之灾应验了,说庾知瑶会倒霉也应验了,这位分明是真大师啊! 唯独卫星看了眼杯子碎片,心虚收回视线。 啊,好像是他刚才收拾杯子的时候,不小心掉的呢…… 第69章 以后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不要当真 昭华长公主府上的府医堪比宫中太医,但也对庾知瑶磕掉的门牙束手无策。 “庾小姐脸上的外伤并不严重,已经处理过了,只要疤痕脱落之后每日按时涂抹祛疤膏就不会留疤,但这牙齿……” “是从中间断裂的,在下实在束手无策,或许庾小姐可以试着去找美牙师修补一下。” 美牙师是近些年来刚兴起的匠人,擅长修补、美化牙齿,但修补美化所用的材料,基本就是金、玉、银膏等等材质,无论怎么修补美化,也不会和原来的牙齿一模一样。 庾知瑶听说过,闻言一下就绷不住了。 “呜呜呜,木琴,窝不想补压,补的牙太抽了,都怪庾知翡,泥一定药帮窝教训她……” 满脸崩溃也不耽误庾知瑶用怨毒眼神看向庾知翡,要不是碍于还在长公主府,估计她说的就不是“教训”,而是“弄死”了。 端仪郡主心疼又无奈。 “瑶瑶,你看错了,那真的不是庾知翡……” “长公主的府医虽医术高明,但却不善此道,母亲带你去找其他大夫,说不定能把你的牙齿接回去。” 庾知瑶茫然又气愤。 母亲是绝对不会为庾知翡开脱的,难道那女人真的不是庾知翡?可她亲眼看到的…… 最后还是对“面容有损”的担忧占据了上风,庾知瑶根儿端仪郡主草草行礼告退以后,便离开了昭华长公主府。 母女俩一走,宾客们的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 “笑死,看到她们母女俩狼狈的样子,我都快忘记她们一开始向蔡小侯爷找茬的样子了。” “这就叫做开始笑得有多开心,后面就哭得有多可怜了吧?” “别说,庾知瑶的琴技还是不错的,可惜了,偏偏为人这么……” “那庾大师当真有本事,说她倒霉她转头就倒霉了,还有蔡小侯爷血光之灾的事情,真是神了,不知道找她算一卦要多少钱。” “加我一个,我女儿正在议亲,正好让庾大师算算对方是不是良缘,不是就赶紧换一个。” …… 蔡嘉德被府医上药,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忘感叹道: “唉,那俩女人一走,整个长公主府的空气都变得好闻了。” 祁闻野本来还在以后,那端仪郡主怎么没认出小满呢,听见蔡嘉德的声音,又立刻陷入了战斗模式。 嘲讽道: “赞同,但你要是也走了,这里的空气会更好闻。” 蔡嘉德不服,“有本事你走,我就不走,气死你!” 两人又像是小学鸡一样地争吵起来。 正好煞气也吸够了,庾知翡果断甩开祁闻野的手,转身对昭华长公主行了一礼。 “宴会既已结束,那庾某便暂且告辞了,长公主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随时派人去清平巷找我,若我不在,那就是在锦绣街摆摊。” 宾客们耳朵微动,纷纷默默在心中记下地址。 昭华长公主失笑片刻,一眼就看出庾知翡在借着告退的名义,不着痕迹地透露袭击的联系方式,但这方式极为直白,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倒是意外的合她胃口。 “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再请你小聚……” 互相客气后,庾知翡扭头就走了,扔下祁闻野和蔡嘉德大眼瞪小眼,瞬间觉得对骂没了意思。 “皇姐,我也有事先走了!”祁闻野聊下一句话后,匆匆去追庾知翡。 蔡嘉德低头暗骂一句,“神经病!” 他和祁闻野以前只属于点头之交,彼此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所以也不熟悉,没想到今天祁闻野突然针对他,搞得他都莫名其妙的。 只有昭华长公主,看着祁闻野匆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这个皇弟,都多少年没参加这种宴会了,知道他来的时候,她还惊讶了很久呢,但很快便猜到,皇弟来这里恐怕另有目的,现在嘛,她差不多知道了,但不免想得更深了一些。 庾大师本领莫测,说不定还真的能治好端王的身体,到时候皇城的格局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改变,或许她该提前考虑一下,是否要站队…… 另一边儿,庾知翡已经到了门口,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祁闻野也飞快窜了上来。 “端王爷身份尊贵,要是被别人看见和我这个算命骗子在一起,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庾知翡语气平静,但这话一出,祁闻野立刻就意识到小满生气了。 他心虚落座,然后主动认错。 “是我的错,我不该愚蠢地和你假装保持距离,以后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了。” 因为他已经决定,给他和小满一个正大光明来往的借口…… 庾知翡轻笑一声,右手刚刚伸出,祁闻野便闻弦知雅意,把一旁玉棠刚才倒的茶水递了过来。 喝完一杯后,庾知翡才道: “保持距离并没有错,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但蔡嘉德是我的朋友,你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他,到底是因为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他?” 这还用想吗?祁闻野果断道: “当然是看不起他,那家伙不是个好人,满皇城都知道,我只是想让他立离你远一点儿……” 祁闻野委屈低头,低头的样子,让黎青初莫名想起他们从浮山县返回皇城的路上,祁闻野意跌入她怀中的时候。 庾知翡莫名就心软了几分。 她叹口气道: “蔡嘉德是我的大客户,也是我的朋友,你知道他几次来找我,都是算的什么吗?算的是他和另外一位小姐的姻缘。” 祁闻野眼睛一亮,瞬间觉得心里不委屈了。 “哦,那的确是我的错,下次见面,我一定非常陈恳地向他道歉。” 这句话,祁闻野说得真心实意,但不等他继续说什么,马车外突然响起一道尖利嗓音。 “端王殿下,你可是在马车里面?陛下请你即刻去宫内觐见!” 是祁闻旭身边的太监。 “真晦气!” 祁闻野吐槽了一句,他还想问问,小满没有没针对端仪母女俩的后招呢,现在好了,只能改天再说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那个,万一以后你要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可以不用当真……”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祁闻野逃似的离开了马车。 庾知翡皱眉不解,等她知道祁闻野这句话的意思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第70章 臣弟不想和她分开 当天刚回到清平巷,玉秀便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 “…小姐是没看到,那匹马疯了一样直接一头栽到了墙上,把马车都给带翻了,端仪君主母女俩当即就摔出了马车,两人不仅狼狈,身上也多了擦伤,最倒霉的还是庾知瑶,听说下面中间的牙齿也摔掉了一颗,但奇怪的是那匹马最后却完好无损……” 庾知翡眉眼弯弯。 庾知瑶当然倒霉了,因为在她掀开帷帽的时候,就在庾知瑶身上留了一抹煞气,保证给她一个难忘的三天。 但这怪不了她,她提醒过的,是庾知瑶太过狂妄,自讨苦吃。 “所以小姐让我藏在马车内的纸包,就是能让马匹闻了就发狂的药吗?”玉棠恍然大悟。 岂料庾知翡却摇了摇头。 “不,那里面的并不是药,而是噩梦符。” 宴会上公然拿出噩梦符太过奇怪,所以她让玉棠提前放进端仪郡主的马车里,算准了时间激发。 符箓作用有限,顶多一周就会消失,但她还有后招,足够逼着端仪主动来找自己,到时候,一切就是她说了算…… 玉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出从车夫们那里打听出来的另一个消息。 “最近皇城内大家除了议论太子、陆公子和庾知瑶的感情二三事之外,还有一个月后的选秀……” 玉秀一说,庾知翡就想起来了。 皇宫按照规矩,每三年选秀一次,但以往皇贵妃宋芙深受宠爱,唯有皇后能面前压制,皇帝祁闻旭虽然也会临幸其他宫女嫔妾,但不过一二三次就失了兴趣,因此之前的选秀,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 这么多年来后宫子嗣稀少,除了太子外,没有一个成功长到成年的皇子,公主倒是有几个,但都是不受宠的。 以前皇帝不急,因为还有太子祁承璟在,但现在…… 庾知翡勾起唇。 那就怪不得上面重视这次选秀了,毕竟大号没了,那就得赶紧练个小号,就是不知道依依哪里进行到哪个地步了,要是皇帝知道连大号都不是自己的,那才更好玩。 不过很快庾知翡就没心思想这些事情了,因为自从春日宴之后,不管她在清平巷,还是在锦绣街,都有源源不断的人上门算卦。 这些人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穿得普通,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百姓,但秒面对一卦二百两的价钱,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多数是算姻缘的,但随着庾知翡算到的事情都被证实后,她的业务也逐渐广阔起来,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时间回到现在。 祁闻野跟着太监到达皇宫,刚进大殿,迎面一块砚台便猛地扔了过来。 虽然正巧避开了他的位置,叮祁闻野还是十分丝滑地捂住胸口,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软软的往一旁太监身上倒去。 “端王殿下!” 太监惊呼一声,不得已伸手接住了祁闻野。 罪魁祸首的祁闻旭呼吸一滞,本来满腔怒火内,突然觉得底气有些不足了。 祁闻野“虚弱”道: “皇兄是在哪里受的气,怎么都撒臣弟身上了?” “臣弟倒是不在意,但要是被那些御史大臣们知道了,还以为皇兄是想无缘无故杀了我呢……” 不巧被说中心思的祁闻旭气得磨牙,但真不敢拿前祁闻野怎么样了。 自从那日发现依依可能才是她和宋芙的亲生女儿,太子是被偷凤转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后,祁闻旭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派去调查的人一日没有消息,他就一日不想踏进后宫,就连宋芙主动来找他,他也是避而不见。 宋芙不知道依依的事情,以为祁闻旭还因为太子和庾知瑶的事情而生气…… 总之,祁闻旭本来就生气呢,祁闻野还撞枪口上,祁闻旭也是一时上头才抄起砚台扔了出去,但他都注意着位置呢。 “当然是从你那里受的气!” “你不顾规矩,在宵禁时强闯城门,惊动了大半个皇城,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叛军攻入皇城了呢!” “藐视皇威,狂妄放肆,若不是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朕可以直接将你押入天牢!” 祁闻旭义正言辞。 祁闻野低下头,声音委屈。 “臣弟也不想的,但事出紧急,当时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管皇兄要打要骂,臣弟都认罚。” 不对劲! 他这个皇弟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 祁闻旭语气怀疑,“真的吗?那我罚你即刻离开皇城前往封地……” 祁闻野猛地抬头,语气坚决,“不行!” 这才是他认识的端王嘛,祁闻旭微微松了一口气。 祁闻野表情扭捏。 “其他惩罚皇弟都认,但离开皇城这点,我实在做不到。” 祁闻旭冷哼,“做不到?你前后应诺反复无常,难道,是有什么不能离开皇城的理由?” 说到最后,祁闻旭的眼眸已经眯了起来,心也提了起来。 祁闻野还能有什么不想离开皇城的理由,那必定是造反…… “…那个…皇兄还记得庾知翡吗?就是上次普陀山前朝宝藏时,我提过的。” “她曾经在庾家饱受欺负,一直想着报仇,不愿意离开皇城,这次臣弟连夜离开皇城,也是因为她在浮山县遇到了危险,臣弟…臣弟不想和她分开……” 祁闻野这遮遮掩掩,意有所指的话,让祁闻旭一下子就听懂了。 “你之前就过于在意这个女人,不仅给她请封县主,还屡次为她破例,朕还以为她医术超群,受你重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你看上了她……” 祁闻旭松了口气。 不是造反,也不是祁闻野的身体好了,那简直…太妙了! “既然如此,那朕便网开一面,这次便不治你的罪了,但等秋日到来,不管因为什么理由,你都必须离开皇城!” 祁闻野点头退下后,祁闻旭越想越觉得祁闻野喜欢上庾知翡是件好事。 身份一般没有背景的孤女,不会给祁闻野带来任何助力,而且端仪郡主是礼亲王那老狐狸的亲生女儿,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还有太子…… 第71章 禁制反噬 自从春日宴后,庾知翡越来越忙碌,等玉棠告诉她“端仪郡主来了”的时候,她愣了会儿才回神。 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端仪郡主却披着能挡住下半张脸的兜帽,遮得严严实实,直到进了室内才取下,可哪怕神情恍惚,面色憔悴,她的目光仍然是高傲且不屑的。 “听闻你口气很大,不止可以算卦,还可以驱邪?” 后半句中的驱邪才是重点。 庾知翡微微勾唇,率先伸出手,“五百两。” 端仪郡主愣了一瞬后,恼怒道: “你什么意思,别人都是二百两,偏偏到了我这里就是五百两?你是在记恨春日宴上的事情吗?” 显然她是提前打听好了价钱才来的,但是…… 庾知翡理直气壮。 “郡主多虑了,别人不过卜卦算命,但你却要驱邪,那价格自然不一样。” 但价格多少,都是庾知翡自己说了算。 她其实更想向端仪多要一些,狠狠敲诈她一笔,但比起敲诈,她想要的另有其他。 果然,端仪没有生疑,不过顿了片刻后,便乖乖掏出了五百两银子。 庾知翡毫不犹豫收下,然后道: “好了,说吧,你中的什么邪,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端仪郡主深吸一口气。 “自从几日前开始,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我一旦睡着,就会做噩梦。”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思虑过度,所以找大夫开了安神汤,谁知道喝下去后毫无作用,哪怕是加大了药量也一样,反而因为睡得太死,在噩梦中苦苦挣扎,却始终都清醒不过来,之后我就不敢再喝安神汤了。” “大夫对我的情况束手无策,我的精神也日益下降,最近甚至都出现了幻觉……” “总之,我觉得我的样子很不正常,不像是生病,也不像是思虑过度,倒像是,被人暗中诅咒了一样。” “庾大师最近在皇城内声名鹊起,听说算无遗漏,被众人尊称为大师,所以我特意上门请教,若庾大师能解决我的问题,莫说五百两,一千两,一万两,都不是问题,而且只要庾大师愿意,我可以代表庾家以及礼亲王府,将你奉为座上宾……” 这是这些世家贵族惯用的套路了,画大饼,收买人心,但事成之后能不能兑现,那就两说了。 庾知翡根本没听进去,只掩下内心波澜,淡淡道: “我需要郡主的生辰八字。” 也不知道玄术一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规矩,自己的命算不了,和自己有直接关系的人强行算命看相,也会有九成不准,只有通过生辰八字,才能窥得一二。 庾知翡只希望通过端仪的八字,推测出娘亲的蛛丝马迹,也希望,娘亲…还好好的…… 端仪郡主不知庾知翡的心思,用提前准备好的笔墨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庾知翡看了一眼,便拿起来凑到烛火前烧掉,一边儿烧,一边儿在心里默默推算。 身为礼亲王的嫡女,端仪郡主一出生就受到万千宠爱,以及礼亲王的重视,因为礼亲王当时知道自己已经无缘皇位,所以把希望都放到了下一代。 其他贵女们要学的,端仪郡主要学,其他贵女不会学的,端仪郡主也要学。 虽然端仪郡主都学得不错,很得礼亲王重视,但礼亲王不知道,他这个女儿在他的长期严厉教导下,生出了一颗叛逆的心。 礼亲王意图让她保持完美的贵女名号,保持纯洁的身体,想把她当成一个优秀的商品,为他的大业卖出一个好价格,但端仪郡主却主动勾引了庾正卿…… 事发之后,礼亲王很生气,但也只能咬着牙认了,但自那以后,明显对端仪郡主没有以前重视。 但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端仪郡主就遇到一个人,将此人推荐给礼亲王后,便重新获得了礼亲王的信任,而这个人…… 庾知翡刚想推算一下那人,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 “好好的怎么突然吐血了?” 玉棠玉秀焦急询问,但庾知翡却摆了摆手,淡定擦去嘴角血迹,开口道:“不用担心,只是不小心被反噬了而已,修养两三天后就能恢复,但是……” 庾知翡看向端仪。 “郡主的命格贵重,按理说该百邪不侵才对,但您的体内有一道禁制,看手法,不像是出自玄门正道。” “也是因为禁制的存在,导致您的命格有损,因此才沾染了阴邪之气,连日来噩梦不断。” 端仪表情惊愕:“禁制?那是什么……”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显然是第一次听到禁制的事情。 庾知翡解释道: “所谓禁制,其实就是禁止,基本上都大同小异,要么是为了禁止您做某样事情,或者是禁止你透露某人的消息。” “平日里对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但一旦你违背了这个禁制,就会受到惩罚,轻一点儿的,不过是心悸难受,重一点的,可能会丢了命。” “而您体内的禁制,是惩罚最严重的那种,一旦违背,就是死,但这么严重的,只有歪门邪道会用……” 端仪郡主面色惨白,因为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只要是想起,就会让她由衷感到恐惧的人。 那人手段莫测,不仅会操控蛊虫,还对歪门邪道很有研究,她体内的禁制八成就是对方做的,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压根儿没有一点儿头绪。 “庾大师,你一定能帮我化解的对不对?” 体内有一个定时炸弹谁还能安稳的下去?端仪郡主当即就紧紧抓住了庾知翡的手,面露哀求。 庾知翡叹了口气。 “郡主,我也想帮你,但设下禁制这人道行比我深,不然我也不会受到反噬了。” “要是想要解决禁制的话,要么拿到对方的心尖血,或可一试,要么等对方主动解开,但除了这两种方法外,还有一种方法,只是有违天和……” 说到最后,庾知翡面上也带了犹豫。 端仪哪里会怕什么有伤天和,毕竟这种事情她自己就做了不少,因此毫不犹豫跳进了庾知翡的陷阱。 “什么办法?”端仪追问。 庾知翡垂下眼眸,淡淡道: “找和郡主有血缘关系的人,把禁制转移给对方,但这种办法有风险,想要万无一失,对方和郡主的关系,就必须非常、非常亲近……” 第72章 皇贵妃的侄子 “放肆!” 端仪失控起身,浑身暴怒。 她听懂了庾知翡的暗示,但正是因此才格外恼怒。 和她关系非常亲近的,不就那几个吗?她的父王、母妃、儿子、女儿,但端仪的母妃几年前就因病过世,所以现在只剩下三个人选,但不管哪一个,都不太可能。 庾知翡摊了摊手。 “郡主生气是应该的,我就说了这种方法有违天和,郡主你肯定不会答应的,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两种办法了,都需要先找到那个设下禁制的人了。” “在找人方面,我爱莫能助,只能郡主您自己想办法了。” 端仪压下心底烦躁,咬牙道:“我知道了,但连日噩梦的事情……” “我可以现在就驱除郡主身上沾染的阴邪之气,但只要禁制一天不除,郡主只会重蹈覆辙,而且阴邪之气接触得久了,会对身体有损,郡主还是早点儿解决的为好。” 庾知翡的语气有多诚恳,端仪郡主心底就有多窝火。 她不想快点儿解决吗?可那个人手段阴毒,残忍程度令人发指,别说心头血了,禁制的事情就算提起对方也不一定会承认,相比起来,倒是最后一种解决办法最为简单,但是…选谁都不对。 庾知翡无视场端仪郡主的纠结,佯装做法,实际上把噩梦符剩下的力量从端仪郡主身上驱除,但效果是显著的。 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的端仪郡主面色大喜,果断又掏出五百多两。 “庾大师果然厉害,我现在就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庾知翡谦虚道:“这是我该做的。” 一边儿说,一边儿毫不犹豫接过五百两,送进自己兜里。 端仪郡主看得又鄙夷又开心,贪财,是缺点也是优点,要是能把这个庾大师收为己用,自己用起来也方便。 “我为上次宴会上瑶瑶的唐突向庾大师道歉,实在是你身形和我家那个不听话的庶女实在是太像了,瑶瑶也是为我打抱不平而已,希望庾大师不要介意,只是……” “庾大师与那庶女的身形真的很像,不怪瑶瑶会认错。” 春日宴结束几天之后,为了避免缺牙的样子被太子看到厌弃,庾知瑶就假借思念家人的名义,回庾家住了几天,期间身上的倒霉情况也逐渐减少,缺的牙齿也补上了,但有一件事情,她死活不改口,那就是庾大师就是庾知翡的事情。 一开始端仪郡主只以为与准成是脑子摔坏了,但后来听得多了,也开始心生怀疑。 所以她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连日噩梦,二是,再次试探庾大师的身份。 庾知翡勾唇轻笑。 “那还挺巧的,郡主若是一直找不到的话,可以找我算一卦。” 端仪郡主瞬间打消了怀疑。 要是庾大师就是庾知翡,肯定说不出这种话,而且为那个野种花二百两?那小野种还不配! 倒是瑶瑶眼睛有毛病的事情,说不定也是中了邪,早知道来的时候一并把瑶瑶也带来了,可惜今天一早,东宫那边儿便来人催促,瑶瑶已经欣喜地回去了。 “若真有需要,本郡主会考虑的……” 目的达成的端仪郡主迫不及待离开了清平巷,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但一想到体内禁制的事情,眸底又多了一抹忧愁。 庾知翡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扭头对玉棠玉秀道: “关门吧,以后每天除了我主动去锦绣街摆摊之外,在清平巷每天只见一人,而且需要提前三天预约,由我选择见与不见。” 她不能花太多时间在别人身上,最重要的是,她有些忌惮在端仪郡主体内下禁制的人。 若是重生之前,她自然不惧,可现在她刚修炼不久,对付那人,还是勉强了一些,但她动禁制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那人,在不知对方深浅的前提下,她还是要做一些准备才是…… 不知名暗室内,一个男人对着桌上的一只漆黑虫子低下了高贵的头,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虫子身上响起。 “…我之前下在端仪身上的禁制被触动了,那个愚蠢的女人应该已经知晓了,你回皇城,安抚她的同时顺便解决那个触动的人,查清楚那人是否和杀了月娘的同为一人,不要留下隐患……” 男人点头应是,但苍老声音的主人并未就此结束通话,而是继续道: “祁闻野身上的情况,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不久后,我就会携蛊奴前往皇城,在那之前,做好我吩咐的事情,若再像上次一样,我便不会轻拿轻放了……” 轻飘飘的话,却让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等虫子钻进坛子中后,他后背已经一身冷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傍晚,庾知翡刚用双响钟让祁闻野过来找她一趟,下一秒,就有人嚣张地踹开大门,强闯进来。 “你们是谁?” 玉棠警惕挡在庾知翡身前。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嚣张的年轻男子,从他身上的锦衣和后面的五六个小厮看来,不是普通人。 男子冷哼一声,自有小厮跳出来替他说话。 “我家公子可是皇贵妃的亲侄子,宋胜公子。” “听说你算命还挺准,所以特意赏脸,给你一个巴结贵人的机会,谁知道你们不识好歹,竟然让我家公子预约,还要什么三天以后?” “笑死,我家公子不管到哪里可都是座上宾,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没有我家公子等别人的份儿,所以……” “还不懂事一点儿,赶紧滚过来给我家公子请罪!” 小厮声音嚣张,丝毫没把庾知翡和玉棠看在眼里。 庾知翡挑眉道: “原来是皇贵妃的侄子,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土匪呢,但你既然想要算命,那就必须按着我的规矩来,不然……” “只能请你们离开,慢走不送了。” 第73章 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呵!这皇城只有一个规矩,老子的话就是规矩!” “之前我还敬你是大师,愿意和你好好商量,但现在,你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跪下为我算命,要么,我让你在皇城内消失!” 宋胜终于开口了,他一说话,庾知翡就知道为什么之前是小厮说话,而不是他说话了,实在是他的声音太难听了,就像是粗粝的鸭子一样,嘎嘎烦人。 庾知翡冷笑,“想让我跪下算命,下辈子吧,但不用算我也能肯定,你今日一定会有血光之灾!” 小厮惊呼。 “公子,这女人在诅咒你!” 宋胜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声音粗粝又暴躁。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也就不用怜香惜玉了,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带回宋家,本公子就不信了,把她饿上三五天之后,她还能这么硬气!” 小厮们闻言一拥而上,玉棠和玉秀当即上前与他们缠斗起来。 宋胜见状眯起眼睛。 “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有两把刷子,怪不得那么多人相信你,那就更好了!” 话落,竟抽出腰间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朝庾知翡走来。 庾知翡捏紧了手中雷符,准备他一靠近就给他劈个透心凉,但刚还没来得及实施,一道暴怒的惊呼声先一步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给本王放手!” 是祁闻野。 本来小满好不容易找他一次,他开开心心屁颠屁颠地就来了,谁知道刚到,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今天没来的话,小满会怎么样,一想到这个,他就更生气了,几步上前后,竟一脚把宋胜给踹飞了。 祁闻野自己都愣了一秒,意外自己的身体好像恢复得越来越好了。 “啊!公子被人打了!” “保护公子!” 原先还和玉棠玉秀打的一群小厮,急忙都跑去扶宋胜了,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被玉棠玉秀打得鼻青脸肿,但没有借口投降,如今正好可以将计就计避战。 “你没事儿吧?” 祁闻野快步来到庾知翡身边,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庾知翡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他们也是刚来。” 说来也奇怪,每次她要找祁闻野的时候,他都来得很及时,但端王府和清平巷的距离,其实并不近…… 祁闻野松口气后,又冷下神色看向宋胜等人。 “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持刀行凶,已经触犯了律法,高德,去通知京兆尹派人把他们全部带走,严惩!” 高德点头离开,但宋胜被手下扶起来后压根不惧。 “咳咳,找京兆尹,好啊,我也想找呢!” “你就是这女人的奸夫吧,她竟胆大包天拒绝我,而你更严重,竟然伤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动了我,你们都要完了!” “等京兆尹的人来,我要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祁闻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粗粝的声音,不舒服地揉了揉耳朵,语气却淡定。 “哦,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要不你说出来吓吓我。” 笑死,这忙皇城身份贵重的人谁不认识他这个端王,这人连他都不认识,还说出这种话来,估计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宋胜没听出祁闻野的讥讽,得意道: “我亲姨母是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皇贵妃,只要我姨母一句话,让陛下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我,是宋家嫡子,也是我姨母最喜欢的亲侄子,宋胜!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我姨母,得罪了当今陛下!” “你现在知道怕了吗?” 祁闻野仔细打量了宋胜一眼。 别说,这宋胜还真的和宋芙有一点点相像,但宋芙是集齐了宋家所有人的优点生出来的美女,几百年不一定遇到一个,而宋胜呢,长得就有点儿着急了,但是…… 祁闻野面无表情道:“原来是宋芙的亲侄子啊,我真的好怕怕。” 笑死,他在祁闻旭面前都没说过“害怕”两个字,更别说宋芙只是祁闻旭的一个妾了,不过祁闻旭终于想起来,他以前应该是见过宋胜的。 宋芙得宠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拔娘家人。 但别忘了宋芙出身乡野,所以宋家人要学识没学识,要能力没能力,哪怕祁闻旭有心提拔,也敌不过宋家人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那时候,祁闻旭还只是太子,住在东宫。 自以为鸡犬升天的宋家人第一次进宫时太过得意,家里的孩子乱跑也不管。 直到当时宋家的一个小胖墩,撞到了刚发现身体有恙的祁闻野。 宋家人还不知道祁闻野的身份,但觉得不管什么人,只要不是现任皇帝,肯定都没有未来的皇帝身份高,于是一口一个孩子不懂事,让祁闻野不要和孩子计较,还搬出祁闻旭的太子身份,借势压人。 祁闻野虽然有点儿生气,但他受过的教育,让他不会因为一个意外就迁怒小孩,所以只是叮嘱了宋家人几句看好小孩之后,就离开了,因为他喉咙里的血快压不住了,要是当着小孩的面吐出来,那就是童年噩梦了,之后果然刚走过墙角,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还晕倒了。 醒来之后,就听闻他那病得快起不来床的父皇,把祁闻旭这个太子叫过去骂了一顿。 之后祁闻旭是黑着脸回到东宫的,并且回去之后,里面就传来的孩子的哭声,以及宋芙的哀求声。 总之自那以后,宋家人就鲜少进宫了,特别是孩子,根本就不敢往宫里带。 宋家人原本还挺嚣张的,经此一事,嚣张不起来了,宋芙的父亲被草草封了一个寿安伯的爵位之后,宋家人在皇城就挺老实的,偶有什么逛花楼、扯头花、欺负普通人之类的流言传出来,都没什么人在意,因为这些消息比起其他世家子弟做出来的糟心事儿,简直不值一提。 直到先皇去世,祁闻旭登基为帝,他离开皇宫搬到端王府,宋家人去往皇宫的次数这才多了些,也重新开始嚣张了…… 第74章 光明正大展现出偏爱 “我记得,宋芙只有一个兄长,就是如今的寿安伯,所以你是寿安伯的第几个儿子?” 祁闻野问。 他只知道宋芙有一个兄长,但这人具体有几个儿子却不知道,毕竟和他没关系,他就懒得去了解,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小胖墩,是不是眼前的宋胜。 宋胜冷笑一声,鼻孔朝天。 “反正你已经是必死之人,那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父亲有五个儿子,但只有我一个是嫡子,也是父亲最重视的儿子!” “你现在知道怕了也晚了,胆大妄为直呼皇贵妃本名,我姨母知道以后,一定饶不了你!但是……” “你要是现在跪下来舔我的鞋子,我可以勉强考虑一下,向姨母说情,饶你一条狗命!” 祁闻野被逗笑了。 “你说我是狗,还让我冲你下跪?” 宋胜嚣张道:“是我说的又怎样?不服?那你就等死吧!” 祁闻野眼神意味深长。 “记得你说的话,我等着看你怎么弄死我。” 众人没等多久,京兆尹的人便赶来了。 宋胜看到人,当即迎了上去,脸上的嚣张倒是没了,而是变成了热情和谄媚。 “哎呀,我是皇贵妃的亲侄子,大家都是兄弟,劳烦你们跑一趟了,这些就当是给你们的辛苦费了,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完事了我情大家喝酒吃肉……” 类似的事情他应该没少做,动作老练丝滑。 庾知翡坐到石桌上,淡定喝茶,看戏。 衙役中有人似乎认识宋胜,但刚想打招呼,就看到鲜少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老大直接无视了宋胜,径直奔着祁闻野去了。 一声恭敬的“参见端王殿下”,院子内气氛一滞。 祁闻野眼底闪过怀念,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是你啊汪泉,什么时候回来的?” 汪泉和卫星一样,都是他以前捡到的人,但和卫星不一样,汪泉是有家世的,只不过不是在皇城,境遇悲惨是因为遇到了恶毒继母,被偷摸卖给了人贩子,还点名要把他送进男风馆,汪泉拼命跑了出来,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祁闻野。 人养好之后,祁闻野就让汪泉回去报仇了。 后来恶毒继母被休弃,汪泉也凭借自己的本事通过武举,成为了京兆尹内衙役的一员。 他时常偷偷往端王府里送东西,但祁闻野只装作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他觉得和自己一个必死之人相处太过密切,容易后面被起问询清算,还不如各自安好, 之后他听说汪泉本事高,时常被借调到外面出差,上次夜闯京兆尹的时候没遇到,估计就是离开皇城了,现在应该刚回来不久。 汪泉强忍激动,道:“两天前回来的,听说殿下如今身体好多了,还能骑马上街了?” 祁闻野摸了摸鼻子。 “还是之前的老样子,不过是不舒服的时候,就忍着而已。” 汪泉眼底闪过失望,但随即又安慰道: “殿下以后一定会大好的,我这次前往岭南,遇到一个神医,他已经答应我来皇城一趟,估计不久后就到了,到时候可以让他给殿下看一看。” 汪泉是好意,祁闻野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此时,其他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跟着汪泉身后说“见过端王殿下”,只有宋胜,脸色和死了亲爹一样难看。 “你…你是端王祁闻野?” 宋胜难以置信。 祁闻野勾唇冷笑,“你爹都要尊称我一句端王殿下,你这个做儿子的倒是更厉害一些,竟敢直呼我的名字?哦,对了,你刚才还说我是狗,还让我冲你下跪是不是?” 宋胜面色发白,“扑通”一声忽地跪在了地上。 “端王殿下饶命啊,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才是狗,要下跪的也是我……” 他身后的那些小厮见状不妙,已经准备逃跑了,可惜那些衙役也不是吃醋的,没一个跑的了。 和宋胜相熟的衙役,也不会在此刻说他们和宋胜是酒肉朋友,之前给宋胜大开方便之门的事情隐瞒还来不及呢,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祁闻野转身,不再看宋胜一眼。 “把他关进天牢里,宋家人要是想让他出来,就进宫求人,什么时候皇兄愿意为了他找本王,什么时候再出来。” 汪泉点头,让人把宋胜以及他的小弟全部带走。 若得罪的是普通人,宋家人花点儿钱,或者求求皇贵妃,说不定这事儿就解决了,但偏偏是端王殿下,连皇帝都忌惮的存在。 这一次,宋家若不狠狠出点儿血,估计是讨不了好了。 “我还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个忙。” 祁闻野把汪泉拉到一边儿,低声说了几句。 不知是什么内容,汪泉竟激动点头,吐出一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 祁闻野无奈地笑了笑,目送汪泉离开后,院子终于清净下来。 “以后再遇到这种人,直接报我的名字!” 祁闻野看向庾知翡,语气十分豪迈,完全想象不出,这人之前还想和庾知翡保持陌生人关系的样子,光明正大展现出偏爱。 庾知翡笑了笑,问道:“汪泉可信吗?” 虽然祁闻野特意压低声音,但她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他让汪泉做的事情。 宋胜,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祁闻野谦虚道:“我要是说十成把握,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装,那就九成吧。” 但庾知翡觉得他这样更装,但她似乎都有些习惯了。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就不多问了,过来。” 庾知翡朝祁闻伸出手,祁闻野连为什么都没问,就伸了,等庾知翡开始熟悉地吸煞气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虽然是熟悉的“治疗”,但他这么听话,是不是有点儿丢面子? 这一次,竟然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祁闻野的手臂都快僵了,但结束之后,庾知翡却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 “我能去端王府住几天吗?方便治疗。” 牵手能吸取煞气的速度,已经有些跟不上她的需求了,所以庾知翡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增加接触面积,二是,增加接触时间,显然,庾知翡选了第二种。 祁闻野只是愣了一秒,就同意了。 反正他已经在祁闻旭那里说过了,别说住在一起,估计他请旨赐婚,也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