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骨失控》 第1章 那个人是爸爸吗? 姜稚从没想过,有天会再次见到周瑾寒。 四岁的儿子在幼儿园推了小朋友。 老师无奈叫双方家长来协商。 只是当她推门进入的一刹那,整个人僵硬地愣在原地。 男人坐在那,黑色的高级西装被怀里正在哭鼻子的小女孩弄得褶皱,神情淡漠又疏离。 整个人带着物欲满足后的倦怠感。 老师打着招呼。 “六一妈妈你终于来了,这位是乐乐的哥哥。” 姜稚脸色煞白,四肢百骸发麻。 他的病…… 痊愈了? 不由地,她后退半步。 姜稚的喉部仿佛被岩浆腐蚀般,每吸一口气都带着干涩和疼痛。 五年时间 她从泥泞不堪的地狱里爬出来,生活好不容易归于平静。 他却再次出现。 那道熟悉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我是周乐的哥哥,周瑾寒。” 周瑾寒淡淡地看向门口站着的女人。 对上视线的一刻,姜稚心口剧烈起伏。 没人知道,政商两界都有着强大关系网的巨鳄周家,继承人曾经是个不懂世事的傻子。 而她是周家聘请来照顾少爷的生活助理。 他们之间有过一段荒唐至极的感情。 姜稚因为紧张,手心冒出黏冷的汗液,垂着脑袋不敢看他:“请问你想怎么解决?” 他还记得她吗? 会认出她吗? 周瑾寒随意躺在沙发上,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孔,弥漫着一股倦怠。 “道歉。” 他没有刻意为难,姜稚短暂性地松了口气,但面色依旧苍白。 他没有认出自己。 可儿子那张跟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让她脑中的弦高悬紧绷,只想快点逃离。 姜稚抱起儿子,将他的小脸埋在颈间,深深朝周瑾寒身边的小姑娘鞠了一躬,用温柔的声音哄着她。 原本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孩见对面漂亮阿姨如此温柔,哭泣的声音慢慢变小,葡萄般圆溜的眼眶里还蓄着泪珠。 “抱抱。” 姜稚没想到,小姑娘会伸手让她抱。 她不自然地看向周瑾寒,对方神色依旧,只是环保女孩的手松了。 这些年来姜稚独自抚养六一,臂膀自然有力,轻松便将女孩抱入怀中。 小姑娘委屈的小脸蹭着她的颈间。 六一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小声地哄乐乐。 小朋友吵吵闹闹不记事,不一会儿便又和好如初玩成一团。 女人俯下身,从他怀中抱走孩子的那刻,周瑾寒闻到了女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孩子却都已经四岁多。 身着简单的白色花边衬衫,搭配灰米色的包臀裙,黝黑的波浪卷散披在肩颈两侧,很职场的穿搭。 这是周瑾寒第一次见这个女人。 乐乐环着女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柔声轻哄,整个人像镀了一层柔光。 他莫名有种熟悉的舒适感。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炙热,女人表情不自然,垂头躲避他的目光。 “抱歉。”她慌张地将乐乐塞回他怀中,匆匆和老师到道别。 抱起男孩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瑾寒的目光追随至那单薄的身影消失,才淡淡收回。 心脏有种被抽离的不适。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脑袋格外混乱。 乐乐揪着男人的小拇指,仰起脑袋问:“哥哥,认识那个漂亮阿姨吗?” 认识吗? 周瑾寒薄唇微抿,将过往的记忆翻找一遍,全是空白。 他不知道。 七年前,他出过一场重大车祸,在床上昏迷不醒两年。 集团因为继承人重病,高层内部明争暗斗,搅得周氏乌烟瘴气。 直到五年前,治疗他的团队有了重大进展,脑部手术完成得非常好,他的意识渐渐清晰,可却忘记了所有记忆。 —— 姜稚匆忙逃离周瑾寒的视线,只是那道冰冷的目光却如蛇似缠绕她,令她窒息不安。 将儿子放在宝宝椅上,系好安全带。 车窗外疾驰过辆低调又惹眼的黑色莱肯,驾驶位坐着的是周瑾寒。 经历过那件事,他居然还喜欢这种超级跑车。 姜稚的大脑如同电影般回放着过去,不由地停在18岁那年。 她从偏远的山区考进国内首屈一指的顶尖学府。 姜稚父母早亡,家里积蓄所剩不多,上大学的钱是靠政府补助,平时在校外兼职维持日常开销。 那天是周瑾寒的生日。 学校里有名的二代三代们聚在一起,订了个包间,替他庆生。 姜稚恰巧就被分到这个包间。 同专业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她,非要拉着她一起玩游戏。 事情的走向就像大多数小说一样。 她被刻意针对,差点被占便宜。 是周瑾寒看出了她的窘迫,终止了这场闹剧。 自那以后,姜稚的眼睛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他。 学校的每个地方,教学楼、食堂、操场…… 只要他在,她一眼便能发现。 她像个变态,在阴暗的角落里肆意偷窥他。 这场暗恋持续了一年,周瑾寒就在家族的安排下出国留学。 再次听说他的消息,是大三那年。 周瑾寒在国外和人赛车,发生了车祸昏迷不醒。 姜稚多方打探,知道周家正招聘生活助手。 外界都以为是给周家老爷子的,直到姜稚面试过了,见到雇主的那刻才明白,是给曾经的天之骄子,周瑾寒。 他撞坏了脑袋,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周家怕这事传出去动摇内部,股市暴跌,只能对外宣称周瑾寒暂时陷入昏迷。 家里所有的佣人都签了保密协议,包括姜稚。 她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全职照顾周瑾寒。 那段时间,姜稚将整颗心都放在了周瑾寒身上。 他像一张白纸。 所有东西都需要人教导。 时间白驹般流逝,周瑾寒的心智在成长。 长久的相处,他像个青涩的少年,渐渐对姜稚情意懵懂。 只是不经意的拥抱,演变成了缠绵的拥吻。 姜稚知道这是背德的、畸形的、病态的感情。 可还是发生了错误的关系。 他们背着周家所有人,谈了一场地下恋。 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能这辈子都当个傻子。 周老爷子请来了世界各地的医疗天团,花费两年的时间研究出治疗方案。 周瑾寒接受一场脑部手术。 姜稚永远不会忘掉。 和她朝夕相伴两年的男人恢复正常后,如同陌生人般冷漠地看向她。 “生活助理吗?不需要了。” 周瑾寒一句话,将两年的甜蜜记忆化作了飞灰,终结一切荒唐。 是了,那两年与他而言是不堪。 和她这种人有过一段畸形的恋情,更是耻辱。 那时的姜稚垂着头,不敢对视上爱人冷漠的眼,心脏疼得要窒息。 周瑾寒出生于京圈顶级豪门,政商两界都有着强大的关系网,地位显赫。 即便他傻了,也有大把比她家室优秀的千金愿意联姻。 那段畸形荒唐的地下恋,只有她当了真。 忽然,儿子六一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地亲了亲她的手心。 “妈妈,对不起。” 他在幼儿园惹事,让妈妈不开心了。 看着这张跟周瑾寒相似的脸,姜稚从回过神。 还好,那场荒诞的过往给了她意外的惊喜。 “妈妈,那个人,是爸爸吗?” 第2章 遗嘱 “妈妈认识那个叔叔,他是爸爸吗?” 姜稚神色有瞬间错愕。 她没想到六一这么小,观察却如此仔细。 姜稚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妈妈不认识他,他也不是六一的爸爸。” 六一眼里的亮光暗了下去,转瞬又笑了起来。 “妈妈不生气了吗?” 姜稚测俯过身,猛嘬一口他圆嘟嘟的脸蛋。 “妈妈不生气。” “我们去超市买鱼好不好?” “今晚做糖醋鱼。” 白色大众缓缓驶离。 一周后 各大新闻媒体都播报着周家掌权人,周云庭去世,一代商业枭雄落幕,享年68。 网上都在激烈讨论遗产分配。 周家百年世家大族,在华国根基深厚,动一发牵全身,不止商界,就连政界也是紧密关注。 姜稚扫了眼报道。 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扑在事业上,中年得子,对周瑾寒无比重视,从小就按继承人来培养。 即便周瑾寒成为傻子的那两年,也没听说过有其他私生子。 他名下涉及的产业、投资、股权会由独子周瑾寒继承。 姜稚睫毛下颤,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不可及。 这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周老爷子写下的遗产,会将她与周瑾寒再次扯上关系。 —— 威严庄重的灵堂,前来吊唁的宾客散去,只剩下周家的族老姊妹。 周瑾寒站在人群之中,无需言语,那强大的气场就足以让所有人感到压抑。 律师们带着遗嘱而来。 老爷子的那些半截快入土的弟弟妹妹们一窝蜂地涌上,期盼着死去的大哥能念着情分,也分他们一杯羹。 为首的律师上前:“周先生,老爷子生前吩咐过,遗产宣读的时候只允许你一个人在场。” 周家众人不服。 “我不相信!” “我可是大哥的妹妹,我凭什么不能听!” “对,大哥生前最疼我这个弟弟,他遗嘱里肯定留了东西给我。” 周瑾寒视线扫向他们,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瞬间冻结人心,带来强烈的压迫。 “闭嘴。” 他傲慢冷漠的声音在喧嚣中劈开了道,钻入在场人的耳里。 在周家,除去已过逝的老爷子,手腕狠辣的就是他的独子,周瑾寒。 谁惹上他,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众人瞬间噤声。 周瑾寒黝黑噌亮的皮靴挪了步,领着律师团到书房。 为首年纪最大的何律师是老爷子的亲信,跟在身边二十多年。 他从保险柜中拿出遗嘱,掀开蜂蜡,宣读遗嘱。 “本人周云庭,今年68岁,现立下此份遗嘱,立此遗嘱时,本人头脑神志清醒,希望能依照本人的意愿来执行名下财产的分配。” “本人名下的所有股权、不动产、银行现金存款、包括所有投资所得利润,海外信托以及其他收入明细如下:” “一、本人名下的股权、房产和土地,银行现金存款、包括所有投资所得利润,我决定分配给本人唯一的儿子,周瑾寒。” “二、本人目前名下的所有海外信托、海外现金,总计为1000亿美元,我决定分配给本人唯一的儿子周瑾寒,金额为……” 何律师抬头看向周瑾寒,他闭着眼休息,面色没有变化,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看着遗嘱上接下来的几句话,何律师叹了口气。 都是孽缘啊。 “金额为500亿美元……” 周瑾寒掀开眼皮,面上终于有了裂痕。 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微哑。 “那还有一半去哪里了?” “剩下的一半……”何律师绷紧唇瓣:“你爸爸,分配给了姜稚小姐。” 姜稚? 周瑾寒接过遗嘱,视线轻扫而过。 “为什么这份遗嘱,是他去世当天立下的?” 何律师推了推眼睛,欲言又止:“老爷子当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突然让我修改遗嘱。” “有现场录制视频,周先生可以确认遗嘱真假。” 出去了一趟,就突然修改遗嘱? 是去见那个叫姜稚的女人吗? 她到底是谁? 是老爷子的私生女吗? 居然让老爷子临时修改了遗嘱,分给她巨额海外信托。 周瑾寒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丝嘲讽。 老爷子是故意的吗? 五年前,他醒来时集团内部已经出现严重的裂痕。 他为了转移矛盾,开拓海外市场,将集团未来10年的AI高尖端技术压在美国市场。 知道他垄断美国AI市场需要大量现金注入到华尔街,这种关键时刻,他昏了头,将海外资金一半分给陌生女人。 他看向何律师,语气平淡:“老爷子当时神志是否真的清醒,我会确认。” “至于那个叫姜稚的女人,暂时不用告诉她遗产的事。” 何律师眼角的细纹皱在一起,面色为难:“可是……” “何律师,你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我会亲自处理,明白吗?” 周瑾寒的语气平淡,仿佛在征询对方的意见,但是他身上的冷意和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违抗他的话语。 身后的律师团队噤若寒蝉。 只有何律师神情依旧,他是看着周瑾寒长大的,有些秘密他无法说出口,但也不忍他一错再错。 “阿寒,你该尊重老爷子的决定。” “他将集团、国内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你,只是海外部分信托分给了她,那些钱对你来说……” 周瑾寒漠然回头,目光就像孤城的冰雕,寒冷彻骨。 打断他的话。 “何律师,你越界了。” “……” 何律师叹了口气,没再开口,带着团队黯然离去。 灵堂的周家众人,看到何律师犹如苍蝇见了肉,红着兴奋的眼: “遗嘱真的没有提及我们?我不相信大哥会这么无情。” “何律师,以防有人篡改遗嘱,请你将遗嘱公示出来。” “对啊,我们没见过遗嘱,万一你联合周瑾寒那小子造假怎么办!” 众人吵嚷着,丝毫不顾及身份。 何律师被围在中间,无法抽身。 老爷子特意吩咐过,遗嘱宣读只能周瑾寒一人在场,为的就是保护姜稚小姐,以免被周家这群亲戚骚扰。 好在,周瑾寒来了。 他一个眼神便吓退众人。 “带我去见她。” 周瑾寒步伐沉稳地走近何律师,用仅彼此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开口,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他要见那个叫姜稚的女人。 第3章 私生子 黑色莱肯疾驰在公路上,车窗外是变换倒退的叠影。 何律师紧抓着门把手,生怕下一秒迎面撞上车。 好在有惊无险,跑车稳稳地停进老小区。 姜稚年前买了套带小院的二手房。 老小区离市中心有些距离,物业管理松散,外来车辆随便停放。 唯二优点就是便宜且绿化好。 周瑾寒随意的扫过周遭环境,刚想开口问具体门牌,眼神突然定格在对面的院子,一个穿白裙的身影上。 那身影熟悉又陌生。 院子装修的很温馨,旧木梁没换,只刷了清漆,露出深浅不一的木纹。 角落搭了个小小的原木花架,爬藤月季正顺着支架往上绕,花架下摆着两把藤编椅。 椅面铺着米色亚麻坐垫,女人正悠闲地窝在上面。 在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周瑾寒冷漠的瞳孔轻颤。 是幼儿园的那个女人。 她怀中正趴着叫六一的小男孩,阳光穿过梁上搭着纱帘为她镀上一层柔光。 何律师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几年不见,姜稚一如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更加温柔了。 她怀中的男孩,眉眼间像极了周瑾寒。 老爷子当天,恐怕就是看见了这样的场景,才心软决定要补偿他们母子吧。 五年前由他斩断的缘分,五年后由他再次续上。 只是老爷子,你再次续上的,对姜稚来说怕是一场孽缘。 何律师眼中带着痛惜与挣扎,开口道:“她就是姜稚,海外信托的另一半的继承人。” 周瑾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微妙的情愫瞬间化成厌恶。 那个让老爷子临时修改遗嘱的姜稚,竟然是她。 周瑾寒目光定在她怀中的男孩身上,仔细打量,小孩和老爷子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和乐乐同班,四岁多…… 算上孕期。 正是五年前他昏迷的时候。 周瑾寒笑了:“老爷子当时怕我醒不来,没人继承家业,在外搞的私生子?” “?” 何律师脑中的弦断了,呆滞几秒。 这明眼人一看那孩子和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论生父也应该是他周瑾寒才对。 他是怎么想到是……老爷子的私生子? 这脑子当年真的治好了? 豪门秘事憋在心里,何律师有话说不出,只能保持沉默。 半晌 直到姜稚抱着孩子进了屋,周瑾寒才失神地收回视线。 回去的路上,车能寂静无声,明晃晃的光亮打在周瑾寒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温度。 何律师还在想着怎么说服他。 周瑾寒就先开口了,眼神锐利如刀。 “那份财产,我不会给她。” 海外市场的计划执行了五年,正到了关键时刻,他需要那笔海外资金注入美国市场。 再者,他周瑾寒向来不是什么善人,凭什么要大发慈悲地让出500亿美元给一个私生子? 何律师头疼,见情理说不动他,就只能谈利益。 “你想要继承遗产,就需要公证继承权,涉及的继承人都必须到场。” “集团内部明争暗斗,老爷子又刚去世,如今各方势力都盯着你,难道你要为了那500亿美元,被人逮住把柄?” 周瑾寒轻蔑一笑,紧缩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危险韵味。 “老头子真是到死都在给我找麻烦。” —— 周天 姜稚带着六一,驱车到京大教师家属院。 门口的保安大爷,瞧见姜稚,笑呵呵道:“又来看你干妈,陈教授真是好福气啊。” 姜稚笑着打了招呼,寒暄几句上了楼。 家属院是十几年前的步梯楼,陈教授家在五楼。 姜稚一手牵着娃,一手拎着水果,气喘吁吁地爬着。 才上三楼,手中的重量忽地一松。 身后传来男人念叨的声音。 “每次来都买这么多,提着也不嫌累。” 六一瞧见男人,亲昵地贴了上去。 “舅舅。” 陈巍然“诶”了声,顺势单手将六一抱起。 “咱们六一又长个了,再过几年舅舅就抱不动咯。” 六一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 “哥。” 姜稚嘴角弯弯,干净温柔的眸子颤动。 陈巍然去年博士毕业后,便留在了京大任教。 身上白色正肩衬衣带着淡淡的化学元素味,应该是刚从实验室回来。 “妈知道你们要来,大早就去超市买了鱼,等着做六一最爱的糖醋鱼。” 他眉宇间的温和之色令他备显平易近人,周身散发着谦谦君子之气。 但相处久了会发现,他那嘴抹了砒霜似的,毒得很。 “别杵楼梯口罚站,快上去。” 门刚打开,就听到说话声。 “明天校庆的具体流程都发你邮件了。” “嗯,对。” “就按那个走……” 挂断电话,陈教授才注意到身后站着的小不点。 脸上立马换上慈祥和蔼的笑容,抱着六一又亲又捏的。 “六一想外婆没?” 姜稚走进厨房,看到那么多菜,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妈,你又弄这么多菜,吃不完浪费了。” 陈教授乐呵呵:“那几盒是我昨儿卤的,做成了牛肉酱。” “你上班忙,外卖又不卫生,这酱肉多好啊,下点面伴着吃。” 陈教授是姜稚的恩师,也是她的干妈。 五年前,她怀着六一准备退学。 是陈教授收留了她。 那段时间,陈教授和陈巍然帮了她许多。 就连生产,也是他们在医院日夜不离的陪护。 陈教授总调侃想要个女儿,可惜爱人去世得早。 陈巍然无情拆穿。 “拐弯抹角说一堆,妈你是想收姜稚当干女儿吧。” 陈教授一拳砸过去,边吐槽儿子不贴心,边观察姜稚的态度。 久违的,姜稚心间划过股股暖流。 出院后,她正式认了陈教授当干妈。 生下六一的前三年,姜稚每天忙的不着地。 要上课要兼职,六一还经常生病。 还好有陈教授帮衬。 姜稚才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 饭桌交谈间,陈教授提了明天的校庆。 “建校百年,校领导有意大办,邀请了历届优秀毕业生和各界大佬来学校参加活动。” 姜稚知道校庆,但她只是京大毕业生中最普通的一个,自然没有收到邀请。 又听陈教授继续说到。 “最近周家那个……” “周瑾寒,也在我们学校读过。” “他捐了100亿,校领导为了讨好这尊大佛,请了半个娱乐圈来办晚会,我领了四张票,到时候去凑凑热闹。” 姜稚夹菜的手一顿,心神俱失地楞了几秒钟。 旁边的陈巍然若有所思。 美术社的社长,当时是周瑾寒吧…… 姜稚好像也是美术社的。 陈巍然看向她:“你们认识?” 第4章 又见面了,姜小姐 姜稚恍过神。 压抑着情绪,不让人看出异样。 随口说道:“周瑾寒当年可是京大的风云人物,扫地的阿姨都认识他。” “我大一进的社团,社长就是他。” “不过我忙着兼职,他也不常去,没碰上过。” 陈巍然点头,没怀疑什么。 话题又跳跃到了工作,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隔天,晨光熹微。 不到八点,楼下便吵吵闹闹。 姜稚拎着六一起床洗漱。 悠哉悠哉地吃着陈教授做的爱心早餐。 中午的时候,往届陈教授教过的优秀代表来拜访她。 一行人在学校附近的饭店订了包间。 陈教授心疼姜稚平时工作忙,将六一交给陈巍然带,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晚上六点,陈巍然抱着六一往操场走。 陈教授和姜稚跟在身后。 偌大的操场上挤满了手持荧光棒的学生,舞台光扫射,搭建的巨大LED屏正投放着航拍视角。 他们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位置。 前排座位上,学校好几个领导和教授都在议论着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 各方人都到了,只有第一排中心位子还空着。 “是周瑾寒还没到。” 那位迟迟未见人影。 就算是已经等了十来分钟,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又过了十分钟。 周瑾寒在众人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挺拔欣长的身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比起国际男模都毫不逊色的气质。 那是一种沉淀过的气场,稳重凌厉,又有物欲被满足后的疲惫感,处处带着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 原本坐着的人都站起来,面带笑容地把他请到了上座。 周瑾寒目光随意扫过后排。 视线蓦地定格。 万千人中,两人四目相对。 氤氲缱绻的眼睛里,是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的眼眸,在这缠绵的夜色里,泛着水光。 周瑾寒在踏入场内,就注意到了姜稚。 她独坐其中,孩子被身边的男人抱着,有说有笑,笑得花枝乱颤。 周瑾寒嘴角勾起冷笑,薄唇微抿。 那口型是…… “姜稚”二字。 姜稚看懂了,慌乱地移开视线。 他在喊她的名字。 周瑾寒记得她。 明明前几天,他们之间宛如陌生人。 他是故意装不认识她的吗? 那为什么现在不装了。 姜稚忍不住想逃。 陈巍然看出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 姜稚摇头,努力平复心情。 勉强淡笑:“没事。” 随着周瑾寒的到来,晚会拉开帷幕。 校长恭维着周瑾寒,聊着一些假大空的话题,其他领导也会附和几句言。 舞台上歌手们卖力地表演,场下学生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喧闹的人海中,姜稚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窥视那道背影。 一个小时的晚会,姜稚觉得恍如隔世。 年少时,她自卑怯懦,只敢远远地望着他。 天之骄子,说的就是如周瑾寒一般的人。 别人穷极一生得来的,连他的眼都无法入。 他生来就拥有显赫的家世,出众的外表。 是被爱意、恭维、利益、富华灌溉长大。 姜稚的爱,是不起眼的,他从未发现。 忽然 前排的人身躯微怔。 猛然回头,视线紧紧锁定她。 姜稚来不及收回目光,措地撞进他黑白分明的眼眸。 LED屏上正播放着一段有关建校历程的视频。 刺眼的大屏,画面正停留在一张人物素描。 是少年高挑的背影,以及棱角分明的侧脸。 而下方署名,美术社,姜稚。 毫无预兆,少女的心事见了光。 姜稚呼吸乱了节凑,猛地收回视线,躲避男人探究的眼神。 周瑾寒应该没认出画上的人是他吧。 美术社那么多作品,怎么偏偏选了她的。 要完,要完。 身旁的陈巍然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侧脸看她。 打趣道:“这画得谁啊?” 陈教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别欺负你妹妹。” 姜稚脸红脖子粗,闷着脑袋不吭声。 熬到视频放完,主持人离场。 姜稚再也撑不住,起身就要跑。 但由于散场时人员流通大,保安一排排疏散。 姜稚卡在中间。 她垂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眼前出现双高定皮鞋,周围的光亮被高大身影覆盖。 姜稚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双剪水秋瞳对上那人漆黑的深眸,面冷如冰,不是周瑾寒又是谁。 不等她发问,校领导便主动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陈教授,量子信息科学领军人物,她教过的学生,遍布量子信息领域,是我校不可多得的卓越教师。” 校长以为周瑾寒只是听听,走个过场,没料到他会主动伸出手。 “程教授您好,我们集团最近有资助关于量子学的研究室,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陈教授却之不恭。 校长见大金主感兴趣,立马献殷情,转头继续介绍。 “身边这两位是她的儿女。” 校领导看向陈巍然:“陈老师去年入职我校,深受学生们的爱戴,选课爆满。” 周瑾寒点头,也同陈巍然握手。 校长笑呵呵地又看向抱着孩子的姜稚。 “这位……” 姜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想当透明人都不行。 她害怕见到周瑾寒。 怕看到他冰冷厌恶的眼神。 她对他的恐惧,大于思念与爱慕。 那段畸形的过往,她就像罪恶的骗子,诱骗了懵懂的孩子。 周瑾寒打断校长的话,正眼凝视着姜稚,脸上冷淡无波:“又见面了,姜小姐。” 姜稚沉默了。 她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以探究的形式落在身上。 校长笑到:“周总和姜小姐认识?” “因为孩子,算是认识。” 周瑾寒的眼神强势又直白,像有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在里面。 姜稚胸口有些闷,觉得周瑾寒话里有话。 霎时心慌意乱。 只觉手心冰凉,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被冰冷的恐惧所笼罩。 什么孩子? 他说的是幼儿园里乐乐和六一打架。 还是他知道了六一是他的孩子? 乱了思绪的不止姜稚。 在场人视线落在她怀中的男童身上。 这不活脱脱的小号周瑾寒吗! 生人勿近,从无绯闻的周瑾寒,居然有了私生子? 他们这是吃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瓜。 众人:不会被灭口吧…… 第5章 谁家小姑娘画的? 周瑾寒不知众人想法。 他目光狐疑地盯着姜稚,试图在她脸上理解什么。 这女人,是为了钱才和老头子生的私生子? 那为什么还过得一脸穷酸? 因为他醒了,老头子觉得他们母子没用,便打发了? 又因为愧疚,补偿巨额遗产? 姜稚被他盯得内心忐忑,嘴唇干涩,舌头仿佛粘在上腭上,无法说话。 许是陈巍然看出了她的窘迫,上前挡住了周瑾寒的视线,将话题绕过她。 “周总,那边出口已经通了,您先请。” “……” 周瑾寒没回应。 鼻梁英挺,眸中不带丝毫情绪,始终淡淡,半是慵懒,半是压迫,周身透露着凌冽的气场。 忽然,气氛一松。 他大步流星朝着出口走去,校领导们见状紧随其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陈教授拍了拍她的肩,没有问她和周瑾寒之间的事。 “回去了。” 姜稚感受到肩部传递的暖意,她才稍稍定心下来。 “嗯。” —— 贵宾包间里,男男女女调情嬉闹着。 邵喻吊儿郎当地瘫坐在沙发上:“二哥怎么突然跑去参加劳什子校庆?” “他多久过来?” 好友顾之琛坐在一旁,蓝调冰山威士忌在他手中轻轻摇晃。 “快到了。” 话音刚落,见周瑾寒推门而入。 邵喻招手埋怨:“二哥,你终于来了?” 周瑾寒雅然坐下。 服务员有眼力见地替他倒上酒。 包间内,因为周瑾寒的到来,气氛变得沉闷,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他。 邵喻搂着怀中新交的女朋友,附耳调笑着什么,逗得女人花枝乱颤。 想来是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荤话。 气氛因为他们两人的大笑,松弛了几分。 渐渐地,大家都低声交谈。 周瑾寒手里握着酒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杯壁,视线落在手机上。 是在等什么消息。 几秒后,手机屏幕亮起。 弹出一则信息。 周瑾寒打开,是张照片。 正是校庆大屏上展示的那张少年素描。 顾之琛瞄了一眼。 微抿酒水,展眉感慨:“年少时期的你,真是让人怀念呢。” 年少时,周瑾寒仗着显赫的家世以及优越的长相,肆意横行,纨绔不拘,浑身都是刺人的傲骨。 周瑾寒跟邵喻还有顾之琛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几家都有利益上的往来。 周家势大,加上他脑子好使,自然是几兄弟里的领头人。 他带着兄弟们玩股票,组车队,赌马出海,那些人们能想到的混账事他们都干过。 只是后来,周瑾寒出了场车祸,昏迷了两年。 醒来时,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变得冷漠疏离,全心扑在工作上。 终于,他成了周老爷子满意的继承人。 邵喻和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周瑾寒不排斥他们。 顾之琛:“画挺好。” 周瑾寒单手搭在沙发侧,凝视着手机中的素描画,脸上冷淡无波,抖出一根烟轻咬着。 他有时会抽烟,但烟瘾不大,大多时候点了根烟之后,就夹在修长的手指中,任其燃烧殆尽。 可今天,这是他见完姜稚抽的第七根烟。 一抹猩红明灭,他慢慢地吸了口烟,白色轻雾从他唇瓣间的吐了出来,缭绕在空气中。 他背对着光,模样隐晦暗沉,黑眸涌动着些看不懂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顾之琛的思绪飘远,周瑾寒才开口问。 “你觉得是我?” 顾之琛“啊”了一声,愣了几秒才理解到他在问什么。 “你的脸很大众吗?侧脸等比复刻,熟悉你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尤其是你耳边的痣,画你的人,观察得很仔细。” 他暧昧一笑:“谁家小姑娘画的?” 周瑾寒没回答。 这时,旁边的邵喻啪的一下拍了桌子,震惊道:“你和你家老头的小情人好上了?” 众人视线都看向邵喻,和旁边畏畏缩缩的男人。 “喻哥,你小声点。” 邵喻满不在乎,忽然邪恶一笑。 “啧,你是你家老头唯一的儿子,既然是他留下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钱,你都有权继承。” 顾之琛一个骰子砸了过去。 调侃道:“你小子也是够恶俗,出些什么烂意见。” 邵喻一脸无所谓:“反正这些女人都是靠男人吃饭,谁玩不是玩。” 对此,周瑾寒轻蔑一笑。 继承老爷子的东西,无论是钱……还是人? 啧,也不嫌脏。 周瑾寒眯着眼摁灭烟蒂,悠然起身。 “先走了。” 顾之琛点头。 没太纠结追问那幅画的作者。 邵喻玩嗨了,听到人要走立马起身挽留:“这么早?寒哥你再玩会啊。” 周瑾寒没回头。 他开着黑色莱肯,在夜晚宽敞的公路上疾驰。 “姜组长,你等会怎么回去?” 姜稚敲着键盘,听到有人call她才抬起头。 “晚上的时候和家人聚餐,喝了点小酒,就没开车。” “等会打车回去。” 姜稚看完校庆晚会,才到家属院就接到公司的加班电话。 把六一交给陈教授照顾后,她打了车赶到公司。 索性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很快就有专人处理了。 “总算弄完了。” “回家洗洗睡吧,明儿又是新的一天牛马日。” 同事们边抱怨边走向停车场。 小组的同事并不和姜稚顺路。 与同事告别后,姜稚才在手机上打了车。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起姜稚的发丝。 她走到公司外的路边上,找了个方便司机停车的地方站着。 路上偶尔路过几个疲倦的打工人。 她看着手机上的车辆距离。 还有两公里多。 姜稚身心俱疲,低垂着脑袋,眼睛无神地看向路面,放空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 路边零零碎碎的车辆疾驰而过,忽然缓缓有辆黑车倒了回来。 姜稚脑袋还处于呆滞状态,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这车有些熟悉。 呆呆地望着不透明的车窗:“?” 副驾驶的车窗缓慢落下,夜色并不浓重,光线透过车窗投射入车内。 他的侧脸半明半暗,黑色碎发散落额前,看不太清神情。 “上车。” 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带着他惯常的命令口吻。 姜稚神情紧绷,假装没听到,低头看着打车App上的距离。 第6章 同处一个空间 见姜稚毫无反应,周瑾寒眉头紧锁,那双黑眸如利剑般锋利,切割着空间的平静。 “上车,我不想说第三遍。” 姜稚装聋作哑,闷头看着脚尖。 “……” 一秒、两秒……时间慢慢流失。 周围的空气仿佛冰窖,沉闷的寂静中似乎能听到姜稚细微的心跳声。 就在她快要强装不下镇定时,出租车到了。 缓缓停在周瑾寒豪车后面,离得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好似生怕不小心蹭到了。 姜稚松了口气,不去看周瑾寒那张摄人的脸。 自然移开脚步,快速往出租车方向走,拉开门坐到后排。 司机的视线在豪车和姜稚之间来回跳跃,试探询问:“要走么?” 姜稚点头:“走。” 司机打了表,绕过前面的黑色莱肯,尴尬地笑着:“我以为你和豪车的主人认识呢。” 姜稚沉默,没有回答。 她静静望着后视镜,那辆莱肯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 车内,周瑾寒停在路边久久没有驶走的打算,黑眸中涌动着隐晦的情绪。 同一所大学,又同一个社团,却假装不认识他…… 生下老爷子的私生子,却又偷偷画下他的素描…… 良久后,周瑾寒拨出号码。 “去查一个叫姜稚的女人,对,要她所有资料。” 电话挂断,周瑾寒挂挡踩油门,动作熟练。 黑色莱肯疾驰在公路上,与夜色融为一体。 马路两边阑珊的灯光绵延至远方,只留下点点孤独的灯火投下斑驳的光影。 —— 那次不欢而散后,姜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遇见周瑾寒。 偶尔在幼儿园碰到乐乐,也是专职司机接送。 和周瑾寒重逢,好似只是她的一场梦。 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圈子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即使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也没有任何交集点。 江城很大,三千多万人。 或许,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见。 姜稚走出公司楼下大门时,大雨还在瓢泼。 恰好今天,她把车送去保养了。 姜稚撑着伞站在路边招手,马路口红绿灯不断闪过,大小车辆驶过她身侧,溅起一趟趟雨水。 风将雨吹散,她浑身密密麻麻地被雨点打到,润湿了衣裳。 好不容易打到车,赶到幼儿园时,校园大门已经关了。 保安大叔告知她,孩子们都被接完了。 姜稚连忙打给老师。 短暂的忙音后,老师接听,说六一已经被人接走了。 闻言,姜稚心里咯噔一跳,瞳孔猛地收缩。 平时都是她在接送六一,陈教授和陈巍然如果要接孩子放学,也会提前给她打招呼。 而且这几天陈巍然陪着陈教授回乡下祭祖了,怎么可能来接孩子。 姜稚脸色煞白,一身汗水迅速冷却,凉沁沁得与衣衫贴在了一起。 她慌了,抑制不住声音:“是谁接走了六一?我没有拜托别人接孩子!” 电话那头,老师没敢吭声,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支支吾吾道:“当时太晚了,乐乐家的司机说可以送六一回去,我想着乐乐和六一平时玩的……” 姜稚厉声打断:“李老师!不论孩子们关系好不好,学校有明确的规定,代接孩子需要家长同意才行,你擅自做主,如果六一出了事谁来负责!” 李老师还想辩解几句,姜稚并没有耐心听。 “这件事我会如实向学校反映,现在请你先将乐乐家长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六一对姜稚来说就是逆鳞,谁都不能触碰。 雨伴着风,倾盆而下。 姜稚一手拿着手机,看老师发来的号码,一手握着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伞,好不狼狈。 这时,侧路边不知何时驶来一辆保姆车。 车窗落下,周家司机打着招呼:“六一妈妈,快上车。” 后排的小家伙们也落了窗,欢喜地喊着她。 “麻麻。” “阿姨,上车车。” 司机开了侧门,姜稚收了伞,动作迅速地上车。 猛地将六一抱住。 乍见到人,姜稚惊魂未定,泪花抑制不住往外掉。 “六一,你吓死妈妈了。” 司机尴尬地笑着:“是我考虑欠缺,没先取得您的联系。” 姜稚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不自在,即想怨他,又怕伤了别人的一片好心。 左右说不出话,闷着脑袋。 乐乐见她气氛沉闷,以为是自己做错事了,眼泪花花地捏着姜稚的衣角。 “阿姨,对不起,你不要生乐乐的气。” 她很喜欢六一的妈妈。 不想被她讨厌。 姜稚没小气到和孩子置气,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小姑娘敏感,被人柔声哄着便更加委屈,哭得稀里哗啦。 姜稚好一顿安抚,乐乐才止住了泪花。 车内和车外仿佛两个世界。 外面狂风暴雨,车内安静温暖。 “阿嚏!” 姜稚的衣服湿了大半,周遭温暖的空气刺激得她连打几个喷嚏。 “……” “李叔,给她拿条毛巾。”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姜稚这才注意到,后座还有人。 周瑾寒西装笔挺,神色淡漠地靠在后座,修长的双腿自然地交叠,指节随意搭在上面,矜贵而散漫地吩咐着。 “……”姜稚沉默了。 等红绿灯时,李叔迅速翻找。 “姜小姐,车内都备有基础用品,新的。” 姜稚接过毛巾,道了谢。 李叔的视线触到后排的黑眸,在与周瑾寒短暂视线相汇后,立马会意。 “姜小姐,前排两坐抱着孩子不方便,你要不坐后座去?” 姜稚这才意识到,她抱着孩子坐前排的行为有些危险。 脸颊顿时泛起红晕,连耳尖都洇开一抹绯色。 点点头,木讷地挪到后排,与周瑾寒坐一起。 李叔将隔板升上。 驾驶位与后座分离,形成更加密闭的空间。 安静的车内,充斥着孩子们的声音。 六一正在介绍沿路的风景,哪家东西好吃,哪个地方好玩。 乐乐听得痴迷,拉着六一的手,嘱咐他下次去玩一定要记得带上她。 小朋友们见什么都是新奇的,聊着源源不断的话题。 姜稚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擦拭着水渍。 和周瑾寒同处一个空间,姜稚耳垂血红,尴尬得快要死去。 上次见面的不愉快,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之前有多潇洒,如今就有多尴尬。 “你要磨磨蹭蹭擦到多久?” 周瑾寒突然开口。 第7章 周先生,请自重 姜稚啊了一声,神色紧绷,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周瑾寒黑眸看向她。 乌黑的秀发滴着细细雨水,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处都沾着几簇发丝。 视线不自觉向下扫。 姜稚白色的衬衣被水浸透,此刻粘黏在胸前,那处雪白圆团若隐若现...... “……” 周瑾寒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他一把夺过毛巾,盖在姜稚的脑袋上,毫不怜香惜玉地搓揉。 姜稚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不舒服,出声反抗:“我自己擦就行。” 周瑾寒无视她的抗议,自顾自地帮她擦拭,声音低沉嘶哑:“别动!” “……”姜稚知道他强势,即便是傻了的那两年,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她闭了嘴,不再和他争辩。 “刺——” 刹那。 车子猛地急刹车,孩子们惊呼出声,所幸坐在宝宝椅上并没有被甩出去。 后排的姜稚就倒霉了。 毫无防备,身体由于惯性往前踉跄,猛地扑去,眼见就要撞到前排的靠背。 一只手猛地揽住了她的腰,向后一带,姜稚直直地贴上男人炙热有力的胸膛。 隔着湿透的衣服。 姜稚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起伏的心跳声,以及他身上那熟悉的木质香。 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间,细微摩擦着她腰间的敏感处。 身体比记忆先想起那段过往。 姜稚情不自禁地战栗。 两年前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又再次破冰而出,散落在她脑海里。 记得两年前,他也是这样缠在她身上,撒着娇唤她姐姐,不顾她的抗议,固执地用他炙热滚烫的胸膛与她肌肤相贴。 姜稚忍不住,贪恋地吸取着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 这一细微的举动被周瑾寒捕捉到。 他呼吸凝滞,克制着异样的情绪,唤她名字。 “姜稚。” 姜稚大脑猛地嗡鸣一下,从那段记忆中回过神。 她闷着脑袋,不敢看他,低声道谢。 “谢谢……可以松开了。” 姜稚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不料腰间那只大手扣得更紧,将她狠狠搂入怀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 姜稚浑身僵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周瑾寒这是什么意思? 旧情难忘? 不。 是把她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姜稚胸口闷疼,鼻尖发酸,固执地去掰他的手。 只见那大手扣在她的腰上,丝毫未动。 姜稚气得要死,咬着牙:“周先生,请自重。” “……” 周瑾寒见她铆足劲,像炸毛的波斯猫似的推着自己的手臂,眸色微暗,冷下了脸。 自重? 她和老爷子搞一块,生下私生子的时候有自重过吗? 周瑾寒眼里盛着无名怒气,松开了手。 姜稚急忙向另一头侧门挪去,恨不得贴在门把手上。 “……”周瑾寒脸色阴沉。 这女人,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剩下的时间,两人沉默无言。 陷入了忸怩又尴尬的置气中,谁都不肯再看对方一眼。 保姆车缓缓停在小区前,李叔撑着伞绕道后面打开车门。 “姜小姐,到了。” 姜稚替六一拿上书包,单手将小奶娃抱起。 迅速走下车。 六一不笑的时候,冷着脸一副酷酷的模样,像极了周瑾寒。 姜稚一路上担惊受怕,生怕周瑾寒发现端倪。 “……” 她站在车门前,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看向周瑾寒,道了谢。 “今天麻烦周先生了。” 说完这句话,姜稚转身离开。 周瑾寒透过车窗望去,女人淡薄的身影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消失。 垂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刚搂过她,掌心还有残留着那细软的触感。 低调奢华的保姆车缓缓驶离破旧的小区,路过的行人看到车标,好奇观望。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 姜稚从冰箱里,将陈教授做的牛肉酱拿出来,准备下点面,拌着吃。 六一放好书包,掏出电话手表和乐乐聊着天。 两个小朋友在学校腻在一起,回家还要煲一个小时的电话粥。 姜稚对此习以为常。 最开始,姜稚不想让六一和乐乐有过多的接触,避免暴露身份。 但耐不住小姑娘太可爱。 姜稚也不想因为大人的事,影响孩子们的感情。 电话那头,乐乐开心地分享着见到姜稚的喜悦,以及试探性的说出邀约。 六一面无表情点头:“嗯,妈妈和我周末要去游乐场玩。” 姜稚浅笑。 小姑娘面子薄,想周末和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玩。 可惜委婉的话语,六一根本听不懂。 姜稚没有参与,笑着去了厨房。 吃过晚饭后,姜稚脱掉腻乎的衣服,洗了个温水澡,避免淋雨发烧。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下。 是一条微信提醒,好友申请。 姜稚看见陌生的黑色头像,申请备注里只写了三个字“周瑾寒”。 她眉心不自觉跳了跳,神情染上些许不安和焦躁。 周瑾寒怎么有她的微信号? 还突然加她…… 姜稚呆呆地摸不清状况。 关了灯,想假装没看见。 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内心焦躁又迫切地想知道他要干嘛。 犹豫了许久,姜稚猛地坐起身,还是同意了好友申请。 等了一会,那边并没有反应。 许是她犹豫的时间太长,对方已经睡了。 姜稚垂着脑袋,说不出心里烦躁的情绪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那么霸道。” “搅得别人不安宁,自己却睡了。” 刚骂完,手机就响了。 黑色头像跳出一条红色未读。 【周末什么时间?】 姜稚茫然了,一时不知他在问什么。 周瑾寒是加错人还是发错消息了? 就在她不知所谓时,那边又发了条信息。 【周天,你儿子和乐乐约了去游乐场。】 “……” 姜稚反应过来,原来是两个小家伙约同游。 但为什么…… 周瑾寒要加她? 他也要去吗? 姜稚抿着唇,手指微疆打着字,绞尽脑汁地编着婉拒的话术。 是说临时有事? 还是说小朋友开玩笑的? “……” 好吧,这些借口一听就很假。 隔了几分钟,那边又发了消息。 【你决定好时间,告诉李叔,他陪同你们。】 他不去,只李叔陪同吗? 姜稚松了一口气,犹豫半晌,最后回了消息。 【周六,早上九点可以吗?】 那边回:【嗯。】 随后对话框再无消息。 终于结束了对话,姜稚身心微疲,躺在床上长舒口气。 第8章 狗男人 姜稚盯着手机列表发呆,周瑾寒的名字倒映在她眸中。 想假装不在意,潇洒一点,可心口却是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感。 “周瑾寒,狗男人!” 姜稚气地把手机一扔,拉过被子盖头就睡。 周五 姜稚她们小组负责的项目顺利完成。 刘总大手一挥,请他们部门晚上聚餐。 同事娜娜小声在姜稚耳边嘀咕:“部门聚餐约等于加班,谁稀罕啊?还不如直接发奖金呢。” 姜稚笑了笑,没做声。 给陈魏然发了信息,麻烦他去接六一。 那边的陈魏然很快回复“OK。” —— 到地方后,娜娜拽着姜稚,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 “我收回之前的话,周扒皮爆改大善人!” “这家店老贵了,还是会员制。” “天呐,今天有口福了。” 刘总从身后闪过,哼了一声:“你这丫头,又在背后蛐蛐我什么?” 娜娜吓得激灵,赶忙摇头:“瞧你说的,夸您大方呢。” 姜稚忍俊不禁。 他们订的包间,足以容纳十多个人,以刘总为中心分散开,姜稚和娜娜坐在一起。 只吃不玩没意思。 刘总提议搞点桌游助兴。 “——我有你没有。” “玩这个怎么样?” “每个人说一件自己做过的事,没做过的人喝酒。” 在刘总的起哄下,部门同事们都加入了游戏。 同事甲:“我大学的时候暗恋直女,被她男朋友表白了。” 众人:“……” “得,秒了。” 娜娜一口闷,而后不服气地叫嚣:“再来再来!这把你们必喝。” 大伙开始起哄,拍手叫好:“来,这位嘉宾请说出你的故事。” 娜娜红着脸,嚷嚷道:“大学网恋,被骗一万。” 刘总憋着嘴角:“噗嗤。”。 众人愣了几秒,哄堂大笑。 “咱们部门老幺的人生经历这么炸裂吗。” “都喝吧。” 姜稚笑着摇头,将酒喝下。 玩过几轮后,有眼尖地发现了bug。 “姜组长好像每局都喝了。” 被点名的姜稚微愣,脸颊泛着微醺红晕:“嗯。” 她前十八年的人生经历平淡又无趣,和每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一样,生活被学习和赚钱填满。 周瑾寒,是她唯一的叛逆。 “我去趟洗手间。” 姜稚出了烟雾缭绕的包间。 她酒量一般,连喝了十几杯白酒,如今呼吸到新鲜空气,那股酒精非常迅猛地直涌上大脑。 姜稚顿时觉得晕晕沉沉,扶着墙去找卫生间。 手中的电话连着震动几下。 她依靠着墙面,颤着手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小姑娘欢喜的声音。 “阿姨,我是乐乐,明天去游乐场我准备了好多东西,有相机、泡泡机……” 小姑娘乐此不疲地分享着她准备的东西。 姜稚听着就如同是在念催眠曲,脑袋昏沉,浑身无力。 她努力张口想要回应,到嘴边却是几声呢喃。 乐乐没听清:“哥哥,阿姨在说什么?乐乐没听懂。” 周瑾寒坐在小姑娘旁边,修长的指边翻着文件,边听助理汇报工作。 乐乐开的免提,周瑾寒能听见电话那头女主的呼吸声,以及周围嘈杂的音乐。 他神色晦暗,指腹划过平板,忽地把资料合上。 助理顿时紧张,捏了把汗,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有问题。 “周总?” “今天先到这里,你下班吧。” “啊......?”助理懵了几秒,等会不是还有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吗?这就让他回家了? 终于不用加班了,助理赶忙点头:“好的,我先回去了” 然后转身迅速溜出了门,生怕周瑾寒反悔。 等人走了,周瑾寒接过乐乐的电话。 女人的呼吸声如靡靡之音,环绕着他耳边。 周瑾寒冷着脸:“在哪?” “……?”姜稚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里有人问她位置。 她呆了几秒,乖乖回答。 周瑾寒沉声:“等着。” “?” 等着什么? 姜稚此刻酒精上头,根本思考不了任何事物。 她想吐。 对,卫生间。 姜稚撑起身体,找到女厕将酒水哇哇吐了出来。 许久,姜稚意识清醒了几分,又洗了几下冷水脸,才晃晃悠悠地往包间走。 凑巧地遇到了,同样出来上厕所的刘总。 他见姜稚走路虚浮,眼睛还泛着血丝就明白她这是醉了。 “哎呦,姜组长还行吗?我扶着你进去休息。” 他抓住姜稚的手臂,保持着男女间礼貌的距离。 “那麻烦刘总了。” 姜稚确实没有力气,借着刘总的力往包间走。 当周瑾寒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稚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牵着走的画面。 他的脸色沉下来,眼里愠色渐浓。 姜稚这女人对野男人和颜悦色,拉拉扯扯。 对他却是避之不及,让他自重。 他转身准备离开。 “诶?” 刘总眼尖地瞅见人,乍见周瑾寒,愣了几秒,确认对方是记忆里曾见过的大人物,急忙摆笑,迎上来和他握手。 “周总!好巧啊,您也在这里就餐?” 他曾在商业会谈上,远远地见过周瑾寒,这会逮着机会恨不得贴在对方身上。 “我是co设计公司的老板,刘余。” “之前有幸见过您一面。” 刘总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 周瑾寒淡淡回应,算是了解,手却并没有回握,眼睛死死盯着醉醺醺的女人。 刘总尴尬地收回手。 身侧的姜稚被他一惊一乍地弄得烦躁。 抬眸望去。 好熟悉的一张脸。 喔,是周瑾寒这个狗男人。 姜稚晃了晃脑袋,没有和平常一样客气又礼貌,腮帮子鼓鼓地骂到: “狗男人。” 周瑾寒眸色近墨,冷着脸。 刘总:“……” 完了。 刘总尴尬地笑了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醉鬼属下。 “呵呵……我这属下喝醉了,周总不要介意。” “周总这是才来,还是用餐完了?” 周瑾寒语气淡淡:“才来。” “我们公司刚完成了一个项目,部门聚餐庆祝一下。这个点就餐人多,要不周总去我们包间坐坐?” 刘总不愧是商人,积极抓住每一次和大佬吃饭的机会。 “好。” 嗯? 刘总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快地答应,立马受宠若惊地引路。 第9章 你压着我了 一到包间,刘总就将姜稚甩给了娜娜照顾。 忙着恭维周瑾寒,招呼他上座。 周围同事纷纷望过去,瞧着男人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袖扣都是某高定品牌,更别提那矜贵又疏离的压迫感。 再结合刘总那点头哈腰的殷勤模样,内心估摸着来人不简单。 男同事们不由感叹:“这是哪位大佬啊?” 年轻女同事们看了眼周瑾寒的脸,顿时耳根通红,你推我闹的打趣。 “老天奶,比我担还帅。” “好浓的老钱风,尤其是那种被无语满足的倦怠感,太戳我点了。” 刘总清了清嗓子,压下嘈杂的议论声,昂首挺胸,脸上像抹了金光似得,嘚瑟洋洋地介绍: “这位是周总,周瑾寒。” 周瑾寒? 是他们想的那个周瑾寒吗? 在座的人全都倒吸一口气。 妈妈,出息了。 居然见到了福布斯排行榜上前三的亿万富翁! 周瑾寒出生百年世家,周家的新任掌权人,旗下产业遍布全球。 人活着绕不开的两件事。 死亡、和周氏。 每个华国人从出生就被寄予“上清北,进周氏”的厚望,周氏是心目中难以企及的目标,能进去的人都是“人上人”。 而周瑾寒,是能领导人上人的存在。 传说中的大佬此刻就坐在面前,包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安静拘束。 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娜娜激动地拍着姜稚的肩,压着嗓子小声道:“姜稚姐,快醒醒,见世面了!” “周瑾寒!是周瑾寒啊!” 姜稚被她粗鲁的摇醒,微侧偏过头,瞄了一眼。 反复晃荡了脑子后,面前那人重影的脸才逐渐合成一张相对清晰的相貌。 是熟悉的死人脸。 “喔,狗男人。” 姜稚的声音不大,但此刻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意外响亮,落进在场人的耳中。 众人:完了。 娜娜:“……” “姜稚姐你醉了。” “好了,不许再说了,快睡。” “哈……”刘总默默捏了把汗,生怕周大佬一个不开心,牵连他。 内心暗自蛐蛐,姜稚平时看着成熟稳重,斯斯文文的姑娘,怎么喝了酒就乱骂人呢。 “……”死脑子快转啊。 众人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暖场。 好在,周瑾寒无视了姜稚,随意转了话题。 刘总立马倒满酒,向他介绍着众人。 显然,周瑾寒没什么反应,礼貌地点头罢了。 众人也不在乎热脸贴冷屁股。 周瑾寒这个香饽饽,能见一面都是三生有幸,谁还在乎他是冷是热。 众人不断找着话题,偶尔暗搓搓地介绍着公司合作。 包间内,人声喧闹。 唯有姜稚安静地趴在桌上。 她酒意正浓,倾斜着身子,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缥缈,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地飘落,褪去了疏离的外表。 像一只渴望安慰的小猫,让人予取予求…… 周瑾寒目光晦暗,移开目光。 酒过三巡后,包间内的众人都醉得不清。 除了周瑾寒。 没人敢灌他酒。 结束时,众人勾肩搭背,相互搀扶着出了餐厅。 周瑾寒的那辆黑色莱肯高调地停在门口,引了不少人围观。 刘总本来还想送周瑾寒,以此来拉近些关系,看到莱肯后,想了想自己那俩破奔驰,还是别惹人嫌弃了。 周瑾寒视线略过刘总,落在东倒西歪的倩影上。 姜稚醉熏地趴靠在娜娜身上,嘟囔道:“回家。” “好好好,马上回家了。” 娜娜也喝了不少酒,身上乏力没劲,俩人晃晃悠悠,好似随时要摔倒。 她边搀扶着姜稚坐在长椅上,边掏出手机打车。 “姜稚姐,你家住在哪来着?” 回答她的只剩下沉默。 姜稚倒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貌似是睡着了。 周瑾寒收回视线,修长的腿迈开,朝着黑色莱肯走去。 大马金刀跨坐进去,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见车子驶远,刘总这才放松下来,指挥着众人各回各家。 没一会的功夫,热闹的人群尽数散去。 姜稚还趴在原地呼呼大睡,娜娜则是欲哭无泪地守着她。 “姜稚姐,你醒醒啊,报完地址再睡也行啊。” “姜稚姐……” 也没人告诉她,平日里稳重利落的姜稚姐,喝醉是这样啊。 “实在不行,就去我家吧。” 说干就干,娜娜立马打车,扶着姜稚往外走。 “哎呦——” 下一秒,娜娜扶着人脚下踩空,俩人前后踉跄倒地。 醉醺的姜稚摔在地上,吃疼转醒。 “疼……” “姜稚姐。” 娜娜正要起身去扶她,晃眼间,瞧见早已离开的黑色莱肯再次出现在餐厅门口。 车门打开,周瑾寒冷着脸大步流星朝她们走来。 娜娜眨了眨眼睛,呆滞又茫然:“周总?” 周瑾寒淡淡点头,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一把将姜稚拉了起来。 “疼……”姜稚被人拉起来的时候,意识还混乱着,但手掌擦破皮的疼痛感却异常清晰。 她反复晃荡了脑子,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后,痴痴笑了。 “是你啊,周瑾寒……” 周瑾寒盯着她绯红的酡色双颊,卷翘浓密的长睫下颤动,是之前从未见过的媚色。 他移开视线,手却牢牢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避免她站不稳摔倒。 看向娜娜:“我送她回去。” 娜娜一脸懵逼:“啊?你送?” “这……这不好叭……” 周瑾寒神情淡淡,没搭理娜娜的话,手臂一抬,将怀里的人横空抱起,迈开长腿直径走向副驾驶。 他是通知,不是商量。 他动作不算温柔地把姜稚放在副驾驶上,俯下身给她系安全带。 “你压着我了!” 姜稚酒劲还没过,肌肤滚烫,内心更是燥热,有些不舒服,尝试着挪动,想要变个姿势。 没动几下,便被男人的大手摁住。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发闷的声音,带着恶狠狠的警告。 “别动了。” 姜稚迷迷糊糊听进去了,略带委屈地喔了声。 安顿好姜稚,周瑾寒才绕到驾驶位。 点火、手刹、猛打方向盘,动作一气呵成,3.7T水平对置发动机瞬间燃爆,马力全开。 娜娜还来不及叫嚷,车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瑾寒没有送她回老小区,而是带回了自己家。 第10章 和你无关 别墅里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反射着微亮的光线。 这个点,保姆已经领着乐乐睡了。 周瑾寒抱着姜稚上了二楼卧室,打开灯盏。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姜稚眼疼。 她缓缓睁开眼,眸里倒映出熟悉的环境,屋内的布置一如当年,混淆了她的记忆。 这是周瑾寒的房间。 五年前,他撞坏脑子,成了个傻子。 一开始连最起码的生活自理都无法做到。 姜稚每天都要像照顾小孩般,照料周瑾寒…… 随着时间推移和周围的教导,他心智逐渐增加。 他越发爱粘着姜稚,有时还会贴在她身上不愿分开。 姜稚以为他没有安全感,依赖她。 直到他红着眼眶,抵住她,冲姜稚喊:“难受。” “姐姐,捏捏……” 姜稚知道他什么也不懂,但内心阴湿糜烂的念头取代了理智和道德。 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 她接受着他毫无章法的吻。 如今姜稚醉了,身处周瑾寒的卧室,记忆错乱,误认为当下他们正偷摸在房间接吻。 她慌张又羞愤地瞪着周瑾寒。 “不能开灯。” “会被人发现的……” 周瑾寒眉间微蹙,不懂她在说什么。 会被发现什么? 下秒,姜稚张开手臂,主动环抱住他的颈脖。 周瑾寒一震,僵直身子,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她抱着。 姜稚半抬着头,眼眸惺忪:“悄悄的,不能被别人发现。” 说完,她像是奖励似的,勾住周瑾寒的脖子,脸凑上前去。 纠缠间,周瑾寒碰到了吊灯,刺眼的灯光照亮整个屋子。 头上刺激的灯光唤醒着她的意识,瞳孔闪过一道亮色。 过往的画面如幻灯片涌入姜稚的脑海。 两年的甜蜜时光,在周瑾寒痊愈后,彻底坍塌。 被赶出周家,独自生下六一,半工半读养大孩子…… 他冷漠的眼神、决绝的话语仿佛还在眼前,她怎么能重蹈覆辙。 “周瑾寒。” 姜稚如坠寒冰,猛地清醒过来。 用力推开周瑾寒,踉跄后退,和他拉开距离。 周瑾寒毫无防备地被推开,面色阴沉地看向她。 “姜稚,你发什么疯。” 姜稚不敢直视他,拢了拢散开的衣服,淡淡开口:“认错人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周瑾寒脸色沉下来,眼底覆上冰霜。 “认错人?” 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把我认成了谁?” “老爷子?” 姜稚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笼罩着她。 周瑾寒这个疯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老爷子。 她根本不认识。 “和你无关。” 说罢,姜稚就准备迅速逃离房间。 但男人的动作比她快。 周瑾寒猛然拽住她。 “想跑?” 姜稚推搡着他有力的臂膀,想要挣脱束缚。 “放开我。” 周瑾寒愠怒冷笑,卸下所有伪装,暴露出骨子里的傲视与刻薄,冰冷的大手用力箍住姜稚的下巴。 “刚才不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吗?” “怎么这会全忘了?” “野种都有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清纯?” 闻言。 姜稚剧烈挣扎的手一顿,全身如坠冰窟。 野种? 欲擒故纵? 他就是这样看待她? 周瑾寒的话如刀割般划在了她的心口,钝痛密密麻麻侵蚀全身。 她当年怀孕没有告知周瑾寒便偷生下来,是不对。 但六一是她的宝贝。 不是什么野种。 哪怕他恶心她、嫌弃她,也不该迁怒孩子。 姜稚这一刻彻底死心,眼神淡漠地看向周瑾寒,自嘲冷笑:“和我这样的人纠缠,真是委屈周总了。” “所以,可以放开了吗?我立马离开,免得污了您的贵眼。” “……” 周瑾寒蹙眉,很不喜欢她对着他阴阳怪气,想说些什么,可望着她神伤的眸子,心底泛起异样的酸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屋内静谧无声。 姜稚倔强的眼泪灼烧了周瑾寒的手心。 许久,周瑾寒压下心底的异常情绪,松开她,转身出了门。 “……” 没有了禁锢,姜稚抹了抹泪,整理好衣服,仓促逃离了别墅。 这片别墅区不对外开放,安保严格,出租车根本开不进来。 姜稚只能顶着夜风,徒步半个小时走下山。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三点。 姜稚随手将包放在玄关,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等陈巍然送六一回来时。 才发现姜稚一身酒气,被子都没盖的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昨天聚餐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陈巍然蹙眉,念叨着上前替她掖好被子。 在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烫?” 他用手背量了量,又从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 39.2°,高烧。 陈巍然蹲下身揉了揉六一的脑袋:“妈妈发烧了,今天不能陪你去游乐场玩。” “嗯。” 六一懂事地点头,把游玩用的书包放好,用电话手表告知乐乐。 而后心疼地牵起姜稚的手,用脸贴了贴。 “妈妈。” 睡梦中,姜稚不安地皱着眉,那段隐秘的过往反复在脑中播放。 轻声呢喃:“周,瑾寒……” 沙发前的陈巍然手一顿,几秒后才打横将她抱起赶往医院。 昨晚不欢而散后,周瑾寒彻夜难眠,直到凌晨五点,才浅浅入睡。 加之今天周六,他便多睡了一会。 九点多才起床,揉着疲惫的眼眶下楼用餐。 客厅里,乐乐正抱着玩具熊,坐在沙发上玩平板,抬头见到周瑾寒,立马甜甜地凑了上去。 “哥哥,早安。” 周瑾寒乍见她下意识蹙了蹙眉心。 这个点她不是和姜稚母子去游乐场玩吗,这会怎么在家? “没去玩?” 乐乐小眉头也学着周瑾寒皱起来,眼中满是担忧,噘着嘴巴闷闷道:“姜稚阿姨生病了。” 周瑾寒面色依旧淡淡的,但眼底夹杂着晦暗不明的讽刺。 呵…… 偏偏这么巧就生病了? 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 第11章 她做药引 下午,周瑾寒预约了脑部复查。 五年前的手术唤醒了他,但同时造成了其他脑损伤。 全面性遗忘就是这场手术最大的后遗症。 黑色莱肯在宽阔的环山公路上掠过,伴随着远处树林间偶尔传来的虫鸣,车子驶入静谧的建筑区。 这家私人医院汇聚了全球医学界的大拿,主要服务于各地特权阶级。 “检查报告没什么问题。” 周瑾寒的主治医生李安娜摘下口罩,询问了几句。 “脑袋出现异常感觉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特定情况下?” 最近,在见到姜稚时,周瑾寒脑中会勾起熟悉又模糊的感觉。 他蹙眉沉默,半晌后开了口。 “和一个女人接触时,脑中会莫名闪过许多画面。” “大都是模糊不清、一片空白的片段。” 并且,他对姜稚有种超出正常范围的在意、和莫名的熟悉感。 “一个女人,还是能勾起你记忆的女人?” 李安娜挑眉,眼中带着几分玩味地看向他。 周瑾寒皱眉。 见他不悦,李安娜没继续开玩笑吗。 随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边眼眶,认真道:“要搞清楚果,就要了解具体的因。” “方便问周总几个问题吗?” 周瑾寒沉默了几秒,没有拒绝。 李安娜手中转着笔:“她是你曾经认识的人吗?” 周瑾寒调查了姜稚,她的人生历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父母双亡,从山区考入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勤工俭学。 大三因生病休学两年,后来又怀孕,认了陈教授当干妈,带着孩子半工半读完成学业,毕业后入职策划公司,凭借着优秀的能力第二年升职组长…… 查到的所有信息,都没有他参与过的痕迹。 可偏偏两人又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社团、同是老爷子的继承人…… 她,还曾偷偷画过他。 “不确定。” 周瑾寒皱眉:“我不确定以前是否认识她。” 但他可以肯定,姜稚大学时期认识自己。 她之前为什么要装不认识…… 周瑾寒冷笑。 是因为老爷子和那个私生子。 “她是什么的人?” “她很普通,放在饭桌上是最平不起眼的菜品,淡然无味。” 李安娜若有所思点头,继续问: “那你们现在相处怎么样?” 周瑾寒回想起姜稚对他的抗拒,以及昨晚针锋相对的画面,顿时脸色晦暗。 “换个话题。” 李安娜露出的了然的笑容:“看来相处不算融洽。” “那你有梦到过她吗?肢体接触时,会心跳加速吗?” 周瑾寒唇瓣似乎还沾染着那抹清甜,指尖下意识地紧握了一下,沙哑着开口。 “再换个话题。” 李安娜抬眸看他,言辞掷地:“你喜欢她吗?” 周瑾寒微冷,沉默几秒。 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周瑾寒不喜欢捡垃圾。” 尤其是老爷子用过的垃圾。 “好,我想了解的东西已经有了答案。” 周瑾寒面色依旧淡然,但李安娜却看出了那张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复杂情愫。 不想承认吗?还是不敢承认。 如果不喜欢,傲慢如他周瑾寒,又怎会因为一个普通的女人而陷入内耗? 他说不喜欢她,却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因为她而产生喜怒哀乐。 即便失忆,性格大变,但大脑发出的印象和喜好不会轻易改变。 人会反反复复爱上同一个人。 李安娜推了推眼睛,认真给出建议:“周先生,你的行动已经告诉了你的答案。” “你的过去,她或许占了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可以多接触她,说不定记忆……” 周瑾寒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慢慢深沉,声线冷厉地打断。 “够了。” “我记得李医生是脑部专家,不是心理专家,如果这就是你的专业水平,我会考虑换个主治医生。” 周瑾寒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要离开。 李安娜的话从他背后传来。 “真的不在乎她,又何必避着。” “试着拿她做药引,和她接触看看。” 周瑾寒没回头,抬脚大步流星出了诊室。 回去的路上,周瑾寒开车开得很快。 绿化带的野草,被疾驰而过的汽车尾气吹得沙沙作响。 李安娜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你喜欢她吗?” ——“你的过去,她或许占了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笑话。 喜欢姜稚? 她做药引? 呵。 他是失忆了。 不是眼瞎了。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 李安娜就是个庸医。 不仅没治好他的脑袋,还扰得他内心烦躁。 等红灯的时候,放在驾驶中控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个陌生的号码。 拨打的他工作号。 周瑾寒接听了,里面传来一道中年男声。 “请问是周瑾寒,周总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应,对面立马传来谄媚是笑声。 “周总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是刘余,昨天和您一起吃饭的co公司,刘余,您还记得吗?” 周瑾寒捏了捏眉心,过了几秒,他淡淡嗯了声。 电话那头听出了他的不耐烦,立马说明来意。 “昨晚饭桌上,您说对我们的公司的业务感兴趣,您看什么时间有空莅临指导指导……” 刘余没期待周瑾寒会来co参观,他打这通电话只是想让周瑾寒记得他这个人。 如果赏面派人来公司参观,那是最好的结果,外面以为co公司榜上了周瑾寒这尊大佛,冲着他的面子,什么业务搞不定。 只是刘余没想到,下一秒听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周瑾寒指腹轻轻扣着方向盘,面庞依旧清冷,一抹算计却从眼中一闪而过。 “具体行程安排,我的特助稍后会联系你。” 刘余被天大的好消息砸得晕头转向,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即便知道是打电话,周瑾寒看不到他,也忍不住弯腰道谢,连连恭维。 “那真是太感谢周总了!” 挂断电话后,周瑾寒烦躁的心情被缓解。 与此同时 另一边,姜稚在医院输着液。 陈教授做了些清淡的饮食过来,神色忧忧,絮絮叨叨地念着: “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第12章 这样完美的男人到底谁在谈? “你说你,喝醉了也不直接打车回家属院,回什么郊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你。” “躺在沙发上被子也没盖的睡了一宿,幸好你哥送六一回家发现了,不然再晚点就该烧傻了。” 陈巍然在一旁附和:“你看把妈气的!” 六一叉着腰,小大人般:“你看把外婆气的!” 姜稚打了退烧针,高热情况已经褪去,只是人有点虚。 见祖孙三代集体讨伐自己。 她卖乖似地舀了勺陈教授煲的汤,嘿嘿一笑:“错了错了,保证以后绝不宿醉,好好爱惜身体。” 闻言,三人这才满意地饶过她。 “来多吃点排骨,我炖了许久。” “妈妈,吃葡萄。” 两天的假期,姜稚在家被无微不至地照顾,被爱意和幸福包裹着,身体渐好,也很少想起周瑾寒。 直到周一上班。 姜稚刚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娜娜就鬼鬼祟祟凑了过来,各种使眼色。 “?” 姜稚被她看得一头雾水。 娜娜又手舞足蹈的笔画,眉飞色舞:“嗯嗯唔唔……他!嘿嘿嚯嚯你!” 姜稚茫然摇头,听不懂暗示。 娜娜气得拍大腿,高声:“哎呀,就是……” “?” 周围的同事视线聚焦过来。 额……娜娜尴尬的把话又憋了回去。 “呵呵,没事没事。” 直到午饭的时候,她以掩耳之力拉着姜稚去了对面的餐厅。 娜娜眼神牢牢锁定在姜稚身上,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快说,周五晚上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姜稚疑惑。 娜娜微眯眼睛,拷问道:“还装!你说周五晚上发生了什么!周瑾寒啊,周瑾寒送你回家!” 欸? 说完,她脑袋瞬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现在仔细回想,周瑾寒这样的人物会屈尊降贵参加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部门聚餐,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你们认识?” 娜娜像是吃到了惊天大瓜,脑袋里幻想了数百种偶像剧情节。 对了,她还见过姜稚的儿子,和周瑾寒简直等比例缩放! 娜娜瞪大眼,吃惊轻声道:“老天奶,姜稚姐你不会是周总的小娇妻叭!” “周瑾寒是为你而来,对不对?” “……” 姜稚的手顿了顿,面色淡定,看不出什么情绪。 “少看点番茄小说。” “周五碰巧遇见了,他是在刘总的极力邀约下才参加的。” “至于送我回去……” 她头也没抬地刷着朋友圈,淡然解释: “我和周总确实认识,他妹妹和我儿子读一所幼儿园,是朋友。” “那天晚上,他是出于礼貌才送我。” 娜娜上下打量她几眼,摇头,表示不信。 “不不不!” “我觉得不像!周总看你时的眼神,很暧昧复杂。” 像是在乎,却又厌恶…… 姜稚抬头嗔白她一眼。 “别瞎猜了。” “他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看上我?” 姜稚内心发笑。 相伴两年,到最后他轻描淡写地说不需要她。 周瑾寒视她为污点,在他嘴里自己是“欲擒故纵”“不知廉耻勾引他的烂货”。 以为是暗恋成真,得偿所愿。 可最后,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姜稚愈发觉得自己那几年真的很可笑。 “姜稚姐,你很好啊。” 娜娜盯着她的脸,认真道:“哪个男人娶了你,就偷着乐吧!” 姜稚不是第一眼美人,她皮肤白皙,没有瑕疵,五官清淡,大多时候不笑,就会给人一种清冷的疏离感。 可越是淡然,越是吸引人。 淡极生艳。 娜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招呼服务员,拿来菜单,拍拍胸口大方道。 “姜稚姐,我这顿我请!” “快狠狠宰我叭。” —— 下午,刘总紧急通知有大客户上门拜访。 为了显示重视程度,刘余让他们全部放下手头工作,严阵以待等大人物莅临。 三点半左右。 周瑾寒领着特助和相关负责人,由刘余引着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来。 公司所有人都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待迎接他进门。 周瑾寒在人群的簇拥下,径直从姜稚身边走过,眼都没抬一下。 “……” 姜稚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 回想起上次见面的情景,不由内心酸涩难抑。 娜娜瞄了眼周瑾寒,忍不住啧啧两声。 瞧瞧那身段,那模样,那气质! 双眸冷冽,薄唇紧抿,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小觑的气势。 宽肩窄腰,长手长脚,真人版涩气十足的西装daddy。 她忍不住轻叹息道:“这种完美男人到底是谁在谈?” 姜稚没接话,眼眸中却流露出几丝漠然,毫无兴趣地侧过脸,视线没有片刻停留在周瑾寒身上。 所以她没有发现,周瑾寒落座后,余光好几次扫向门口她站着的方向。 参加会议主要是公司高层,姜稚这种普通职员,都老老实实回工位上干活。 但来人是周瑾寒,办公室众人情绪意外高涨,都无心工作,聊着打探到的内幕八卦。 姜稚没参与讨论。 感冒还没好利索,嗓子刺疼,便端着马克杯走到茶水间。 接热水时,水不小心溢了出来。 桌面上没有抽纸,她蹲下身在柜子翻出一包。 在起身的过程中,她的大脑嗡了一下,面部瞬间麻木,身形摇晃。 低血糖犯了。 忽然,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稳稳扶住她的腰肢,被那股熟悉的冷冽气息包裹住。 姜稚眩晕感减缓,前面挪了挪步,脱离男人的桎梏。 她水眸低垂,微抿着唇。 茶水间的气氛沉默,持了几十秒。 周瑾寒率先打破僵局。 他冷着脸,低头盯着女人白皙的脖颈,淡薄的唇掀起一丝冷笑。 “你打算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跟我说话?这么不想看到我的脸?” 姜稚知道他动怒了。 微咬下唇,避无可避地转过身。 抬头望去,入目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下巴线条紧绷,透露出不容挑衅的威严。 眼神如鹰隼,锐利而冷漠,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姜稚看着面前的这张脸。 近在咫尺。 她几乎屏息。 以前,她很爱盯着周瑾寒的脸细细观赏。 有时一看,便入了迷,能瞧上半个小时。 柔润的指腹划过他的眉眼、鼻尖、嘴唇…… 最动情时,她会一遍遍吻过他的眉与眼。 第13章 玩玩而已 周瑾寒看着她倔强的眼睛,那种让他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刚才是低血糖吗? 周瑾寒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剥开喂给姜稚。 他手术后记忆全无,却独独习惯在身上揣些椰子糖,改了许久没改掉。 后来照顾周乐,小姑娘娇气爱哭鼻子,他便拿椰子糖哄她,久而久之就放任了这个习惯。 冰凉的指腹触碰上柔软的唇瓣,带着丝丝糖的香甜。 姜稚一怔,思绪被勾起。 周瑾寒还是小傻子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椰子糖。 每次他心情不好,闹脾气的时候,姜稚就会用椰子糖哄他。 但又嫌携带麻烦,就会甩给周瑾寒,放在他的包里。 周瑾寒想偷吃,她就威胁说偷吃糖的坏孩子,不给亲。 惹得他又委屈又害怕,只得乖乖听话。 往日甜蜜的点地,浸湿了姜稚的眼眶。 如今的周瑾寒是周家杀伐果断的掌权人,早已不是当初讨她欢心的傻子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留着这个习惯。 忆苦思甜吗? 还是再次戏弄她的手段? 姜稚没心思和他玩游戏,退后一步,躲开那颗糖。 “谢谢周总的好意,我不爱吃糖。” 周瑾寒看姜稚一下子躲自己老远,维持的平静面孔也摆不下去了,语气冷了下来。 将手中的糖扔进垃圾桶,用方巾擦拭指尖,仿古触碰了什么脏东西。 “随你。” “姜小姐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我,我周瑾寒要什么女人没有,还没有到不知分寸纠缠你的地步。” 姜稚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嘴角溢出苦笑。 这才是周瑾寒的真面目,什么沉稳自持、疏离谦和都是假象。 自私刻薄、傲慢虚伪才是渗透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那请周总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 周瑾寒被姜稚无所谓的样子气得怒极反笑:“好。” 说完转身便大步往回走。 姜稚不懂他在气什么。 当初不是他先装不认识她的吗? 不是他痊愈后就一脚将自己踢出他的世界吗? 姜稚从茶水间回到工位,依旧昏沉乏力,心跳得很快。 她没有带零食的习惯,娜娜见她嘴唇煞白,担心询问:“姜稚姐,你怎么了?” 姜稚笑了笑:“没事,有点低血糖。” 娜娜蹙眉,拍了拍脑袋:“我工位上的小零食也吃完了,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楼给你买。” 姜稚道了谢,撑爬在桌上缓解难受。 会议室内,刘总越讲越兴奋。 整场会议周瑾寒极少说话,脸上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 但这可是身价千万亿的周瑾寒啊,他每秒以亿计算,过手的都是百亿合作,居然赏脸在他这小公司足足听了一个小时。 傍上周氏这条大腿,有望! 周瑾寒坐在主位上,没听会议内容,深邃的眸子透过玻璃窗望向办公位的倩影。 她微微弓着背,无力地敲着键盘。 周瑾寒目光下敛,幽深沉寂的黑眸里染上了些微波澜。 抬手招来特助,语气平静:“去订些甜品来……” 娜娜久久没有回来。 姜稚喝了几口热水,闭目养神,试图缓解难受,忽听得办公室内起了一阵微小的动静。 抬头望过去,有人正在给每个工位发放咖啡和甜品。 “来来来!周总请我们全公司喝下午茶了!” 办公室嘈杂起来。 “周总?!” “头一回吃到甲方爸爸送的下午茶,好幸福啊!” “什么甲方爸爸,还没合作呢,希望刘总给点力,攀上周总福利多多。” 领到的同事,看到包装袋上的logo,咂舌惊呼:“老天奶,周总也太大方了吧!” “它家下午茶超级贵,甜品中的贵族!我连过生都不敢奢侈点一把,周总就这么水灵灵点了上百份?” “不愧是千万亿级别的超级富豪,实力这块杠杠的。” “好想和周总一起共事啊,不仅眼睛谋了福利,还有豪华下午茶!” 姜稚盯着派发在自己桌上的咖啡和甜品,面色寡淡,眼神平静无波。 等娜娜提着一大包吃的回来时,见众人都喜笑颜开,手里拿着某高端品牌的咖啡。 摸不着头脑地问:“什么情况?” 坐回工位,发现自己桌上也有同样的东西。 “给我的?” 姜稚:“周总请客。” 顿时,娜娜眼里放光,化身馋猫:“快让我尝尝!” “有生之年,居然能吃上和黄金一样价的甜品,老奴死而无憾!” 娜娜挖了一点,细细品赏想,夸张道:“好吃!沾鞋底都香!” 姜稚被她浮夸的动作逗笑,无奈摇摇头。 一块巴掌大的蛋糕,娜娜细品了半个小时,意犹未尽道:“我要努力挣钱!争取明年过生奖励自己一个!” 说完,她瞥见姜稚桌上一动未动的咖啡和甜品。 “姜稚姐,你是要带回家给小朋友吃吗?” 姜稚吃了娜娜买回来的东西,头晕无力已经缓解许多。 她垂眸,轻声笑道:“不是,不喜欢吃,你要吗?给你。” 娜娜瞪大眼睛:“真的吗?真的可以给我吗?” 姜稚好笑地递给她:“呐。” 就在递出东西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两人齐刷刷转身,回头一看,周瑾寒和刘总等众人正站在她们身后。 好死不死,会议刚结束,周瑾寒出门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周瑾寒的脸色当即暗了半分,死死盯着姜稚那张淡漠的脸。 刘总嘴角抽搐,神情比周瑾寒还难看,欲哭无泪。 不喜欢吃就不喜欢吃,说出来干什么! 说话坏,转送给别人还被当事人抓住,这场面多尴尬,多让周瑾寒挂不住面啊。 他连忙侧头向周瑾寒,心虚地笑着道歉:“周总……呵呵呵,我这个下属山里出来的孩子,山猪吃不来细糠......您别计较。” 周瑾寒神色晦暗,冰冷地盯着垂头不语的姜稚。 “随你。” 说完,修长的双腿迈开,领着下属径直出门走了。 周瑾寒身边的李特助,蹙着眉忍不住回头扫了眼姜稚。 这女人,好像在京大校庆时见过…… 想起来了。 美术社的姜稚! 第14章 把人先送过去 她是陈教授的干女儿,还有个和周总极其相似的儿子。 那晚校庆后,周总还吩咐他联系校方要了张素描画像的原稿。 他仔细端详过那幅画,是少年时的周总。 旧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难怪事物烦冗的周总,会突然反常地抽出时间考察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还特意吩咐他买了下午茶。 李特助收回目光,暗自在心里评估,下次见到这位姜稚小姐要客气些了。 众人走远。 刘总没好气地点了点姜稚,咬牙切齿道:“回来再收拾你!” 话毕,他疾步追上周瑾寒,弓腰陪笑。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办公室内提着的气才松了下来。 同时,周遭人看姜稚的眼神也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有人忍不住为周瑾寒打抱不平,对着姜稚阴阳怪气。 “不知好歹。” 姜稚无视对方刻薄的话语。 “你说什么呢!” 娜娜气不过,腾地猛站起身就要和那人对轰,却被姜稚一把拉住了。 “没事。” 姜稚一本正经地开导:“狗嘴抹了开塞露,老往外喷,别靠近了,小心沾一身污秽。” 闻言,娜娜乐了,挑衅得睁大眼睛瞪回去。 对方被气得吐血,又怕在办公室闹大了面子下不来,只能忍气吞声坐回工位。 在周瑾寒考察的几天后。 公司没有收到预期的爆单,之前长期合作的甲方还临时变卦,要求中断合约。 刘总焦头烂额,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到处找关系,往上疏通了几层人际网,才得人点拨了几句,恍然大悟。 姜稚一大早被刘总叫进办公室。 刘总扶着额,因为最近公司陷入的危机而颓废,满面愁容。 他抬眸仔细打量了姜稚一眼,示意她坐下,客套地寒暄几句。 “姜稚啊,你来公司也有三年了吧?” 稚顿了顿,点头:“嗯。” 刘总抿了口茶,先抑后扬:“你刚入职的时候,co也才创立初期,大小业务堆积如山,交给你的项目都超预期完成,这么些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第二年破例提拔你做了组长,有好的项目都是优先供给你,你的能力我也一向放心,可是你……” 刘总深深叹口气,似乎话里有话。 姜稚静静瞧着他,等他继续说出目的。 刘总皱着眉,不免将最近所受的怨气发泄在姜稚身上,埋怨道:“你怎么偏偏惹到了周瑾寒这位祖宗啊!” “周瑾寒是谁,是华国经济命脉的天!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时刻关注,那天他从公司负气而走,你觉得外人会怎么想!” “之后我几次打电话给周总都未接通,上公司拜访也被拒之门外……” 摆明了,就是不想再搭理他。 刘总愁的眉头能夹死苍蝇,抱着仅有的希望看向姜稚。 “东西我都备好了,你只需要带着上门给周总道个歉,求得他原谅,让co的处境不至于再继续坏下去。” 姜稚下意识要拒绝,被刘余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坐在姜稚对面,冷不丁地看着她,语气略带威胁意味。 “事情是由姜组长挑起的,自然要你去平息。” “如果co破产,我想整个行业都没人敢再录用你。” 面对刘余赤裸裸的威胁,姜稚没有反驳。 她清楚,如果co公司真的破产,其他公司知道后肯定不会录用自己。 毕竟谁也不想和树大根深的周氏为敌。 姜稚坐在位置上,沉默良久:“我下午就去周氏,给周总赔礼。” 刘总神情松了松,起身拍了拍姜稚的肩:“去吧。” 姜稚起身鞠躬,出去带上了门。 刘总坐在真皮躺椅内,仰着天花板放松。 自从疏通了关系,被人提点几句后,刘余就开始仔细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至少,他得把人给周总送过去。 “……” 姜稚无力地回到自己工位,靠在座椅背上。 仰面静静合眸,轻叹一口气。 茶水间的对话,她还历历在目。 当时她对周瑾寒说,以后见面就当做不认识。 如今却要拉下脸面,主动找他求和。 自己原本对他的那点自尊心和骨气,只是轻轻一击,就被现实啃噬殆尽了。 —— 下午,姜稚提着刘总准备的歉礼来到周氏集团。 她仰起头,望着眼前的高耸入云的建筑。 虽然在财经报和新闻上看到过全貌,但置身其中,姜稚还是被震撼住。 周氏总部在每栋楼之间都有连接在一起的玻璃栈道,成片雄伟的建筑物自带威压。 公司开在BBC中心区,占地20万平方,整个华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庞大的地标建筑。 周氏就是金钱和权利的象征。 ——“你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我,我周瑾寒要什么女人没有,还没有到不知分寸纠缠你的地步。” 姜稚垂下睫毛。 是啊!无论是出身、头脑、样貌,单拎出哪一样,周瑾寒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对她旧情难忘。 她敛住复杂的情绪,挺直腰板,大步走进去,跟前台说自己要见周瑾寒。 前台看了她一眼,很公式化地询问她有预约吗? 她没有。 姜稚坐在休息区,准备等周瑾寒下班堵他。 但蹲了一下午,等到下班地点,有员工陆陆续续出来,却始终见不到周瑾寒的影子。 姜稚咬了咬唇,今天没见到周瑾寒,明天去公司刘余指不定怎么针对她。 她轻叹一口气,最终掏出手机,望着那个黑色的头像发呆。 最终,她手指飞快地敲打着输入法,发送信息。 【周总,上次的事很抱歉,让您对我们公司有了很不好的体验。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给我一个单面和您赔不是的机会。】 消息发出去,姜稚的心跳逐渐加快。 周瑾寒会不会把她拉黑?或者无视这条消息。 她内心矛盾,思想不断激烈碰撞。 突然手机猛然震动,发出嗡嗡嗡的响声,屏幕上闪现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姜稚心底微微颤动,狐疑歪头。 第15章 你到底是谁? 姜稚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电话。 熟悉的低音从电话内传来:“姜稚。” 姜稚睫毛倏忽一颤,有一瞬的吃惊,凛了神:“周总?” “在哪?”对面的声音平静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姜稚一听,忙不迭回复:“在您公司前台。” “安静等着,一会李特助会下来接你。” “好。” 短暂的对话结束,姜稚悬挂的神经更紧绷了。 周瑾寒什么意思? 上次那些话肯定刺痛了他的傲骨,他那么刻薄狭隘的人,会这么轻易见她? 姜稚坐在大厅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又起身走到前台询问。 对方道:“抱歉,李特助正在陪周总开会,内线电话无法接通。” 闻言,姜稚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明白自己被周瑾寒当猴耍了。 她很快调整过来,对着前台道了谢,而后提着沉重的礼物直径出了大门。 前台目送她离开,刚坐回高椅准备喝口水,那边电梯门叮响了一声。 李特助大步走过来,四处张望,没瞅见想要找的人,就问前台:“刚才找周总的女人呢?” 前台愣了愣,头一次见李特助这么慌张,心想对方是什么大人物。 她张了张嘴:“刚……刚走。” “完了。” 李助理立马转身追出去。 大厅内来来往往办事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李特助这么着急干什么,公司要破产了?” “好像是去追一个女人。” 李特助快步跑出来,正看到姜稚拉开了出租车门。 立马喊住她:“姜小姐,等下!” 姜稚一怔愣在原地,冷冷回头。 “李特助。” 李特助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说道:“抱歉姜小姐,我有事耽搁了,没能及时下来接你,希望没打乱你的行程。” 李特助内心忍不住吐槽,半个小时前,周总刚挂断电话,就让他去前台接人了。 不知道又怎么想的,忽然叫住他。 “先等下。” 周瑾寒轻阖双目,神情变得深邃,修长的指节转动着钢笔,嗓音惫懒而疏淡:“半个小时后,你下去看她还在不在。” “在的话,带上来。” “不在的话……” 周瑾寒的话没说完,但眉目轻挑,紧缩的眸子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李特助吓出一身冷汗,平时周瑾寒都是冷淡寡言,极其自律,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只有处理姜小姐的事,容易失去理智,明明很想见对方,还偏偏斗气,耗着对方。 李特助怕姜稚真走了,周总到时候破大防,殃及池鱼。 时刻盯着前台的动向。 一听说姜稚起身了,他就立马奔下楼。 还好,赶上了。 姜稚淡然一笑,并没有拆穿这个蹩脚的解释。 只想等这事尽快了结,和周瑾寒断个干净。 当姜稚再和李特助一起踏进公司大门时,大厅内办事的员工都悄摸摸往他们的方向看。 李特助按了周瑾寒专用电梯,恭敬地请姜稚先进。 顿时所有人眼睛都亮了。 这什么情况? 李特助可是周中的心腹,连公司元老遇见了,也得客气几分。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姜稚跟着李特助乘专用电梯直达三十楼。 一整层,除了电梯门口的助理部,其他区域全做成了周瑾寒私人办公室。 李特助敲了敲门:“周总,姜小姐到了。” 里面传来男人低沉冷漠的声音:“进。” 李特助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姜稚提着赔礼,亦步亦趋地走进办公室。 李特助贴心地把门带了上。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姜稚和周瑾寒。 偏冷色调的办公室内,实木打造的办公桌子置放在一整扇落地窗前,能俯瞰大半个A城。 周瑾寒正在开视频会议。 他端坐在皮椅上,高挺的鼻梁上带着防蓝光的银边眼镜,淡漠的面庞平添了几分禁欲感。 桌上电脑里面,传来几道杂乱的英美腔。 他黑色的签字笔在文件上落下,指尖微顿,笔记晕染一片残墨,眉宇紧锁,似乎是很不满,口吻严厉地说了几句。 姜稚英语能正常沟通日常,但专业术语还是听不懂。 大致是,周瑾寒在美国市场融资上出了问题。 “……” 这种时候,姜稚还是不触霉头的好,抿了抿唇,安静地站在门口等他发话。 许久,视频挂断。 周瑾寒放下签字笔后,捏了一下眉心。 满眼疲倦。 他像是没看门口的姜稚,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几口,而后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摘掉眼镜随手扔在桌面上。 语气沙哑:“过来。” 姜稚走过去,将刘总准备的赔礼放在茶几上,半鞠躬,将在楼下编好的说辞很得体地讲了出来。 “很抱歉,因为我幼稚的举动让周总在co有了不好的体验,恳请您原谅我的无理。” 周瑾寒抬眸注视着她。 女人言行得体,但带着疏离和客套,是只面对他时才竖起的保护障。 周瑾寒厌恶她的虚伪。 像极了假人。 他身边太多假人了。 “说完了?” 周瑾寒声音冷硬,目光如带了寒意的刀刃,半点不留情面。 姜稚沉默。 下秒,被男人猛拽着手腕带到了怀中,整个人半坐在他腿上。 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双眼满是惊恐,整个人呆若木鸡,好半天才缓过神,用手推他,美眸嗔怒: “周总,请你自重。” 周瑾寒淡薄的唇掀起一丝冷笑,又是这一句。 她是只会对着他说这一句话吗? 对别人都和颜悦色,偏偏只对他横眉冷对。 是在怪他清醒了,阻挡她儿子上位? 周瑾寒盯着姜稚白皙无暇的脸,五官清淡,唯二吸引人的是那双清冷如水的眼眸和出尘的气质。 淡极生艳。 看久了,竟觉得有些美艳。 周瑾寒非常确定,他这五年的印象中,并没有这张脸。 那脑海中的熟悉感,只能来自七年前。 她和老爷子,七年前就开始了? 周瑾寒将她一把推倒在沙发上,钳住她的下颌,眉梢带怒,不似往常的清远疏淡,眼中漆黑深沉。 “你到底是谁?” 第16章 他凭什么忘记 周瑾寒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姜稚瞳孔猛地收縮,感到有只手在使劲捏住她的心脏,浑身的血一寸寸冷了下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在问她是谁? 他……不记得她? 五年前,周瑾寒做完脑部手术痊愈后,见她的眼神从浓烈的缱绻变得冷漠无情,好似对待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姜稚呼吸一滞,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想问他是不是因为脑部手术,造成了失忆。 当年的真相近在咫尺。 周瑾寒却突然收紧了掐住她的力道。 她吃疼,思绪被拉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有心思走神?” “姜稚,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她可能不知道,刚才的跨国视频会议就是因她而开的! 美国那边,周氏花大代价开拓的庞大AI帝国因为那500亿美金而资金链断裂。 最多再撑半个月。 他这五年来的计划就要全部落空。 周瑾寒眼神冷了冷。 这女人如果真的自重,就不该沾染老爷子,以至于他如今陷入困境? 想从他手中拿到那500亿美金。 做梦。 “姜稚,你可真有手段。” “是怎么和老爷子搞上的?说来听听。” 闻言,姜稚感觉耳边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就什么也听不清了,大脑了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以为自己经历这么多艰难,内心已经足够坚强了,可是听到周瑾寒说的话,她还是心痛到窒息。 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周瑾寒看到她泪水滑落下来,胸口发紧,可又忍不住继续出言羞辱。 “姜稚,你到底是有多令人难忘,才让老爷子给你和小野种留了遗产。”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激动?想知道老爷子给你和小野种留了……” 他的话没能说完,被硬生生地打断。 被姜稚狠狠的一巴掌打断。 “……” 偌大的办公室,这巴掌声像放了个鞭炮那么响回荡在空中。 周瑾寒被打得偏过了头,整个人僵得一动不动,他舌尖抵了抵被她打的那边面,深邃的眸子晲着她。 姜稚眼眶泛红了,那种羞辱感油然而生,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溢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发泄似地拍打他。 “周瑾寒,你就是个王八蛋!” “浑蛋!畜生!” “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曾经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姜稚都清楚地明白了。 周瑾寒失忆了。 那场手术后,他失忆了。 从重逢的无措,到心惊胆战的每一次和他接触。 姜稚整个人一直绷着,像绷紧的一根弦,生怕什么时候周瑾寒就会从她身边抢走六一。 她五年前的决绝和狼狈,如今的冷漠和疏远,在此刻变成了笑话。 他忘了。 他居然都忘了。 凭什么他都忘了! 是他不由分说地缠上她,让她陷入畸形的地下恋。 也是他口口声声说着决绝的话、把她赶出周家。 她究竟做错什么了? 如今周瑾寒还要污蔑她和周老爷子,给六一贴上野种的标签…… “周瑾寒,你混蛋。” 姜稚身体在颤抖,泪水在抽泣中流淌,像破碎的玻璃细碎地刺痛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因为急促喘息,嗓音早已沙哑,难以呼吸,双手紧紧抓着周瑾寒的衣服,手臂上青筋暴起。 呼吸性碱中毒。 周瑾寒见状,立马环视周围有没有包装袋。 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难,周瑾寒只得用双手做出捧水的姿势,代替纸袋,让她对着呼吸。 姜稚打掉他的手,倔强地偏过了头,不接受他的施舍。 “别闹了。” 周瑾寒非常霸道地又把她的脸掰回来,强势的双手捂住她。 “放松。” “姜稚,听我的。” “呼气、吸气、呼气……对,慢慢调整气息……” 许久,姜稚平静下来,眼泪没有似水般滴落。 只剩下细微的哽咽声,和倔强仇视是眼神。 “别哭了。”周瑾寒见她刚才那副样子,内心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难道姜稚和老爷子,不是那种关系? 那为什么要给她留遗产,六一怎么会和老爷子那么相似? 内心的所有疑惑,或许有个人能解答。 何侓师对他有所隐瞒。 周瑾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 姜稚不想理他,拍开他的手,使劲推他,想要起身脱离他的桎梏。 但男人稳如泰山。 周瑾寒盯着她,想问出内心的答案:“六一,是谁的孩子?” 姜稚轻轻咬住唇瓣,眼神空洞地望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关你的事。” “放开我,我要回去。” 见周瑾寒不动,姜稚就猛地一口咬住他的大手。 将这些年是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直到咬出一个血印,周瑾寒吃疼,她才松口。 然后猛地一把推开他,朝着门口就跑。 随着她起身抽离的动作,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过。 周瑾寒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抓她的衣角,想要挽留她。 “姜稚。” 如丝绸般顺滑的衣角从他指间溜走。 门被重重关上,偌大的办公室独留他一人。 沙发凌乱,上面还滴落有晶莹的泪珠,赔礼被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 周瑾寒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掌上秀气的牙齿印,回想着姜稚刚才的愤怒。 良久。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短暂的忙音后,电话被对面接通。 何律师浑厚带有疑惑的声音传来:“小周先生?” 自从上次见过姜稚母子后,周瑾寒就停掉了他手上所有的工作。 何律师以为,周瑾寒以后都不会联系他了。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打来了电话。 任何寒暄都没有。 周瑾寒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他: “姜稚的儿子,是不是老爷子的私生子?” 何律师是老爷子的心腹之一,老爷子如果真的动了想换继承人的念头,他必然知晓。 周瑾寒语气冰冷,带有威胁。 “别妄图骗我,我会亲自去查证。” 何律师神色茫然,愣了好一会。 “小周先生,六一怎么可能是老爷的孩子!” “老爷,早年就没有……” 第17章 没有生育能力 何律师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犹豫许久,轻叹口气才说出口: “你六岁那年学马术,不慎摔落,老爷子为了护住你,意外撞伤了……” “他自那以后,就没有了生育能力。” “六一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周瑾寒神色晦暗,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往嘴里咬了根烟,不发一言,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他靠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思绪空荡,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不是私生子吗? 那老爷子为什么要给姜稚留下天价遗产?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周瑾寒用指尖弹了下了些微弱的火光,思索良久,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平静沉声道:“何律师,准备一份转让协议。” 挂断后,周瑾寒又拨打了另一通电话。 “深挖有关姜稚的所有信息,重点查她与周家的关系,每处细节都不要放过。” —— 姜稚离开周氏集团后,她抬头看了眼天,忽然心如死灰,连痛都不会痛了。 走在路上,脑子都是麻木的。 这算什么? 当年,她以为周瑾寒厌弃了自己,所以吞下满腹不甘,带着最后的尊严离开周家。 可现在却告诉她,周瑾寒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这五年来的怨恨、委屈、挣扎在这一刻成了笑话。 姜稚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瑾寒,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她胸口绷得紧紧的,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倒头就睡。 次日上班,姜稚拖着昏沉的脑袋,想着怎么和刘总解释,表明自己尽力了。 刚到工位,办公室所有人都一反常态,眼底丝毫不见昨日的疲惫,个个精神抖擞,热情似火。 刘总的秘书笑着过来通知她开会,说是高层会议。 姜稚蹙眉,下意识觉得通知错了,领导开会和她有什么关系,自己哪有资格参加这种会。 是…… 刘总打算拉她出去当枪? 姜稚身心俱疲,不想再思考这些糟心事,如果真的被辞退了,她就带着六一去别的城市发展。 远离周瑾寒…… 这或许对彼此都好。 刚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刘总就热情的笑着说道:“哎呀,小姜来了,你可是我们co的大功臣啊,来,坐着休息,喝点水,周总要的合同马上就弄好了。” 姜稚眼神微微错愕,似乎还未从突如其来的热情中反应过来。 “什么周总?” 刘总笑了:“当然是周瑾寒,周总啊。” “小姜啊,昨天让你去赔礼,没想到你不仅消了周总的气,还顺带谈成了合作,副将是也!我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 公司领导纷纷附和,你夸一句我说两句,恨不得把姜稚吹上天。 “小姜,公司现在处于重要发展阶段,你可要好好展现出专业水平。”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扫视了姜稚一番,挑了挑眉。 “这个月给你发奖金!换身好点的行头,以后和周氏对接的工作都交给你,你可别给我们co落了面子。” 姜稚顿了顿。 让她接手周氏的项目? 不行。 她扯了个僵硬又不失礼仪的笑容,拒绝道:“周总,我资历尚浅,周氏这个大项目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前辈接手。” 刘总摆摆手:“你的能力全公司有目共睹,都没有意见。而且你可是周总钦点的,这项目非你莫属。” 合作谈成,周瑾寒顺理成章成为了co最大的金主爸爸。 刘总是对周瑾寒有求必应。 金主爸爸第一个要求就是,项目由姜稚负责。 他肯定地把这事办好。 “……” 姜稚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那。 她睫毛轻颤,焦虑地咬住下唇。 周瑾寒指明让她负责吗? 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昨天还各种羞辱她,今天突然转性了? 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他调查她了吗? 那些往事,他又了解多少? 姜稚心下一团乱麻,脑中猜忌不断。 刘总毫不关心她的意愿,拿出一封文件,吩咐道:“等会把合同送到周氏,对接一下工作。” 姜稚抿唇,有苦说不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文件,认命听从公司安排。 回到工位,刚放下文件,娜娜便凑了过来,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暧昧地盯着姜稚。 她说什么来着,周瑾寒对姜稚姐果然图谋不轨! 那天看到姜稚姐把东西转送给自己,也绝对不是因为落了面子而生气。 他在乎的是,姜稚姐不懂他的心意。 太好磕了。 “姜稚姐,我都快成cp……” 娜娜注意到姜稚眼中的愁绪,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解地问道:“接到周氏这么大的项目,姜稚姐你不开心吗?” 姜稚苦涩一笑。 开心? 只要一想到又要和周瑾寒扯上关系,她如何开心得起来? 他现在是忘记了一切,所以大家岁月静好,日子平静。 但倘若哪天他记起了一切,会怎么对待她和六一? 姜稚垂眸,她生六一的时候是顺产。 那天,明明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孩子却急着出来了。 她的肚子很大,走路都看不到自己的脚,爬楼梯时脚下一滑,疼得再也站不起来。 幸好回家的陈教授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姜稚,吓得急忙打电话通知医院。 不能做剖腹产,姜稚九死一生,生了整整一夜。 等到清醒过来,看着邹邹巴巴的婴儿,她哭得一塌糊涂。 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周瑾寒。 她望着怀中的孩子,犹豫许久才拨通周瑾寒的电话。 传来的是一阵忙音,和空号提醒。 他注销了曾经的号码,斩断了和她所有联系。 她曾经无数遍思索着,如果周瑾寒知道自己有了个儿子,会有身为人父的喜悦吗? 还是会因为厌恶她,而厌恶这个无辜的孩子? 又或者周家那种大家族,不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将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五年了,姜稚依旧没有答案。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没有六一。 生产时那种撕心裂肺,在痛得恨不能死去的那一刻,在生命垂危之际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她才又重新活了过来。 六一是她的全部,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周瑾寒要抢六一,她该怎么办? 第18章 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姜稚带着文件到了周氏总部。 前台还是昨天那位,她认出姜稚,冷淡的态度瞬间转变,笑着道:“姜小姐,您是来找周总的吗?” 还没等姜稚点头,前台小姐姐就拨通了李特助的内线电话。 “姜小姐,您可以乘坐专用电梯上顶层,周总正在等您。” 姜稚点头,礼貌地笑了笑。 电梯一路上到最顶层,姜稚迈出电梯,立马遭到秘书办所有人的视线围攻。 大家对昨天的事记忆犹新。 尤其最后,姜稚是红着眼睛哭着出来的,实在值得人揣摩,浮想联翩。 姜稚被盯的脑袋恨不得埋地上,尴尬地愣在原地:“我是co公司策划部的组长,姜稚,来给周总送合作文件。” 李特助咳了咳,示意大家别看了。 随后笑着看向姜稚:“姜小姐,您敲门直接进去就好。” 姜稚点头,循着记忆走到最里面一间。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姜稚透过门缝向内看了眼,男人带着银边眼镜靠坐在真皮办公椅子里,正看着文件,一身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无比干练。 姜稚缓了情绪,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漫不经心的回应。 姜稚推门进去,周瑾寒抬眸轻瞥了她一眼,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松了松领带,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腕间百达翡丽折射的冷光,与他唇角的温和笑意一样不达眼底。 “坐。” 姜稚犹豫片刻,最终坐在他的侧手边。 主动将文件递出去:“周总,这是合约,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的话非常官方,周瑾寒挑了眉,看都没看。 挑了根烟咬在嘴里,一抹猩红明灭。 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呛鼻的烟味,姜稚皱了皱眉。 周瑾寒的沉默,让她无从下口,只能干等着对方开口。 忽然,周瑾寒偏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欺身朝着她的脸吐了一口烟圈。 姜稚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抬手来回挥散烟雾,气得回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骂道:“有病。” 周瑾寒就是故意的。 他讨厌她的疏离客套的模样。 喜欢她像个活人似的,嗔怒地怼着自己。 “嗯,确实有病,” “?”姜稚觉得自己听错了。 周瑾寒刚才承认自己有病? 姜稚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再次重复:“周总,麻烦你看一下合约,如果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不急,先处理重要的事。”镜片反光遮住周瑾寒眼底的算计。 姜稚蹙眉,不解地看着周瑾寒。 “什么重要的事?” 这时,周瑾寒慢条斯理地从茶几上拿过一份文件。 “我说过,老爷子给你留了一份遗产,打开看看。” 闻言,姜稚怔了怔,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仿佛试图解开一个复杂的谜题。 “给我留的遗产?” 她都快忘了,上次争吵时,周瑾寒就说过老爷子给她留了遗产。 为什么要给她? 过了许久,姜稚意识到了缘由,顿时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颤抖地打开文件。 周瑾寒晦暗的眼眸正一瞬不移地观察着姜稚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端倪。 他一字一句道:“老爷子给你留了五千万,和一座价值2亿的庄园。” 姜稚一字一段地看着遗产内容,眼眶早已被泪水模糊。 原来周老爷子什么都知道。 她以为那段过往,他们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周老爷子早就知情。 他留给她的这些遗产,是对她的补偿,还是对六一这个孙子的补偿? “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周瑾寒盯着她的脸,问道。 姜稚沉默,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和痴傻了的他谈了场恋爱,有了周家的血脉,老爷子补偿给她的? 姜稚说不出口,也不想解释。 “呵……” 周瑾寒冷笑,猜到了她不会回答。 又将一封黑色文件夹扔到她面前,平静道:“签了它。” 姜稚手指颤抖,洁白的牙齿将嘴唇咬得没有血色,手一点一点移向文件夹。 周瑾寒看着姜稚,目光深深,似乎对姜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并且签字感到非常意外。 只是五千万和一套房子就满足了吗? 姜稚拿出笔,弯腰刚要签字,就顿了下,最后又缩了回来,似乎下定决心,抬眸否道:“不用了,我不会签。” 周瑾寒见着,撇了撇唇。 他就知道,姜稚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打发。 周瑾寒厉声:“你还想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稚打断。 她认真道:“这份遗产,我不需要。” “……” 周瑾寒勾唇:“真的不要吗?这可是你打几辈子工,也赚不来的财富。” 姜稚没有反驳。 “我父母早亡,从偏远的山区考进京大,独自抚养孩子,平时工作赚的钱只够维持日常开销。仅有的财产是套五十平米不到的老破小,和银行卡里的五万块钱。” 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被她当着他的面平静地娓娓道来。 “我贫穷、普通......” “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补偿,这笔钱不属于我,我不会接受。” 五年前,她离开周家没有要任何补偿。 现在她也不会要。 周瑾寒鸦羽长睫微抖,暮色瞳眸沉默地盯着她。 姜稚坐在自己面前,衣衫单薄,额间碎发凌乱,长睫止不住轻阖,抖落大颗泪珠。 莫名的怜惜感从胸口溢出,周瑾寒说:“可以。” 他收回文件,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抬手为她抹去泪珠。 “别哭了。” “给你钱,不要就不要,哭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把你怎么样了。” 姜稚别扭地撇过脑袋,躲开周瑾寒的手。 把co的合约放回了包里,拉上拉链后,一个字都没有再多说,就起身离开了。 人走后,办公室一片寂静。 周瑾寒看着混杂在继承协议里的转让合约,目光晦暗。 只差一点…… 从刚才的观察来看,她认识老爷子,但却对此避而不谈。 姜稚那番话,到底是真心,还是想捞得更多? 第19章 相亲 周末,姜稚带着六一回了京大的职工家属院。 陈教授饭菜正做好,连忙招呼姜稚洗手吃饭。 “最近工作很忙?好久都没回来了,我让你哥带给你养生膏吃完了没?” 姜稚帮忙摆好碗筷,笑着道:“正吃着。” “嗯,你记得每天吃上,那个阿胶和红枣都是我在村里买的山货,营养价值高。” 陈巍然端着红烧排骨出了厨房:“来尝尝我的手艺。” 六一小胳膊小腿慢慢爬上椅子,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品相不错的排骨,问:“舅舅,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陈巍然给六一夹了一块:“最近开始学的,你外婆生怕我混成没人要的老男人,每天对着我洗遍说,男人会做饭,情敌少一半。” “为了给你找舅妈,那不得好好学学。” 陈教授白了他一眼。 “少耍嘴皮子,都马上30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隔壁王婶孙子都抱俩了。” “每天就泡在实验室,能接触到什么人?” “王婶家的侄女,我看就不错,你王婶说先问问女孩意见,有眼缘就出去吃个饭,认识认识。” 陈巍然目光下意识看了眼姜稚,随后笑了笑,没拒绝也没答应,轻松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一家人热闹地吃完了饭。 陈巍然带着六一去了书房学习,姜稚则和陈教授在阳台打理花草。 “这株兰花长得越来越好了,我记得是你刚生下六一时候买的,金如意,寓意着事事如意。” “有四年了。”陈教授侍弄着花叶,感慨道。 “你认我这个干妈也有四年了。” “这四年里,我看着你半工半读,艰难地把六一拉扯大……” “我心疼你,想帮你多带带孩子,你却总是怕麻烦我。” 姜稚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手指,眉目沉静,凝着淡淡的忧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妈,我……” “小稚啊,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 陈教授知道她的难处,也理解她的固执,只是人总要向前看。 她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把哽在喉咙的话说出口。 这些年,她是真拿姜稚当自己的亲女儿,拿六一当自己的亲外孙。 很多时候,人陷在过去走不出,是需要身边人拉一把。 最终,她试探性地:“六一正是树立世界观的时候,不仅需要母亲……还需要父亲这个角色。” “小稚啊,我念着你哥娶妻生子,但你也是我的女儿,你的终身大事,做母亲的总是想……” “你王婶前天打电话,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我打听过,对方父母都是公职人员,本人刚满三十,在国企上班,年轻有为,大小算得上高管,日后前途坦荡。” “为人真直,是个品行良好的孩子,之前只是忙于工作,无心成家才拖到了现在。重要的是对方不介意你生过孩子,承诺会把六一视如己出。” 姜稚紧抿下唇,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内心交战,最终却只能保持沉默。 重新开始吗? 她真的能再接受另一个人吗? 六一看着幼儿园其他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独独自己没有。 六一渴望有个爸爸,她一直都知道。 姜稚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父亲的角色。 陈教授看见了她眼中的迷茫和挣扎,拉过姜稚的手:“试试看吧,给自己一个机会。” 姜稚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或许,该试着重新开始了。 陈教授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安排上了。 姜稚和陈巍然同时相亲,她一大早就起来各种忙活。 “都好好收拾,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陈巍然打着哈欠,身子耷拉在门框边上:“一定要去吗?我昨晚写报告到一点,太困了。” 姜稚内心默默附议,一定要去吗? 她现在有些后悔答应陈教授了。 “大早上,别逼我扇你。”陈教授瞪了眼陈巍然。 姜稚:“……” 等都收拾好了,按着约好的时间,姜稚去了约好的西餐厅,对方已经到了,姜稚坐下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对方笑着说道:“没事,是我来早了,你想吃点什么?” 姜稚随意点了一杯咖啡,吃得随他,趁对方和服务生说话时仔细看了看对方。 他穿着件月白色方肩Polo衫,风姿卓然,立于人群之中,很是打眼。举止间,能从他的笑意中感觉到这人性子温雅,容止端净。 对方怕姜稚尴尬,便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还是正式介绍下自己吧,我姓裴,叫裴青淮。今年30岁,在烟草局综合计划处上班,但我本人不抽烟,知道了生产过程,下不了口。” 姜稚被他幽默的话语逗笑。 见姜稚笑了,裴青淮也笑了。 接着他又说道:“今天只是吃饭,彼此了解认识,不需要有太大压力,我们就当普通朋友一样闲聊。” 他这么说,姜稚也放松了心情,点了点头,答应了。 裴青淮选了家比较有情调的西餐厅,期间不断找了许多话题。 姜稚发现裴青淮看着儒雅文静,可是爱好还挺野的,玩的都是各种极限运动,好强的反差感。 吃到中途,姜稚去了趟卫生间。 看到一楼的卫生间正在维修,无奈只能上二楼。 二楼消费高于一楼,只服务于VIP,卫生间设在最里处,走廊上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 她刚上完厕所出来,就听见走廊上有打火机声音响起。 周瑾寒半倚靠着墙,点了一根烟,一圈圈云雾在他指间缓缓燃起,他神情漠然,隔着烟雾视线注视着她。 “……” 姜稚将檫手纸扔进垃圾桶,当作没看到他,直接无视地从他面前走过。 她有意靠着边走,与他隔开点距离,但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臂还是被男人一把攥住。 “不打声招呼吗?” 周瑾寒的手劲很大,骨节分明。 几乎是握住的瞬间,姜稚立刻有些吃痛地吸了一口气。 第20章 你拽疼我了 周瑾寒侧眸看她,眼神带着股冷冷的劲儿,像是故意似的又把她往他那边拽了一把。 姜稚猝不及防,倒入宽大的怀中。 “周瑾寒!” 姜稚皱眉,低声叫他。 周瑾寒不为所动,手指像钢筋似的钳着她。 “不是装看不见我吗?” 姜稚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疯,眉头紧蹙。 “放开!你拽疼我了。” 周瑾寒低眸,视线落在她被握得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腕上。 但并没有松开。 “那男的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 周瑾寒冷冷地凝着她,目光幽深、阴冷,仿佛有暴风雨在暗涌积蓄。 姜稚抬眸不明所以地看他,有些气恼:“和你无关。” 周瑾寒的嘴角荡漾出一丝笑意,可瞧着瞧着,那笑渐渐变了意味,生出些狰狞恐怖意味来。 “姜稚,别再激怒我。” 姜稚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适,沉默地闭上嘴巴,把手腕从他掌心用力甩了甩,试图挣脱开。 她越是挣扎。 周瑾寒就越是用力收紧。 两人像是较劲儿一样,都不退让。 纤细的手腕被勒得红了一片。 姜稚真的生气了,她用力猛踩周瑾寒的脚尖,朝他猛然一撞。 周瑾寒猝不及防被打开,手一松,那柔软的手腕便挣脱开了。 姜稚解开束缚,往后退开一大步,迅速逃离。 望着女人仓皇而逃的背影,周瑾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翻涌而出,冲上喉咙顿觉一阵血腥。 他眸光黯然,神色蓦然恍惚,却转而自嘲般浅笑,薄唇几度张合。 等姜稚回到位置的时候,裴青淮注意到她的面色不佳。 关心地问:“怎么了?” 姜稚笑了笑:“没事,一楼卫生间在维修,跑到二楼上的,有些累。” 裴青淮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我刚从卫生间回来,没有在维修啊。” 姜稚一顿。 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咬着唇,内心想骂人。 好在裴青淮没有纠结,转到了其他话题。 裴青淮说话做事都很有边界感,彬彬有礼,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和他聊天很轻松也很愉快。 姜稚渐渐从受惊中缓了过来。 忽然,裴青淮对姜稚说:“对面的人是不是认识你?他来了之后就一直盯着我们。” 姜稚疑惑地回头,和周瑾寒冰冷的眼神碰了个正着,心脏猛然一颤。 两两相望,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凝视时看不到底,似乎带了点淡淡的伤感。 他这是在干什么? 监视她吗? 姜稚心头堵得慌,收回视线,平复好心情,对着裴青淮笑了笑:“不认识。” 裴青淮没看出端倪,笑着点头。 这期间,周瑾寒一直盯着他们。 姜稚强装镇定,努力忽视身后炙热的视线。 好不容易吃完饭,裴青淮绅士地要送姜稚回家。 姜稚没有拒绝。 路过周瑾寒时,她感受到了男人的冰冷的寒意与怒气。 姜稚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直径踱步离开。 回到家属院,陈教授立马凑上来问情况。 姜稚如实说了对裴青淮的感觉:“挺好的,人很儒雅健谈,这次相处并没有什么不适。” 陈教授听后顿时高兴了起来。 “那就好,小裴这孩子可以,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你们多相处多了解。” 在陈教授说话的时候,姜稚脑中不由想到了周瑾寒。 他那样傲慢刻薄的人,过起日子来会是什么样? 姜稚想不到。 她点了点头,回应陈教授:“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裴青淮经常约姜稚见面,基本一周能见个两三次面。 很平常的约会方式,吃饭、看电影、逛街、露营…… 两人这天去了郊区踏青,裴青淮走在姜稚身后。 微风温柔撩起她的发丝,为她添了几分温柔知性的美,裴青淮心下一动,忍不住拍下了这一画面。 “我可以把这张图也发到朋友圈吗?” 姜稚看了一下,是她的背影及侧脸,其他几张照片都是风景和美食。 姜稚听懂了裴青淮的试探。 如果答应了,就变相是同意交往…… 相处了一周,姜稚对裴青淮略有好感。 这种好感不是女人对男人,而是朋友之间的…… 但不可否认,陈教授说得对,裴青淮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再试试吧…… 过日子,图的不就是安稳舒适吗? 姜稚说服着自己,点头:“可以。” 裴青淮眼眸中闪烁着无比喜悦的光芒,笑得合不拢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谢谢你,小稚。” —— 最近李特助觉得工作越来越不好干了,因为周瑾寒脾气越来越不好,害得他每天都不想上班,牛马心累! 为了奖励自己这么辛苦,李特助觉得摸一会鱼, 他用电脑打开了微信,悠闲地刷着朋友圈。 忽然,有条说说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他大学同学发的一张,用手机拍的很日常的照片。 李特助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影。 诶,这不是姜稚小姐吗? 拍摄视角很暧昧,而且加上这个照片配文:你在我身边 这? 老天奶? 姜小姐不是和他们家周总……? 李特助好像明白了这段时间周瑾寒为什么脾气暴躁了。 媳妇跟人跑了。 忽然,李特助感到后背发凉,周围的气压降到极点,忍不住哆嗦地侧过头。 周瑾寒正站在旁边,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那张照片,眼神凌厉如刀锋,脸色黑得滴水,满满的都是阴鸷杀气,薄唇紧抿,冷酷到了极致。 “……周、周总。” 李特助吓得立马站起身,尴尬笑:“您有什么吩咐吗?” 周瑾寒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让那俊美无比脸上冷若冰霜,最后什么也没说。 黑着脸走了。 李特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太恐怖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周瑾寒…… 姜稚被裴青淮送回了家。 他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没有进去。 姜稚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六一。 走到楼梯口时,姜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烟味。 抬头看,周瑾寒正靠在她家门口,薄唇明含着烟,冷眸在烟雾中睨着她。 他怎么在这里? 第21章 和我结婚 周瑾寒注意到她,扔掉手中的烟,脚尖泯灭。 他阴沉着脸,深邃的眸子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她今日一袭简单的紫色长裙,长发松松地挽起,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 化了淡淡的妆,她本来模样就出挑,这么一打扮,媚眼如丝,天然一段风情,显得妩媚动人。 这副状态和她平日对外示人的清冷干练感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就是顶着这副样子,和那个男人共处了一天? 周瑾寒黑下脸,心里阵阵不爽。 姜稚无视他,直径从他身边掠过,指纹解锁开了门。 而后反手就要关门。 忽地,被一只大手轻挡住。 周瑾寒掰开门,沉着眸子:“方便进屋聊么?” 姜稚想说不方便,非常不方便。 但瞧见男人眼底的青丝,叹了口气,敞开半边门。 “进来吧。” 客厅里很安静,想来六一已经在卧室睡着了。 这也免去了姜稚害怕暴露的担忧。 周瑾寒高大的身躯一进来,就显得空间逼仄。 他视线轻扫一圈,打量着屋内环境,神情淡定得仿佛是在逡巡自己的领地。 客厅空间很小,不到20平,但被主人家收拾得干净温馨。 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 姜稚搞不懂他又是在场哪一出。 “周总深夜造访我家,有何贵干?”声音平静地询问,没有一丝温度。 周瑾寒漆黑的瞳孔中暗涌着隐晦的情绪:“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差。” 姜稚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眉头一皱。 她看男人的眼光确实挺差的,十年的青春都蹉跎在了他身上。 但她知道,周瑾寒说的不是他,是裴青淮。 裴青淮各方面确实不如周瑾寒优秀,但他儒雅随和,懂得尊重她。 裴青淮不会像他一样羞辱她、轻蔑她、诋毁她。 这么好的一个,凭什么受周瑾寒嘲讽?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和周总有关系吗?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评头论足?”姜稚没好气地回怼。 周瑾寒身形微晃,冰冷的眼神如捕食者般锁定她,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 “你喜欢他?” “这么快就维护上了?姜稚,你好得很!想拿着老爷子的钱和野男人潇洒,做梦。” 姜稚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周瑾寒了,让他每次都要和她过不去,各种找茬欺负她。 他都忘了她,她之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有过几面的陌生人,他凭什么管她?凭什么插足她的生活! 愤怒与委屈将姜稚淹没,她忍不住扑过去,对着周瑾寒的胸口一通捶打。 “谁要你们家的钱了!我不是说放弃继承遗产了吗?” “你说谁是野男人?你才是野男人!我和裴先生的关系正正当当,怎么到你口中就下贱了?” “周瑾寒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每次见面只会诋毁我,滚,你滚啊,我不想看见你!” 姜稚看起来柔柔弱弱,但也是个常年抱娃的女人,臂力自然不小,就算周瑾寒身体再结实,也禁不住她几拳抡下去。 尤其还是,为了别的男人抡他。 周瑾寒这样的天之骄子,哪受过这样的气。 周瑾寒握住她的手腕,拧着眉道:“你闹够了没?” 姜稚眼睛红红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周瑾寒,你到底要怎样?” 看着女人轻咬着下唇,红红的眼眶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委屈。 莫名的怜惜感从胸口溢出,周瑾寒心底最深处最晦暗的欲望被勾起。 姜稚沉浸在激动的控诉中,还未反应过来,面前高大的身影猛然压下。 男人捧住她的脸,温热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 他一双大手死死固定住,让她丝毫不能动。 “唔...” 姜稚瞪大眼睛。 周瑾寒居然强吻她? 一时间,姜稚气得狠狠咬下一口。 强烈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两人气息交缠,彼此相贴。 姜稚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滚烫跳动的心脏。 她指尖紧紧地抓着周瑾寒的衣服,不断推、掐、打。 许久,久到彼此都快窒息。 周瑾寒终于松开了她。 姜稚气得抬手想扇他一巴掌。 “姜稚,和我结婚。” 女人愣了一下,巴掌僵住在空中。 她眼尾泛红,发丝被揉得凌乱不堪,红肿的唇瓣急促呼吸着,又因为周瑾寒的话,瞳孔骤缩,呼吸一滞,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个木偶。 周瑾寒刚才说什么。 和他结婚? “你……” 过了半晌,姜稚才回过神:“我不愿意。” 这又是周瑾寒的什么把戏吧。 他失忆后,他们才见了几面?一见钟情? 姜稚不信。 她没有在周瑾寒身上感受到任何爱意。 “我不愿意,你听到了吗?现在周总可以从我家离开了吗?” 周瑾寒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结婚,更没想到姜稚会拒绝,瞬间脸黑了下来,沉默地凝视着她的脸。 “好。” 随后松开她,一言不发地开门离开。 姜稚顿时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垂下的睫毛轻颤。 之后的几天,周瑾寒如同失踪了般,彻底从姜稚的生活中消失。 对接周氏的项目,刘总也交给了其他同事做。 姜稚内心失落,复杂的情绪将她淹没。 都结束了。 她知道,骄傲如周瑾寒。 被她那样无情拒绝后,他是不会再来骚扰她了。 两条平行线,回到了各自的正轨。 而裴青淮…… 姜稚也和他说清楚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相处下来也不反感,但独独姜稚对他没有爱。 她不想自私的欺骗对方。 “对不起。” 裴青淮没有怪她,笑了笑:“我没能让你喜欢上,是我的魅力不足。” “小稚,不爱一个人是不要道歉的。” 姜稚咬着唇,没有开口。 裴青淮继续笑着宽慰:“虽然做不成情侣,但做朋友,小稚你总不能拒绝吧?” 姜稚立马摆手:“能和裴大哥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那你朋友后天30岁生日,能请你吃个便饭吗?” “啊?” 看出姜稚的窘迫,裴青淮解释道:“放心,不是单独,还有其他人。” 姜稚瞬间放松,笑了笑:“可以。” 见她答应,裴青淮也笑了。 “后天晚上,我来接你。” 姜稚点头:“好。” 第22章 修罗场 当天,姜稚稍微打扮了一下,然后就等着裴青淮来接自己。 裴青淮接到姜稚时,便笑道:“今天很美。” 姜稚被夸得脸红,笑了笑没说话。 到了饭店门口,裴青淮让姜稚先到门口等着,然后自己去停车。 姜稚站在门口一边打量着餐厅的装修,一边等裴青淮。 很高档的餐厅,价格估计不便宜,看来这场聚会很正式。 幸好今天收拾了一下,不然等会见到其他人会很失礼。 等待期间,姜稚看到了一群人朝着门口而来。 许久不见,那抹身影依旧夺目。 周瑾寒被簇拥在中间往这边走来。 A城这么大,偏偏就遇上了。 姜稚抿唇,往边上挪了挪,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希望周瑾寒无视自己,彼此都当做不认识。 周瑾寒第一眼便看到了姜稚,不过对方那躲避的眼神,他也尽收眼中。 她就这么不想看到他。 随她。 周瑾寒冷着脸,直径就要掠过去。 偏偏杜秘书没眼力见,瞧见姜稚,惊讶地喊道:“周总,是姜小姐。” 周瑾寒停下脚步,一大片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四下打量。 姜稚尴尬地埋下头:“……” 如果眼神能刀人,她会毫不犹豫弄死李特助。 “……”周瑾寒没说话,也没继续往里走。 空气都沉默了。 李特助见气氛尴尬,笑呵呵地打圆场:“真巧啊,您也是来吃饭的吗?要一起吗?” 姜稚摆了摆手,礼貌地拒绝:“不用了,给朋友过生。” 闻言,周瑾寒突然看向了她。 她身穿淡蓝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淡淡的玉颜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原本疏离清丽的脸蛋显现出了丝丝女人的妩媚。 不用想,她打扮成这样肯定又是在和那个野男人约会。 “呵。” 姜稚听到了周瑾寒的冷笑,心里有些难受。 恰好这时,裴青淮停好车走了过来,就看见姜稚面前围了许多人,于是快步走了过去:“小稚,你没事吧?” 姜稚摇摇头:“没事。” 裴青淮抬头看去,为首的男人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面容冷峻而高贵,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与生俱来的强大的气场,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人……之前在西餐厅见过。 他和姜稚第一次见面,这人就一直盯着他们。 “裴学长,好久不见。” 李特助没想到裴青淮也在,主动打了招呼,结合刚才姜小姐说的约了人,怕是两个人约会呢。 他瞟了眼周瑾寒黑着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没事打什么招呼,给自己找罪受。 裴青淮这才注意到李特助,吃惊道:“李学弟?” “毕业后,很多年没见了。” 李特助尴尬地点头:“是啊,你也在这吃饭?” 裴青淮笑着说道:“嗯,今天过生日,和朋友聚聚,你这是有应酬?” 李特助还没开口回答。 周瑾寒突然笑了,开口道: “庆生?这么凑巧,我想李特助应该很想和裴先生叙叙旧,不知道裴先生介不介意一起吃顿便饭?” 周瑾寒看向李特助,示意他说话, 李特助被他的表情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儿。 老天奶啊,这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对,是的……” 姜稚:“……” 裴青淮疑惑地看向李特助:“这位是?” 李特助立即有些慌乱地说道:“这位是周总,周瑾寒。” 周瑾寒? 周氏那位? 裴青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 “周总赏脸,求之不得。” 周瑾寒笑了笑,手却没有握上,余光撇了撇姜稚。 “……” 裴青的手久久悬在半空,最后尴尬收回。 “周总,请。” 周瑾寒没有推辞,自然地坐在了前面。 姜稚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无奈只能认命。 一顿饭而已,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包间内,裴青淮的朋友都已经到了。 门一打开,见着他身后跟了许多生面孔,都愣住了。 “青淮,他们是……” 周瑾寒面色依旧,丝毫打扰别人生日宴的愧疚。 而他身后的下属,也都是老油条,见惯了各种场面,周瑾寒说什么就是什么,只管照做。 “这位是周总,李学弟你们认识的。” 众人主动和李特助打着招呼,余光却偷瞄着身边气压极低的男人。 李学弟可是学校优秀毕业生,他们记得,他好像是在周氏上班。 据说是周氏总裁的助理? 周氏? 周总? 周瑾寒? 瞬间,众人心里就有了猜想。 本来好好的生日宴,吃成了商务宴,气氛沉闷。 姜稚全程皱着眉头,没有说一句话。 “尝尝这个,他们家招牌。” 裴青淮注意到她心不在焉,吃得很少,便为她夹了点菜。 姜稚不自在,尴尬地笑了笑,出于礼貌没拒绝。 “裴先生挺会照顾人的。”周瑾寒突然出了声。 姜稚夹菜的手一僵,身躯石化了一般,绷得紧紧的。 裴青淮倒是非常礼貌地看了眼周瑾寒才回了话,“小稚是我很在意的人,自然得好好照顾。” 周瑾寒目光寒冷,无半点温度,拳头不自然地紧握。 “……” 姜稚一直垂着眸,屏住呼吸,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她能够感觉到周瑾寒一直盯着她,如芒在背,太难受了。 空气好像都静止了,氧气变得稀薄,她快要窒息了。 姜稚想逃了。 周瑾寒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浑身不自在的女人身上,眼里的讥讽越来越浓:“姜小姐的魅力还真是大。” 姜稚听出了周瑾寒嘲讽的语气,喉咙干涸,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如今是场面是她这二十六年来最尴尬的,她招架不住,也处理不了。 裴青淮看出了她的尴尬,替她解围。 “小稚是京大的,我记得周总也是京大?京大的学生可都是各市状元,学霸的魅力自然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笑场,气氛松了松。 自嘲学生时代的糗事,附和着学霸光环。 姜稚感激地看向裴青淮。 这一幕落在周瑾寒的眼里,面色更沉了。 第23章 我看上的,一定是我的 好好的生日宴,最后吃得满座不乐,草草了事。 裴青淮提出送姜稚回去,刚出餐厅门,她就被迎面而来的货架撞伤。 姜稚脚腕钻心般刺疼,倒吸一口凉气,身形恍了恍。 “嘶……” 裴青淮立马扶住她:“伤到哪了?” 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周瑾寒神色也沉了下来,眸里带着丝关心:“……” 推货架的服务员看撞到了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货架太高,没看到你,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 姜稚摆了摆手,没有为难他。 裴青淮扶着她坐在大厅,上前台要了急救箱,从抽屉里把药拿出来,然后半蹲在姜稚面前,不顾众人的目光,轻轻将她的脚腕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给你上药。” “不、不……不用。” 姜如触电般全身僵硬,红着脸别扭地想要缩回腿,不料却被对方死死固定住。 “别动,已经肿了,要紧急处理。” 裴青淮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她红肿的脚踝处,旁若无人地给她擦着药水,又对着伤口轻轻吹着气,非常的温柔。 他温润的气息喷洒在火辣辣的脚踝处,姜稚下意识颤了颤,受不了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姜稚如坐针毡,她很明显地感觉得到背后如蟒蛇般阴冷的目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周瑾寒。 “裴大哥,可以了……”她委婉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忽然,身体猛然悬空,被人一把打横抱起。 “周瑾寒,你干什么!” 姜稚吓一跳,羞愤地拍打着他的胸口抗议。 “你放我下来。” 裴青淮在旁边也同样皱眉:“周总,你这是做什么?” 周瑾寒神色冷淡,忽视了周围杂乱的议论声,抱着她直接往外走。 姜稚被强硬地放进副驾驶位置上,车门从外面关上。 周瑾寒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直接开车扬长而去。 裴青淮追了出来,立马开车跟上。 餐厅门口,李特助被一连串的画面惊得嘴巴张大能塞进一颗鸡蛋。 两男追一女?好哇塞的戏码。 “姓周的,你要带我去哪?”姜稚放弃了挣扎,冷着脸问。 周瑾寒没有回答,看着后视镜追上来的卡宴,猛踩油门加速。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私人医院里。 周瑾寒打开车门,把她从车里抱下来往医院里走。 他推开医生办公室,对着正在写病例的女人平静说道:“给她看下脚踝。” 李安娜呆滞地坐在办公位上,看着突然闯进门的周瑾寒。 随后回过神,视线慢慢移到他怀中的女人。 平静的眸子瞬间燃起亮光,这难道就是能让周瑾寒回忆起过去的女人? 李安娜咳了咳,掩饰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欲,上前认识检查她的脚踝。 “疼。” 触碰到脚踝的位置有一阵钻心的刺痛,姜稚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抓住周瑾寒的手。 当手尖轻轻触碰到一起,似电流在他们之间流动着,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两人都心跳加速。 等反应过来,姜稚立马松开。 “抱歉……” 周瑾寒面色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软组织损伤,开点药,休养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的问题。” 跟医生说完谢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姜稚不想要周瑾寒帮忙,扶着墙倔强地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脚不想好了?” 周瑾寒又打横抱起了她,不等姜稚挣扎,开口毫不掩饰地威胁。 “再闹就把你扔在医院。” “周瑾寒,你卑鄙无耻!” 周瑾寒看她十分不服气,耐心也有些告罄,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俯身靠近她。 “姜稚,别跟我犟,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的。” 这家私人医院位置偏,在半山腰,根本打不到车,更别走下去了,即使是白天视线良好,走下去也得一两个小时。 更何况,她的脚还受伤了。 姜稚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气得涨红了脸。 周瑾寒拿了药,抱着姜稚出了医院。 黑色莱肯旁边,正停着辆卡宴。 裴青淮正守在旁边,等他们出来。 姜稚一愣,没找到裴青淮会追过来。 “裴大哥?” 裴青淮关心地看向她:“没事吧?” 姜稚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裴青淮跟了一路,奈何周瑾寒开得实在太快,他被甩掉了一段路。 等到的时候,周瑾寒已经抱着姜稚进去了。 他只能守在车位上等他们出来。 “周总,麻烦你把小稚给我。”裴青淮说完,就要从周瑾寒怀中接过姜稚。 “给你?” 周瑾寒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狠戾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 “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直接将姜稚塞进车里,关上车门迅速落锁。 站在车旁,没有追上去,点了根烟,倚靠着车门。 姜稚气地拍车窗。 周瑾寒这个混球,霸道狂! 山林里很安静,伴随着晚风吹过树叶,掀起沙沙声。 周瑾寒倚着车抽着烟,冷冷地看着裴青淮。 “周总。”裴青淮一件设计简约的风衣,内搭高领毛衣,整体儒雅温柔,又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 周瑾寒淡定地掸着烟灰。 “有事?” “麻烦您放了我的朋友。”裴青淮提醒他。 “你的朋友?” “你算什么,也配当她的朋友。” 他语气傲慢,还隐约透露出来刻薄。 裴青淮眉头一皱,目光也沉了下来。 “我和小稚的关系,还不劳周总关心,您现在这样不顾她意愿地限制她,不觉得过分吗?” 周瑾寒突然轻笑了一声,定制皮鞋轻轻踩灭烟头,嚣张且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对方。 “过分?” “她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言,裴青淮眸子微变。 他没想到,周瑾寒会把话说得如此赤裸。 裴青淮轻蹙眉头,“小稚没有答应。” 他看出了姜稚和周瑾寒不同寻常的关系,同时也发现了姜稚对周瑾寒的抗拒。 周瑾寒不屑一笑。 “她愿不愿意不重要,我周瑾寒看上的东西,就一定是我的。” 裴青淮脸色有些难看,想要继续开口劝说。 但周瑾寒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拉开车门,轰然离场。 第24章 我们试试吧 姜稚在车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气得恨不得咬死周瑾寒。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 胡说八道的浑蛋。 上次她都那样明确地拒绝他了,以周瑾寒的自尊心,怎么还会继续纠着她不放。 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车子很快开到了小区,姜稚立刻就要推门离开。 不料周瑾寒抓住了她的手腕。 车内一片漆黑,周瑾寒的脸一半隐没在黑夜之中,但依旧能感受到他那双湛人的眼睛。 对方攥得紧,姜稚挣扎着抽动手腕。 “我到了,放开。” 男人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腕的肌肤。 身体本能地产生一种异样的战栗。 “姜稚。” 周瑾寒的声音沙哑,沉吟喊她。 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脸。 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 姜稚被他的眼神烫到了。 还是耐不过,轻声回应了。 “周瑾寒,你到底要干嘛。” “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周瑾寒沉声道。 他是认真地想要姜稚。 500亿美元和她,他都要。 姜稚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了。 气氛升温。 安静无声的车内,她心脏声格外响亮。 姜稚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出现不可控的事情。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她再次挣扎,想要抽出被男人紧拽着的手腕。 女人红唇紧抿泛着水渍,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晕,让人看像是中了蛊惑似的。 周瑾寒情不自禁地,拇指轻轻地往那嫣红的唇瓣上抹了抹。 下一秒。 男人的薄唇覆了上来。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地贴向自己。 唇齿相偎的亲吻从未如此凶猛,他像饿了很久般径直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到她口腔中,一路攻城略地卷扫涤荡。 由浅入深,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安静的空间让荷尔蒙蔓延得肆无忌惮。 姜稚瞪大眼睛,睫毛颤着。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息,仰头承受属于男人的热吻,他吻得很霸道,很凶,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一瞬间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其他的事情。 大脑空白一片。 许久,周瑾寒喘着气息,用手抚摸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 他的唇贴到她的锁骨上,轻咬了下,发出邀请,不断蛊惑着她。 “姜稚,我们试试吧。” 姜稚手指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衣袖,呼吸不稳,思绪还未从刚才的热吻中缓过劲。 下意识就要点头,随后猛地清醒过来。 “不行,不可以。” “……”周瑾寒沉默了。 眸光沉沉地盯着姜稚。 车内气压极低。 姜稚觉得窒息,道了声再见,便迅速逃离。 “……” 半晌,周瑾寒才动了。 低声骂了句“艹”。 随后翻出手机,一个电话拨打了出去,响了几声后电话那端就被人接了起来。 周瑾寒不等对方说话,冷声道:“出来喝酒,老地方。” 顾之琛听着周瑾寒寒气十足的语气,就知道他心情差到了极点:“怎么了?大晚上的。” “废话少说,叫你出来就出来,再喊上邵喻。” A城最有名的会所。 周瑾寒慵懒地瘫坐在沙发上。 “寒哥,你今天是怎么了?”邵喻像看稀奇似的看着他,问道。 周瑾寒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不耐烦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倒酒不就得了。” 周瑾寒手臂一伸,直接把威士忌倒满,仰头一口将酒喝干了。 这包间是周瑾寒他们专用,里面摆满了各地搜罗来的名酒。 周瑾寒扔掉威士忌,起身在酒柜前徘徊挑选。 顾之琛坐在沙发上,抿了口酒,淡定地看着周瑾寒自我灌酒。 邵喻凑过去嬉皮笑脸道:“寒哥这副样子,像不像失恋的毛头小子?”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周瑾寒如此失态的模样,真是稀奇。 邵喻积极地分享自己的资源:“寒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最近会所又来了批新人,妖艳的、清纯的、知性的……” 邵喻向来玩得花一点。 说起荤话来,嘴摸不到一点把门。 “男人嘛,没什么糟心事是一炮解决不了的。” 要他说,寒哥每天冷着个脸,明显就是欲求不满,气性大。 他们几兄弟里,就属周瑾寒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莺莺燕燕,简直就是生人勿近。 邵喻不怕死道:“寒哥,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要不然怎么能单身这么多年,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 “砰”的一只酒杯砸了过来,玻璃渣子四分五裂。 幸好邵喻躲闪及时,不然指不定现在血洒当场。 “寒、寒哥。”他吓得结巴。 周瑾寒嘴角冷笑,气压极低。 顾之琛见状,踹了邵喻一脚。 邵喻气得站起来,骂骂咧咧:“你踹我干嘛?” 顾之琛看了一眼周瑾寒凝上了寒气的脸,斜睨了邵喻一眼道:“没脑子的东西,就别开口说话。” 邵喻一拳回击在他胸口处:“就你有脑子,那你说寒哥这是怎么了?” “……” 周瑾寒一口酒抿在嘴里,味道辛辣。 脑子里反反复复浮现的是姜稚那张脸,还有她对自己排斥疏远,以及和裴青淮出双入对的画面。 胃里一阵灼烧。 这就是一根刺,如鲠在喉。 转而心头又一股怒火冒了出来。 周瑾寒掐了根烟。 哑着嗓子说了句,“老爷子留了部分遗产,给一个叫姜稚的女人。” 顿时,两人都愣住了,表情微妙又震惊。 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 什么情况? 周老爷子养的小情人还是私生女? 但这也不对啊。 如果真是这样,周瑾寒也不该是这副样子啊。 接着,他们听到了更炸裂的话。 周瑾寒说:“我提出要和她结婚,她拒绝了。” 顿时,邵喻和顾之琛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 什么? 周瑾寒居然和一个女人求婚了? 并且还被拒绝了? 包间内鸦雀无声。 许久,周瑾寒眼神晦暗,突然笑了:“不过,她跑不了。” 小意柔情也好、强制禁锢也好…… 第25章 一家四口 周五,幼儿园。 老师让小朋友们自由活动。 乐乐垂头丧气地坐在秋千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六一冷酷的小脸蛋上充满了不解:“乐乐,你怎么了?” 乐乐摇头,犹豫了片刻后,奶声奶气地叹了口气,说道: “这段时间哥哥好忙,周末都没有时间陪我一起玩,明天又是一个人在家……” “乐乐不想一个人,你可以陪我一起玩吗?” 哥哥告诉她,可以约六一玩。 六一皱着小脸,似乎在思考,最后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吧。” “妈妈之前生病了,现在可以补上!” “阿姨会同意吗?”乐乐声音软软的,“乐乐真的很想和你们一起玩。” 六一肯定地说:“妈妈一定会同意的。” “嗯!” 乐乐点头,圆圆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下午放学,姜稚接到了六一,揉了揉儿子冷酷的小脸蛋。 “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六一点头。 随后问道:“妈妈,我们明天可以带乐乐一起去游乐园玩吗?” 姜稚疑惑:“怎么突然想去游乐园?” “我们上次约好的,因为妈妈生病取消了。而且乐乐最近好可怜,周末都是一个人,没人陪她玩。” 姜稚看向六一。 六一小脸蛋黯淡。 姜稚心都软了,她摸了摸六一的头:“好,明天一起去游乐场玩。” 顿时,六一眼睛明亮:“妈妈最好了。” 周家别墅 乐乐刚和六一挂断电话,便甩着小短腿欢快地跑到书房。 周瑾寒正在处理工作。 美国市场那边让他很头疼,必须快点拿到另一半海外信托资金。 乐乐敲开门,欢呼道: “哥哥,我和乐乐还有姜稚阿姨约好了明早一起去游乐园玩!” 闻言,周瑾寒沉默了,手指轻轻扣着桌子,目光深邃锐利。 半晌后,一抹算计从眼中一闪而过,面庞依旧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乐乐……” 翌日清晨。 姜稚化了个淡妆,带着六一刚下楼,周家的保姆车就到了。 车门打开,六一主动找好位置,和乐乐并肩坐在一起。 姜稚无奈笑着上车。 一上来,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男士香水,僵硬着脑袋看向后座的男人。 他手腕上搭着外套,支着腿,冷眸睨着她。 周瑾寒怎么也来了? 姜稚别扭地坐到了他旁边,内心烦躁又郁闷。 像周瑾寒这样的大人物不是都很忙吗?怎么有时间陪他们去游乐场玩? 这一天该怎么度过…… 但总不能把周瑾寒赶走吧。 半个小时后,保姆车停在游乐场门口。 四人一下车,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人们小声议论。 “老天奶,这是一家四口简直颜值爆表!” “两个孩子都好可爱,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生的孩子也好看!” “爸爸什么绝世建模脸,穿着休闲的服装,好像小说里的人夫感霸总!” “妈妈也不差啊,清冷气质美人!” 周瑾寒挑眉,显然是听到了周围的声音。 一家四口吗? 莫名的,周瑾寒心里有些愉悦。 而姜稚也红着脸,偷偷瞄了他一眼。 平日里,周瑾寒总是一身高级定制西装,矜贵清冷,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穿了Polo衫,多了几分自然和随性,显得更加慵懒居家。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穿着,姜稚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周瑾寒注意到她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好笑,问道:“好看吗?” 闻言,姜稚回过神,立马侧过脸,耳垂红得滴血。 “少自恋了,谁在看你。” “是吗?”周瑾寒目光幽深,低沉笑道。 姜稚咬着下唇,红着脸没搭理他,牵着乐乐和六一,快步朝里走。 周瑾寒薄唇微勾,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两个小家伙精力特别旺盛,刚进入游乐场就各种兴奋,看到什么都想玩一遍。 乐乐想坐旋转木马,六一和周瑾寒一脸不感兴趣,表示不去。 无奈,只能姜稚陪着乐乐去玩。 这时,路过的人看到傻站着的一大一小。 窃窃议论道: “哇,这两父子长得好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基因真强大,妈妈也太幸福了吧,每天可以看到这样两张完美的脸。” 听此,周瑾寒低下头看向身旁的男童。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孩子。 眉眼确实和他很像…… 他和姜稚的孩子? 呵。 周瑾寒冷笑,否定了这一想法。 五年前,他正躺在病房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和姜稚造出孩子? 整整一上午,两小只玩得乐此不疲。 周瑾寒对这些游乐设备都没兴趣,只干在旁边等着。 姜稚则是负责带孩子各种玩玩。 乐乐看到了远处巨大的摩天轮,兴奋道:“姜稚阿姨,我想坐摩天轮,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姜稚面色一僵,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没有扫孩子们的兴,坐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周瑾寒也跟着上来了。 四个人坐在空间有限的摩天轮上。 乐乐拉着六一,兴奋地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 “好高啊!” 乐乐欢呼道:“能看到好远,好漂亮啊!” 六一也跟着点头。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下方的场景缩成小点,变得模糊,姜稚嘴唇惨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有点恐高。 为了让孩子们玩得尽兴,硬着头皮上来了。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虽然极力不去看周围的景色,还是能感受到悬空感。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抚上了她颤抖的手。 她听到周瑾寒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闻言,姜稚心脏轻颤。 莫名的,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底的恐惧渐渐散去,只有温暖和平静。 姜稚没有躲开那双温柔的掌心。 几分钟后,摩天轮回到了地面。 姜稚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下了摩天轮,游客们聚集成堆,围观着什么。 原来是景区内的NPC互动。 孩子们被埋没在人群中,哪怕踮起脚尖,也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办,乐乐看不到……” 闻言,姜稚刚准备抱起乐乐,一双大手就抢先一步。 第26章 姜稚阿姨和哥哥在干什么? 周瑾寒直接单手,边举起六一,边抱起乐乐。 六一显然愣住了,没想到男人会举起自己。 呆呆地看着周瑾寒,小脸闪过一丝别扭和开心,然后小声道:“谢谢叔叔。” 姜稚望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心中涌起酸涩。 即便分开两年,她的心依然会为他跳动。 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之前答应周瑾寒的求婚…… 六一就有爸爸了。 她知道的,六一很渴望能有个父亲…… 而这一天下来的接触,让姜稚看到了周瑾寒的另一面。 他会是个好父亲。 告诉周瑾寒过去发生的事吧,告诉他…… 可,他真的爱她吗? 他真的接受六一吗? 不会和她抢夺六一吗? 周瑾寒感受到了女人的目光,回头看着她,眯眸沉声道:“怎么,你也想要抱起来?” 姜稚从恍惚间回过神,沉默着,不想理会他。 周瑾寒眸光暗沉,将两个小家伙放在地上。 随后,他大掌猛地揽住姜稚的臀部,向上一顶,将她抱了起来。 姜稚身体腾空,她吓得瞪大瞳孔,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周瑾寒像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周瑾寒,你是不是疯了?” 姜稚惊呼一声,又气又急道,“快点放我下来!” 周瑾寒低斥一声:“别乱动。” 他们动静太大。 周围不少游客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现在的小年轻哦,真是腻歪嘞——” “瞧瞧这男友力,简直爆棚!” “羡慕晕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啊!” “颜值高,还体贴,磕到了,磕到了,天呐谁懂!” “……” 听着议论声,姜稚脸颊涨红,根本不敢去看周围的游客。 周围的议论声和探究的眼神聚集在姜稚身上。 姜稚尴尬至极,埋着脑袋捂着脸,拍打着周瑾寒:“放我下来,我真生气了。” 都怪周瑾寒这个疯子,没事抽什么风,害她被当猴看。 周瑾寒见她闹得厉害,只得放下她。 四人在游乐场玩了一天,都累坏了。 早上的司机在送完他们后,就下班了,周瑾寒没让他等着。 他主动坐上驾驶位,承担司机的责任。 姜稚把孩子们放到了后座,然后坐到了副驾驶。 周瑾寒侧脸看了眼她。 姜稚没有说话,安静地系上安全带。 两个小家伙玩了一天,体力耗尽,不一会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姜稚也有些累了,忍不住张嘴打着哈欠。 随着车子晃动,困意充斥着眼皮和大脑,再也撑不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周瑾寒则是沉默着专注开车。 很快,保姆车抵达了老小区。 姜稚没醒。 周瑾寒侧目看过去,她脑袋歪着,容易落枕,睡着会很不舒服。 他挑眉,俯身过去。 忽然间,两人都距离缩短。 周瑾寒能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馨香。 而姜稚似乎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靠近,脑袋向周瑾寒那边挪去,若有若无地蹭到了他的肩臂。 周瑾寒黑眸凝下,呼吸轻窒,一股微妙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帮姜稚解开安全带,然后扶正她的脑袋,帮她调节座椅。 睡梦中的姜稚感觉有人在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只见,男人俯在她身体上方,大手正托着自己的头。 两人之间,气息纠缠,距离不到一尺。 姜稚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有种莫名的诱惑…… 周瑾寒喉结上下滚动。 随后,他一点一点俯身。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姜稚身体僵硬,心跳加速:“周,周瑾……”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堵住了唇。 他的吻很温柔,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浓郁的沉香和属于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卷入口中,熟悉又陌生。 姜稚心脏大力鼓跳,感受着他独特的炙热呼吸与自己紊乱交融,本就晕沉的脑子瞬间有些缺氧。 她身体轻颤,像是有电流穿过,又麻又热,浑身发软无力。 下意识的记忆拉回到两年前,周瑾寒也是这样吻着她…… 姜稚双手不受控制地搂住了他脖子。 而男人则是扣住她后脑勺,吻得更深,更火热,大掌也在她身上游走。 忽然,后座的乐乐爬起来,她睡眼惺忪,奶声奶气道:“姜稚阿姨,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姜稚瞬间清醒,如遭雷击。 整张脸涨成猪肝色,胸膛剧烈起伏。手忙脚乱地一把推开周瑾寒。 为了随时能够看到孩子们,车内的隔板没有关上。 从后座一眼就能看到驾驶位。 姜稚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烫,额头沁出的汗顺着发红的脸颊滑落。 结结巴巴:“没、没什么……” 她怎么就昏了头,接受了周瑾寒的吻? 而且还被孩子撞见了! 姜稚郁闷至极。 周瑾寒则是平息了喘息声,像个无事人般看向乐乐,一本正经道: “姜稚阿姨嘴疼,哥哥正在帮她检查。” “……” 姜稚尴尬得想钻进地洞。 周瑾寒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害不害臊? 偏偏小孩子没什么心眼,一下就信了。 乐乐天真地问:“那哥哥检查出来了吗?” 周瑾寒眼神暧昧地盯着姜稚。 “嗯,检查出来了。” 姜稚闷着脑袋没有吱声。 恰时,六一也被车内的说话声吵醒了。 “妈妈,我们到家了吗?” 姜稚点头:“走了,回家。” 她不敢去看周瑾寒,和乐乐道别,而后带着六一落荒而逃。 回到家,姜稚累了一天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哄完六一睡觉,她洗了个澡。 刚到卧室,就听到了手机震动声。 姜稚拿起一看,是周瑾寒发来的照片。 接着手机又响了一下。 【你忘拿了】 是六一的背包。 姜稚犹豫片刻,回复他。 【能麻烦你转交给乐乐吗?周一上学带给六一。】 发完,对面许久都没回复她。 姜稚等不到回复,便睡了。 次日早上,门铃被按响。 姜稚吸着拖鞋,匆忙从厨房出来开门。 “周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