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大小姐O揣了我的崽》 1、1 时安之今年二十五,天生一张笑眼,长得不错,幼年时更是惹人爱,福利院里的阿姨们都喜欢逗她。 阿姨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心疼她身体弱,总是在她碗里偷偷多加一个蛋,给她扎小辫子,心疼地摸着她的脑袋感慨: “唉,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腺体受损了呢。” 很不幸的,时安之是个腺体受损的aplha。 她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到,也很难感受到别人的信息素。 换言之,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个残废。 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不在意这点,都乐意和她玩,她没有易感期,也不会随便发情,温吞得像杯无害的白开水,小omega们都爱往她身边凑。 等长大一点,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阿姨们都说她漂亮懂事,福利院院长也多次向领养人优先推荐她,可她一直没有被领养走。如果她是个beta,会有很多家庭愿意接受她,可她偏偏是个残疾apha。 儿时的玩伴一个个有了新家,离开了福利院,最后一个孩子也离开福利院时,时安之在上高二。 她想,无所谓的,没有人要她,她自己也可以有自己的家,况且她现在在福利院过得挺好的,在这里一辈子也可以。 再后来,r区唯一的福利院倒闭了,福利院全体员工撤离r区,从此,贫民窟里再也没有能接受孤儿的地方。 被迫分别的那天,院长哭了,觉得对不起时安之,对不起把时安之托付给她的omega夫人,害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时安之笑笑,安慰院长道:没关系啊,她自己一个人也会努力活下去的。 r区地处帝国的边缘地带,这里有荒废的旧战场和无数垃圾填埋区,辐射严重,伴随酸雨威胁,社会秩序极其混乱。 时安之所在的地方,是r区最底层的贫民窟。 贫民窟正经工作少得可怜,最倒霉的时候,时安之沦落到捡最无用的垃圾生活,被地头蛇抢了好不容易收集的稀有金属,再被打一顿,带着一身伤回家,发现有老头在偷她捡了攒着卖钱的塑料瓶子。 那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和老头抢了,捂着伤口在门口倒下,眼睁睁看着枯瘦的老头翻箱倒柜,最后拖着麻袋,毫不畏惧地从她身体上跨过去。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一片黑暗中,她听着瓶子摩擦地面厅里哐啷的声音,笑了下。 是真的有点可笑,她的人生就是这样。 她昏死过去,以为自己要死了,r区每天有人无数人无声无息地死去。 结果再醒来,她身处黑黢黢的牙科诊所里,鼻子里闻到浓烈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时安之还有意识,认出这是她租的地下室附近的牙科诊所,牙医是个神秘的beta,是贫民窟为数不多的医生。 她看过去时,牙医藤影正在拿仪器扫描她的身体,嘀咕道:“肋骨断了三根,腹部穿刺伤,嚯……居然能挺十几个小时。” 打麻醉前,医生藤影盯着她看了半天,“想活吗?你知道我只有牙医的资格证吧,怕不怕被我治死了?” “想。”时安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行吧。” “反正你烂命一条,被我治死了也没人知道,要是活了,你以后就帮我处理废料得了。 “反正你以前就是捡垃圾的,贱命一条啊。” 时安之缓缓闭上了眼。 藤影到底不是专业的麻醉师,中途她醒了过来,感受到身体剧烈的疼痛,听到藤影在自言自语道,哦呦,这个心脏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这个眼角膜应该也有人要。 喔哟,这张脸真不错,不知道做成人皮面具行不行。 可惜是个残废,啧,算了。 最后手术成功,时安之信守承诺,开始帮藤影拉客、开车、贩卖医疗器械,以及处理些见不得光的医疗废料。 她靠给藤影干活赚到了点钱,终于从地下室搬了出来,晒到了太阳。 藤影的顾客里有不少危险分子,时安之和藤影来往得密切了,结交了一个退役的黑拳拳手,用无数水果罐头换来足以在r区保命的格斗技巧。 大半年后,时安之身体转好,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抢东西的老头,把和拳手学到的东西都用在他身上,再去找已经不在这片区的地头蛇。 她不觉得必须练到多专业多厉害才能开始报仇,事实上,在贫民窟没有人可以等她成长,有想做的事情就要趁身体好的时候赶紧做,因为说不准哪一天就会被人杀死,这里可是没有监管、没有正义,每天都有人消失的贫民窟。 就像现在,她花了两个月在充满飞行器残骸的坠落区捡到一根高强度的合金管,她重新给合金管加了配重,又用切割器好好打磨,然后去找欺辱过她的地头蛇。 她把曾经的伤口一一奉还。 地头蛇在她身下惨叫嚎哭,她用力甩着折叠的合金管,身下血水飞溅,成了一团分不清组织的肉,她都没有弄脏过手。 直到身下人的气息微弱,时安之对此感到满意,扭头走了。 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欺负她了。 时安之有了积蓄后开了家水果店,养了只小黄狗,这几年的生活过得平淡安宁,店里生意一般,毕竟这可是人连饭都吃不起的贫民窟。时安之不在意,能养活自己就行。 可她实在太爱捡东西了。 就算不捡垃圾也爱捡别的什么东西。 招猫逗狗就算了,捡来的动物养不了的她就塞给藤影和藤影的客户,可她还爱救助人,遇到受伤的人类也带到藤影那,出钱帮忙治疗。 初秋的深夜,她在河边捡到一个漂亮的omega。 女人原本穿的应该是白裙,现在却被血污和泥水染得差点看不出颜色,躺在河边,像件被随意丢弃的昂贵人偶,脸色惨白,整个人在暗夜里像食人魂魄的女鬼。 她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项链,链扣上有个精致鸢尾花图案,深夜里泛着耀眼的光。 很特殊的样子,时安之琢磨了下它的材质,应该不属于r区能有的。 时安之拍了拍omega,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但还有气。 时安之把奄奄一息的女人背到藤影的诊所,依旧是出钱拜托藤影治疗。 三天后,藤影打电话给她,语气暴躁,勒令她赶紧把碍事的omega接走。 时安之莫名其妙,赶过去看,才走到诊所门口,omega远远见了她忽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不放,身体不停颤抖。 时安之忽然和人负距离的身体接触,浑身僵住了,她天生对别人的信息素不敏感,可现在,即便是她,也能闻到omega身上混杂的药味的,雪梨般清甜的香气。 如果她都能闻到,说明空气里应该全部都是这个味道,这个omega有可能处于即将发情或是身体极其脆弱的状态。 所以根本无法控制信息素外溢。 她微微松开omega,和门口的藤影对视了一眼,“你怎么她了?” 藤影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气急大喊,“我哪里怎么她了?” “我告诉你吧,这女人好像是个傻子,失忆了,话都说不明白,自己叫什么不知道,住哪里也不知道。” “我问她她还哭,烦死了!” “不会是个哑巴吧?” “我可跟你说,你这次算是捡到麻烦了,我懒得管了,你哪里捡的哪里扔回去!” omega听到这话更加用力地抱紧时安之,泪水糊在了时安之衣服上。 时安之轻轻环住了omega的肩,沉默了一下,询问omega的意思。 “我的家很小……” 她还没说完,结果怀里的omega抬起头,用力朝她点点头。 藤影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你是想把她到回家啊?自己都养不活了。” 闻言,omega缩在时安之的怀里,茶色的瞳孔畏惧又期待地看着她。 整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 时安之觉得omega的眼神带着很重的份量,她叹了口气。 不跟着她回家,omega还能去哪呢,她一个aplha在这贫民窟尚且如此艰难,如此脆弱的omega一个人生活不知道能活几天…… 这是一个连死都没有全尸的地方。 时安之不打算再和藤影商量了,决意先带omega回家,她开门,让omega坐上副驾时。 藤影盯着她们的动作,倒是不意外时安之的打算,这人一向如此,爱心泛滥。 她倚在店门口戏谑道:“以后别随便捡东西了,这下捡来个大麻烦吧。” “不过我看你捡了这个o没钱捡别的东西了,说不定哪天又半死不活出现在我这。” 时安之听到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倒是omega听到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alpha。 时安之感受到了女人的目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别听她的。” 她踩下小卡车的油门,带omega回家。 一路上有水泥路,也有还没有修好的石头子路,走到细碎的石子时,车身摇摇晃晃,平安符也在空中摇。 时安之心不在焉地看着路况,在盘算更为重要的事情。 雷声轰鸣,是快要下雨的征兆,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土腥味,如今r区的环境严重恶化,时不时地会下酸雨,酸雨具有腐蚀性,淋到后人会容易生病。 糟糕的是,她如今的家有一块地方正在漏雨,这样窘迫的境遇,再带一个o回家,简直是疯了。 omega现在的身体如此虚弱,时安之想要她恢复好身体必须买昂贵的营养剂,也不能再向以前一样每餐随便糊弄一口,饥一顿饱一顿的。 既然把人带回来了,就得把人养好。 时安之微微蹙眉,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她的家能睡的地方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小的沙发。 虽然她是个残疾a,从没有发过情,基本不会被别人的信息素所干扰,但到底和omega生理有别,床是肯定要留给omega睡了。 时安之思绪游离,想了许多。 她曾经捡过一只瘦弱的三花猫,小猫太过虚弱,没过几天死了,后来,她又养了条黄狗,聊以作伴。 她如今的车又破又小,仅仅能供她送货和外出勉强用着,不久前,她攒了一笔钱,打算换车,眼下看来,这笔钱估计得先用下别的地方了。 她心情有些复杂,可是又有点微妙的高兴。 小猫小狗终究是动物,虽然能陪伴但是不能说话,现在这个omega虽然也被藤影说成是个失忆的哑傻子,可是个真正的人类。 好像又回到在福利院里和人作伴的日子了。 时安之兀自笑了笑,忽地,她右侧肩膀一僵。 坐在右边副驾上的omega摸了摸她的放在方向盘上的手……o像个小动物一样,青葱般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时安之的手背,表情好奇,又像是单纯想引起时安之的注意力。 时安之愣住了,手背和心都跟着痒了一瞬,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omega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弯弯嘴角,露出笑容,但没有说话。 前方马上要到红灯区,路况复杂,时安之看回来前方,心脏莫名跳得有些快。 车马上要开到关系网复杂的私人地盘,这里鱼龙混杂,时不时就要发生沾血的纠纷,她七拐八拐为路况担心时,却听到车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 “……回家。” 时安之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和自己有仇的那位放贷的aplha可千万别在今天出现,心情紧张之际,她再次听到一个声音,感受到大腿上忽然的触碰。 一只手,又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omega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工装裤,清晰的传递过来。 发现终于吸引到时安之的注意力,omega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她完全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和时安之重复道:“我们。” “……回家。” 时安之怔住了。 这个omega原来是会说话的。 而且,声音好好听啊。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2 时安之曾得罪过红灯区的一个alpha。 对方是r区高利贷头子,黑市的重要成员之一。 alpha代号丁鲨,心狠手辣,信息素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手下养了一群打手,专门做最肮脏的买卖。 两年前,福利院的一个妹妹得了重病,需要一笔救命钱,她向时安之求助。那是一笔很大的钱,时安之迫不得已跟丁鲨借了钱。 她凑够了钱还清债,可丁鲨却用利滚利的方式不断骚扰,想把她彻底控制在手里,当成一条最听话的狗。 时安之没让他得逞。 在一个下雨的夜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用磨尖的钢管捅穿了丁鲨的手掌,把他钉在了牌桌上。 那次,她差点没走出赌场,用这种最惨烈的方式,换来了暂时的了结。 从那天起,她和丁鲨就结下了死仇。 车子穿过红灯区边缘那条混乱的街道。 时安之注意着前方的动向,快驶离红灯区时,她松了口气,还好丁鲨今天没在。 惹人厌烦的是,经过赌场时,丁鲨的几个打手小弟看到了她的卡车,在看到副驾上还有个长相漂亮的omega时,浑浊的目光马上苍蝇般黏上来。 几人里有alpha吹了吹口哨,“**,时安之,你从哪里搞来的omega?” “我们老大这个月去进货,等他回来就收拾你,你自己都要活不长了,把这个omega借我们玩两天呗?” 这话一出,几个小弟都发出下流的□□。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身旁的omega怔怔地看着窗外,被他们粗鄙的言语吓到了,身体向时安之这边靠拢,缩成小小的一团。 时安之又闻到了微弱的雪梨味信息素。 她偏过头,看见omega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薄红,肯定是受了惊吓,茶色的眼睛里水光潋滟,不安地看着她,仿佛在寻求一个解释。 又像是寻求庇佑…… 时安之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手背起了青筋。 她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说了句滚,脚下油门却踩得更深,朝几个alpha的方向用力碾去。 几个人没想到她来真的,尖叫着逃窜,其中一个差点被碾到腿,破口大骂道:“时安之,狗娘养的死孤儿,**/,早晚弄死你!” 她忍住情绪,没有回应。 自己一个人时她感到不爽就动手了,无所谓生死,早已经是死过无数次的人了。 可今天还带着一个还在生病的omega,她不敢冒险,只在心里记下这笔仇。 一定会割下他们的嘴巴的。 许久,车里死寂一片,时安之静静呼吸以平复情绪,许多人都知道她是孤儿,以前常以此奚落她,武力值提升后,许久没有人说过了。 在想怎么以牙还牙时,旁边的omega抓了下她的衣角。 时安之看过去。 omega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眼睛里写满了担心,是在担心自己,还是她时安之? 时安之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心莫名一软,被冒犯的戾气消散了点,“你别害怕。” “我没事的。” 时安之放缓了车速,声音压得低沉平稳,“一群疯狗而已,我保证,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omega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抓着时安之衣角的手却没有放开。 时安之放缓表情,驶离红灯区,如今危机解除,她有了兴致说别的,“你是会说话吗?” 说完,时安之自己笑了笑,真是糊涂了,问的什么问题。 哪有不会说话的,估计omega只是身体弱不想说话,就被藤影喊哑巴了。 许是受药物影响,omega现在的反应有些迟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安之看,没有回答问题。 看了许久,omega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闻着闻着朝时安之的方向凑近。 时安之察觉到这个动作,自己也闻了闻,她只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雪梨甜香,是omega身上的吧。 虽然是个残废a,可她学习过生理知识,知道alpha在情绪激动时会外溢信息素,易感期时暴躁失狂。 正常的alpha能够感受到别的alpha的情绪,判断对方是否有威胁。 可她是闻不到的。 因为残废,她曾多次在和人打架时失利,她嗅不到alpha信息素,意味着很容易被偷袭,被地头蛇差点打死就与此有关,性命都成问题。 时安之问:“你闻到什么了?” 难道自己信息素外溢了? omega没说话,好奇地皱了皱眉。 面前的alpha很奇怪,信息素没有味道,可是她能感觉到一股湿润的气息,像是濒临大海,一种温柔又蕴藏汹涌的感觉扑面而来。 明明没有味道。 omega只能判定出alpha应该是在外溢信息素,此刻可能有些愤怒,或者伤心,面前的alpha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omega莫名觉得有些热,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时安之瞧着omega红润的舌头伸出来舔了下唇,只当她是渴了,用力踩了一脚油门。 得赶紧让omega喝上水,她还病着呢。 很快,车子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停在了一栋两层高的破旧小楼前,这里就是时安之的家,也是她的水果店。 一楼是店面,卷帘门紧闭着,附近种了一大片薄荷和虎耳草,二楼是居住的地方,窗台外沿同样摆着一排高高低低的陶土花盆。 omega看着那些花,眼睛亮了下,觉得这个a是个有耐心又热爱生活的人,肯定会比脾气差的坏医生好。 坏医生凶她,要她赶紧滚,给她注射药物的动作很粗暴,她想起来就想哭。 时安之熄了火,跳下车,绕到副驾那边为omega打开车门。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 她说着,伸手想去扶omega,又觉得不妥,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最后收了回来。 omega自己慢慢地挪下了车,站在小楼前,好奇地仰起头打量着,目光从那些盛开的小花上滑过。 “汪汪!” 一声响亮的狗叫从店门后传来,紧接着是爪子挠门的声音。 “它是波波,我的狗。”时安之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旁边的侧门。 小黄狗摇着尾巴冲了出来,亲热地在时安之的裤腿上蹭来蹭去,看到陌生的omega时,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身上的毛都微微炸了起来。 omega下意识地躲到了时安之的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摆。 “波波,不许叫。” 时安之蹲下身,揉了揉小黄狗的脑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这是我的朋友,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好不好?” 小黄狗仿佛听懂了,歪着脑袋看了看时安之,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陌生女人,最后试探性地摇了摇尾巴,不再发出声音。 时安之站起身,对身后的omega说:“没事了,它不咬人的。” “我们进去吧。” 她拉开店里的灯,昏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屋内的昏暗。 一楼的店铺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左边是货架,上面摆着苹果、橙子、柚子和一些应季的水果,右边是一个破旧的收银台和一张小木桌,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水果的香味。 omega亦步亦趋地跟在时安之身后,像只小动物,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的视线扫过墙上挂着的、用粉笔写的价格牌,扫过角落里堆着的空果箱,最后落在了趴在时安之脚边偷看她的小黄狗身上。 “饿了吧?先上楼吧,我去做饭。” 时安之领着omega走向通往二楼的、狭窄的木质楼梯。 二楼的空间比楼下更小,被简单地隔成了两个房间,外面是客厅兼厨房,里面是卧室。 客厅里只有一张绿色的小沙发,一个矮小的茶几,和最简易的灶台,墙壁有些斑驳,地面很干净。 屋子里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上那排更加繁茂的绿植,让这个简陋的空间显得生机盎然。 时安之指了指那张看起来还算舒服的沙发,那是天鹅绒的,她上个月去旧货市场淘来的。 “你先坐会儿,我给你拿水,然后去给你做点吃的。” omega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了。 她接了时安之递过来的水喝,时安之转身了,她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时安之。 眼下已经到了饭点,时安之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个鸡蛋和半颗卷心菜,还有一些胡萝卜。 今天下午原是她去买菜的日子,因为去接omega耽搁了…… 时安之微微皱眉,看来今晚只能简单对付一下了。 她淘了米,又敲了三个鸡蛋,切了胡萝卜,准备做一碗清淡有营养的蔬菜鸡蛋羹,虚弱的病人还见不得油腻。 在r区,鸡蛋已经是难得的补品了。 时安之思索了下,煮粥加水时往里面放了她还剩下的g-11营养剂,这种营养剂能快速帮人补充能量,半衰期很短,她只在受伤的时候用。 她忙碌时,omega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时安之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依赖。 omega是真的忍不住看时安之。 时安之做饭的动作很熟练,切菜、打蛋、搅拌,一气呵成,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和她那张好看又有几分冷峻的脸很相称。 omega盯着时安之看了许久。 alpha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工装裤,身形挺拔,即便是在这狭小破败的厨房里,也有一种沉静坚韧的气质。 饭菜的香气很快在小屋里弥漫开来。 时安之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一大碗嫩黄的鸡蛋羹,放在茶几上。 “好了,趁热吃吧。” 眼前这一餐实在算不上丰盛,时安之许久难得有了窘迫的心情,这是她第一次养一个人类,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明天我就去买肉,今天先吃蛋好吗?” omega看着眼前的食物,却没有立刻动,她指了指碗,又指了指时安之。 时安之愣了一下,omega是要她先吃吗? 时安之试探着说:“我等下吃,你先吃,你身体太虚了。” omega这才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鸡蛋羹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滑嫩口感,有着淡淡的咸香,omega眼前一亮,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吃得很慢,很小口,动作优雅,而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时安之就坐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她吃。她看了几眼,觉得这样优雅的吃相绝不可能是出身在贫民窟的人。 窗外,酝酿已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先是淅淅沥沥,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雨点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靠近窗那边的天花板漏下雨来,时安之出门前已经放了桶在那,现在叮叮咚咚的,声音大得让人难以忽略。 很莫名地,时安之对此有点抱歉……她垂下眼睫思索,眼下的处境,真的能养一个omega吗? 屋内的灯光昏黄而温暖,omega慢慢吃完了。 她把碗倒立给时安之看,好像是在展示她吃得有多干净,然后说了一句:“……好好吃。” 时安之回过神来,被这个举动可爱到了。 吃得饱饱地,omega酣足地抿了抿嘴,营养剂让她体力好了点,精神从混沌中有了丝清明,略微暴露了大小姐的本性。 先是有些兴奋地重新打量了下这个房子,大肆点评道:“好破的房子呀!” 时安之:“……” omega站了起来,像视察领地一样围着房子转了圈,经过漏雨的地方时惊奇的驻足良久,笑了声,“好好玩哦。” 时安之:“……?” 她不知道作何反应时,omega和她骤然对视,继续说道—— “你,好人!好看!” 时安之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3 小时候,时安之经常被福利院的阿姨夸赞外貌,结合其它小朋友对她的态度,她知道自己不丑。 福利院倒闭后,她失去庇护,这张脸却给她带来了不少羞辱。 一个长得还不错的,毫无威胁力的残疾a,想也知道被欺凌时会伴随的污言秽语。 再后来,她手上也沾了血,整个人气质冷了下来,许多年没有人敢随意评价她的外貌了。 如今骤然被夸,时安之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她转移话题,只回应了其中一句话。 “你觉得好吃就行。” omega用力嗯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又坐回到餐桌。 g-11营养剂能让人短时间内迅速恢复状态,时安之瞧着omega的样子,看来是药效在上来了。 藤影的医术和用药技术时安之是知道的,都能把她从死门关里救回来,短短几天,omega从外观上已经很不出有什么伤势。 只是……都已经服用营养剂了,omega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难道这就是她正常的样子? 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时安之抓紧药效时间,问omega,“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躺倒在槐河,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 闻言,omega眼睛眨了眨。 思考一番后,她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好多。” “问题。你。” 时安之愣了愣,然后笑了,她确实太心急了。 于是换了个更好回答的问题,从简单的说起,“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omega继续眨巴眨巴眼睛,“……雪?” 听这语气,她自己都不确定。 雪。 时安之想,omega确实白得像雪一样,见面那天穿着白裙,现在穿得也是很素的裙子,应该是藤影给她做手术时换的。 omega又想了想,手指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形,脱口而出,“姩姩。” 时安之微微眨眼,辨认了一下笔画,“姩姩?是你小名吗?” 雪。姩姩。时安之笑了笑,“那我先叫你姩雪好不好,等你想起来你的真名再告诉我。” omega用力嗯了声,冲时安之笑了笑。 “你的呢?”她问。 时安之才想起来还没和omega说自己名字,“我叫时安之。” 她学着omega的样子,也在桌上写了写这几个字。 omega盯着时安之滑动的手指看,有些羞涩地念出这几个字。“……时安之。” 时安之觉得面前的这个o好乖好乖…… 她笑了。 忽然,她目光一凝,骤然想起什么。 在河边发现omega时她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时安之记得很清楚,那串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和她那身沾满泥污的白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现在,姩雪光洁纤细的脖颈上,空空如也。 时安之的心沉了一下。 她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道,“阿雪,你的项链呢?” omega歪了歪头,茶色的瞳孔里满是困惑,不明白alpha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什么都没有。 “项链?” 她重复了一遍,眼中是一片纯然的茫然。 “什么呀……” 时安之看着omega那副全然无辜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情况不太好。 她自己服用g-11营养剂后能够进入战斗状态,心智也能达到顶峰,可姩雪服用后依旧是傻傻的样子……除非姩雪本身就是傻子,不然的话,姩雪应该伤得很重。 项链的事,藤影是主要接触omega的人…… 她没有再追问,沉默地收拾了碗筷。 那串项链,或许是omega找回身份的唯一线索,看来她必须得弄清楚了。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顶,某个角落又开始传来熟悉的滴答声。 时安之叹了口气,把一个塑料盆放在了新一处漏雨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无所知,只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姩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捡回家的是一个沉甸甸的责任,是需要她来保护的omega。 夜已经深了。 外面的雨声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盆里的水很快就积了浅浅的一层。 时安之洗完碗,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和枕头,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就是她今晚的床了。 omega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时安之忙碌。 那点药效很快过去,omega好疲惫,眼皮一直在打架,却强撑着不肯睡去。 像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你去睡吧。” 时安之在沙发上铺好自己的被子,对她说,“我的卧室在里面。” omega站起身,没有动,只是看着时安之,又看了看那张窄小的沙发,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时安之问。 omega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卧室,又指了指时安之,然后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床。” 时安之猜测:阿雪是在说,那是她的床,她不应该睡沙发?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酸,又有些暖…… 这种感觉好陌生,她笑了笑,走过去,像安抚波波一样,轻轻揉了揉omega的头发。 阿雪的发质很好,柔软顺滑,像上好的绸缎。 “你是omega,你现在身体不好,卧室的床我改造过,会帮助你恢复体力的,你需要睡得舒服一点。” 时安之耐心地解释道,“我睡沙发没事的,已经习惯了。” omega似乎还是不情愿,但时安之的语气虽温和,态度却坚定,她最终还是没有再坚持。 “那……衣服呢?” omega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的素裙,她没有换洗的衣物。 她平时很爱干净的,提示时安之道:“洗澡。” “噢……”时安之想起这个问题。 她转身走进卧室,拉开衣柜。衣柜里算得上空荡,只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t恤和裤子,都是最简单耐磨的款式。 她挑了一件看起来最柔软也最干净的棉质长款t恤,还有全新的毛巾,一起递给姩雪。 “先将就一下吧,明天我再想办法。” 时安之说,“浴室在卧室里面,有点简陋,你别介意。” omega接过衣服和毛巾,点了点头,她抱着东西,像抱着什么珍宝一样,去了浴室。 里面很快传来微弱的水声。 时安之听着这个声音,揉了揉眉心。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道小缝,冰冷的的风立刻灌了进来。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飘着的不明物质在风雨中摇曳,偶然产生的化学反应会发出亮光,如鬼火一样。 借由冷风,她慢慢让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 藤影。 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盘旋,omega的珍珠项链,十有八九是被藤影拿走了。 藤影这个女人,贪婪、冷漠,视财如命,信奉的是r区的黑暗法则。 她救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还有利用价值,她救omega,是因为自己给了钱,而她这么着急地赶走o,恐怕是看上了那串项链。 现在,姩雪的项链消失了。 时安之不由冷笑,她看着窗外的鬼火,翻找出藤影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嘈杂,像是在什么酒吧或者赌场。 “谁啊?”藤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醉意。 “是我,时安之。” “安之啊……” 藤影的语气缓和了点,带着笑意,“怎么,你捡回去的那个小美人儿又病了?想从这弄点药?” 时安之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多拿了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藤影的声音听起来无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有串珍珠项链,不见了。” “哦?你觉得是我拿的啊?” 时安之皱眉。 她太了解藤影了,这种反问的语气,恰恰证明了东西就在她手上。 “藤影,那串项链对她可能很重要,如果你拿了,还给我。” 背景音越来越嘈杂,藤影的声音变得模糊。 “一个失忆的傻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救了她,收点诊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给我的那点钱,连买药都不够的,我救她算是给你面子了……” 说完这句,电话挂断了。 时安之用力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泛白,脸色有点冷。 这种结果也不是没想到,既然藤影不肯主动给,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卧室传来动静,是omega洗完澡出来了。 她已经换上了时安之干净的长t恤,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刚沐浴过的皮肤白皙通透,双腿长又直,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混杂着香皂的味道,奇异地好闻。 她看到时安之站在窗边,似乎有些局促,小声地问:“我……洗好了。” 时安之转过身,刚才那身冷厉的气息瞬间收敛了,她看着omega,目光柔和下来。 “头发怎么不吹干?这样容易生病。” 她说着,走进卧室,翻出一个老式的吹风机。 时安之拉着omega在沙发上坐下,插上电源,吹风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热风吹拂而出。 她站在omega身后,有些笨拙地帮她吹着头发,上一次干类似的事情,还是给波波洗澡吹毛。 但是给狗吹毛心跳不会变快……时安之觉得自己的心脏变得奇怪…… omega的身体微微僵硬,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但很顺从。 温热的风拂过omega的发丝,时安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间,动作温柔,她慢慢地放松下来,微微仰起头,像一只被顺毛的猫,露出了纤细脆弱的脖颈。 时安之的目光落在姩雪光洁的脖颈上,想起了那串失踪的珍珠项链,眼神暗了瞬。 头发很快就吹干了,变得蓬松而柔软。 “好啦。” 时安之关掉吹风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去睡吧。” 姩雪站起身,回头看了时安之一眼,茶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时安之的脸颊。 她的指尖带着沐浴后的温热,触感柔软,又一次的,时安之的心也柔了下来。 “晚安。”omega小声说。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时安之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被触碰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良久,时安之慢半拍地笑了。 难怪她喜欢捡东西回来…… 有点幸福是怎么回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4 第二天,雨停了。 天空呈现一种罕见的清澈蓝色,阳光穿过云层,将积水的地面映照出斑斓的色彩。 时安之很早就醒了,她根本没怎么睡,在沙发上烙了一夜的饼,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怎么从藤影那里拿回项链。 直接去要,肯定没用,藤影那种人,吃进去的东西绝不可能轻易吐出来。 正巧,天刚亮,藤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 “安之,过来帮我个忙。” “什么事?”时安之揉着眼睛问,声音平静,仿佛昨晚的小小冲突从未发生过。 “老规矩,来了批废料。” 藤影打了个哈欠,“昨晚来了个大客户,东西多,我一个人搞不定。” 所谓的废料大多是非法的医疗废弃物,甚至是某些手术后留下的“零件”,藤影通过她的黑市渠道,将这些东西处理掉换钱。 时安之帮她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藤影则为她提供庇护和稀缺的药品,还有在r区生存下去所必需的情报,这是她们之间默契的交易。 “行,等我会。”时安之挂断电话。 她盘算着,出门一趟把这事办了,换点钱,然后回来的路上去市场买点肉给omega吃。 omega下巴都要尖了,看得怪心疼的 也不知道阿雪昨晚睡得好不好,现在醒来没有…… 时安之悄悄起身,动作很轻,怕吵醒卧室里的人。 走之前,她去了厨房,用仅剩的一点米和最小的火,打算熬着一锅浓稠的白粥,等阿雪醒来不至于饿肚子。 然后,她从写下一行字,贴在冰箱上。 【锅里有粥。】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出门。 时安之开着小卡车,熟练地穿过迷宫般的小巷,停在藤影的诊所门前。 她下了诊所地下室,里面昏暗,冷气十足,弥漫着比平时更浓重的消毒水味,时安之皱了皱眉。 藤影正坐在一张手术椅上,揉着太阳穴,脚边扔着好几个黑色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来了?” 藤影掀起眼皮看了时安之一眼,声音里透着疲惫。 “东西都在那儿,今天得处理干净点。” 时安之点了点头,没有多话,开始干活。 她戴上厚厚的橡胶手套,将那些黑色的袋子一个个搬上自己的卡车,袋子很沉,里面似乎有沉重的骨骼和零散机械在滚动,气味难闻。 如果是一般的人看到这个东西,估计已经被吓晕了。 这是她早已习惯的工作,在这个人命不如废铁值钱的地方,麻木是种自我保护。 搬完最后一个袋子,时安之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昨晚的客户出手很大方?” 藤影嗯了一声。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她艳丽又刻薄的脸。 “特区来的大人物,有了新技术,要我帮忙做义体。” 闻言,时安之的动作一顿。 她状似无意地继续说:“我捡到的那个omega也像是从特区来的,她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一看就不是r区的东西。” 她说着,盯着藤影的眼睛,从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藤影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她笑了,红唇勾起,“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对捡来东西,总是那么上心。” 这是承认了。 “项链呢?” 时安之站直身体,摘下沾满污秽的手套,扔在地上。 藤影掐灭了烟,“你是想拿回去?晚了。” 时安之的眉头蹙起,“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东西不在我这了。” 藤影叹了口气,不再试图遮掩什么,“你知道的呀,我前段时间在勃莱俱乐部输了钱,丁鲨这小子天天催我,昨晚正好用这串项链把债给抵了。” 时安之的瞳孔一缩,又是丁鲨。 昨晚藤影电话那头那么嘈杂,想来就是在丁鲨那。 她到底是晚了一步。 藤影瞧着时安之的反应,她不过是顺手牵羊拿了条项链,没想到时安之会问起,还这么上心。 时安之也是她的老朋友了,情分深厚,她摊了摊手,放低语气卖弄可怜,“我只是个欠了债的可怜beta,没你那么抗打,你也不希望我被打死吧?” 时安之没说话,事情比她想象中麻烦了。 多说无用,她现在心烦,转头要走,被藤影叫住。 “时安之……”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后续介绍你几个报酬多的活干。” 藤影瞧着时安之的背影,停了一下,继续道:“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傻子o,你该不会又去得罪丁鲨吧?” 时安之脚步一顿,想起omega那双纯净的眼睛,想起她笨拙地说着“你的床”,那不只是一个傻子。 那是她捡回来的人,竟然捡回来了,她就要对这个o负责。 时安之没再和藤影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诊所。 她开着装满废料的小卡车,在r区的垃圾填埋场处理完了一切,刺鼻的恶臭和焚烧的浓烟笼罩着这里,像地狱的缩影。 回程的路上,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丁鲨的据点在勃莱俱乐部,那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和打手,还有从a区淘汰下来的,改装过的安保机器人。 她一个人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她迟早要去……那串项链,是姩雪找回过去的唯一线索 时安之叹了口气,在此之前,她先把omega照顾好吧。 她将车开向了r区的黑市。 黑市藏匿于r区一片废弃的地下铁路系统中,入口隐蔽,空气中永远漂浮着机油、劣质酒精和各种信息素混杂的气味,很是浑浊。 她熟练地将车停在暗巷,戴上一顶能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走进了黑市。 她的目标很明确。 首先,是营养剂。 o的身体太虚弱了,光靠食物远远不够。 时安之走到一个挂着“老爹药铺”招牌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独眼的beta老头,正眯着眼打盹。 “老爹,g-23营养剂,高浓缩的,要一支。”时安之的声音压得很低。 老头睁开浑浊的眼,打量了她一下,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哟,安之啊。” “怎么?发财了?g-23可是好东西,一支能换你一个月的收入了。” “废话少说,多少钱。” “看在老主顾的份上,给你个便宜,两千币。” 两千币几乎是买新卡车三分之一的钱,时安之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破旧的电子钱包,划了账。 老头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金属小管,扔给她:“省着点用,这玩意儿劲儿大,能让个快死的人重新站起来。” 时安之收好营养剂,又开车去了菜市场。 这里是贫民窟难得的充满人气的地方,人声鼎沸。 她买了一大块用冰块保存着的新鲜猪后腿肉和鲜虾,又买了一些鸡蛋、几颗新鲜的包菜,还和一小袋富含营养的合成米。 准备离开时,时安之的目光被一个摊位上挂着的裙子吸引了。 那是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料子是r区罕见的柔软棉布,裙摆上绣着几朵白色的小雏菊,它在一堆粗制滥造的工装和纤维衣中,显得格格不入,干净又美好。 时安之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她想起了姩雪。 这条裙子穿在阿雪身上,一定很好看,比她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要好看一百倍。 她看了会,忍不住问,“这个……怎么卖?” 摊主是个精明的omega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眼光不错啊。” “这可是从特区流出来的货,全新没穿过,看你诚心要,给你打个折,五百币。” 五百…… 时安之攥紧了下口袋,一咬牙付了钱。 看来攒着买新卡车的钱要重新攒了,时安之深吸一口气,决定这个月多接一些活,她把裙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水果店时,天已经快黑了,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夜晚特有的凉气。 她推开大门,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过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冲上二楼,客厅里空无一人。 灶台上,那锅她早上熬好的粥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已经凉透了,表面凝结起一层薄米皮。 omega没吃。 时安之推开门,姩雪正蜷缩在床上,像是才听到声音,她的眼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从梦中醒来、茶色眼睛还带着几分水汽和迷茫的,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是时安之时,那眼中的恐惧才慢慢褪去。 “你回来了……”姩雪的声音很轻。 话语里,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时安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说话时特意尾音上扬,“嗯,我回来啦。” 她走近一步,伸手探了探姩雪的额头,那里的皮肤细腻而冰凉。 还好,没有发烧。 “怎么不吃饭呢?” 听到时安之的问话,omega缓缓地抬起头来。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节纤细,指尖冰凉,像一块刚从冰河里捞出的玉石,她抓住alpha的手。 “我以为……” 姩雪低下头,声音闷闷地,“你不要我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5 omega等了一天,从清晨等到黄昏。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只不会说话的狗,一开始空气里还有时安之残留下来的味道,可越来越淡。 天都要黑了,时安之还不回家。 她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她记得自己倒在泥泞的河边,记得自己在幽暗的诊所睁开眼,好害怕又要被丢到下一个地方,她该去哪里流浪…… 时安之瞧着姩雪的脸上的表情,心里一疼。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那个冰冷颤抖的身体慢慢拥进了怀里。 她以前就是这样哄波波小狗吃药的。 “对不起啊。” 她的下巴抵在姩雪柔软的肩窝上,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回来晚了。” 她抱着omega,能感觉到姩雪的身体在她的怀抱里慢慢放松,最后将全部的重量都依靠在了她的身上,小声哭了。 时安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抚着她。 原来omega这么脆弱啊,她不在就会哭。 原来被人迫切需要是这种感觉…… 时安之没有说自己去处理了那些肮脏的废料,那些东西很麻烦,她耽误了很多时间,在r区,软弱和痛苦是不值得被诉说的。 但看着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姩雪,她第一次有了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她想告诉她,她不是不想要她,而是想挣钱,让姩雪过得好一点…… “我去处理了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时安之反手握住姩雪冰凉的指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对不起,下次我出门前一定跟你说一声。” 姩雪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那个……粥,我看到了。” “可是你不在,我没有胃口。” 时安之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没事的,现在我回来了,给你做别的。” 许久,姩雪渐渐平静了,她从时安之的怀里抬起头,她看着时安之,又看了看她脚边那几个大大的购物袋。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奇地看了看袋子,“你买了好多东西呀。” “嗯。” 时安之擦了擦姩雪的泪痕,松开她,将那几个袋子提了过来。 她献宝似的拿出了那块用油纸包好的猪后腿肉和一袋鲜虾,“今晚给你做顿肉好不好?” 姩雪以前很少见完全生的肉,好奇地眨巴眼看,不确定这个东西能不能吃,但听到时安之这么说,她捧场地点了点头。 时安之又从最底下的袋子里拿出了那条被宝蓝色的连衣裙。 “还有这个。” 她将裙子在姩雪眼前展开,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我觉得你穿这个一定很好看。” 姩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早发现了,她现在呆的这个地方许多人的穿着打扮都是素色和暗色,哪里都会灰扑扑的,这样亮眼的蓝还是第一次见。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柔软的棉布,露出惊喜的笑容,“哇,好好看。” “谢谢!” 时安之也笑了,“你喜欢就好。” 姩雪摸着衣服,现在就想试一试,时安之也想到了这点,她起身离开,方便omega换衣服,正好也该做饭了。 “我先去做饭。” 姩雪有些羞涩地嗯了声,对着房里地镜子比了比裙子。 晚饭是时安之精心准备的。 她厨艺还算不错,是当年在福利院为了照顾更小的孩子练出来的,如今一个人的时候有些懒得做。 现在要照顾姩雪就不一样了。 她先是将猪后腿肉清洗干净,然后切成大小均匀的肉块,用r区特有的香料和一点点珍贵的糖,做一小锅喷香诱人的红烧肉。 鲜虾被她去了壳,和鸡蛋一起蒸成了滑嫩的虾仁蒸蛋,还趁间隙炒了一盘清爽的包菜。 整个过程麻利、轻快又富有节奏。 姩雪换好了裙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时安之的动作,有些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准备食物的过程可以是这样一种充满烟火气的的画面……看得久了,她悄无声息地走到时安之身后。 时安之正专注地盯着锅里的红烧肉,冷不防感觉到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她浑身一僵,差点打翻手里的调料瓶。 “怎么了?” 她回过头,宝蓝色的裙子把姩雪的皮肤愈发白皙,更好的勾勒出了身材,omega像只小猫一样,眼睛好奇地望着灶台上的锅碗瓢盆。 有那么一瞬,时安之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好像就是她曾经在福利院偷偷幻想过的“家”的模样,温暖,安宁,有饭菜香,还有一个想要陪伴的人。 时安之忽然有些心酸。 姩雪说:“我想帮你。” 时安之失笑,她侧过身,指了指旁边的已经洗好的番石榴,“那你帮我把这个洗干净吧。” “好呀!” 姩雪点了点头,很高兴能有帮到alpha的地方。 她有些笨拙地清洗水果,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飞到了脸上,时安之看着她,心里某个地方变得鲜活。 在r区,活着就是一场战争,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奔波,表情麻木,眼神警惕。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简单纯粹的时候了。 做饭时,时安之悄悄地将那支昂贵的g-23高浓缩营养剂挤进了蒸蛋里,幸好这东西无色无味,并不会影响食物的口感。 希望姩雪能快点好起来。 很快,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两人坐在那餐桌,昏黄的灯光将她们的身影拉长,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她们都真的饿了,时安之避开了那道蒸蛋,一个劲舀在了姩雪碗里。 摄入了营养剂,姩雪精神和胃口都明显好了很多,比起蒸蛋,她更喜欢那道红烧肉,吃得小嘴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喊时安之地名字。 “时安之,这个好好吃。” 时安之看着omega满足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 “下次还给你做。” “下次我们一起做。”omega很懂事地强调。 时安之愣了下,有些惊讶姩雪会这么说。 饭后,营养剂的药效慢慢上来了。 姩雪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混沌的大脑也变得清晰了许多,她以为是因为吃饱了饭。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r区光怪陆离的夜景,外面鬼火闪烁,偶尔有划过天际的飞行器,有那么一瞬,她头晕目眩,觉得一切都好陌生。 姩雪捂住头,脑子里除了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像台被格式化了的电脑,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力。 “时安之……” 她轻声问,“我是谁?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努力地去回忆,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空白,偶尔会闪过一些冰冷的画面碎片,快得抓不住。 时安之的心沉了一下,“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姩雪像个回答问题的学生,努力去想答案,“我记得……你说那条河叫槐河。” 时安之很有耐心,“对,然后呢,你为什么在哪?” 姩雪头疼难忍,有些出神,“不知道……” “不要问。” 她痛苦地捂住了头,“好难受。” 时安之暗自叹气,g-23营养剂的效果会比g-11好许多倍,可姩雪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时安之握住姩雪微凉的手:“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 “你现在叫姩雪,住在我家,我会照顾你的。” “一切都会好的。” alpha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姩雪看着时安之,过了会,她点了点头,反手握紧了时安之的手。 也是这时,时安之忽然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雪梨香。 这一次味道似乎比之前更浓郁了,信息素里能明显传递出omega此时的渴望。 时安之的身体一顿。 她是个残疾a,对信息素的感知极为迟钝,可现在,她却能清晰地闻到。 这意味着,营养剂在帮助姩雪恢复身体时,她体内的信息素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活跃。 更何况,omega发情期可能不远了。 时安之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对姩雪说:“很晚了,我先去洗澡,然后你回卧室睡觉吧。” 姩雪还现在有些头疼,时安之说什么是什么。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时安之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不久,姩雪忽然身体颤栗,她似乎正在被一股被无形的东西包裹,扑面而上的水汽涌上来。 怎么回事。 半小时后,换她进了浴室。 姩雪用力吸气,想闻一闻浴室里独属于alpha的味道,可什么都没有,好奇怪,她明明已经被勾得有些发颤了,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越是闻不到,她越是心痒。 浴室的水声停了。 姩雪换上了时安之的长t恤走了出来,她把它当睡衣穿。 她走到沙发前,看着正在铺被子的时安之,犹豫了小,才小声地开口:“时安之……” “沙发……很小,也很冷。” 时安之的动作停住了。 “床很大。” 姩雪的脸颊有些泛红,声音更小了,像蚊子哼哼,“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时安之睡在又小又硬的沙发上太辛苦了,她想把自己的床分一半给她,而且,这本来就是alpha的家。 alpha给她做饭买裙子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让时安之睡小沙发。 时安之的心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但是,和一个即将发情的omega同床共枕……? 她看着姩雪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行,”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是alpha,我们不能睡在一起。” 姩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她生平没有被拒绝过,眼下有些恼了,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卧室。 时安之松了口气。 她没有易感期,自然也不需要抑制剂,可是,看来姩雪需要了。 ……抑制剂。她都没有了解过多少钱一支,明天得去问问藤影。 她躺在冰冷的沙发上,快要入眠时,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黑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抱着枕头,蹑手蹑脚地站在沙发前。 时安之倒是不害怕,想也知道会是姩雪,她只是头疼。 “怎么了?”时安之坐起身,撑着睡意问。 “我……我害怕。” 姩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是装的,“周围好黑,总觉得有人要把我抓走。” 昨天一个人睡,她梦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许多戴着面具的人影把她围在中间,用一种让她窒息的眼神看着她。 “我好怕啊。” “安之,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睡?”她指了指沙发上仅剩的一点空隙,眼神里满是乞求。 时安之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况且,她今年已经不小心把omega弄哭过一次了。 她沉默了下,往里挪了挪。 姩雪感受到alpha的退让,马上抱着枕头挤了上来。 沙发太窄了。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时安之能清晰地感觉到姩雪身体的柔软和温热,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清香,还有那股越来越浓郁的信息素。 时安之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又在想抑制剂的事。 而身边的姩雪,并不满足只是躺在一起,她翻了个身,一条手臂和一条腿都搭在了时安之的身上。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时安之彻底僵住。 她不知道,黑暗里,omega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哼哼,最后还不是睡一起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6 时安之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与omega柔软躯体接触的每一寸皮肤都泛起热意。 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姩雪平稳而绵长的呼吸,每一次吐息都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脖颈和耳廓。 带来一阵阵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姩雪在睡梦中轻轻地呢喃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更深地埋进了时安之的怀里。 时安之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过了许久,她放弃了无谓的抵抗,算了,就这样吧。 感受着身边的温暖,时安之终于抵不住浓重的疲惫,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屋里投下了一道道灰白色的光带。 时安之醒了。 她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身体,才发现姩雪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清亮如水的茶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两人离得极近,时安之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下意识地想推开姩雪,拉开距离,可omega却像是有所预感,手臂环得更紧,不让她动弹。 “早安呀,时安之。” 姩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软糯,嘴角弯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 她昨晚睡得是失忆以来最安稳的一觉。被alpha的体温包裹着,让她感觉外界所有的风雨都被隔绝在外。 “早……” 时安之的声音有些沙哑,挣扎着坐起身。 她还记得今天的活,也记得昨天没主动交代自己的去向后姩雪哭了,此刻微微推开对方,“我要起床了,今天要去果园采果子。” “啊?” “那我也要去!” 姩雪立刻跟着坐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雀跃。 “不行。” 时安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果园在郊外,路不好走,而且那边有点危险,对你身体不好。” 她最担心的是,r区的郊外并不太平,她自己尚能应付,可带着姩雪,她害怕意外。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姩雪的嘴唇微微嘟起,眼神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害怕。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omega拉着时安之的衣角,轻轻地晃着,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央求。 “我保证会很乖,不给你添乱。” 时安之看不得姩雪这个样子,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依赖,让她根本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如果不带姩雪去,她回来后姩雪是不是又要哭了…… 最终,时安之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嗯,我会乖的。” 姩雪立刻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安之无奈笑了笑,起身去准备早餐。 她用昨天剩下的肉做汤底下了面条,又煎了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两人吃完早饭,时安之找出了一顶自己的备用帽子和一条能遮住口鼻的围巾递给姩雪,又找出一套防护完善的黑色工装让姩雪穿上。 戴上工具,时安之开着那辆破旧的小卡车,向着农场的方向驶去。 r区的清晨总是灰蒙蒙的,空气中漂浮着各种不明的尘埃和化学气体的味道,但越往边缘地带开,天空就越显得清亮一些,能看到属于太阳本色的光。 农场是r区为数不多的一片净土,这里的果园并非田园牧歌式景象,更像是一片在废土之上顽强挣扎的绿洲。 几十个固执的老农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这里种植着一些经过变异的作物。受到酸雨的影响,许多果树的枝干呈现病态的灰黑色,稀疏的叶片也远不如特区的植物那般鲜亮。 但就是这样的树,却依然能在每个季节结出果实,为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的人们提供一丝甘甜。 车子停在农场外,姩雪看到那片广阔又绿油油的田地时,眼睛都亮了。 下车后,她欢快地在田埂上跑来跑去,紧身的工装她穿起来有些大了,衣角在风中飞扬,像一朵移动着的云。 时安之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阳光下的笑脸,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r区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至少,这里还有一片能让姩雪开怀大笑的田野。 时安之带姩雪来到橙子园,开始动手采摘橙子。 姩雪好奇地看了好一会,眼睛亮亮的。 时安之怕姩雪什么都不干会很无聊,过了会,她递给姩雪一个稍小的筐子和一把特制的的剪刀,“你想试试吗?” 姩雪说:“当然想啊。” 时安之扬了扬手,姩雪兴奋地接过工具。 她学着时安之的样子,开始笨拙地采摘。 比起时安之,姩雪的动作很慢。摘一颗果子要端详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剪下来,再轻轻地放进筐子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光晕,漂亮极了。 时安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喜欢看姩雪鲜活的样子,比在河边发现omega时的死气沉沉好看多了,这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两人一起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把两个大筐子都装得满满当当。 离开前,时安之准备去和农场主老祁打招呼。 忽地,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安之学姐!” 时安之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omega,名叫林温水,就住在时安之隔壁那栋里,是她高中的学妹,两人还算熟悉。 林温水长相清秀,此刻正倚在不远处的除草机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温水。”时安之回应了声。 “来摘橙子呀?”林温水找着话题。 “嗯。” 时安之平常就不太爱说话,林温水失语两秒,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也不想离开。 她对时安之有点好感,在学校就是了。 可惜时安之是个残疾,许多人都看不起她,她家里人绝对不可能同意她们在一起的。 再加上时安之看上去也不是会主动喜欢人的样子,性子又冷淡,林温水没想过挑破这层喜欢。 有时她觉得,时安之能被自己这样健康的omega看上,是她的福气,偏偏时安之对她的态度也不见特别。 找着话题时,林温水忽然看到时安之后面还跟着一个o。 看着o慢慢朝她们走来,林温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这位是?” 林温水她上下打量着姩雪。 面前的o,哪怕围巾遮住了许多面容也能看出来容貌不菲,更重要的是,她能捕捉到空气中淡淡又不容忽视的雪梨甜香。 她的瞳孔一缩,那是……omega即将进入发情期的征兆吧。 时安之感受到林温水审视姩雪的眼神,语气淡了些。 “这是我的朋友,姩雪。” “她是我救回来的。” 姩雪刚才在看花,看到时安之在和人说话,于是快步走过来。 她是高阶o,对外界的情绪很敏锐。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omega身上散发出莫名的敌意,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往时安之的身后缩了缩。 林温水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一直以为时安之是个不懂情爱,也不会被信息素影响的木头人,这个即将发情的o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时安之不是和她说过,这辈子只想安安稳稳地开着她的水果店过日子吗。 林温水皱了皱眉,语气微妙道:“安之,你可真是爱捡东西。” “以前捡猫捡狗,现在连人都捡回来了。” “这么娇弱的omega,可不好养活吧?看她这样子,就不像是能在我们r区活下去的人。” 霎时间,时安之的脸色冷了下来,姩雪也愣住了。 她有些不安地抓了抓时安之的袖子。 时安之回应道:“她是我救回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闻言,林温水脸色也不好了,“安之学姐……。” 时安之不再理会林温水,拉着姩雪的手,绕过她,径直走向小卡车。 姩雪被时安之牵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愣在原地的omega。 她听得懂时安之是在维护她,甜丝丝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坐上卡车的副驾,看着时安之发动车子,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中显得格外好看,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时安之的手臂。 时安之转过头,“怎么了?” “刚刚那个omega。” 姩雪小声说着自己的判断,有点困惑,又有点委屈,“她好像不喜欢我?” 时安之哦了声,瞧着姩雪伤神的样子,“不用理她啊。” 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 时安之说出来时没多想,只是觉得姩雪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现在发现这话好像有点歧义。 没等她解释,姩雪扬起笑容,很快说:“我也喜欢你!” 时安之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她们好像两个小孩,说着喜欢,在努力表达对对方的认同和维护。 好久没有这种孩童般的真情了。 姩雪看时安之笑这么快,有点不高兴了,重复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笑什么呀。”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7 时安之好笑道:“你喜欢我什么?” 姩雪睫毛轻颤,“你长得好看。” 时安之没想到姩雪还真能说出点什么,失语两秒。 在她看来,omega会表达对她的好感不算意外。毕竟,她是在这危险处境中唯一能给姩雪提供安全地带的人。 这好感里有几分是为了生存讨好自己呢,时安之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这样想就能压住心里的那点痒意了。 姩雪看她不说话,嘟嘴道:“轮到你说了。” “你刚刚也说喜欢我了,那你喜欢我什么?” 姩雪朝时安之的方向看,“不准说因为我长得好看。” 时安之点点头,看了姩雪两秒。 她一本正经道:“喜欢你吃饭吃的多。” 姩雪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时安之在逗她了,羞恼地锤了时安之一下。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家。 这会,在外面玩够了的波波回来讨饭了,时安之喂了波波,简单做了午餐,饭后开始工作。 她将新鲜的果子擦拭干净,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 姩雪站在旁边,有样学样,也开始帮忙放果子。 水果店还算清闲,没什么很多活要干,也挣不了太多钱,时安之大部分钱还是靠另外干活挣的。 有熟客来买水果,见到陌生面孔难免好奇,姩雪一开始很害羞,后来也能学着时安之的语气,向路过的客人推销。 “你好,要买果子吗?很甜的!” 对面修车铺的大婶看姩雪漂亮,很给她面子。 “这个怎么卖?” “十币一斤!” 姩雪立刻报出时安之教给她的价格,眼睛很亮。 大婶买了两斤。 看大婶付完钱,姩雪好兴奋,她激动地跑到时安之面前,给她看大婶给得银币:“安之,我赚钱了,好好玩呀。” 时安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哇,这是你赚的钱,你自己收着吧。” “不要。” 姩雪摇头,将硬币塞回时安之手里,“你是我的alpha,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时安之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在想是不是应该纠正一下姩雪的措辞。 其实她们住在一起也挺不合适的,只是时安之天生残疾,再加上贫民窟环境恶劣,不得已这样。 可姩雪快要发情了…… 时安之又在想抑制剂的事了。 下午,时安之带姩雪出了们,给姩雪买了许多新衣服。 姩雪全程都很兴奋,看什么都新奇。 最后一处目的地是诊所,时安之拜托藤影帮忙看看omega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藤影给姩雪检查完,倒是挺惊讶的,omega的身体比刚来那会好多了,只是有一处很奇怪,姩雪体内残留着神经毒素,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保守起见,藤影给姩雪打了吊瓶,和时安之在外头交流情况。 “她恢复得挺好的,可以啊时安之,你是不是给她用g-23了,真舍得。” 时安之笑了下,“可是她记忆好像没恢复,平时说话像个小孩,她大脑肯定还没回复。” 藤影听得乐了,她只负责身体不负责精神,无所谓道:“我都说了她是个傻子,你不信而已。” “傻子说话像小孩,这不是很正常吗?” 时安之:…… 她不高兴地斜了眼藤影,藤影悻悻地闭上嘴。 时安之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她可能要到发情期了。” “还没问过你,你有渠道能搞到抑制剂吗,多少钱一只?” 闻言,藤影怔了下。 她是beta,感受不到姩雪的信息素,也不知道她即将发情。 在r区,抑制剂同样是不流通的高档货,贫民窟的人发情了就发情了,没有特区的人矜贵要脸,大多是遵循欲望地爽一番。 藤影倒是有渠道能搞到抑制剂,只是…… 她把刚才的发现如实讲给时安之听,“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残留着一种很复杂的神经毒素。” “这种毒素的剂量很小,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但如果受到强烈的信息素刺激,或者使用某些强效药物,很可能会被激活。” 时安之微微皱眉,“什么毒素,该怎么治?” “我怎么知道?” 藤影耸了耸肩,“我就是个牙医,又不是万能的。抑制剂最好别用,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清楚。” “保守起见,你还是带去边区医院看看吧,做个全身的体检。” 边区医院是r区唯一医院,费用高昂,时安之没什么犹豫,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钱。到处都需要钱。 接下来的日子,时安之和姩雪日子温馨又平淡。 姩雪说的话越来越多了,精神也越来越好,她爱上了这种过家家一样的生活,每天都兴致勃勃地跟着时安之看店、卖水果,把小小的水果店打理得井井有条。 时安之很喜欢这种日子。 只是钱真的要不够了。 g-23营养剂的价格像一座大山,时安之知道,光靠卖水果的这点微薄收入,根本无法支撑姩雪后续需要的治疗。 她要藤影多给自己点活,什么都能干。 几天后,藤影电话打了过来。 藤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直接,“有个大活,现在忙吗?” “什么活?” “狂欢俱乐今晚有场拳赛,原来的一个拳手临时嗑药嗑废了,缺个人。” 藤影顿了顿,“报价很高,赢了能拿到五万币的赏金。” 五万币。 这足以买下许多支g-23营养剂,足够她给姩雪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裙子和好吃的,甚至足够她去打听一下,怎么才能安全地从丁鲨手里拿回那串项链。 还可以带着姩雪去边区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时安之几乎没有犹豫:“我去。”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藤影在那头轻笑了一声,“今天晚上十点,别迟到。对手是个硬茬,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时安之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抬头看向正在认真收衣服的姩雪,思索一番后,她对姩雪撒了个谎,说藤影那边有批很重的货要搬,她晚上得去帮个忙,可能会晚点回来。 姩雪马上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可以。” 时安之这次语气坚决,皱起眉头来,“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乖乖的好吗?” 时安之平时的语气都很温柔,很少有这么表情严肃的样子。 姩雪沉默了下,不高兴地嗯了声。 “那你自己要小心,早点回来。” 时安之:“我会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去,快则半夜,慢则天明才能回来,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这种事发生。 留下姩雪一个人在家,她始终不放心,思来想去,她只能拜托邻居大娘多加照看了。 临走前,她轻轻带上门,走到隔壁,敲响了邻居的门。 开门的是林温水。邻居大娘的女儿。 林温水看到是时安之,眼中惊喜。 “安之?这么晚了,你……” 时安之问,“阿姨不在吗?” “我妈去亲戚家了,你有什么事吗?” 好吧,时安之不喜欢拐弯抹角,现在没什么时间能多说了,“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我朋友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如果听到什么动静,能不能麻烦照看一下她。” 林温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朋友”指的是谁。 一股酸涩的嫉妒瞬间涌上心头,但她很快就用得体的笑容掩饰了过去。 “当然可以。” 她柔声应道,眼神里充满了关切,“是藤影医生那边又有什么活吗?你总是这么辛苦,你放心,我会帮你照看好家的。” 时安之不可能告诉林温水自己去干什么,简单应道:“多谢,回来请你吃饭。” 时间快来不及,时安之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林温水站在门口,看着时安之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对门那紧闭的房门,眼神变得复杂而幽深。 夜深了。 这是姩雪第一次晚上不和时安之待在一起,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 可是,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气中属于时安之的的气息很淡很淡。 恐慌像潮水一般,慢慢将她淹没。 遇到时安之之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姩雪不知道,原来她已经这么习惯时安之了。 omega在小小的屋子里来回走动,最后无助地蜷缩在床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那个时安之睡过的枕头里,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姩雪小姐,你在吗?我是林温水,住在隔壁。” 姩雪听出是农场遇到的那个omega的声音。 她没有出声。 她不喜欢这个o。 门外的林温水似乎很有耐心,她又敲了敲门,用自以为温柔的语气说道:“安之走之前拜托我照顾你,我给你带了点安神的骨头汤,你开门好吗?” 听到“安之”的名字,姩雪犹豫了。 是时安之让她来的…… 她最终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林温水端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 她走进屋子,像女主人一样,熟稔地将骨头汤放在茶几上,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被时安之保护得很好的omega。 “快趁热喝吧。” 林温水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坐了下来,那姿态,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家。 姩雪没有动,只是抱着枕头,警惕地看着她。 “唉,安之真是太辛苦了。” 林温水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眼神瞟向姩雪,话里有话,“以前她一个人,吃饱穿暖就行了。现在多了你这么个脆弱的o要养,压力肯定很大吧?你看,这么晚了,还得出去赚钱。”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软刺,轻轻地扎在姩雪的心上。 姩雪听懂了o的言外之意。 她在说姩雪就是个累赘。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8 姩雪不喜欢这种说法。 她皱起眉头,认真反驳道:“安之是我的alpha,我以后会帮她的。” “我说了要和她一起去,她不同意。” 林温水听到“我的alpha”这几个字,表情凝固了。 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轻蔑。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她端详姩雪,慢悠悠说,“你以为安之是什么强大的alpha吗?” “你应该也闻得出吧,时安之连完整的信息素都没有,是个残废。” “要不是我们家时常接济她,她连这家水果店都开不下去,你跟着她只会跟她一起吃苦。” 姩雪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词,马上反驳:“她不是残废!” 她只知道,时安之是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可靠的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温水的眼神变得不屑起来,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恶毒的秘密,“你猜,时安之这么晚出去是去干什么?” “藤影那里做的可不是什么干净的活,有时候是会见血的,你说,万一她回不来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见血……回不来了…… 这几个字狠狠地砸在姩雪的心上。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时安之离开时坚决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了上来。 她讨厌眼前这个omega。 非常非常讨厌。 “你走!” 姩雪站起身,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你出去!” 林温水没想到姩雪反应会这么大,愣了一下,随即也站了起来。 “不知好歹。” 她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你最好祈祷她今晚能活着回来吧。” “都是因为你,时安之才需要这样。” “对我发什么脾气。” 说完,她拿起那碗原封未动的汤,转身要走,还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姩雪难受地滑坐在地上,抱紧怀里的枕头,忍不住掉了眼泪。 时安之去哪里了。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姩雪走到窗边,望着那条漆黑的小巷。 她好讨厌这种帮不了在意的人的感觉。印象里,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她以前是什么样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头好痛…… 时安之,你一定要回来。 * 狂欢俱乐部是r区最奢华也最堕落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氛和酒精的味道,还有各色人群的信息素味。 穿着暴露的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而衣着光鲜的富人们则在音乐声中肆意享受。 时安之穿过喧闹的大厅,来到了地下拳场。 这里的气氛与楼上截然不同,充满了血腥、汗水和狂热的呐喊。 开场前,她和撞见了之前教她打拳的退役黑拳拳手。 阿山是个beta,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伤疤,看着很是狰狞,他从藤影那得知了今晚时安之会替代原定的拳手出场。 他如今在拳场做安保,找到时安之后把她拉到一边。 “你是不是疯了啊,这种活都敢接。” 时安之无奈道,“我需要钱。” 阿山看着时安之清瘦的身形,皱着眉吐槽,“藤影那个女人,介绍的活儿没一个好东西。” “这地方吃的不是技术,是命。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 他顿了顿,“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他刚从藤影那知道了时安之救回来个omega。 听后,时安之笑了笑,那笑容在喧闹的拳场里显得有些落寞:“就是因为不是一个人了,才更需要钱。” 阿山沉默了。 他知道r区的生存法则,在这里,钱就是命,就是尊严,是保护自己珍视之物唯一的支撑。 “行吧,安之。” “你的对手我有了解,他绰号叫狂牛,前d区矿工,为了钱什么都干。” “他力量很大,但下盘不稳,据我观察耐力一般,反应力会越大越差,你的机会在三分钟以后。” 时安之仔细听着,在心里想着一会的做战技巧。 阿山看着她,眼神严肃,“记住,拳台上不要有任何仁慈。你得把他当成当年抢你东西的那个地头蛇。” “你不对他下死手,他就会对你下死手,你还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如果犹豫一定会输的。” “我懂的。” 时安之点点头,看着阿山,有些感动,“赢了分你钱。” 阿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一个巨大的八角笼立在场地中央,周围是阶梯式的观众席,此刻已经座无虚席。 那些有钱人,最喜欢看r区的底层人像野兽一样,为了赏金互相撕咬。 拳场最顶层的豪华包厢,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人正端着一杯红酒,面无表情看着下方的一切。 她叫季天衡,是帝国最大的军火商,也是这片混乱的r区真正的幕后掌控者之一。 她的名下的“天衡工业”垄断了帝国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军火生意,从高端能量枪到战舰的主炮,无所不包。 而她本人,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更是以冷血著称。 她对这种低级的娱乐并没有多少兴趣,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谈一笔生意,顺便和几个朋友见面。 手底下的人为了给她们助兴,特意策划了今天的表演。 “天衡,沈鸿那个老狐狸会有低头求你的一天,真没想到。” 坐在她对面的是她的好友兼副手,一个叫秦川的男a,他穿着一身骚包的亮紫色西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拳台。 “他不是求我,是交易。” 沈家,帝国最大的地产和生物制药集团,和季家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结下的梁子比r区的垃圾山还高。 “交易?我听说是求助吧?” 秦川笑得不怀好意,“听说他的独女o,是叫沈汀雪吧,失踪了。找了快一个月了,动用了所有关系网,连根毛都没找到。” “最后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来找你。” 秦川抿了口酒,“毕竟论起在三不管地带和黑市里的势力,没人比得过你。” “他确实想借我的手找他女儿。” 季天衡想起那沈鸿当时谦卑的态度,觉得好笑,“说是愿意给我明年的城际轨道交通项目的联合开发权。” “啧啧啧,真是大手笔。” 秦川感叹道,“看来沈鸿是真的急了。你答应了?” “还没。” 季天衡:“他女儿的失踪不简单,况且我要的可不止一个项目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主持人用亢奋的声音喊出了下一个出场者的名字。 “让我们欢迎——来自r区的,时!安!之!” 季天衡和秦川同时往下看。 她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从选手通道里走出来的alpha身上,时安之身形挺拔,但并不魁梧,看清那张好看的脸时,秦川都气笑了。 “搞什么,她能打过对面那个壮a?真没看头。” 季天衡没有说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看时安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与周围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在这个充斥着各种浓烈信息素的环境里,时安之干净得像一片真空,没有任何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外溢,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这让季天衡感到了一丝好奇。 她久违的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那是一个非常特别的omega,信息素是清冷而广阔的海水味,非常淡,淡到只有极少数精神力天赋异禀的人才能感知到。 季天衡曾以为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眼前这个没有信息素的alpha,让她莫名想起了一种相似的,像是被水包裹的质感。 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 时安之的对手是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壮a。 壮a浑身都是虬结的肌肉,信息素是狂暴的烈火,一上场就引来了阵阵喝彩。 他显然没把时安之这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残废a放在眼里,铃声一响,马上咆哮着冲上来。 时安之冷静地侧身躲过,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不与对方硬碰硬,利用自己更胜一筹的速度和技巧,不断地游走、闪避,寻找破绽。 拳头带着风声擦过她的脸颊,带起火辣辣的疼痛,她挨了好几下重击,嘴角很快就渗出了血丝,胸口也像是要裂开一样疼。 观众席上爆发出哄笑和嘘声。 好多人喊道:“下去吧!滚下去!” “这是送命吧!” 周围嘈杂,时安之的脑子里却一片清明。 她想起了姩雪,想起了那双依赖地看着她的眼睛……她不能输。 她记得阿山的告诫,努力冷静地躲避,等壮a发泄完力气。 壮a久攻不下,开始变得焦躁。 在一个绝佳的时机,时安之猛地一个矮身,钻入对方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使出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肋下! “咔嚓”一声,发出脆响。 观众席传来惊呼。 壮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的动作出现了凝滞。 时安之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刻展开攻势,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将从阿山那里学来的一切保命格斗技巧毫无保留地用出来。 最终,一记干净利落的锁喉后,裁判试图拉开她们。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时安之松开手,壮a马上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她喘着粗气,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前阵阵发黑。 她赢了。 五万币到手了。 顶层的包厢里,季天衡放下了酒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对身后的助理淡淡地吩咐。 “查一下那个赢的人是干什么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9 时安之已经听不见观众席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了。 裁判举起她手臂的瞬间,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腹部传来剧痛,嘴里满是血腥味,她被工作人员搀扶去了后台,阿山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急救箱。 阿山看着她嘴角的血和一身的狼狈,忍不住低骂了好几句,“我去,我就知道你会搞成这样。” “还好赢了,留了条命。” 他和急救医生一起帮忙给时安之检查了伤势,确认没有太伤到内脏,松了口气。 等医生处理完,阿山塞给时安之一瓶早已准备好的特质药酒,“拿着吧,回去记得每天擦,别和我一样落下病根。” “谢了。”时安之现在的声音沙哑,说话都疼。 阿山摆摆手,“别废话了。” “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吐槽:“藤影不知道拿了多少提成才介绍你干这个。” “对了,我现在送你去藤影那修养几天吧,搞成这样,她也得对你负责。” 时安之微微摇头,“你先送我回家吧。” “回家干嘛?” 阿山问出这话,慢半拍想起时安之家里还有个救回来的o,他懂了什么,忽然对时安之有了丝说不上来的敬意。 没再好意思调侃什么,他看着时安之的伤,沉默地送了时安之一趟,又沉默地离开。 回到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时安之看到家里二楼的窗户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时,心瞬间就被填满了。 好像一座永远为她而亮的灯塔…… 她的嘴角破了,渗着血丝,左边脸颊高高肿起,泛着青紫,被对手狠狠踢中的右腿每走一步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强忍着痛楚,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平稳。 她不想让姩雪担心。 姩雪会被她这个样子吓哭吗,上次她就哭了。 她用钥匙打开门,尽可能地放轻了脚步。一进屋,她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好像已经睡着了,omega怀里还抱着她的枕头。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姩雪很快被屋内的动静弄醒了,她还以为是那个讨厌的o又来了。 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时安之,那一刻,她马上想哭了。 “时安之。” 她猛地扑进时安之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丢下我……” 时安之忍着疼,任由omega抱着,轻抚着她的后背。 姩雪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闻到了时安之身上那股药酒味,她从时安之怀里挣脱出来,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了alpha嘴角的淤青和破损的嘴唇。 看清楚后,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受伤了啊?” 时安之想过撒谎,可对上姩雪那双写满了心疼的眼睛,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瞬间,姩雪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没有再追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她嘴角的伤口。 姩雪哽咽着问:“疼……吗?” “不疼。”时安之抓住了她冰凉的手,“我回来了,你在家有乖吗?” 这句话让姩雪哭得更厉害了。 她扑进时安之的怀里,把脸埋在她的胸口,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说:“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再也不许受伤了!” “好……”时安之应着,心里却在想,在r区这个地方,想不受伤,谈何容易。 但她会努力做到的。 “我再也不会乖乖听你的话待在家里了,我以后要跟你一起去,什么都一起。” 时安之说不清听到这话心里的滋味,有点甜,又有点酸……她眼睛也开始泛酸。 她们静静地感受这一刻的依偎,时安之竟然有想流泪的感觉。 这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时安之难得的养伤期。 她算是有些天赋,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现在伤看着吓人,但多是皮外伤,没有太伤到五脏六腑。 但姩雪却很是看重,紧张得不行,偷偷掉过几次眼泪。 她不许时安之再睡沙发,强硬地把她按在了卧室那张唯一的大床上,自己则睡在旁边,美其名曰为了方便照顾。 她也不许时安之再干任何重活。 现在早上她会第一个起床,学着时安之的样子去厨房做早餐。 姩雪从最简单的煮粥开始,刚开始不是把米煮糊了,就是把水放得太多变成了米汤,但在时安之的提示下,第三天,她已经能熬出一锅像模像样的瘦肉粥了。 水果店也暂时交由她打理。 她把自己当老板娘,坐在收银台,认真地给每一个客人称重、算账。 做了什么事都如实汇报给时安之,等着她的反应,时安之很会夸人,干什么都说干得好。 没有重活的日子,她们过得很是惬意。 最近几天,时安之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要不就坐在楼下的椅子上晒太阳,这种时候,姩雪会像一只黏人的小猫,总会想方设法地待在她身边。 时安之看书,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托着下巴静静地看她。 时安之打盹,她就悄悄地拿条薄毯子给她盖上,然后自己也趴在床边,枕着手臂睡着。 阿山给的特效药酒的很管用,如此过了几天,时安之渐渐地好了起来。 她们之间的感情,在这些点滴的相处中悄无声息地升温。 时安之发现,她好像越来越习惯身边有姩雪的存在,习惯了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习惯了她笨手笨脚的照顾。 这天晚上,时安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想,自己或许应该搬回沙发去睡了。 毕竟……悬在头上发情期还没解决呢,抑制剂也暂时不能用,时安之想起这事就发愁。 可当她提出分开睡的想法时,姩雪的反应却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姩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气鼓鼓道:“我不要。” 她紧紧地抓住时安之的胳膊,“你……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是不是伤好了就不要我了?” “我没有。” 时安之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姩雪都在想些什么,忍着羞耻解释道:“我们毕竟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总睡在一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姩雪反问,语气理直气壮,“我喜欢和你一起睡,挨着你睡我才不会做噩梦。” “你不喜欢我吗,你是有其它的心上人?” 姩雪直勾勾盯着时安之。 时安之想了想,“我没有心上人。” 听了这话,姩雪忽然又生气了,“那你之前说喜欢我是骗我的吗?” 时安之:…… 她红着脸耐心解释:“没有别的心上人。” 姩雪听了露出笑容,然后说:“那你是说我是你的心上人咯,那为什么不和我睡?” 时安之脸更红了,被姩雪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再次投降。 于是,两人这天晚上依旧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但今晚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空气中都仿佛漂浮着暧昧,若有若无的,撩得人心痒。 时安之又闻到了雪梨甜香……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发情期对她来说一直是一个概念上的事情,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omega的发情期。 也不知道别的a是怎么帮助o的,有什么不上/床也能度过的方法吗? ……要释放安抚信息素吗? 时安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在想要不要去搜一下相关信息。 姩雪已经翻来覆去很久了。 她正对着时安之,看着时安之熟睡的脸,时安之最近好像瘦了,她心里微微发疼,怪自己照顾得还不够好。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时安之的嘴唇。 那里的触感比她想象中更柔软,也更温热…… 时安之根本没睡着,感觉到了这轻柔的触碰,微微皱了一下眉。 姩雪看到了,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她想亲亲时安之。 就一下。 时安之一定不会发现的。 时安之脾气那么好,发现了也不会生气吧……? 只是亲一下而已,不算做坏事的。 姩雪脸颊发烫,心跳如鼓,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才鼓起勇气,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能清晰地看到时安之纤长的睫毛。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那片柔软的前一秒,时安之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空气中,只剩下两人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你……”时安之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姩雪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都被撞破的羞耻取代,她闭上眼,心一横,直接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生涩又笨拙的吻。 两片柔软的唇瓣毫无技巧地贴在了一起,却像有烟花在两人心底深处轰地一声炸开。 时安之彻底懵了。 她能感觉到唇上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能闻到她呼吸间那股甜甜的雪梨味的香气。 而姩雪,在亲上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她僵着身体,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完了,时安之会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o。 她想退开,身体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怎么办……还想亲。 想咬时安之的唇…… 这个僵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最终,是时安之先动了。 她没有舍得推开姩雪。 而是伸出手,一只手轻轻地托住姩雪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omega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她闭上眼,生涩地回应了这个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0、10 亲了,然后呢,姩雪觉得还不够。 她被勾得无法控制信息素大量外溢,雪梨的甜香让她感到眩晕,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想感知到时安之的信息素。 什么都没有闻到。 可她明明感受到时安之在动情,她感受得到时安之变得急促的呼吸,能听到时安之的心跳。 也明明感受到她在被什么气息笼罩。 这种气息没有味道,却无处不在,让她感到很安心,又有一种要被危险吞噬的错觉。 好湿润…… 像是掉进了花海里。 没有闻到信息素,她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咬时安之,想惩罚这个alpha,虽然时安之真的很无辜。 她真的这么做了。 “嘶……” 时安之吃痛地吸了口冷气,那双平时总是平静的眼睛里此刻染上了几分情欲,她好脾气地接纳了姩雪这个奇怪的举动。 她抬起胳膊,轻抚omeag的后背任由她发泄。 无端的,姩雪开始联想到别的。 时安之脾气真的好吗……?会和人打架打成那样,该有的攻击性肯定是有的。 只是对她很是纵容罢了。 姩雪心跳越来越快,动作更加失控了,吻开始向下,到了脖子处。 脖子间的痒意弄得时安之浑身发烫,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实在是太高了,她这个残废都能闻到。 痒意更持续往下时,时安之身体僵住了,从令人沉迷的迷雾中找回一丝冷静,以一个抱住的姿势制住姩雪的动作,“可以了……” “嗯?” 姩雪从她颈间抬起头,还没从情动中抽离出来。 时安之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姩雪,今天……就到这里,可以了。” 姩雪眨了眨眼,想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没可以。” 时安之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姩雪想动,但又顾及着时安之的伤势,而且被时安之抱住的感觉也太好了。 这些天来,她们虽然睡在一起,可是动作并没有逾矩,像今天这样疯狂还是第一次。 还想要。可是姩雪不喜欢在这方面主动说要。 她早发现了,时安之是一个有些内敛,看上去情感有些淡漠的alpha,她恍惚想,这样的人如果哪天能为她发狂,那她会兴奋到死吧。 姩雪躺在时安之怀里,还想要,但是得先忍耐一下,她点到为止,对时安之说:“想要晚安吻。” “以前都没有。”她抱怨。 时安之发现和姩雪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会发现姩雪的性格好可爱,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忍不住想对姩雪好。 想看看到底能有多可爱。 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姩雪的侧脸。 姩雪笑了,这个alpha,刚才嘴对嘴亲了那么久,结果晚安吻还是亲脸。 她用力亲了亲时安之的嘴唇,示范给时安之看,“给你的哦。” 时安之呼吸加快了瞬,又被这个动作可爱到了,她佯装无事,“好啦,睡吧。” 姩雪乖乖埋在时安之怀里,无法控制思绪到处跑,最近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明,知道自己缺少了记忆,意外流落此地,也意识到即将到不定时的发情期,omega发情期极度脆弱,有被alpha终身标记的危险。 这里又是r区贫民窟,如果遇到对她意图不轨的a后半生就完蛋了。 可是姩雪居然从没有因此担心过。 她在时安之怀里静静呼吸,怎么还有点期待呢…… 当天晚上,姩雪做了个梦。 梦境的开始是一场极其盛大的宴会。 她穿着繁重的白色礼服,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压得她要喘不过气,裙摆拖在地上,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 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让她睁不开眼,空气里漂浮着各种a浓烈地信息素味道,这些a都在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大,她有些反胃。 有人正挽着她的手臂,将她介绍给一个什么大人物的儿子,介绍时语气骄傲,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件完美的商品。 挽她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西装革履……梦里,姩雪隐隐约约知道这大概是她的家人。 她朝父亲介绍的alpha微笑,笑容得体,像被抽空的灵魂的木偶。 宴会结束,她被引力车送回到一座白色的宫殿。 她自己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可远远地,有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裙中年的女人朝她走过来。 侍女叫她“芬太太”,她是母亲专门为她请来的omega教习太太,曾在帝国总督府任职,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上流社会的规矩。 “小姐,您回来了。” 芬太太面色严肃,看她的表情没什么情绪,“夫人在等您,请跟我来。” 哪怕是在梦里,姩雪也因为接下来的处境而感到紧张。 她被芬太太带进了一间被称为“教学室”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书本或是没有乐器,只有一张铺着天鹅绒的软床,还有各种各样让她呼吸急促的道具。 她的母亲,一个穿着华贵睡袍,眼神锐利如鹰的女人,正端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她。 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汀雪,今天的宴会你表现得还不错,总督对你很满意,他儿子也挺喜欢你的。” 她口中的总督儿子,指的是她未来的联姻对象,据说是个纨绔alpha,她刚刚在晚宴上见过。 梦里的姩雪没有说话。 母亲话锋一转,“光有外表和家世是不够的,作为一个omega,你最重要的价值就是取悦你的alpha,让他为你痴迷,这样才能为我们的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 母亲吩咐道:“芬太太,开始吧,让她先复习一下上周的课程。” 姩雪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片迷雾中,梦境戛然而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时安之接吻后产生的强烈生理刺激,梦境忽然转场,梦里的她竟然正在被人教导如何和人接吻。 真是诡异的场景。 一段让人害臊的影像播放完后,芬太太面无表情朝她走过来,忽然开始解她身上那件华丽礼服的扣子,一边解,一边用慢慢在她耳边讲解着: “omega的身体天生就会让alpha痴狂,你的皮肤,你的嘴唇,你的腰肢,还有你最私密的部位……” 姩雪彻底反应过来了,巨大的羞耻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想醒过来。 “你要学会利用你的眼泪,你的呻吟,你要让alpha觉得在征服占有,alpha这种生物,骨子里都充满了这种低级的欲望。” 姩雪再也受不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冷汗。 窗外依旧是r区熟悉的夜色,身边,是时安之平稳而温热的呼吸声。 她松了口气。 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她还在时安之旁边睡着,在她们的水果店,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那个梦却真实得可怕。那些羞耻的画面依旧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响。 她讨厌那个梦里的自己,像工具一样被教导的“沈汀雪”,厌恶那种为了取悦a而存在的命运。 姩雪想起芬太太说的那些对于alpha的评价,她看着身边熟睡的时安之,在心里默默反驳道:不是的去,起码时安之和芬太太说的那些a不一样。 时安之会说“可以了”。 姩雪默默看了时安之很久,回味了下睡前接吻的感觉,忽然,一个念头从她心底悄悄地探出了头。 她看着alpha清秀的侧脸,如果把梦里学到的那些无比羞耻的技巧,用在这个人身上,去抚摸她,引诱她……这个温柔到甚至有些笨拙的alpha会怎么样? 时安之会不会也像梦里描述的那样,变得疯狂,为她失控? 会不会对她充满了占有欲? 这个念头一出,姩雪的脸颊轰地一下烧起来,她觉得羞耻,自己简直坏透了。 可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期待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看着时安之,悄悄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睡梦中的时安之似乎感觉到了痒,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简单的动作让姩雪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心脏狂跳不止。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回了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完了。 她好像真的有点想看看时安之会不会为她失控,能到什么程度…… 可现在最失控地好像是她自己,接吻之后,她体内积攒许久的情愫和发情期前的躁动似乎一并引爆了。 得不到最彻底的安抚,嗅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她觉得她要疯了。 时安之居然还睡得着! 姩雪静静注视时安之了会,心里很空,这个alpha比她坦荡多了。 思绪飘飞,姩雪忽然也决定“坦荡”一次,直白展露欲望和取悦自己也是一种坦荡不是吗? 她闭上眼,任由欲望牵引,手伸进被子里,假装是时安之在抚慰自己…… 好罪恶,但也好爽。 极致地那一刻,姩雪猛地睁开眼,在一种难以形容的自厌情绪里获得了快感。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1、11 次日,清晨。 时安之先于姩雪醒来了,她侧躺着,发现姩雪的手臂正紧紧环着她的腰,毛茸茸的脑袋贴在在她胸口,呼吸均匀。 心变得好软,时安之不好有太大的动作,怕吵醒了姩雪。 没多久,姩雪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 从睡梦中清醒的那秒,姩雪看到时安之的脸,想起昨晚的梦境,想起她后来都做了什么,羞涩的烫意很快由脖颈蔓延到了耳根。 时安之当然不知道姩雪在想什么,昨晚接吻了,她现在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想转移视线。 “早……” “时安之……”姩雪咬着下唇,喃喃出alpha的名字。 “怎么了?” 姩雪没说出什么。 见状,时安之伸出手,揉了揉姩雪的头。 “早上想吃点什么,酸奶要吃吗?”她把话题往日常方向转,试图驱散空气里那黏黏糊糊的氛围。 “昨天小瞿给了几根法棍,单吃太硬,配酸奶吃应该刚刚好,还有些冻蓝莓干可以打碎……” 酸奶和冻蓝莓干都是最近买的,时安之觉得那场黑拳打得很值,大大改善了她们的生活。 姩雪盯着时安之一张一合的唇看,有些走神。 时安之的唇形非常好看,唇珠饱满,是标准的美人才会有的唇。 这样的唇,长在一个看上去冷冷淡淡的alpha身上,简直性张力拉满 她都已经趁时安之闭眼时偷偷摸过几次了时安之的嘴唇了,像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一样……这会,听时安之说话时,她忽然伸出手碰了碰时安之的下唇。 时安之停住话语,“怎么了?” 姩雪摇摇头,有些害羞。 “没事……” 就是想在时安之醒的时候摸摸嘛,想知道时安之面对她的触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时安之的抿了抿嘴,努力压下被触碰后的痒意。 两个在床上说着一会的安排,忽然楼下传来狗叫,紧接着是狗爪子拍门声。 ——波波小狗回来了。 时安之听着楼下的动静,无奈笑笑,“这家伙终于舍得回了。” 姩雪也笑,“肯定是在外面饿着了吧。” 要说波波这只狗,气质和时安之还有点点相似,不爱黏人,大部分时候喜欢出去逛逛找吃的,总是神出鬼没的。 有时回来也会带伤,这点和时安之尤为相似! 时安之掀起被子下楼,姩雪跟在她身后。 开门,喂粮,波波果然饿坏了,像一阵黄色旋风一样冲了进来,进门都顾不上往时安之怀里亲昵凑凑,马上对着饭碗开吃,吃得喷香。 吃饱喝足后,它才摇着尾巴,绕着时安之和姩雪打转。 先是嗅了嗅姩雪身上的味道,又嗅了嗅时安之身上的,狗脸上似乎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姩雪被它这样嗅着,想起了昨晚火热的吻,脸颊不由自主地又红了。 波波嗅完,像是确认了什么,舔了舔姩雪的小腿。 姩雪揉揉波波的头。 吃过早饭,时安之想趁今天天气好把屋顶給修缮了,不然酸雨来袭时总是不好的。 之前去拿药,她顺势买了质量上乘的防水复合板,还有几罐高强度的密封胶,现在修补材料都齐全了。 时安之从地下仓库搬出梯子,梯子有些年头了,关节处锈迹斑斑,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抗议声。 她带上厚厚的劳工手套,将梯子稳稳地撑在屋檐旁,试了试稳定性。 姩雪一直是反对时安之刚恢复好点就干这些重活的,此刻紧张地扶着梯子。 时安之说:“你站远一些,上面可能会掉东西下来。” “我怕掉下来砸到你。” 姩雪摇摇头,“不要,我帮你扶着。” 时安之:“我一个人可以的。” “万一呢?” 姩雪有自己的固执,“你不能再受伤了。” 时安之看着omega认真的小脸,最终无奈地笑了,没再劝阻。 “那你看着点上面,注意避让。” “我会的。” 时安之身手矫健地爬上梯子,轻松地翻身上了屋檐,r区这些破旧的建筑她从小爬到大,闭着眼睛都不会摔下来。 上去后,她朝姩雪挥了挥手,“不用扶了,我安全了。” “嗯,我就知道你厉害。” 姩雪大声地回答,但抱着梯子的手却忘记松了。她认真盯着时安之,思索时安之要是不慎掉下来了她能不能接住。 印象里,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o,可缺失的记忆让她总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梦境里的那样吗? 被家人要求联姻,外表光鲜但内里腐烂的生活,姩雪感到茫然。 一上午,阳光正好,时而有微风袭来。 时安之在屋顶上忙碌着,敲敲打打,涂抹着密封胶,姩雪就站在下面仰着头,看着她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姩雪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非常不错,有时安之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梦里的宫殿虽然华丽,却让她窒息,相比之下,这个破旧的小屋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水果店陆陆续续来了些买水果的人,姩雪不得不抽出空去结账,心里总是记挂着时安之。 等彻底修缮玩屋顶,已经是下午四点,时安之从椅子上下来,活动了下筋骨。 林温水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那会姩雪自告奋勇去做饭了,时安之在一楼看店,当做休息。 林温水是来买橙子的……更想来看看时安之怎么样了,上次离开时家说的话有些冲动,她也不知道那个漂亮o有没有将她的话告状。 她想时安之了,以前有很多理由可以来水果店的,都怪时安之带回来个碍事o。 害她现在不好来了。 她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打扮。 穿着一件紧身的短上衣,配着一条低腰裤,露出一截紧致的腰线,带有几分性感的意味。 “安之学姐~” 林温水提着一个空篮子笑着走了进来,“我来买几个橙子,听说你这里进了一些血橙。” 时安之看到林温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嗯,在那边,你自己挑吧。” 她的态度很疏离,但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温水拿不准时安之究竟知不知情,有些忐忑地她走到水果架前,开始挑选。 她选了一个圆滚滚的橙子,走到柜台,假装自然地问道:“学姐,你帮我看看这个甜不甜?” 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往时安之的身边靠,靠得很近。 近到她的胸口微微擦到时安之的手臂。 时安之正在低头擦拭一个沾了泥的果子,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只是随口应了一句:“都差不多,刚进的,都甜。” 林温水看时安之没抗拒,稍稍放下心来。 她剥开一个橙子,掰下一瓣递到时安之的嘴边,语气亲昵,“是嘛,那学姐你帮我尝尝嘛,要是甜我再多买点。” 时安之愣了一下,不习惯这样的亲近,躲开了点。 姩雪就是这个时候下楼的。 她在上面隐隐约约听到了林温水的声音,下来看看情况,真看到林温水的那刻,她很快厌恶地皱眉。 在看清林温水的动作后更是瞬间炸毛。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林温水。 林温水不是上次还来说些乱七八糟的吗,一副看不起时安之的样子,这会怎么又和时安之这么亲密。 林温水听到了楼梯的动静,她转过头,冲姩雪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紧接着,一股幽幽的白兰味信息素,毫无预兆地在空气中蔓延。 时安之拉开了和林温水之间的距离,“我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她转而看向姩雪,笑了笑,“怎么了,又不记得盐放哪啦?” 时安之根本不知道林温水在释放信息素。 姩雪和时安之对视,心情有些复杂,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林温水的意图。 这就是一种挑衅。 这个o,仗着时安之对别人的信息素不敏感,就明目张胆地用自己的信息素勾引时安之。 更何况,作为高阶o,她能感知到林温水的信息素带着情欲,估计也要到发情期了。 临近发情期的omega比平时敏感十倍,一点点的身体触碰,甚至只是闻到心仪alpha的气息,都可能获得愉悦。 换言之,这个o居然在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在做和她昨晚相似的事情。 姩雪反应过来后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看向毫不知情地时安之,意有所指道:“不小心把菜烧糊了,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有股味道呀?” “好难闻的。”她故意皱眉。 “有吗?”时安之吸了吸鼻子,她没闻到什么糊味,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果香。 林温水听得懂姩雪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 两个人不动声色地较劲着。 时安之感觉到不对劲,忽然,一阵糊味真的传来了。 姩雪闻到了,反应过来,惊呼道:“我真的忘关火了,我今天做的牛肉。” “你啊……”时安之失笑,快步上楼处理残局。 楼下一时只剩下姩雪和林温水两个人。 时安之不在,姩雪不再顾及什么,鄙夷道:“你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事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温水也没什么好脸色。 姩雪冷笑一声,“听不懂?” “不是说安之是残废吗,那你释放信息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她向前逼近一步,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林温水被姩雪不加掩饰的攻击性唬住了,在姩雪的眼中,她恍惚看到了一种她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不是一个普通贫民窟omega会有的眼神,那是一种真正高高在上的、视她如蝼蚁般的蔑视。 林温水冷哼一声,守住脸面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转身离开,篮子都差点忘了拿,像是落荒而逃。 赶走了入侵者,姩雪大口呼吸,平复这自己的情绪。 稍稍冷静后,她上了楼。 时安之已经处理好了烧焦的肉,正在重新炒菜。姩雪闻着挥之不去的糊味,忽然觉得有点愧疚。 她从背后抱住时安之,“对不起,我下楼时忘记关火了。” “没事啊。” 时安之翻炒着菜,抽空抚了下腰上的手,“我以前也经常这样。” 姩雪沉默了一会。 她不想告诉时安之那些别人口中伤人的话,在她心里,时安之从不是残废。 “你以后少跟林温水接触,不准让她靠近你。”她憋着气说。 时安之怔了怔,她也不问为什么,就答应了,说“好”。 姩雪看时安之这么宠自己,骤然心疼这个alpha。 时安之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林温水一边嫌弃她,又一边暗自骚扰她,姩雪不知道这种事情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 她以后会保护时安之的,像时安之保护她一样。 “因为我会吃醋的。”她顿了顿,向时安之解释道。 时安之听后眨了眨眼睛,把菜盛好,她转过身来,认真对姩雪说: “不用吃醋呀。” “我只和你睡在一起过。” “也只跟你亲过……” 姩雪本来还有些伤感,被时安之的话弄得又有些害羞了。 她小声回应,“我也是……” 当天深夜,酝酿已久的发情期到底还是来了。 真正来时,姩雪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她没印象过往的发情期都是怎么度过的。 她的意志力渐渐消散,处在一种无知无觉被本能驱动的状态。 时安之比姩雪更快察觉出来不对劲,她是感受到身边异常的热意醒来的。 omega的身体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睡裙,灼人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几乎要将时安之的理智一并点燃。 空气中原本清甜的雪梨味信息素此刻已经彻底变了调。 它变得黏稠,毫不掩饰的邀请,味道像某种催情的花蜜,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无孔不入地往时安之的感官里钻。 时安之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是个腺体受损的alpha,从未有过易感期,也从未对任何omega的信息素产生过如此剧烈的反应。 但现在,她沉寂了二十多年的alpha本能,快要被这场信息素风暴唤醒了。 她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叫嚣,后颈的腺体传来一阵阵陌生的灼痛感,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勒得粉碎。 “阿雪?” 她忍住情绪,拍拍姩雪的肩膀,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怀里的omega眼神迷蒙,只是发出一声难耐的的呜咽。 姩雪的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微微张着,无意识地喘息着,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随着她呼吸而颤抖。 姩雪看向眼前的alpha,本能地寻求着一丝凉意,她下意识地朝时安之的身体贴近。 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在时安之耳畔蛊惑道:“想要你……不只是亲亲。” “我对你有生理性的喜欢,你呢?”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2、12 那双柔软的手臂牢牢箍住她时,时安之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姩雪真的发情了。 她必须冷静下来。 时安之咬紧牙关,试图将自己从姩雪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发情期的omega在求欢上拥有着惊人的力量,姩雪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口中发出的呜咽声也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时安之现在的离开,对她而言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时安之,别放开我……” 她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声音又软又媚,每一个音节都在考验着时安之濒临失控的判断力,“我热,好难受。” 时安之的心脏被这声呢喃狠狠地扯了一下。 她放弃了挣扎,转而试图安抚姩雪。 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姩雪的后背,像哄一个生病的宝宝。 “没事的,阿雪,没事的……”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干涩。 这种安抚对于一个陷入发情热的omega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时安之的存在,她的气息,她的体温,每一次触碰都在刺激着姩雪的身体。 姩雪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她开始无意识地用自己滚烫的脸颊,去蹭时安之的脖颈和下巴,像寻求爱抚的猫。 她的嘴唇贴着时安之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灼热的气流。 “时安之,摸我……”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乞求什么。 时安之的身体麻住了。 她想起抑制剂,又想起藤影之前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大概知道安抚信息素可以让o短暂得到抚慰,可她是个残疾,那点安抚信息素能有用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尝试释放一点安抚信息素,观察姩雪的反应。 姩雪蹙眉,身体忽然剧烈发抖,把时安之给吓住了,这是怎么了? 她近乎无措,立刻放弃了继续释放安抚信息素的笨办法,不能再慢吞吞了,发情期的omega如果没有得到缓解,是会有生命威胁的。 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时安之的脸颊也开始烧得通红。她闭上眼,她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因为常年辛苦,并不细腻,指腹上带着薄茧,此刻,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触碰到柔软潮热的地方时,姩雪的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声音。 那声音击中了时安之的神经。 她不知道姩雪是不是疼了,几乎想立刻收回手。 但姩雪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她停住了动作。 痛苦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姩雪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也放松了些许。 她更加主动地迎合着时安之,口中发出的声音也从痛苦的呜咽,变成了满足的,像小猫般的咕噜声。 “安之,喜欢你。” 时安之听着这声呓语,心里越来越乱。 她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她的信息素实在太淡,连她自己都闻不到什么,所以也不知道浓度合不合适。 只能从omega的神情来判断。 看姩雪神情欢愉,她稍稍放心下来。 她的动作生涩……只想让阿雪舒服一点,不要那么难受。 卧室里里全是omega压抑的喘息。 浓郁的雪梨味信息素像是已经液化,将两人紧紧地包裹在一起。 时安之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股味道溺毙了。 不知过了多久,姩雪她弓起身子,颤抖后皱着眉头,然后瘫软在了时安之的怀里。 那股焚身的潮热,暂时褪去了一些。 姩雪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似乎是累极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时安之努力平缓呼吸,静了下神后,去洗手间洗个个手。 这只是暂时的缓解,发情期通常会持续好几天,而下一次热潮,只会来得更猛烈。 趁姩雪睡着,时安之拨通了藤影的电话。 她懒得拐弯抹角,直白问道:“抑制剂真的不能用吗,我现在需要速运过来,多少钱都可以。” 藤影上次喊时安之去打黑拳,听闻时安之伤得厉害,心里有过悔意,好一阵子没好意思联系时安之。 她们就是这样的关系,没事不联系,偶尔彼此间互相关照一下,也从不对对方说抱歉。 眼下,她听到时安之这话,很快明白是捡来的那个omega发情了。 看时安之语气这么急,她也不废话, “最好别用。” 藤影还是之前那句话,“抑制剂我这里有,是军用的,效果很好。我可以速运过去,但是我说了她身体有毒素,有什么后果你别找我。” 时安之沉默了下。 “这个情况,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终于是艰涩问出口。 藤影无声笑笑,调侃老熟人,“发情而已,最安全的办法当然是做,陪她一起度过整个发情期。” 她这个性子,刻薄又直白,“时安之,用你的信息素,彻底浸润她就行了。” “你要是愿意标记她,她以后发情期都有着落了,命都在你手里了。” 时安之的脑子嗡地一声,绕是她这样性子冷淡的人,也被藤影的话激得微微羞臊。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个事实。只是不论是释放信息素,还是标记一个omega,这对她而言并不是随便的事,总想寻求个确认。 确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这样确认,她怕自己后悔,也怕姩雪后悔。 不用抑制剂,意味着她必须直面姩雪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发情热潮。 而她唯一可以帮姩雪的,就是献上她自己那不值钱,但很干净的信息素。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3、13 第二次热潮,比时安之想象中来得更快。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空气中有尘埃在飞舞。 这会时r区最安静的时段,这里的人们上午都会劳作,习惯在这个时候午睡一会。 此时,一声呻吟骤然响起。 时安之昨晚一夜不睡,眼下才浅眠没一会,几乎是立刻惊醒。 她一低头,对上了姩雪水汽氤氲的茶色眼睛。姩雪醒了,但神志依旧不清,完全被发情的热浪所吞噬。 “时安之。” 她看着她,眼神迷离,充满了生理性的渴求,“还是好难受啊,帮帮我。” “你是不是根本不心疼我。”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每一个字都勾着时安之的神经。 时安之自己的情况也不太好。 她后颈的腺体像被烙铁烫着一样,一阵阵地抽痛,信息素正被姩雪的信息素强行激发出来。 理智在一点点被侵蚀,alpha的本能正在慢慢占据上风。 “姩雪,看着我。” 时安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捧着姩雪滚烫的脸。 “听我说,抑制剂不能用,对你的身体有害。” “但我会陪着你,相信我好吗?” 姩雪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主动地将自己的嘴唇凑了上来,贴在了时安之的唇上。 柔软湿热的触感。 时安之微微推开姩雪,制住她,盯着姩雪的脸,她想了很多东西。 剖白感情对她来说实在困难,她想了又想,认真地凝视姩雪。 “你应该有所感觉吧,我的信息素很弱,医生说这是天生腺体受损,治不好的。” “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姩雪眼睫一颤一颤的,看时安之嘴唇张合,她听不清时安之在说什么。 以为时安之在像她表白。 不要再说喜欢我了,我都知道的,不喜欢我你对我那么好干嘛…… 姩雪模模糊糊地想着,点点头,她拉着时安之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嗯嗯,我也喜欢你。” “摸我好不好。” 时安之抿唇,僵着手,不确定姩雪听懂了没有,决定说得更直接一点。 “我是个残废,姩雪,你听到了吗?” “还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时安之叹了口气,住了这么久,其实她的情况姩雪多多少少都知道,只是她还是想再说一遍。 她怕姩雪会后悔。 姩雪开始带动时安之的手,她凑近时安之的耳畔,说我听到了。 “我都知道你的。” “标记我好不好?”她咬了口时安之的耳垂。 所有的克制化为了泡影。 她们接吻。时安之不再被动承受,剖析完自己后,她的吻带着啃咬,占有欲十足。 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她的不安。 “唔……” 姩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身体的本能更加兴奋。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时安之的脖子,努力地回应着。 两个人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彻底交缠 一个浓烈如潮,一个清淡如雾。 当唇瓣分开时,姩雪大口地喘息着,更深层次的渴望却被彻底勾了出来。 “安之,这样是不够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仰着头,露出了自己白皙的后颈,腺体是omega最致命的部位。 时安之看着姩雪的样子,看她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只知道索欢,心里好疼。 一旦咬下去,哪怕只是一个临时标记,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还在犹豫。 姩雪却等不及了。 她挪动身体,口中发出的乞求声。 “求求你,时安之。” “我想要你标记我。” “你说了喜欢我的……” “你说过的。” 时安之凝视着姩雪的眼睛。 “你知道标记意味着什么吗?” 姩雪的意识已经模糊,她顺从地低下头,再次邀请,以身体的臣服表示恳求。 时安之深吸一口气,她轻轻咬住姩雪的后颈,她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了姩雪的身体。 “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时安之这样承诺道,她会用一切努力兑现自己的承诺。 那是一个临时标记。 清凉湿润的气息从后颈的标记处涌遍了姩雪全身,抚平了她体内那团肆虐的火焰。 姩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稳。 信息素注入的瞬间,无数掉帧的画面同时涌入了时安之的脑海。 她看到了一座奢华得如同宫殿的白色庄园。 有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一群穿着制服、还有神情漠然的佣人。 画面转场,宴会上,一个穿着军装男alpha正将一枚戒指戴在穿着白色礼服的omega手上。 那个omega,赫然就是姩雪。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但记忆主人的情绪,那股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厌恶感,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时安之猛地松开了口。 她看着姩雪后颈上那个渗着血珠的牙印,又看了看姩雪那张恬静睡颜的脸,心里一片混乱。 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是姩雪失去的记忆吗? 那场订婚宴,那个男alpha…… 姩雪的身份,可能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时安之骤然失神。 与此同时,姩雪舒服得几乎要哭出来, 在极致的满足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临时标记对于omega来说是强效镇定剂,时安之第一次照顾发情期的o,几乎是寸步不离。 姩雪想要,她得给。 姩雪身体大量缺水渴了,她要喂水 姩雪睡着时,她就帮她擦汗。 标记带来的生理联系是omega无法抗拒的,只要一醒来看不到时安之,姩雪会立刻变得焦躁不安。 她无时无刻不想和时安之贴在一起, 四天后,这场磨人的发情期终于结束了。 当姩雪清醒时,窗外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橙红色,一片瑰丽。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时安之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会发出的细微声响。 姩雪动了动身体,感觉身体舒畅,后颈处隐隐传来一阵阵酥麻。 被标记后,她能清晰地闻到时安之的存在,不是嗅觉,是一种更加灵魂层面的感知。 走下床,过度纵欲后双腿发软,精神却异常的好。 她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正在为她忙碌的背影。 时安之正在专注地切着菜。 姩雪的心变得好慢,她软软地叫了一声,“时安之。” 时安之回过头,瞧着姩雪脸上已经恢复了清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醒了?饿不饿?” 姩雪没有回答,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贪婪地呼吸着那股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有点饿。” “但我更想抱抱你。” 时安之无声笑笑,放下手中的菜刀,转过身,将omega拥入怀中。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什么呀?”姩雪懒洋洋地应道。 时安之没说话,也不想提示。想不起来就算了,她想,临时标记洗掉也很容易。 姩雪看时安之沉默地样子,收起逗弄的心不在焉,“我记得。” 她摇了摇时安之的身体,“我都记得的,我不觉得你是个残废。” “残废怎么标记得了我?” “我能感受到你的信息素,真的。”姩雪吸了一口气,“别人感觉不到才好呢,只有我能感觉得到。” 时安之被这话逗笑了,也有点臊意,看姩雪想得起来那些承诺,她心口轻松不少。 姩雪的发情期持续了四天。 整整四天,水果店都没有营业,姩雪的信息素外溢,小巷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私底下心疼过这个o,被一个残废a捡回去,还不晓得该怎么度过发情期。 以至于,当水果店再度开门,有客人看到姩雪完好无恙,脖子上还有着淡淡红痕时,不免惊讶。 时安之性子冷,不喜欢和邻居闲扯,因此许多人虽然心里有想法,但也不会在面上调侃些什么。 只在心里想:我去,时安之这个残废怎么做到的。 发情期过后,姩雪变得更黏人了,去哪都要跟着时安之。 以前时安之不让姩雪跟着一起去危险的地方,现在两人发展到这种关系,更有一种同命运的感觉,于是去黑市、去处理废料、去进货都跟着一起了。 时安之又开始赚些有风险的钱。 她还是想买卡车,还想买一张更好的床,现在的床两个人做这些事太不方便了…… 手头上有些余钱,时安之会带姩雪一起去外面吃饭。 去r区最好的旋转餐厅吃。 这里有着新鲜的肉类和优质碳水,装修精致,四周都有鲜花,非常适合约会。 甚至,这里还有电视,电视在是r区的高档货,全区拥有电视机的人总数不超过50人。 姩雪第一次和时安之出来约会,心情好得很。 晚上七点半,电视由影片忽然跳转到了晚间新闻,这是一条插播信息。 “据悉,特区沈氏集团独女沈汀雪小姐失踪月余,沈家已发布天价悬赏,寻求任何有关其下落的线索,目前,特区治安署已将此案列为最高优先级的失踪案件进行调查……” 新闻画面里,没有出现任何清晰的人脸照片,只有几张远距离拍摄的豪宅外景,和一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跑车残骸。 那辆白色悬浮跑车侧翻在河边,已经不成样子。 两人谁都没有在意,时安之不会切牛排,姩雪倒是很擅长,在兴致勃勃帮时安之处理肉类。 插播新闻来回播放,以扩大传播效果,餐厅里有人抱怨,“这些特区人,还让不让看电影了!” “有病啊,找人还不放张照片,谁知道那女的长什么样。” “估计早死了吧,又是个o。”抱怨地人不怀好意地嘲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4、14 a区,天衡工业总部大厦,顶层办公室。 除了总督府,这里是帝国最让人敬畏的地方。 巨大的单向落地窗外是整座悬浮城市的璀璨夜景,那些在r区看来如同星辰的引力车航道,在这里不过再寻常的景色。 整个办公室的色调是黑灰,装修风格极简到近乎禁欲,墙上有副巨大的全息星图,上面标注着公司军火贸易所覆盖的航线和殖民星球。 季天衡就坐在这片星图之下,有些不耐地看着对面沙发上那个坐立不安的男人。 男人有些年龄了,但保养得宜,相貌英俊,身上那套高定西装价值足以买下r区的半条街。 他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鸿。 这还是三十年来,沈鸿第一次踏入季天衡的办公室。 “季总。” 沈鸿的姿态比平时在新闻发布会上听到的要卑微得多,“百忙之中打扰,实在抱歉。” 季天衡没有说话,她嗜酒,此刻晃了晃手中那杯琥珀色的威士忌,享受着眼前的这份沉默。 讨厌的对手向她低头求和,真是解气。 办公室里的空气,因为她的沉默而有些不安。 良久,她开口,“又为了你那个失踪的女儿吧。” 沈鸿苦笑了一下:“实在是叨扰季总。” 他直接切入了正题:“小女汀雪已经失踪了快两个月了,我动用了我能动用的所有力量,官方的,私人的,全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知道季天衡在帝国的阴暗面有多大的势力。 d区、r区,甚至边境星球的黑市和情报网络都在季天衡的掌控之下。 如果连她都找不到,那沈汀雪就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季天衡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盯着沈鸿,“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你应该很清楚,我只做暴利的生意。” “更何况你我交恶多年,上次谈的条件,我根本看不上。” “如果这次依旧是一些废话,那不必谈了。” “我明白的。” 说着,沈鸿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数据芯片。 他把芯片推到了桌子对面,“之前说好的,我会给季总下一季度城际轨道交通项目的联合开发权,现在,我再加上沈氏生物制药百分之三的股份。” 百分之三的股份,是足以让帝国任何一个家族都为之疯狂的价码。 季天衡却连看都没看那张芯片一眼。 她只是看着沈鸿,缓缓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厌恶你们沈家吧?” 沈鸿的脸色微微难看。 有求于季天衡,不被扒下一层皮来,这个女人是绝对帮不了忙的。 季天衡从不吃亏,甚至乐于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二十多年前,季天衡的妻子在帝国的政治动乱中失踪,自此她就变得更加不近人情。 苏怜是帝国最出色的药剂师,也是个坚定的omega权益保护者。 动乱时,苏怜为了保护一批重要的omega平权资料和大部队失联,自此再无踪迹,尸体都没有找到。 季天衡作为季家唯一的继承人,婚前很爱玩,游走于花丛,可婚后却为了这个o收了心。 苏怜死后,外界都以为季天衡很快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毕竟两人连孩子都没有,结婚时间也不长。 可季天衡却没有再娶。 从那天起,季天衡用疯狂的工作和扩张来麻痹自己,将天衡工业打造成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军火帝国。 如果再来一次动乱,她再也不会和所爱之人失散。 她憎恨沈家。 当年那场动乱中,沈家在苏怜失踪后迅速地吞并了她还在研究的制药专利,沈鸿更是为了暴利窃取了苏怜的研究成果。 “往事何必再提……”沈鸿的声音不太自然。 “是啊,往事何必再提。” 季天衡好笑道:“沈总,你觉得你给出的这点条件,足够让我忘记往事吗?” “汀雪她……” 沈鸿犹豫再三,最终说出了那个秘密,“她和总督的儿子有婚约。” “哦?” 季天衡挑了挑眉,故作惊讶,“你们沈家什么时候和总督府走得这么近了?” “婚约是秘密进行的。” 沈鸿带着丝窘迫,“总督那边催得很紧,婚期就在下个月。如果到时候汀雪还……”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后果不言而喻。 失去了总督府的助力,沈家的商业计划一定会有风险,甚至可能得罪总督。 “原来如此。” 季天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然的笑容。 她嘲讽道:“所以,你不是在找女儿,你是在找一个能保住你沈家富贵的工具。” “不必跟我遮遮掩掩的,是为了超级alpha计划吧?” 总督大人想要沈家在生物制药领域的支持,为他那个超级alpha计划铺路,而沈鸿,则想要总督府这座靠山让他的商业帝国更加稳固。 完美的政治交易。 季天衡的情报网络早有耳闻,她不屑一顾,总督府又如何,依旧得仰仗于她的军火。 沈鸿的脸色一紧。 他说出这桩婚事,本意是想拿总督府压季天衡,谁知季天衡根本不放在眼里 沈鸿做最后的争取,“季总到底想要什么?” “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都尽力去办。” 季天衡拿起那张数据芯片,在指间把玩着。 “说起来,倒也简单。” “项目和股份,我都要。另外,我还要你亲自出面,成立一个以苏怜为名义的基金会,捐出沈氏生物制药未来五年百分之五的利润。” “我要你用这个基金会专项用于救助受害的omega。” 听后,沈鸿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知道季天衡的胃口大,可眼下还是超出了预期,季天衡本人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居然要谈什么救助omega,简直伪善。 “季总,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季天衡冷笑一声,强大的alpha信息素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需要帮忙的人是你,不是我。”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拿着你的芯片从这里出去,不必再找来。” “要么,答应我的条件。我帮你找人,但是,我只保证找到,至于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就要看你女儿的运气了。” 话已至此,沈鸿收起情绪,脑海中飞速地权衡着利弊。 他不知道季天衡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对alpha计划了解多少。 目前边境局势日益紧张,所谓“超级alpha计划”,是通过沈家最新研制的医药技术为帝国培养更强大的alpha战士。这些alpha将被植入义体以及蜂眼,失去自我意识,完全效力于军队。 为了表示与沈家合作的诚意,总督决意与沈家联姻,同时委托顶级工匠打造了一条项链,作为订婚项链。 总督将计划的一部分技术密钥植入到了项链的主材料之中,那是无法被暴力破解的生物基因编码。 沈鸿很清楚,“超级alpha计划”只是冰山一角,总督真正的野心,是借此达成创世计划。 创世计划则是批量生产人造人。 用沈家的尖端技术,结合总督府提供的基因密钥,他们将有能力批量制造出绝对服从beta士兵,未来甚至可能制造出人造alpha。 这会是一支完全听命于沈家和总督的军队,足以颠覆整个帝国权力结构。 一旦计划成功,他们沈家将不再仅仅是手无寸铁的富豪,而是能与军火寡头季家分庭抗礼的存在。 相较之下,给季天衡那点利润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拿回项链,保住和总督的联姻,未来整个帝国都是沈家的囊中之物。 可眼下,沈汀雪和钥匙一起失踪了,一切将成为泡影。 许久,沈鸿咬牙切齿道:“好……我可以答应这个条件。” “但是,如果有不幸,你务必帮我找到汀雪的全尸。”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5、15 眼下的生活很好,时安之感受到幸福。 这就是幸福吗?真是奢侈的感受…… 她希望这种感受可以再多延续一会,总觉得不真实似的,为了这种感觉能延续,她什么都愿意做。 上午,时安之和姩雪一起把家里全部打扫了遍,打算中午去馆子里吃,吃完去买一些新家具。 姩雪装扮得慢,时安之先下去喂波波了。 快出门时,有人敲门,是附近修车铺老板的女儿,小瞿。 小瞿是个beta,刚满16,留着短发,穿着一身破洞的牛仔服,她在修车方面算是有天赋,时安之那辆破卡车能开到现在,全靠她时不时帮忙。 “安之姐,路过你家,刚好有好东西给你。” 小瞿一进门就从怀里掏出两瓶辣椒酱,献宝似的递过来,“我妈做的,香着呢!” “你专程来送的?” 时安之接过来辣椒酱,放在一旁的柜台,“替我谢谢阿姨了。” “这有什么,平时没少白吃你水果。” “我主要来看看你死没死啊。” 小瞿偷瞄了下楼上,话里有话,“前几天你店关着门,我还以为你又被人打了。” 时安之闭店几天,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是她捡来的o发情了,传得连隔了条街的小瞿都知道了,她和时安之还算是亲近,也见过姩雪。 “别看了。”小瞿年纪不大,时安之知道她没有恶意,“你这是想看谁呢?” “哎呀……” 小瞿笑得一脸八卦。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姩雪穿着那条蓝色的连衣裙,从楼上走了下来。 “小瞿。”姩雪朝她笑笑,“来买水果吗?” 小瞿第一次见到姩雪就觉得她实在太过美艳,再次见到仍是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你随便挑。”姩雪塞了几个大面包果给小瞿。 她挺喜欢小瞿的,比那个林温水好多了。原本是打算二人世界的,但眼下小瞿来了,姩雪便邀请小瞿一起去了。 小瞿性格爽朗,很快应下,走前连那瓶辣椒酱都带上了,说是可以拌着吃。 这家小馆位于城南,是专门做面条的,招牌是一种用发光藻类做的面条,口感很独特,姩雪还没吃过。 三个人点了不同口味的面条,小瞿一个劲邀请她们用辣椒酱拌面试试。 “还不错。” 时安之试了口,问姩雪,“你平常能吃辣吗?” 她们俩平日里做菜都不沾辣椒的。 姩雪好奇地试了试,觉得味道挺新奇的,竟然是有酸甜口感的,裹在面上非常好吃。 小瞿看姩雪觉得好吃,得意地笑了笑。 几个人边吃边聊,难得的惬意。 吃完饭,三人坐在馆子外的摇椅上逗猫,忽然间,姩雪感觉到鼻间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一摸,那竟然是血。 她怔怔地,很快,血滴下来,落到蓝色裙子上。 她碰了碰时安之,有些不知所措。 时安之回过头,一看也怔住了。 她很快回过神,“快捏住鼻翼,不要动。” 小瞿慌慌忙忙从店里要了纸巾出来,递给姩雪。几人一顿折腾,五分钟过去后,姩雪没再流血了。 小瞿松了口气,“该不会是雪雪姐没吃过辣椒,给辣着了吧?” “可能是要换季了,r区太干燥了。”姩雪看时安之担忧的神情,摸了摸她的手,“我没事的。” “嗯……”时安之回握姩雪的手。 一行人照旧去了旧货市场看家具。 可回到家,姩雪再次流鼻血了。 这次止血用了许久,时安之压迫止血后帮姩雪冰敷,心里的担忧越看越重。 她干脆打电话给藤影问问。 那会藤影当时正打算给客户装人工肺,大工程,看到来电的人是时安之才接。 “姩雪流鼻血了。” 藤影和客户说抱歉,对着时安之没好气道:“我现在是姩雪的家庭医生吗?” “给你一千币。” 藤影哼了声,“她刚发情完,肝火太旺了吧。” “你们做了几天几夜啊?” "……"时安之无语道:“别开玩笑了。” “之前我说过她体内有毒素,可能与此有关,你什么时候再带她来我这看看吧。”藤影收起嬉皮笑脸,“我擅长的方向不在此,最后可能还是要去边区医院。” 时安之一直记得这茬,她养好伤后赶上姩雪的发情期,这件事一直耽搁了。 “好。”她要挂电话了。 藤影却提起来另一件事,“对了,我昨天去俱乐部,丁鲨回来了。他前阵子去了趟特区,给自己装了机械臂,你多注意点。” 时安之默了下,“你又去赌了?” “呃……”藤影的回应是直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时安之想起来那条项链,心里升起压力感。 她需要钱,需要给她和姩雪更安全的环境,只有这样才能和姩雪在这里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傍晚时分,时安之把卡车开去修车铺,吃饭时和小瞿约了时间的。 姩雪留在家看店。 她把百无聊赖,给所有的花草都浇了水,和波波玩了会,后来,波波自己跑出去玩了。 眼下正是做饭的时候,来店的人不多。 有三个流里流气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里,三个a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身上散发着一股只有赌场才会有的特殊香料味。 周边有的人家看了他们,直接闭门闭窗,眼不见为净。 为首的那个,正是上次差点被时安之用车头险些碾过的a,丁鲨的手下。 他们当然是冲着时安之的水果店来的。 见时安之不在,他们直接踹了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姩雪老远就感知到了他们的信息素,有所准备,听到响声的那瞬间,她手上已经拿了时安之平时的武器,一根合金甩棍。 面面相觑时,几个a看到姩雪拿着武器也没放进眼里。 “***,哟,时安之捡回来的那个小美人,时安之平时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啊?” 旁边的a□□道:“行吧,杀了时安之前,哥几个先爽一顿。” 她听着这几个蠢货的污言秽语,胸腔里是愤怒和烦躁,她会让他们死的,但不是用合金管。 这根合金管,姩雪握着有些不习惯,而且太重了。 极端情况下,姩雪又想起来一些记忆。 她的武器,似乎是一把小型手枪,这种枪发射的子弹精准无比,穿透性极强,又快又狠,根本不会给蠢货说话的机会。 为首的a见姩雪脸上露出嫌弃,冲上来,想制服姩雪,被姩雪躲过。 合金管甩出去时,依旧给了几个a一点震慑,同时也给了他们征服欲。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以为你很能耐啊?” 焦灼之际,门外传来车的声音。 时安之从修车铺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时安之心口直跳,她想着姩雪的身体,总是心慌。 眼下见到这场面,她面无表情。 “又是你们几个。” 三个alpha回过头,看时安之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他们今天来主要是传递一下丁鲨的指示,随意恐吓一下时安之,没想和时安之硬碰硬。 “哟,时安之,终于舍得回家了?” 为首的笑得狰狞,嘴贱道:“自己都要死了,还敢养个美人,你是真心大啊。” “我们老大回来了,喊你去给他接风洗尘,你会去的吧?” 姩雪看向时安之,她此刻的表情冷静,冷静到了一种冷漠的程度。 “安之。”她叫了一声时安之的名字,把合金管丢过去。 时安之稳稳接住,都不用多说就理解姩雪的意思,她看着几个a,“我说过,我会割了你们的嘴巴的。” 她动作快如闪电,狠狠地从侧面捅入了离她最近的a的脖颈。 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像喷泉一样飙射。 那个a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捂着自己的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另外两个alpha,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傻了。 为首的大叫:“你疯了?你知道我们老大刚装了机械臂吗?” 时安之已经甩出了棍,一个横扫,砸在了另一个alpha的膝盖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为首的a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他刚跑出两步就被时安之追上,一脚踹倒在地。时安之骑在他的身上,面无表情地,举起了甩棍中磨尖的部分,尖端已经滴血。 “不要,不要杀我……是丁鲨让我们来的!” 时安之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她又一下地狠狠砸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身下的人气息渐渐微弱。 过了许久,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肩上,时安之喘着气平静下来,是姩雪的手。 她放下甩棍,想安抚姩雪,谁知,姩雪却接过去了她的武器,继续做她刚才做的事情。 姩雪直接对着那个a的脸来了一下,一声闷响,五官已经扭曲。 时安之怔了下,看着姩雪此刻的表情,忽然有些想不起她第一次见到姩雪时姩雪是什么样子。 姩雪来了好几下解气,鲜血飙到了货架上的橙子上,她停下动作,将撬棍丢下。 她怜惜地擦了擦橙子上的血迹,然后走向时安之,抱住她,感受她。 两个人都为此刻而沉默,她们刚才一起经历了一场杀戮,这才发现,她们其实是底色相似的人。 “没事了。”时安之说。 姩雪沉默了会,叫时安之的名字。 “我在。”时安之应道。 “你知道我那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姩雪定定说了这句话。 很莫名的,在被骚扰时,在和时安之一起面对险境时,她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想和时安之一起。 时安之听后淡淡笑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她重复这句话。 又在心里说了一遍,永远在一起。 房间里血腥味难闻,时安之拍了拍姩雪的肩膀,拿了许久不用的化学试剂,开始处理血渍。 时安之将三具尸体拖上了车,姩雪跟着上了副驾驶。她们很默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安之不再因为担心危险而不让姩雪陪同她去。 永远在一起。 启动卡车时,林温水开了窗,看向她们。 动静闹得这么大,那会她被几个alpha的信息素熏得要发晕,知道姩雪可能情况危险。 她才不敢出门帮忙,整个小巷,谁敢去帮这种忙。 好在时安之很快回来了。 现在……林温水瞧着时安之的举动,卡车上,几双沾满血污的脚裸露出来。 她呆怔着,看时安之的卡车开走,第一次对时安之有了的恐惧感。她以为时安之最多赶走他们,能顺利赶走就已经很好了,那可是丁鲨的人。 她想,只要时安之想,完全可以成为刽子手,那个捡回来的o也不是什么良善小白兔,她看错她们了。 深夜,时安之将那三具尸体拖到了r区处理废料的焚化炉,让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知道这三个a的身体被植入了什么东西,焚化炉里传来沙沙的响动,像是有机械在碰撞。 时安之没有想过姩雪的反应会这么冷静,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主动找过谁的麻烦,可今天之后,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 今天姩雪的险境,就和她一直以来的忍让有关。 只要丁鲨还活着,就永无宁日,况且,姩雪的项链还在他手上。 她静静想了许多。 好一会,姩雪看着四周飘荡的鬼火,将脸埋在时安之的后背,声音闷闷的,“现在好饿啊。” 时安之摸摸姩雪的头,“回去给你做饭。” 回程路上,时安之的大脑还在思考,一起承担了这么多,她坦诚地向姩雪说出她的想法。 “我要杀了丁鲨。” 说出时,她以为姩雪多多少少会被她这个念头吓到。 可姩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说:“好。” 她握紧了时安之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这一次,我会帮你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6、16 丁鲨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手下失踪了,以他嚣张的性格,下一次来的,绝不会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家,时安之做了简单的炒饭,和姩雪伴着营养剂一起吃了。 姩雪思绪不宁,片段式的记忆频繁闪过,让她有些无措。 好奇怪,比起丢失的记忆,她更想要现在的生活……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想找回完整的记忆。 偏偏这时,时安之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姩雪今天遇险时的反应完全超出预料,和初见时那个脆弱的omega截然不同。 她慢慢褪去“傻子”般的样子了。 以前姩雪找不到她还会哭,这一次,姩雪可以拿她的武器反抗。时安之想,假如她没有及时出现,姩雪说不定靠自己能解决。 姩雪咽下米饭,“嗯,但不是很多。” 她有些抗拒聊这些。 时安之继续说:“你有一条项链被丁鲨拿走了,那条项链看着价值不菲,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姩雪微微失神,是吗,很重要吗,为什么她这么抗拒那些记忆。 她沉默一会,“你想帮我拿回来?” “嗯。”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姩雪说不上来内心的感受,担忧,恐惧……,她放下筷子,“藤医生那是不是可以配药,我是说违禁药物。” 时安之不太清楚藤影那有没有姩雪需要的,不过正好要带姩雪去趟诊所检查身体,“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姩雪说好。 这一晚,两人都有些失眠,姩雪一直挨着时安之睡,怎么都觉得不够亲密。 好想住进时安之的身体里。 什么都不能将她们分离…… 时安之感受着姩雪的情绪,抱住了她,“今天什么都不想了。” “都会好起来的。” 姩雪无声笑笑,她的a总是这样,简单话少,但每一句话都能真切地安慰到她,她吻了吻时安之的侧脸,在不安中渐渐入眠。 次日,她们来带诊所。 那会,藤影正在低头调试着设备,抬头看到姩雪,一时还有些恍惚。 姩雪如今神色清明,哪还有刚遇到时的懵懂样子,她和时安之此刻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们了。” 藤影猜测,“为了流鼻血那事来的?” 姩雪说:不是。 时安之说:是。 两人对视一眼,时安之说:“先给她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扫描吧,最详细的那种。” 藤影瞧着她们俩,感觉气氛奇奇怪怪的,她耸了耸肩,带她们去了里面。 她启动了暗室里最大型的一台全身扫描仪,除了边区医院,r区就这么一台设备。 姩雪听从时安之的意思,趟了上去。 淡蓝色的光束扫过姩雪沉睡的身体,一面巨大的虚拟光屏在空中展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飞速刷新。 藤影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伸出手指在光屏上不断地操作着,调取着更深层次的生物信息。 时安之她走到光屏前,看着那些闪烁的符号和曲线。 “说吧,能看出什么吗?” 藤影指着光屏上一段被标记为深红色的数据流,“我之前的判断太乐观了。” “她体内的毒素不简单,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这种毒素平时处于休眠状态,但会因为宿主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被激活。” 藤影转过头,眼神复杂,“当务之急还是去边区医院吧,那里有基因修复的血清。” “我很好奇是谁在她体内下毒的,这只能等她恢复记忆才知道了。” “边区医院里有位赵医生,是我朋友,在记忆重组方面有专长,我到时候介绍给你。” 时安之静静地瞧着那些数据,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沉。 姩雪穿好衣服,从扫描床上下来,不过是流鼻血而已,她现在身体不疼,没怎么在意。 时安之牵了牵她的手,“我们得去一趟边区医院。” 姩雪嗯了声,比起自己的身体,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杀了他之后再去吧。” 藤影猛地竖起耳朵,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杀了谁……? 该不会是我吧? 时安之瞧藤影那表情,笑了笑,“还没问过你,你一共欠了丁鲨多少钱?” 话题突兀地转到这,藤影狐疑道:“怎么,我藤影在r区还是有些地位的,那小子不敢对我乱来。” 时安之点头,“但欠债总是会心烦的吧?” 姩雪在这时开口,“不知道藤医生有没有想过一笔勾销……如果丁鲨消失了,高利贷自然就不用还了。” 藤影听着姩雪的话,一时诧异,这是从这个omega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昨晚的动静还没传到她这里,她还不知道她们都一起做了些什么。 沉思几秒,藤影开口:“你们……” “你们想怎么做?” 时安之道:“我需要几样东西,军用级别的战斗兴奋剂、高浓度的气体麻醉剂,还有能造成大范围感官干扰的致幻剂。” 藤影没想到时安之来真的,震惊过后,摇了摇头,“你打算用这几样东西,再靠你自己就杀了他?” “丁鲨那个人比你想象的更惜命。” “他办公室的空气循环系统是军用级的,能过滤掉绝大多数的化学毒气和麻醉剂,你想靠气体迷倒他,基本不可能。” “还有,我跟你说过了,丁鲨装了机械臂,这种东西r区的认都没怎么见过,你只是打过几次拳而已。” “我不想害了你。” 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姩雪开口了,“我知道一种东西,丁鲨发现不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时安之和藤影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姩雪缓缓说:“有一种复合型神经毒素,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在几秒钟内渗透,它的分子结构独特,能绕过常规的生物过滤器。” “接触它后不会立刻致命,但会迅速抑制神经信号的传递速度,让人的反应变得迟缓。” 她顿了顿,仿佛在背诵一段熟知的课文:“它的配方很简单,主要是三种常见变异植物的生物碱提取物,再用蛋白酶-k作为催化剂进行聚合。我想,这些基础原料,你这里应该都有。” “蛇心草、枸莲子、寒胆。” 这就是姩雪想要来藤影这做的事。 昨天她已经想过了,她不擅长近距离作战,跟着时安之一起去可能会徒增累赘,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给时安之提供帮助的方式。 时安之望向姩雪,心中微动。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藤影更诧异了。 姩雪的眼中也闪过迷茫,“我的记忆里好像一直以来就有这些,只要我稍一思考,它自己就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了。” 她想了想,又说出了一个东西。 “还有一种粉末,是用鬼脸菇改造后经过低温干燥和研磨制成的。撒在空气里,一旦被人吸入,孢子会在肺泡中迅速释放出一种生物碱,能在半分钟内让人产生强烈的麻痹感。” 说完,她看着时安之,向她解释自己怎么知道那么多,“我家里以前好像是开药店的……?” 时安之微微点头,没在藤影面前说什么,事实上,姩雪什么样子她都接受。 倒是藤影玩笑道:“药店?是正经药店吗?” 姩雪还是看向时安之,也是玩笑的语气,说道:“连锁药店吧。” 眼下信息量过大,藤影缓了缓神,她 快步走进了最里面的生化实验室,那里是她真正的工作室,摆满了各种来路不明的高精尖仪器。 时安之和姩雪对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来诊所替藤影处理过不少脏事,但这一间房间,时安之来得不多。 她们看藤影捣鼓了快一个小时,最后,藤影手里拿着一支装着透明液体的凝胶棒,和一个灰色粉末包。 她将凝胶棒,在笼子里的大耳鼠的爪子上轻轻涂抹了一下,又将纸包里的粉末,用气吹对着另一个笼子吹了一些进去。 姩雪屏住了呼吸,检验她记忆正不正确的时候到了。 大耳鼠的动作在几秒钟内就变得异常迟钝和笨拙,最终无力地趴在地上,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吸入了粉末的另一只老鼠先是剧烈地抽搐,然后就变得四肢瘫软,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笼底,黑豆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藤影用仪器检测了一下,抬头,看着姩雪,心情复杂。 想起之前把姩雪项链拿走的事,她躲着姩雪的眼神,“你家开的是生物武器实验室吧?” 这两种东西,每一种都足以被列为帝国最高级别的违禁品,而这个失忆的o却能像报菜名一样,随口说出它们的详细配方和功效。 “我……” 姩雪看着那两只失去行动能力的实验品,面对质问时,她也有些失神。 时安之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对藤影说:“东西有用就行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说的几种药剂也给我吧,多少钱我凑给你。” 藤影看着她们,叹了口气,将那两样致命的药,和药柜里几支装着淡金色液体的自动注射器一起推到了时安之面前。 “拿着吧。” 她皱着眉头,“这能让你的肾上腺素在三分钟内提升五倍,痛觉降低百分之八十,效果半天后会消失,不会损伤神经。” “这些算我送你们的。” “时安之,活着回来。” 她看着她们,又恢复了那副刻薄样子,“我能不能免债就靠你们了,只要你有口气能回来,我一定救活你。”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7、17 几乎是刚回到家,一看到家里的摆设,姩雪忽然哭了。 眼泪从她脸上划过,姩雪都不能准确说出自己落泪的原因。 时安之很快发现了。 昨天遇险,姩雪都没哭,现在却潸潸流下眼泪…… 时安之给姩雪拭去眼泪,“不怕,不用怕的,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她把姩雪抱进怀里,“为什么哭啊?” 姩雪摇了摇头,一开始说不出话。 过了会,她才说,“我就是怕你以后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时安之露出一个笑容,她静了一会,吐露心声,“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说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姩雪嗯了声,压住眼泪。 她觉得事情在往崩坏的方向走,无知无觉,没有记忆时她很快乐,眼下总觉得要失去什么似的。 她微微松开时安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解决丁鲨?” “明天。” 时安之俯下身,叫了声波波,有些怜惜地摸着波波的毛,“我等会把波波送去小瞿家养。” 波波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不知道即将和主人分离,朝时安之吐着舌头。 “去往边区医院的列车只在星期三晚上十一点开,明天就是星期三,不需要带太多东西,我们到时候在r区车站碰面吧。” 姩雪没说话。 时安之哄道:“乖……” 她以为姩雪是在忧虑她们的安危,“你相信我吗?” 姩雪点头,目光无神地喃喃,“我不想和你分开。” 她总觉得如果离开贫民窟,她和时安之眼下的美好都会消失的。 她忧惧、惶恐、无可奈何。 这一晚,姩雪情绪很不对劲,但是很乖地在收拾行李。 时安之愿意为了她关店去边区医院,她不能让时安之还有后顾之忧。 时安之送完波波,跟小瞿交代了下情况,然后回家做最后的准备。 她把准备好的药剂都装好,擦拭着那把合金管,这玩意压根算不上什么正经的武器,不过就是她在坠落区捡到的飞行器残骸,经过多次改造有了现在的样子。 就是这样不起眼的东西,跟着她解决了许多麻烦,她静静想着明天应对丁鲨的步骤,沉浸在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里。 一具温软的身体,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贴上来。 时安之的身体微微僵硬,她侧过头,看到姩雪敞穿着她的衬衫,光着腿,大片光洁细腻的皮肤都裸露在空气里。 她柔软的胸口紧紧贴着时安之紧绷的脊背,下巴搁在时安之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 “怎么了?” 时安之搂了搂她,“别着凉了。” 姩雪听着笑了声,她不掩饰欲望,“想要。” 她看时安之的表情因为她的直白而有些错愕,笑得更开心了。 姩雪做了个更大胆的动作,她绕到时安之前面,跨坐在了时安之大腿上。 双腿分开,以一个绝对亲密的姿态搂住时安之。 “阿雪……” 时安之的脸离姩雪胸口太近,不禁微微失神。 眼下又不是发情期,她们还从来没有在发情期外亲密过。 姩雪伸出食指,轻轻按在时安之微张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肌肤的温热很快传递了过来,时安之感觉着腿上的重量…… 姩雪暂时没有做更多出格的动作,只是这样坐着,紧贴着时安之的大题,“安之,先别想明天的事了。” 她开口,一双水光潋滟的茶色眼眸,“满足一下我,好不好?” 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时安之的鼻尖。 时安之的理智在迅速融化,心脏变得一片滚烫。 “你的心跳得好快……” 姩雪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时安之的胸口,感受着咚咚心跳,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因为我吗?” 她等到了答案。 她身下那具紧绷的身体在为她逐渐失控,时安之的呼吸乱了。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兴奋,她想起了梦里那个严厉的教导太太,还有她曾经无比唾弃的课程。 那些课程教她如何顺从,怎么取悦,她回想着,主动地用自己的身体……带着某种暗示意味地动了一下。 时安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握住了姩雪纤细的腰肢,问着omega,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不在发情期也可以坐这些事情吗,姩雪怎么也会如此……引诱…… 她从不知道。 “我在□□你的事呀。” 姩雪笑得更加灿烂,她环住了时安之的脖颈,将自己柔软的唇印了上去。 她在亲吻的间隙,喘息着,说出清醒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我喜欢你,最爱你了,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时安之,你也是这样吗,是的话亲我好不好?” 此情此景,时安之真的信了,她有想落泪的感觉。 她抱起怀中的人,到了卧室,然后俯下身,给了姩雪想要的亲吻。 这一晚,春色无边。 第一次,姩雪将那些被她视为耻辱的技巧用了出来,时安之越为她失控,她就越兴奋。 最极致时,时安之吻着姩雪的腺体处,她知道姩雪现在情绪脆弱。 事后,两人都有些累。 时安之释放了点信息素,认真向她的爱人承诺道:“阿雪,等我活着回来,我们去边区医院,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会有更好的生活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18 星期三晚,时安之和姩雪在夜色中出门,她们已经做好了计划,分头行动。 时安之的车往俱乐部的方向开,一路上平安符摇晃不已,她尽量让心冷静下来。 她这个人,说到底是有些自毁欲的。 她生来不幸,又经过抛弃,多少个日子都是在死亡边缘上挣扎。 被欺辱,又苟活,多年前,她决意去杀地头蛇,那会她不知道胜算多少,却没有紧张过,心想打不过的话就这么死了也行。 可她赢了,活下来了。 她开了水果店,养了狗,现在还有了喜欢的人。 所以这一次,她没当初那么冷静,她有想守护的东西,只能成功。 车开到了勃莱俱乐部,这里的霓虹灯是r区最亮的光源,无数权贵、富商、亡命之徒在这里挥霍金钱,好一座罪恶的魔窟。 丁鲨的办公室就在俱乐部的高层。 时安之停下车,给自己注射药物,她等了一会药效上来,看了下时间。 眼下是八点二十八分,姩雪应该快到了。 在她开往俱乐部时,姩雪正在往r区电网处赶。 九点半,姩雪掐着点,用高频切割器切断了通往勃莱俱乐部后巷的电线路。 瞬间,整个俱乐部一片漆黑,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客人们发出惊慌的尖叫声。 时安之快速下车,戴上防毒面具从侧门潜入俱乐部,她将特质的烟雾弹引爆,丢进了俱乐部的主通风管道里,霎时间,浓烟通过通风系统弥漫到俱乐部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回事,安保呢?” “快开备用电源啊!” 杂乱声中,有人喊道。 “老大呢,马上汇报给他。” “注意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混……”这个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时安之用药物迷晕。 趁着大批打手摸不着头脑的间隙,时安之在混乱中进了内部楼道,直接用姩雪给的药物放倒了几个精锐保镖。 哪怕已经用小白鼠做过实验,可亲眼见到用到人身上的效果,时安之依旧惊讶。 惊讶,又有点奇异的兴奋。 她还从没有和人配合作战过,而这次帮助她的,是她的爱人。 此时,备用电源亮了,但不稳定,光线时明时暗。 已经够为她争取时间了,起码不至于把体力浪费在小喽啰手上。 时安之深呼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顶楼办公室的门。 这会,丁鲨正搂着两个花容失色的o,在雪茄和酒精的作用下摇摇晃晃对着对讲机指示。 他气愤道:“一群废物,快去查是谁动的手脚。” 见办公室突然进了人,他慌了一瞬,看清来者的身形时,哪怕时安之带着面具,他依旧很快认出。 毕竟这个人可是捅穿过他的手掌,害他被人耻笑好一阵。 “时安之?” “你**的,我还想去找你呢,你倒是先把命送上门了。” 丁鲨嗤笑一声,推开两个o,让他们滚出去。 看没有保镖进来,他预料到什么,但依旧没放眼里。 “断电是你这个畜生的杰作吧,傻*,以为光凭这样就能打败我?” 丁鲨亮出他掩盖在桌子底下的机械臂。 那不是人的手会有的形态,手臂上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液压管道,五根手指闪烁着金属光,关节处甚至能看到喷口。 整个手臂比寻常人的要大了五倍。 原来这就是机械臂,时安之看清了,倒也没超出她的预料。 不过如此。 她问起,“藤影是不是给过你一条项链,东西在哪里。” 丁鲨眯起眼,先是一愣,然后想起来有趣的事。 那条珍珠项链抵了藤影三百万币的债,可过了几天,藤影居然打电话过来问他能不能赎回来。 这项链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他当然不准,藤影也没坚持。 手底下的人曾汇报,说时安之捡来一个漂亮o回家,丁鲨当时就觉得可笑。 “你还挺多情,我知道你捡了个美o,现在还想为藤影讨回项链?”丁鲨拉开抽屉,亮出那条珍珠项链。 在忽闪的灯光下,项链的每一颗珍珠都在发光。 “你想要的,我就要摧毁,等你死了,你那个o和藤影都是我的。”丁鲨说着,故意将项链凑到鼻尖,做了个极度陶醉的动作。 “真香啊,都有些迫不及待尝尝她是什么味道了,藤影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 他动作猥琐,仿佛他正在亵渎的不是项链,而是美人。 时安之屏住呼吸,恶心得要反胃,那是姩雪的项链,冰冷的杀意很快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趁丁鲨还在分神,猛地掏出插在身后的合金管,望丁鲨的头部挥去。 丁鲨没想到她会突然暴起,急忙用机械臂格挡。 砰地一声沉闷巨响,溅起一串火花。 丁鲨的机械臂纹丝不动,而时安之却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丁鲨骂道。 他活动着他那只机械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可是天衡工业产的,今天正好拿你来试试它的威力。” 他将项链重新塞回抽屉,朝时安之猛扑过来,机械臂带着呼啸的风声,这玩意看着沉重,动起来却快,狠狠砸向时安之的头颅。 时安之狼狈地就地一滚,躲开了致命一击。 机械臂砸在了她身后的钢板桌上,那张桌子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四分五裂。 时安之的心开始下沉,她低估这条机械臂了,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新一轮的攻击重新袭来,时安之在房间里不断地游走,利用各种障碍物与丁鲨周旋。 她需要等一个时机。 “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吗?” 丁鲨咆哮着,欣赏时安之此刻的窘状,机械臂每一次挥舞都在房间里留下一道道破坏痕迹,墙壁开裂,家具粉碎。 他神情疯狂,不在意破损的用具,想象着时安之在他的手臂下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紧接着,他又在时安之的闪躲下砸碎了一根承重柱,这次引发一阵晃动。 时安之的机会来了。 她抓住丁鲨因为攻击落空而出现的呆滞,将装着粉末的试管爆开。 灰色的粉末在空气中炸开,丁鲨猝不及防,吸入了不少粉末。 “你**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时安之屏住呼吸,远远地退开。 她静静地等待着。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丁鲨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笨拙。 他感觉自己的肌肉开始不听使唤地抽搐,全身一阵麻痹。 “你对我做了什么?!”丁鲨惊恐地发现,除了那只机械臂,他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地失去力量。 这让他根本无法好好控制机械臂。 时安之观察着丁鲨的反应,释然地笑了,“这是我爱人送你的礼物。” 她不再躲闪,主动迎了上去。 丁鲨毕竟在r区的混了十几年,战斗本能依旧存在,他怒吼一声,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只机械臂上,尽力反扑。 时安之早有预料。 她用合金管的尖锐端狠狠砸向机械臂与丁鲨连接的生物接口处,那里是义体与□□的连接点,按理来说很是薄弱。 一次,两次,三次。 “啊啊啊啊——” 丁鲨发出了痛苦的惨叫,每一次重击都像有钢针在狠狠地剜着他的神经。 时安之没有欣赏敌人痛苦的癖好,她不恋战,欺身而上,这一次,尖锐处对准了丁鲨的喉咙。 丁鲨的眼中闪过惶恐,合金管插过来时,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完好的右手抽出来一把能量手枪,对准了时安之的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时安之反应迅速,猛地扭动身体,避开了心脏要害。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左臂传来剧烈地灼烧感。时安之看了眼伤口,没管,她继续挥动合金管,又给了丁鲨心口一下。 丁鲨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嘴角大量出血,眼珠翻白。 时安之捂住伤口,她紧急给自己注射了一剂药物,从抽屉里翻找出那条珍珠项链,妥善收好。 想了想,她又从抽屉里的一堆珠宝里拿走了几根方便携带金条,然后从暗门走向地下车库。 她靠意志力忍着疼,随意开了一辆车,往r区车站的方向驶去。 姩雪还在等她。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19 r区车站。 看到时安之的那瞬间,姩雪敏锐地察觉到时安之肯定受伤了。 她都不敢上前相拥,也不敢随意触碰时安之,怕压到了她的伤口——时安之为了不让她担心,肯定在强忍着痛楚。 她都知道的。 姩雪压着泪意,“要不我们回去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们去找藤医生给你清创。” 时安之摇了摇头,神情坚定,“不可能的。” “阿雪,错过这辆车,下一次要等下一个星期了,我们不能再拖了。” 她脸色因为伤而泛白,但思绪清晰,语调冷静,“我真的杀了丁鲨。” “他的势力肯定会反扑的。” 时安之凉凉地笑了笑,“我们现在回不去了。” 姩雪动了动唇,所以时安之的水果店会怎么样,她都不敢细想,会被报复砸了吗。 时安之的家会消失吗? 她的出现竟然导致时安之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安之现在除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事已至此,她怎么能和时安之说不愿意去边区医院。 列车准点到站,她们上了车。 坐到座位上不久,时安之忍不住痛意,当着姩雪的面注射了最后一管战后补充剂,她挽起袖子查看伤势。 那道伤口发白,很是奇怪,只能等去了边去医院再处理了。 姩雪看到那道伤口,忍不住落泪。 时安之趁着意识还清明,把口袋里的珍珠项链拿了出来,“还记得它吗?” 珍珠熠熠生辉,中心的鸢尾花的图案生动,姩雪怔了怔神,伸手去触碰。 记忆告诉她,这条项链对她来说很重要,可是她看到它却一阵厌恶。 好一会,姩雪接过来项链,只是把它放到口袋,并没有重新戴上。 把项链物归原主,时安之放心下来,她的体力不支,撑着头在座位上喘息。 但愿这只手不会截肢吧。 磁悬浮列车正在加速行驶,窗外不再是贫民窟的低矮房屋,也开始有了蔚蓝天空。 边区医院位于r区和特区的交界处,经过红丝带人道组织的协调,r区的人被允许能进入此地看病。 但这里实行阶梯收费,r区的人只有足够有钱的人才能消费得起。 时安之的意识接近模糊,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以前经常被人找麻烦,还算有点反侦察意识,从她们在车站开始,好像一直有人在暗处看着她们。 那些眼睛似乎并不打算伤害她们,只是看着,所以时安之不确定是不是她理解错了。 她睁开眼,眼睛仔细扫过列车上的每一个人,又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是她神经太过紧绷了吗…… 她闭上眼,迷迷糊糊感觉到姩雪把外套脱了轻轻盖在她身上。 再次因为疼痛醒来时,她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充满了金属和废墟的r区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整洁的街道,摩天大楼高耸入云,悬浮车在既定轨道上安静而有序地穿梭着。 哪怕这是只是特区边界,也已经是贫民窟的人想象不到的景象。 到站后,她们下车。 时安之拿出从丁鲨那里拿的金条,为姩雪挂了最好的号,她们住进同一间病房。 医生来时,姩雪要求她先帮时安之清创。 医生查看了时安之的伤口,开始紧急准备手术配置,把时安之推进了手术室。 与此同时,一位护士长盯上了姩雪,她脸上表情正常,说要给姩雪安排了血液检测。 “我们需要对您的血液进行全面的基因序列分析,这样才能确定您身体异常的原因。” “沈小姐,请你配合一下。” 姩雪因为时安之的伤势心不在焉,没有多想同意了。 冰冷的针头刺入她白皙的手臂,五管殷红的血液被抽了出来,护士长小心地把血液放好,退出了病房,叮嘱姩雪好好休息。 姩雪坐在房间,等待时安之做手术,心情焦灼。 三个小时后,时安之被推了出来,医生给她用了大量的药物和新型技术,伤口得到抑制,现在只要打几天v1型恢复剂就好了。 时安之被安排打上了点滴。 一天后,她意识清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姩雪在看她。 看她醒来,姩雪激动地握了握她的手,“安之……” 时安之虚弱地笑笑,第一件事就问,“医生有说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吗?” 姩雪摇头。这会才发觉有些奇怪,抽完血后怎么都没人找她了。 “她们都好忙的。”姩雪坐在时安之旁边,她看着窗外那些陌生的的建筑,眼中有丝迷茫。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等你打完针,我们就回去好不好?”姩雪压下心中的焦灼,“我不看病了,我不需要。”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时安之按住姩雪的手,安抚道:“没事的,你别害怕。” “既然来了,当然要知道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姩雪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她眼睫低垂,在心里无声地哭了一场。 这天傍晚,她们终究被命运找到了。 被通知换病房时,她们经过医院大厅,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很是拥挤。 忽地一刹那,大厅里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闪过滋滋雪花,正在播放的舒缓风景片消失了。 整个大厅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去,紧接着,一个经过处理的沙哑声音响起。 “我亲爱的子民们,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你们知道总督正在用你们的税收做着什么吗?” 画面一转,出现了几段影像。 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和比她脑袋大的变异的老鼠抢夺发霉的面包,而她身后,是巨大的垃圾山。 一群工人处理着散发着剧毒气体的工业废料,身上没有任何防护。 一个omega被几个穿着警服的a拖进黑暗的小巷殴打。 时安之看着这些影像,停下了脚步,这些每天都在贫民窟重复发生,她熟悉这一切。 贫民窟离政治中心遥远,她不熟悉的是,这些也是值得讲述的吗? 画面一转,现任总督在公众演说的场景激动地宣称:“在我的领导下,帝国正在走向前所未有的繁荣与稳定……” 无比讽刺。 再然后,视频卡顿,出现了一段录音。 是总督和神秘人的通话,电话里,总督称呼民众为蟑螂们,希望超级alpha计划能培养出有素质的士兵消灭蟑螂。 医院里各色背景的人很多,开始爆发出阵阵骚动,又被特警制住。 奇怪的是,特警们也没有去关电视,他们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经过处理的声音再次传来,“超级alpha计划会在活人体内植入义体,将它们变成失去意识的人偶军队,沈氏生物集团已经向总督投诚,准备把女儿嫁给总督之子……” 姩雪听到了,心里生出巨大的惶惑。 她逃避般地闭上眼。 下一秒,时安之的目光被接下来出现的画面死死地定住。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放大的高清照片。 照片上,omega穿着洁白无瑕的礼服,气质清冷,面容精致,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漠,脖子上带着鸢尾花珍珠项链。 那张脸…… 时安之的呼吸开始不畅。 “总督之子蒋崎和沈汀雪的订婚宴已经秘密举行了,婚后,沈家将向总督提供民众的基因样本,以便筛选创世计划的实验品。” 她望向姩雪,姩雪目光哀哀。 再也回不去了。 电视上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和姩雪的脸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 沈……汀……雪。 原来这才是姩雪的名字。 原来,她和别人有婚约。 时安之呼吸不畅,甚至她舍命抢过来的项链,可能是姩雪和未婚夫的订婚项链。 命运再次捉弄了她。 与此同时,一波人朝她们走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在最前面,身后带着几个特警和护士,她们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脸上狂喜。 为首的医生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姩雪身上。 她深深地朝姩雪鞠了一躬,用无比恭敬的声音喊道:“沈小姐,终于找到您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