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少爷下乡后，捡了个小可怜超旺家》 第1章 救救我妈妈 “疯子生的野崽子，有娘生，没爹养，抢狗饭，羞羞羞……” 傍晚六点多，白水村的村民一人端着一个脸盆大的碗蹲在路边上，有的蹲在自家门口吃。 一群小孩拿着石子、烂菜帮子，追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满村跑，手上的东西全往她身上招呼。 小女孩名叫绵绵，今年四岁半，大冬天的，寒风刺骨，可她身上却穿着又薄又破的秋衣，两个小揪揪又脏又乱。 此时，她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死死地护着一只有个大缺口、黑乎乎的碗，委屈地大喊道：“我没抢大黄的饭，是大黄给我的！” “放屁！狗成精了，还会给你饭吃？” 狗的主人刘桂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绵绵破口大骂。 绵绵被刘桂花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但仍不愿松开护在怀里的狗碗，可怜兮兮道：“桂花婶，真的是大黄给我的。” 天冷了，动物们大多都猫冬了，送给绵绵的食物也少了。 而妈妈病了，病得很严重，不能饿肚子，绵绵才不愿把大黄狗送给她的饭交出来。 “小野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天老娘就替你那疯子娘好好管教你！” “我真的没偷大黄的饭。” 小家伙眼眶早就红透了，泪水在里面翻涌着，却咬着唇，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刘桂花可不管那么多，粗糙的大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在绵绵被寒风冻得红彤彤的小脸上。 突然，‘汪’地一声，一条毛发油亮，体型庞大的黄狗冲了出来，撞开了刘桂花，冲她愤怒地狂吠，“汪汪汪……” “大黄！” 绵绵年纪虽小，却很机灵，看到大黄狗拦住了刘桂花，赶紧抱着狗碗，溜之大吉。 她得赶快把饭带回家给妈妈吃，不然妈妈会饿肚肚的。 绵绵倒腾着小短腿拼命地跑着，刘桂花的咒骂声在身后逐渐远去。 跑到家门口时，绵绵已经累得气喘呼呼，但怀里黑糊糊的狗饭一点都没撒出来。 吱呀！ 破旧的木门一推就开，屋里冻得跟冰窖一样，一股怪味弥漫在空气里。 “妈妈，我回来啦！” 绵绵屁颠屁颠地跑到炕前，炕上躺着一个头发脏乱，脸色惨白的女人。 她就是绵绵的母亲苏锦月，平时疯癫又亢奋的人，而今因为病重虚弱，安安静静地躺着。 “妈妈吃饭啦！今天的饭是大黄给的哦！” 小家伙还没炕高，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努力往炕上送。 任凭绵绵怎么叫，妈妈都没反应，她只好学着大人哄娃的语气哄妈妈，“饭饭是冷的，妈妈先吃，等绵绵长大点，就能给妈妈做热热的饭哦。” 苏锦月刚疯那会，有一回被人刺激得失控，误伤了绵绵，打哪之后，绵绵突然能和小动物沟通了。 小动物们可怜绵绵，经常会送些吃的给她，不然她和妈妈早就饿死了。 可绵绵到底还太小，还不会做饭，所以经常吃些冷掉的食物，炕也没烧过。 一碗热乎饭都成了奢侈！ “妈妈，快醒醒，别睡了……” 没能把妈妈叫醒，小家伙慌了，去年的冬天，姥姥睡着后，就没再醒过来，绵绵很怕妈妈也长眠不醒。 对了！生病了就要看医生的，可是她没钱，也没办法把妈妈扶下炕。 得找大人帮忙才行！ 绵绵急得跺了下小脚，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扣扣扣…… 绵绵敲响了邻居的门，红着眼睛哀求，“婶婆、婶婆，我妈妈病了，求求你帮忙看看我妈妈！” “鬼叫什么，死疯子病了关我啥事，赶紧滚！” 绵绵被人用扫把扫开了，还栽了个大跟头，磕破了头，‘哇’地一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家伙边哭边爬起来，拖着沉重如灌铅的腿，挨家挨户地敲门，求村民们带她妈妈去看医生。 可大家视她们母女为灾星，生怕沾上了，没人愿意搭理她。 到最后，小家伙走不动道了，只能用爬的，手脚都磨破了，满身血污。 绵绵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肯帮她，姥姥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她是好人呀，经常让小动物帮大家的忙。 姥爷生前也帮过很多人，还为了救落水的孩子再也没回来。 不知不觉，绵绵爬到了知青点，就再也爬不动了。 “妈妈、救救我妈妈……” 绵绵扯着嘶哑的嗓子哀求大家救救她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引得知青点的人们都出来围观。 一名衣着陈旧，却俊秀逼人的少年走出人群。 有人劝他，“别过去，她妈是个疯子，可别沾了晦气！” 第2章 帮帮她吧！ 傅沉御没理会旁人的话，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女娃。 这么冷的天，这么丁点大的小人儿穿得那么单薄，小脸满是血污，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早已经冻得发紫。 傅沉御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扶起小家伙，问道：“小.妹妹，你妈妈怎么了？” “漂亮哥哥，妈妈病了，求你救救妈妈！” 绵绵死死扯住傅沉御的衣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愿松开。 傅沉御见状，心里堵得慌。 绵绵家的事，他听说过一些，刚跟着家人到白水村那天，恰巧目睹了绵绵被村里的小孩欺负，小家伙机灵，被一条大黄狗护着跑了。 绵绵的母亲苏锦月疯疯癫癫的，据说前些年嫁去了邻村，丈夫是一名军官，常年不在家，全靠苏锦月当牛做马伺候着婆婆一家，还被嫌弃生了个赔钱货。 母女俩在婆家过得水深火热，实在熬不住了，在绵绵两岁的时候，苏锦月就带着她，去部队找丈夫。 不成想，丈夫家外有家，已经娶了领导家的千金。 被丈夫和他现在的妻子狠狠地羞辱一番后，苏锦月疯了。 她养父母不忍见女儿和外孙女受苦，就把人接回家里。 可惜没多久，养父就为了救人没了，年迈的养母要养活苏锦月母女，为了多挣点工分，去年冬天活活累死了。 苏锦月母女一来，老两口就相继离世，难免会被人诟病。 总之，村民们都视母女俩为灾星，走到哪里都被人打骂。 “阿裕，快去喊我爸！” 傅沉御毕竟只有十岁，身体又不好，遇到这种情况得求助大人，便让堂弟回家喊人。 他用袖子动作极其轻柔地擦去绵绵脸上的污垢，一张精致的小脸逐渐清晰。 有路过的村民幸灾乐祸道：“傅家小子，这丫头晦气得很，小心被她疯子娘咬了！” 有人附和，“就是，那疯子发起疯来，会咬死人的。”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说苏锦月发疯的样子很可怕。 特别是年初村里一个老光棍想欺负她，还没把人咋样，脖子就被咬出几个血窟窿，差点失血过多而死。 傅沉御不理会旁人怎么说，见家里人都出来了，他急道：“爷爷，帮帮她吧！” 他二叔闻言，当即反对，“阿御，咱们也刚来这村子，这事不好管。” 见孙子固执地守在已经昏迷的绵绵身边，不愿走开，傅老爷子叹了口气，摆手道：“带回家吧！” 征得公公同意后，傅沉御的母亲上前，把绵绵搂入怀里。 “妈妈……” 仿佛感觉到自己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小人儿无意识地呢喃着。 温馨不由感到心疼，她摸了摸绵绵的额头，觉得很烫手，“爸，这孩子发烧了。” 傅老爷子当机立断道：“快送去卫生院！老大，去村长家借车，老二你去看看这孩子的母亲，把人也一起送去卫生院。” 从白水村到公社的卫生院，需要近一个小时，还是带着疯子母女，围观的人都觉得傅家人疯了。 傅老二去了一趟绵绵的家，没多久就回来了，“爸，人没气了。” 他去的时候，苏锦月已经咽气了。 傅老爷子一边先让大儿子骑自行车带绵绵去卫生院，一边让人去请村长来商议苏锦月的后事。 傅老二很快就从村长家回来了，脸色很难看，“爸，村长不愿管这事，说苏锦月是出嫁女，得让她婆家来管。” 见老父眉头蹙得死紧，傅老二又说，“我打听过了，苏锦月婆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不会管的，村里也没人肯沾手。” 傅老爷子沉默片刻后，说道：“做人不能丧良心，这事咱们遇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傅老二面露难色，“可是咱们家没多少钱了，阿御和妈都还在吃药。” 傅老爷子何尝不知道自家的窘境，他们傅家是最早一批开厂做生意的，积攒了丰厚的家产，帮助过很多贫困人家。 作为有名望的慈善商人，在打仗和建国时，傅家更是捐献了不少钱财，被定性成红色资本家。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举报说傅家参与过海外资产转移。 不过，因为帮助过的人很多，傅家众人没被剃阴阳头，也没下放到牛棚，而是与下乡的知青一样的待遇。 只是家产全都上交了，家里又有一老一少常年药物不断，本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如今还要帮着处理苏锦月的后事，再收留绵绵的话，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傅老爷子没吭声，傅老二知道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帮苏锦月母女了。 …… 绵绵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在卫生院上了药，包扎好后，当天就被送回傅家了。 傅家人口多，在知青点分到的房子又逼仄窄小。 此时，一大家子人都挤在傅老大两口子的屋子，看着床上的绵绵，商量着该如何安置她。 最后决定把她养在傅老大夫妇名下。 绵绵刚睁开眼，就发现满屋子人正在围观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漂亮姨姨，我妈妈呢？” 小家伙问小心翼翼的，带着恐慌与无助，让众人心疼得都快窒息了。 温馨疼惜地看着眼前瘦弱可怜的小丫头，不知该如何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一屋子人都沉默了，气氛凝重得令人压抑。 绵绵睁大着泛红的眼睛，固执地问，“我妈妈呢？” 温馨看了眼公公，见他点头，才温和道：“孩子，你妈妈去了天上，以后阿姨来照顾你，好吗？” 他们都不忍心说出‘死’字。 绵绵困惑地歪着小脑袋，“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众人别过头，不敢去看小家伙那懵懂的样子。 “漂亮姨姨，你们怎么了？” 绵绵似乎意识到什么，眼里涌现出的泪意，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很快，小家伙又故作坚强道：“没事哒，我以后会去找妈妈的！” 小家伙懂事得让人心疼，众人更加不忍告诉她真相。 殊不知，苏锦月去世之前曾突然清醒过一次，对绵绵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还让绵绵长大了去现代找她。 第3章 他干了坏事 傅家好几代都没女娃，老大傅振海只生了傅沉御一个。 他下面三个弟弟，除了老二夫妻膝下无子，其他两个各生了两个男娃。 绵绵来了之后，傅老爷子等人可稀罕坏了。 绵绵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可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寄人篱下，很怕被嫌弃，所以总是抢着干家务。 好比刚到傅家的第二天，大人都还没起床，小家伙就抱着比她人还高的扫把。 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地，显得很费劲，偏偏软糯糯小奶音还念叨着，“得快点扫好呀，别被爷爷他们发现啦！” 温馨起来看到这一幕，瞬间红了眼，赶紧接过扫把，“绵绵，这些不用你干，交给姨姨和婶婶们就好。” “姨姨，我不是吃白饭的，能干好多活的。” 绵绵仰着头，乌亮的大眼里带着点怯生生的水光。 看出绵绵的不安，温馨心疼地把人搂入怀里，“没人说你吃白饭，家里的活不用你操心，无聊的话就让哥哥们陪你玩儿。” “好叭。” 嘴上说好，小家伙心里却想着，下次干活得趁大人们不在家。 傅家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原本都没想过要帮大人干活，但看到年纪比他们都小的绵绵，总趁大人上工，帮忙扫地、捡树枝当柴火……他们没好意思干看着，也变得勤快了起来。 大人们看在眼里，对绵绵更喜爱了。 小家伙懂事得让人心疼，也瘦得可怜，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她。 绵绵表现得很开心，大家都以为她逐渐走出丧母的悲伤。 可这天夜里，傅沉御突然醒了，发现睡在爸妈中间的绵绵不见了。 他赶紧起身，听到屋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刚来到外面，就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 小小的女孩儿蜷在门槛上，身子缩成一团，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砸在衣服上。 几个堂弟一哭闹就震天响，恨不得把房盖儿都掀了，从没见过像绵绵这样连哭都不敢的，傅沉御心里也很难受。 他来到绵绵的身边，摸着她的小揪揪，故作老成道：“想哭就哭吧，不丢脸。” “哥哥，对不起。” 绵绵像只受惊的小兽，慌乱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傅沉御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道歉？” “我吵醒了你，可是、可是我好想妈妈。” 绵绵像做错事一样，小手绞着衣角，头埋得低低的。 “没吵到我，就算吵到了，也没必要道歉。” 傅沉御性子清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你不是说以后会去找你妈妈？不用难过的。”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找，妈妈没说。” 绵绵很茫然，很无助。 傅沉御思索了一下，拉着绵绵的小手，说道：“先睡吧，明天带你去玩。” 绵绵巴眨着眼，有点懵，“哥哥，你要带我去哪玩呀？” 傅沉御笑了笑，摸了摸绵绵的小脑袋，“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家里大人都上工了，傅沉御拿着家里所剩不多的钱和布票，叫上几个堂弟，带着绵绵一起出门了。 钱和布票是温馨给的，绵绵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家里也没女娃，她现在穿的是傅老幺小儿子的，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温馨就想给绵绵做衣服，可家里除了病重的老太太，其他大人们都要上工，没空带绵绵去供销社买布料，只能让孩子们自己去扯些布料回来。 “哥哥，我不要新衣服。” 绵绵昨晚听小老鼠说了，傅家现在穷得叮当响，连小老鼠看了都嫌弃，她不想给傅家增加负担。 傅沉御没吭声，瞥了小堂弟一眼，机灵的小子赶紧道：“你穿的是我的衣服，做了新的，才能还我。” 绵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眶有些红，声音细弱蚊鸣地说了一声‘谢谢’。 傅沉御摸了摸她的小揪揪，无声地安慰着她。 村里有专门去公社的驴车，但一个来回要一毛钱，几个孩子都要去，得花费不少。 傅沉御暗暗攥紧口袋里仅有的一块一毛钱，决定走路去。 堂弟们都很懂事，“大哥，你身体不好，你和绵绵坐车，我们走路。” 骑自行车都要一个小时，何况走路，好在今天没啥人坐驴车，赶车的刘老头是个心善的，招呼傅家的孩子们上车。 同车的除了刘老头的孙子狗蛋儿，还有同村瘸了腿的赵铁牛。 赵铁牛以前在外面混过几年，后来不知咋弄瘸了腿，就回村了。 他见人三分笑，看起来很和气，傅沉御却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身子绷得紧紧的，看都不敢看赵铁牛一眼。 傅沉御没多问，只是抱紧了绵绵。 赵铁牛要去黑市，先下的车。 听刘老头说黑市的东西便宜，几个小子闹着也要去，傅沉御看了看怀里的绵绵，没同意。 赵铁牛走远了，小家伙才放松了下来。 到了供销社，下车前，刘老头好心叮嘱，“最近不太平，附近丢了很多小孩。” 和刘老头约好几点汇合后，几个孩子们兴奋地跑进供销社。 傅沉御带着绵绵落在后面，小声问，“绵绵，你好像很怕那个人？” 绵绵同样小声说，“他头上的虱子说，他要去干坏事。” 傅沉御很惊讶，“你还能听懂虱子的话？” 这次吃惊的是绵绵，困惑道：“哥哥，你听不懂吗？” 她以为所有小孩都能听懂小动物的话。 傅沉御只当绵绵是童言童语，没当回事。 进了供销社后，扯了一些棉布，给了布票，还得再付四毛钱。 按照温馨的要求，傅沉御又要了些棉花，这是要给绵绵做棉袄用的。 最后，手里的钱只剩下一毛多，绵绵看到了，心里有些不安。 因为第一次来公社这边，小家伙们都很好奇，就逛了一会，眼见到了中午了，一个个都饿了。 “回家吃吧。”傅沉御道。 傅家的孩子娇养惯了，此时却没人叫苦，喊累。 在供销社门口等刘老头时，赵铁牛拎了一只蛇皮袋先来了，袋子里里头鼓鼓的。 绵绵小脸突然白了，躲到傅沉御身后，瑟瑟发抖，“哥哥！” 傅沉御看出不对劲，赶紧把绵绵搂入怀里。 因为刘老头没在，赵铁牛直勾勾地盯着傅家几个男孩子，那毒蛇一般的眼神好像是盯着什么猎物一样。 突然，他笑了，“资本家的少爷们果然和我们村那些皮猴子不一样。” 傅沉御沉下脸，但没理会赵铁牛，堂弟们感觉到他的恶意，都没敢吭声。 没等太久，刘老头就来了，一脸紧张地催促，“快上来！” 看到刘老头，赵铁牛又是一副憨厚之相，“刘叔，咋啦，火烧屁股啦？” “前面有户人家遭贼了，家里的小孩子也丢了。” 车上小孩多，刘老头担心出事，才这么紧张。 刚到村口，众人就下了车，这时大人们都下工了。 “哥哥，我们不走那边。” 村口有一条土路，绵绵宁愿绕道，也不愿和赵铁牛一起走。 回到家，大人们都回来了，女人们在做饭，男人们聚在屋里，一个个面带愁容。 以前过惯了好日子，大家上工都很不习惯，干活慢不说，手上没两天就磨出了水泡，还得被人嘲笑收养了个小灾星。 这些都不是重点，主要是老太太的病更严重了，家里也快没粮了。 看到孩子们回来了，个个都收起脸上的愁色。 绵绵进了门，乖巧地挨个叫人，大人们都露出了笑容。 “哎，绵绵回来了。” 老爷子把绵绵搂在怀里，拿了一个刚蒸好的红薯，剥了皮后喂到她嘴里。 ‘呜哇’！ 绵绵吃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红薯，香得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点着小脑袋，“热的薯薯好好吃，爷爷也吃。” 小家伙细瘦的胳膊伸得笔直，努力地想把手里的红薯喂给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低头看着绵绵那带着点怯生生的期待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绵绵乖啊，自己吃。” 众人看了这一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连吃个红薯都这么满足，这孩子原来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可他们如今也没法让小家伙过上好日子，老爷子暗暗叹气。 小家伙不知大人的心思，吃完红薯后，很珍惜地舔了舔手指。 填饱了肚肚，她总算有力气纠结赵铁牛的事了。 回村途中，赵铁牛头上的虱子告诉她，他干了坏事。 当时当着赵铁牛的面，绵绵又不敢问是啥坏事。 小家伙满肚子心事，直到傍晚，和几个哥哥跑到院子外玩。 突然，院门口的草垛里传来‘吱吱’的声音。 绵绵撇下几个哥哥，跑到草垛前，只见里面钻出一只小老鼠，对着绵绵吱个不停。 “小心被咬了。” 傅沉御看到老鼠，赶紧把绵绵拉开。 “哥哥，鼠鼠说赵铁牛在山上藏了很多好东西，咱们去拿，好不好？” 第4章 藏东西 傅沉御皱眉，“绵绵，你是说老鼠跟你说的？” 傅老三家的大儿子傅金裕惊奇地问，“妹妹，你真的能听懂它的话？” “能啊！” 想到自己能给家里带来收益，绵绵很开心，小揪揪一甩一甩的。 傅沉御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扯了下，“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嗯嗯。” 绵绵用力点头，虽然不懂为啥不能让人知道她能听懂小动物的话，可她知道沉御哥哥是为她好。 傅家这些孩子都处于懵懂的年纪，都没多想，只嚷嚷着要绵绵帮着翻译鼠语。 绵绵说，小老鼠告诉她，赵铁牛提着他从黑市带回来的蛇皮袋上了山。 不同于堂弟们的兴奋，傅沉御很冷静，“这事得跟大人说，还有，绵绵懂兽语的事不能往外说。” 傅金裕第一个反对，“不行，大伯他们不会同意的，二叔也说了，咱们刚来村里，少惹些麻烦。” 傅沉御看了眼绵绵，心里也觉得家里收养绵绵已经不易，还是不要再惹事了。 大概是今天奔波受了累，晚饭时，他就有些不舒服，便早早躺床。 而其他几个小子惦记着绵绵说过的事，都想上山看看。 于是，傅金裕几个趁着大人不注意，把绵绵拉出家门。 “妹妹，咱们上山看看，没准能找到好东西呢。” 绵绵拗不过，只好跟着哥哥们上山了。 傅家的孩子都没上过山，而村后山其实是个大山脉，极为险峻，山路很不好走。 没多久，几个男孩子都走不动道了。 倒是绵绵被哥哥们轮流背着，一点都没累到。 “二哥，接下来往哪走了？” 到了半山腰，山道分出了几条小道，孩子们迷路了，不知该往哪条走了。 傅金裕也犯难了，绵绵看他小脸绷得紧紧的，小声说，“二哥哥不怕，我问问小黑。” 山里有很多绵绵的好朋友呢！ “问谁？” 傅家小子们都很疑惑，刚开口，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绵绵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小黑’，没多久，便从山林深处飞来的一群鸟，黑压压的一片，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是乌鸫。 为首的乌鸫停在绵绵面前，绵绵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手拍了它的脑袋一下，“小黑，我们迷路了。” “喳喳！” 乌鸫挥舞着翅膀，绕着绵绵飞转，兴奋得直叫唤。 绵绵侧着小脑袋，好像在倾听鸟儿‘说话’，突然，乌溜溜的大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你快带我们去呀！” 傅金裕拍了蹦跶得最欢的那个，“停消些，先让小黑带路吧。” 叫小黑的乌鸫又喳喳地叫了两声，一群鸟就往最边上的小山道飞去，这条山道明显不是通往深山的。 最小的男娃傅少轩忍不住提醒，“它带错路了吧？” 小黑的到来让绵绵的情绪不再低落，高兴道：“没有呀，小黑说它看到有人在山里藏了东西呢。” “应该是赵铁牛藏的。” 孩子们一听来劲了，都不喊累了，很快就来到树木多，又杂草丛生的地方。 鸟群停住了，围绕着杂草丛上方，绵绵兴奋道：“哥哥，那里有东西。” 最皮的是傅金裕的弟弟，嗷的一声，钻了进去，扒开一堆杂草，露出一个小土包。 “乖乖站好！” 傅金裕拉住也要往里钻的绵绵，让堂弟们去挖东西。 小家伙们没带工具，干脆直接用手挖，指甲缝里嵌满了草屑和湿土，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脚下，期待挖出宝贝。 “哥哥，用石头挖呀！” 挖东西绵绵最有经验，哥哥们不让动手，她就找来尖锐的石块给哥哥们当工具，免得挖伤了手。 小家伙们时不时蹦起来，指着新翻出的土块叫，“这里这里，好像有东西！” 随着石子碰撞的‘叮当’声，与叽叽喳喳的欢呼声混在一起。 很快，一个蛇皮袋出现在孩子们面前，正是赵铁牛那个。 “大哥，你快看！” 打开蛇皮袋后，孩子们瞪直了眼睛，兴奋地盯着里面的东西。 除了各种票据，居然有一沓钞票，大多是黑茶色的五十元，和零散的十元和五元，足足有一千多元。 “这是啥呀？” 绵绵不认得这些，傅金裕几个可都认得，一个个眼睛亮亮的，“是钱呀，妹妹。” “咱们有钱啦，可以买好多粮食，还可以给大哥和奶奶买药。” 小家伙们一个赛一个兴奋，连绵绵都笑得小脸红扑扑的。 除了钱和票卷，还有一些布料，桃酥、江米条等零食。 傅金裕小声说，“赵铁牛不是什么好人，这些是他藏的，咱们拿回家吧。” “可是哥哥，咱们把东西拿回家，会被人看到的。” 小家伙们都很苦恼，这么一大袋子东西拿回家太打眼了。 “先藏起来，回家让大人来拿。” “可以让小黑帮忙呀！” 绵绵人小主意多，她叫鸟儿们把蛇皮袋叼到一个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藏起来，这样就算是赵铁牛回来拿，也找不到。 小家伙们忙着转移赵铁牛的东西，家里的人都找疯了。 最后，还是傅沉御猜测他们上山了，这才往山上找。 不过，找人动静太大，引起知青点的人们和村民们的注意。 连村长都被惊动了，虽然他不愿管绵绵和她妈的事，但傅家是下放到他们村子的，出了事，他这个村长也有责任。 于是，村长召集了人手，帮忙找孩子。 赵铁牛见大家都往山上涌去，担心藏东西的事败露了，便也混在找人的队伍里。 而且担心东西被人发现了，他悄悄脱离队伍，抄近道上山了。 到了藏东西的地方，赵铁牛发现东西不见了，而不远处似乎有小孩子在说话。 小家伙们藏好了东西，刚准备下山，突然从山道上冲出一个人。 “你们在这里啊！” 看到傅家的孩子们，赵铁牛眼神变得贪婪而凶狠。 山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孩子们恐惧地攥着彼此的手。 最小的小子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在空旷的山里荡开。 “说！是不是你们拿了我的东西？” 赵铁牛一瘸一拐地逼近，一双眼睛像藏在暗处的狼，死死钉在孩子们身上，“东西在哪？” 第5章 要不要报公安？ 赵铁牛说完，就像饿狼似的咧着嘴扑过来，孩子们吓得哇哇叫。 “嗷——” 突然响起一声震得山壁嗡嗡响的低吼，一头油光水滑的野猪，像块黑褐色的巨石从灌木丛猛冲出来！ 它肩上的鬃毛根根倒竖，獠牙闪着寒光，对着赵铁牛后腰就狠狠撞了过去。 赵铁牛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被掀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道弧线，‘砰’地砸在坡下的乱树丛里。 撞得太猛，野猪也跟着摔了下去！ 孩子们都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绵绵就扯着小奶音大喊，“猪猪，谢谢你救了我们！” 回应绵绵的是野猪‘嗷嗷’的叫声，还有傅振海等人的喊声。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那里有人！” 随之而来的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一大群人打着火把赶来了。 为首的是傅振海，看到自家的孩子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真是胡闹！大晚上的带妹妹跑到山上来，欠抽！” 检查了一番，确定孩子们都没事，余惊未定的男孩子们一人挨了一记暴栗。 绵绵则被温馨紧紧地抱入怀里的，“绵绵乖，不怕，没事了哈。” “咦，赵铁牛怎么在这里，还有一头野猪呢。” 有人发现了受伤的赵铁牛和野猪，村民们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一年到头，大家伙肚子里难得有油水，乍见这么大一头野猪，一个个都很兴奋。 绵绵小脸皱成一团，小声道：“姨姨，是猪猪救了我们，不要杀它好不好？” 温馨很不解，“野猪救了你们？怎么回事？” 傅振海看出事情不简单，低声道：“回去再说。” 这时，有人疑惑，“傅家小子们，没事干嘛跑山上来？” 绵绵很怕藏东西的事被发现，白着小脸，躲到傅振海身后。 傅金裕灵机一动，大声道：“是铁牛叔骗我们说山上有宝藏。” 有人看到赵铁牛白天和傅家的孩子们一同坐过驴车，便说，“太不厚道了，这么坑孩子。” 这下，所有人都以为是赵铁牛把傅家的孩子们骗上山的，偏偏这会他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晕死过去了！ 野猪被村民们抬下山了，打算宰了，给有上山的人分一分。 没上山的人分不到肉，都后悔不已。 回到家，傅金裕几个男孩子又被大人们教训了一通。 “说吧，怎么回事？” 傅老爷子心疼地抱着绵绵，冷眼看着站成一排，低着头的孙子们。 自家孩子自家清楚，哪里会蠢得被人骗上山。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说实话。 最后，还是傅沉御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略去了绵绵和小动物对话的部分，只说无意间听到赵铁牛要把东西藏到山上。 “东西被我们藏到别的地方了，好多钱啊。” 傅金裕很聪明，也说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找到赵铁牛藏的东西，野猪救他们也只是巧合。 绵绵巴眨着眼睛，不懂哥哥们为什么不跟爷爷他们说实话。 他们都是好人呀！ 见傅老爷子脸色难看，绵绵赶紧从他怀里下来，噔噔地跑去把他喝水用的搪瓷杯拿过来，“爷爷喝水。” “绵绵真乖啊，还是小孙女贴心！” 傅老爷子接过杯子，不忘瞪了臭小子们一眼。 绵绵被夸得眉开眼笑，吃力地踮着脚，小手拍着傅老爷子的背，“爷爷不气不气哈。” 傅老爷子被绵绵逗笑了，不好再生气。 “最近丢了不少孩子，会不会和这个赵铁牛有关？”傅老二皱眉道。 傅振海说，“就算无关，手脚肯定也不干净。” “要不要报公安？” “肯定得报，他都对孩子们下手了，没准也能帮忙找到那些丢了的孩子。” 大人们商量了一番，决定报公安，反正有脏物，赵铁牛赖不掉。 毕竟他们都要上工，无法时时保护孩子们，留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孩子们随时都有危险。 “可是，那么多钱钱。” 最小的傅少轩还有些舍不得蛇皮袋里的钱财和票卷。 绵绵也心疼，不过令她更难过的是野猪被宰了。 野猪有三百多斤，上山的人每人分了十斤左右。 对于赵铁牛的恶行，傅家人没声张，任由村民们把他送去卫生院了。 傅老三跟着一起去，顺便偷偷报公安，等公安来了，再领人去取赃物。 其他人照常上工，为防止小家伙们又乱跑，都被带去地里了。 白水村不在深山里，一路走来还算平坦，虽然是冬天，人们也是要干活的，比如平整土地、收集农家肥并运到田里，为来年春耕做准备。 绵绵有些心不在焉，和几个哥哥慢吞吞地跟在大人们后面。 傅少轩拉住绵绵，小声问她，“妹妹，要不咱们先去把钱拿回来一些？” 绵绵赶紧摇头，“不行，不行，爷爷他们知道了，会生气的。” 傅少轩不死心，“可是咱们家里没钱了。” “不要！” 绵绵不同意，两人完全没发现边上的草丛里藏了个人。 到了地里，大人们已经在哼哧哼哧地干活了。 看到绵绵，村民们都交头接耳地说着闲话，眼神里都透着嫌弃。 “绵绵，过来二婶这里。” 性格泼辣的傅二婶瞪了这些人一眼，招手让绵绵到自己身边。 绵绵小心翼翼地挪到傅二婶身边，一副生怕磕碰到她的样子。 傅二婶觉得好笑，“咋啦，这么怕二婶？” 绵绵急忙摆着小手，声音糯糯道：“不是的，绵绵是怕碰到二婶的小宝宝。” 傅二婶愣住了，她和丈夫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可这会绵绵却说她有小宝宝了，她回过神，赶紧拉住丈夫说了这事。 傅老二以为绵绵只是小孩子家家说着好玩，并不当回事，“想啥呢，要怀早怀上了。” 第6章 我有很多药呢 “妹妹，你咋知道二婶有小宝宝了？” 几个小家伙蹲在田埂上，围着绵绵，说着悄悄话。 “是大黄告诉我的呀！” 绵绵刚到傅家，大黄狗不放心，偷偷来看过她。 狗鼻子最灵了，昨晚大黄狗也跟着上山找绵绵，有遇到傅二婶。 傅金裕有些苦恼，“可是二婶和二叔都不信呢。” 小少轩小嘴一撇，“爱信不信，反正妹妹都跟他们说了。” 小家伙们都觉得小宝宝在肚子里，跑不掉，就没再纠结这事。 在小家伙们玩泥巴的时候，傅老三和两个公安来了，一起往山上而去。 村民们看到了，以为傅家犯了事，都说傅家是收养了绵绵，所以开始倒霉了。 傅家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担心了，也不管别人怎么说。 没等下工，傅老三和公安都下山了，空着手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傅家众人见状，都知道事情出了变故了。 果然，公安直接向傅家人负责的田地走来，挨得近村民都赶紧躲开些，生怕受到牵连。 结果，公安不止要找傅家人，昨晚上山的人都得被问话。 公安同志跟村长借了间屋子，挨个问话，剩下的在外面排队等着。 这下，连整个村子人心惶惶，没被问话的人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 “你们回吧，大人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傅老爷子摸了摸绵绵的头，然后很淡定地叫孩子们先回家。 “二哥，我肚子饿了。” 傅少轩摸着扁扁的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傅金裕。 傅金裕想了想，说道：“爷爷他们也不知啥时候能回家，咱们帮忙把饭做了。” “你会做饭吗，二哥哥？” 绵绵惊讶地瞪大眼睛，家里这些哥哥们干活还不如她，比她还笨笨呢。 傅金裕被绵绵毫不加掩饰的质疑眼神，看得有些尴尬。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看过我妈做饭，应该不难吧。” 说不难，其实傅金裕也没信心，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家后，就钻进厨房。 “我给哥哥帮忙！” 绵绵迈着小短腿，噔噔地跑进厨房帮忙择菜。 其他几个男孩子，有的帮忙往灶膛里塞柴，有的帮忙扒蒜……都挺自觉的。 傅沉御听到动静，过来一看，赶紧把绵绵拉开了，“这些让他们干就好。” “没事哒，大哥哥。” 绵绵原本笑得很灿烂，在看到傅沉御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后，顿时急了，“大哥哥，你咋啦？” “哥哥没事。” 傅沉御笑得勉强，如果傅家没被下放，也许他还有治愈的可能，如今他和奶奶只能等死了。 “怎么可能没事，吐了很多次血，估计快死了！” 墙角的老鼠洞里探出一个老鼠头，吱吱地叫了几声。 绵绵一听，都快哭了，小手紧紧扯着傅沉御的衣角不放，“大哥哥！” 傅沉御不知小老鼠跟绵绵说了啥，搞得小家伙一副要哭的样子。 他瞪了小老鼠一眼，不等他安慰绵绵，傅金裕就插嘴，“华老说了，如果能找到百年人参，大哥就有救了。” “阿裕！” 傅沉御沉下脸，暗恼堂弟多嘴。 “大哥哥，啥是百年人参啊？我有很多药呢。” 之前妈妈生病，山里的小动物们帮忙找了很多药材给绵绵，可是她也不懂，不敢随便给妈妈吃。 因为大树爷爷说了，生病得让医生开药，要对症下药才行，可不能乱吃！ 绵绵说自己有药，傅沉御原本没当回事，可小家伙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他赶紧推了堂弟一把，“快跟去看看。” 绵绵回到原来的住处，小家伙眼睛一亮，像只灵活的小松鼠，小手撑着地面轻轻一撑，整个身子就滑进了床底，只露出半截晃悠的小脚丫。 很快，绵绵就爬出来了，小手还扯着一只破旧的小布包。 傅金裕看得不由乍舌，“妹妹，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被夸奖了，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软糯糯地‘嗯’了一声。 只有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哪怕穷得叮当响，还是经常有村民偷摸进她们家里偷东西，所以绵绵学会了藏东西。 “让我看看都有啥。” 傅金裕接过小布包，想打开看看，但绵绵着急地挠头，“给大哥哥的，要大哥哥先看。” “好叭好叭，不看就不看。” 傅金裕悻悻地收回手，牵着绵绵就回家。 途中，听不少人说，“没想到赵铁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居然是这种人。” 是哪种人呀？ 绵绵好奇地竖起小耳朵，吃了一路瓜，回到家的时候，大人都回来了。 听说几个孩子原本打算做饭的，都觉得是绵绵的功劳，带动了哥哥们。 虽然小家伙们把厨房弄得乱糟糟的，一个个跟小花猫一样，菜却没做出一个，但有这个心意，足够让大人们感到欣慰。 “绵绵啊，听说你给阿御找了药，真是乖啊。” 话是这么说，但众人对绵绵藏药的事不以为意，毕竟孩子还这么小，哪里会懂什么药材？ 傅老三把绵绵的小布包放了起来，也没打开来看看，就说起了赵铁牛的事。 原来傅老三报了公安后，公安就到卫生院审问赵铁牛。 但赵铁牛嘴巴很紧，什么都不肯说，反应也不正常。 没办法，公安只好先来白水村，打算找出傅老三说的赃物。 结果他们上山，找到绵绵他们藏东西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公安怀疑赵铁牛有同伙，就审问昨晚上过山的人。 “东西被人拿走了，这事不好搞啊！” 傅老三愁得不行，是他带公安回村的，结果东西早不见了，还累得村民们都被问话，怪得罪人的。 他问绵绵，“乖宝，你们藏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绵绵用力摇头，颤着小奶音道：“没有人呀，只有鸟儿看到。” “那鸟也不会把东西偷走啊，得亏得公安同志没以为咱们报假警。” 傅老三还想问什么，就被傅老爷子瞪了一眼，“好了，乖宝累了！” 傅老三不好再多问。 傅老爷子把绵绵抱了起来，“绵绵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爷爷，我不饿，哥哥他们饿了。” 绵绵仰着小脸，朝傅老爷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萌得他心都化了。 而绵绵还是惦记着傅沉御的病，眼巴巴地看着放在不远处的小布包。 傅老爷子看在眼里，叫儿子把布包拿过来。 傅老三拿来布包，顺手给打开了，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其他人凑过来一看，也都震惊不已，“天！这里面还真有不少药材！” 第7章 乖宝，你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布包一打开，各种药材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独特而浓郁的药香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而其中最为珍贵的是一支全须全尾的人参，参体饱满，皮老黄而有光泽，纹理细密如螺丝状，根须清疏细长，缀满了珍珠般的小疙瘩。 “乖宝，你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阿御有救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馨，她狂喜不已，抱起绵绵，对着嫩滑的小脸亲个不停。 傅老三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忍不住提醒，“大嫂，咱们还不知这人参的年份呢。”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就是百年人参！” 温馨摸着绵绵可爱的小脸，满眼都是喜爱。 绵绵不懂什么人参不人参的，以为自己能帮到傅沉御，能让大家开心，所以她也很开心。 她用小脑袋在温馨怀里蹭了蹭，笑得眼睛会弯成两枚甜甜的月牙，可爱得人心里发暖。 “哎呀，绵绵真是太可爱了，要是我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娃就好了。” 傅二婶实在忍不住了，用手轻轻捏了捏绵绵软乎乎的脸颊。 “姨姨，快给大哥哥吃人参吧。” 绵绵以为傅沉御吃了人参，身体就可以恢复。 小小的人儿心想，有机会得去谢谢树爷爷，因为这人参是树爷爷给她的。 “就是，就是，赶紧给大哥哥吃！” 孩子们都跟着起哄，一个个都兴奋得满脸通红。 大人们一下子就被孩子们的话打回现实，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 他们顾着兴奋，这会都才想起光有百年人参可不成，还得有医术高明的医生才行。 傅沉御和傅老太太的病都是一个姓华的医生治的，华老医术高明，在京市里极有名望。 如今他们家落魄了，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吉省距离京市又远，要请到华老难如登天。 温馨努力维持笑脸，“人参不能直接吃的，得制成药。” “那要不要选个好日子呀？” 绵绵一脸天真，她听说村里的人结婚得挑个好日子，人参这么好，应该也要挑日子吧？ 大人们都在强颜欢笑，“是啊是啊。” “好了，开饭啦！” 这时，傅二婶和傅三婶把饭做好了，是高粱饼子和蒸红薯，渴了就随便喝点开水。 敏感的绵绵终于发现大人们的情绪变化，她小心翼翼地啃着干巴巴的高粱饼子，不敢再吭声。 “乖宝，饼子太干，就吃点红薯吧。” 温馨以为绵绵啃不动高粱饼子，就给她换了个剥好皮的红薯。 这饼子确实难以下咽，傅老爷子牙口不好，也啃得吃力。 他看着孩子们越发消瘦的脸，心里暗暗叹气。 随即，他吩咐儿媳，“晚上把分到的野猪肉煮一些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因为公安问话耽搁了不少时间，吃完饭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又得上工了。 “爷爷，你们去吧，我来洗碗。” 绵绵见大人们急着上工，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洗碗。 不等大人答应，小家伙就费劲地把脚尖踮得老高，小手紧紧扒着椅子边缘，像只不倒翁似的晃了晃，才稳稳爬到椅子上。 绵绵扶着桌子站定，小脸蛋绷得认真，就在她小手伸得笔直，要去够桌上的碗筷时，整个小身子突然腾空，被人抱了下来。 “家里这么多大人，再不济还有哥哥们，哪里需要你这么个小不点儿来干活。” 傅振海把绵绵抱下来，塞到大侄子怀里，“看好弟弟妹妹。” 九岁的傅金裕长得很壮实，抱得动瘦弱的绵绵，他笑嘻嘻道：“知道了，大伯。” 一旁的傅沉御见状，心里有些失落，他明明是最大的孩子，结果非但帮不上大人的忙，还成了家里的负担。 绵绵似察觉到傅沉御的情绪，从傅金裕怀里探出头，看向他，“大哥哥，陪绵绵一起玩好嘛？” 傅沉御摇头，笑说，“不了，我还有事，你们玩就好。” 其他小子以为傅沉御不想跟他们玩，也没多想，围着绵绵，叽叽喳喳地讨论要玩什么。 “咱们玩跳房子好嘛，我看村里的小孩玩过，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踢毽子也不错，可惜咱们没有毽子。” 很快，绵绵的注意力被哥哥们讨论的游戏吸引走了。 平日里，她总躲在角落，偷偷看村里的小孩子玩，都没人肯跟她玩。 傅金裕说，“跳房子吧，可是我们没玩过，不知咋玩。” “这个简单，我先去看看别人咋玩。” 傅老四家的大儿子傅少野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村里的小孩都是放养的，这个时间点，要么自己随便玩儿，要么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玩些小游戏。 傅少野很快就‘偷师’回来了，笑得跟偷腥的猫一样，“二哥，我太厉害了，他们玩的游戏，我一看就会。” 说着，傅少野还拿着捡来的树枝胡乱比划着，在屋里跳来跳去的，很有喜感。 “行，咱们这就出去玩。” 傅金裕以为堂弟真的会玩跳房子了，就牵着绵绵，带着几个堂弟一起到院子外面玩。 到了院子外面，傅少野就用树枝在地上画‘房子’。 他画了长方形的‘房子’，一共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依次写上一到十的数字…… 接着，他又找来一块小石子，跟大家说起游戏流程。 绵绵也听得津津有味，其实她大概知道怎么玩，只是不想扫了三哥的兴致。 傅少野讲解完，刚要抛子儿定起点，突然从不远处冲出一个凶巴巴的小女孩，“臭野崽子，不准你们在这个玩！” 第8章 野崽子不准打我！ 小女孩是突然冲出来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跟个小炮弹一样，使劲撞向绵绵。 “妹妹小心！” 离绵绵最近的傅少野想也没想，就伸手把绵绵推开，可他自己却被小女孩撞倒了。 知青点的院子位在村尾，院外面是河道上游。 傅少野踉跄着往后倒去，跟着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水瞬间漫过他的棉裤，他小手在水面上乱抓，嘴里发出含混的哭叫。 河边原本有村里其他小孩在玩，嬉闹声像被掐断的弦，骤然静得只剩河水奔涌的‘哗哗’声，接着就炸开了锅。 “三哥哥！” 绵绵反应过来后，身子抖得像筛糠，倒腾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傅家的孩子们都冲了下来，有小孩朝着地里的方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有人掉河里了！快来人啊！” 傅金裕攥着冻得发红的拳头往前冲，脚下在湿滑的河岸上打滑，差点跟着栽进水里。 他弟弟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在发颤，“哥，别下去，水太急了！” 而推人的小女孩双手绞着衣角，梗着脖子喊：“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她见傅金裕瞪着自己，又往后缩了缩，“谁让你们要在那里玩的，我要推的是野崽子，又不是他！” 她自小看绵绵不顺眼，经常带头与村里的小孩欺负绵绵，只是这次她没想到会误伤傅少野。 “你给我们等着！” 傅家的孩子们又急又气，可眼瞅着河里的傅少野挣扎得越来越弱，哪里顾得上和小女孩理论。 就在这时，绵绵叫了一声‘大黄’，刘桂花家的大黄狗耳朵一竖，就从远处奔了过来，一头扎进河里。 河水里还带着冰碴子，可大黄狗半点没受影响，粗壮的四肢在水里有力地刨动。 它脑袋始终抬得高高的，尾巴绷直了保持平衡，很快就游到了傅少野身边。 傅少野已经快没力气挣扎了，身子开始往下沉。 大黄狗猛地凑过去，用脑袋顶住他的后背，又小心地叼住他的衣领，一点点把人往岸边拖…… “三哥！” 傅少野被救上来后，傅家的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这时，绵绵冲向那小女孩，“翠丫！叫你推我三哥，我打洗你！” 盛怒的绵绵战斗力爆表，一把揪住翠丫的头发，把人扯到地上去。 这还不够，绵绵干脆骑在对方身上，又掐又咬。 “野崽子不准打我！” 翠丫打不过绵绵，只能张着嘴大哭，扭着身子滚来滚去。 “住手，贱丫头给我住手！” 这时，大人们都赶来了，刘桂花看到自己闺女被绵绵骑在身下，气疯了！ 不等她冲过去，就被傅二婶拦住了，“你闺女可是比我家绵绵还大，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傅四婶抱住自己的儿子，上下检查有没有受伤。 确定孩子没事后，她转头看向刘桂花，怒火中烧，“你家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推我儿子？” 赶来的途中，她们可都听说了，是翠丫把傅少野推下河的。 刘桂花丝毫不觉得理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是你们家孩子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管我家翠丫啥事？再说了，我女儿现在也受伤了，你们是不是该赔点医药费？” 傅四婶听了这话，简直气炸了肺，“你还有脸要医药费？推人家下水，还有理了？” 这边吵得不可开交，而绵绵打得正起劲，就被人拉开了，看清拉她的人是温馨，小家伙瞬间乖巧了起来。 她仰起糊满眼泪的小脸，“姨姨，是她把三哥哥推下河的！” 小家伙心疼落水的哥哥，瘪着粉嘟嘟的小嘴，眼神里满是委屈。 温馨轻轻地揉了揉绵绵发红的小拳头，温和地问道：“疼不疼，以后打架的事让哥哥来，再不济可以秋后算账！” 刘桂花不乐意了，‘呸’了一声，“你这臭老九，咋可以教孩子打人？” 翠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绵绵告状，“妈，野崽子欺负我！” “谁欺负谁啊，明明是你先把我哥哥推下河的！” 傅少轩噔噔地跑过来，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大都对翠丫投以责备的眼神。 平时翠丫喜欢欺负绵绵，大家看在眼里，都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可故意伤人性命事就大了。 虽然傅少野被救及时，只是呛了几口水，人没事，可万一他运气不好呢？ 刘桂花拉过翠丫，指着她秃了一块的头顶，“这人不是没淹死嘛！看看，野崽子把我闺女都打成这样，赔钱！不然跟你们没完！” “差点害死我儿子，还要我们赔钱？想屁吃呢！” 一向好脾气的傅四婶被刘桂花不要脸的样子气坏了，她扯起刘桂花，啪啪就是几耳光。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这傅家的媳妇看着都斯斯文文的，打起架来可不含糊啊！ 刘桂花挨了一耳光，瞬间炸毛，“臭老九，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村长闻讯赶来，连忙上前劝阻，“都别吵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吓着孩子们。” 一看村长来了，刘桂花顿时来了底气，“三叔公，你来评评理，这些臭老九，吸血的资本家，居然想讹我！” 傅家几个媳妇也不甘示弱，傅二婶怒道：“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刘桂花太不讲理了，她闺女差点害死我们家孩子，还想讹钱。” 村长看着这些剑拔弩张的女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桂花啊，这事我都听说了，你家翠丫把人家孩子推下水，这可不对！” “哎，不是，三叔公——” 刘桂花还想辩解，村长摆摆手，打断她的话，“不过呢，傅家的，你们也别太较真了，小孩子玩闹，难免会有点磕磕碰碰，这事就算了，和气生财嘛！” 因为都是女人们在吵架，自家女人也没吃亏，男人不便插手。 这会村长来了，还和稀泥，傅振海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他冷笑，“村长，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家孩子差点没命，就这么算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刘桂花一家三番五次骂我们是臭老九、资本家，我倒要问问，是不是这村里容不下、看不起我们这些下放的人和知青？” 这话一出，周围的知青们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平时可没少受气。 有人愤怒地嚷嚷着，“就是！凭什么欺负我们？” 还有人附和道：“我们来支援农村建设，却受这种气？” 村长见事态有失控的趋势，连忙摆手说道：“大家别激动，别激动，这事儿咱们得讲道理。” 他转向刘桂花，语气严厉了几分，“桂花啊，你家翠丫确实做错了，这样吧，你赔偿傅家孩子的药费，再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刘桂花还想争辩，但看到村长警告的眼神，只好悻悻地闭嘴。 村长又看向傅家老大，“傅同志，你看这样行不？咱们村里人都不容易，大家互相体谅些。” 傅家众人虽然还是一脸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和村里人闹僵可不是明智之举。 就这样，在村长的调解下，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 傅家众人回到家，腿脚不好的傅老爷子也刚回来。 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孙子，和眼眶通红、衣服乱糟糟的绵绵，老爷子心疼得不行，“乖宝，咋弄成这样？” “跟翠丫打架了。”温馨说道。 绵绵还怕打架会被傅老爷子骂，低着头，不敢吭声。 结果，傅老爷子惊讶过后，脱口问道：“有没有打赢？” 第9章 完了，这回死定了 说到输赢，绵绵眼睛亮晶晶的，“赢了，我还把翠丫的脸挠花了。” “妹妹好厉害的，翠丫的头发也被薅秃了一块呢。” 哥哥们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傅老爷子很欣慰，“没吃亏就好，你们这些小子也很不错，知道护着妹妹，特别是小野。” 绵绵赶紧为大黄狗请功，“还有大黄呢，它救了三哥哥。” 傅老爷子听了事情的经过，说道：“这狗很有灵性，确实是条好狗！” 傅老四撇嘴，“歹竹出好笋，想不到刘桂花那样的人居然能养出这么好的狗。” “可是，大黄帮了咱们，会挨打的。” 想到大黄狗可能会挨打，绵绵攥着衣角的手都泛了白。 众人看了很心疼，纷纷安慰绵绵。 傅老四皱眉说，“爸，怎么说，也是这狗救了小野，咱不能放任它不管。”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样吧，刘家不是要赔偿咱们吗，医药费就算了，让她把狗给咱们吧。” “太好了！大黄再也不用被翠丫她们欺负了，爷爷，你真好！” 绵绵一听自己的狗朋友即将逃出火坑，开心地蹦了起来。 不同于傅家的和谐，刘桂花怒气冲冲地回到家，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她越想越气，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这些臭老九，敢跟我作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年仅七岁的翠丫露出与刘桂花如出一撤的刻薄之态，咬牙切齿道：“妈，不能放过他们！” “废话！都给我等着！” 刘桂花冷哼了一声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蛇皮袋。 这个蛇皮袋正是绵绵他们藏在山上的那个。 刘桂花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把里面的钱和票券倒了出来。 “哎呀妈呀，这么多钱！” 虽然早就看过袋子里的钱，此时刘桂花还是双手颤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她像个守财奴似的，一张张数着钞票，嘴里念叨着数字，生怕漏掉一分钱。 数完后，她满意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招手让翠丫过来。 “妈，好多钱啊，哪来的？” 翠丫走近了，才看到满地的钱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刘桂花没理会闺女的疑惑，把蛇皮袋塞给她，“把这袋子藏到野崽子以前和她疯妈住的地方，快去！” 翠丫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妈，疯子死在那屋里的，我不想去！” 刘桂花眼睛一瞪，凶巴巴道：“赶紧去，不然我打死你！” “去就去！” 翠丫其实挺怕刘桂花的，在她凶狠的目光下，拿起蛇皮袋就往外走。 刘桂花又叫来自己的男人，吩咐道："你去趟公安局，就说之前看到过傅家人和赵铁牛鬼鬼祟祟地在一起，肯定有问题！” 她添油加醋地编造着傅家人如何与赵铁牛勾结，声音越说越高。 她男人听得直皱眉头，但看到妻子凶恶的眼神，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而翠丫拿着蛇皮袋，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走去绵绵原来那个家的路上，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翠丫差点没吓晕过去。 一个面色凶狠、衣衫褴褛的男人正朝她跑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公安手里逃脱的赵铁牛！ 翠丫听说过赵铁牛的事，想到自己老娘还拿了人家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想跑却跑不动。 她心跳如擂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回死定了！” 赵铁牛原本还在庆幸逃出来了，结果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村里的翠丫！ 更让他兴奋的是，翠丫手里居然拿着那个装满钱的蛇皮袋！ “哈哈，老天爷都在帮我啊！” 赵铁牛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加快脚步向翠丫冲去。 翠丫吓得跌坐在地上，“铁牛叔，你别过来啊！” 赵铁牛三两步就冲到翠丫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凶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吓得翠丫直哆嗦。 “臭丫头，把袋子给我！” 赵铁牛一把夺过蛇皮袋，一拿到手里，就感觉轻飘飘的，他脸色顿时大变，“里面的东西呢，哪去了？” 翠丫哪里敢说东西在她妈手里，拼命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说是吧？” 赵铁牛粗暴地扯下翠丫的鞋子，塞进她嘴里。 翠丫呜呜直叫，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赵铁牛却毫不怜惜，一把扛起她朝着山里跑去。 这一幕，被偷偷跟着翠丫的大黄狗看到了。 大黄狗转头就往知青点跑去！ 绵绵刚被温馨哄着吃了家里仅剩的鸡蛋，就听到大黄的叫声。 小家伙惊讶地瞪大眼，“姨姨，是大黄来了！” 第10章 傅家那些臭老九完蛋啦！ 绵绵担心大黄狗，着急地从温馨怀里钻了出来，“姨姨，我去看看大黄！” “等等！” 温馨刚要拦住绵绵，小家伙已经撒腿往外跑了。 “汪汪！” 大黄狗看到绵绵兴奋得直摇尾巴，它凑到小绵绵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小手，“小绵绵，刘桂花想陷害你们家呢。” 大黄狗正是偷听到刘桂花的诡计，才偷偷跟着翠丫的。 “这个刘桂花太坏了！不仅偷东西，还想陷害我们家。” 绵绵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像条小鲤鱼一样气鼓鼓地嘟着嘴，小脑袋瓜飞速转动着，想着该如何惩治这个坏心眼的刘桂花。 就在这时，大黄狗又汪汪叫地说出一个消息。 翠丫被赵铁牛抓走了！ 小绵绵皱着小眉头，忍不住问道：“翠丫被抓走了？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大黄狗翻了个白眼，“管她呢，这丫头坏得很！” “可是坏小孩都是大人教出来的。” 这是姥姥告诉她的，说小孩的好坏离不开大人的教育，所以姥爷和姥姥从来都是以身作则，悉心教导绵绵。 此时，小家伙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对刘桂花母女的行为感到愤怒，另一方面，她又有点担心翠丫的安危。 虽然翠丫不是好孩子，但绵绵没想过要对方出事。 跟出来的温馨，见绵绵情绪不对，担忧地问道：“乖宝，咋啦？” “姨姨。” 绵绵不知道要怎么把刘桂花母女的事告诉大人们，因为大哥哥说过，不能让大人知道她能听懂兽语。 “咱们去看看你三婶肉做好了没。” 温馨总感觉绵绵有事想告诉她，可又不敢说。 她也不逼孩子，牵着绵绵的手，往院里的厨房走去。 两人慢悠悠地走向知青点公用的厨房，这会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肉香。 厨房里热气腾腾，烟火气十足，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架在土灶上。 傅三婶正在灶台前忙活，麻利地翻炒着锅里的野猪肉。 她是家里所有媳妇中厨艺最好，也是最喜欢下厨的。 “好香啊！” 绵绵的小鼻子使劲嗅着，眼睛紧紧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忍不住吞口水。 她眼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小身子不停地在温馨怀里扭动，恨不得立刻扑到锅边。 “哎呦，我们绵绵馋了啊！” 傅三婶笑眯眯地转过身，用手指轻轻刮了刮绵绵的小鼻子，语气宠溺道：“再等一会儿就好啦，给绵绵吃多多的肉哦。” 绵绵被哄得暂时忘了刘桂花家的事，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笑嘻嘻道：“三婶婶，你真好！” 知青们跟村民们不一样，对绵绵没有敌意，反而打心底同情她。 正在排队等着做饭的空档，看到绵绵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逗她。 一个女知青笑着说，“绵绵，等会儿多吃点啊，把小脸蛋儿养得圆润些。” 她的同伴跟着说，“就是就是，这孩子太瘦了，得多吃肉。” “嗯嗯，绵绵吃多多的。” 绵绵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她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得咯咯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温馨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心里满是怜爱，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绵绵真乖！” 正当知青院子里洋溢着欢声笑语时，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嘲讽声。 一个尖酸的女声道：“哟，傅家今儿个可真阔气啊！连野猪肉都吃上了，啧啧。” 傅三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铲子，转身一看，原来是跟她们家同一天下放的周家老太太。 周婆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脸上带着明显的嫉妒。 傅三婶叉着腰，毫不客气地说，“咋地，你有意见？” 周婆子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没意见，就是觉得你们家真有本事，连个野崽子都能当宝贝似的养着。” 小家伙内心很敏感，听到这话，撅着小嘴趴在温馨怀里。 温馨感觉到小家伙的不安，下意识地把绵绵抱紧了些，她冷声道：“周婶，做人可要厚道些，多积些口德！” 周婆子听了顿时炸毛，“什么积口德，怎么说话的你？” 傅三婶脾气急，可不惯着周婆子，“你这老长舌妇，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绵绵是我们傅家的孩子，我们想怎么疼就怎么疼，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就是，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打野猪啊！没分到野猪肉，就在这儿酸什么酸？” 知青点的人们纷纷出声，替傅家说话。 周婆子啐了一口，“切，不就是个野丫头嘛，有什么好护着的。” 温馨轻轻放下绵绵，冷冷地看着周婆子说：“绵绵是个可爱的好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她？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傅三婶更是抄起菜刀，作出一副要砍人的架势。 “干嘛，敢砍我试试？” 话虽然这么说，周婆子还是被亮晃晃的菜刀唬住了，悻悻地走开了。 傅三婶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到灶台前继续炒肉。 温馨则蹲下身，轻轻抱住有些被吓到的绵绵，柔声安慰道：“别怕，乖宝没事的，坏人走了。”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点点头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锅里香喷喷的野猪肉，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看到绵绵这可爱的样子，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很快，傅三婶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野猪肉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来！绵绵，婶婶给你夹一块最嫩的肉。” “谢谢三婶婶！” 绵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张开小嘴迫不及待地接受傅三婶的投喂。 温馨赶紧扶住她的手，轻声提醒：“慢点吃，小心烫。” 看着小丫头津津有味地吃着肉，温馨和傅三婶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管外人怎么说，他们都会用尽全力去保护和疼爱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 不同于傅家的温馨热闹，刘桂花在家里坐立不安。 “死丫头咋还不回来？不会出啥事了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桂花越发焦躁。 “不行，我得去看看！” 刘桂花一咬牙，抓起一根棍子就要往外冲。 可刚到门口，她又犹豫了，“要是被人看到我去疯子家就坏了。” 就在这时，她男人王狗剩回来了！ 刘桂花焦急地问，“咋样，公安同志咋说？啥时候来抓那群臭老九？” 王狗剩黑着脸说道：“赵铁牛跑了，现在公安要到咱们村找人了。” 他去公安局举报傅家时，恰巧听到赵铁牛逃跑的消息。 “找就找呗，最好连那群臭老九一起抓了。” 刘桂花这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警笛声。 她瞬间激动了起来，“公安来啦！傅家那些臭老九完蛋啦！” 第11章 做人不能烂好心 绵绵吃完晚饭，又想起翠丫的事，心里着急了起来。 趁着大人们没注意，她小声地跟傅金裕说起这事。 傅金裕想了想，低声说，“要是让她得逞了，咱们岂不是要背上偷盗的罪名？不行，这事得告诉大人。” 绵绵皱着小眉头，小奶音苦恼道：“可是大哥哥说，不能让大人知道我能和小动物说话。” “这简单，我就说听人说的。” 傅金裕说完，就跑到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回来，一进屋就大喊，“爷爷、爸，公安来了！” 他本来是想着假装在外面听到刘桂花要害他们家的事，没想到公安真的来了。 傅家众人都围了过来，“又来找赵铁牛的赃物了？” “不是的，好像是赵铁牛跑了，王狗剩举报了咱们。”傅金裕气愤道。 知道王狗剩是王桂花的男人，一直沉默的傅沉御开口了，“这是故意要报复咱们呢。” 傅金裕偷瞄了绵绵一眼，假装猜测道：“听说翠丫不见了，会不会被赵铁牛抓走了？” 傅老三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倒是会猜，人就算被赵铁牛抓了，也和咱们家没关系。” 正在竖着小耳朵听大人说话的绵绵听到这话，连忙跑到傅沉御身边，拽着他的衣角问道：大哥哥，你说翠丫会不会挨打？” 傅沉御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绵绵的头，温声道：“绵绵，翠丫的事与咱们无关，他们家都是极品，都想着害咱们，不管后果怎样，他们都得自己承担。” 绵绵似懂非懂地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那翠丫会不会死啊？” 绵绵天真善良，即便翠丫总是欺负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对方。 一旁温馨轻叹一声，柔声说道：“绵绵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是善良要给值得的人，像刘桂花那种人，就算你帮了她，她也不会领情，没准还会反过来害你，这不她还污蔑咱们呢。” 傅三婶附和道：“乖宝啊，做人可不能烂好心！” “烂好心？” 绵绵闻言，眨了眨乌亮的大眼睛，声音软糯糯地问，“那爷爷，姨姨，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呢？” 傅老爷子慈爱地揉了揉绵绵的小脑袋，“因为乖宝是好人啊！” 他们傅家虽是良善之家，但善良有度，不是什么人都帮，得看对方的人品。 绵绵歪着小脑袋，发出灵魂拷问，“我是好人，那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要欺负我和妈妈？姥爷和姥姥也是好人啊！” 傅金裕嘴快，脱口就说，“好人没好报呗！” 啪！ 傅金裕刚说完，就被他老子赏了一记爆栗，“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可别教坏了妹妹！” 傅老三训完儿子，就安抚绵绵，“乖宝，翠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我们相信公安叔叔会处理好这件事，他们来了，自然会顺藤摸瓜，找到翠丫的。” 绵绵小声说，“可是我怕公安叔叔以为咱们也是坏人。” 对于被刘桂花污蔑的事，傅家众人倒不担心，毕竟他们没做亏心事。 温馨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柔地安慰道：“别担心，我们要相信公安叔叔，公安叔叔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 被众人安慰了一番，绵绵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握紧小拳头，坚定地说：“嗯嗯，我相信公安叔叔一定能抓住坏人，绵绵也不会烂好心哒！” 傅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他低声说道：“我们现在最好保持冷静，不要轻举妄动，等公安来了，我们再配合他们的调查。” 傅老四可没大家那么乐观，“可是爸，要是公安真信了刘桂花的话，咱们傅家可就麻烦大了。” 傅老爷子冷笑不语。 傅老三不以为意，“放心，凡事讲究证据，像刘桂花那种只会撒泼的无赖是拿不出证据的，何况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绵绵看着大人们严肃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喇叭声，“各位村民请注意，我们是公安部门的，正在搜捕一名危险逃犯，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发现可疑人员，立即向我们报告……” 村民们纷纷探出头来，议论纷纷。 “哎呀，这阵仗可真大啊！” “听说是抓那个赵铁牛，真没想到他竟然逃跑了，不是说伤得很重吗？” “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谁知道居然满肚子坏水。” 公安们分成几组，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们动作迅速而有序，仔细检查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突然，刘桂花挤过人群，一脸兴奋地跑到一名公安面前。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 刘桂花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那个赵铁牛在哪儿！他肯定躲在傅家，傅家一直在包庇他！对了，我男人还去公安局举报过傅家呢，你们咋不去傅家找人？” 公安皱了皱眉，“你确定吗？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除了你，我们没有接到任何举报。” 刘桂花愣了一下，看向躲在人群里的自家男人，这才知道原来他根本没去公安局举报傅家人，难怪回来得比公安还快。 王狗剩也有点懵逼，他明明有去公安局举报啊！ 殊不知，公安是觉得他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刘桂花狠狠地瞪了王狗剩一眼后，拍着胸脯保证，“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傅家那些人，表面上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呢！” “好，我们会彻查的，谢谢你的举报。” 为首的公安说完，看向人群，“傅家人在哪里？” 第12章 坏人就该关起来！ “公安同志，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傅老爷子平静道。 绵绵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有模有样地跟着说了一句，“对呀，知无不言！” 公安被绵绵软糯糯的小奶音萌到了，语气温和了许多，指着刘桂花说，“这位大婶举报你们家里窝藏了一名叫赵铁牛的逃犯。” 傅老爷子看都没看幸灾乐祸的刘桂花一眼，沉声说道：“公安同志，这是污蔑，我们傅家刚来这里不久，跟那个赵铁牛不熟，怎么可能会窝藏他？” 傅老四忍不住插嘴，“就是啊，要不是我们举报，你们还不知道赵铁牛干了多少坏事呢。” 这时，之前跟傅老四上山的两个公安认出他了，便对自己领导说，“就是他们举报的赵铁牛。” 刘桂花一听跳脚了，“他们是怕被赵铁牛连累了，所以才举报他。” 公安皱了皱眉，对傅老爷子道：“我们会对每一条线索都认真调查的，现在能让我们搜查一下你们家吗？” 傅老爷子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我们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公安们开始在傅家仔细搜查了起来…… 傅家众人都很镇定，唯独绵绵拧着小眉头，满脸问号。 她不解地问，“爷爷，桂花婶一看不是好人，公安叔叔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来搜咱们家呢？” 傅爷爷蹲下身，粗糙的手掌轻轻揉了揉绵绵的头顶，声音沉稳道：“因为公安叔叔要查清楚真相呀，坏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得亲眼看过、问过，才能知道谁在撒谎。” 绵绵眼睛瞪得圆溜溜，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坏人就该关起来！” 傅家里里外外都搜了，公安们一无所获。 为首的公安走到傅老爷子面前，“大爷，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不过，案件还在调查中，希望你们能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是自然，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傅老爷子说完，看了他大儿子一眼。 傅振海了然，他上前，“公安同志，既然我们家没问题，那我可以问刘桂花几个问题吗？” 公安点头，“当然可以。” 傅振海冷冷地看着刘桂花，“我问你，你说我们窝藏赵铁牛有什么证据？凡事讲究证据，没证据就是诬告，那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傅家几个小孩齐刷刷地冲刘桂花扮鬼脸，“略略略，蹲笆篱子！” 刘桂花狠狠瞪了这些孩子一眼，不以为意道：“诬告个屁，是你们狡猾，把人藏得严实，没找出来！” 傅家老三等人都不耐烦了，“少废话！拿证据说事！” 为首公安意识到被刘桂花糊弄了，不悦道：“拿不出证据，你就得跟我们回去！” 刘桂花一听吓到了，“谁说我没证据了？赵铁牛把一只蛇皮袋钱藏到野崽子家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搜搜！” “我还说呢，赵铁牛藏在山上的赃物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拿了。” 傅老三说完，凑到傅振海身边嘀咕，“大哥，她好像不知道她闺女被赵铁牛抓了。” 傅振海冷笑，“你怎么知道赵铁牛有个装满钱的蛇皮袋？” 跟着上山找过赃物的公安也对刘桂花投以怀疑的眼神。 刘桂花被众人盯得心虚了，支支吾吾道：“我闺女看到的呗！” 傅老三听到这话，讥诮道：“哦，那让你闺女出来对质呗！” 刘桂花梗着脖子，尖声道：“我闺女不知跑哪玩了，对啥质？” 傅三婶狠狠剜了刘桂花一眼，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这人诬告他人，故意妨碍公安部门办案，没准她才是赵铁牛的同伙。”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 “啊——” 刘桂花急着跳脚，刚要狡辩，突然远处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认出是翠丫的声音，她脸色大变，“是我闺女的声音！” 公安们一看这情况，知道出事了，赶紧往发声源赶去。 刘桂花跌跌撞撞地跟着跑，临走前，她瞪着绵绵，怨毒道：“贱丫头，我闺女真有个好歹，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绵绵刚趁傅振海不注意，从他脚下解救出一只小蚂蚁，听到刘桂花的威胁，浑身猛地一僵，小身子不自觉地往傅振海缩了缩。 傅振海心疼坏了，赶紧把绵绵抱了起来，目光冷厉道：“泼妇，再敢吓唬我闺女，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桂花吓得脚下一踉跄，差点跌了个狗啃泥。 傅老爷子牵起绵绵的手说道：“没事了，回屋了。” 回到屋子之后，绵绵发现傅沉御脸色白得吓人，“大哥哥，你咋啦？” 傅沉御强忍着难受，摇头道：“哥哥没事。” 大家哪里不知道傅沉御的病加重了，温馨红着眼眶道：“阿御和妈的病都拖不得了。” “姨姨，赶紧挑个好日子，让大哥哥吃参参啊！” 温馨点点头，询问傅老爷子，“爸，要不先让其他医生给阿御看看？” 原本他们是打算留着人参，然后再想办法托人去京市请华老的。 可傅沉御的病情明显拖不得，而傅老太太也昏迷太久了，再拖下去也不好。 “可是，咱们家——” 傅老三本想说家里已经没钱没粮了，眼角余光瞥见一脸懵逼的孩子们，剩下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过，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们刚来的时候，分到的粮食很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敏感的绵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隐隐猜到大人们的难处。 她迈着小短腿，爬到一张小板凳上站着，如同课堂提问一样，高高地举起小手，“爷爷，爸爸，姨姨，咱们可以用药药换钱钱！” 大树爷爷告诉过她，小动物们给她的药材可以换钱，只是她还小，没办法带着妈妈到公社那边卖药。 众人听了眼睛一亮，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绵绵给的药材不少，留下人参，其他用不上的药材可以拿去卖了。 温馨蹲在绵绵面前，疼爱道：“可这是乖宝的东西啊。” “没事哒，姨姨，我还会有的。” 绵绵笑得眉眼弯弯，萌萌的样子简直能把人甜化了。 “还会有？” 众人都有些疑惑，想不通绵绵哪来这么多药材。 “嗯嗯，可是绵绵不能说哦。”绵绵用力点头，表情有些纠结。 小动物们和她约好了，等天气暖了，会给她送来药材，叫她不能随便跟人说。 傅老爷子摇了摇头，不让大家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绵绵还小，都要给予绝对的尊重，没必要刨根究底！ 他交代儿子，“那好吧，就听绵绵的，老三，赶明儿你去把药材卖了。” 第13章 咱们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 正当傅家众人准备歇息的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吵嚷声。 是刘桂花的声音！ 傅老爷子神色淡然，“不用管，都歇了吧。” 闹了很久，刘桂花才停消。 转天，傅家众人去上工，才听人说起昨晚的事。 公安没逮住赵铁牛，又让他逃走了，不过却在他家地窑里找到了翠丫和一群同龄的小孩。 翠丫被糟蹋得不成样，这就是刘桂花崩溃的原因。 虽然她对闺女动辄打骂，但还算是疼爱闺女的。 翠丫被她爸送去了卫生院，而刘桂花自己因为诬告傅家被公安带走了。 除了翠丫，关在地窖里的小孩都是赵铁牛拐来的，都还来不及卖掉。 据说其中有个小孩是前两天，也就是赵铁牛和傅家孩子一起去公社那天被掳来的，家境很不错。 “翠丫挺可怜的。” 绵绵也听说翠丫的事了，她蹲在村尾的大槐树下面，跟大树爷爷聊天。 “凡事讲究因果，没啥可怜的。” 大树爷爷轻轻摇晃着枝桠，声音飘渺而低沉。 绵绵一边听着大树爷爷说话，一边嘟囔道：“那我不可怜翠丫了，可是大哥哥和奶奶真的很可怜，他们都病了。”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烦恼！ 大树爷爷轻叹了口气，劝道：“你看天上的云飘得多自在，像你这么点大的小丫头，该是无忧无虑的才对，想那么多干嘛？” “嗯嗯，知道了大树爷爷。” 绵绵乖巧地点点头，放了捧在手心的蚂蚁，“小蚂蚁也要开开心心的哦！” “好孩子！” 大树爷爷轻笑着，用最细最软的那根枝条，把落在绵绵小揪揪的碎叶扫下来，又顺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好痒，哈哈！” 绵绵被逗得咯咯笑。 这时，傅金裕从知青院子里跑出来，“妹妹快来，四叔要带咱们去公社了。” 傅老四今天得了卖药的任务，所以没去上工。 他找了刘老头，也不知怎么跟人说的，直接把人家整辆驴车都借了，而且还是免费的，刘老头还教他怎么赶车呢。 绵绵搂着傅老四的脖子，被抱上驴车时，开心地笑出两个小酒窝，“四叔，你没上工，会不会挨骂呀？” 傅老四忍不住手痒，捏了捏绵绵可爱的小脸蛋，“不会呢，你四叔我脑瓜子好用得很，谁也得罪不了。” 就是因为傅老四是兄弟当中脑子最好使的，所以类似卖药材这样的活，傅老爷子都是交给他。 “四叔叔好腻害啊！” 绵绵大眼睛亮晶晶地夸奖傅老四，一副很崇拜他的样子，把他乐得找不着北。 傅金裕掩嘴偷笑，“妹妹变得爱笑了，也最爱忽悠四叔了。” “你个臭小子，懂啥？小绵绵这叫独具慧眼！”傅老四好笑道。 按说倒卖药材得晚上才安全，但傅家没啥交通工具，只能赶早去了。 黑市开得比较早，一直开到晚上，这时候对投机倒把抓得很紧，去黑市越低调越好，所以傅老四只带了绵绵和年纪稍大点的傅金裕。 其实黑市就是红旗公社的自由贸易市场，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但这里的黑市的规模不算小，遇到戴红袖套的人来抓投机倒把的，要逃跑也容易。 傅金裕头一次来黑市，话特别多，“四叔，咱们这算不算投机倒把啊？听说投机倒把是要被抓去蹲号子游街的。” 傅老四哭笑不得，“别瞎说哈，到地方要乖一点。” 绵绵仰起小脸，小奶音拉得长长的，“知道了，四叔叔。” 傅老四头一次赶驴车，又顾虑两个孩子，所以赶得比较慢，来到黑市时，已经很热闹了。 来黑市的人基本都盯着肉和细粮，其他东西不怎么好卖，特别是药材，毕竟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么硬抗，要么去卫生院。 傅老四带着两个孩子，还提着装着药材的布包，很惹眼。 确认这天的黑市风平浪静，傅老四才把药材拿出来，把布包摊开到足以看清药材的程度。 “大家来看看，品相绝佳的药材……” 一有人过来，傅老四就叫卖了起来，而他第一次这样做生意，居然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绵绵觉得有趣，扯着小奶音也跟着叫卖，“叔叔，阿姨，你们买药吗？” 她拦住的这些人，看到是个小娃娃，都忍不住逗她，“咋卖啊？要不，你跟叔叔回家得了。” 绵绵一本正经地跟对方道谢，“谢谢叔叔，不用了，我有家了。” 这人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被绵绵萌了一脸，忍笑说，“你有多少药材，我都要了！” 一来就遇到个财大气粗的，傅老四不由警惕了起来，他说，“都在这里了！” 这人翻了翻药材，细细查看，又闻了味儿后，不由点头，“我出两百块，把这些药材包圆了。” 绵绵对钱没啥概念，不知两百块是多少，小心翼翼地问傅老四，“四叔叔，两百块是多少钱钱，卖不卖呀？” 第14章 买药的叔叔？ 买药材这人学着绵绵的语气笑着说，“两百块是好多钱钱呢。” 傅老四面带微笑，心里却很震惊，对方一下子就开出两百块的高价，说明这些药材不止值这个价。 “这位朋友倒是懂行。” 傅老四指尖轻轻摩挲着药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做生意讲究个实在，这些药材两百块少了，这样吧，三百块，你要是诚心要，这一包就都给你。” 这人皱了皱眉，“三百多了，二百五！成的话，往后若是还有好药材，我都给你收了。” 傅老四没马上答应，倒卖药材风险很大，有人专门收购，降低了风险，那肯定是好的。 回头问问绵绵，药材上哪找的，还能给家里添一笔收入。 再则，现在不早了，傅老四也怕倒卖药材被逮到，就没再跟对方掰扯，这一布包药材以二百五块成就了。 只是没想到，把药材交给对方后，对方突然似笑非笑道：“兄弟，其实你不懂药材的吧。” 傅老四装钱的手顿了一下，淡定道：“我是不懂，我家里有人懂就行。”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也是，不然也整不到这么多好药材。” 绵绵一直惦记着傅家祖孙的病，等人一走，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问，“四叔叔，咱们有钱了，是不是可以给大哥哥和奶奶请医生了。” “是啊，不然还得等等。” 这里只是小地方，只有公社卫生院，里面的医生医术一般，刚来白水村的时候，傅家就带傅沉御和傅老太太去看过，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傅老四是打算找人打听看看，有没有医术高明一点医生。 得了钱，自然得买粮食了，没有粮票，就干脆在黑市买，而且还便宜。 除了粮食，傅老四还买了肉，也给绵绵买了两身衣服。 之前虽然买了布，但这几天糟心事一大堆，温馨还没空给绵绵做衣服。 “四叔，我能不能吃槽子糕？” 经过供销社的时候，傅金裕眼睛直往里面盯，谗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臭小子，那玩意贵得很，咱们家好不容易有点钱，得用在刀刃上。” 傅老四可不敢答应侄子，他要真的给傅金裕买槽子糕，回去得被他哥哥们削了。 转头却见小丫头眼里充满了好奇，还忍不住咽口水，他纠结了。 绵绵学着傅金裕，眼巴巴地看着傅老四，“四叔叔，槽子糕是什么？” 不同于对侄子的不耐烦，傅老四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温和地问，“绵绵想吃吗？” 绵绵想到傅老四刚才跟傅金裕说的话，赶紧摇头，“不想！” 可惜渴望的眼神出卖了她，傅老四笑了笑，“好吧，绵绵不想吃，是四叔想犒劳下绵绵，多亏了咱们绵绵，咱们家才能挣这么多钱。” “不要了，四叔叔，钱还是留着给大哥哥和奶奶看病吧，给绵绵吃太浪费了。” 说到这里，绵绵耷拉着小脑袋，突然想起了姥姥。 姥姥对她可好了，家里有啥好吃的都先紧着她，邻居婶婶眼红，说她是个赔钱货，给她吃了浪费。 看着小家伙冻得红红的小鼻子，傅老四心里酸涩不已。 他不再多说，带着两个孩子进了供销社，除了买生活用品，还多买了一包槽子糕。 买完所需的东西，傅老四还到处找人打听哪里有医术高明的医生。 可医生哪有那么好找的，只能失望而归，途中绵绵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傅老四得赶车，就让傅金裕搂着绵绵。 可傅金裕抱着抱着，觉得妹妹又香又软，太可爱了，没忍住，用手戳了戳了她的小脸蛋。 绵绵小嘴不满地嘟了嘟，小扇子般地睫毛颤了颤。 她刚要睁开眼，耳边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呀呀呀，绵绵，绵绵，有人要跳河啦！” 眼下已经快到村子了，驴车刚好来到村子外面，坑坑洼洼的土路旁边有条河。 这条河并不深，平时村里的小孩都会来这里抓抓小鱼小虾，摸摸田螺。 绵绵揉了揉酸涩的睡眼，然后往河边一看，哪里有人要跳河，明明是个小哥哥要下河摸鱼，被大人死死地拉着。 “不用管他们。” 傅老四也看到了这两人，单凤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警惕。 原本出身富裕的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小男孩身上穿的衣服价值不菲。 呢子大衣搭配着绒裤子，脚下穿着一双棉皮鞋，这身行头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不错。 重要的事，拉着他的大人看起来也有些眼熟。 傅老四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这男的，倒是绵绵惊讶地说，“四叔叔，那是买药的叔叔！” “啥，买药的叔叔？” 傅老四愣了一下，再将对方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确定小男孩旁边的大人是在黑市买药材的男人。 虽然当时这人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会也换了一身衣服，可鞋子没换。 傅金裕小声嘀咕，“四叔，他不会是跟踪咱们吧？” “跟踪个屁，没看他们在咱们前面？” 傅老四白了侄子一眼，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假装没看到河边的两人。 “哎，等等！” 那男人已经看到傅老四他们了，拎起孩子，就在后面追赶。 绵绵从哥哥怀里探出小脑袋，“四叔叔，他们追咱们干嘛？” “不用管他们！” 傅老四依旧装聋作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驴车速度慢，男人很快就追了上来，“喂！我说，怎么看到我们就跑？” 傅老四没吭声，傅金裕想了想，说道：“因为你们不像好人呗！” 男人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这白水村的吗，知不知道傅家在哪？” 第15章 没礼貌的人咱们不理 傅老四一听是打听他们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不知道！” 两个小的面面相窥后，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说着悄悄话。 傅金裕偷偷瞄了小男孩一眼，对绵绵道：“妹妹，我觉得这小子不是好玩意，你离他远点。” 绵绵乖巧地点头，细声细语道：“嗯嗯，知道了，哥哥。” 傅金裕还是不放心，小声叮嘱绵绵，“还有，除了咱们家里的哥哥，在外面可不能随便喊别人哥哥。” 两个小家伙自以为的悄悄话，被傅老四一句不漏地听了去。 他嘴角猛抽了一下，心道：这是看人家小男孩打扮贵气，怕妹妹被人拐跑了？ 进了村之后，傅老四就把那两人甩掉了，这时候大伙已经下工了，刚好回到家。 “怎样？东西卖出去没？” 一大家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有些激动与紧张。 傅老四把买药材的钱都放在桌上，“卖了，得了二百五十块。” “二百五？” 不知咋回事，众人听了这数字，总觉得不得劲。 不过，有了这笔钱，总算可以缓解家里的燃眉之急了。 大家都觉得多亏了绵绵，“绵绵可真是咱们的福星。” “就是，幸亏有绵绵呢。” 连小少轩都仰着脑袋大喊：“妹妹好厉害！” “没有啦！” 绵绵被大家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为自己能帮到家里的忙而高兴。 这一刻，小家伙终于不再觉得自己是吃闲饭的了。 性格豪放的傅三婶抱起绵绵，照着她滑嫩嫩的小脸一顿猛亲，“哎呀，咱们小绵绵可真懂事。” “好痒，三婶婶……” 绵绵被傅三婶亲得咯咯直笑，还不忘回亲对方一口。 待笑闹完，傅老四又说起黑市买药的那人，“咱们又不认识这人，也不知找咱们啥事。” 傅老三猜测，“不会是寻仇的吧？” 众人听后，脸色都不由一沉，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是谁匿名举报了他们家。 也就是说，他们家有隐藏在暗处的仇家，所以傅老三的猜测让大家心里堵得慌。 说话间，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与说话声，“请问傅家人住在这里吗？” 随即，有人回答，“喏，傅家住在那里，你们是谁，找他们有啥事？” 对方不答，只道了声谢，就来到傅家门口。 很快，傅家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我去开门吧！” 傅老四知道来人是谁，主动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傅老四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毫不意外。 对方却很惊讶，“原来你是傅家的人。” 傅老四皱眉，“你有事？” 男人礼貌性地笑了下，说道：“我是来当面感谢你们家的，来！阿亮，快给各位叔叔伯伯道谢。” 小男孩站在父亲身后，一脸不情愿地撇了撇嘴。 他抬起头，用鼻孔看人的姿态瞥了傅家人一眼，语气傲慢道：“谢谢！” 傅老四挡在门口，一脸困惑，“等等！没事谢我们干嘛？” 男人叹了口气，解释道：“前几天我儿子被你们村一个叫赵铁牛的混蛋掳走了，要不是你们傅家举报了赵铁牛，公安也不会来这里搜查，我儿子也不会这么快被救出来。” 原来眼前这小男孩就是赵铁牛那天去公社掳走的，傅家算是误打误撞救了他。 傅老四听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笑道：“只是没想到会在黑市遇到，说明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傅老四在心里说了一句“狗屁缘分”后，没吭声。 就在这时，傅老爷子开口了，“来者是客，请进屋说话。” 傅老四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开脚步，让开身，“进来吧！” 傅家的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过来，目光落在这对父子身上。 小男孩看到傅家人穿的衣服打满补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男人尴尬一笑后，就自我介绍，“我叫顾知寒，在卫生院里上班，我之前应该见过这位小兄弟。” 顾知寒说着，目光落在傅沉御身上。 卫生院里不止一个医生，之前傅振海夫妇带儿子去卫生院，给他看病的不是顾知寒，但顾知寒恰巧看到了他们。 后面送绵绵去卫生院，顾知寒又刚好没上班，以致于傅家人都不认识他。 知道这人是医生后，傅家众人态度缓和了很多。 傅老爷子问，“顾医生，听我家老四说，是你在黑市买了我们家的药材？” 这话一出，傅家众人看顾知寒的眼神多了一丝审视。 无不在想，堂堂卫生院的医生，居然跑去黑市倒卖药材，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不等顾知寒开口，他儿子就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嘀咕道：“爸，这些乡下人家里好脏啊，我们快点走吧。” 顾知寒瞪了儿子一眼，低声说：“阿亮，不可以这样说话，再说他们也不是什么乡下人。” 顾知寒早就看出傅家人不简单了，来之前也打听过傅家的事。 虽然傅家被下放了，他也不敢有一丝轻视。 傅家众人没听清小男孩的话，但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猜到大概，脸色都有些难看。 顾知寒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赶紧道：“药材确实是我买的，这是我一点小心意，请你们务必收下。” 说着，他从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感谢儿子获救一事。 傅老四看向老父亲，见父亲点头，才接过顾知寒的谢礼。 小男孩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他环顾四周，看到傅家简陋的家具和破旧的墙壁时，上扬的嘴角藏不住轻蔑。 傅老爷子皱了皱眉，突然对儿子们来了一句，“以后得把孩子们管教好。” 顾知寒假装没听懂傅老爷子的弦外之音，偷偷对儿子投以一记警告的眼神。 绵绵见小男孩打扮得跟村里的孩子不一样，就好奇地盯着小男孩看。 察觉到绵绵打量的目光，小男孩立刻后退了一步，仿佛害怕被传染什么病似的。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傅家人的眼睛，他们脸色骤变。 绵绵乌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惹得傅老爷子他们心疼不已。 温馨把小家伙搂入怀里，柔声哄道：“绵绵乖，没礼貌的人咱们不理。” 小男孩一听，顿时不满了，“喂，你说谁没礼貌呢？” 第16章 欺负我们家乖宝 “阿亮，不可以没礼貌。” 顾知寒也觉得儿子失礼，赶紧把人拉到身边，“去和小朋友们打个招呼。” 小男孩不情不愿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勉强地跟绵绵说了声“你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面对小男孩的那声你好，绵绵表示不接受，气呼呼道：“你不好！” “你说谁不好，臭丫、唔唔——” 小男孩指着绵绵的鼻子，还没真正开骂，就被他老子捂住嘴了，“顾时亮，去外面等我！” 顾知寒把儿子带到院子里，严令他乖乖站好后，又回到傅家屋子。 也亏得他动作快，不然傅老四高高扬起的手，就要打了下来。 没错，在顾时亮的手指向绵绵的时候，傅老四准备把他的手打下来的。 敢欺负小绵绵，他才不管会不会被人说以大欺小。 便宜爸爸傅振海也同样收回手，他原本是打算把那臭小子丢出去的。 傅老爷子吩咐孙子，“阿裕，带弟弟妹妹们出去玩。” 傅金裕知道大人们要说事，就牵着绵绵和弟弟们出去了。 待孩子们都出去后，顾知寒才道：“老爷子，你们得小心点，那赵铁牛跑了，他知道是你们家举报的，没准会报复你们。” “嗯。” 傅老爷子点点头，因顾知寒的提醒，态度缓和了些。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的，“顾医生，请问你一个卫生院的医生，为何还要跑去黑市买药材。” 倒卖药材被抓后果很严重，尤其是顾知寒这种身份的，所以傅老爷子得问清楚，免得被牵连了。 “这个——” 顾知寒目光掠过傅老爷子审视的眼神，声音低沉道：“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 傅老爷子眉峰微挑，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受什么人所托，值得你冒倒卖药材的风险去黑市？” 倒不是傅老爷子非要追根究底，只是他们傅家本就是被下放的，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顾知寒沉默了数秒，像是在斟酌措辞，半晌才缓缓开口：“是我表叔，他是京市有名的医生，需要一支百年人参，托我帮忙寻找，我去黑市只是想尽快找到人参，绝没有倒卖牟利的心思。” “京市有名的医生？而且，还在找百年人参？” 傅老爷子与儿子儿媳们都很震惊，隐隐猜到顾知寒说的是哪位医生了。 “是啊，怎么你们……” 顾知寒话没说完，就感觉傅家人的反应很奇怪，难不成傅家与表叔还是旧识？ 傅老爷子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表叔，可是姓华？” 顾知寒愣了愣，随即点头：“正是，傅老爷子也认识我表叔？” 傅老爷子的脸色沉了几分：“认识，华医生要百年人参，为何不通过正规渠道，反倒要你去黑市冒险？” 这话问得尖锐，直戳要害，华老在医界人脉广阔，若真需要药材，断不会让晚辈去涉险。 “表叔他在研究一味特殊的药，需要百年人参入药，正规渠道的存货年限都不够。” 傅老爷子眯了眯眼，淡淡道：“若我没猜错，华老应该亲自来寻药了吧。” 傅家和华老渊源很深，深知华老的处事习惯，一下子就猜到华老要找百年人参是为了谁，更知道华老会亲自来寻药。 顾知寒是个聪明人，从傅家人的反应猜出了华老找百年人参是为了谁，暗道真巧！ 他没回答傅老爷子的话，只说，“这个我不清楚。” 傅老爷子懒得和顾知寒废话，直接道：“麻烦你转告华老，劳他亲自来一趟。” 顾知寒迟疑了一下，才道：“华老不知道你们被分配到哪个村子，有机会我会转告他老人家的。” 傅家众人哪里不知道顾知寒在推脱，可他们无法联系到华老，眼下只能通过顾知寒。 该说的话都说了，顾知寒刚打算告辞离开，外面就响起一阵吵嚷声与绵绵的哭声。 接着，是顾时亮杀猪般的惨叫声！ “绵绵！” 一听到绵绵的哭声，傅家人都急了。 众人一来到外面，就看到傅家几个男孩子把顾时亮压在地上围殴。 绵绵站在边上，眼眶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沾着没掉的泪珠，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爷爷，姨姨……” 她攥着衣角的小手微微发颤，抬头看到傅老爷子他们出来的时候，委屈得连说话的声音都软乎乎带着鼻音，让人瞧着心都揪成一团。 可把大家心疼坏了，连腿脚不利索的傅老爷子都急得跑到绵绵身边，搂着哄道：“哎，我的乖宝，这是咋啦？是不是这臭小子欺负你了？” “爷爷~” 绵绵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只能发出细碎的抽气声。 还是傅金裕替她说了，他指着已经被顾知寒拉起来的顾时亮，愤愤不平道：“爷爷，这臭小子骂妹妹，还把妹妹推倒了。” 傅老爷子一听，老脸骤沉，“说！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乖宝？” 顾知寒心里虽恼儿子给自己找事，可看到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也心疼不已，不自觉维护道：“老爷子，这里面应该有误会，何况我家阿亮也得了教训了。” 傅振海气得不轻，冷笑道：“我们间接救了你儿子，你们却上门欺负我闺女，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大伯，他可不止欺负妹妹呢，还，那话怎么说呢，好像是人身攻击吧？” 傅金裕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这时傅沉御开口了，他脸色难看地问，“什么人身攻击，他和绵绵说了什么？” 第17章 我妈妈不是，她没有 傅金裕有些为难了，顾时亮骂得太难听了，他怕再度提起，会让绵绵更伤心。 好在这会绵绵已经缓过劲了，她抽泣道：“他骂我妈妈是不要脸的破鞋篓子，抢别人的丈夫的……” ‘贱货’两个字，绵绵实在说不出口，但众人已经猜出大概意思了。 偏偏顾时亮还很不识相，撇嘴道：“她妈就是不要脸的贱货！” 这话再度挑起傅家众人的怒火，傅老爷子搂着绵绵的手瞬间绷紧，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骇人的寒意。 傅沉御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看向顾时亮的眼神像要把人戳穿，“你再说一遍？” 顾时亮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在顾知寒身后，却还嘴硬：“本来就是！她妈妈就是搞破鞋的，破坏别人家庭！” 啪！ 顾知寒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又急又气：“闭嘴！谁教你说这种混账话的？” 可这巴掌根本压不住傅家人的怒火，傅金裕冲上去就要再揍顾时亮，被傅振海伸手拦住。 傅振海看向顾知寒，眼神里满是嘲讽，“顾医生，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拿着莫须有的脏水往一个可怜人身上泼，还敢跑到我们家来撒野？今天这事，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别想走！” 绵绵靠在傅老爷子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小手紧紧抓着老爷子的衣角，哽咽着说：“我妈妈不是，她没有，是爸爸不好，他们一起欺负妈妈。” 傅老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地哄着：“乖宝，别听这混小子胡说！” 顾时亮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没胡说，我前年去部队找我小姨的时候看到的！” “阿亮，咋回事？怎么跟你小姨扯上关系了？” 知青点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一个个都竖起耳朵，看绵绵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绵绵听不得任何人说妈妈的坏话，眼看人越来越多。 她扯着稚嫩的嗓子，奶凶奶凶地大吼，“他小姨才是搞破鞋的，她抢了我爸爸！” 顾时亮瞬间涨红了脸，指着绵绵尖叫，“你胡说！我小姨才不是那种人！是你妈死缠烂打，非要赖着我小姨夫！” “你给我闭嘴！” 顾知亮是知道小姨子的事，赶紧把儿子的嘴给捂住。 傅家孩子们怕绵绵又受委屈，一人一句，争着说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顾时亮先来到院子，后面傅家孩子们和绵绵也出来玩了。 顾时亮看着被哥哥们呵护着的绵绵，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她。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无巧不成书，顾时亮的小姨刚好就是绵绵的父亲后面娶的妻子。 当时，还没疯的苏锦月带着绵绵去部队寻夫，而顾时亮也恰巧去部队找他小姨玩，目睹了他小姨和他小姨夫一起羞辱绵绵母女俩。 他没少听小姨说苏锦月的坏话，所以认为她才是破坏他小姨家庭的第三者。 看热闹的知青们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响，看绵绵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傅老爷子的脸色更沉了。 他抬头看向顾知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医生，你儿子嘴里的小姨，破坏别人婚姻，你儿子颠倒黑白，欺负我家孩子，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抱歉，是我管教不严。” 顾知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事情一件件的，会这么凑巧。 他看着傅家人愤怒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时，傅沉御站出来了，浑身透着超乎年龄的冷冽，“你们走吧，华老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绵绵受了欺负，他宁愿不治病，也不愿再和顾家有什么牵扯。 “小兄弟，为了这点小事，就不顾自己的生死，不值当！” 顾知寒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说完就带着儿子离开白水村。 他们一走，傅家众人赶紧围着绵绵，一口一个乖宝地哄着，连知青点的叔伯阿姨们也纷纷安慰绵绵。 唯一看不惯的绵绵只有周婆子，她嗤笑道：“不就是个小野崽子嘛，宝贝个什么劲！” 绵绵从傅老爷子怀里探出小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周婆婆眼睛会红红的。” 小家伙不过随口一说，结果转天，周婆子居然真的得了红眼病。 没人知道这回事，是小家伙发现真被自己说中了，很怕被人当成妖怪。 见绵绵心事重重的，傅家每一个人都以为她是因为顾时亮的事而不开心，都很照顾她的情绪，哄着她开心。 可绵绵心里还是很不安！ 至于顾时亮，见他带着满身伤回到家，他母亲气疯了，来傅家大闹了一场。 临走时，这女人还威胁说如果绵绵不跟顾时亮磕头道歉，就不让华老给傅沉御治病。 大伙倒不担心华老会不肯给傅沉御治病，就怕顾家从中作梗。 几个小家伙看在眼里，背着大人们偷偷商量了一番，居然真有了对策，只等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行动。 这天晚饭时，傅三婶端了一碗蛋羹出来，见小家伙们又凑成一团，不知在嘀咕些啥。 她忍俊不禁，“你们干啥呢？绵绵快来吃蛋羹了，这是三婶婶特意为你蒸的。” “三婶婶做的鸡蛋羹最好次了。” 绵绵开心地张开嘴，接受傅三婶的投喂。 蛋羹只有绵绵有，之前家里最后一个鸡蛋给绵绵吃了，后面药材买了钱，傅老四又买了一些回来。 傅老爷子见绵绵吃得开心，就说：“得养只鸡，专门下蛋给乖宝吃。” 除了平日里上工，各家各户都可以种些菜，养些鸡的，不过都是有定数的。 傅家人刚来不久，又没养过鸡、没种过菜，等到这会才想起这茬。 傅老四夹了一筷子炒白菜，叹了口气，“是该养只鸡种些菜，不然大冬天的，没啥新鲜菜。” 傅老三白了弟弟一眼，“有白菜吃就不错了，你还当是以前啊？” 这里的冬天能吃的菜很少，都是秋季储存的菜，也就只有白菜、土豆、萝卜这些，很单调。 绵绵一边吃着鸡蛋羹，一边竖着小耳朵听大人们讲话。 听到傅老四抱怨没啥菜可吃，绵绵突然想起以前曾听妈妈说过什么暖棚种菜之类的，不过当时妈妈精神状态很不好，旁人只当她是疯言疯语。 哎！有空得好好想想妈妈当时是咋说的，小小的绵绵真是操碎了心。 “来！绵绵再吃个红薯。” 绵绵刚吃完鸡蛋羹，温馨又给她剥了个红薯。 小家伙瞪大眼睛，急忙摆着小手，“姨姨，吃鸡蛋不能吃薯薯的，肚肚会涨涨的。” 温馨诧异，“吃鸡蛋不能吃红薯？这是谁说的，我都没听说过。” “我姥姥说的。” 其实绵绵本想说是她妈妈说的，可怕大家不信，就说是姥姥说的。 这边正说着话呢，傅老四越吃越不得劲，干脆放下筷子，“乖宝，四叔问你哈，咱这里有没有蘑菇之类的？” 第18章 乖宝都邀请你了，可要赏脸 “蘑菇？有啊有啊。”绵绵想了想，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 他们这里确实有蘑菇，就长在后山边上的林子里。 平时村里的小孩会趁着大人们去上工，跑到林子里采蘑菇，给家里添一道美味。 不过，大人都不让孩子们进到林子深处，大多在外围采。 人都集聚在外围，狼多肉少，所以基本是采不到什么蘑菇。 傅老四好奇地问，“林子里面很危险？” 傅老三忍不住笑话他，“你这不是废话吗，不危险，人家放着蘑菇不采，都留着给你？” “那倒是，不过也不知现在这天气有没有蘑菇。” 傅老四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机会采到蘑菇，眼巴巴地看着小绵绵。 “嗯嗯，有蘑菇的。”绵绵点头道。 其实她也没有到林子里采过蘑菇，倒是之前有小动物给她送过蘑菇，还和她讲过林子里的趣事。 其实别的地方冬天基本没有新鲜的蘑菇了，但那个林子很奇怪，林子里面的蘑菇比其他地方具备耐寒特性，冬季在适宜的环境中仍能生长。 这还是小动物告诉绵绵的，村里人都不知道这事，不然早就被人采光了。 可生活在京市多年，初到本地的傅家人不知道啊，以为这边冬季本来就有蘑菇的。 商量了一番后，傅家大部分人同意去林子里转一圈。 傅老爷子用手背轻轻敲了敲桌子，瞪着四儿子道：“咋滴，连工都不用上了？” 傅老四嘿嘿一笑，“这不快过年了，听说后天起就不用上工，就等开春耕种了。” 这时，傅老三跟着说，“爸，我以前就听说了蘑菇馅的包子很好吃，咱们手里不是有些钱了吗，买点白面，让素兰做点来尝尝。” 兄弟几个，就傅老三最好吃，最会吃，因此娶了国营饭店大厨的闺女。 因为父亲是国营饭店大厨，傅三婶厨艺也是杠杠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才得了几个钱，得花在刀刃上。” 傅老爷子突然沉下脸，他是打算把钱留给长孙和老妻治病的。 傅老三和傅老四当即怂得跟鹧鸪一样，“爸，我们只是随口一说。” “爷爷，别生气嘛！咱们可以采蘑菇去换钱钱啊。” 绵绵从温馨怀里探出小手，想学着大人那样给傅老爷子拍背，可手太短了，拍不到，只得笨拙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噗嗤！ 傅老爷子被绵绵逗笑了，“还是咱们乖宝懂事。” 傅老四佯装受伤，捧着心口道：“合着就我们两个大人不懂事呗。” 众人哈哈大笑，唯独傅沉御面无表情的，绵绵发现了，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大哥哥，你咋啦？” 大伙这才发现傅沉御情绪不对，一个个都面露担忧，“阿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沉御摸了摸绵绵的小揪揪，强颜欢笑道：“哥哥没事。” 绵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大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去采蘑菇啊？” 傅沉御看着绵绵亮晶晶的眼睛，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小姑娘踮着脚尖，小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摸出一颗糖，硬塞进他手心里。 “大哥哥别不开心了，这是四叔叔给我买的糖糖，你吃了就甜甜啦，采蘑菇的话，绵绵可以带你去，听说林子里有好多胖嘟嘟的蘑菇，像小伞一样呢。” 温馨笑着揉了揉绵绵的头发，“你这小机灵鬼，还知道哄大哥哥了。” 傅老四凑过来打趣：“阿御，听见没？咱们乖宝都邀请你了，可要赏脸哦！” 傅沉御低头看着掌心里那颗圆滚滚的糖，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糖纸泛着异样的光彩。 他沉默几秒，嘴角终于牵起一丝极浅的弧度，声音也软了些：“好，那哥哥跟绵绵一起去采蘑菇。” 绵绵立刻欢呼起来，小短腿在原地蹦了蹦：“耶！那我们后天早点起。” 她说着，又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傅老爷子，“爷爷也去吗？绵绵给你采最大的蘑菇！” 傅老爷子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去！爷爷当然去，爷爷还要帮我们绵绵拎篮子呢！” 众人看着祖孙俩认真商量的模样，方才那点微妙的低气压彻底散了。 傅沉御握紧了手里的糖，指尖传来甜甜的暖意，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叽叽喳喳安排采蘑菇大计的绵绵。 转天上了一天工后，村长就宣布结束今年的收尾工作，准备过年。 其实白水村的村长就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只不过村民习惯叫村长。 忙碌了一整年，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大伙都很高兴。 傅家的孩子们更是开心，因为终于可以去采蘑菇了，甚至商量着采了蘑菇偷偷拿去黑市换钱。 现在虽然天冷，可那林子的蘑菇种类不少，榛蘑、榆黄蘑、松丁蘑都有，甚至还有黑木耳。 傅家不管老少都早早起来，连平时爱赖床的傅少轩都被他母亲揪出被窝。 绵绵揉着惺忪的睡眼，被温馨抱在怀里穿棉袄。 空气中飘着玉米糊糊的香气，香得小家伙直咽口水，小声嘀咕道：“妈妈、姥姥、姥爷，绵绵也过上好日子了。” 听到这话的温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忍不住心疼起小家伙。 她低头亲了亲绵绵的小脸蛋，疼爱道：“乖宝，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绵绵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嗯嗯！” 说话间，最积极的傅老四已经把家里的竹篮都拿出来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在每个篮子底垫了层干净的旧棉布，生怕鲜蘑菇碰着磕着，也能吸掉多余潮气。 傅老三啧啧两声，忍不住打趣弟弟，“还没见过老四这么勤快的。” 等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早饭，天刚蒙蒙亮。 出门时，遇到一些村民，一听傅家人要去采蘑菇，有的好心地劝他们别去，“这时候哪有什么蘑菇，咱们这都是秋季采了晒干，留到天冷了吃的。” 也有人笑话傅家人，“哎哟，这天气还去采蘑菇，是多养了绵绵这拖油瓶，穷得掀不开锅了。” 第19章 吃顿好的咋滴 不管别人怎么说，既然绵绵说林子里有蘑菇，傅家众人都要去一趟，可不能让孩子失望。 进了林子后，男人们扛着小锄头走在前头。 小家伙们攥着小篮子的把手，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 绵绵眼睛亮晶晶地到处看，嘴里还念叨着“要找最大的给爷爷”。 途中，还时不时跑出一只小松鼠或鸟儿冲绵绵叫唤不停。 绵绵兴奋得想跟它们说话，被傅沉御拦住了，“你不是要采蘑菇吗，回去让三婶给你包包子吃。” 一提到吃的，绵绵顾不得她的动物朋友了，赶紧采蘑菇去。 松鼠和小鸟刚告诉她了，哪里蘑菇最多。 绵绵小声告诉了哥哥们，小家伙就顺着林子里的小路仔细瞅，时不时互相喊一嗓子。 “这儿有蘑菇，能吃吗？” “快看，松树下有好多。” 绵绵兴奋地大喊，“是松丁蘑！” 晨霜还没化透，草叶上的水珠沾湿了裤脚，却没人在意。 松丁蘑藏在松树根旁，菌盖裹着层淡淡的黏液，得小心地用手捏住菌柄往上提。 榛蘑一簇簇长在柞树底下，灰褐色的菌伞看着不起眼，闻着却有股清鲜的菌香。 偶尔还能在腐木上发现黑木耳，黑乎乎的贴在木头表面。 傅少轩蹲在一丛小蘑菇前，仰着小脸问傅老爷子，“爷爷，这个能采吗？” 傅老爷子凑过去看了看，笑着摇头：“这个颜色太鲜艳了，应该是毒蘑菇，不能碰哦。” “我知道什么蘑菇可以吃！” 绵绵兴奋地举起手，她指了指不远处一簇榛蘑，“应该像那样的才对。” 傅少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着绵绵迈着小短腿跑向那簇榛蘑，小心翼翼地把蘑菇放进篮子里。 两个小人儿脸上满是成就感。 太阳慢慢爬高，霜气散了，每个人的篮子都渐渐鼓了起来。 傅老爷子看着满篮的蘑菇，笑着捋了捋胡子：“没想到冬天也有蘑菇，而且这蘑菇长得好，上次分的野猪肉还有吧，回家可以炒个蘑菇肉片。” 绵绵立刻接话：“还要给爷爷留最大的蘑菇！” “绵绵真是好乖宝！”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子里的笑声伴着清晨的鸟鸣，满是过年前后的热闹劲儿。 傅沉御看着越来越开朗的绵绵，嘴角也勾出浅淡的笑意。 他低头看了眼篮子里蘑菇，闻着空气里飘着的清爽菌香，心情也连带好起来了，可忍不住想，若是有个健康的身体就好了！ 傅老四来到傅老爷子身边，压低声音说：“爸，等会儿回去把蘑菇挑些品相好的，我去黑市问问价，咋样？冬天鲜蘑菇少见，没准能换到粮票呢。” 傅老爷子顿了顿，瞥了眼前面蹦蹦跳跳的绵绵，轻轻点头：“行，不过得留够家里吃的。” 采了这么多蘑菇，被人看到了，肯定会遭人眼红。 于是，回家就绕了条比较偏僻的山道，这条山道也是小松鼠告诉绵绵的。 大人们还以为小孩子单纯地喜欢小动物，看到了嘀咕几句悄悄话也正常。 回到家，傅老爷子吩咐儿媳妇拿出之前傅老四在黑市买的白面，打算给孩子们包点包子，改善下伙食。 白面没买多，当时是因为挣了钱，傅老四想着孩子们都还在长身体，偶尔得补补，才买的。 蘑菇馅的包子大家都没吃过，想想就觉得馋人。 知青院子里人多，厨房又是公用的，午饭要炒蘑菇做肉的，怕太惹眼，傅三婶专门等其他人把饭做好，才去做饭。 不过拖得太晚了，包包子得发面，肯定是来不及了。 傅三婶就煮了玉米碴子粥，打算再炒黑木耳炒白菜、蘑菇炒肉片，这对于如今的傅家来说，可是难得的丰盛。 绵绵趴在厨房门口，看着二婶把泡发好的黑木耳和蘑菇切碎，又混进少许野猪肉末，热油一炒，香味瞬间飘满了整个院子。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脑袋跟着香味转，嘴里还念叨：“好香呀，二婶，什么时候能好呀？” 二婶被她逗笑，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急什么，快好了！” 温馨刚把剩下的蘑菇分类装在竹筐里，听见这话，走过来揉了揉绵绵的头发：“先去和哥哥们玩会儿，等开饭了，姨姨叫你。” 傅老爷子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笑着看孩子们在院子里追着几只麻雀跑。 他想起刚才绕山道时，绵绵还指着松树上的小松鼠喊“谢谢小鼠鼠”，忍不住笑了。 不过他没多想，只是觉得这孩子跟小动物的缘分，倒真是奇妙。 中午这顿饭，一家人都吃得格外满足，只是没想到有人闻到蘑菇味和肉味，心里不痛快了。 这人就是周婆子，她突然觉得手里的高粱饼子没味了。 她跑到厨房掀开锅盖，跟着觅食的狗一样闻了闻，然后气呼呼地跑回家。 周婆子一进家门，就把手里的高粱饼子往桌上一摔，声音拔高了八度，“老头子，你是没闻着，傅家又是蘑菇又是肉的，香得能勾着人走，咱们中午就啃这干硬的破饼子，他们倒好，养着个野崽子和两个病秧子，居然还有荤腥！” 王老头已经吃饱了，正蹲在门槛上抽烟，听老伴这么说，眼皮都没抬一下，闷声劝道：“人家傅家吃顿好的咋滴，关咱们啥事？别总盯着别人家的日子过。” “咋就不能盯了？” 周婆子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却满是不甘，“大冬天咋还能采着蘑菇？这里面肯定有鬼，我看啊，他们指定没少占公家的便宜。” 她越想越气，伸手拽了王老头的胳膊：“走，咱们去看看！说不定他们家还藏着好东西。” 王老头被她拽得晃了晃，沉声道：“你别胡来！傅老爷子为人正派，孩子们也老实，哪能跟你说的那样？” 周婆子不依不饶，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同样在一个村，同样上工挣工分，凭啥……听说刘桂花昨儿回来了，哼！我上她家坐会。” “哎，你要干嘛？可别乱来！” 眼见周婆子拔腿就往外跑，王老头拦都拦不住，急得直跺脚。 傅家众人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根本不知道王家的插曲。 只是等到要午歇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叫声。 听出是大黄狗的声音，绵绵小脸瞬间惨白，“姨姨，大黄出事了！” 第20章 大黄……大黄呢？ “绵绵别急，咱们去看看！” 温馨抱着绵绵走出屋，刚要叫丈夫去看看咋回事，傅老四已经先一步出去了。 因为傅家人都知道大黄狗对绵绵很好，而且还是傅少野的救命恩狗。 绵绵很担心大黄，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大黄身边，但大人们不让她跟着去看。 哥哥们把绵绵围在中间，一人一句地安慰绵绵，“妹妹，别担心，四叔已经去了，大黄会没事的。” 没过多久，傅老四回来了，原本脸色很难看，但在看到满脸担忧的绵绵，秒变脸！ 他语气极其温和，“小绵绵，放心吧，大黄没事。” 绵绵仰着小脸，眼眶红红地问，“四叔叔，桂花婶是不是打大黄了？大黄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 傅老四哪里忍心告诉绵绵，大黄被刘桂花打得很惨。 他甚至提出刘桂花还欠着傅家医药费的事，要她用大黄来抵，她非但不肯，还当着他的面，把奄奄一息的大黄丢到地窖里。 单纯的绵绵哪里会想到傅老四会骗她，真以为大黄没事，乖乖地被温馨抱去休息。 许是太累了，绵绵睡了整整一下午才醒。 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脑袋还没完全清醒，鼻尖先捕捉到诱人的麦香，下意识就往厨房挪。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傅三婶跟温馨低声说话，提到的“大黄”两个字像小石子儿似的，一下子砸醒了她的困意。 “……老四也是怕孩子受不住，哪敢说实话？刚我去后院，还瞧见少野蹲在角落里哭呢。” 傅三婶的声音压得低，却还是飘进了绵绵耳朵里。 绵绵的脚步顿住了，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想起下午四叔叔说“大黄没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涩意，想起哥哥们安慰她时，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原来大家都在骗她！ 小家伙没哭，只是慢慢往后退，转身就往刘桂花家跑。 她要去救大黄！ 傅家几个小男孩在院子外面玩，看到绵绵跑出去，都急了，“哎，妹妹，你要去哪呀？” 绵绵头也不回，小短腿跑得飞快，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我去找桂花婶！我要把大黄救出来！” 几个哥哥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慌张。 傅金裕最先反应过来，拔腿就追：“妹妹别乱跑！等等我们！” 刘桂花家靠近村头，绵绵远远就看见刘桂花正坐在自家门槛上择菜，脸上还带着气呼呼的神情。 绵绵心里又急又怕，却还是鼓起勇气跑过去，仰着红通通的小脸问：“桂花婶，我的大黄呢？你把它还给我！” 刘桂花见是绵绵，脸色更不好看，把菜篮子往地上一磕：“什么大黄？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别在这儿烦我！” “你骗人！” 绵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听见三婶说你把大黄丢地窖了，你是不是打它了？大黄那么乖，你为什么要打它？” 这时，傅金裕和弟弟们也追了上来，把绵绵护在身后，沉声道：“刘桂花，我四叔下午都跟你说清楚了，你欠我们家的赔偿不还，还打伤大黄，到底想干什么？” 刘桂花被问得心虚，却凶恶道：“我自家的狗，爱怎么着怎么着，关你们什么事？” 其实是周婆子跑来跟她说傅家最近顿顿荤腥，日子过得很不错，她一听就来气了。 凭什么她闺女被糟蹋了，她还蹲笆篱子了，傅家人却顿顿好吃好喝的？ 越想越不忿，刘桂花干脆把火都撒在大黄身上，谁叫这狗东西总是吃里扒外呢？ “既然你不喜欢大黄，就把大黄给我们，反正你还欠着我们家赔偿呢。”傅金裕怒道。 绵绵从哥哥身后探出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你不要大黄，我要！” 刘桂花两手叉腰，态度蛮横道：“就不给你们，咋滴？” 正吵着，傅老三和傅老四匆匆赶来，看到绵绵通红的眼睛，心都揪了一下。 傅老三蹲下来摸摸她的头：“绵绵别怕，叔叔带大黄回家。” 傅老四则直接走到刘桂花面前，语气冰冷：“我最后问你一次，大黄在哪？再不交出来，咱们就报公安局，你欠着我们家医药费不还，还虐待救过人性命的狗，到底占不占理！” 刘桂花刚从公安局出来，心里还有阴影，还真的被傅老四吓唬住了，又嗫嚅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指了指厨房，“没用的狗玩意，早就被我宰了吃肉了。” “什么？” 傅家几人一听大黄被刘桂花宰了，脸色瞬间大变。 “大黄！” 绵绵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小短腿噔噔地跑去刘桂花家厨房。 绵绵冲进厨房时，鼻腔里先撞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柴火的烟味，呛得她心口发紧。 灶台上摆着一把沾了血的菜刀，旁边的木盆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滴暗红色的血渍凝在盆底。 而墙角的柴火堆旁，还落着一撮熟悉的金黄色狗毛——那是大黄脖子上最软的那圈毛，以前她总爱揪着玩。 “大黄……大黄呢？” 绵绵的哭声哽在喉咙里，小手胡乱抹着眼泪，视线在厨房里慌乱地扫来扫去，像是要从某个角落把大黄找出来。 她不愿相信刘桂花的话，可眼前的血迹和狗毛，又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老毒妇！” 傅金裕紧跟着冲进来，看到灶台上的场景，气得拳头都攥紧了，上前一步就要跟刘桂花理论，却被傅老三拉住。 傅老三的脸色也难看极了，他抱住浑身发抖的绵绵，声音尽量放柔，“绵绵，咱不哭，咱再找找，说不定刘桂花是骗咱们的。”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刘桂花站在厨房门口，见傅家人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痛快，“哭也没用，那狗就是我杀了，谁让它总帮着野崽子欺负我！” “你胡说！” 绵绵气得小脸通红，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吼声带着哭腔，像小炮仗似的炸在刘桂花面前，“大黄从来没欺负过你！它还帮过你家收过玉米！你为什么要杀它？” 刘桂花翻着白眼，嗤笑道：“杀就杀了呗，怎么着，你还想帮那狗东西报仇不成？” ‘报仇’两个字撞进绵绵幼小的心灵里，她扯着小奶音冲刘桂花大吼，“你是大坏蛋，会遭报应的！” 第21章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回到傅家，绵绵跟失了魂似的，小人儿安静地令人心疼。 傅家众人轮番哄着安慰着，甚至连香喷喷的蘑菇馅包子都提不起小家伙的兴趣。 因为在她心里，大黄是她最好的朋友，每次她被村里的小孩欺负的时候，大黄总会冲出来保护她，哪怕它经常因为帮她而遭受刘桂花的毒打。 可如今她的好朋友死了，而且还是被人宰了，吃进肚子里！ 绵绵攥着藏在口袋里的金黄色狗毛，小家伙的眼泪就又忍不住往下掉，砸在洗得发白的裤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傅三婶端着刚出锅的包子过来，看到小家伙难过的样子，心疼坏了。 她拿了一个包子来到绵绵面前，热气裹着香味飘到绵绵鼻尖，她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小手把狗毛攥得更紧。 傅三婶的声音很温和，小心翼翼道：“绵绵乖，吃个包子吧，你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 “我不吃……” 绵绵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大黄以前有啥好吃的都会偷偷留给我，它自己却饿着肚子，我被人欺负了，它就把我护在身后。” 话说到一半，她的喉咙就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傅沉御走到绵绵身边坐下，把一块骨头放在她面前：“绵绵你看，这是中午你给大黄留的，咱们把它埋在大树下，让它和大树爷爷作伴，好不好？” 绵绵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那块骨头，点了点头。 傅沉御牵着她的手，拿了小铲子去院子外面的大树下挖坑。 绵绵和小哥哥们蹲在旁边看着，她小声说：“大黄，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挖好坑之后，傅沉御把绵绵手里的狗毛和骨头一起放进去。 “大黄，你在这里要乖乖的，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绵绵说完，伸出小手轻轻拂了拂坑里的土，像是怕弄疼大黄似的。 埋好之后，傅沉御在旁边立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大黄之墓”。 绵绵看着木牌，又掉了会儿眼泪，才拉着傅沉御的手说：“大哥哥，咱们回家吧，大黄要休息了。” 绵绵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大树的方向。 傅金裕和几个弟弟落在后面，小声商量着，“这刘桂花太可恶了，老是欺负妹妹，咱们得给她一个教训！” 最小的傅少轩好奇地问，“二哥，啥教训呀？” 傅金裕还没开口，他弟弟傅金华就说，“在她家四周挖几个陷阱，埋上猪粪……” 傅少野接口，“四弟的主意好，咱们还可以扮鬼吓死她！” 听到弟弟的馊主意，傅金裕本想反对，但想想，好像除此之外，他们也奈何不了刘桂花。 于是，四个男孩子凑在一起，敲定了计划。 傅金裕负责找工具，偷偷从柴房翻出了小铲子和几个破篮子。 傅金华去村里的猪圈挖了些猪粪，用旧报纸裹得严严实实。 等到傍晚，村里的炊烟渐渐散了，刘桂花家的灯也亮了起来。 行动之前，傅金华提议，“叫上妹妹吧，让她高兴一下。” 傅金裕刚要反对，身后就传来绵绵软糯糯的小奶音，“我已经知道了，哥哥。” 小哥哥们都很吃惊，“你咋知道的？” “小白告诉我的。” 小白是村里的野猫，整日在村里或后山到处乱窜。 傅家小哥们几个商量‘复仇计划’的时候，它恰巧经过听到了。 傅金裕问，“那你要跟我们去吗？” 绵绵攥着衣角，小脑袋轻轻点了点，“我想去！” 傅金裕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得听我们的，不许乱跑，知道吗？” 绵绵用力点头，“嗯嗯！” 几个孩子借着暮色往刘桂花家挪，傅少轩负责在院墙外放风，眼睛瞪得溜圆。 傅金裕和傅金华蹲在墙角，飞快地用小铲子挖浅坑，把裹着猪粪的报纸埋进去，再铺层细土掩好。 傅少野则把白天画好鬼脸的白布披在身上，躲在柴火堆后待命。 绵绵乖乖站在傅金裕身后，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盯着刘桂花家的后门。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刘桂花的骂声，接着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端着水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死狗东西，没了倒清净，省得整天跟那野崽子混在一起！” 傅少野瞅准时机，突然从柴火堆后跳出来，把鬼脸举在面前，压低声音喊：“还我命来——” 刘桂花吓得手一抖，水盆‘哐当’砸在地上，水溅了满裤腿。 她抬头看见白布上黑乎乎的鬼脸，顿时尖叫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跑。 慌慌张张间，刘桂花没看路，一下子就踩进了傅金裕挖的坑里。 “哎哟！什么鬼玩意儿！” 刘桂花低头一看，鞋底沾了满是猪粪的报纸，恶心得她直跺脚，又怕‘鬼’追上来，连滚带爬地冲进屋里。 砰地一声关紧了门，还插了门闩！ 躲在后面的绵绵看着这一幕，没像哥哥们那样笑，只是小声说：“她好像很怕……” 傅金裕摸了摸她的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才会怕。” 回到傅家院子，他们还忍不住偷偷乐，傅少轩拍着手说：“二哥，刘桂花刚才的样子好搞笑啊！” 小家伙们的话被傅沉御听了去，他板起脸，对弟弟们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搞这种恶作剧了，要是被大人知道了，肯定要挨揍。”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因为绵绵小脸上明显有了笑意。 其实小家伙们的小动作也逃不出大人们的法眼，只不过为了哄绵绵开心，没有揭穿。 傅三婶把特意留出来的包子收拾好，跟绵绵说，“乖宝，明天你们四叔要到黑市卖包子，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晚饭时，大家吃着蘑菇馅的包子，觉得味儿特别鲜，特别好吃，所以决定拿一些到黑市换钱或者换些粮食，顺便可以让绵绵跟着去散散心。 听到要去黑市，包括绵绵在内，孩子们眼睛都亮了。 他们的‘寻医大计’终于可以展开了！ 小家伙们面面相窥后，异口同声道：“我也要去！” 第22章 说谎骗大人可不好呢 温馨看着小家伙们小脑袋凑在一起，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伸手揉了揉绵绵软乎乎的头发，“行，都去吧，不过你们得乖乖听四叔的话，黑市不比家里，可不能乱跑，知道不？” “知道了，姨姨。” 绵绵用力点头，偷偷看了傅金裕一眼。 傅金裕冲她笑了一下，食指放在唇边，作出嘘的动作，意思是叫她别说漏嘴了。 他们打算去卫生院找顾知寒，要‘威胁’他，让他请华老到他们家，给傅沉御和老太太治病。 因为大人们谈话很少避着孩子们，所以这些小家伙知道顾知寒倒卖药材是违法的。 威胁人的行为是不好的，孩子们都知道，可是他们只想治好哥哥和奶奶。 旁边的傅少轩偷偷拽了拽绵绵的衣角，把一颗磨得光滑的小石子塞到她手里，压低声音说：“妹妹，要是遇到坏人，你就用这个打他！” 睡觉前，孩子们没像往常一样大闹一番，反倒都乖乖回了屋。 绵绵趴在炕沿上，想着明天要去帮大哥哥找医生，心里又紧张又期待。 温馨看出点端详，便笑着问，“乖宝，哥哥们和你说啥了？” 绵绵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 主意是二哥哥出的，哥哥说了，不能让大人知道了。 隔壁屋的傅金裕兄弟俩正凑在一起，把下乡之前偷藏的几颗弹珠包好，打算到黑市换点有用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傅老四就推着一辆借来的旧独轮车，车上铺着稻草。 刘老头的驴车自己要用，所以傅老四只好推车去，打算让绵绵和傅少轩两个比较小的孩子坐在车上。 孩子们早早地就守在门口，穿着最厚实的衣服，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傅老四笑着点了点每个孩子的额头：“都精神点，咱们去换钱，也让绵绵看看热闹。” 温馨和妯娌们都有些不放心，千叮万嘱的。 傅老四拍着胸脯，保证道：“知道啦，嫂子们，我会看好他们的。” …… 木车轱辘压在冻土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绵绵坐在车沿上，小手紧紧抓着车帮，眼睛不住地往前方望。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华老，但只要一想到能为大哥哥和奶奶做点什么，小家伙心里就像揣了个暖烘烘的小太阳。 稍大点的傅金裕、傅金华和傅少野跟在车旁，时不时凑过来跟绵绵小声嘀咕，“妹妹，等下要跟紧我们哦。” “嗯嗯。” 孩子们的悄悄话被风吹得飘散开，混着包子的香气，在清晨的冷空气中漾出几分雀跃的暖意。 到了黑市外面，绵绵乌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被傅老四抱下车，好奇地东张西望，突然瞧见路口旁缩着个老人。 他裹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袄，帽子压得低低的，怀里揣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正盯着不远处的包子摊直咽口水。 “二哥哥，你看！” 绵绵拽了拽傅金裕的袖子，声音软乎乎的，“那个老爷爷好像很饿。” 傅老四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看到绵绵小脸皱成一团，眼里满是可怜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等他开口，绵绵就把自己的军绿色小挎包扯到身前。 这是温馨特意为她缝制的，小家伙掏呀掏，从挎包里探出一个温热的包子。 包子是傅三婶给她装的，让她肚子饿了，可以当点心。 傅老四一下子就猜到绵绵的用意，明知故问道：“小绵绵，这么快就饿了？” 绵绵知道粮食的珍贵，不敢直接给老人，所以小心翼翼地问傅老四，“四叔叔，绵绵不饿，可以把包子给那个老爷子吃吗？老爷爷好可怜！” 傅老四不忍让绵绵失望，也不愿湮灭孩子的善心，自然是同意的，“可以呢，绵绵自己拿给老爷爷。” “谢谢四叔叔。” 绵绵这才开心地迈着小短腿，跑到老人面前，两只小手捧着包子，高高地举着，“老爷爷，包包给你，这个好吃，吃了就不冷啦。” 满是灿烂笑容的小脸仰望着老人，软乎乎的声音像浸了糖水一样，让人甜到了心里去。 老人愣了愣，枯瘦的手接过包子时，还在轻轻发抖。 他低头咬了一口包子，蘑菇味的肉馅香气漫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哑着嗓子道：“谢谢你，小娃娃。” 傅老四看了眼天色，拍了拍木车，“好了，不早了，咱们赶紧进去把包子卖了。” 傅金裕急忙道：“四叔，我们就不去了，在这里等你就好了。” “不行，跟四叔一起去。” 傅老四担心有坏人，哪里敢把孩子们留在黑市外面。 几个男孩子纷纷拍着小胸脯保证，“四叔，我们保证绝对不乱跑。” “四叔，我们上次还自己来过公社这边呢。” 绵绵跟着哥哥们一起点头，“是呀是呀，四叔叔。” “那行吧，你们乖乖在这等着，可不能乱跑。” 傅老四想了想，到底还是同意了，大不了他不深入黑市，就在不远处卖包子。 “知道啦，四叔！” 小家伙们应得顺溜，结果傅老四刚走，傅金裕就拉着绵绵和弟弟凑到一起，声音压得低低的：“咱们别在这儿等了，现在去找顾医生，说不定能赶在四叔出来前回来。” “好呀！” 绵绵用力点头，小手攥得紧紧的， “那咱们快走吧，别让四叔发现了。” 傅少野和傅金华也连忙点头，几个人商量着要往卫生院的方向走。 一旁的老人突然开口了，“娃娃们，说谎骗大人可不好呢。” 第23章 老爷爷，您会治病？ 孩子们闻言，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挪不动脚了，都齐刷刷转头看向说话的老人。 绵绵小脸蛋有点发烫，小声辩解：“老爷爷，我们……我们是去做正经事的。” 老人慢慢抬起头，帽檐下露出双浑浊却有神的眼睛，声音依旧沙哑，“你们几个小家伙去卫生院找人家医生的麻烦，可讨不了好。” 傅金裕心里咯噔一下，警惕地皱起小眉头，“老爷爷，您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麻烦？” 老人笑了笑，嘴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你们这样一看，就知道要去干坏事的。” 傅金裕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些，声音带着几分倔强，“我们不是干坏事！顾医生他倒卖药材，本来就不对，我们只是想让他请华老来给大哥和奶奶治病。” 老人枯瘦的手指在粗瓷碗沿上摩挲着，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傻娃娃，你们几个小家伙去‘威胁’卫生院的医生，非但没用，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这话让孩子们瞬间没了底气，傅少野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可……可我们也没办法啊，大人们都很愁，我们想帮点忙。” 绵绵也红了眼眶，小手紧紧攥着之前傅少轩给的小石子，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就想让大哥好起来。” 老人看着孩子们委屈又焦急的模样，心慢慢软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脊背有些佝偻，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罢了，你们也别去找人麻烦了，你们家在哪儿？我跟你们回去，没准能给你大哥和奶奶看看。” 孩子们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 傅金裕不敢相信地问，“老爷爷，您会治病？” “略懂医术。” 老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旧布包。 他缓缓打开，布包里面装着几支磨得光滑的银针。 绵绵一下子扑到老人身边，小手拉着他的衣角，眼里满是期待：“老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能治好大哥哥和奶奶吗？” “得先看看他们的情况才知道。” 老人摸了摸绵绵的头，声音温和了许多，“不过你们得先跟我保证，除了你们家人，别人问起，就说是在路上碰到我，看我可怜，邀请我去家里做客的。” 孩子们对视一眼，连忙用力点头，“知道了，老爷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傅老四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绵绵，你们跑哪儿去了？” 老人连忙催道：“快！你四叔找来了，咱们赶紧过去。” 孩子们连忙拉着老人的手，朝着傅老四的方向跑去。 绵绵一边跑，一边偷偷回头看老人手里的布包，心里悄悄盼着，老爷爷一定要治好大哥哥和奶奶呀。 傅老四刚看到孩子们拉着之前给包子的那个老人过来，眉头瞬间就皱紧了。 他快步走上前把孩子们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你们怎么跟这位老爷子在一块儿？这是要干啥？” 傅金裕赶紧按照老人教的话说：“四叔，我们看老爷爷一个人在这儿，好像没地方去，就想请他去咱们家里做客。” “胡闹！” 傅老四当即沉了脸，“咱们家现在啥情况你们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就被老人轻轻拉了拉衣袖。 老人往旁边退了两步，跟傅老四错开孩子们的视线。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只够他们两人听见，“年轻人，你最近是不是总在夜里觉得心口发闷，左边肩膀还时不时发酸？” “你怎么知道？” 傅老四猛地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这毛病是前阵子上工时抬重物闪了腰后落下的，除了在场的傅老三，他没跟任何人提过，家里其他人都没察觉。 这老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傅老四眼神里的警惕瞬间变成了诧异，盯着老人看了几秒，突然注意到对方藏在旧棉袄袖子里的手。 老人指节上有层薄薄的硬茧，指腹泛着常年接触药材和银针的微黄，因为家里有两个病人，经常接触医生，所以傅老四知道那是常年行医的人才有的痕迹。 他心下一喜，却没立刻松口，追问道：“您怎么知道这些？又怎么证明您真能治病？” 老人从怀里掏出个用蓝布缝的小荷包，打开后倒出几粒深褐色的药丸，药香清苦却纯正。 “这是治筋骨酸痛的丸药，你要是信得过我，回去用温水送服一粒，今晚就能缓解肩酸。” 老人把药丸递给傅老四，眼神极为坦荡。 傅老四捏着那几粒药丸，指腹能摸到药丸表面细腻的纹路，显然是手工揉制的，不像是集市上卖的粗糙货。 他沉默了片刻，心里的警惕没完全放下，却也多了几分动摇：“就算您会医术，我们家现在条件差，怕是……” “我不要你们任何东西。” 老人打断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坚定，“我只是瞧着孩子们心善，又念着家人，想帮衬一把，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去了给病人看完诊，马上就走。” 傅老四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孩子们，绵绵正踮着脚往这边望，眼里满是期待，傅金裕则攥着拳头，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心里一软，又想到家里人连日来的愁容，终于松了口：“行，那您跟我们回去，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您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我只能请您离开了。” 老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傅老四转身朝孩子们走去，脸上没了之前的严厉，“既然你们想请老爷爷回家，那咱们就一起回，但路上都给我老实点，不许瞎跑。” “太好了，四叔！” 孩子们一听，顿时欢呼了起来。 绵绵拉着老人的手就往独轮车那边走，小步子迈得飞快，“老爷爷，咱们快走吧，我家的红薯可甜呢。” 傅老四跟在后面，悄悄把那几粒药丸塞进贴身的衣兜，又多看了老人几眼。 这老人表面看着普通，却处处透着不简单，回去后可得多留个心眼。 孩子们可不知大人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一个个都很兴奋。 看着孩子们围着老人热热闹闹的模样，傅老四悄悄观察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老人跟孩子们说话时，眼神极其温和，言语间倒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走了一个多小时，白水村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远远地，就看见村口站着个人，正是傅振海！ 他瞧见多了个陌生老人，脚步顿了一瞬，便快步迎上来，“老四，这是？” 第24章 保准吃嘛嘛香 “大哥！” 傅老四忙上前，附在傅振海耳边把事简要说了，末了又道：“这位老人家懂医术，还给了我几粒药丸，看着不像是寻常人。” 傅振海眼神一动，看向老人，语气恳切，“老人家，我们家老太太和小儿身体一直不太好，麻烦您帮忙看看。” 老人目光落在傅振海紧蹙的眉头上，轻轻点头：“治病救人本就是分内事，先带我去瞧瞧吧。” “老爷爷，我给您带路。” 绵绵一听这话，立刻拉着老人的衣角往村里走。 一行人一进村就引人瞩目，有人直接问傅振海他们老人的身份。 傅振海也只是说老人是孩子们带回家做客的。 傅老爷子不在家，他去村里其他村民家里坐了。 老人跟着进去，看到傅沉御，有些惊讶，但他没说什么，先是给昏迷不醒的老太太搭了脉，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舌苔。 随后，他也为傅沉御诊脉，待诊完，他沉吟片刻，问道：“先前给他们瞧病的，是哪位医生？” 傅振海愣了愣，随即答道：“是京市的华医生。” 这话刚落，老人原本平静的眼神划过一丝惊讶。 他手指在袖中轻轻蜷了蜷：“哪个华医生，可是华青山？” “没错，是华老。” 傅振海连忙点头，“您认识华老？” 老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那是我师弟。” 傅傅家众人都很吃惊，“您是华老的师兄？” 傅老四下意识摸了摸贴身衣兜，给他药的居然是华老的师兄！ 他声音都带了颤，“老人家，您真认识华老？以前华老说他师门里就剩他一个了，您怎么会……” 傅振海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冒犯了老人。 老人看着满屋子人震惊的模样，笑了笑，“我跟青山师出同门，后来他去了京市，我留在东北，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些年基本没联系了。” “原来如此，咱们绵绵运气太好了，跟着大人去卖个包子，都能把您请来。” 傅家人都很激动，尤其温馨，抱着绵绵亲了又亲，一口一个乖宝。 毕竟因为绵绵，她儿子才有机会恢复健康。 傅振海缓过神，语气里满是激动，“老人家，您不知道，我们正愁没处找好大夫呢，没想到竟把您给盼来了！” 老人微微点头，问道：“原来的药方可有留下？” “有的。” 傅振海急忙点头，转身喊妻子，“阿馨，快把华老以前开的方子找出来！” “哎！” 温馨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她就攥着张泛黄的药方跑出来，双手捧着递到老人面前，恭敬道：“您看，这就是华老之前开的药方。” 老人先看了老太太的药方，微微点头。 绵绵凑到他身边，仰着小脸拽他的袖口，“老爷爷，那您能让奶奶醒过来吗？我还没跟奶奶说过话呢。” “可以呢，孩子。” 老人摸了摸绵绵的头，看向昏迷的老太太。 他眼神沉了沉，对傅振海等人道：“放心，青山的方子没问题，我再添两味药，老太太喝了，用不了两天准能醒过来。” “太好了！” 傅家人激动不已，可冷静过来，又想到一个问题。 华老的医术极为高明，他都没把握能这么快治好老太太，这位自称是他师兄的人，当真可以？ 他们也无法证实对方的身份是否属实，毕竟太巧了，就在他们要寻医时遇上了。 而且，这么厉害的医生，怎会沦落街头？ 这些疑问，大人们不好直接问出来，是机灵的傅金华一脸天真地问，“老爷爷，您这么厉害，咋跑到街上去呀？” 老人瞬间红了老脸，语气带着几分窘迫：“咳，我是出来办事的，没成想身上的钱袋被人偷了，只能在街边歇脚，还好遇上了绵绵这孩子心善。” 这话一出，傅家人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大半。 原来是遇到了意外，傅老四还想问什么，刚巧这时候傅老爷子回来了。 “爷爷！” 孩子们看到爷爷回来了，开心地围了过去。 “哎，爷爷的乖宝。” 傅老爷子抱起绵绵，走进屋里，发现家里多了个陌生老人。 他有些惊讶，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怔住了，“你——” 傅老爷子刚开口，那老人就先一步站了起来，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 老人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吐出两个带着颤音的字，“栓子？” 傅老爷子抱着绵绵的手猛地一僵，怀里的孩子还在叽叽喳喳喊着“爷爷”，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神死死锁着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绵绵，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上前，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是狗子？” “是我啊，栓子！” 老人眼眶一下子红了，上前抓住傅老爷子的胳膊，“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当年你家搬走了，咱们就断了音信，我找了你好多年都没消息。” 傅老爷子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又反复打量着他，语气又惊又喜：“可不是嘛！我也以为再见不着你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帮我家老婆子和孩子看了病？” “这说起来也是缘分！” 老人抹了把眼角，把自己钱袋被偷，遇上绵绵的事又简略地说了一遍，“哪能想到，竟是老兄弟你的家人，这不是巧了嘛！” 傅老四和家里人站在一旁，看着两位老爷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先前那些关于‘身份’的疑问，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众人也才知道老人名叫吴征，是傅老爷子的幼年同伴，几十年不曾联系了。 “狗子，阿海说华老是你师弟，可真是太巧了。”傅老爷子激动道。 “这是咱们的缘分呐！” 吴征连连点头，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后，他松开傅老爷子的手，“栓子，我先给孩子开个药，咱们回头再好好聊聊。” 说到开药，傅老爷子想到了百年人参，看了眼大儿子。 傅振海立刻会意，赶紧去拿了绵绵给的百年人参，“吴叔，华老曾说活说要用人参入药，家里恰好得了一支，您看合不合用？” 吴征接过人参，指尖在参须上轻轻摩挲片刻，又凑近闻了闻，眼中当即露出赞许，“好参，年头够足。” 这话一出，傅家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狗子，有了这好参，阿御的病——” “栓子，你放心。” 吴征语气笃定地说，“我师弟先前的方子本就对症，如今有这百年人参打底，不出半个月，保准这孩子吃嘛嘛香！” 傅振海闻言，深深鞠了一躬，“吴叔，若真能治好我妈和阿御，您就是傅家的大恩人！” 一旁的傅老四也跟着附和，“就是，您可是咱们家的恩人。” 华老可是京市最大的中医院的院长，他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傅沉御，这吴老医生竟能保证治愈，这医术显然比华老更胜一筹，当师兄的果然不一样。 吴征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傅沉御身上，语气软了些：“老兄弟的孙辈，我哪能看着不管？不过这孩子，应该是幼时遭人算计了吧？” 第25章 这是机密 见傅家大人们脸色都有些难看，吴征哪里会不明白，他们是知道傅沉御得病的原因。 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好多嘴，赶紧开了药，让他们去抓。 傅老爷子让傅振海去公社那边抓药，顺便买点菜回来，要好好招待吴征。 傅老四说道：“还要买菜的话，我跟大哥一起去吧，公社我也比大哥熟。” 交代好事情后，傅老爷子支开小辈，开门见山地问，“狗子，你实话实说吧，来这里办啥事？” 吴征想了想，终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是一名老军医。 他又说，“我们军区要建一个小药厂，作为军医，我这次是来挑选药材种植基地的。” 傅老爷子有些吃惊，“军区自己要建药厂，这是啥情况？” 吴征摇了摇头，“这是机密，不能多跟你透露，不过我看这村子不错，先在这在村里待着吧，也方便给沉御和嫂子治病。” “既然是为部队办事，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我家这情况，你也知道。” 傅老爷子很为难，他们也是下放到这村子的，实在不方便收留外人，而且家里也住不开了。 吴征理解老兄弟的难处，不以为意道：“这个不打紧，我自己去找村长说说。” 既然是为部队办事，吴征也没想着要隐瞒身份。 他刚走出屋，就招手让正在院子里跟哥哥们玩耍的绵绵过来，“小丫头，来给爷爷带个路。” 绵绵巴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攥着衣角想了两秒，声音软糯糯地应道：“好！吴爷爷跟我走，村长爷爷家就在村头。” 说着，小家伙就拉起吴征的衣角，小碎步往院外挪。 “妹妹，我也要去！” 哥哥们见状，也要跟着一起去，生怕绵绵遇到村里的孩子，被欺负了。 吴征看着涌过来的几个半大的孩子，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他弯腰轻轻拍了拍最前头的傅金裕的肩膀：“你们都是好孩子，回头让你们给爷爷指指路，带爷爷四处转转，看看村里哪儿的草长得旺，哪儿有山涧水。” 男孩们立马挺直腰板，傅少野抢着说：“可以，不过村里妹妹比我们还熟，吴爷爷您要找啥？” “先不着急找东西，先去见村长。” 吴征跟着孩子们往外走，土路上的石子被踩得咯吱响。 绵绵时不时停下来，指着路边的蒲公英让他看，天真地说，“吴爷爷你看，这个能吹跑呢。” 吴征笑呵呵地点头，附和着绵绵的话说，“那可真有趣。” 没走多久，就看见村头那间最大的土坯房，那是村长家。 傅少野率先跑过去敲门，“村长爷爷，村长爷爷，快开门，有人找您！” 很快，门就开了，个高背微驼的村长探出头。 他看见吴征时愣了愣，又瞥见他身后的傅家孩子们，微微蹙眉，“这是？” 吴征上前一步，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印着军徽的小本子递过去，“你好，我叫吴征，这次来是为部队选药材种植基地，想在村里暂住段时间，麻烦给安排个住处。” 村长翻完小本子，手都有些抖，连忙把本子递回去。 他态度热络了不少，“哎呀！是部队的同志啊，快进屋坐，住处好说，正好村西头有间空屋，前阵子刚补了漏。” 吴征没在意村长态度的转变，笑着点头，“能有个落脚地就好，麻烦你了。” 村长笑得满脸褶子，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 傅少野扒着门框，脆生生地插了句，“村长，吴爷爷还会治病呢！” 傅金裕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吴征，瞪着堂弟道：“小三，要你多嘴！” 傅少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吴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没什么不可说的，不会治病咋能当军医。” 村长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都拔高了些，“您还会治病？那可真是咱村的福气，这阵子我老伴总咳嗽，吃药也不见好，您要是方便，能不能给看看？” 吴征点头应下，“等我把住处安顿好，就去瞧瞧。” 村长笑得更殷勤了，搓着手说：“同志您放心，住处我这就让人拾掇拾掇，对了，您要考察药材基地，我让我家小子陪您去，他打小满村里跑，哪儿有坡哪儿有沟都门儿清！” 这话刚落，吴征就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家孩子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傅家的孩子们，眼神温和，“我看这些孩子就挺好的，还有绵绵也很熟悉村里的情况。” 村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顺着话头说：“对对对，都是好孩子，吴同志考察的时候，你们要多上点心，好好给带路，可别出岔子！” 傅家孩子们没想到吴征会指名找他们，连忙挺直腰板：“村长放心，吴爷爷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带路！” 一旁的傅少野也使劲点头，拉着绵绵的手，小声说：“妹妹，咱明天一早去后山，咋样？” 绵绵眼睛弯成小月牙，笑嘻嘻道：“好呀，好呀！” 吴征回头揉了揉绵绵的小揪揪，“那可要靠你们当‘小探员’了，到时吴爷爷教你们认草药好不好？” 傅少野立马蹦起来，兴奋地问，“真的？我要认多多的草药！” 没准草药还可以换钱贴补家用呢，小家伙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 村长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后，跟着道：“吴同志您看，这些孩子多实在，只不过——” 第26章 傅家成分确实不好 “只不过什么？ 吴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看就知道村长没安好心。 “春生过来！” 村长忙把躲在身后的孙子拽到跟前，他脸上堆起笑，语气带着刻意的亲近，“傅家是改造分子，他们家的孩子跟着您学认草药的话，万一传出去，会对您不利，您看我家小宝，成分干净，人也老实，跟着您，肯定能帮上大忙，您看行不行？” 村长说话没刻意避开绵绵他们，小家伙一听他的话，瞬间怒了，一个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吴征看向村长的孙子，那孩子怯生生地攥着衣角，不敢抬头。 他暗暗摇头，目光又落回绵绵亮晶晶的眼睛上，语气没带半分波澜，“村长，学认草药不是看孩子的成分。” 村长听了这话，下意识问道：“那看什么？” 吴征淡然一笑，“看合不合眼缘。” 眼下之意，没看上村长家的孙子。 “就是！” 绵绵他们听见这话，稚嫩的腰杆挺得直直的。 村长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劝道：“可傅家成分确实不好，您跟他们走太近，上头要是查下来——” 吴征摆手，打断村长的话，“查下来我担着。” 村长笑容淡了些，“那行吧，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跟我说。” 吴征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药材基地的事村长可不能往外说，这是部队机密。” 原本吴征是打算到各个村子转转，挑好了药材种植基地，再对所属的村子负责人表明身份，才住在那村子里。 眼下还没确定好种植基地，就在白水村住下，主要还是因为老兄弟一家。 即便这样，也不能叫村长把他的身份和来意泄露出去。 “这个自然，别人问起，我就说你是云游到咱们这的赤脚医生。” 村长连连点头，他才不会傻得把这么好的事泄露出去，引来其他村子跟他们村争抢药材基地种植权。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仅光荣，甚至可以给本村带来利益。 吴征看穿村长的心思，便不再多说，要了村西头空屋的钥匙后，就跟着孩子们离开村长家。 “孩子们，先带爷爷去看看房子。”吴征笑呵呵道。 傅金裕主动帮吴征拎起随身的布包，“吴爷爷，我帮您拿，村西头的空屋离这儿不远。” 一行人往村西走，绵绵和傅少野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叽叽喳喳地规划着明天要去的地方。 说话间，就到了村西头的空屋，吴征掏出钥匙打开门。 吴征走进屋扫了一圈，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屋里亮堂又干燥，满意地点头，“还挺好的，能住人。” 虽然这屋里头的家具简单，就一张木床和一个旧柜子，但短时间内住人还可以。 傅少野凑到窗边，指着外头的菜园子喊：“吴爷爷，您看！这儿还有个小园子，能种点菜呢！” 吴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菜园子不大，却收拾得整齐。 他笑着说：“要是能在这儿住得久，倒真能种点东西。” 简单收拾完屋子，吴征就跟着孩子们回傅家吃饭。 刚走进知青院子里，就闻到飘着高粱米粥的香气。 傅二婶刚好把傅三婶炒好的青菜端上桌，看见吴征进来，连忙擦了擦手，“吴叔可算来了，快坐！粥刚熬好，就等你们了。” 吴征心里很烫贴，“麻烦你们了。” 傅老爷子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佯怒道：“麻烦啥，你要这么客套就没意思了。” “哈哈，不跟你这老家伙客气！” 吴征满脸笑容地被孩子们拉着坐到桌边。 绵绵踮着脚，举着筷子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吴爷爷，我三婶婶炒的菜可好吃了。” 吴征接过筷子，夹了一口青菜，脆嫩的口感里带着清甜，忍不住点头，“确实好吃，不比国营饭店的差。” 听到这话，大伙都笑了，傅三婶的父亲可不就是国营饭店的大厨嘛！ 饭桌上，傅老爷子只一个劲儿往吴征碗里添菜，念叨着，“你刚收拾完屋子，肯定累了，多吃点，要是需要咱们家出力的，尽管说。” 吴征听着暖心，边喝粥边跟傅家人聊着部队的事。 同时还问起这边气候，想了解一下，看看适不适合种植药材。 吃完饭，吴征又坐了一会，傅老爷子才让小儿子送他回村西那屋。 临走时，绵绵还追出来，塞给吴征一个布袋子，“吴爷爷，这里面是三婶婶给我的花生，您饿了可以吃。” 小丫头大眼睛笑成月牙儿，小奶音软糯糯的，让人听了心里软乎乎的。 吴征看着可爱的小家伙，动了收徒的念头。 不等他开口，绵绵就朝他挥了挥小手，跑回院子了。 看着绵绵一蹦一跳的小背影，又望了望远处亮着灯的村民家，吴征心里那点刚到陌生地方的局促，彻底散了。 转天，吴征跟着绵绵和傅家的孩子们四处转悠起来。 小绵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冲吴征笑，“吴爷爷，快点呀！你看那边的大树！” 绵绵指着远处一棵参天大树，兴奋地说道，“我们村里最高的树呢！” “是啊，真高啊。”吴征附和道，心里却在琢磨着药材种植的事。 傅家的几个孩子围在吴征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绵绵，你带这个爷爷来干啥呀？”一个圆脸男孩好奇地问。 绵绵现在是傅家的闺女，经过刘桂花一事，村民们都知道傅家是真心维护她，而傅家虽然是下放到他们村子的，可并不好惹，连村长都不愿轻易得罪。 所以，现在村民们对绵绵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恶劣了，也很少有人会当面叫她野崽子了。 不等绵绵回答，村长家的小孙子刚好经过，打断那男孩的话，“别问那么多啦！我爷爷说了，不许多嘴。" 孩子们的对话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路过的大人们纷纷驻足，打量着吴征，窃窃私语起来。 “这老爷子哪家的，看着面生得很。” “听说是傅家请来的赤脚医生，要在咱们村里住一段时间。” 吴征一听，就知道村长已经把他的‘来历’说了出去。 于是，他说道：“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我可以帮忙瞧瞧。” 吴征话音刚落，人群里安静了一瞬，村民们纷纷围上来问问题。 有问老寒腿怎么缓解的，有说自己总头晕的，吴征都耐心解答。 绵绵站在吴征身边，看着村民们渐渐温和的眼神，偷偷笑了。 傅少野更是挺胸抬头，跟旁边的孩子小声说：“我就说吴爷爷厉害吧！” “厉害厉害！” 先前村民们对吴征的陌生和猜测，在这几句问诊里，慢慢化成了接纳。 看完最后一个村民，吴征想起昨儿绵绵给他的蘑菇馅包子。 似联想到什么，他激动地问，“绵绵，这么冷的天，你们上哪采的新鲜蘑菇？” 第27章 醒了 绵绵不假思索地指着林子的方向，“是在林子那里呀！” 吴征老眼一亮，“快带我去看看。” “吴爷爷，走这边近。” 绵绵牵着吴征的手往林子里走，哥哥们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 进了林子，湿润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腐叶铺在地上软软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 吴征蹲下身，指尖拨开腐叶，看到底下湿润的土壤，又摸了摸周围的树干温度，眼睛越来越亮。 “这地方的湿度和温度都正好，土层也松，种药材再合适不过！” 吴征兴奋地在林子里逛了一圈，心里越发满意。 林子里蘑菇生长旺盛，说明这里的微生物活动活跃，有利于药材吸收养分。 而且，林子位于山腰，地势平缓，便于开垦和管理。 吴征站起身，满意地点点头："绵绵，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这里简直是种药材的绝佳之地！" “走！咱们回去找你们爷爷去！” 吴征打算先跟老兄弟说说这事，确定好选择这片林子当种植基地，再跟村长说。 回到傅家，傅老爷子正好在摆弄二儿子给他做的钓鱼竿，想着难得不用上工，找个时间钓点鱼。 “狗子，你回来了，看看我新得的钓鱼竿。”傅老爷子显摆道。 只是手里的钓鱼竿还没递出去，他就被吴征拉着进了屋。 吴征语气带着期待，“栓子，我想在那林子种药材，要是你们能帮忙照看着，我可以帮你们摆平上工的事。” 傅老爷子乍听吴征这么说，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了下来。 他拉过椅子坐下，声音低哑道：“我们家这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改造分子的帽子戴在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帮你种药材，看着是好事，可传出去，保不齐有人说我们攀关系、搞特殊，到时候不仅你麻烦，村里也得跟着不太平。” 吴征急了，往前凑了凑，“我跟部队那边打个招呼，你们帮着照看药材，算支援生产，到时候我让部队出个证明，说不定能帮你们减轻点改造压力！上工的事我也能跟村长说说，给你们调些轻松的活。” 傅老爷子摇了摇头，看着吴征的眼神满是无奈，“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咱不能冒这险。” 吴征知道傅家人是怕连累自己，沉默了片刻，他叹了口气，“行吧！不过你们大人不能帮我，孩子总行吧？反正孩子们平时都没啥事，跟着我，我还能教他们认认草药，尤其是绵绵这孩子，与我特别投缘。” 吴征原本想说要收绵绵为徒，但看着傅家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热情高涨，有些不好开口。 毕竟他只要一个徒弟，也只看中绵绵，其他的孩子虽好，但比起绵绵，似乎少了些灵性。 这话他没说出口，怕伤了孩子们的心，更怕傅老爷子多心。 傅老爷子听他说完，便看向门口扒着门框的几个孩子。 绵绵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进来，手指还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像是在期待什么。 其他孩子们都直愣愣地盯着吴征，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沉默片刻，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终究软了心，“孩子们跟着你学认草药，倒也不算出格，反正他们平时除了帮衬家里，也没别的事做。” 这话刚落，傅少野就蹦了进来：“爷爷！我也能学吗？我想跟着吴爷爷认草药，可以摘草药给家里换点家用。” 吴征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当然能！不过认草药得细心，你们可得好好学。” 说着，他又看向绵绵，眼神软了些，“绵绵，你要是学得好了，吴爷爷教你更多本事。” 绵绵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雀跃，小声说：“吴爷爷，我会好好学的！” 傅老爷子看着这一幕，嘴角悄悄松了些，他知道吴征是真心想帮衬，也知道孩子们跟着学些本事是好事。 他松口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得先跟村长说说林子的事。” 傅老四忍不住提醒，“吴叔，村长那人狡诈得很。” “放心，我心里有数！”吴征笑道。 这边正说着话，傅二婶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爸、爸……” 傅老二迎上去，扶住跑得太急，差点摔倒的妻子，“咋啦，跑这么急？” “妈醒、醒了、醒了！” 傅二婶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眶通红通红的。 众人一听昏迷许久的老太太终于醒了，原本还算平静的屋子瞬间炸开了锅。 傅老爷子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来，声音都发颤：“你、你说啥？老婆子醒了？” 傅老三夫妻俩也顾不上手里还没收拾完的菜，快步凑过来，追问傅二婶：“二嫂，妈醒了？真醒了？能说话不？” 傅二婶用力点头，气喘吁吁道：“醒了！” 傅老大语气急切道：“爸，有啥事回头再说，咱们先看看妈去。” “走！绵绵，咱们看看奶奶去。” 温馨没注意到绵绵小脸上的忐忑，抱起她就跟着众人往傅老太太那屋走去。 绵绵有些激动，也有点不安，她来到傅家的时候，傅老太太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老太太都不知道家里多了她，会不会不喜欢她？ 她窝在温馨怀里，小手不自觉攥紧了温馨的衣角。 傅老大一进屋，就先于弟弟们，哽咽地大喊了一声，“妈！” 第28章 我是你家的娃娃呀，奶奶 病床上的傅老太太闻声，缓缓转过头，她眼神还有些浑浊，却在扫到一张张激动的脸时，嘴角慢慢牵起个微弱的弧度。 直到目光落在温馨怀里的绵绵身上，她才眨了眨眼，轻声问：“这是谁家的娃娃？” 绵绵的心猛地一紧，把脸往温馨颈窝里埋了埋，又害羞地探出小脑袋，怯怯地看着傅老太太，“我是你家的娃娃呀，奶奶。” 小家伙那双眼像浸了蜜的葡萄，亮闪闪的，倒让傅老太太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亮，不由笑道：“原来是咱们家的娃娃呀。” 温馨轻轻拍了拍绵绵的背，笑着对老太太说，“妈，这是绵绵。” 大人们不想当着绵绵的面提及她的身世，想着回头再跟老太太解释。 傅老太太仿佛洞悉一切般，她没有多问，声音虽轻却很温和，“来，娃娃过来，让奶奶看看。” 绵绵回头看了眼温馨，得到鼓励的眼神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温馨怀里滑了下来。 她小步小步挪到炕边，伸出肉肉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傅老太太的手，细声细语地说，“奶奶，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还想给你采蘑菇吃呢。” 傅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揉成了温暖的弧度。 她抬起手，像是想碰碰绵绵的小脸蛋，又怕惊扰了她一样。 绵绵主动地把手伸过去，小声叫了句，“奶奶！” 握着绵绵软乎乎的小手，傅老太太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暖炉烘着，连身上的病痛都轻了几分。 她笑着点头，声音里满是慈爱：“好！真是孩子，奶奶一定快点好，等着吃绵绵采的蘑菇。” 傅三婶笑说道：“妈，绵绵可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呢。” 傅老爷子点头，笑着说，“若不是绵绵，我们也遇不到阿征这么好的医生。” 在妻子和小辈面前，傅老爷子可没有狗子狗子地叫吴征。 大伙都附和傅老爷子的话，觉得自打绵绵来了之后，他们家越来越有盼头了。 刚下乡那会，所有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沉闷得快窒息，如今愁绪被绵绵的笑声冲淡了不少。 …… 自老太太醒后，每天清晨天刚亮，绵绵端着个小搪瓷跑进傅老太太的屋里。 小家伙先踮着脚给傅老太太递药，奶声奶气地叮嘱：“奶奶慢些喝，喝了病就好啦。” 等老太太喝完药，绵绵又转到傅沉御那屋里，奶声奶气地监督道：“大哥哥也要喝完，不许偷偷倒掉哦！” “绵绵乖，哥哥会喝完的。” 傅沉御原本总觉得药苦，可看着绵绵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乖乖地把药喝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笑容也多了。 而老太太的身体也逐渐康复，能陪着绵绵在院子里慢慢走两圈了。 有时她还能牵着绵绵的手，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傅老太太看着身边蹦蹦跳跳的绵绵，又看了看精神渐好的孙子，笑着叹道：“咱们家啊，真是托了这小福星的福。” 除了督促完奶奶和大哥哥喝药，绵绵还得跟其他哥哥们一起去给吴爷爷帮忙。 吴征的药材种植基地选在了白水村的林子里，他已经跟军区报备过，各种手续都办妥了，这事在村子里也不再是秘密。 傅老爷子还问他，“狗子，你不是说这是机密嘛？” 吴征笑了笑，“机密是指为啥突然办药厂。” 傅老爷子更不解了，“那就不怕引人猜测疑？” “猜就猜吧，反正这乡野山村也不会有什么对政治敏感的人。”吴征道。 傅老爷子沉默了，各村都有下放来的人，这些人能有几个简单的？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毕竟药田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顶多，他多帮老兄弟注意着点，遇到不对劲的事就多提醒下老兄弟。 吴征就跟村长说了，“以后，除了种地，村人可以上山采药材，军区高价收购。” 因为他要种植的药材，是要制成各种专供军区用的药，一些简单的伤药原药材山上就有，老一辈的村民大多都认得。 主要是不给村民一些甜头，没准会有人暗中使坏，而药田就在村里，吴征也没法时刻盯着。 如今这话一出，村里人都高兴极了，原本快过年了，都不用上工，闲在家里也没啥事，能多一份收入也是好的。 于是，村民们每天都挎着竹篮上山，仔细辨认着一些比较简单的药材，比如桔梗之类的。 平时绵绵和几个哥哥在药田里帮忙，也会帮吴征把村民们采来的草药按叶子形状分好。 遇到不认识的，绵绵就举着小手，向吴征请教，“吴爷爷，这个能用吗？” 吴征每次都耐心回答，还会摘片草药的叶子给她看，“绵绵真乖，还会帮着理药材，你看这是……” 村长有时候也会来林子这边看看，“吴医生，多亏了你，咱们村现在不光有地种，还能靠药材多份收入，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吴征笑着摆手，目光扫过正帮着收拾工具的绵绵，又道：“也是多亏了这孩子，当初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来这儿。” 绵绵听了，仰着小脸笑得很开心，“吴爷爷教会绵绵好多东西呢。” 等村长一走，傅少野就兴奋地嚷嚷道：“有吴爷爷在这，咱们家可以经常到这林子里采蘑菇呢。” 他们几个小家伙学认草药之际，还顺便采些蘑菇回去，让傅三婶做蘑菇馅的包子，由傅老四拿去黑市买。 傅三婶的手艺好，她做的包子很受欢迎，每次傅老四提着装满包子的竹篮去黑市，不用等多久就能卖光，还总能给孩子们带些小零嘴回来呢。 傅老四常跟家里人说，“买包子的人都问下次啥时候再去，还有人想提前预定呢！” 傅三婶很遗憾地说，“要是能开个包子铺就好了。” 傅老四跟着叹口气，“这哪能啊，别说咱们这身份，就是普通人都不允许个体经营。” 傅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难免会惹人眼红。 都是住在知青院子里的，傅家的变化，大伙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周婆子，跟监视犯人一样，一天到晚盯着傅家。 这天傍晚，傅家人吃完晚饭，傅老爷子见老妻精神状态不错，就提出陪她出去外面转转。 毕竟傅老太太到村子不久，就陷入昏迷，还没到村子里好好看过。 温馨怕老两口累着，特意拿了件外套给老太太披上，又叮嘱道：“妈，路上慢些走，要是累了就赶紧回来。” 爷爷奶奶们出去遛弯，小家伙们也要跟着去。 温馨想起之前答应给绵绵做的衣服，到现在还没做好，可他们家的女人不都擅长针线活。 于是，她拿着布料和针线到隔壁的钱婶子家请教。 傅三婶他们也有事出门去了。 周婆子盯了很久，确定他们家没人了，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 她悄悄来到傅家门口，冷笑自语，“我倒要看看你们偷藏了公家什么东西，凭啥日子过得比我家好！” 第29章 有喜了 周婆子先是踮着脚往里面瞅了瞅，见四下确实没动静，她从怀里摸出根细铁丝，试探着往门锁孔里捅。 铁丝在锁孔里捣鼓了半天，“咔嗒”一声，门竟真被她撬开了。 周婆子左右张望了一圈，猫着腰溜进屋里，脚步轻得像偷油的老鼠。 她直奔堂屋，伸手就去拉柜子门，可刚碰到柜门，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 是傅二婶的声音！ 周婆子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想往院外跑。 她刚跑到院子中央，就和从外面进来的傅二婶撞了个正着。 见是周婆子，又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傅二婶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脸色一沉，怒道：“周婆子，你咋从我家出来，在我们家干什么了？” 周婆子被撞得后退两步，心里发虚却还嘴硬：“我就是路过，听见你家有动静，进来看看是不是进贼了！” “路过？” 傅二婶冷笑一声，指着她沾了灰的衣角，“路过能把我家门撬了？还直奔堂屋柜子，你当我眼瞎？” 周婆子被戳穿心思，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一步就想推搡傅二婶，“你个小媳妇少血口喷人，我看你是日子过好了，想找茬欺负人！” 她力气本就大，这一下没轻没重的，傅二婶没防备，踉跄着往后倒去，摔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 “二婶婶！” 远处传来绵绵急促的叫喊声。 原来是傅老爷子带着老太太和孩子们遛弯回来，刚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都大惊失色。 绵绵可是知道傅二婶怀里揣着小宝宝的，她急红了眼，撒开傅老爷子的手，像小炮弹似的飞奔过去。 “妹妹！” 几个哥哥见状，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眼看傅二婶要撑着起身，绵绵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仰着小脸，急得直掉泪，“二婶婶，你没事吧？疼不疼？” 几个哥哥也围上来，有的扶傅二婶的胳膊，有的蹲在她身边挡着，生怕周婆子再动手，小小年纪却摆出一副维护的模样。 “绵绵不，我——” 傅二婶刚想叫孩子们别担心，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坠痛，她脸色更白了，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傅老爷子快步走过来，见她这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傅老太太焦急地说，“得赶紧叫吴医生来看看。” 而周婆子见傅二婶这光景，也慌了神。 她暗骂了一声“晦气”后，往后缩了缩，想溜，却被从邻居家里出来的温馨拦住了去路，“站住！推了人还想跑？” 没等多久，吴征背着药箱跑过来，给傅二婶搭脉检查后。 他松了口气，突然笑着开口，“老二家的这是有喜了，刚摔那下动了胎气，歇几天就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有喜了？” “我——” 傅二婶自己更是瞪大了眼睛，捂着肚子的手轻轻颤了颤，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刚从外面进来的傅老二听到妻子怀孕了，激动疯了！ 他伸手想碰傅二婶的肚子，可又怕碰坏了似的，悬在半空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媳妇，你真怀上了？我们有孩子了？” 傅二婶哭着点头，眼泪砸在丈夫手上，话都说不囫囵，“振山，有了、有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傅老爷子紧绷的脸瞬间松了，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着吴征连连道谢：“阿征，太谢谢你了！多亏有你在，” 傅老太太更是直接抹起了眼泪，拉着傅二婶的手絮叨，“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知青院子里的人家跟着凑过来道喜。 唯有周婆子站在角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溜走又被傅家人看得死死的。 那些个小家伙们甚至跑去厨房，一人拿了一根劈好的柴，对着她比划着，还把她‘包围’了起来，口中嚷嚷着，“打倒坏婆子！” 等傅二婶到床上躺好后，傅老爷子让人去喊了村长过来。 一看到村长，傅老爷子就开门见山道：“村长，今天这事你可得给评评理，这周婆子撬我家的门，偷偷摸摸进来想偷东西，被我家二媳妇撞见后，还动手把她推倒了，我家二媳妇有孕在身，要有个三长两短，这责任谁担得起？” 一听撬门、推孕妇，村长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缩在一旁的周婆子，语气严厉地质问，“傅家老爷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啥要撬傅家的门？还敢推怀着孕的人？” 周婆子被村长的眼神看得发怵，支支吾吾想狡辩，“我、我就是路过，没想偷东西，推她也是不小心……” “不小心？” 温馨在一旁接过话，语气带着冷意，“门口那被撬坏的锁还在，怎么，偷东西也是不小心？”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附和，“就是，都撬人家锁头了，哪能是不小心？” “我看她是被傅家二媳妇看到了，做贼心虚才推的人。” 村长顺着众人指着门锁上的痕迹看去，那锁头确实是被撬过的，他当即来气了。 周婆子家也是下放到他们村子的，不是他们村里的人，他可没想着要护着。 于是，村长往前站了一步，“人证物证都在，你再狡辩也没用，撬门偷窃本就不对，还推搡怀着孕的人，要是真出了意外，你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傅老爷子冷眼看着周婆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只能请派出所的同志来评理了。” 第30章 祸害总算走了 周婆子被傅老爷子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膝盖发软差点跪下。 她嘴里急忙喊着，“我错了！村长，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别送我去派出所啊！”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推我家二媳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村长摆了摆手，安抚了傅家人几句后，对周婆子正色道：“念在你是初犯，没真偷着东西，也没让傅家老二家的伤着要害，这次就不往上报了，但惩罚不能少。” 周婆子瞪大了眼，“啥？还有惩罚？” 村长声音陡然沉了，“不然你当村规民约是摆设？真把偷鸡摸狗，动手伤人当家常便饭了？” 傅老四捡起掉在地上的铁丝，和被周婆子撬坏的锁，“用铁丝撬锁，够专业的，看来这种缺德事你没少干。” 这话一出，知青院子的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住在周婆子隔壁的李知青。 他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周婆子的手都在抖，“难怪我上个月少了半袋粮食，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原来真是你偷的！” 旁边的王知青也跟着附和，“我攒的鸡蛋，连着三天每天都少一个，当时没抓到人，现在想想，肯定也是她！” 周婆子慌了，急忙摆着手辩解，“不是我！你们别乱栽赃！我就今天一时糊涂，以前从来没干过！” “没干过？” 傅老四把手里的铁丝和坏锁递到村长面前，“村长您看，这铁丝弯的弧度，明显是常用来撬锁的样子，她要真是第一次，哪能这么熟练？” 村长接过铁丝，眉头拧得更紧，“周婆子，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知青们响应号召来咱们村，吃穿用度本就不易，你倒好，专盯着他们的东西下手。” “村长，我们可不敢跟这种人住一个院子了，保不齐哪天我们的粮本都得被她摸走！” 李知青越说越激动，王知青也跟着点头，“就是！她要是还在这儿，我们夜里都不敢睡踏实。” 村长被知青们的话点醒了，看周婆子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既然知青院容不下你，那你就搬去村西头的牛棚住。” 周婆子家也是下放到白水村的，本来就得住牛棚，因为刚好和傅家同一天下放的，沾了傅家的光，才一起住到了知青院子里。 一听要住牛棚，周婆子当场就瘫在地上，哭嚎着抓着村长的裤腿，“不行啊，村长！牛棚又潮又臭，冬天还漏风，我们全家住那儿会冻死的！” 村长上前一步，一脚踢开她的手，“冻死也比你留在这儿害人为好！” 围观的人们都跟着附和，“住牛棚都便宜你了，要是再偷东西，直接送派出所！” 周婆子撒泼打滚都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村长让人去搬她的东西。 她老伴和儿子臊得抬不起头，从头到尾都没吭声，默默地跟着去了牛棚。 知青院的人看着周婆子被赶走了，都松了口气，“这祸害总算走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丢东西了。” 周婆子总见不得别人好，经常到处嚼舌根，搬弄是非，不止在知青院子，整个村子都没啥人待见她。 现在搬去牛棚了，落井下石的人不少。 再说傅家，周婆子一家都被赶去牛棚了，就没‘赶尽杀绝’。 傅老二守在妻子身边，眼神里满是疼惜：“媳妇，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种惊吓了。” 傅二婶握着丈夫的手，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振山，你还记得绵绵说过的话吗？” 傅老二愣住了，“啥话？” 傅二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忘了？绵绵老早就说过我怀了宝宝。”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 经妻子提醒，傅老二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绵绵刚到傅家那会，曾说过妻子怀宝宝了，可他们夫妻俩结婚都快十年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所以就没把绵绵的话当回事。 “我把绵绵叫来，让她再好好看看！” 傅老二说着，就往外跑，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没一会儿，就见他牵着绵绵的手回来了，小姑娘手里还攥着个没啃完的野果子。 看见傅二婶坐在炕上，立马挣开傅老二的手跑过去，“二婶，你好些没呀？” 傅二婶笑着把她搂到身边，轻轻掀起衣角，让她的小手贴在自己小腹上，“绵绵摸摸，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小宝宝不？” 绵绵的小手顿了顿，随即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傅二婶，声音脆生生的，“记得！小宝宝还在呢！” 绵绵坐在傅二婶身边，小手还贴着她的小腹，小声说：“小宝宝要乖乖长大哦，以后姐姐带你去掏鸟蛋、摘野果。” 傅二婶摸着她的头，眼里满是笑意，“谢谢你啊，绵绵。” 绵绵不明白二婶没什么要谢她，但她还是奶声奶气地说，“不客气，二婶婶。” 温馨在一旁笑说，“知道有娃了，娃的东西得提前准备了。” 最近家里都有卖奶包子，攒了一些钱，老太太和傅沉御的病也快好了。 只是家里快添新成员了，负担也更重了，得提前盘算着。 傅二婶面露愁色，“是啊，尿布、小衣裳都得备着。” 老太太搂过绵绵，坐在炕沿上，“别愁，奶包子还能接着卖，沉御的身子好利索了也能搭把手，再说咱家的孩子都大了，还能帮着哄娃呢。” 绵绵听见哄娃，立刻直起小身子，拍着胸脯说：“我会哄！我给小宝宝唱童谣，还给他摘最甜的野果子！” 这话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傅二婶心里的那点顾虑也散了，眼底满是暖意，“好，那往后就靠我们绵绵当小帮手啦。” 傅三婶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蘑菇馅的包子是好吃，可做起来麻烦，时间久了，会惹人怀疑的。”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 确实，做包子麻烦不说，厨房又是公用的，他们天天蒸包子，哪怕趁大伙不在的时候蒸，也会留下些香味，最近就时不时有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了。 小绵绵见大人们都一脸愁容，她小手攥着衣角往前挪了挪，软乎乎的声音带着点雀跃，“姨姨、奶奶、婶婶，我有个主意，咱不卖包子了，改做蘑菇酱好不好呀？” 第31章 这蛇真跟你说话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绵绵，傅三婶揉了揉她的头发，“蘑菇酱？这能成不？” “能成能成！” 绵绵大眼睛亮晶晶的，掰着小指头数，“比包包子省事儿多啦！而且酱能放好几天，不用天天做。” 傅三婶犹豫地说，“可熬酱也得用厨房啊，公用厨房还是容易被撞见，蘑菇酱的香味也更重。” 绵绵立刻把小脑袋凑过去，小奶音压得低低的，“三婶婶，咱们不用知青院的厨房呀，可以跟吴爷爷借厨房呀。” 傅金裕跟着点头，“妹妹说得没错，吴爷爷住村西头，那地方偏得很，除了平时没啥人去。” 傅三婶想了想，说道：“也是，用吴叔的厨房熬酱，香味也飘不到别处。” 绵绵见大家都赞同她的提议，笑得很开心，“吴爷爷人可好了，咱们跟他借厨房，他肯定会愿意的。” 傅三婶心里一合计，觉得这主意实在妙，看向绵绵的眼神更温和了，“绵绵这孩子脑子真灵！吴叔和咱爸关系好，借厨房的事，保准成。” 温馨也笑了，“这办法好，熬酱动静小，还不用像蒸包子那样天天蒸，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躲着人了。” 绵绵小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蹦蹦跳跳地说：“那咱明天就去采新鲜蘑菇，我还能帮着洗蘑菇呢！” 傅三婶揉了揉绵绵的小脑袋，纳闷道：“我说咱们绵绵才这么丁点大，咋那么有主意呢？” 绵绵咯咯笑着，她是看到婶婶们为了包子的事发愁，就想着帮点忙，出出主意。 小脑袋瓜子想呀想，突然想到了以前有一回，小动物给她送了蘑菇来。 妈妈抓着蘑菇就往嘴里塞，吓得小家伙使劲地去抠。 当时妈妈边塞蘑菇，边含糊不清地说蘑菇酱好吃，甚至还念叨着怎么做蘑菇酱。 所以人都当妈妈是在疯言疯语，唯独幼小的绵绵记在了心上。 好在傅家众人没多想，只觉得绵绵这孩子聪明。 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聊着蘑菇酱的事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尖叫声，“啊，蛇啊……” “蛇？” 傅家众人都吓了一大跳，男人们交代女人和孩子们，“你们在屋里待着，别出去！” 说着，傅振海几兄弟就抄起家伙，快步往院子里冲。 刚到门口，就见钱婶子家的闺女抱着胳膊缩在墙角，手指着厨房的方向，声音还在发颤，“蛇在、在那儿呢……” 钱芳芳说完，就吓得晕死过去！ 众人看向厨房，果然见一条青灰色的蛇蜷在灶台下面，约莫小臂粗细，脑袋微微抬着，却没半点要攻击人的架势。 傅振海攥着锄头的手松了松，疑惑道：“这蛇咋不躲人？反倒赖在这儿了？” 正说着，屋里的绵绵突然跑了出来，小步子飞快地冲向厨房。 小家伙小短腿倒腾得挺快，挺突然的，大人都来不及反应。 温馨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边追边急喊道：“绵绵，快回来，危险！” 可绵绵却像没听见似的，蹲在蛇跟前，小手轻轻凑过去。 让人惊奇的是，那蛇竟温顺地蹭了蹭小家伙的指尖，还缓缓抬起脑袋，朝后山的方向吐了吐信子。 绵绵眨了眨眼，突然脸色一变，转头朝傅振海喊，“爸爸，后山有黑熊下来了，是这蛇告诉我的！” “黑熊？” 傅振海瞳孔一缩，以为孩子在说胡话，可看着绵绵认真的神情，又想起这蛇反常的模样，心里不由犯了嘀咕。 这时，绵绵又着急道：“蛇说，那黑熊冬眠被人惊着了，正往林子的方向跑。” 众人一听黑熊下山的方向，那可能会经过吴征的药田，还可能去村里的田地糟蹋庄稼，脸色瞬间大变。 傅三婶也跑了出来，拉着绵绵的手确认，“绵绵，你没看错？这蛇真跟你说话了？” 绵绵用力点头，指了指那条蛇，“是它告诉我的呀。” 事情太严重了，小家伙顾不得会暴露自己懂兽语。 傅振海不再犹豫，当即对兄弟们说，“老二，你去村长家，让他通知大伙小心点，老三，你跟我去吴叔的药田看看，顺便把这事告诉他！” 他对温馨说，“你们在家关好门，要是听见动静千万别出来，还有，不能让人知道是蛇告诉绵绵的。” 情况再危急，傅家人都没忘了保护绵绵。 好在这会知青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就算有的人听到动静出来了，傅家也已经安排好一切了，而最先发现蛇的钱芳芳也晕倒了。 安排完，傅振海几兄弟揣着柴刀，扛着扁担，有的快步往村西走，有的跑去村长家报信。 刚出村口，就远远望见吴征的药田方向有树枝晃动的影子，还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黑熊已经到了！ 绵绵没跟着去，可小家伙心里急得不行，因为黑熊也是她的朋友。 她不相信黑熊会无缘无故地伤害人，肯定不止是被人惊着了。 温馨看出小家伙的不安，问道：“乖宝，你咋啦？” 绵绵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眶微微泛红，小奶音带着点着急，“姨姨，黑熊不是坏蛋，它是我在山上认识的朋友，之前我在山上迷路了，它给我很多好吃的，还送我下山呢。” 小家伙差点要急哭了，“它现在肯定特别害怕。” 温馨蹲下身，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湿意，柔声安慰，“乖宝别担心，爸爸他们先去药田，说不定是想看看情况，把黑熊往没人的地方引呢。” 可绵绵还是皱着小眉头，“要是我能跟过去就好了，我能跟它说话，让它别害怕，乖乖回山上去。” 她知道大人们不让她去是为了她的安全，可一想到黑熊可能会被村民们合起来打，小家伙心里就像被揪着似的难受。 看到小家伙焦急不安的样子，大家都很心疼，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温馨问道：“绵绵，你咋能听懂蛇说的话？” 第32章 姨姨，我想自己去找黑熊 “我、我也不知道。” 这会绵绵才想起傅沉御让她不能告诉别人她能听懂小动物的话，小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偷偷瞄了眼温馨，见温馨正温柔地看着自己，才小声嗫嚅道：“就是、就是突然能听懂的，大哥哥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傅沉御走到绵绵身边，对温馨道：“妈，绵绵心思单纯，我怕她因此招人注意。” 低头见绵绵还有些紧张，傅沉御语气放软，“妹妹别怕，咱们自家知道了没事，但以后在外边，还是不能告诉别人，好不好？” 绵绵感受到头顶的暖意，乖巧地应道：“嗯嗯，大哥哥，绵绵记住了。” “真乖！” 傅沉御满意地笑了笑，又揉了揉绵绵的头发。 其他人也明白了绵绵的特殊之处，除了哥哥们，大人们都很惊讶，但除了安抚绵绵，都没有多问。 温馨看着兄妹俩亲密的模样，感到很欣慰。 屋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绵绵松了口气，她偷偷看了看屋里的所有人，小小的心腔里填满了温暖。 众人等了很久，傅振海几兄弟都还没回来，心里都很着急。 小家伙们都急跳脚了，“妈，爸爸他们咋还没回来啊？” 等到了半夜，几个小的，诸如绵绵、傅少轩，都困得快撑不住了。 绵绵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瞌睡虫像黏人的小绒毛，缠得她眼皮越来越重。 傅沉御见状，轻轻将她打横抱起。 “要等爸爸……” 小家伙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小脸蛋蹭了蹭傅沉御的臂弯，下一秒就彻底沉进了梦乡。 温馨轻轻替绵绵理了理散乱的刘海，声音压得极低，“抱到炕上睡吧，记得盖好被子，可别着凉了。” “知道了，妈。” 傅沉御点头应下，抱着绵绵往他们大房的屋里走，脚步极轻，生怕惊扰了怀里的小人儿。 剩下的几个孩子也没了精神，傅少轩脑袋歪在傅三婶怀里，眼睛半眯着，还强撑着说：“我、我不困……” 话没说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声音也软了下去。 傅三婶无奈又心疼地拍了拍小儿子的背，又对大儿子说，“少野，你也睡会。” “妈妈，我不困。” 傅少野强打起精神，目光时不时望向门口，眉头微蹙。 这么晚了，爸爸和大伯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到了半夜，外面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离门最近的傅金裕猛地站起身，刚快步冲到门口，就看到他爸爸和叔伯们身上沾着泥土，脸上带着疲惫，“爸，大伯，你们终于回来了！” 傅振海走进屋，将沾了草屑的外套脱下后，叹了口气，“让你们担心了，黑熊受了伤，钻进后山跑了。” 天太黑，山路又险，村民们也怕出意外，大伙只好先回来了。 温馨几人连忙端来水，各自递到自己丈夫手里，“你们没人受伤吧？” “放心，我们都没事。” 傅振海喝了口水，皱眉道：“不过黑熊受了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靠近村子了。” 傅金裕听到黑熊跑了，小声地问道：“大伯，要不要告诉妹妹？她很担心黑熊。” 这时，已经安顿好绵绵的傅沉御来了，听到几人的对话，开口道：“这会先别告诉绵绵，她睡着了。” “那明天再说了。” 一个个都熬到这么晚，都困得不行，现在人回来了，就安心睡觉了。 次日一早，绵绵刚起来，就拉着傅振海，紧张地问不停，“爸爸，黑熊伤得严重不？” 傅振海摇了摇头，“看起来不算严重。” 小家伙还是放心不下，“黑熊受伤了，肯定很疼的，不行！我要去找黑熊。” “绵绵，不能去！” 傅振海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拉住小家伙的小手。 他蹲下身，与绵绵平视，语气温和地说，“你一个小孩子去林子太危险了，万一黑熊发起脾气来，会伤到你的。” 绵绵皱着小眉头，眼圈微微泛红，小手还紧紧攥着傅振海的衣角：“可是黑熊受伤了，他会很疼，还会饿肚子。” 温馨柔声哄道：“绵绵，姨姨知道你担心黑熊，但山上很不安全，咱不去，好不好？” 傅振海也跟着点头，顺着温馨的话劝道：“绵绵听话，今天我们还会再进山找黑熊，爸爸会找机会帮帮它的。” “黑熊都受伤了，为什么还要找它？” 一听到还会进山黑熊，绵绵更急了，被傅家人找到还好，要是被村民们找到了，黑熊肯定没好下场。 傅振海叹了口气，没敢跟绵绵说村民还要去找黑熊，是想要抓去公社换粮食。 绵绵一向乖巧听话，此时却很坚持，“姨姨，我想自己去找黑熊，它是我的好朋友！” 大人们拗不过绵绵，只好答应让她跟着上山。 傅二婶说，“乖宝，上山可以，不过得跟在大人身边。” 傅三婶接口，“还得避开村民！” 其他人也一人一句地提醒绵绵，小家伙听得小脑袋嗡嗡响。 “好了，妈，婶婶们，绵绵都听到了，” 傅沉御打断大人们的话，又对绵绵说，“哥哥陪你上山，要是遇到黑熊，你试着跟它说说话，好不好？” 傅沉御的身体已经大好，所以他打算陪绵绵上山。 绵绵一听大哥哥要陪她上山，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道：“嗯嗯，我知道啦！” 看兄妹俩这样，温馨无奈又好笑，叮嘱道：“阿御，你多看着点绵绵，山路不好走，要是遇到村民，先把绵绵护到旁边躲一躲，总之安全第一。” “知道了，妈。” 傅沉御应下，其他几个小子知道绵绵要上山，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傅老爷子想了想，说道：“那行吧，就让你们吴爷爷陪着一起去。” 傅沉御挑了挑眉，“爷爷，你不怕绵绵的事被吴爷爷知道了？” “放心吧，就算是你吴爷爷知道了，也没啥，他这人可靠。”傅老爷子说道。 吃完早饭，傅沉御就带着绵绵和弟弟们去了吴征那里。 吴征正准备去药田呢，看到孩子们都来了，以为是来帮忙的，还笑着说，“你们今天来得可真早。” 第33章 这伙人胆子也太大了！ 得知傅家的孩子们要上山找黑熊，吴征大吃一惊，“不可，太危险了！” 吴征不愿带孩子们上山冒险，这点早在傅家人的意料之中。 傅沉御犹豫片刻，便将绵绵能听懂兽语的事告诉了吴征。 这是傅老爷子交代的，可以告诉吴征。 傅沉御郑重地说，“吴爷爷，请您帮忙保密。” 吴征啧啧称奇，点头应允，“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知道绵绵和黑熊是朋友，他自然同意带孩子们上山。 傅沉御牵着绵绵的手，沿着后山的小路往上走，其他男孩子慢吞吞地跟着。 清晨的山林里空气清新，偶尔传来几声鸟叫。 绵绵走得很小心，时不时停下来抬头看看四周，或侧着耳朵听，努力在寻找黑熊的动静。 “大哥哥，你听，有小松鼠在说话。” 绵绵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对傅沉御说，“小松鼠说了，昨天夜里看到一只大黑熊往山里面跑了，身上还有血呢。” 傅沉御心中一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慢慢找，不着急。” “绵绵，小心脚下。”吴征提醒道。 “嗯嗯！” 绵绵乖巧地点点头，眼睛却依旧四处张望。 突然，她眼尖地发现了一丝异常，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吴爷爷，大哥哥，树皮上有血迹！” 众人快步走近，果然在树干上发现了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顺着痕迹往前，他们很快找到了躲在一处山洞里的黑熊。 看到绵绵熟悉的小身影，黑熊虚弱地呜咽了一声。 “熊熊，别怕，我来啦！” 绵绵激动地跑到黑熊身边，小手轻轻抚上黑熊粗糙的皮毛，生怕碰疼了它，“熊熊，你哪里受伤了呀？是不是很疼啊？” 黑熊低低地蹭了蹭绵绵的掌心，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寻求安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光，吴征很快看清了黑熊的状况。 它的后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的毛发被血浸透，还沾着些泥土和杂草。 “伤口是被利器划伤的。” 吴征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眉头皱了起来，“得赶紧处理，再拖下去怕是要感染。” 傅沉御把绵绵抱开一些，“绵绵，你先让开一点，让吴爷爷帮黑熊处理伤口。” 绵绵小嘴紧抿着，眼神里满是担忧，“熊熊要乖乖的哦，吴爷爷帮你处理完伤口就不疼啦。” 吴征小心翼翼地为黑熊清理伤口，动作极其轻柔。 黑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逐渐放松了下来。 吴征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向绵绵解说，“这种草药能止血消炎，那种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绵绵听得入神，时不时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小脑袋。 吴征见状，不禁心想：这孩子天资聪颖，若能收为徒弟就好了。 黑熊处理完伤口，吴征又给它喂了一颗药丸。 不一会儿，黑熊的呼吸变得平稳，沉沉睡去。 “太神奇了！”绵绵惊叹道，“吴爷爷，您的医术真厉害！” 吴征微笑道：“绵绵，我看你很有天赋，有兴趣跟吴爷爷学医吗？” “吴爷爷，你真的肯教我吗？我很想学！” 绵绵经历过妈妈生病，她手里有些不少药材，却因为不懂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病重的无力感。 所以，吴征一问她要不要学医，她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说话间，黑熊很快就醒了，明显精神了一些。 它看向绵绵，喉咙里发出温和的呼噜声，“丫头，你来了。” “熊熊，我是来救你的，你没事就好。” 绵绵扑了过去，抱住了黑熊的脖子，速度快得傅沉御都没能拉住。 大伙听不懂黑熊的话，只看到一人一熊‘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傅少野按耐不住好奇，忍不住问出大家的疑惑，“妹妹，你们说啥呢？” 吴征跟着说，“绵绵，你问问黑熊为什么要下山。” “嗯嗯，我问问。” 绵绵松开抱着黑熊脖子的手，仰着小脸认真听它咕噜噜地说着兽语，还时不时点着小脑袋应和。 等黑熊说完，她才转过身，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家伙气呼呼地说，“熊熊说，它本来在山洞里好好地睡着觉，突然被很大的动静吵醒了，有好几个人拿着亮闪闪的东西要抓它，熊熊害怕极了，就拼命往山下跑。” 吴征闻言，脸色大变，急问绵绵，“黑熊还说了什么？” 绵绵想了想，又说道：“熊熊还说，那些人说话的调子很怪，应该不是咱们这儿的，还说要把它卖个好价钱呢。” 吴征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是盗猎的，这伙人胆子也太大了！” 傅沉御皱了皱眉，说道：“吴爷爷，这事得先告诉我爷爷他们，看他们怎么说。” 吴征点了点头，“说得对，这事儿咱们不能擅自行动，盗猎者手里有家伙，咱们在这儿太危险了。” 他说着，眼神扫过身后几个男孩，又看向傅沉御，“咱们先回去，回头再看看附近有没有盗猎者留下的痕迹。” 这时，黑熊突然又低低叫了两声，绵绵侧耳听完后，抬头道：“熊熊知道他们往哪走了。” 吴征急问，“往哪走了？” 绵绵说，“那些人昨天没追上熊熊，就往山东边的废弃木屋去了。” 傅沉御拉起绵绵的小手，对吴征道：“吴爷爷，咱们先下山吧。” 绵绵有些不情愿，“大哥哥，咱们走了，熊熊咋办？” “黑熊先留在这里养伤。”傅沉御道。 绵绵也知道不能把黑熊带下山，心里有些难过。 她蹲在黑熊身边，小手轻轻拍着它的背，奶声奶气地安慰道：“熊熊别害怕，我爷爷他们会把坏人赶走，谁也抓不到你的。” 吴征听了直皱眉，心道：别说把盗猎者赶走了，傅家愿不愿意插手还两说呢，毕竟这可是个大麻烦，正常人都不愿意沾手。 而且这么大的事得联系林业部门和派出所才行。 但黑熊显然很相信绵绵的话，低低地蹭了蹭她的膝盖，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呼噜声。 吴征正要和孩子们一起下山时，被他抱在怀里的绵绵突然抬起头，可爱的小耳朵动了动，“大哥哥，吴爷爷，小鸟说山的东边好像有动静！” 第34章 谢谢你们呀，小鸟 吴征心里一紧，刚迈出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绵绵，焦急地问道：“小鸟还说了什么？” 绵绵歪着脑袋想了想，小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小鸟说有‘砰砰’的声音，它们吓得都往树上躲了。” 吴征脸色沉了下来，立刻把绵绵递给傅沉御，“阿御，你先带绵绵他们下山，我去看看情况。” 傅沉御眉头紧蹙，尚带稚气的小脸坚决道：“不行！吴爷爷，你一个人去太危险，盗猎的手里说不定有家伙，我们先回去告诉其他人。” 吴征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以为是盗猎者，脸色大变。 同时，小鸟在绵绵耳边叽叽喳喳，绵绵惊喜地瞪大眼，“是爸爸和叔叔他们来了！” 果然，来的是傅振海几兄弟。 原来他们跟着其他人上山后，放心不下绵绵他们，就趁着村长说分组寻找黑熊，赶紧来找绵绵他们。 傅振海刚走近，就见吴征和傅沉御脸色不对，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吴征没绕弯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然后指着东边，压低声音道：“绵绵听小鸟说，东边有动静，应该是盗猎的，我正想过去看看，阿御拦着不让我去。” “阿御做得对，确实不能让吴叔独自去冒险，这样吧，吴叔，你和孩子们先回去，我们去那边看看。”傅振海道。 吴征拗不过傅家兄弟，只好跟孩子们先下山，一起回傅家等消息。 傅家女人们都在焦急地等着，一看到孩子们回来了，心才落回肚子里。 可瞧见吴征脸色凝重，身后没跟着傅振海几兄弟，大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傅老太太拉过绵绵的小手摸了摸，声音发紧地问吴征，“老吴，这是咋了？振海他们咋没回来？” 吴征叹了口气，把可能有盗猎者，傅家兄弟去查看的事说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都变了，“盗猎者？” 有孕的傅二婶特别敏感，她眼圈当即红了，“那盗猎的肯定有家伙，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别慌！” 吴征强压下担心，安抚道：“振海他们人多，而且也不会硬碰硬的，就是先去摸清情况。” 话虽这么说，屋里的气氛还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绵绵似懂非懂地看着大人们的脸色，小手攥住傅沉御的衣角，小声地说，“大哥哥，爸爸和叔叔会没事的，小鸟说它们会帮着看着呢。” 傅沉御点点头，“嗯，爸爸他们肯定能平安回来。” 女人们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傅老太太让媳妇们去厨房烧热水，“咱们等着就好，烧点热水，等他们回来能暖暖身子。” 其他人也跟着忙活起来，有的收拾屋子，有的照看更小的孩子，可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着，生怕错过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擦黑，就在大家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时，傅振海他们终于回来了。 “爸！” 傅沉御喊了一声，屋里的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傅振海声音带着点疲惫，“没事没事，已经联系林业部门和派出所的人了，那伙盗猎的没跑远，被堵在东边的山坳里，估计今晚就能抓着了。” 听到这话，傅家众人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了地。 绵绵扑进傅振海怀里，仰着小脸问道：“爸爸，欺负小动物的坏蛋会被抓住吗？” 傅振海抱起绵绵，疼爱地说，“当然会，以后没人敢来山里伤害小动物了。” “振海，是村长通知林业部门和派出所的，还是你们？” 吴征脸色有些凝重，他也担心此事，一直在傅家等到现在。 都是聪明人，傅振海等人哪会不明白吴征的意思。 傅振海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当时他们几兄弟在山的东面外围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一小截用过的麻醉针管。 麻醉针管显然是盗猎者留下的，他们把针管交给了村长，由村长去联系林业部门和派出所的。 吴征听后，连连摇头，“你们糊涂啊，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没准可以帮你们摘掉改造分子的帽子！村长去报信，功劳最后算在村里，跟你们傅家有半毛钱关系？” 傅家众人都愣住了，确实，他们手里攥着麻醉针管，亲眼看见脚印，要是他们自己去联系部门，再带着人去现场指认，就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傅振海脸上满是懊悔，“是我疏忽了。” “吴叔，这也是没辙的事，谁叫我们遇到村长他们呢。”傅老四蹙眉道。 他们发现线索，往回走的时候，刚好遇到村长他们，这事也不好瞒着。 村长答应会如实上报，不会抢了他们的功劳，他们才交出麻醉针管。 傅老四越想越觉得村长这人不靠谱，“那现在咋办？村长已经把东西交上去了，咱们再去找人说，也不合适啊！” 傅老爷子摆了手摆，神色淡然道：“算了，东西交都交了。” “年底公社会召开表彰大会，到时就知道村长是不是真的如实上报了。”傅振海道。 傅老爷子指尖捻着旱烟杆，眼神却看得通透，“咱们傅家虽顶着改造分子的名头，但做人得守本分，不能为了这点功劳急红了眼。” 傅老四还是有些不甘，“可是爸，这是咱们兄弟几个冒着危险，在山里找到的线索。” 傅老爷子磕了磕烟杆，声音沉了沉，“咱们不惹事，多做事，日久见人心，倒是你们几个，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得先琢磨琢磨，给自己留条实在的路。” 吴征点点头，跟着说道：“你们父亲说得在理，我明天去公社办事，顺带打听打听林业部门那边的消息，看看村长报上去的材料里有没有提到你们。” “先把日子过踏实了，离表彰大会还远着呢，到时候是什么样，咱们等着瞧就是。” 傅老爷子淡定得很，他点着了旱烟，烟雾缓缓散开。 次日，天快亮时，山上的盗猎者被逮住了。 随后，一群鸟儿合力携了一大袋东西，悄悄飞进了村，来到傅家。 除了粮食，还有各种票卷，和一些钱，都是盗猎者留下的。 是盗猎者被抓的时候，小鸟们趁乱拿的，冒险送来村子给绵绵。 温馨很感慨，“鸟儿们可真好，挺照顾咱们绵绵的。” 绵绵笑嘻嘻地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为首的小鸟，奶乎乎的声音像裹了糖一样甜，“谢谢你们呀，小鸟。” 第35章 有肉吃啦！ 幸亏吴征去林业部门打听消息，这才知道村长报上去的材料里有没有提到傅家，老头子气不过，如实说了实情。 村长隐瞒傅家的功劳，被公社领导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表彰大会虽然还没开，但傅家已经被记上一功了。 虽然还没能摘掉改造分子的帽子，傅家众人还是很高兴，因为多记些功劳，总有一天他们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 转眼就快过年了，所有人都在为过年做准备，搞大扫除，买年货等等。 最让人开心的是要杀猪分肉，一年到头，只有分了肉，才有年味儿。 傅家隔壁的钱大婶笑眯了眼，“我可听说了，今年的猪养得比往年好，肥得很！” 不单村民们可以分肉，知青点的人也能分到一些，所以一个个都乐开怀。 果然，转天就杀猪分肉了，一大早傅家的男人们都去广场帮忙。 小家伙们也跑去看热闹，姥姥姥爷走了后，村里分肉都没绵绵和妈妈的份，绵绵只能躲在角落偷偷羡慕，偷偷流口水。 今年，她也能吃到村里分的猪肉了，当看到猪肉被整整齐齐码在广场上时，小家伙眼眶都红了，小声嘀咕道：“要是妈妈也能吃上这些猪肉就好了。” 小家伙想妈妈了！ 旁边的傅沉御刚好听见了，他蹲下身揉了揉绵绵的小脑袋，声音放得格外轻柔，“绵绵乖，等分完肉，让三婶做红烧肉给你吃，好不好？” 绵绵吸了吸鼻子，小奶音带着哭腔却满是期待地问，“大哥哥，红烧肉是啥味的，我还没吃过呢。” 傅沉御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指尖蹭掉绵绵脸颊上的泪痕，“红烧肉啊，是甜丝丝的，肉皮炖得糯糯的，咬一口能抿出油香。” 傅金裕在旁边跟着比划，“妹妹，红烧肉特别好吃，我也很久没吃过了。” 看着绵绵睁得溜圆的眼睛，傅金华也笑嘻嘻地说，“等会儿分了肉，让我妈多做一点，第一块先给妹妹吃！” “嗯嗯！” 绵绵重重地点头，乌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广场上的肉堆，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一会儿，傅家的男人们带着分到的猪肉回家，油光锃亮的肉上还带着温度。 小家伙们在后面追着猪肉跑，兴奋地喊着，“有肉吃啦！” 晚饭时，整个知青院子里被一阵阵猪肉的香味填满了。 绵绵也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傅三婶特意给她挑了块带皮的五花，颤巍巍的肉裹着红亮的酱汁。 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心地咬了一口肉，软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味道裹着肉香。 小家伙满足地眯起眼，心里却想着：要是妈妈也能吃上这么好吃的肉，该多好啊！ 可是妈妈连走的时候，都吃不饱穿不暖，绵绵越想着，心里越难受，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了，怕大家会心疼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傅沉御给绵绵碗里夹了块更瘦些的肉，又盛了勺肉汤，“泡着饭吃，更香。” 绵绵听话地浇了点肉汤在饭上，拌匀了往嘴里送，小腮帮子鼓鼓的，含糊地说，“大哥哥，红烧肉真好吃！” 说着，小家伙还用小勺子舀了一块，递到傅沉御嘴边，“大哥哥也吃。” 傅沉御看着递到眼前的小勺子，心里暖暖的，张嘴接了肉。 “咱们绵绵真乖，知道疼人了。”傅老爷子笑道。 红烧肉刚做好的时候，傅老爷子就让儿子给吴征送了些过去。 这会，给吴征送肉的傅老三回来了，“爸，吴叔说咱们要做蘑菇酱，随时都可以过去。” 因为快过年了，大家伙都得准备过年的年货，傅家也想赶着这波热闹，做些蘑菇酱去黑市买，正好前段时间得了盗猎者的票卷和钱。 这些盗猎者估计是新手，也不富裕，留下的票卷和钱都不多，用来备年货刚刚好。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行！吃完饭，老三媳妇过去做蘑菇酱，可不能让人瞧见了。” 傅三婶立马应下，“爸您放心，我保准不声不响的。” 傅二婶跟着说，“今早我和大嫂她们采了不少蘑菇，配上今天刚分的猪肉，熬出来的酱肯定很香。” 傅老爷子嗯了声，又叮嘱傅老三，“你吃完饭，过去给你媳妇搭把手。” “知道了，爸。” 傅老三扒了两口饭，就加快了速度。 傅老太太哄着绵绵说，“等做好了蘑菇酱，留一罐给绵绵吃。” 绵绵立刻笑起来，“奶奶，那我能不能去给三婶帮忙？” 傅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了。” 吃完晚饭，傅三婶拎着装着猪肉和新鲜蘑菇的竹篮，又揣上需要用到的调料。 傅老三则拿着这些天特意攒的空罐子，跟在后面，绵绵和哥哥们一蹦一跳地跟在这两口子身边。 他们没走村里的大路，专挑屋后的窄巷走。 快到吴征住处时，傅老三先上前敲了敲柴门，压低声音喊道：“吴叔，是我们。”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征探出头，看到绵绵也在，很高兴。 他笑着让开身子，并抱起绵绵，“快进来吧，我把灶台都拾掇干净了。” “好的，吴叔。” 傅三婶手脚很麻利，一进厨房，就忙乎了起来。 她先把东西准备好后，就肉切成小丁，下锅炼油…… 很快，诱人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几个小家伙蹲在灶台边，眼睛都看直了，小声问：“三婶，什么时候能好呀？” 三婶笑着刮了下绵绵的小鼻子，“乖宝别急，熬得越久越香，等会儿让你先尝一口。” 吴征进了厨房，拉过绵绵，“小家伙来，吴爷爷教你认穴位。” “好呀好呀！” 绵绵对学医很感兴趣，兴奋地跟着吴征出去了。 哥哥们没跟着去，他们知道吴征虽然也愿意教他们，但他们没啥天赋。 屋里的众人各自忙碌着，殊不知炒蘑菇酱时，香味飘到了不远处的牛棚里。 有人炸毛了，是住在牛棚最里头的周婆子。 她猛地拍着木栅栏，尖着嗓子大喊，“哪来的肉香味？” 她儿子阴沉着脸，“我刚看到傅家老三两口子带着几个小崽子进了吴医生屋里。” 周婆子一听，咬牙切齿道：“好啊，又是傅家！” 她儿子脸色更沉，伸手拽了把周婆子的胳膊。 他压低声音，神色冷戾道：“妈，傅家现在被公社记了功，吴征也不是咱们能惹的，你要真气不过，我倒有个法子！” 第36章 小壁虎来报信 周婆子眼睛倏地亮了，粗糙的手紧紧攥住儿子的衣袖，声音压得更低：“啥法子？富贵，你快说啊！” 王富贵往院门外扫了眼，确定没人偷听，他才凑到周婆子耳边，“吴医生最宝贝他的药材，咱们可以在里面加点料……” 王富贵想在吴征平时晒的药材里，加点‘料’，把人吃坏了，吴征的名声就毁了，再也护不了傅家人。 同时，还可以陷害傅家，毕竟平时只有傅家的孩子可以接触吴征的药材。 周婆子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声音发颤又带着狠劲，“加啥料？可别弄出人命来！” 王富贵冷笑一声，指尖在掌心搓了搓，“妈你就放心吧，前儿我在山上摘了醉马草，就用这玩意。” 周婆子不知道啥叫醉马草，可看儿子胸有成竹的模样，自然是赞成的。 王富贵面露阴狠，“这草邪性得很，牲口吃了都能醉得站不稳，人要是沾了点，保准头晕恶心，说不准还得躺上几天，到时候吴征的药出了问题，谁还信他？” 周婆子的眼神跟着亮了亮，但有些犹豫，“那要是被人查出来咋办？吴征可是懂药的。” “查出来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王富贵拍了拍胸脯，语气里满是笃定，“我早瞅好了，他药材就晒在院角，白天他都在药田，家里没人，到时候我趁他不在，把醉马草磨成粉，撒在药材里。” 周婆子听后，刻薄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那就按你说的办，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人撞见了！” 殊不知，母子俩的对话被趴在墙上的壁虎听了去。 本来人类谈话，壁虎没当回事，可这俩货提到了傅家和绵绵，小壁虎一下就竖起了耳朵，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它前几天还在绵绵手里蹭过饼子屑，听到这对坏心眼的母子，居然想陷害绵绵他们，再也待不住了，尾巴一甩，顺着墙缝‘嗖’地滑到地面，三两下就钻到屋外。 它知道绵绵这会儿在吴征家里，得赶紧把周婆子他们的毒计告诉她。 小壁虎飞快地爬着，遇到拦路的石子就纵身一跃，路过的蚂蚁还以为它在赶什么急事，纷纷给它让道。 终于，小壁虎爬进了吴征家里，看到了跟在吴征身边学认穴位的绵绵，立刻顺着桌腿爬到了她的手边，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 绵绵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痒意，低头一看是小壁虎，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壁虎呀，你怎么来了？” 小壁虎急得用尾巴拍打桌面，冲绵绵叫道：“绵绵、绵绵，有人要害你们家和吴老头！” 吴征听不懂壁虎的话，但看出它的反常，心里忽然有了数，蹲下身轻声问绵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绵绵小眉头紧蹙，焦急道：“吴爷爷，小壁虎说周婆子他们准备在你晒的药材里投毒呢。” 吴征听到有人要在他的药材里投毒，脸色瞬间大变，“真有这种事？药材要是真被下了毒，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着，就往院角晒药材的地方走，脚步又快又急。 绵绵赶紧跟了上去，小壁虎也顺着她的裤腿爬上来，蹲在她的肩上，气呼呼道：“坏蛋想害绵绵，绵绵搞回去！” 傅金裕几个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了，“妹妹，吴爷爷，咋啦？” 绵绵奶声奶气地说了小壁虎报信的事，“哥哥，有人要害咱们呢。” 吴征蹲下身翻看药材，指尖捻起一点药材仔细闻了闻，还好暂时没异样。 他直起身，眼神沉了沉：“咱们得想个法子戳穿他们的诡计。” 绵绵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吴爷爷，咱们可以搞回去呀！” 小家伙们都很气，异口同声道：“就是，搞回去！” 傅三婶摇头失笑，“你们呀，亏得你们大哥没一起来，不然得说你们了。” 说来也奇怪，家里这些男孩子不怎么怕自己的父母，倒是挺怕傅沉御的。 傅老三问，“吴叔，你打算怎么做？” “咱们也不知他们啥时候要动手，总不能天天在家蹲守。” 小壁虎没听到周婆子他们啥时候要来下药，吴征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傅老三想了想，说道：“吴叔，要不让家里的孩子帮忙躲在暗处看守药材，一旦发现周婆子他们动手，可以抓个现行。” 绵绵摆着小手，笑嘻嘻道：“不用不用，让小老鼠和壁虎帮忙盯着就好啦！” 吴征点点头，又找出一包艾草粉，“醉马草有毒，不能真让他把药撒进药材里，咱们把艾草粉替换掉他的醉马草粉。” 绵绵瞪大乌亮的眼睛，兴奋道：“吴爷爷，我可以让小老鼠帮忙换掉他们的药粉。” 小壁虎太小了，携不动整包药粉，只能托老鼠帮忙。 傅金华跟着说，“然后咱们假装没发现，等他把‘醉马草粉’撒到药材里，就喊大伙来看看他做的好事！” “好呀好呀！” 要收拾坏人了，绵绵很兴奋，很快就喊出躲在老鼠洞里的老鼠。 几只灰扑扑的小老鼠从洞口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是绵绵，立刻蹦跳着围了过来。 绵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吴征手里的艾草粉包推过去，细声细气地叮嘱：“等周婆子他们拿药粉出来时，你们就悄悄把这包换过去，千万别被发现啦。” 鬼点子最多的傅金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声问绵绵，“妹妹，能不能让老鼠把他们家的粮食都搬光呀？” “可以呀！” 绵绵兴奋地点头，又跟小老鼠们沟通了一番。 老鼠们凑在一起‘吱吱’叫了两声，像是达成了共识。 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老鼠叼起艾草粉包，转身就钻进了墙角的缝隙，朝着牛棚跑去。 众人看了啧啧称奇，“绵绵还真讨小动物们喜欢。” 哥哥们一个个与有荣焉，“那是，妹妹最棒了！” 傅三婶抱起开始揉眼睛的绵绵，说道：“好了，就等着周婆子他们‘落网’了，不早了，咱们先回去。” 第37章 他们要饿肚子啦！ 傅三婶做的蘑菇酱特别香，在吴征家的时候，因为小壁虎来报信，绵绵都来不及尝一口，回到家又睡着了。 不过，傅老太太让傅三婶留了一罐蘑菇酱给绵绵。 如今，老太太可比任何人都宠绵绵！ 第二天，绵绵刚睡醒，就闻到了鼻尖飘来的熟悉香气，眼睛瞬间亮了，蹬着小短腿就跑出屋，“好吃的蘑菇酱，我来啦！” 傅三婶正好端了早饭进来，看到绵绵，就笑着递了一个馒头给她，“慢点儿跑，别摔着！你看，三婶把蘑菇酱给你盛好了。” 绵绵接过馒头，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小瓷碟里，盛着大半碟油亮亮的蘑菇酱。 酱里的蘑菇碎裹着金黄的油花，看着就馋人，绵绵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咬了口馒头，再蘸上蘑菇酱，香得摇晃着小脑袋，含糊不清地说，“真好次！” 傅三婶怕她吃太急噎着，轻轻按住她的手：“慢点吃，罐子里还有好多。” 正吃着，傅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绵绵吃得津津有味，笑着摇头道：“这孩子，昨天没吃上，今天是把馋虫都勾出来了。” 老太太又对傅三婶说，“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等老四回来，看看酱卖得咋样，要是买的人多，就再多做一些，不过得注意些，别让人发现了。” 绵绵今天起晚了，傅老四天还没亮，就带了他自己那两个小子去了黑市。 为此，傅金华还不高兴了，“四叔只带少野和少轩去，都不带我。” 傅金裕揉着弟弟的头，说道：“谁叫你贪睡呢，四叔又不好意思叫咱们起来。” 绵绵捂着嘴偷笑，她刚要说话，就听见屋里的角落传来‘吱吱’的叫声。 “是小老鼠来找我啦！” 绵绵开心地跑过去一看，果然是昨天帮忙换药粉的小老鼠。 “小老鼠！” 绵绵蹲在小老鼠面前，问道：“药粉换了吗？” “换了换了，粮食也给搬走了，那家人等着喝西北风喽！” 小老鼠兴奋地吱吱叫，小爪子还不停扒拉着地面，像是在比划当时搬粮食的模样。 绵绵听得眼睛亮晶晶的，拍着小手，咯咯笑道：“太好了，这下周婆子他们要饿肚子啦！” 温馨走过来，看着蹲在地上和老鼠说话的绵绵，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还真能跟小老鼠聊上。” 说着，她把端来的一小碟高粱米，放在小老鼠面前，“多亏你们帮忙，这是给你们当谢礼。” 小老鼠立刻凑过去，‘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道谢，然后叼起一粒米，转身就往墙角的洞口跑。 没过一会儿，又带着两只小老鼠回来，三只老鼠围着米碟，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傅金裕和傅金华也凑过来看，傅金华小声说：“原来小老鼠还能帮这么大的忙，太神奇了！” 绵绵边啃着馒头，边看着小老鼠吃米，还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聊着聊着，小家伙突然瞪大眼，“奶奶、姨姨，小老鼠说王富贵把药粉拿走了。” 原来小老鼠换了药、搬走粮食后，没有马上离开，还留下来监视周婆子一家。 结果，发现粮食不见了，周婆子疯了一样大吵大闹，闹得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家丢了粮食。 而王富贵却拿着他以为的醉马草药粉走出了牛棚。 刚从外面回来的傅老三，好奇地问，“他们把药粉撒入吴叔的药材了？” “没呢，小老鼠说王富贵没去吴爷爷家。” 王富贵跑太快，老鼠腿短，居然没跟上，也不知他拿了药去哪了。 傅三婶揉了揉眼皮，“我这眼皮咋跳不停，总感觉这王富贵没憋好屁。” 傅老太太说，“不用担心，让绵绵的‘好朋友’们继续盯着吧，看他会不会偷摸到你们吴叔家。” 温馨看了眼还在和小老鼠说话的绵绵，担忧道：“就怕他憋着更大的招！” 正说着，傅老四他们回来了，“我们回来啦！” 众人赶紧迎了上去，就见傅老四满脸笑意地进了屋，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傅少野和傅少轩。 傅三婶最惦记她做的蘑菇酱，“四弟，咋样？酱卖得好吗？” 傅老四拿出钱袋子，笑着说，“好得很！我一开始先打了一碟给人试吃了，都说这蘑菇酱香，但凡试过的都会买。” 傅三婶一听，也高兴了起来，“那我明天就去采蘑菇，再多做一些。” “绵绵你看，这是啥？” 傅老四揽过绵绵，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水果糖。 绵绵眼睛瞬间亮了，小手立刻伸到半空，声音又软又甜：“是糖！四叔叔，你真好！” 傅老四被她这模样逗笑，故意把糖袋举高些，“可不是嘛，知道我们绵绵爱吃甜，特意在供销社挑的，橘子味的，你闻闻？” 绵绵开心地把鼻子凑到糖袋前，认真地嗅了嗅。 清甜的橘子香飘进绵绵鼻子里，她忍不住吸了吸，“好香好甜！绵绵想给哥哥们分着吃！” 傅金裕几个听见这话，急忙摆手道：“我不吃，留给妹妹吃。” “我也不吃。” 傅少轩也跟着点头，小手攥着衣角，眼睛却悄悄盯着糖袋，满是期待。 温馨走过来揉了揉绵绵的头，笑着说，“咱们绵绵真懂事，知道要跟哥哥们分享。” 傅老四把糖袋塞进绵绵手里后，突然正色道：“爸，我在黑市听到一个消息。” 傅老爷子抬眼，问道：“啥消息？” 傅老四说，“听说啊，上面很快就有政策下来了，没准对个人会政策松了些。” 傅老爷子手里的烟袋锅子顿了顿，眉头慢慢舒展，“这话当真？要是政策真松了，没准咱们能摘掉改造分子这顶帽子。” 傅老四声音压得低，略显兴奋地说，“我听黑市上那几个常跑外的贩子说，说不定往后会允许老百姓自己做点营生。” 傅老太太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红了眼，被绵绵眼尖地发现了。 小家伙小手轻轻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角，奶乎乎地问道：“奶奶，你咋啦？” 第38章 有人中招 傅老太太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把绵绵揽进怀里轻轻拍着，语带哽咽道：“奶奶没事，就是看到我们绵绵这么乖，心里高兴。” 绵绵软乎乎的小身子靠着傅老太太，似懂非懂地说，“奶奶，绵绵会更乖的。” 傅老爷子暗叹了口气，他哪里会不明白，定是老四说政策松了，让老伴又想起远在海外的弟弟了。 当初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傅家才被举报参与海外资产转移，一家子被迫到这乡下改造，连跟海外的联系也断得干干净净。 他磕了磕烟袋锅子里的烟灰，沉声道：“要是政策真能松些，往后日子好了，说不定还能想办法联系上司寒。” 这话一出，傅老太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掉，“都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 绵绵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糖袋举到傅老太太面前，“奶奶，绵绵的糖给你吃，橘子味的，可甜啦！” 傅老四跟着劝道：“妈，您放心，等政策下来，说不定到时候，舅舅还能回来看咱们呢。” 几个媳妇也纷纷劝说，“是啊妈，现在有盼头了，咱们该高兴才是。” 傅老太太接过绵绵递来的糖，还没吃，就甜到了心里头。 她终于露出了笑意，重重地点头道：“你们说得对，咱们总能等到好日子的。”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村民的呼喊声，“傅大叔，吴医生有没有在你们家？” 傅老爷子站了起身，问来人，“没在，发生了什么事了？” 来人焦急地说道：“老张家的孙子喝了井水后肚子疼，还说头晕恶心。” 傅老爷子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怎么会这样？井水一直好好的！” 众人跟着往外跑，刚到村口的井边，就见围了不少村民。 而老张家的媳妇正脸色发白地抱着上吐下泻的孩子。 村长蹲在井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脸色铁青地喊道：“这是在井边发现的，上面还沾着草药粉，吴医生来了没有？” 这时，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吴征家大喊，“我早上看见吴征鬼鬼祟祟在井边晃悠，说不定是他干的！” 说话的这人正是王富贵！ 一看到王富贵，傅家人哪有不明白的，这家伙之前拿了药粉离开牛棚，没去吴征家，原来是等在这。 应该是他家里的粮食丢了，狗急跳墙，就想报复全村的人，又顺便陷害吴征。 可绵绵不是让小老鼠把药包换了吗？咋还会有人中招？ 傅老四攥紧了拳头，压着怒火道：“王富贵，你别血口喷人！吴医生为人正直，怎么会做这种事？” 王富贵梗着脖子反驳，“我亲眼看见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再说这药纸，一看就是他平时包药粉用的！” 围在一旁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有人看向傅家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毕竟傅家和吴征一向走得近，帮吴说话也正常。 绵绵急得小脸通红，拉着傅老太太的衣角小声说，“奶奶，绵绵真的让小老鼠把药包换啦。” 傅老太太蹲下身摸了摸绵绵的头，“绵绵乖，奶奶知道的。” 吴征提着药箱匆匆跑来，看到这阵仗，脸色骤变，“孩子怎么样？” 村长立刻站起身，把药纸递过去，“吴医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老张家的小智喝了井水就不舒服，王富贵说看见你在井边晃悠。” 吴征一听到目击者是王富贵，心里有数了。 他接过药纸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这纸确实是我常用的，但我今天根本没靠近过这口井，我上午一直在后山采草药。” 王富贵立刻接话，“谁知道你是不是采草药的时候绕到这儿来了？说不定你就是想害咱们所有人。” 傅老爷子沉声道：“王富贵，说话要讲证据，吴医生在村里行医这么久，救过多少人，他犯不着做这种事。” 村长也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说，“大家先别冲动！吴医生要是想下药，何必在井边留下药纸？” 吴征医术高明，村民们都不想得罪他，何况他还收购大伙采来的草药，所以很多人都赞同村长的话。 眼看大伙都选择相信吴征，王富贵急眼了。 不等他开口，老张家的媳妇突然大声哭喊道：“孩子又拉了，吴医生，您快救救孩子吧！” 吴征也顾不上辩解，立刻蹲下身给孩子把脉，又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脸色凝重道：“误食了醉马草粉，幸好剂量不大。” 傅振海趁机说，“村长，这井得封了，别再让人喝井水。” 趁着吴征给孩子医治的时候，小老鼠跑到绵绵脚边，小脑袋不停蹭着她的裤腿，吱吱叫不停。 绵绵赶紧把小老鼠捧到手里，小声地对傅老太太说，“奶奶，小老鼠有话跟我说呢。” 傅老太太和旁边的温馨对视一眼，温馨不动声色地抱起绵绵，悄悄退出人群。 傅家众人见状，并没有全都跟过去，留下一些人。 傅老太太几个没带绵绵走太远，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绵绵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着，确定没人后，才把小老鼠凑到耳边，小脑袋微微歪着听了几秒，随即皱起小眉头。 “奶奶，小老鼠说昨晚王富贵往家里搬回了好几袋粮食。” 傅老太太脸色一沉，攥着拐杖的手紧了紧，“这王富贵家的粮食被老鼠们搬走了，怎么出去一趟，又带回不少粮食？” 温馨皱眉，“而且，绵绵已经让小老鼠们换了药，可他不仅改变计划，没对吴叔的药材动手脚，反而把药下到了井里，摆明是要害全村的人。” “爸，妈，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王富贵，那些粮食就是别人给他的好处。”傅振海道。 傅老爷子思索片刻，沉声道：“无凭无据的，他是不会承认的，除非能在他家里搜出药粉。” 绵绵听大人们说完后，奶声奶气地问小老鼠，“你能不能帮我去王富贵家里，看看还有没有药粉？” 第39章 被几颗糖收买了 小老鼠在绵绵手里支棱起耳朵，小爪子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吱吱叫了两声，就跑开了。 绵绵踮着脚望了会儿，才拉了拉傅老太太的衣角，“奶奶，小老鼠说它很快就回来。” 傅老太太疼爱地摸了摸绵绵的头，“要是小老鼠找到了药粉，咱们再想办法，找村长带人来。” 众人没等多久，之前跑走的小老鼠突然从墙根窜出来，对着绵绵的方向‘吱吱’急叫。 绵绵眼兴奋地朝小老鼠挥挥手，“小老鼠，过来这边！” 一人一鼠，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会话后，绵绵转头，对大人们说，“小老鼠说药粉藏在王富贵家灶房的柴火堆里，周婆子在家守着，它没法下手。” 知道王富贵家还藏了药，大伙犯愁了，“咱们该怎么跟村长说，总不能说是老鼠发现王富贵的阴谋，搞不好会让人以为咱们是在诬陷他。” 傅老爷子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主要是村长这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傅沉御突然开口了，“爷爷，奶奶，这事没准老张家的孩子可以帮上忙。” 傅金裕不解，“大哥，老张家的孩子不是中招了吗，咋能帮上忙？” 别看傅沉御平时不声不响的，这会他冷冷一笑，“王富贵不是喜欢害人吗，那就让他尝尝被冤枉的滋味。” 大人们面面相觑，无不在想，阿御还是个白切黑的！ 傅沉御朝弟弟们招手，“你们过来！” 傅金裕几个兴奋地围在傅沉御身边，“大哥，需要我们做啥？” 傅沉御交代道：“你们从家里拿些糖去张爷爷家，见到小智就……” 听完傅沉御的计划，不止弟弟们，连大人们都点头，“村长肯定是相信自己村子的人，再从王富贵家里搜出药粉和粮食的话，那他有嘴都说不清了。” 只有傅少轩小声地嘀咕，“可是糖是妹妹的。” 绵绵拉了拉傅少轩的袖子，小奶音软乎乎地说，“小哥哥没关系呀，可以给小智哥也尝尝。” 看着绵绵亮晶晶的眼睛，傅少轩哪里还会不情愿，但还是小声说，“吃了妹妹的糖，他得帮咱们把事给办好。” 傅沉御摸了摸绵绵的发顶，眼底的冷意散了些，对弟弟们道：“走吧，路上别贪玩，绵绵就不去了。” 几个孩子揣着几颗糖就往老张家跑，刚到门口就听见张婶在唉声叹气。 看到傅家的孩子们，张婶赶紧招呼他们进去。 傅金裕来到床边，把糖递到小智面前，“小智，我们给你带糖来啦，吃了就不难受啦！” 小智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见糖眼睛亮了亮，“阿裕哥哥，糖是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不过你得按我说的……” 傅金裕凑过去，压低声音把傅沉御教的话重复了一遍。 有糖吃，小智哪会不同意？ 他急吼吼地把糖塞进嘴里后，看向端了药进来的张婶，“妈，我想起来了！早上我看见富贵叔往井里撒白粉末，被他发现了，就硬灌我喝井水……” 张婶哪里会想到儿子是被几颗糖收买了，更加不觉得小孩会撒谎冤枉人。 于是，她冲过去抱住小智，哭道：“我的儿！他咋能这么害你，我这就找村长去！” 傅金裕小声对傅少轩说，“看吧，妹妹的糖没白费！” 傅少轩用力点头，“二哥，咱们赶紧回去吧，妹妹他们还等着呢。” 小兄弟几个还没到家，途中就就听见远处传来村长的呵斥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很显然，村长已经带着人往王富贵家去了！ 留在家里等消息的几人听到动静，正准备去看热闹。 只是不等他们出去，傅金裕几个就回来了，“大哥，王富贵被抓起来了。” “村长还从他家里搜出好几包药粉和不少粮食。” “吴医生去看了，果然是醉马草的药粉。” “原来他有那么多药粉呀。” 坐在傅沉御怀里，啃着蒸熟的玉米棒子的绵绵突然抬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傅少轩跟着说，“咱们都不知道，只换了一包。” 傅三婶把儿子拉到跟前，好奇地问，“快说说，村长打算怎么处置王富贵？” “王富贵不过是被人当枪使，村长应该不至于看不出来。”温馨道。 傅老太太皱了皱眉，“你大嫂说得没错，这事可不简单。” 一直没吭声的傅四婶，突然道：“妈，您说这王富贵会不会是敌特啊，不然咋会想着害全村的人，还要陷害吴叔。” 不怪傅四婶会这么想，吴征不单是医生，还是军区的人，一般人可不敢轻易得罪他。 傅老太太摇头，“甭猜了，左右这王富贵一家这次是完了，改造分子的帽子还没摘掉，又整出这么大的祸事。” 几个小的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大人说了好一会话，才发现没看到傅老爷子和傅振海他们。 傅金裕忍不住问，“咦，妈，爷爷他们呢？” “都出去了。” 在井里投毒可是件大事，全村的人都惊动了，傅家的男人们老早就出去了。 傅老太太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好了，趁着院子里没人，老三媳妇先去把饭做了。” “好的，妈。” 傅三婶一听就明白婆婆的意思，这是要趁着知青们都出去看热闹了，给自家做顿好的。 她拿出之前剩的熏好的猪肉，问绵绵，“乖宝，这次你功劳最大，想吃啥，三婶给你整上。” 绵绵眼睛亮了亮，小手拉着傅三婶的手晃了晃，“三婶，我想吃你上次做的猪肉炖粉条，还要撒点葱花！” 傅三婶笑着点头，“就知道你惦记这个！行，三婶这就给你炖。” “妈，我想吃——” 傅金华也想‘点菜’，结果刚开口，就被他哥拉到一边，“我看你是想吃‘竹笋炒肉’，有的吃就不错啦！” 傅少野掩嘴偷笑，“就是，你又不是妹妹。” 话是这么说，但几个男孩子对绵绵可都没有一点嫉妒的。 绵绵听到哥哥们的话，踮着脚尖，伸手拉住傅金华的袖子，笑嘻嘻地说，“三婶炖的粉条可多了，大家一起吃的。” 几个孩子说说笑笑间，傅老爷子他们回来了。 孩子们赶紧围上去，“爷爷，王富贵的事咋说？” 第40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傅老爷子抱起绵绵，说道：“王富贵是被人当枪使了。” “咋回事呢？” 傅家的女人、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一脸八卦。 傅老爷子接过儿子端来的水，喝了一口，才说道：“王富贵一口咬定是自己糊涂，但村长搜出他藏的粮食时，袋角露了后山大队的印子，那是他们队里分粮特有的记号。” “后山大队？” 听到是后山大队搞的鬼，大家都很吃惊。 傅振海接过话头，语气带着点冷意，“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后山大队想赖也赖不掉。” 傅二婶拿出前些天自家炒的南瓜子分给孩子们后，不解地问，“不是听说后山大队和村子关系好吗，后山大队长还是村长的妹夫呢。” 傅老二说，“哎！这不是眼红嘛，自吴叔来了村子后，给村子带了不少实惠，加上前两天表彰大会上，村子因为咱们家帮忙逮住盗猎的，受到公社领导表扬，被评为‘先进生产大队’，还领了两头耕牛的奖励，后山大队眼瞧着咱们村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心里就不舒坦了。” 后山大队就和白水村隔了一座山，挨得近了，就知道了吴征在白水村种植药材的事，心里不平衡了。 所以，后山大队长动了歪心思，利用王富贵来陷害吴征，挑拨吴征和白水村的关系，然后打算趁机笼络吴征，好让吴征把药材种植基地改在他们后山大队。 温馨听后，摇头道：“不过是个小村子，也有这么多龌龊。” 傅老爷子放下水杯，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沿，“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人的私心一旦重了起来，亲戚情面早抛到脑后了。” “可不是嘛！” 傅二婶剥着南瓜子，声音拔高了些，“王富贵也是糊涂，这回村长打算咋处置他？” 傅老二回答他媳妇，“肯定是要送去劳改了。” 绵绵窝在傅老爷子怀里，小手揪着他的衣襟，小声地问，“爷爷，那后山大队的人会受到惩罚吗？” 傅老爷子摸了摸绵绵的头，眼神沉了沉，“这事影响太大了，别说村长，大家伙谁都不会罢休，村长亲自去了公社找领导，这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后山大队要动的是整个村子的利益，村民们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一知道是后山大队在搞鬼，当时就有不少人揣着锄头，扛着扁担往村口走，要不是村长拦着，怕是直接就翻过山头，去找后山大队讨说法了。 “还好没让他们得逞，公社领导最恨这种搞小动作，破坏团结的事了，这次后山大队少不了要被批评教育。”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吴征的声音，“哟，真香！做啥好吃的了，被我赶上了。” 绵绵一看见吴征，眼睛立马亮了，从傅老爷子怀里滑下来，小跑到吴征跟前，“吴爷爷，你没事吧？” 吴征笑着蹲下来，“没事，吴爷爷能有啥事，这次多亏了咱们绵绵。” 因为吴征的到来，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傅三婶从厨房探出头喊，“吴叔，你来了正好，猪肉炖粉条快好了，一起吃！” 吴征也不推辞，笑着应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绵绵拽着吴征的衣角，叽叽喳喳地把后山大队的事又说了一遍。 末了，小家伙还皱着小眉道：“爷爷说坏蛋要受到批评的！” 吴征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满是笑意，“绵绵说得对，所以人啊，要心存善念。” 说话间，傅三婶已经把猪肉炖粉条端上了桌，油亮的粉条裹着肉香，热气腾腾地冒着手心。 傅老爷子招呼吴征坐下，又给绵绵夹了一筷子瘦肉，“快吃，凉了就不香了。” 饭桌上，傅振海又提起后山大队的事，“吴叔，村长说等公社的处理结果下来，就组织村民们帮你把药田的围栏再加固下，免得往后再出啥岔子。” “该弄！得把底子打牢了，对了，过些天我得回军区一趟。” 吴征没说要回军区干嘛，大伙也不好多问，但也知道等第一批药材收成，他待在村子这边的时间就少了，因为研制药品的事也少不了他。 当然，他要回去，还因为快过年了，他也得回家陪伴家人。 绵绵捧着小碗，一边小口扒饭，一边看着大人们说说笑笑，小脸鼓得像只圆乎乎的小包子，眼神却悄悄黏在吴征身上。 等咽下嘴里的饭，小家伙放下勺子，小声问道：“吴爷爷，你回军区了，还会回来吗？” 吴征放下筷子，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当然要回了，到时吴爷爷还会给你买水果糖呢。” 听到吴征回来会给她带水果糖，绵绵又开心地端起碗，大口扒起饭来。 突然，小家伙想起什么，奶声奶气地对吴征说，“吴爷爷，待会吃完饭，我把我攒的弹珠分你一颗，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啦。” 桌上的人都被逗笑了，傅老爷子笑着摇头：“这小机灵鬼！” 傅三婶也接话，“吴叔你放心，你走了，药田我们帮你盯着。” 吴征笑着应下，夹了一筷子粉条，“有大伙在，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吃完饭，绵绵撒腿就往大房的屋里跑，小短腿迈得飞快，还不忘回头喊，“吴爷爷，你等我一下！” 听着里屋传来翻箱倒柜声，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这孩子！” 没一会儿，绵绵就攥着一颗亮晶晶的蓝色弹珠跑出来，小心翼翼地塞进吴征手里，“吴爷爷，这个最漂亮，是哥哥给我的。” 吴征把弹珠揣进贴身的口袋，郑重地点头，“爷爷一定收好，等回来就还给绵绵。” 等傅三婶她们收拾完碗筷，傅老爷子就对吴征说，“狗子，咱们好好聊聊。” 一看两个老爷子有事要说，大家赶紧出去。 “走！妹妹，咱们去小智家玩。” 老张家的孙子小智收了傅家孩子的糖，帮忙‘指认’了王富贵，因此和傅家的孩子成了好朋友。 绵绵摇头，“哥哥，我不去，我要在门口等吴爷爷出来。” 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小手托着下巴，傅沉御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屋里，傅老爷子给吴征倒了杯水，“狗子，你回军区，是不是跟药材的事有关？” 第41章 去公社那边转转 吴征捧着茶杯，指尖抵着杯沿，缓缓点头，“第一批药材长势好，军区那边想尽快安排提纯试验，我得回去盯着，另外，后山大队这事，我也得跟上面提一句，免得往后再有人打药田的主意。” “该提！” 傅老爷子敲了敲桌面，“你要去多久？短时间内，咱们家还能帮着看，时间长了，大伙都要上工，平时就几个孩子在药田帮忙，真有人起坏心思，几个小的也拦不住。” 吴征点点头，说道：“我正想说这事呢，打算跟村长说说，让咱家的人去看药田。” “咱们关系好，要是让咱家的人看管药田，村里人怕是会有意见，除非咱们不要工分。” 傅老爷子看似神色淡然，实际上，他是想要自家的孩子去帮吴征看药田。 吴征一开始就说过要他们傅家帮忙看药田，帮军区做事，虽然没工分，但也是有酬劳的，而且还有利于他们摘掉改造分子这顶沉重的帽子。 傅老爷子之前是不想让人闲话，所以没同意，可看到老妻因想念远在海外的小舅子，而暗自伤怀，他心里也难受。 早日摘掉改造分子的帽子，他们一家才能堂堂正正做人，将来才有机会和海外的亲人联系上。 吴征自然明白傅老爷子的心思，放下茶杯道：“工分的事你别管，我跟军区和村里都打好招呼，看管药田算特殊任务，该有的酬劳一分不少，你自己看看，要让振海他们谁来看药田。” 傅老爷子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喝了口热水后，说道：“就老四吧。” 看药田不需要太多人，他们家出一个大人，几个孩子帮忙干点杂活，傅老四经常跑黑市，由他来看守药田，行事更方便。 至于要卖的蘑菇酱，傅三婶白天上工，晚上来做，家里其他活儿就交给其他妯娌。 傅老太太和傅沉御身体还没好全，不过休养之际，也可以帮忙做些轻松的活计。 吴征点点头，“可以！几个孩子，老四脑子最活络。” 两人又聊了一会，吴征才起身告辞。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绵绵坐在小凳子上打盹。 吴征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把孩子抱起来，“绵绵。” 绵绵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吴征，立马清醒了些，小声问：“吴爷爷要走啦？” “是啊。” 吴征声音放柔，“绵绵乖乖在家，爷爷很快就回来。” 他抱着绵绵哄了一会，才把绵绵交给跟过来的傅振海。 绵绵扒着门框，看着吴征越走越远，直到变成个小点点，才奶声奶气道：“爸爸，我咋感觉吴爷爷好像不开心。” 傅振海微怔，他想起父亲说起关于军区突然开药厂的猜测。 他摸了摸绵绵滑嫩的小脸蛋，温和道：“可能是舍不得绵绵吧。” 转天，公社就派了人来调查，后山大队的大队长一开始不肯承认。 后面见瞒不住，他只能低头认错，保证不会再暗中使绊子，还赔了两头年猪。 当然，他这大队长是当不成了。 至于王富贵，被公社的人带去劳改了，周婆子知情不报，算从犯，也被带走了。 她老伴王老头是真的不知情，只剩下他被留在了牛棚。 这事落定后，傅家就按商量好的，让傅老四去看管药田。 除了看管药田，傅老四还得兼顾黑市卖蘑菇酱的营生。 只不过，家里其他人得年后才上工，这会都没啥事，可以先帮着看药田。 “大后天就过年，家里还有些年货没备齐，今儿老四去卖蘑菇酱，顺便置办了，你们几个小的，要不要也跟着去公社那边转转？” 傅老太太一边往竹篮里塞刚缝好的布口袋，一边抬头问围在桌边的几个孩子。 绵绵眼睛先亮了，拉着傅老太太的胳膊晃了晃，“奶奶，我想去！” 傅少轩也高高地举着手，兴奋地喊道：“我也要去！我和哥哥们能帮四叔拎东西，还能盯着别让人偷摸碰咱们的蘑菇酱！” 傅老爷子坐在一旁抽着旱烟，慢悠悠开口道：“去可以，但不许乱跑，公社人多眼杂，别给你们四叔添乱。” 几个孩子齐声应下，转头就围着傅老四催他快点出发。 傅老四笑着把蘑菇酱装好，又揣好钱票，就领着三个孩子往公社赶。 路过供销社时，看着大人进进出出，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的。 傅老四揉了揉绵绵的小脑袋，笑着说，“先别看了，回头给你们买些糖，还得买年画和对联，过年得有个过年的样子。” 因为来卖过几回蘑菇酱，不少人都认得傅老四。 他一来，就有个穿灰布棉袄的大叔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老弟，你可来了，没你这蘑菇酱下饭，我家孩子连饭都不肯吃了。” 傅老四左右扫了眼，才掀开布巾，“老哥你看看，都是新做的，鲜劲儿足。” 大叔上手掂了掂，爽快地掏钱，“我要两瓶。” “吃完酱，把瓶子洗干净了拿来，可以抵3毛钱。”傅老四交代道。 他们家平时装蘑菇酱的瓶子也需要攒的，所以干脆回收空瓶子。 那大叔刚走，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就找过来，说要买两瓶蘑菇酱给远嫁的闺女捎去。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来问蘑菇酱，没一会儿，带来的蘑菇酱就卖完了。 绵绵看得一脸惊奇，“四叔叔，原来蘑菇酱这么多人喜欢呀？” 傅老四笑着说，“咱们绵绵爱吃的蘑菇酱，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他收好钱，就领着孩子们来到供销社。 刚推开供销社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肥皂、布匹和糕点的味道就飘了过来。 柜台后，穿着蓝色工装的售货员正低头整理账本。 见有人进来，售货员抬头问了句，“要买点啥？” 傅老四先走到糕点区，指着玻璃柜里的桃酥，“来一斤桃酥，再拿两包动物饼干。” 说着，他又转头问孩子们，“绵绵，你们还想吃点啥？” 绵绵盯着放在柜角的麦芽糖，小声说：“四叔叔，我能不能要那个糖？” 几个男孩子也跟着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糖罐。 傅老四笑着应了，跟售货员说，“再称半斤麦芽糖。” 接着，他又去挑了两张年画，还选了一副红底黑字的对联，总算凑够了过年的物件。 付完钱票，售货员把桃酥和饼干包好，递过来时，还叮嘱道：“桃酥易碎，拿好喽！” “四叔，我来帮你拿。” 傅金裕伸手接过桃酥和饼干，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捧着宝贝似的。 而绵绵攥着傅老四先拿给她的麦芽糖，没舍得吃，悄悄揣进棉袄口袋里，打算带回家，先给大哥哥尝尝。 买完东西，傅老四刚要带孩子们离开供销社，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惊呼声，“臭丫头，真是你？” 第42章 我跟你们没关系！ 绵绵被刺耳的呼喊声吓了一大跳，她抬头看清来人，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绵绵，咋啦？你认识他们？” 傅老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供销社门口站着个穿着破旧的灰布棉袄、长相刻薄的老太太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正是当初把她和妈妈赶出家门的奶奶，李老婆子，男孩则是绵绵大伯家的小儿子。 绵绵小身子微微颤抖，不等她开口，小男孩就猛地甩掉李婆子的手，噔噔地跑到绵绵面前。 他之前有看到绵绵把糖放到口袋，眼馋得很，这会伸手去拽绵绵，“快把糖拿出来！奶奶说你是白眼狼，就该把东西给我！” 绵绵被拽得一个趔趄，口袋里的麦芽糖硌得她手心发疼。 她用力甩开男孩的手，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哭，扯着小奶音怒喊道：“这是四叔给我的糖，不给你！” 几个哥哥们冲过来，猛力推开小男孩，“你滚开！别碰我妹妹！” 李老婆子见状，几步就冲到绵绵面前，伸手去扯绵绵的胳膊，尖声嚷嚷道：“好啊！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我儿子养你这么大，你倒好，带着外人来供销社挥霍，眼里还有我们老李家吗？” 傅老四一听，哪会猜不出这老太太的身份。 他把绵绵护在身后，脸色冷冽道：“老人家，说话注意点分寸，绵绵是我侄女！” 绵绵从傅老四身后探出头，小脸上满是委屈，大声说道：“我爸从来没管过我，他给别人当爸爸了，而且你们早就把我和妈妈赶出家门了，我跟你们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你姓李，就是我老李家的种！这些吃的肯定是用我儿子的钱买的，轮不到外人拿！” 李老婆子被怼得脸色一青，视线扫过傅金裕怀里包着桃酥的油纸包，满脸贪婪。 她伸手就往傅金裕怀里抢，“臭小子，拿来吧你！” 傅金裕往后一躲，把点心抱得更紧，反驳道：“这是我四叔买的！” “我不姓李，我现在叫傅绵绵，我和妈妈没花过你们家一分钱，以前你和大伯一家都是靠我妈妈养的，你们还老是打我和妈妈，还害了我妈妈！” 绵绵气得眼睛都红了，声音忍不住带着哭腔。 当年苏锦月去部队受了刺激，并没有马上疯掉，而是被婆家赶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厚衣服都被李婆子扒了，冻得发烧后才疯的。 所以，绵绵才说李婆子害了她妈妈！ “有四叔叔在，绵绵不怕。” 傅家人到白水村的时间短，绵绵到了傅家后，也从没说过自己和妈妈在李家的生活。 眼下，傅老四听到绵绵说的这些，心疼得像被针扎了一样。 他一把将绵绵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看向李老婆子的眼神冷得能淬出冰，“老人家，你说绵绵是你老李家的孩子，可你待她哪有半分亲人的样子？” 供销社里早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刚才李老婆子撒泼抢东西的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会，听绵绵哭着说在李家受的委屈，再看李老婆子那副馋嘴又蛮横的样子，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怪不得这老太太一上来就抢东西，原来是以前就欺负人家娘俩啊！” “看这小姑娘多可怜，眼睛都哭红了。” 李老婆子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指着绵绵，嚷嚷道：“你们别听这小蹄子胡说！她就是被外人挑唆了，忘了自己姓什么！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她是我老李家的人，就得跟我回去！” “回去？” 傅老四冷笑一声，把绵绵护得更紧了，“你当初把她们娘俩赶出来，怎么没想过她是你老李家的人？现在看到她有人护着了，就想认回去？没门！” 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了几分，“绵绵以后跟你们家没关系，你们要是再敢来骚扰她，我就直接去公社找书记评理，我们傅家也不会放过你们！” 李老婆子被傅老四的气势镇住，又瞥见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心里发怵。 她还想拉着孙子再闹，可孙子早就被这阵仗吓怕了，拽着她的衣角往后躲。 “咱们走着瞧！” 李老婆子撂下一句狠话，凶恶地瞪了绵绵一眼后，就拉着孙子就往人群外挤。 傅老四低头看向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绵绵，心疼道：“绵绵不怕，四叔在呢，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绵绵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小声说道：“四叔，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好，咱们不见。” 傅老四摸了摸她的头，又对旁边的侄子们说，“以后你们多护着点妹妹，要是再碰到李家的人，直接喊我。” “知道了，我们会保护好妹妹的！” 几个哥哥用力点头，围到绵绵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她。 绵绵内心的紧张和委屈，慢慢地被家人的暖意驱散了。 但回到家后，绵绵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而傅老四一进家门，就被村长叫了出去，都没来得及跟家人说出供销社的事。 小哥哥们则不想当着绵绵的面，说出令她不开心的事，所以其他人还不知道咋回事。 还是温馨最先看出不对劲，她赶紧去煮了一碗鸡蛋糖水，端来哄小家伙。 她把绵绵抱到怀里，关心地问，“乖宝，咋的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绵绵趴在温馨怀里，鼻尖还泛着红，小手紧紧攥着温馨的衣角。 好半天，她才小声把在供销社遇到李老婆子的事说了出来。 提到李老婆子骂她白眼狼时，她的声音又开始发颤，“姨姨，他们真讨厌！” 温馨心疼坏了，柔声说道：“乖宝不怕，以后有咱们在，谁都别想再欺负你，那李家的人要是再敢来，姨姨跟他们没完！” 第43章 你们来给我拜年的吗？ “对不起，姨姨，我没叫你妈妈。” 绵绵靠着温馨，小脑袋在她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心想姨姨对她这么好，可她却叫不出妈妈，实在是对不起姨姨。 可在她心里，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妈妈，而妈妈是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绵绵喊傅振海爸爸，却喊温馨姨姨的原因。 “不管你叫我妈妈还是姨姨，都是我的好孩子！”温馨发自内心道。 她起身端过温度刚好的鸡蛋糖水，用小勺舀了一口递到绵绵嘴边，“来，喝点甜的，咱们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啊？” 绵绵含着鸡蛋糖水，暖意在舌尖化开，慢慢传到心里。 甜甜的味道也让她紧绷的小脸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抬起头，看着温馨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谢谢姨姨！” 得知绵绵的过往后，傅家全家老少都心疼不已，哄了又哄，用最朴实的方式去安慰小家伙。 好比晚饭时，傅振海特意把最大块的红烧肉夹给绵绵，语气比平时更温和，“绵绵多吃点，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爸带着你哥几个打回去。” 大伙都跟着附和，争着给绵绵夹菜，“对！有我们在，那老太婆再敢来，我们把她赶得远远的！” 绵绵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饭菜，又看了看满屋子都围着她，眼神里全是疼惜的傅家人，眼眶忍不住又有点发热。 她拿起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每吃一口，都觉得心里的委屈又少了一分。 转眼就到了过年这天，傅家人打算包饺子，连傅振海和傅沉御都挽着袖子凑了过来。 傅三婶准备了白菜猪肉馅和蘑菇猪肉馅，刚把食材端上桌，绵绵就踩着小凳子凑到桌边，仰着小脸问：“三婶，我能帮忙吗？” 绵绵长这么大，就吃过一次饺子，还是刚来白水村的时候，那会姥爷还在，姥姥知道她没吃过饺子，专门给她包的， 见绵绵满眼都是好奇和渴望，傅三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提前擀好的小面团递到她手里：“当然能，咱们绵绵来包饺子好不好？” 几个小哥哥也围了过来，傅少轩笨手笨脚地捏着饺子皮，结果把肉馅挤了出来。 傅金华干脆放弃正经包法，捏了个像小元宝似的饺子递到绵绵面前，“妹妹，你看我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 绵绵也拿着个饺子皮，小心翼翼地用小勺舀了点肉馅，放在中间。 她学着傅三婶的样子，把皮的边缘往中间捏，可手指没力气，捏了这边那边漏，肉馅就顺着缝隙往外冒。 小家伙急得鼻尖都沁出了小汗珠，“哎呀，我没包好！” 温馨刚好端着温水过来，见她皱着小眉头地跟饺子较劲，忍不住蹲下身。 她握着绵绵的小手教她，“乖宝别急，咱们先把中间捏紧，再一点点往两边推，像给饺子戴小帽子一样。” 在温馨的引导下，绵绵的小手慢慢有了准头，虽然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的，但她兴奋得眼睛亮闪闪的。 小家伙举着自己包好的饺子给傅振海看，“爸爸，你看我包的！” 傅振海凑过来一看，故意竖起大拇指，“咱们绵绵真厉害，包的饺子比哥哥们都好，特别是少轩那漏馅大王！” 傅少轩一听不乐意了，举着自己刚包好的饺子反驳，“我包的明明很好看，谁要跟我比比？” “这小子，还来劲了！” 大家被傅少轩‘大言不惭’的样子逗笑了，一家人围着案板乐开怀。 第一锅热腾腾的饺子刚端上桌，绵绵就伸直小手臂，找到了自己包的那几个。 她夹起一个饺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吹了吹后，先递到温馨嘴边，“姨姨，你先吃！” 温馨咬下一口，饺子皮虽有点厚，却满是绵密的心意。 她笑着说：“咱们绵绵包的饺子最香了！” 傅家人也跟着尝了起来，连说好吃，绵绵咬着饺子，忽然小声道：“姨姨，爸爸，现在跟姥姥给我包饺子的时候一样开心。” 傅三婶揉了揉她的头，“以后每年过年，咱们都一起包饺子。” 绵绵用力点了点头，“嗯嗯，那我要吃好多饺子！” “好啊，现在咱们锅里都煮了好多，管够！” 傅振海笑着给绵绵碗里又夹了两个，“慢慢吃，小心烫。”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说说笑笑地吃着饺子。 窗外偶尔传来鞭炮声，突然，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轻响，夹杂着小爪子扒拉木门的声音。 傅少轩最先放下筷子，他跑出去一看，立刻笑着喊：“快来瞧，麻雀呢！” 绵绵好奇地跟着跑出去，只见屋外站着好几个‘小客人’。 有站在窗台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正歪着脑袋盯着她，嘴里还叼着几颗红通通的野果。 墙根下，一只小花猫居然拖着一条胖乎乎的鱼，尾巴翘得老高。 “小猫，你们是来给我拜年的吗？”绵绵高兴道。 傅金华蹲下来，指着小花猫拖来的鱼，“你看，还带了‘年礼’呢！” 绵绵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小花猫蹭了蹭她的裤腿，麻雀们也不怕生，把野果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绵绵捧着野果，眼睛亮晶晶的，“你们是来给我拜年的吗？” 第44章 最开心的一个年 小动物们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是呀是呀！” 温馨摸摸绵绵的小脑袋，笑着说，“咱们绵绵心善，连小动物都记着你呢。” 绵绵把野果紧紧抱在怀里，又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小花猫的脑袋，奶乎乎的声音带着笑，“谢谢你们的年礼呀！” 傅三婶笑着拿来个小盘，盛了几个刚煮好的饺子放在门口，“既然来拜年，就得尝尝咱们绵绵包的饺子！” 盘子里装的果然是绵绵包的饺子，丑萌丑萌的，很好认。 小动物们都凑过来，麻雀啄着饺子皮，小花猫也小口舔着肉馅…… 好在知青院里其他人都关上自家门，过着自家的年，没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不然，让人看到傅家门口来了这么多小动物，还把饺子给小动物吃，傅家人都解释不清这奇景了，还被得骂上一声浪费，严重的话，会被说是资本做派。 傅家众人原本也不是浪费的人，但绵绵把这些小动物当成了朋友，他们为了让绵绵开心，也就跟着把这些小动物当成‘客人’，何况小动物们也懂礼，来了之后都很规矩，还送了年礼。 绵绵看着它们，又看了看身边笑着的家人，突然笑了起来，“今年过年，有爷爷奶奶、爸爸、姨姨、叔叔婶婶、哥哥……还有它们，真好！” 正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哼哧哼哧’的声音。 绵绵好奇地踮起脚尖往外看，就见一头野猪一瘸一拐地挪了过来。 近距离一看，野猪断了一条腿，断腿处裹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干草，而断腿居然被它叼在嘴里。 绵绵认得这头野猪，眼睛一下就红了，心疼得小奶音直发颤，“大黑，你咋啦？腿咋断了？” 野猪把断腿放到绵绵面前，满不在意地说它不小心掉进猎人的陷阱里，挣扎的时候弄断了腿，干脆把自己的断腿送给绵绵当年礼，“嘿嘿，正好给绵绵过年添道荤菜。” 野猪笑得没心没肺，绵绵心疼得眼泪直打转，小手连忙捂住野猪的断腿处，声音哽咽道：“大黑，我不要荤菜，我要你好好的！腿断了，肯定很疼吧，你咋还笑呀？” 说着，她转头拉着温馨的衣角，“姨姨，大黑好可怜，我们能不能帮它呀？” “乖宝，别担心，先让你爸看看。”温馨安抚道。 傅家人虽听不懂野猪说啥，但一看就知道是野猪把自己的断腿送给绵绵当年礼，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傅振海蹲下身，仔细检查野猪腿上的干草，又对傅爷爷说，“爸，家里还有之前吴叔给的治外伤的草药，我去拿来给它敷上吧？” 傅爷爷点点头，又让傅三叔找块干净的布条，“先把伤口包好，别感染了。” 野猪看着忙前忙后的傅家人，还有抱着它没受伤的腿，心疼不已的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她的手，“绵绵，我不疼，这点伤不算啥，你别难过呀。” 绵绵吸了吸鼻子，把怀里的野果分了一个给野猪，“那你也吃甜甜的野果，吃了就不疼了，以后不许再把自己的腿当礼物啦，你好好的，比啥都好！” 野猪叼着野果，用力点了点头，猪眼里也亮晶晶的。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小动物来，傅家收获了不少年礼。 有松鼠衔来的饱满松果、兔子叼来的新鲜野菜……还有喜鹊带来的彩色羽毛，摆在一起像一把彩色羽扇，绵绵见了，眼睛都亮了。 温馨把这些‘年礼’小心收在竹篮里，笑着跟傅奶奶说，“你看这些小家伙，比人还懂礼呢。” 傅奶奶点点头，让傅三婶往门口添了盘蒸红薯，“别让它们空着肚子走。” 绵绵蹲在门口，挨个跟来拜年的小动物打招呼。 月光洒在院里，伴着小动物的叫声和家人的笑声，小绵绵感到无比的幸福，这是她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虽然刚来白水村时，绵绵也和姥爷姥姥过了一个开心的年，可那时候妈妈已经疯了，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竖日一早，孩子们早早就起来了，全噔噔地跑去老两口的屋里，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 绵绵跟在哥哥们身后，小短腿跑得飞快，看得大人们直喊，“乖乖，慢点跑！” 一进爷爷奶奶的屋，绵绵就学着哥哥们的样子，跪在早就准备好的上，小手撑着膝盖，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奶声奶气地大喊，“爷爷奶奶过年好！祝爷爷奶奶身体棒棒，天天开心！” “乖宝，快起来！” 傅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忙把绵绵搂进怀里。 她手里攥着个红纸包，塞进绵绵的小兜里，“我的乖绵绵真懂事，这是给你的压岁钱，拿着买糖吃！” 傅爷爷也笑着摸了摸绵绵的头，给几个孩子都分了红包。 虽然红包不如往年多，可孩子们捧着红包，笑得露出了小白牙。 正热闹着，傅三婶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快来吃饺子咯！这里面包了硬币，看谁运气好能吃到！” 绵绵拿着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咬着饺子，突然就咬到了个硬东西。 她吐出来一看，居然是枚亮晶晶的硬币，高兴极了，“三婶，我吃到啦，我吃到硬币啦！” 绵绵举着硬币蹦起来，哥哥们都凑过来看，“呀，妹妹还真吃到硬币了！” 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热络嗓音，“哎哟哟，咱们绵绵就是有福气，过年头一天就吃到福气硬币喽！” 众人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老太太和一对中年夫妇，这三人都一脸刻薄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绵绵一看到这三人，小脸瞬间白了，哥哥们也都一脸怒意。 傅老爷子等人一下子就猜到这三人的身份，刚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傅老四也印证了大伙的猜测。 傅老四脸色骤沉，指着李婆子，怒道：“你这老婆子，吃饱了撑的，大过年的还来找不自在？” 第45章 今天奶奶就接你回咱家 “大侄子，咋说话的，还不兴我们来拜年啊？” 李婆子居然也不气，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她身后跟着她大儿子夫妻俩，三人脸上都堆着不自然的笑。 李婆子快步走到绵绵跟前，伸手就想摸她的头，温馨赶紧把绵绵抱开了。 绵绵也下意识躲开，她还记得前些天李婆子扯着她胳膊骂的模样，这突然的‘亲热’让她浑身发紧。 “奶奶的乖孙女哟，可想死奶奶了！” 李婆子没在意绵绵的躲闪，她从布包里掏出颗裹着灰的硬糖，要塞给绵绵，“你看，奶奶特意给你留的糖，快拿着！这大过年的，哪有孩子不跟亲奶奶过的？今天奶奶就接你回咱家，让你大伯母给你煮肉吃！” 温馨立刻把绵绵拉到身后，脸色沉了下来：“李婆子，话可不能这么说，绵绵在我们这儿住得好好的，吃穿不愁，年自然在这儿过。”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李婆子立刻提高了音量，故意让院外凑来看热闹的村民和知青听见，“绵绵可是我李家的亲孙女儿，我这个亲奶奶接她回家过年，天经地义！你们傅家再好，能有亲奶奶疼她？” 前几天她带孙子去公社，路过供销社，看到绵绵，吃了瘪，回家后，她就到处跟人打听绵绵和傅家人的情况。 知道傅家是被下放到白水村的，连村民都算不上，李婆子也就不忌惮他们，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了。 她大儿子夫妻俩也跟着帮腔，大媳妇还抹起了眼泪，“是啊，我们知道你们照顾绵绵辛苦，可过年要团圆，孩子总得跟自己家人过，我们都准备好了饺子和新衣服，就等绵绵回去了。” 院外的人渐渐议论起来，有不知情的知青劝道：“傅家婶子，人家毕竟是孩子亲奶奶，让孩子回去过个年也没啥。” 还有知青小声说，“这老婶子看着挺疼孩子的，别让孩子难做人了。” 傅老四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开口说当初李婆子怎么扔了绵绵的，绵绵就突然从温馨身后探出头，“我不跟你们走，你们都是坏蛋……” 绵绵年纪虽小，可她却明白，如果不揭穿李婆子他们的真面目，村里人和知青们都会偏向他们，戳傅家人的脊梁骨。 所以，她奶声奶气却口齿清晰地说出自己和妈妈的遭遇。 听着小家伙的控诉，议论声瞬间停了，李婆子脸上的笑僵得像块硬纸板，手还僵在半空，再也装不下去了。 就在李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张嘴辩解的时候，藏在她棉袄里的衣襟突然动了动。 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嗖’地窜了出来，顺着她的裤腿溜到地上，飞快地跑到绵绵脚边。 傅家人都看到了，下意识挡在绵绵和小老鼠身前，不让人看到这一人一鼠的互动。 “小灰，你咋来了？” 绵绵认出小老鼠是她在李家时的‘朋友’，小脸上满是惊讶。 小老鼠抬起小脑袋，对着绵绵‘吱吱’叫个不停，小爪子还时不时朝李婆子的方向指。 绵绵蹲下身，小手轻轻碰了碰小老鼠的脑袋，瞬间听懂了它的话，“绵绵，别跟他们走！我听到他们说，要把你骗回家，卖给在国营肉食部门的屠夫当童养媳，还能换二十块钱呢！” 这话像道惊雷，绵绵的小脸一下子白了，随即攥紧小拳头，猛地站起身，对着李婆子大声喊：“你骗人！你们根本不是要带我过年，是要把我卖给杀猪的！” 话音刚落，院内外瞬间炸开了锅，之前劝傅家的知青和村民都愣住了，看向李婆子的眼神满是震惊。 众人纷纷指着李婆子骂，“原来是想卖孩子！亏你还是亲奶奶，良心都黑了！” 李婆子没想到绵绵居然识破了她的目的，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顾不得去想绵绵咋会知道，急声辩解道：“你这臭丫头胡说什么？哪有这种事，是你在编瞎话！” 傅老四上前一步，冷着脸说：“想带绵绵走，还想卖孩子？今天这事，必须跟公社说道说道！” 小老鼠突然窜到李婆子等人面前，对着他们‘吱吱’叫，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李婆子吓得急忙往后退，“娘呀！哪里来的老鼠？” 别人不知道打哪冒出这么一只老鼠，也听不懂老鼠的意思，绵绵却知道老鼠是在为她抱不平。 她怕老鼠受伤，想把老鼠带回来，可还是太迟了。 李婆子的大儿子李建国本就被场面闹得心烦，还突然跑出来一只老鼠，在他跟前吱吱乱窜，顿时没了耐心。 他抬脚就朝小老鼠狠狠踩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哪来的死耗子，也敢在这儿捣乱！” “不要！” 绵绵尖叫着扑过去，却太迟了。 ‘吱’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小老鼠被李建国踩在了脚底下，灰毛瞬间被血染红。 李建国还嫌不够，又用力碾了碾鞋跟，恶狠狠地说，“这下清静了，省得这玩意在这膈应人！” 绵绵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指着李建国怒喊，“你坏！你跟你娘一样坏，害死了小老鼠！” 刚才还觉得李婆子可怜的人，此刻看着李建国狠辣的样子，再想起绵绵说的‘卖孩子’的话，眼神里满是鄙夷。 有个年长的村民忍不住开口，“我说，再怎么说也是条小命，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再说绵绵这孩子，当初你们扔了她，现在又想来抢，还想卖了她，良心都被狗吃了？” 知青们也反应过来，刚才是被李婆子的假惺惺骗了，纷纷帮腔：“就是！哪有亲奶奶、亲大伯这么对孩子的？这事儿必须得找村长评理！” 李婆子见势头不对，拉着李建国夫妻俩就想跑，可村民们早就堵在了院门口。 傅老四气得撸起袖子，指着他们说，“想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们别想出这个门！” 李婆子跑不掉，又见绵绵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老鼠的尸体，她眼里闪过一丝恶毒，指着绵绵大声道：“这丫头跟她妈一样有疯病，我卖她干啥？” 第46章 哪像有疯病的？ 李婆子这话一出口，傅老太太当即就炸了。 她上前一步与媳妇们一起护住绵绵，声音又急又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绵绵好好的，哪里疯了？倒是你，为了钱，连亲孙女都算计，心黑透了才是真的！” 绵绵被护在傅家人护在身后，颤抖着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老鼠的尸体。 她听见李婆子的话，眼眶又红了，难过地反驳，“我没疯！小老鼠也是一条命，你们害死了它！”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村民耳朵里。 有村民看着绵绵红着眼却倔强的样子，想起之前李婆子一家的所作所为，忍不住道：“这孩子看着就乖，哪像有疯病的？李婆子这话分明是瞎编的！” 知青里一个戴眼镜的姑娘也站了出来，指着李建国道：“我们刚才都看见了，是这男的故意踩死了老鼠，现在倒反过来污蔑人，这也太不讲理了！” 李建国被众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拉了拉李婆子的衣角想认怂，可李婆子偏不！ 她梗着脖子喊道：“编啥编啊，她妈疯疯癫癫的，她能好到哪去？今天我不把她带走，迟早是个祸害！” 李婆子这话彻底惹恼了傅家人，傅老四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声道：“你再说一句我侄女的坏话试试！我告诉你，绵绵现在是我们傅家的孩子，你们想带她走，先过我这关！” 周围村民也跟着附和，纷纷喊着要找村长。 李婆子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又看看傅老四凶神恶煞的样子，终于慌了神。 没了刚才的嚣张劲儿，李婆子心虚道：“你们想干啥？我可是绵绵的亲奶奶，管孩子天经地义！” 这话刚落，就被旁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怼了回去，“管孩子？你是管着把孩子扔了，还是管着把孩子卖了？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你这么当奶奶的！” 温馨趁机上前一步，对着村民们朗声道：“大家伙儿都看看！谁家媳妇要伺候婆婆，养着大伯一家？当爸的还是个军官，那津贴得多高，却几年都没回过一次家，没给家里邮寄一分钱，还在外面娶了别的女人……” 村民们听温馨说完，议论声更大了，看向李婆子一家的眼神满是鄙夷。 李建国的媳妇实在顶不住压力，拉着李建国的胳膊小声劝道：“妈，要不咱走吧，万一打起来，咱们讨不了好。” “不把人抢过来，走啥走？” 李婆子很不甘，她刚要开口，就见村长带着两个村干部匆匆赶来。 看到眼前乱糟糟的场面，村长皱着眉问，“这是咋了？围这么多人，吵吵嚷嚷的像啥样子？” 一见到村长，傅老四立刻松开李婆子，指着她和李建国夫妻俩说，“村长您可来了！给评评理，这一家子当年把绵绵和她妈赶出门，现在又想来抢，还污蔑绵绵有疯病。” 村长看向李婆子，眼神严肃，“李婆子，傅老四说的是真的？” 李婆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加上绵绵母女的事，村长也认得她。 知道局势对自己不利，李婆子之前的硬气彻底没了踪影，当即就变了副嘴脸。 她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村长啊，您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我哪是抢孩子啊，我就是想接我亲孙女回家享几天福，毕竟是我李家的种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瞄村民的反应，见没人买账，又抹着眼泪道：“当年赶她娘俩走，也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也是没办法啊！现在日子好点了，我想着弥补孩子，哪成想傅家硬是不让，还说我污蔑孩子……” 这话刚说完，戴眼镜的知青姑娘立刻站出来反驳，“你别装可怜了，一口一个‘有疯病’地骂人家小姑娘，这也叫弥补？” 村长看到缩在傅家人身后，眼眶通红却始终没哭闹的绵绵，心里就有数了。 他沉下脸，对着还在撒泼的李婆子说，“别在这装疯卖傻！今天你污蔑孩子，想抢人的事，这么多人都看着，虽然你不是我们村的，但也不能任由你在这撒野！” “不是，我们——” 李婆子还想狡辩，村长直接打断她：“你要是还想闹，我现在就让人去你们村找你们村长，再把这事报到公社去，看看是你占理，还是傅家占理！” 听到‘公社’两个字，李婆子身子一僵，撒泼的动作也停了。 她再蛮不讲理，也知道公社的厉害，真闹到那一步，她家在村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李建国夫妻俩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拉着李婆子的胳膊使劲拽：“妈，咱快走吧，别等公社的人来了！” 李婆子看着周围村民鄙夷的眼神，又看看村长严肃的脸，终于没了底气。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被儿子儿媳半拉半拽地挤出了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见李婆子一家走了，村民们也渐渐散了，戴眼镜的知青姑娘也走过来，笑着对绵绵说：“别怕，以后他们再敢来，我们还帮你说话！” 绵绵看着眼前的人，眼眶又红了，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 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姐。” 傅老太太摸了摸绵绵的头，眼眶也有些湿润：“好孩子，以后有奶奶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可是小灰死了，它好心帮我，却因为我死了……” 绵绵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在还带着余温的老鼠尸体上。 她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了擦小灰僵硬的小爪子，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小灰那么好，以前我饿肚子的时候，经常给我送吃的，为什么要踩死它呀……” 傅老太太见孩子哭得伤心，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咱们等会儿找个有花的地方，把小灰好好埋了，好不好？” 温馨也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 她剥了糖纸递到绵绵面前，“绵绵乖，吃颗糖就不那么难过了，小灰知道你疼它，肯定不想看见你哭的。” 绵绵捏着那颗甜甜的水果糖，眼泪慢慢收住了。 她抬头看了看傅老太太温柔的眼神，又看了看温馨手里的糖，小声说：“那埋的时候，我能给小灰带半块馒头吗？” 傅老四在一旁听着，眼眶也热了，连忙点头，“当然能！四叔这就去拿馒头，再找些干净的稻草，给小灰做个舒服的小窝。” 第47章 先把她绑起来！ 李婆子三人灰溜溜地离开知青点，在经过外面的槐树时，突然闪出一道小身影。 “哎哟，谁呢？没声没响，跟鬼似的，吓死个人！” 李婆子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骂骂咧咧地抬起头，却见是一个与她孙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还攥着根树枝，正歪着头盯着他们，眼里是与年纪不符的阴狠。 “哪里来的臭丫头，挡路干啥？赶紧滚开！” 李建国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见是个女孩子，语气格外冲。 翠丫却没被他的凶样吓退，反而往前凑了两步。 她拿着根树枝在地上轻轻划着圈，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们就这么走啦？刚才在知青点被人赶出来，多丢人啊。” 这话正好戳中李婆子三人的痛处，李婆子脸色更难看了，“小屁孩懂啥？少在这瞎掺和！” “我可没瞎掺和。” 翠丫眼珠一转，瞟了眼知青点的方向，故意拖长了语调，“我知道绵绵每天都要去林子那边的药田，去了就得到傍晚才回来呢。” 李建国眼神顿时亮了，上前一步抓住翠丫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他们每天都去，过年也去？” 翠丫疼得皱了皱眉，冷笑道：“当然是真的，过年就不清楚了，平时每天都去，药田那边偏，你们要是想找她，去那儿等，准能等到。” 李婆子搓了搓手，桀桀坏笑道：“好丫头，要是真能成，回头给你买糖吃！” 翠丫嘴角勾了勾，抽回胳膊，往后退了两步，“我就是看不过绵绵那神气样，你们要是去了，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李婆子不以为然地摆手，“行吧，反正我们也不认识你！” 李建国满脸疑惑，问李婆子，“妈，这丫头的话能信不？” “咋不能信？这丫头一看就跟那死丫头不对付。” 李婆子拍了下手，“先走了，过两天咱们再去去药田那边等着。” 她儿媳妇点头，“对，知青点人多，药田那边没人，正好下手。”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就不再耽搁，先回家做准备了。 看着三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翠丫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攥着树枝的手紧了紧。 野崽子，害她被赵铁牛祸害了，她绝不会放过她！ …… 绵绵确实每天都会去药田，就年三十和初一初二没去。 初三一早，她就跟着傅老四去了药田帮忙，几个小哥哥只去了傅少野和傅少轩两兄弟。 为了方便看药田，吴征请人在林子里搭了间木屋，闲暇时，他就在木屋里教绵绵医术。 如今吴征不在了，绵绵就自己一个人在木屋里复习一会吴征教的医学方面的知识，傅老四则在药田巡视，顺便给药材拔草之类的。 而哥哥们要么打下手，要么在林子里采蘑菇，好带回去做蘑菇酱，今天也不例外。 此时，绵绵正在木屋里认真复习，丝毫没发现有人正偷偷摸摸地靠近木屋。 李婆子三人蹲在木屋后，盯着傅老四他们几个。 见傅老四弯腰钻进药田垄沟，傅少野兄弟俩走进林子深处，才互相递了个眼色。 李建国攥着根磨得光滑的麻绳，轻手轻脚绕到木屋的门后面。 李婆子探头看了眼药田方向，见傅老四正背对着木屋拔草，就说，“动手！你先去把那丫头堵在屋里，我和你媳妇去盯着傅老四，可别坏了事儿！” “知道了！” 李建国说着，就蹑手蹑脚地往木屋门口挪。 木门没关严，留着道缝，他能清楚地看见绵绵正低头翻着一本旧书，丝毫没察觉危险的临近。 李建国猛地推门，还没等绵绵抬头，他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胳膊勒住她的腰往门外拖。 绵绵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使劲踢腾着四肢，拼命挣扎着，“唔唔……” “臭丫头别乱动！” 李建国压低声音威胁，“再动，就把你扔去后山喂狼！” 李婆子见状赶紧上前，帮着按住绵绵的腿，“快！先把她绑起来！” 她儿媳妇掏出提前准备的粗布条，三两下捆住绵绵的手腕脚踝，又塞了团破布进绵绵的嘴里。 绵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恐地瞪着这三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绵绵这么丁点大的小女娃，哪有反抗的力气？ 傅老四在药田拔完一垄草，起身想喊绵绵喝口水，却发现木屋静得反常。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往木屋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掉落在地上的旧书。 这是吴征留给绵绵的医书，平时绵绵宝贝得不行，绝不会随便扔在地上。 “绵绵？绵绵！” 傅老四慌了，他急忙冲进木屋，可空荡荡的屋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坏了！” 傅老四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扯着嗓子大喊，“少野，你们快过来，绵绵不见了！” 正在采蘑菇的傅少野他们听见喊声，手里的竹篮砸在地上，蘑菇滚了一地也顾不上。 他们抄起趁手的‘武器’疯了似的往木屋的方向跑。 “爸，咋回事？绵绵咋会不见了？” 傅少野跑到近前，看见地上的书，脸色瞬间煞白。 他早上还跟绵绵说，等采完蘑菇就给她编个新草筐装医书呢。 他指着地上的脚印，声音发颤，“爸，你们看这脚印，绵绵肯定被人带走了！” 除了地上的书，桌子上还放着绵绵没喝完的半杯水。 傅老四摸了摸杯子，还是温的，说明人刚被带走没多久。 他提着砍柴刀，率先往外跑，边跑边说，“回去告诉你们大伯他们，我先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