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当天,真千金靠玄学杀疯了》 第1章 替家豪门丑瘸夫 汽车驶在颠簸的山路上。江书令悠悠转醒,脑后传来阵阵刺痛。 几小时前,她毫无防备地喝下养母孟芳递来的水,随即头晕目眩、四肢瘫软,醒来后便被绑上了这辆不知通往何处的车。江书令小幅度地挣扎,左右两边的养父江明远和妹妹江轻语瞬间警惕地看着她,只好放弃挣扎。 “书令”,孟芳神色紧张,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不已,“妈妈最后求你一次,帮帮你妹妹。” 江书令听到“最后一次”时微微一愣,感受到手腕处汩汩涌动的灵力,波澜不惊道,“帮什么?” 江明远假笑着清了清嗓子,看着妻子藏不住事的样子有些不满。 “是你妈妈太舍不得你了,明明是好事,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那个赫连珏年纪到了,家里想找个人嫁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点名要了江家的女儿……” 江书令圆圆的杏眼微微瞪大,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讶,要不是嘴角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还真让人觉得她刚知情。 “可是,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江书令将脸扭向江轻语,眼里森然的冷意仿佛毒蛇一般顺着江轻语的脊背缓缓爬上头顶,江轻语牙齿轻颤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明远见状,眼神满是阴毒,“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乖乖听话吧,反正你现在那儿也去不了。” 江书令心中一沉。 正如江明远所说,她得玄门契机获得灵力,但是也被玄门的“因果”所累,江家曾在13年前救过她的命,在江家人主动切断与她的联系之前,她不能用灵力违抗江家人的任何命令,哪怕只是倒杯水这点儿小事。 江书令想到这13年来的种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努力压着嗓子里的哽咽道, “你们知道那赫连珏突发怪病,不仅双腿残废、容貌尽毁,性格更是暴戾阴鸷,接近他的人非死即伤……你们,就眼看着我去死?” 江明远闭了闭眼睛,喉咙滚动两下,盖住最后一丝不忍,“没办法,小语年纪比你小,何况……你不是会那种什么,法术,不会有事的!” 江书令放轻了声音,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蛊惑问向江明远道, “爸爸,我想听你亲口说这是最后一次求我,我也好死心替妹妹嫁人。” 江明远何等狡猾,他早就察觉到,江书令身上有非同寻常的能力,尤其是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谈生意之前,他都会习惯性地问江书令对方的底价,哪怕江书令紧紧抿着嘴巴不吭声,她的手也会不自觉写出来。 江家能在短短7年不到的时间里挤上京市去商业圈子里,多亏了江书令。所以他怎么轻易说出“最后一次”呢? 江书令看着江明远算计的眼神晦暗不明,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已经被发现,她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树,想要摆脱江家这个虎穴,前面就算是龙潭她也得试试!可越往山上走江书令越感觉不对。 越是有钱的人家越讲究风水,阳宅明堂聚水,格局方正方能生生不息。可赫连家的住宅,明显被人改造过,东北方多处一个房间,周边高木林立,颇有藏匿之势。 气泄形破,藏龙于林。 此地是大凶! 赫连珏不是赫连老爷子的亲孙子吗? 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正常人住进去没一个月都会神志不清,进而发疯,何况是一个刚发病的残疾人? 下车之前,江明远解开绳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威胁道,"进去以后不许乱说,否则就算你出来我也会弄死你。" 江书令顺从地垂下头,乖巧好拿捏的样子让江明远很是受用。 江家一行人跟随管家走进别墅大厅,江书令一刻未停地被带去二楼拐角的房间。 江书令站在门口,门自动般擦着她的鼻尖打开,后背一股力量将她猝不及防地推了进去。 冷, 这是江书令踏进房的第一感觉,不是酷暑里空调房中舒适的清凉,像冰窖里那种刺骨的寒冷。 有阴气。 浓重的药香里,光线昏暗得难以视物,但是江书令一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虚靠在轮椅上,修身的西装却好像壳子一样笼罩在他瘦弱的身躯,手腕苍白得近乎透明,脸上带着一张冰冷的银色面具,长长的刘海随意挡在眼睛上,被他盯着,除了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外分辨不出其他。 “江轻语?”赫连珏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却怪异地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江书令没回答,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顺着赫连珏脸上的面具滑到他搭在轮椅扶手上那指节分明的手,最后到被毯子盖住的腿。 阴气是从赫连珏身上发出的,这一路山路上来,江书令心中了然, 赫连珏根本不是生病,是中邪!邪气入体后侵蚀生机,更要命的是赫连珏还中了情人煞,只要与女子欢好便会五脏俱裂,死得悄无声息。 “呵”见她沉默,赫连珏发出一丝意味不明的低笑,带着浓浓的嘲讽,“江家倒也舍得。” 他操控着轮椅缓缓靠近,邪气的酸臭味直直地往江书令鼻孔里钻。赫连珏忽然抬手,猛地掀开脸上的面具。 “那你就看看清楚,你这辈子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面具下的脸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怖,脓疮溃烂,布满诡异的纹路,像是有活物般在皮肤下涌动,从脖颈到下颚纵横交错,甚至有一小部分爬上了脸颊,狰狞又恐怖。 任何一个普通女孩见到这种景象只怕是吓得尖叫昏厥。一旁垂手侍立的管家和佣人早已脸色发白,拼命低着头不敢去看。 可江书令只是在他摘下面具那一瞬瞳孔微缩,身体却坐的笔直,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不仅如此,她还微微向前探身,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赫连珏被她突然的靠近心中慌乱了一秒,少女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厌恶,只有了然和……惋惜。 这女孩在同情自己。 赫连珏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底升出一丝罕见的诧异和警惕。 “你不怕?” 江书令终于开口,声音如同风中的清铃摇动,清脆动听,瞬间驱散了房间中的阴霾,“怕你?”少女摇摇头,高高的马尾顺着她的动作划过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可我更感兴趣是谁用这么阴毒的邪术害你。” 她顿了顿,迎上男人骤然锐利的目光,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上挑的尾音,勾人心弦的蛊惑着,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助我脱离江家,我帮你恢复正常。” 第2章 三千万一条命 赫连珏目光骤然缩紧,如同锋利的冰锥死死钉在江书令脸上。房间里本就稀薄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四周的佣人们压抑着不敢大口喘气,推江书令进来的老管家甚至忍不住想要斥责这个口出狂言的少女。 “你?”赫连珏声音愈加低沉,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不容辩解的冷漠和威胁,“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请了多少国内外的专家……” “因为你没病。”江书令打断道,仿佛不曾察觉周围的低气压,她甚至站起来在房间里随意走动并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臂。 这一下,江书令心中猛然一动。 不对劲。 刚才在车上还晦涩难以运行的灵力,此刻这里竟恢复了很多,难道赫连珏身上那丝寒气能够压制江家的桎梏? 还是孟芳在车上承诺的“最后一次”? 亦或者是因为远离了江家人才行? 师傅曾说过,玄门之人不要轻易介入他人的因果,最而自身的因果若想要化解,一定要先找到“因”,从源头解决问题,否则一辈子都会受到制约。可真的很奇怪,自己不是没有离开过江家,可能还真有赫连珏身上那股邪气的原因。 江书令还不清楚,但最重要的是她又有灵力了,哪怕不多。 江书令压下心头的波澜,抬眼直视赫连珏,眼神清澈且笃定,“你只是中邪了,外人看到你的面容都是假象,倒是你的腿比较难处理……但也不是没办法,反正不是寻常医生能解决的就是了。” 她语气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敲进赫连珏心底,不由得让他心生动摇。 老管家见状按捺不住走上前,眼里满是怀疑,他见过多少奇人异士,哪一个不比眼前的黄毛丫头像回事儿,经还敢和少主谈起条件来了。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什么中邪,你的意思是我们少主见到鬼了是吗?真是荒唐。” 赫连珏盯着江书令平静的面容,眼底的冰层裂开一丝缝隙,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继续”他不动声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说你的条件。” 江书令露出小虎牙,甜甜一笑,“陪我演出戏,我要江家人亲口和我说最后一次求我。” 毕竟想要脱离江家,凭她现在这点微弱的灵力不足以和带着“天恩”的江家抗衡,况且现在只要她升出一丝想要害江家人的念头,自己周身都会被天道压制,直到她跪地求饶才会放开,因此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不,是交易对象。 赫连珏沉默着,眼底晦暗不明,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在权衡她话里的真假。一旁的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比谁都希望少主能好,可是真要任由这个小丫头胡闹,怕万一病情加重可怎么办?老管家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就差指着江书令的鼻子大骂骗子! 江书令等了片刻,忽然起身朝赫连珏走去,老管家下意识上前阻拦,被赫连珏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她停在赫连珏面前,微微附身,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靠近他布满黑色纹路的脸颊。赫连珏仿佛闻到鼻尖飘过一缕极淡的清香,他瞬间身体紧绷,像一头受惊的猛兽,警惕地看着赫连珏,但是他没有躲。 那只手并未触碰到他,只是在面上轻轻拂过,赫连珏只看到那只白皙的手心掌纹发出淡淡蓝光,耳边听到少女低声的诵读。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手掌下的皮肤里的黑色纹路仿佛见到克星般剧烈地扭曲,赫连珏甚至能感受到他们撞击血管的酸涩感,江书令抓起他的左手,飞快地在食指指尖戳了一下,短暂的剧痛后,指尖汩汩涌出黑血,落在地上迅速汇集成一团生命体,横冲直撞地四处涌动。 江书令从包里掏出一张符,剑指翻飞射向那团黑丝液体,嘴里喝道,“破!” 话音刚落,那团黑色液体竟想被点燃般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赫连珏脸上的纹路肉眼可见的变淡,收缩,逐渐露出地下原本冷白健康的肤色! “少主!”老管家惊喜地叫出声,“你的脸……好了!”挥手让佣人捧来镜子对着赫连珏。 赫连珏抬手触摸脸上恢复正常的皮肤,这几个月来,他请了多少名医异士,全部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这东西蔓延……可这个叫江轻语的女孩,只是轻轻一划就……那他的腿? 希望如同投入黑暗中的一粒火种,将他死寂的心点燃。 赫连珏抬眸,重新打量着她,目光复杂却隐隐充满期待,“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很简单,”江书令直起身,平静地就好像在讨论要吃什么,“你用我手机录音,要让江明远、孟芳、江轻语和江轻言全部亲口说出与我断绝关系,从此两不相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你不是江轻语?”赫连珏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抬眼问道。 “呵,他们舍得把亲生女儿送过来吗?”赫连珏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什么也没说,吩咐老管家带着江书令的手机下去,这点事,还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你叫什么?”赫连珏听到自己说,这是他第一次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 “江书令,博览群书,令行禁止。”江书令目光投向门外,平静回答。 不一会儿,老管家带着手机录音返回,江书令听了一遍,尤其是远在外地出差的江轻言她也确认了一下,果然,江明远声音里透露着不情不愿,江书令难得起了兴致,问道,“你是怎么让江明远同意的?” 老管家对着赫连珏微微侧身并不作答。 赫连珏捏了捏自己毫无知觉的腿,沉声道,“你治好我的腿,我给你丰厚的酬金,还保证江家人不会再来烦你。” 江书令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遍遍放着手里的录音,她的灵力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形式席卷全身,甚至每根毛发都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她活动了下手指,回过头扬起灿烂的微笑, “3000万”江书令毫不客气地开口,“三天后我会再来给你治疗,同时我希望江家在官网以及社交媒体发布断绝关系声明,48小时置顶。” “成交。”赫连珏伸出右手。 江书令握手的瞬间,她捕捉到在赫连珏身体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让她汗毛倒竖的气息——曾与害死她师傅的凶手一模一样的气息。 与此同时,赫连珏脑海仿佛被重雷劈过,那股熟悉的灵力波动好像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消失已久般的记忆,是许多年前,荒芜的战场上,那个模糊的背影。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闪电。在刚才达成的协议之下,悄悄升起警惕和怀疑。 “三天后见。”赫连珏探究且凝重。 “三天后见。”江书令仇恨且肃然。 交易虽已达成,但两人各怀心思。 第3章 你敢拐卖玄门大师? 江书令走出赫连家别墅大门时,三千万订金立马到账,效率高得让江书令挑眉,有钱人的世界啊,在江家她一年也看不到这么多钱。看来这位赫连少主,比她想象的更迫切。 她攥紧包袋,周围早已没有江家人的身影,她拒绝了管家开车送她下山的建议,决定走走顺便看看这个布局精妙的“凶阵”。 江书令脚步轻快,她也一刻不想在那栋弥漫着邪气的别墅里多待。何况那股与师傅之死相关的微弱气息始终让她如芒在背,最后与赫连珏对视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警惕更是让她觉得步步惊心,她心里有种直觉,赫连珏似乎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而且她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安,仿佛在别墅的深处,总有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她,可惜自己现在灵力还在恢复,不能全然洞察清楚。 因此她一拿到钱,立刻就离开了赫连家,呼吸到门外清洌的空气时,才感觉胸口的压抑感稍稍散去,她急需要一个地方来整理一下思绪顺便思考一下今后的路。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之处。 江家回不去,住酒店并非长久之计。江书令数着卡里的余额,想挑一个离市区稍微远一点的房子,方便修习。 她站在租房一条街上,拿出新买的手机,正准备联系APP上的中介看房源,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笑容可掬:“小姐,是要租房子吗?我手上有几套性价比特别高的房源,业主急租,价格好商量!” 江书令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印堂隐有晦暗,眼神闪烁藏奸。 她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刚出虎穴,就遇豺狼? 正好,她缺个练手的对象来试试现在的灵力恢复了几成,点点头道:“哦?看看也行,我想要一个地方远一点的,最好是在山附近的,你有吗?”她故作天真地发问。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连声回答:“有的有的,包你满意。”热情地引着她上了一辆很破旧的面包车。 车子七拐八绕,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偏僻,最终驶入了一处位于城郊结合部的破旧院落。刚才还笑容憨厚的中介顺便变了一副嘴脸,揪着江书令的胳膊一把将她甩下车,推搡着把她怼进院子。 男子突然变脸,一把扯下领带,露出狰狞的表情:“下车!老实点!” 工厂里已经关了十几个年轻女孩,个个面色惶恐。江书令被粗暴地推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江轻语——她头发凌乱,名牌衣服被扯破,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那里。 “江书令?”江轻语抬头,先是惊讶,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快救救我!他们说要卖我们去山里!” “闭嘴!”瘦高的男人抡起皮带朝江轻语抽了下去。 江书令轻轻抬手,那鞭子突然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反而抽到了大汉自己脸上。 “啊!”男人惨叫一声,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慌忙跑进屋。 江轻语趁机爬过来,抓住她的衣角:“他们是专业的拐卖团伙,偷偷听到他们说警方已经盯了很久了,今晚就要把我们卖掉…….” 江书令皱眉,她感觉到这里怨气极重,显然已经有不少女孩遭殃。若是等警方收网,不知还要有多少人受害。 突然,门打开,瘦高的男人领着一个刀疤脸男人看向江书令,“就是她,不知道拿什么打了我,看着像条子。” 刀疤脸有些无语地闭闭眼,骂道,“你他妈杀傻吗?这一看就是未成年!”但是多年经验让他顿感不对,拉着瘦高个儿道:“挑两个长得好的先送走。” 瘦高个眼睛在江轻语和江书令脸上徘徊,触及江书令寒冰般的目光后,毫不犹豫地拉走一脸惊恐的江轻语。 江轻语腿软跌坐在地上,哀嚎求饶:“大哥大哥,她可是江家千金,就那个江城物业家的,大哥求求你,她更值钱啊!”江轻语拼命朝江书令挣扎。 刀疤脸上前恨恨给江轻语一耳光,“你当老子蠢的?你看你这一身,再看看她,我看你才是那个千金吧!”说完坏笑着解开裤子朝她走来。“还没睡过有钱人的妞儿,不知道什么滋味?” 江书令冷漠开口:“你碰她不就亏了吗?”她假装靠近江轻语,飞快朝她衣服口袋里塞了两张符。 刀疤脸呸了一声到也没再妄动,拎着昏死过去的江轻语抄小路跑了。 江书令不动声色地查看了四周,除了她们四个女孩,还有三个看守的人。 夜深人静时,她指尖凝气,在掌心画下一个破障符。金光一闪,所有门锁应声而开。 “快走。”她低声对一脸惊恐的女孩们说。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逃出时,不知是谁发出了响动,刺耳的响声在夜色中回荡,整个据点瞬间炸开了锅。 “妈的!人跑了!”瘦高个儿拎着棍子冲了过来。 江书令步法轻盈,避开攻击,反手一道定身符拍出,那男人瞬间僵在原地,保持着前冲的滑稽姿势,眼珠里满是惊骇,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吓得不敢上前,江书令也没放过他们,捡起被他们扔在地上的爆炸符,指尖翻转狠狠甩向黑中介,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伴随着火苗在他身上响起。 几乎在女孩们走出大门的同时,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警车猛地将院落前后包围,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 一个穿着刑警制服、身材高大、眉宇间带着锐利和浓浓不悦的男人一马当先冲了进来。他看到院内倒了一地的人贩子,以及正在四散奔逃的女孩们,脸色瞬间铁青。 “怎么回事?”林默言对着对讲机低吼一声,“卖家呢?” “我们蹲了3天的大鱼呢?” 比起惊慌失措的女孩儿们,江书令神色如常,衣服崭新,林默言目光如刀般立马扫了过去,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被女警搀扶的女孩颤颤巍巍回答:“她……是今天刚被拐来的……是她救了我们……” 话音未落,一个警员匆忙跑来:“林队,我们原本部署了蹲点,打算放长线钓出他们上线和交易链,现在……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林默言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为了这个案子熬了几个通宵,布控多日,眼看就要抓到大鱼,却被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全搅黄了! 关键她还是受害者,这让他一肚子火没处撒! 他无声地怒嚎,几步走到江书令面前,压着火训道:“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谁让你自作主张动手的?你只是个未成年人,就算想当英雄也要分场合吧,你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些人贩子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网络,现在全完了!” 他的训斥劈头盖脸,带着属于刑警队长的威严和怒火,周边的警员都有些胆颤,可江书令却只是淡淡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抬眼看他, “所以为了钓到背后的大鱼,哪怕受害人在你眼前死了也可以?林队长?”少女的尾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林默言一噎,但身为刑警的骄傲和计划被打乱的挫败感让他无法轻易接受这个解释,尤其对方只是个柔弱的高中生。 “强词夺理。我看你……” 他话还没说完,被江书令定住的瘦高个儿,身上的定身符效力恰好到了时间,躺在救护车里一看到警察,吓得魂飞魄散,跳下车想趁乱逃跑! “站住!”几个警察立刻追去。 那人贩子对地形颇为了解,三下五除二就飞身上墙,眼看就要翻过墙头,林默言立刻拔枪欲射。 身边的江书令不慌不忙,指尖夹住了一张符纸,口中低念一句,随手一甩。 那符纸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贴在了逃跑那人的后心。那人瞬间僵硬保持着攀爬的姿势,“嘭”的一声直挺挺地从墙头上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警察、医生、包括林默言,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一幕。 林默言低头看了看地上僵硬的人贩子,又抬头看向江书令平静的脸,目光在两者之间流转,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荒谬和难以置信,结结巴巴道:“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江书令迎着他呆愣的目光,唇角微勾,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林队长,你想知道你的‘鱼’游到哪儿了吗?” 第4章 你老公要被我送进去了 警局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拽开,为首的老警察见到江书令眼睛一亮,林默言沮丧地跟在后面道:“几个嫌疑人精神紊乱,嘴里一直说见鬼了。” 老警察锐利的目光始终盯着江书令的表情,对面波澜不惊,饶是自己多年经验也看不出对方的心思。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城府,真不愧是老朋友带出来的徒弟,郑安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温和地对江书令说道, “我们看了几遍录像,就是你甩出去的那张纸把人定在原地,你能解释一下吗? 江书令勾了勾嘴角,认真道,“是符,我用了定身符“。 林默言翻了个白眼,“局长,您别听她瞎说,说不定是那些犯人心理素质差。”对着江书令翻了个白眼,“你个小同学招摇撞骗也不看看地方,信不信我把你家长、老师都喊来。“ 江书令并不搭理林默言,目光平静地看着郑安邦。 郑安邦面色凝重,林默言站在一边不再随意讲话,突然,他一拍巴掌,大声笑道,“我们市正在组建特殊案情组,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还未成年,不用出现场,主要做理论指导就行!” “我反对!” 林默言猛地站起来,“局长,这太儿戏了!她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自己还能被拐卖?” 江书令终于抬眼正视他:“林队长,我不是被拐卖,我是故意进去的。” 她站起身,走到林默言面前:“你手机屏保是未婚妻的照片,但她刚向你提出分手。因为你这三个月只顾工作,完全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林默言脸色骤变,手下意识摸向口袋。 “你左腿旧伤每逢阴雨天就疼,是两年前追捕逃犯时中的枪伤。”她继续道,目光落在他微微发颤的左手上, “而你现在最焦虑的,是你母亲的手术——医生说是良性肿瘤,其实已经恶化了,需要立即重新检查。”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在林默言和江书令身上飘忽。只见林默言脸色苍白,手指微微发抖,大家默契地低下了头。 是的,江书令都说中了。 林默言抬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果不是从未见过她,林默言几乎动摇了27年来的唯物主义。 江书令微微一笑,“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漏网之鱼在哪吗?“ 众人目光惊讶地猛地集中在江书令脸上。 江书令能抓到刀疤?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跨江大桥上,众人在江书令的指引下全员出动,警车灯在夜色下划出一道道红蓝相间的光痕。 江轻语被人贩子死死挟持在桥栏边缘,半个身子已经悬空,脚下是汹涌翻滚的江水。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江轻语哭喊着,精心打扮的妆容早已被雨水和泪水糊成一团。 挟持她的刀疤脸男人冷笑:“江家大小姐嘛,不然我何必冒这个险?” 警笛声中,数辆豪车疾驰而至。江明远和孟芳跌跌撞撞地冲下车,身后还跟着一批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 “轻语!我的女儿啊!”孟芳扑上前,却被警察拦在警戒线外。 现场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到有记者悄悄开启了直播。镜头扫过混乱的场面,最终定格在站在阴影处的江书令身上。她静静立在雨中,神情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 直播画面瞬间引爆网络。 【这不是江家那个真千金吗?她怎么也在?】 【听说江轻语是因为去找那个养女才被绑架的!】 【真的假的?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江书令没看手机,竟不知道江明远夫妇救女儿的同时还给自己造了谣。 警戒线内,谈判专家正在与人贩子周旋。刀疤脸男人明显越来越焦躁,手中的刀子在江轻语颈间又压紧几分,血珠顺着刀刃滑落。 “我再说最后一遍!准备五百万现金和一辆车!否则我现在就把她推下去!”刀疤脸嘶吼道。 孟芳突然挣脱警察,扑到最前面,声嘶力竭地哭喊:“放了我女儿!她是因为愧疚……”谎话一旦起了头,编下去就轻而易举了。 “她听说书令被拐,特意去找她道歉,才会被人盯上啊!” “我女儿那么善良,凭什么始作俑者却没事,我女儿要受这份罪!” 孟芳冲出人群揪着江书令的胳膊前后摇晃, “你去换她!你去啊!” “都是因为你!” 此言一出,弹幕瞬间炸锅: 【不是江家人有什么毛病吗?前面不是还发布了断绝关系的声明吗?】 【这借口也太假了吧??】 【圈里朋友说江家收养江书令是为了给亲生女儿挡灾,听说前几天……算了,不能说。】 【但是没人发现江轻语好美吗?这么惨脸依旧抗打。】 【绑架应该怪人贩子,偏心应该怪父母,两个女孩无辜。】 就在一片混乱中,一辆黑色迈巴赫悄然停在桥头。 闻氏集团总裁闻舒川结束跨国会议,正准备返回老宅,特助匆忙将手机递给他。 “闻总,您让我关注的江家,网上有人在直播。” 闻舒川接过手机,目光骤然定格在直播画面中那个站在雨中的身影上。 那冷静的侧脸,竟与他失踪多年的小妹如此相似…… 桥面上,江书令终于动了。 她一步步走出阴影,雨水打湿她的长发,却丝毫不显狼狈。 相反,在警车灯的映照下,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光晕中。 “她不是去找我道歉。”江书令的声音清晰冷澈,穿透雨幕, “她去,是因为江家背后那见不得光的买卖。” 全场哗然。 江明远脸色骤变,厉声喝止道:“书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书令却瞬间捕捉到藏在人群中的直播镜头,目光宛如利剑, “江家涉嫌参与拐卖,黑吃黑不成,江轻语才会被绑。” 【卧槽!惊天大瓜!】 【直播爆料?这要是真的江家就完了!】 【难怪江轻语会被绑架,原来是内讧!】 孟芳尖叫着想要扑过来捂住江书令的嘴,被警察死死拦住。 江明远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他看了眼人群,忍耐道, “书令,爸爸知道你对我们有怨气,但也不能这样诬陷我们啊!”江明远试图维持慈父形象,声音却止不住颤抖。 江书令冷冷看着他,忽然唇角微勾。 她转向几乎崩溃的孟芳,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 “江太太,我观你夫妻宫已裂,你不会不知道我江明远早在外养了私生子吧!” 江书令语气玩味,“你还要拼命维护你的丈夫吗?赶紧去查查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吧,估计什么都不剩了。” 她话音未落,孟芳已经瞪大双眼,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江明远咬着牙,孟芳倒地手都没伸一下。 【实锤了!真的有私生子!】 【我去,这届网友给力啊,这么快就扒出来了。】 【江太太晕得好及时啊哈哈】 【如果江明远出轨为真,那江书令说的涉嫌拐卖……】 【我去,人贩子竟然还能开公司。】 现场彻底混乱,医护人员急忙上前抢救孟芳,警察加大力度控制场面,江明远在一片闪光灯中狼狈地遮挡脸孔。 而始作俑者江书令,却悄然退到人群之外。她抬眼望向桥头那辆黑色迈巴赫,与车内的闻舒川隔空对视一眼,随即转身融入夜色。 直播中断,热搜爆了。 #江家拐卖实锤# #江明远私生子# #千金玄学打脸#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江书令低头看着手机银行到账提醒,刚刚那场直播,某个神秘人支付了三百万买她当场爆料。 她轻轻勾唇:“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5章 有未婚妻还找我? 江家一夜倾覆的消息,像火一样烧遍了整个京市。 江明远被警方以涉嫌参与拐卖罪名带走时,数十家媒体堵在江宅门外,闪光灯将他的仓惶失措照得无所遁形。孟芳在记者围攻中突发中风,被紧急送医,而江轻语自从被救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再未露面。 #江氏集团股价开盘跌停# #多家合作方宣布终止与江氏合作# #警方证实已成立专案组调查江明远# 江书令刷着手机新闻,面无表情地一条条划过。她坐在临时租住的小公寓里,只有最简单的家具,与江家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但是江书令却很满意,逃离江家后,她身体里的灵力愈发充足,浑身都充满力量。 手机震动,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江书令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接听。 听着电话那头清晰的呼吸声却没人说话,刚回国的江大少爷再也压不住怒火:“江书令,你现在满意了?“ “江家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书令平静开口,“好处就是,”她勾了勾嘴角,“看戏的时候站最前排。”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她直接挂断电话,顺手将号码拉黑。 今天是和赫连珏约定的第三天。 她简单收拾后,打车前往那座郊外别墅。 雨后的山路有些泥泞,出租车司机一边小心驾驶一边从后视镜打量她:“小姐,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去那里安全吗?听说那栋别墅里住着个……” “怪物?”江书令接话。 司机讪讪一笑:“大家都这么说。” 一直到地方江书令都没再讲话,从某种程度上,她和赫连珏没什么两样,都是人群中的异类。 她付钱下车,多递了一张折成三角的符纸给司机:“回去的路上放在方向盘前,可保平安。” 司机将信将疑地收下,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走向那栋阴森森的别墅,摇了摇头飞快地掉头离开。 别墅的铁门紧闭,江书令按了门铃,等了足足十分钟老管家才来应门。 “少爷今日不便见客。”管家回答得滴水不漏。 江书令眉头微蹙。不便见客?三天前才谈好的交易,三千万订金都打了,现在跟她说不便? 她第一个念头是赫连珏反悔了,或者是因为那天她察觉到的、与他身上邪煞之气同源的那缕危险气息有关?他出了意外? “是不便,还是不想?”江书令语气也冷了下来,“提醒他,三千万只是订金。若他违约,代价不止于此。” 门禁那头的管家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最终还是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闻小姐误会了。少爷并非不想见您,而是……家族为他安排了与赵家千金的会面,今日一早已陪同赵小姐出门了。” 未婚妻? 江书令微微一怔。是了,赫连家那样的家族,怎么可能真的只指望一个“冲喜”来的、还是被江家替嫁的她?为他安排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再正常不过。 一股莫名的……算不上失望,更像是被轻视的不快掠过心头。但她很快压下了这点情绪。她与赫连珏本就是交易关系,他见谁,与谁订婚,与她何干?只要他不妨碍她拿到断绝书和尾款。 “他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少爷的行程,我不便透露。”管家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闻小姐请回吧。”说完关上了大门。 江书令站在紧闭的铁门外,山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看着眼前这座在阳光下依然显得阴沉沉的别墅,心底那点不快渐渐被一种职业性的警惕所取代。 赫连珏不在,她本可直接离开。但不知为何,那次匆忙离开时感受到的一丝异样,此刻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那次她专注于赫连珏身上的邪煞和那缕危险气息,并未过多留意这别墅本身。 此刻静心感知,她才发现,这栋别墅周围的气场,古怪得厉害。她假装转身离开,却绕到了别墅后方。这里荒草过人,显然久未打理,但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 指尖轻触地面,她闭目感应地脉流动。 突然,她猛地睁大眼睛—— 这整座别墅根本不是一个“困局”,而是一个极其精妙的“法阵”! 有人以毕生功力布下这个阵法,伪造出赫连珏残废毁容、邪气缠身的假象,实则将真正的杀机隔绝在外。 江书令想到赫连珏竟然外出了,心脏猛地一沉! 他身负那么重的邪煞,本就是邪祟最喜爱的“温床”。平时有这个凶阵在外围充当“保护色”,混淆视听,让真正的危险忽略他。可他一旦离开这个阵法范围,就如同夜明珠撤去了遮蔽的黑布,在那些东西的感知里,他会变得异常醒目和……诱人! 那个给他布下邪术的人,或者别的什么觊觎他体内力量的存在,会立刻察觉到他的“暴露”! 所谓的“生命危险”,指的根本不是别墅内部,而是外部!这个别墅,其实是保护他的堡垒! 她的判断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她循着阵法最薄弱处,轻而易举地潜入别墅内部。 走廊里静得出奇,与她上次来时截然不同。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指引着她走向深处的一间密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浓厚的血腥气。 江书令眼神一紧,轻轻推开门,用追踪符折成纸鹤,轻轻吹口气,纸鹤便扇动翅膀漂浮在空中。 江书令蹲下身指尖点起血迹,点在纸鹤鼻尖,纸鹤立马掉头向外飞去。她跟着纸鹤追踪到一个人烟稀少的荒废公园,刚踏进大门,就见到赫连珏靠坐在轮椅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头深深低垂,几乎与身体呈90°直角,长发零散地披散在面前,手臂以一种怪异的角度逆着关节扭曲着,她僵硬地站在赫连珏身后,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正对赫连珏后心。 赫连珏似乎恢复意识,身体不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那女子依旧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是邪术, 这女子被邪术操控了。 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到一个极限的位置,猛地将匕首刺下。在这个瞬间,江书令看清了女子的脸! 所谓的未婚妻……这张脸…… 分明就是本该在江家闭门不出的江轻语! “移魂术...” 江书令倒吸一口凉气,已经很多年没人动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邪术。 被操控的江轻语僵硬地转动着头,隔着这么远似乎都能听到颈椎骨头摩擦的“咯吱咯吱”声,察觉到有人,她猛地看向江书令。 那双空洞的眼睛突然流出鲜血,嘴角撕裂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又一个来送死的。” 虽然从江轻语的口中发出,江书令听到的却是一个苍老男人的声音。 匕首调转方向,江轻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江书令刺来! 第6章 江轻语怎么如此招鬼? 公园瞬间阴风怒号,路灯剧烈摇曳,在草地上投下扭曲的鬼影。 江轻语手中紧攥着从赫连珏胸前扯下的护身符,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你想要这个?” 护身符? 江书令明白了,只要将赫连珏骗出阵法,再将贴身护身符拿走,那么此时的赫连珏就好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巧了”嘶哑的男声带着森然的冷意,“我不要也不给你。” 护身符把江轻语的手灼烧得满是燎泡,但她想感觉不到疼一样攥着护身符扔向人工湖 话音刚落,公园周围的温度骤然骤降,风声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无形的力量穿梭在树林中,发出阵阵哀嚎,空气中满是浓重的腐土味和铁锈味。 “啊——!”江轻语被手上的疼痛惊醒回魂,尖叫起来,双眼圆睁,右手惊恐地指着半空,“那、那是什么?!” 江书令余光发现,江轻语已然回魂, 那么幕后黑手岂不是要浮出水面? 她顺着江轻语手指的方向回头望去,诡异空旷的浮现出数十个半透明的影子。 颈缠绳索的吊死鬼,浑身湿漉漉的水鬼,缺胳膊少腿、肠穿肚烂的横死之鬼……它们齐齐转向失去护身符的赫连珏,空洞的眼窝里泛起嗜血的幽光,空灵的声音在她们头顶响起: “还我命来...” “好饿啊...” “新鲜的肉身...” 怨灵们的低语交织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纷纷穿过江轻语朝赫连珏和扑去! “滚开!都滚开!”江轻语挥舞双手疯狂拍打,却只能无助地穿过那些虚影。吓得她涕泪横流,裤脚逐渐渗出水渍……她失禁了,丢脸、恐惧交加,江轻语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就在一个水鬼的枯爪即将触碰到赫连珏脖颈时,一道金光骤然闪过, “天地清明,万邪退散!” 江书令飞身而至,指尖夹着的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色屏障将怨灵暂时阻隔在外。 她一把扯开江轻语,反手将另一张平安符拍在赫连珏心口,护住他溃散的气,转头搜寻移魂的大鬼! “桀桀桀,你找不到我的!”嘶哑的声音消失在空中,江书令来不及去追,面前十多个鬼魂正跃跃欲试地试图分食赫连珏。 “林队长,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江书令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是的,在来的路上,江书令就发了消息给林默生,刚才战斗的时候就察觉到特们的气息。 林默言带着几个警察冲进来,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僵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一个年轻警察声音发颤,望向空中真实却有些透明的残魂,血腥的死状,饶是警察也几乎拿不住手中的枪。 林默言见此场景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微微发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他:“我们能做什么?” “把他们两个带离公园”江书令淡淡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越来越浓的阴气。 林默言担忧地看着挡在众人身前的娇小女孩,“那你呢?” 江书令咬破指尖,掏出符纸放在胸前,目光如炬:“你们走了,我才能放手去干!” 好,原来是他们多余了,林默言几人赶紧推着赫连珏,抱着江轻语撤离。 鬼魂发现赫连珏离开,齐刷刷地俯冲下来,江书令挥手一掷,所有符纸呈包围状围绕在鬼魂身边,江书令目光猛然凌厉,双手结印凭空扯出一把巨剑穿过符纸刺向鬼魂, “九天应元,请神借力!” 话音未落,江书令身形快如闪电,在鬼魂间穿梭,符纸化为火焰包裹住剑身,将鬼魂从中间劈开两半,尖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瞬间化为雾影消散。 呼,都结束了。 江书令落地时有一瞬恍惚,好在林默言及时从后面托住了她, “你没事吧?” 江书令抿着嘴摇摇头,“灵气用得急了些,缓缓就好了。” 林默言指了指昏迷中的两个人,“他们俩叫救护车吗?” 江书令摇摇头,“不行”,她注意到江轻语和赫连珏眉心中间都应绕着暗红色发黑的邪气,“他们俩都带去赫连珏的别墅。” “还麻烦林队长,这个人工湖下面有个跟重要的项链,护身符形状,能不能麻烦……” 林默言此时对江书令的能力无有不信,吩咐兄弟们连夜去找。自己护送着他们三人前往半山别墅。 见到赫连珏陷入昏迷,老管家自责得很,“早知道我就该听老爷子的,不该放少主出去,你看看,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江书令刚想开口,突然察觉空气中一丝诡异的波动。 “嘘,有鬼气。” 江轻语刚悠悠转醒,听说有鬼,两眼一闭又昏了过去。倒时赫连珏省心得很,一直没醒过。 “出来吧”,江书令语气冰冷,双眼警惕地看向四周,“我看到你了。” “轰”——轰—— 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庭院里,把他们几人夹在别墅大门前,江书令瞄了一眼他身后的别墅大门,心中暗自盘算。 面前的百年大鬼一身中山装,周身缠绕着黑红色的煞气,每踏出一步,地板就结上一层寒霜。 “离开此地——”大鬼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否则……死!” “老爷子?”管家面带犹疑,不确定地往前走了两步试探道。 林默言下意识举枪瞄准,却被江书令按下了手腕:“先看看。” 她上前一步,与大鬼对峙:“你与赫连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管家失魂落魄,点头又摇头:“我一定是看错了,老爷子都死了,我怎么还会看到他?” 大鬼似乎有些意外,眼前的女孩清冷稚气,竟敢与它对话,猩红的眼眸微眯:“小丫头有点意思。” “但这不是你该问的,速速离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晕倒在一边的江轻语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双眼彻底变成漆黑,指甲暴涨寸余,直扑最近的警察! 突然的变动打得大家措手不及,江书令脸色一变, “她被附体了!” 林默言眼睁睁看着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徒手撕开了一旁实木的座椅,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江书令掏出桃木水,在空中飞快画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破!” 灵符化作红光射向江轻语,将她体内的邪气逼出大半,她挣扎着往赫连珏的方向突进,大鬼眼睛一眯,即使下半身仍被封印在阵法里,仍拼命挥舞双臂与之抗衡。 残存的煞气仍控制着她的身体,见接触不到赫连珏,她便疯狂攻击所有人。 “结阵!”江书令对林默言喝道,“让你的人站在乾、坤、震、巽四位,用枪托击打地面!” 生死关头,林默言也顾不得多想,立即下令照做。四个警察分站四方,依言用枪托重击地板。 江书令脚踏七星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七枚铜钱,精准地射向七个方位:“天罡借法,地煞伏藏!破煞阵,起!” 七枚铜钱同时发出嗡鸣,金光连成一道复杂阵法,将发狂的江轻语困在中央。她体内的黑气被强行抽出,在阵中凝聚成一个扭曲的人形,发出凄厉的惨嚎。 “收!”江书令并指一点,那团黑气顿时灰飞烟灭。 别墅内重归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江轻语软倒在地,昏迷不醒。 江书令却突然转向被江轻语的煞气抓得遍体鳞伤的大鬼,目光如电:“你就是赫连珏的爷爷吧。” 大鬼身形微震,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小丫头眼力不错。” “能在死后以自身灵魂做阵眼,甘心被封印在此永不进入轮回,就是为了保护赫连珏。” “他应该感到幸运,有你这样爱他的爷爷。” 阵法自动修复,赫连爷爷的鬼魂慢慢透明,知道众人再也看不见他,江书令继续看向煞气消去后那慈祥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 她回过身,转而面向惊魂未定的大家,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有人在京市布了一个很大的局,我猜也许是借阴养煞,逆天改命。” “今天发生的,和郑局所说的怪事,都只是前兆。” 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声音低沉: “要变天了。” 第7章 师傅,你给我保的假媒?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晨雾,江轻语被担架抬上车时,面色灰败如死人。 这已是她最近遇到的第三起意外——先是食物中毒,又是楼梯踏空,现在则是鬼上身。 “书令,你必须救轻语!”江轻言换了手机号打给江书令,语气理所当然,“她这么倒霉肯定和你有关系!” 江书令的心微微刺痛:“大哥,从小到大我被江轻语和你妈折磨重病高烧时,你可曾这样紧张过我一次?” 江轻言一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那不一样!轻语是被你连累受了无妄之灾……” “让她亲自来求我。”江书令打断他,目光如冰,“跪着求,还有……把她偷走的那条白玉项链原样归还给我。” 那项链是师父留给她的唯一物件,江书令听管家的描述,赫连的那块是黑色的半块阴阳鱼,自己的则是白色。 江轻语去年借口“借戴”后就再未归还,现在想来,师傅与赫连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要把项链拿回来好好问问赫连珏。 江书令不想在和江轻言浪费口舌,“救你妹的费用,3000万打我卡上。” 江轻言气的跳脚,“我哪有那么多钱?你是穷疯了吗?” 江书令冷漠道:“救了她两次,一次1500万。你最好给我,欠一个玄师的钱,你怕是不要命了。” 不再理会气的呼吸粗重的江轻言,江书令挂断电话发了卡号再次拉黑。 今天是她与赫连珏祖父“约定”的日子。 别墅内的气氛与前日截然不同。那股压抑的煞气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的悲凉。 老鬼的身影比前日淡了不少,几乎透明。他飘荡在赫连珏卧室外,目光慈祥又哀伤。 “小姑娘,你来了。”他转向江书令,“我的时间不多了。” 原来,赫连祖父早在三年前就已病入膏肓。 当他发现长子,也就是赫连珏的父亲被亲弟弟赫港生害死后,不惜以残存阳寿为代价,请来一位神秘天师布下这个护孙大阵。 “港生以为阿珏的残废毁容是天谴,其实都是我造的假象。”老鬼苦笑,“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阿珏没有威胁。” 江书令静静听着,手指轻抚过走廊墙壁上隐秘的符文。这些符文的笔触,她再熟悉不过。 “那位天师,”她轻声问,“是不是总爱在收笔时微微上扬,像朵云纹?” 老鬼猛然看向她:“你怎会……” “师父……”江书令握声音发颤,“那位天师,是不是左眉间有颗小痣,说话时总爱捻手指?” 老鬼长叹一声:“是他。” “他在哪里?”江书令急急打断。 “他说,要你护赫连珏一生平安,才肯告诉你下落。” 天师并没有这么说过,但是…… 卧房门打开,赫连珏推着轮椅出来,静静地看向江书令的方向,眼神仿佛与自己隔空对视。 但是为了孙子,他只能选择欺骗。 江书令深深地看了老鬼一眼,捏着符篆放在掌心,待双手发热后附上赫连珏的膝盖,一阵暖流从赫连珏脚底,缓缓涌上尾椎,直冲头顶! “好了。”江书令微微后退,“你试试用腿使力。” 就在这时,赫连珏在管家的搀扶下尝试站立,慢慢地,他竟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又一步 “我能走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眼眶微红。 江书令扶着他坐下,“不可操之过急,闭眼。”指尖蘸桃木水在他眼皮上划过:“闭眼三息,再睁开。” 赫连珏依言而行。 当他再次睁眼时,赫然看到飘在一旁的身着中山装,满眼期待的魂魄。 “爷爷?!” 他脱口而出,紧紧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滑落。 “我是在做梦吗?” 祖孙二人隔着生死相望,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视。 良久,老鬼慈爱地笑了:“阿珏,这位江姑娘与你命数相连,是天作之合。”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爷爷我……就不陪你啦!” 这是他与江书令达成的协议。 江书令还肩负着将人间游魂引渡到地府的任务,一早便联系了白无常来接人。 赫连珏怔怔地看向江书令,忽然想起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背影……在战场的血雨腥风中,小小的身影在他面前撑起护罩的身影。 “难道真的是你...”他喃喃道。 江书令却突然脸色一变,掐指推算后猛地看向东南方向:“不好!赫港生手里还有你的一张借魂书……” 她转向赫连珏,眼神锐利:“你七魂只剩一魂,这才导致封不住鬼气引来凶煞侵蚀。你二伯用你的魂魄与邪物做了交易,他手里就有你的一份借魂书,若不赶紧找到你活不过三个月。” 赫连珏看着爷爷的方向,目光坚毅:“我们回老宅。” 祖父的魂魄欣慰地点头,渐渐化作点点荧光开始消散,他最后对江书令说:“你师父的事很抱歉,他去了哪儿我并不知道,但是他说如果你需要他,他就会来找你。” 待光芒散尽,赫连珏回过神,掏出手机又打了5000万,“再帮我一次。” 江书令露出小虎牙笑道:“没问题。” 赫连老宅坐落在京市最老的城区,青砖高墙隔绝了外界的所有窥探。 当江书令推着赫连珏的轮椅走进这座百年宅院时,一股陈年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二爷吩咐了,少爷的房间已经准备好。”管家面无表情地引路,目光在江书令身上短暂停留,“这位小姐是?” “我的私人医生。”赫连珏淡淡道,“她住在我房间就可以。” 管家轻蔑地看了江书令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 深夜,宅院沉寂如墓。 江书令带着赫连珏悄无声息地来到东南角那间常年上锁的偏院。 “这边有邪气。”江书令指尖燃起幽蓝火焰,锁头瞬间熔化。 门内不是房间,而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阴湿的寒气裹胁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跟紧我。”江书令凝出一盏灵灯,照亮了深邃的通道。 阶梯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墙上点着长明灯,映出无数诡异符纹。中央摆着一张石床,上面竟锁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女孩。 见到他们,女孩惊恐地瑟缩四肢,铁链发出哗哗的声音,“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江书令走上前,斩断少女身上的锁链,掐了个清心诀点在少女眉间,她顿时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赫连珏问道。 少女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满是惶恐,回头看向四周散落在地上的古董花瓶,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赫港生不是人!” “他逼我和……那些东西生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清心诀被少女的恐惧冲开,她死死抱住自己,缩在大床角落,目光紧紧盯着花瓶。 江书令顺着看去,每一只花瓶都是百年以上的古董,但是全部被邪气包围,浓厚的黑气甚至连花瓶的颜色都看不清。 “这里面是……孩子?” 女孩拼命摇头,“不……他们不是孩子……”她艰难地想着措辞,“是气,人型的气。” 江书令见她因为惊慌而扭曲的面容,干脆将额头贴向女孩,瞬间藏在女孩深处的记忆展现在她面前。 第8章 她是首富闻家的女儿? 原来赫港生为了生意兴隆,竟打起养小鬼的主意。 他从学校里挑贫困地区出来的大学生作为资助对象,时机成熟后邀请到家里,将人锁在密室迷晕,找来阴魂借腹生子。 剩下来的孩子吸收母体的精血,凝结成阴孩被赫港生封印在花瓶里,日夜进贡。 那些婴孩想念母亲,只得满足赫港生的要求才被允许靠近母体一寸。 好阴毒的邪术! 江书令掏出符篆依次贴在四个花瓶上,短暂压制邪气,掏出手机想给小白发消息把四个阴孩带走,可是地下室没有信号。 江书令将符篆叠为纸鹤,从赫连珏指尖取血涂抹在纸鹤头上,轻吹一口气,纸鹤缓缓朝地下室深处飞去, “借魂书在下面。” 突然,入口处传来隆隆声响。 “不好,石门正在关闭!” 赫港生沙哑的狞笑声在入口响起,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把你们这帮人聚在一起,刚好助我一起剿灭。” “去死吧!” 江书令飞身去挡,石门关闭的瞬间,她却被一道无形结界弹回。 赫连珏强撑着站起,尝试调动身上的鬼气,结果被反噬得吐血倒地。 江书令看着他,“别试了,你魂魄不全,强行调用只会适得其反。” “没用的……”少女绝望摇头,“这是血祭结界,除非赫港生死,否则谁也打不开...” 江书令回头往更深处跑,“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拿借魂书。”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远。 借魂书就随意被放在最下面的石板上,江书令摩挲着纸张,触感奇怪,似锦非锦,似皮非皮。 江书令掏出白玉阳鱼玉佩,双手结印招魂。 “清风拂来,逆转乾坤,来!” 就在她收好借魂书转身时,墙角的通风口突然涌入浓烟,带着刺鼻的煤油味。 “他要烧死我们!”少女惊恐尖叫。 赫连珏挣扎着试图再次发动鬼力,可被钻心的疼痛刺得无法站起。 江书令回来时,浓烟已经充斥整个空间,她冷声道,“靠拢点。” 她迅速以血画阵,结成一道金光护罩将三人笼罩其中。火焰很快吞噬了整个石室,高温让护罩开始出现裂纹。 “对不起...”赫连珏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声音沙哑,“连累你了。” 江书令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维持着护罩,汗水浸透她的后背,灵力在飞速消耗。 “这么大火,消防员估计快到了。” 就在护罩即将破碎的瞬间,她突然感应到什么,快速掏出符纸隔空写字,折成纸鹤扔出护罩。 “你这是……”赫连珏本想说无用,看着江书令苍白的侧脸又咽了回去。 果然,纸鹤的一边翅膀在火焰中慢慢化作灰烬,但它仍拼命向外挣扎,倔强得像它的主人。 就在完全焚毁前,一缕极细微的灵气穿透结界缝隙,消失在外。 “成功了……” 她虚脱地倒下,刚好被赫连珏接在怀中。 火光映照下,他看着她灵力耗尽而失去血色的脸,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心疼的感觉。 而此刻,刚从警局下班的林默言,口袋里突然飘出一张符纸,在空中燃烧成一行小字: “拦住赫港生!” 他猛地刹车,重回办公室。 密室中,火焰越来越近,江书令在赫连珏怀中艰难地睁开眼: “再坚持一下...援兵很快就到...” 赫港生飞驰在高速上,手机里放着密室的监控,熊熊的火焰将他前半生的罪过燃尽,好侄儿啊,别怪伯伯狠心,要怪,就怪老爷子竟如此不给自己活路。 “咔嚓” 江书令的护罩碎裂的前一刻,消防员带着光从门外涌入。 “这里有三个人。” 江书令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现在这般沉重。 在睡梦中,她好像被无数鬼魂尖叫着往下扯,光亮就在眼前,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够不到…… 她猛然睁开眼,警惕地看向病床边的男人。 闻舒川见她醒来,眉眼带笑,顿时掩盖住凌厉的五官下面的压迫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舒川,我们曾经见过,在大桥上。” 江书令揉了揉额角的酸胀,“是你给我的300万让我爆料?” “聪明,替我妹妹出口气。”闻舒川笑眯眯地看着她。 “妹妹?”江书令重复道。 闻舒川将手中切好的苹果递给江书令,“你是我失踪多年的妹妹。” “我终于找到你了。” 闻舒川拉着江书令走出病房时,刚好看见江轻言扶着虚弱不堪的江轻语也来到医院。 见到他们拉扯的手,又看到闻舒川周身不凡的气度,江轻语嫉妒的面目扭曲: “江书令,这么快就又找到新金主了?上一个不要了吗?” 闻舒川眼神一冷,护在江书令身前回怼道, “比你这个强。” 江轻语气得直翻白眼,江轻言面色复杂地看了江书令一眼,推着妹妹去住院。 坐在回闻家的车上时,江书令还有点懵。 不知道赫连珏怎么样了? 那个女孩呢?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哦,那四个阴孩要赶紧处理。 江书令掏出手机打开APP,点开置顶的白色头像: “赫连家老宅地下室,四个无主阴灵,速去。” 闻舒川不小心撇了一眼,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APP?我怎么没见过” 江书令快速按灭手机,“阴间版滴滴打车。”她淡淡道,“接单超度,功德计价。” 闻舒川:“......” 不如不问。 闻舒川递过一个文件夹,“这是DNA比对报告,证明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说完他沉默了下,“虽然很不妥,但是因为爷爷太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我只能冒昧问你,愿不愿意今天晚上参加爷爷的80寿宴,闻家会当众宣布你的身份。” 江书令有些诧异,“今晚?” 闻舒川满脸歉意,“是的,爷爷决定事没人敢反驳,时间紧迫,就等你点头。” 江书令从闻舒川脸上看不出任何因果,这恰恰说明眼前的男人正是自己的至亲。江书令心里涌上一丝奇异的暖流,轻轻点了点头。 闻舒川开心地拍手,吩咐司机道:“掉头,去试礼服。” 不得不承认闻舒川的眼光绝佳,江书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席淡蓝色单肩礼服裙,胸口巨大的蝴蝶结衬得她脖颈白皙修长,裙摆恰到好处的褶皱即凸显了少女的娇俏,走起路来也不费力。刘海被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长发盘在脑后特意梳出几缕卷起俏皮的小弯,将她的后脑修饰得更加饱满。 闻舒川打开一个项链盒,饱满的满串澳白珍珠项链中间镶嵌一颗水滴形蓝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在店员羡慕的目光中将项链戴在江书令的脖子上,牵着她走回车里。 身后,一席粉红礼服的女子面目狰狞,质问店员道,“就是那个女人抢了我的项链?” 店员们无一吭声,没人敢说这项链是闻少爷提前半年定下的。 女子恶狠狠地看着江书令的身影,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张江书令的侧影。 “你等着瞧。” 闻舒川绅士地扶着江书令上车后,侧头询问道,“妹妹,你的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姓是肯定要改的。” 江书令点点头,“名字就先不用改了,直接叫闻书令吧。” 闻舒轻声念了两遍:“书、舒,嗯嗯,挺好。” 随即,他将家里的情况说给闻书令听。 闻老爷子三子一女,除小叔外,各自均已成家。 他们的爸爸闻怀瑾现掌管闻氏集团,妈妈孟芳是一名话剧演员。 闻书令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闻舒宁,今年16岁,擅长跳舞。 二叔闻怀岸影帝转幕后,背靠闻氏成立娱乐公司,投资超20部百亿票房电影,已然成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业内大佬。二婶选美转演员,草草演了几个貌美花瓶立马结婚生子,早早当上豪门阔太。 他们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闻书墨17岁,明年高考,小儿子闻舒衡,今年15岁比闻书令小一岁。 小姑闻怀烟跟随大哥在闻氏集团出任副总兼法务,同时独立负责海市、深城等几个重点产业,离婚后无心爱情,有钱有颜,包养小奶狗,妥妥的事业女强人。她只有一个儿子,今年13岁,上初中。 小叔早年被竞争对手暗算终生残疾,但仍凭借超高智慧沉迷科研,现在科研所担任核弹等国防事业重要成员,几乎不在闻家以外露面。 闻老太太心系小儿子身体垮掉,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在山上礼佛。 闻家在京市地位举足轻重,与赫连、秦、萧四家并称京市四大巨头。 闻老爷子的80寿宴场面规模可想而知,即使正席18:18才开始,不到5点就来了许多人。 江轻语白着脸捂着胃一瘸一拐,江轻言看着妹妹心疼道, “不然我们回去吧,闻家什么家世,来了也是当透明,没什么用。” 江轻语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轻言, “爸爸进去了,妈妈还躺在医院里,整个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江家?” “只要今天能结交上1、2个有用的,今年咱家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说完,江轻语目光扫向场上的年轻男性,掐尖的想法不言而喻。 江轻言不赞同地看着妹妹,心里也明白她说的是实情。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走进会场,江轻语目光停在一个穿粉色礼服的女人身上,她正眉飞色舞地举着手机和周围的姐妹大声吐槽。 她心思一转,一般这样性格的女生最好接近,刚凑过去就看到手机里熟悉的侧脸,不由得小声惊叫: “这不是江书令吗?” 第9章 什么千金,江湖骗子罢了 那女生转头,打量江轻语几秒,不屑道:“你认识她?朋友?” 江轻语赶紧摇头,“算不上……我们家养过她几年,结果她转头和男人跑了。” 那女生来了兴趣,急忙把她拉到人群中,“我叫孙黎,那个江书令你展开说说……” 江轻语一向虚与逶迤,说话模糊指向不清,很会给人留下想象空间。闻书令人还没来,关于她忘恩负义,涉嫌诈骗、水性杨花、爱傍大款的事传了个遍。 闻家几个小辈气地在屋里发飙,年纪最小的闻书杰更是破口大骂, “这个闻书令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看看外面说的!” 闻书墨最讨厌女孩子弄那些乱七八糟的,闻言接道:“干脆叫大哥把她扔出去算了,反正这么多年我们只要舒宁一个妹妹就够了。” 闻书杰一想到舒宁姐和伯母在国外参加比赛,心生崇拜,没有人比舒宁姐更适合女神这个称呼了,小小年纪多次斩获各大舞蹈赛事的奖项,说话温柔性格好,谁都喜欢她。对闻书令这个品行败坏的污点厌恶至极, “她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话出口想收就来不及了。 闻怀瑾眼睛一眯,声音低沉如同沁过寒冰,直直射向闻书杰:“你说让谁死在外面?” 闻怀烟一巴掌打在闻书杰头上,赔笑着道歉:“小杰性格急,他不是故意的。” 闻书杰被大伯的气势吓得腿软,结结巴巴道:“是……是我错了。” 闻怀瑾看着面前的小辈们,一字一顿道: “闻书令是我的女儿,你们最好认认清楚。” 闻书令挽着闻舒川的手臂踏进宴会厅的刹那,大厅寂静了一瞬。 这是闻舒川第一次带女伴出席,众人先是好奇,然后被闻书令的美貌惊呆几秒。 闻书令皮肤白皙,瓜子脸上还带着少女的青涩与稚嫩,一双圆圆的小鹿眼好奇地打量着人群,仿佛是无意中飘进名利场的纯白茉莉花,带着清新的风吹进每个人心里。 可紧接着,传言流过的地方,大家的目光逐渐玩味、嘲讽、不屑,闻书令眯了眯眼睛, 这气氛,很不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年轻女子突然冲过来,指着闻书令对着闻舒川大叫: “她就是骗子!闻总你不要被骗了!“ “她跟过好几个男人,脏得很!” 全场哗然。 闻舒川眯着眼,不悦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孙家千金孙黎一直暗恋闻舒川,她自以为得到江轻语的“爆料”,就抓住了闻书令的把柄,就能顺理成章将他们二人分开,毕竟没有一个豪门能接受这样的媳妇! “这个女人对养父母忘恩负义,还涉嫌诈骗!她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就是个江湖骗子!” 她越说越激动,突然一把抓过侍应生托盘里的红酒,狠狠泼向闻书令—— “这种下贱货色不配进闻家!” 电光石火间,闻书令面不改色,右手一挥,红酒尽数泼在了孙黎自己昂贵的礼服上。 “啊!”孙黎尖叫,发疯般挥手朝闻书令的脸打去。 闻书令手指轻动,不等她动作,一道高大宽厚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她听到闻舒川对孙黎,乃至全场所有来宾说道: “我不知道我去接亲妹妹回家,怎么就是不要脸,是诈骗了?” 会场如平地惊雷,看向闻书令的众人瞬间换了副面孔。 “妹妹?” “谁说的情人……” “我刚才没乱说话吧?” 所有人因为这个乌龙心里惶惶,生怕刚才一个眼神、动作被闻舒川记恨上,而闻舒川确实也这么做了,他抬手指向孙黎、江轻语一帮嚼舌根的人,眼神冰冷,“把这些人从这里赶出去!” “从今以后不许靠近闻家200米。” 孙黎被匆忙赶来的孙夫人狠狠一巴掌打倒在地,孙家一半的收入都来自闻氏,这个蠢货怎么敢当众造谣闻家刚认回来的千金! 孙夫人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跪下来抓着闻舒川哀求:“闻总,是小女她痴心妄想,都是因为迷恋你才胡乱说话,您大人大量,不要赶尽杀绝啊!” 其他家也纷纷效仿,闻书令看到江轻语不情不愿地被江轻言压在人群中,一脸不忿地抬眼看向自己,眼神中是浓浓的嫉妒和恨意。 好好的八十寿宴搞得乌烟瘴气,闻舒川有些头疼。闻书令突然上前,看向孙黎身后某个方向,微微挑眉:“孙小姐和孙夫人不好奇,外面这么大动静,孙董在哪里吗?“ 众人恍然大悟,是啊,闹这么大,竟没有孙建明的身影,大家四处张望、搜寻,偌大个会场,真叫人想不通。 闻书令对上母女俩呆愣的目光,坏心思地勾了勾嘴角,“孙夫人眉间竖纹,从面相上看中年夫妻宫破裂,而孙小姐,你额心一点红得发黑的暗纹,实则是遇到烂桃花。” “不如我们一同去二楼更衣室看看,好像他们在那儿~” “你胡说!”孙黎脸色骤变。 大家没想到来参加寿宴,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好戏看! 老丈人和女婿…… 想想就刺激。 吃瓜的心胜过一切,大家不顾孙黎的阻拦,纷纷往更衣室跑。刚到门口,屋里就传出粗重的喘息声。 “你这么浪,我女儿知道吗?“ “轰!“孙黎脑子里如一声惊雷劈过,站在原地不敢进。孙夫人一声暴喝,踹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赫然是一对衣衫不整的男男——正是孙黎的未婚夫和孙建明! 全场死寂。 “臭不要脸的,我和你拼了“ 孙夫人张着双手扑了上去,指甲抓花孙建明脸的时候,两个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分开。孙黎一口气上不来昏死了过去。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不忘掏出手机录视频。 #惊!孙氏集团董事长和女婿激情缠绵 #孙氏爆惊天丑闻 #孙黎爆料苦恋闻氏继承人 #闻家千金归来 #相面 后面三个热搜被前面的丑闻几乎冲不见,闻书令不以为然,她本来也不想用这种方式火。 闻舒川虽然早知道闻书令不简单,但是亲眼所见她预测到几百米以外的事还是震惊不已。 豪门里不乏风水、相面师傅,做生意的或多或少都很相信这些,闻书令小小年纪竟懂这些? 他回头与站在楼梯上面的闻老爷子隔空对望,两人眼中满是对闻书令的满意和骄傲。 闻舒川雷厉风行,将这群挑事的人全部打包扔了出去,众人见没有热闹看,陆续回到宴会厅等待主人公登场。 此时大家看向闻书令的眼神无有不震惊,许多年长的父母耳提面命要和闻书令处好关系,没人会拒绝和一个玄学大佬交好,以后家里万一用得到! 闻书令在闻舒川身边乖巧站着,就在这时,一个侍应生推着3米高的福星高照翻糖蛋糕缓缓入场。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调皮地在餐桌底翻滚,经过穿长裙礼服的女孩们,恶作剧般钻进裙底,吓得女孩们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小男孩见到蛋糕眼前一亮,突然从桌底钻出,嘻嘻地爬上蛋糕台子,揪下小寿桃“啪唧“砸在闻书令身上。 天蓝色的裙摆顿时一片狼藉。 男孩拍手大笑:“脏啦脏啦!”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为别的,这男孩正是秦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只不过自从半年前落水后就变得痴傻,家人对他极其溺爱,才会在这种场合放任他做这些。 大家不由得同情闻书令,闻家和秦家都是京市顶级豪门,两家生意互不相通但是依旧保持交好, 不远处的闻书杰和闻书衡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闻书令不会突然暴怒把秦佑安踢出去吧!“ “是啊,闻家和秦家向来友好,不能因为她毁了啊!“ 闻书令面不改色,甚至没分一个眼神给狼狈的礼服,她蹲下身,专注地看着男孩空洞的双眼不由地皱眉。 这孩子…… 秦政一直留心这边的动静,见弟弟闯祸快步上前准备道歉,可察觉闻书令的眼神,以为也和别人一样嫌弃弟弟痴傻,心中不悦,大步上前将弟弟护在身后。 “不好意思,我代弟弟道歉,礼服我赔。“ 闻书令听出对方话里硬邦邦的语气,知道是对方误会了,懒得解释直接问道, “你弟弟是不是小时候天资聪颖,学生么都快?“ 秦政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 “落水后突发高烧,醒来就是痴傻的样子?“ 秦政听到“痴傻“两个字,眉头一皱,想到刚才闻书令对钱家做的事,强忍不耐烦道, ”是,医生也束手无策。“ 闻言,闻书令突然抬头看向秦政和不远处的秦总夫妇,一字一顿道: “他不是痴傻,是被换智了。” 在满场震惊的目光中,她轻轻补了一句: “而且,此人就在这个宴会厅里。” 第10章 你敢脱裤子吗? 宴会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闻书令和秦家人身上。 闻书杰扯扯闻书墨的袖子,慌得不行:“哥,闻书令瞎说什么呢啊!她不怕得罪秦家我们怕啊!“ “秦家前面把治不好他弟弟的医生连带家人全部赶出了京市,这要是闻家和秦家打起来,我们怎么办啊!“ 闻书墨脸色也不好,这个闻书令太冒进了,就算发现了什么,也要等着人走完了偷偷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收不了场,看她怎么办! 最好不要连累闻家,否则…… 果然,秦总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脸色铁青对着刚下楼的闻老爷子,忍着铁青的脸色,不悦道:“闻老,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敬重您,但请不要让一个黄毛丫头信口开河、插手我的家事!” 闻老爷子目光如炬,在闻书令脸上看了几秒,随即移开目光, “我相信我孙女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秦世侄不妨听听。“ 秦夫人却死死抓着丈夫的手臂,眼睛通红地看着痴傻的儿子:“老秦,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小禹落水后就像变了个人,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荒唐!”秦天越甩开她的手,“什么换智不换智的,这都是封建迷信!” “半年前落水后,他是不是高烧三天,醒来后就认不全人,说话也退化成单字?”闻书令轻声问向秦夫人。 秦夫人连连点头:“是是是!还会突然说些听不懂的怪话…….” “比如?” 秦夫人皱着眉思索道,“说什么哥哥……抢……脑子……疼”秦夫人越说声音越颤,“我们以为是他烧糊涂了胡说……” 闻书令指尖凝起一丝微不可见的金光,轻轻点在秦禹的眉心,男孩突然停止嬉笑,呆呆地看着她。 “这就是了……“闻书令了然地点头,“夺人智慧者,必遭反噬。” 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那个偷走他智慧的人,现在应该经常头痛欲裂,夜不能寐,而且……” 她突然转头看向东南方向的宾客区:“右手腕内侧会出现一道黑线,随着偷取的时间越来越长。” 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猛地捂住右手腕,脸色煞白。 秦天越的弟弟秦天明站起来大声斥责:“胡说八道!这都是骗人的把戏!大家千万别信这种江湖术士!” 闻舒川一步上前挡在闻书令身前,声音冷峻:“孙小姐刚才的事都忘了吗?至于她的能力……” 他看向门口姗姗来迟的赫连珏和林默言:“赫连先生和林队长应该最有发言权。” 大家下意识看向门口赫连珏的脸,不禁惊颤! 传闻中满脸脓疮的怪物,长这么帅的吗? 这不怪大家,赫连珏生性冷淡,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之后就是因怪病转移到半山别墅,谁也没见过赫连珏的样子,只有传闻中赫连老爷子最疼爱的长孙,性格冷淡之说。 赫连珏环视全场,淡淡开口:“我能重新站起来,全靠闻小姐。” 林默言也正色道:“我以市刑侦支队的名义担保,闻小姐协助警方破获多起特殊案件。” 众人哗然。 赫连珏的“怪病”和林默言的铁面无私在京市是出了名的,这两人同时作保,分量极重。 秦天越仍然犹豫不决,但秦夫人已经扑到闻书令面前:“闻小姐,求你救救小禹!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愿意试试!” 闻书令扶起她,目光却扫过那个慌张的少年:“解铃还须系铃人,偷智之术需要至亲之血为引,也就是说……” 她一字一顿:“下手的人,是秦家的血脉至亲。” 秦天越猛地一震,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难以置信地看向东南方向。 秦天明死死按住跌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右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天明,我记得小泽十岁前,加减乘除还算不明白吧,这么不到一年,就能拿到全校第一了?“ 他眼神锐利,死死盯住面前的两人,目光中的杀意化成实质性的利剑射向二人。 秦夫人见丈夫双目通红,担心在这种场合出事,连忙拉住秦天越,“儿子的事紧急。“ 秦政警惕地上前站在门口,挡住想要离开的二人,抬声说道:“闻小姐,如果能治好弟弟,我们秦家必然有重谢。 闻书令点点头,不慌不忙地上前,从包中取出三枚铜钱,在秦禹头顶、心口、丹田各置一枚。 她双手结印,口中轻声念诵。铜钱在水晶灯下竟然开始微微震动,发出悦耳的嗡鸣。秦禹猛地睁大眼睛,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脸上呆傻的表情随即消失,慢慢正常起来。 “妈妈”他怯生生地开口,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群,声音虽然虚弱,却无比清晰,“这是在哪儿?我有点饿了。” 自从生病以后,秦夫人这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说这么长的句子,一时间喜极而泣,一把抱住秦禹, “小禹!你认得妈妈了?” 全场震惊。 闻书令做什么了? 怎么就好了? 与此同时,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个少年抱着头摔倒在地,痛苦地翻滚起来,尖叫的声音不像是一个青春期变声的少年,更像是一个凄厉的女生。 “头疼!我的头要裂开了!” 袖子顺着手腕滑落,赫然露出一道已经蔓延到肘部的黑线! 秦天明慌忙去扶儿子,却被秦政一把拦住。 “二伯,”秦政声音发抖,“半年前是你主动提出带小禹去游乐园,落水时也只有你在现场……你……为什么?” 秦天明面色惨白,挫败的蹲在地上抱住儿子。 “换智术一旦被破,偷取的智慧会自然回归本源。”闻书令淡淡道,“至于反噬……就看造化了。” 她走到还在痛苦呻吟的少年面前,轻轻摇头:“你父亲用邪术为你偷来天才之智,却不知道这会折损你的阳寿。最多三年,你就会油尽灯枯。” 秦天明闻言,瞬间瘫软在地。 “我只是想要个聪明的孩子……我没想他死……“说完,祈求地看着闻书令,”求求你,救救我儿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是无辜的啊。“ 闻书令摇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她拨开少年的刘海,皱眉看向眉间涌动的两股气息。 “他眉心中间阴盛阳衰,有人置换另外他的阳气,此时他的身体里汩汩涌动的,是女性的气息。“ “你看他,男生女相,对方几乎快要置换成功了。“ 众人目瞪口呆,秦天明更是忘了哭, “还……还有这种邪术?“ 闻书令突然想到和孙建明纠缠的那个身体,窄间细腰……那明明是个女人。 闻书令皱着眉,“可能是有人家重男轻女吧“,她转身看向闻舒川,”可能还要麻烦你找到孙黎的未婚夫,我怀疑她就是置换阴阳的另一个人。“ 闻舒川眉头一动,与秦政隔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分头行动,不一会儿就将孙黎和她未婚夫带了过来。 孙黎故地重游几乎崩溃:“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啊?“ 闻书令盯着她的脸,“你不知你未婚夫是女孩子吗?“ 躲在一旁拼命用头发遮脸的“男人“浑身一愣,孙黎惊讶得忘了哭,诧异地抬头: “怎么可能……“说完自己突然心生怀疑。 恋爱两年,每次快要进入到激情时刻,他总有各种理由拒绝,嘴上说着给孙黎尊重,婚前不会动手动脚……现在被闻书令这么一说,孙黎眼中满是怀疑。 那人见状,顶着众人目光扯开衣服露出平坦的胸膛,抬起头任人打量他的喉结。 “你看看,我不是男人,你是吗?“ 闻书令没接话,目光玩味地看盯着他的腿间, “那你敢脱裤子吗?“ 第11章 我都是玄学大佬了,谦让个屁 刘宇不敢是因为她确实没有男人的东西。 可大家不这么觉得,堂堂大家闺秀竟当众让男人脱裤子,说出去怕是让人笑掉大牙。 在场很多人都暗自嘲讽,各种污言秽语更是让闻书墨兄弟三人气的头大。 “外面养着的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闻书墨是三人里面最年长的,听到此话他最该制止,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闻书令不管刘宇一脸挫败,隔空掷出两张符纸,一张稳稳落在秦泽身上,刘宇见状抬腿就跑, “定!“少女清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刘宇的腿仿佛被压进泥潭动弹不得,直挺挺摔在地上,符纸稳稳落在她背后。 “阴阳归为,乾坤逆转,破!”闻书令目光严肃,双手合十,话音刚落,众人见到红黑两道气体分别从秦泽和刘宇身上涌出,在半空中交叉,缓缓流进对方的身体。 刹那后,秦泽率先睁开眼,众人定睛一看。整张脸还是秦泽的样子,只不过眉毛浓密,眉峰突出,下颌变宽,皮肤稍暗,眼尾向下,不知到底哪里变了,反正再看不出女生的气息。 反观刘宇,邪术失败的她已然恢复成女性的身躯,孙黎接受不了同床共枕的未婚夫是个女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刘宇面色惨白如纸。 她生长于极端重男轻女的家庭,自小认为自己就该是个男孩,好不容易有机会,眼看着就要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却在闻书令这里功亏一篑,更别提如何面对孙家的怒火。 “都是你……是你们毁了一切!”刘宇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扑向离他最近,且刚刚恢复神智的秦泽。 闻书令反应极快,一道定身符甩出,却因破解邪术消耗过大,符光只阻了刘宇的脚步一瞬! 她飞身推开秦泽,自己却被刀锋划破手臂,干脆借血隔空画符: “天地正气,听我敕令——破!” 血色符文化作红光没入刘宇眉心,她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而被救下的秦泽,也许是破咒时散逸的纯阳之气冲撞灵台,生命竟隐隐有延长之相。 “小泽!”秦天明抱住儿子,老泪纵横。 林默言冲上来控制住刘泽,赫连珏跟着闻舒川走向闻书令,眼里的关切不像假的,“你还好吧。” 闻书令有些头晕,强撑着摇摇头,“我发现刘泽邪术上的气息,和拿走你借魂书上的味道一样。” 她递过去一块半透明琥珀钥匙扣,里面赫然装着一块黑色带血的指骨。 赫连珏拧着眉,“这是什么?” 闻书令熟练地打开APP,打算下单闪送给小白和小黑看看能不能对邪术溯源,随口答道:“邪术,可能这个人也交换了一魂出去。” 闻书令走到秦家人面前,对着秦天明说道: “你的邪术谁教你的?” 秦天明茫然地抬头,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头像,“是他主动找到的我,要我按照他的方法做。“他不敢看大哥大嫂的目光,垂着头叹气:”是我心急了,我也没法面对你们了。“ 秦禹醒来后,从妈妈身边慢慢走向二伯,拉着二哥的手撒娇般地晃了晃,“哥哥,我们还一起去玩吗?“ 秦泽睁开眼,目光如孩童般清澈,咧开嘴回握住弟弟,“好呀。“ 此情此景下,秦天明更是无地自容,因为以及贪念,造成这样的结局。 秦禹天生聪慧,他摇晃着爸爸的手请求到:“我喜欢和秦泽哥哥玩。“ 秦天越闭了闭眼,疲惫地按着太阳穴:“罢了,你去印度分公司呆三年吧,小泽就留在家里。“ 秦天明如释重负,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好,谢谢大哥“ 一场寿宴虽然悄无声息地结束,但是大家都吃了一肚子的瓜。 赫连珏新接手的家族企业忙得脚不沾地,临走前对闻书令道, “明天我去找你。” 林默言则带着今天的嫌疑人们回警局做笔录。 回到闻家,二伯闻淮岸的妻子许菲热情地拉着闻书令来到二楼卧室:“这原本就是为你和舒宁准备的双胞胎房间。” 房间刚被匆忙改造,墙边还堆着几个没来得及搬走的奖杯收纳箱。许菲不好意思道:“你失踪后,书宁就把这边也改成了练舞房……” 闻怀瑾有些歉意,“你安心住下,后面再慢慢收拾。” 闻书杰见过闻书令的本事,想拉着闻书衡去找她搭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欢快的笑声。 宁芸带着闻书宁比赛归来。 “舒宁姐!你们回来啦。” 闻舒宁兴高采烈地举起新得的奖杯,“你们看,我……”声音在看见闻书令的瞬间戛然而止。 她挤开人群冲进练舞房,看着地上的箱子,自己宝贝不已的奖杯被随意扔在地上,眼眶瞬间红了:“为什么动我的东西?” 闻怀瑾急忙打圆场:“舒宁你看,你姐姐回来了。” “我姐姐?”闻书宁声音哽咽,抬眼防备地瞪着闻书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凭什么抢我的房间?” 她巴掌大的小脸,眼泪止不住地流,委屈得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这副模样让在场众人都心疼起来。 闻舒川忍不住开口:“舒宁,这本来就是书令的房间。” 许菲站出来圆场,“怪伯母,应该早点和你说的,我以为你会开心你姐姐回来。” 闻舒宁气呼呼地指向闻书令:“你回来就是和我抢爸爸妈妈的,”边说边用手推闻书令,奖杯尖锐的底座重重砸在闻书令的肩膀,“我不要你回来,你走!” 闻舒川一把揽过闻书令,语气很重带着责备:“舒宁,不要任性,” “大哥你也帮她!”闻舒宁眼泪滑落,“你们都知道我为了比赛付出多少……为什么一回来就只围着她转?” 说完闻舒宁头也不回跑回房间,宁芸歉意地看了眼闻书令,转身追了上去。 闻书杰最见不得闻舒宁被欺负,对上闻书令无所谓的眼神气到爆炸, “你不要试抢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你欺负舒宁姐的。” 闻舒川不悦地皱眉:“这房间本就是书令的,而且谁允许你这么对姐姐说话的。” 闻书杰立马不敢吭声了。 闻书墨见状犹豫了下道:“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些做法不妥。” “你明知道舒宁去比赛还在爷爷的寿宴上博人眼球,吸引我们大家的注意力,不就是为了我们能多看你一眼吗?” “可是舒宁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你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她,你回来了就是闻家人,不要在外面搞一些封建迷信影响闻家声誉。” 闻书令看着面前一张张面孔,刚才还啧啧称奇,夸她是闻家的福星、天降的大师。一见到闻舒宁几滴眼泪就翻脸不认人。 真是没劲。 “那我走好了。” 闻书令无所谓地耸耸肩,拿着包转身往楼下走。 这一举动让大家猝不及防,闻书墨的表情仿佛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怀瑾一把按住闻书令的肩膀,掷地有声,“你不许走,就住在这!” 屋里的哭声更大了。 宁芸心疼地看着小女儿委屈的模样,走出门对着闻书令道:“要不今天你先住在客房?等你妹妹情绪好了,再搬进来。” 闻怀瑾皱眉:“这本来就是书令的房间。” “但舒宁这些年也不容易...”宁芸轻声道,“书令,你做姐姐得让让妹妹好不好?” 闻舒川不赞同地出声,“妈……” 宁芸固执地握住闻书令的手臂,微微使了使力,期待地看着她。 闻书令心里却远没有面上的平静,她本以为自己能做到波澜不惊,但是在妈妈的偏心之下,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痛。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一声“女儿”,等来的却是“让让妹妹”。 “没关系”闻书令许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会和谁去争什么,我有能力养活自己,我还是走吧。” 第12章 不迷信你别生日许愿啊? 推开闻家大门,闻书令的呼吸乱了一瞬,她回望一眼这栋承载着她血缘却无法称之为“家”的建筑。平静地取出手机准备预订酒店,一道车灯由远及近。 “上车。”闻舒川降下车窗,语气不容拒绝,“我在市中心有套公寓空着,我送你过去。” 闻书令有些意外:“你不怕舒宁生气?” 闻舒川沉默片刻,难得流露出几分困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舒宁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但总觉得和她之间隔着一层什么。而你……”他顿了顿,“虽然才相识不久,却让我有种必须保护你的冲动。” 走到家门口,闻舒川给闻书令递过钥匙:“记住,你不必委屈自己讨好任何人。” 公寓宽敞明亮,能够俯瞰城市夜景。 闻书令却无暇欣赏,此时她只觉灵力虚空,她打开那个神秘APP,在“法器商城”中下单了桃木水、百年凤凰木制作的符纸…… 这些常人难寻的宝物,在闻书令这里只不过是“次日达”。 下完单后,她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感应地脉。 五颜六色的气再次从地面升起,最先涌来的是温热嘈杂的能量,闪着深浅不一的紫光从城市里飞速而来。 这是源自城市道路上的“人气”,闻书令感受到无数都市人的生活碎片,汽车的鸣声,匆忙的脚步声,孩童的欢笑声,医院的叹息声……这庞大的力量虽然难以筛选,但是补充极快。 她贪婪地吸收着大地无私的馈赠,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她再次张开双手,缓缓回收阵法, 身后传来贱贱的声音,“呦,你也掠夺城市的气运啊。” 闻书令头也不回,不卑不亢道,“不是掠夺,是循环。” “它们源自这里、长于这里,我借来用用,最后依旧还回这里……以守护城市与大地安宁的方式。” 闻书令拿过包裹,看着一身白色运动衣的男子,无奈道:“一把年纪还这么骚包。” 白衣神秘男子大大咧咧坐在客厅的桌子上,“近期多地出现借魂书交易,一个陌生头像在大量收购魂魄。签契者皆得以短暂实现愿望,代价是永世不得超生“ 闻书令抬起头,“你怀疑与京市异动有关?“ 对面的脸藏在兜帽中,让人看不清面容,只听得出隐藏在玩笑语气中的严肃: “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朝着墙直直走过。 闻书令无语大喊:“走门!” 空荡荡的走廊中只留下幽幽的回音:“下次。” 闻书令思绪万千,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抓不到头绪。 手边电话的震动让她猛然回神,接通后对面传来闻舒川的声音:“明天陪我去趟舅舅家?姥姥最近情况不太好……” 次日,城西一栋老式洋房内,闻书令见到了母亲那边的亲人。 大伯宁理端坐在实木椅子上,拿着毛笔挥毫泼墨,见到闻书令脸都没抬,顺着眼睛边框上面问了句:“你就是闻书令?听说会些迷信把戏?” 闻书令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舅妈拿着水壶碰碰他的胳膊,“别管他,就是个老古董。” 宁理的大儿子宁皓轩今年大二,凑到闻舒川和闻书令中间嘀咕道:“我爸研究生命科学,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对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很感兴趣的。” 8岁的小女儿宁心瑶“哒哒哒”地跑到闻书令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道:“听我哥哥说,你就是那个在闻爷爷生日会上变戏法的女侠姐姐!” 宁心瑶长得粉雕玉琢,可爱得不得了。闻书令抱在怀里就有点舍不得放手,用符纸叠了一个千纸鹤并吹了口气,纸鹤缓缓在宁心瑶眼前飞起。 “哇!真的耶!好厉害!”宁心瑶拍着巴掌蹦蹦跳跳。 “送给你,放在床头好吗?”见宁心瑶乖乖点头,闻书令再次被可爱到。 这是个平安符,能够保宁心瑶一次平安。 宁理鼻子里冷哼一声,“小把戏。”见爸爸生气,宁心瑶小脸一垮也不笑了,场面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书令是来看姥姥的。”闻舒川主动起身打圆场。 舅妈拉着书令上楼,“走这边。” 闻书令慢慢走上楼,舅妈低声道:“那年妈带着你和舒宁玩,本来还好好的,舒宁突然跑出去追蝴蝶,转眼就不见了,妈赶紧去找,带着舒宁回来的时候,你就被抱走了……” “她心里对你一直有愧疚,甚至始终不肯去闻家,就怕见到舒宁的脸想到你。” “就这么日思夜想,把自己弄糊涂了,有天出门被车给撞了。” 卧室门被推开,一位白发老妇人平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说来也奇怪,医生说妈的身体其实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可就是醒不过来。” “我一直怀疑……”说着偷偷瞄了眼楼下的宁理,“是不是中了邪。” “可我一提,他就生气,说他堂堂生命科学教授,家里竟然搞迷信,几次下来我也就算了。” 见了闻书令后,眼看着她让一只没有生命的纸鹤起飞,这么诡异的事情都能发生,那是不是也能帮忙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书令轻声走进去,只见姥姥周身缠绕着黑色煞气,天魂处明显被人下了封口咒。 不止于此,只是封口咒不足以让人昏迷不醒,可惜黑气过于浓郁,看不清楚。 她转身看向闻舒川,面色坚定,“我能治姥姥。” 不等闻舒川回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宁理冷声道:“你想都不要想,看完就出去吧。” 闻书令还想争取,被闻舒川按住手腕,微微摇头。 出门后,闻舒川说道:“舅舅脾气比较执拗,你要慢慢来。” 舅妈也是一脸如此,安抚道,“没事,我来劝劝” 下楼的时候,闻书令突然发觉宁皓轩眉间一屡带着黑气的粉红光晕。 “你明天要去见网友?” 宁皓轩一惊:“你怎么知道?” 明天是他和网上有名的黑客约好了线下见面,这个事连爸妈都不知道,闻书令是怎么…… “西南方位,明天他约你去水边?”闻书令目光凝重, “那个人有问题。” 宁皓轩彻底服了,想都没想便全盘托出, “他说西南边新开了一个水上乐园,邀请我去冲浪。” 舅妈一听,立马拍板:“不许去!” 宁皓轩瑟缩一下,心里有些不舍, “我好不容易才遇到她的。” 宁心瑶看着哥哥脸上可疑的红晕,拍着巴掌笑道, “哥哥谈恋爱咯!” 宁皓轩面带犹疑,他不太相信肖俞那么柔弱的姑娘想要害他,宁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 “去!能有什么事,你不会游泳吗!” 舅妈看着闻书令,试图请她开口阻拦。 闻书令只是面色平静道:“那你把这个带上吧。”说完,递过一枚折成三角的护身符。 宁理不屑地撇撇嘴,“神经。” 闻书令回家后一直在想姥姥的事。 她能感受到施术者留下的气息,虽然邪术狠辣但却留有一线生机,不像灭口,倒像是.……害怕会被认出! 谁在担心什么事? “既然怕姥姥泄密,为何不直接灭口?”她喃喃自语,“除非施术者是……” 姥姥认识的,甚至是亲人! 第13章 笨狗捡100元,花都不会花 闻家门外大厅。 所有人噤若寒噤,闻老爷子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中央。 “谁能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还要从早上说起,众人刚用完早饭在客厅消食聊天。管家前来说赫连珏拜访。 自从赫连老爷子去世后,赫连珏被困在半山别墅,两家已许久不走动,只有闻舒川仗着和赫连珏年纪相仿,偶尔去别墅拜访,这么多年,赫连珏亲自上门是第一次。 管家去带人的时间里,大家小声猜测赫连上门拜访的原因。 闻舒宁心中生出期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自己回国第二天一大早来,会不会是赫连哥听说自己拿了国际比赛特意来祝贺她的? 她一向眼高于顶,心里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好了都别猜了,赫连哥一定是来祝我得奖的。”说完朝着大家娇嗔地翻了个白眼,“让你们都向着别人,只有赫连哥想着我。” 闻书杰一听两只眼睛都亮了,赫连珏会骑摩托,一直是他的偶像,他面露崇拜道,“姐,你和赫连珏关系很好啊。” 各位长辈没有明说,但心思都在这对话上。 都说儿女亲家,他们这个圈子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家,赫连珏和闻舒川自然是上上人选。何况现在赫连家重回赫连珏之手,是当之无愧的家主。 宁芸看着女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什么时候的事啊?” 闻舒宁其实也没和赫连珏说过几句话,但是只要是她打的招呼,赫连珏都会回一句“你好”,不像别人点个头就过了。 “其实也没啥……就他说我可爱。” 此话一出,长辈们的脸色有些微妙,说一个女孩可爱,只怕是把对方当妹妹看,可能是因为和闻舒川关系好而爱屋及乌了。 大家没人打消闻舒宁的积极性,任由小辈们讨论。 不一会儿赫连珏拄着沉香木手杖出现在门口,一身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几日前还只能依靠轮椅。 “闻爷爷、各位伯父伯母,冒昧打扰。”他声音低沉悦耳,目光却直接越过众人落在闻舒宁身上。 闻舒宁顿时激动得浑身血液沸腾,他真是来找自己的! 但可惜,赫连珏眼神眯了一下,随即移开脸问道,“书令不在吗?” 满室寂静。 闻舒宁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憋红的脸要哭不哭,转身羞愤跑开。 见赫连珏不明所以,闻怀瑾主动道,“书令过几天回来。” 赫连珏诧异道,“她昨天说让我来找她,不知可否帮忙打个电话?” …… 更尴尬了,大家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人留她的联系方式。 宁芸意识到自己作为母亲的愧疚,竟把失散10多年的女儿往外推,一时无地自容。 “我给小川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林默言被管家带了进来,见这么多人微微一愣,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对闻老爷子道: “我是来找书令的。” 又一个来找闻书令的,大家不由得感慨,她是怎么在回家的第一天就和这帮大佬搭上关系的? 在场的只有赫连珏和林默言比较熟,主动搭话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这个是在刘宇案发现场发现的,应该是你的东西。”他将口袋里闻书令托他下湖捞的吊坠递过去。 赫连珏拿出那半块黑色阴阳鱼玉佩。 “这是我的。” 见闻书令不在,两个人都不欲久留。 赫连珏转向闻老爷子和闻怀瑾微微欠身:“闻爷爷、闻伯伯,改日再来正式拜访。”说罢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多看旁人一眼。 闻舒宁站在楼梯上咬着唇望向这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又是这样...所有人的目光总是被闻书令抢走!连赫连珏也是如此! 就在这时,闻怀瑾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他脸色骤变:“什么?皓轩出事了?” “……书令她……不在家……”闻怀瑾咬着牙,这已经是今早第三波找闻书令的了。 可他们作为爸爸妈妈,竟然放任女儿独自离开,连微信都没加,宁芸更是连连点头。 闻老爷子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赶紧把人找回来。” “一个家里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书令离家多年,我们本就应该多多给予耐心和关爱,怎么能把人挤兑走呢?” 说完用拐杖重重锤了下地,气呼呼地走了。 闻舒川匆匆从会议中赶来,打通宁理的电话,接上闻书令赶往医院。 病房里,宁皓轩已经醒来,正手舞足蹈的表演: “肖俞根本不是女的!!他竟然是个男的,而且力气大得吓人!拽着我的领子就往湖里拖,我也不知怎么,脑袋昏沉得很,根本忘记了自己会游泳。” “突然我心口一烫!我瞬间清醒,踢开那男的才爬上岸。” 宁理默默听着,手里拿着那枚烧焦却未湿的符纸,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作为一个坚定的科学主义者,他根本无法解释眼前超自然的现象。 见闻书令进门,宁皓轩两只眼睛直发光,“多亏了表姐的护身符,不然我肯定淹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闻书令身上,宁心瑶更是扑闪着大眼睛快要摇起来。 宁理深吸一口气,难得放下成见:“书令,你去看看你姥姥?” 闻书令正要答应,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江轻言扶着江轻语站在门口,两人面色憔悴,与往日的光鲜判若两人。 “听说宁皓轩出事了?”江轻言语气焦急,“奶奶让我们来看看...”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目光落在闻书令身上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江轻语更是直接躲到哥哥身后,不敢与闻书令对视,自从被从闻家赶走后,江轻语愈发倒霉,现在已经是吃口排骨硌掉颗牙的程度。 闻书令却敏锐地注意到,江轻言手腕上多了一串奇怪的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密的符咒。 “好精致的佛珠。”她状似无意地问,“在哪请的?” 江轻言下意识捂住手腕:“奶奶去普陀山求的……说能保平安。” 闻书令手机振动,弹出她发给小白的消息回复: 宁老太太确实认识江老太太,两个人曾是广场舞好友。 闻书令盯着那串佛珠,愈发觉得眼熟……好像当年拐走自己的人手上带的就是这串,上面花纹过于奇怪,她一直都记得。 原来如此! 闻书令脑海中瞬间贯通了一切! 怪不得自己很少见到江老太太,江家人是怎么得知江轻语身上又命劫,谁把她抱回来做替死鬼,又是谁用邪术封印宁老太太记忆……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怕是宁皓轩出事,也是为了替江轻语挡劫。 好一个江家,可她闻书令身边人薅! 闻书令抬起头,目光凶狠地对江轻言说道: “回去转告你奶奶,我会去找她。” 话音未落,径直走向江轻语,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 “笨狗叼钱,不知道怎么花!” “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第14章 糟了,大意了 宁家洋房的卧室里烛火摇曳,将闻书令的身影拉得细长。 她在房间中央用朱砂绘制了一个繁复的招魂阵,七盏青铜油灯按北斗七星方位摆放,灯芯浸泡过特制的桃木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舅舅,请将姥姥常用的这把木梳放在阵眼。“闻书令轻声说道,递给宁理一把色泽温润的桃木梳,梳齿间还缠绕着几根银白的发丝。 宁理紧张地搓着手:“书令,这样真的安全吗?妈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正因如此才更要尽快。“闻书令目光坚定,“姥姥的魂魄被邪术禁锢太久,再拖下去恐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示意众人退后,自己站在阵前,深吸一口气。指尖捻起一张黄符,无火自燃,幽蓝的火苗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容。 “天地清明,万物有灵。“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以血为引,唤魂归位,宁氏淑芬,速速归来!“ 符纸燃尽的刹那,七盏油灯同时剧烈摇曳,火苗窜起三尺高,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远在江家的江轻言突然捂住手腕,那串佛珠烫得惊人,每一颗珠子都像是在火上烤过一般,将他的手腕烫出一圈燎泡。 “呃啊!“他痛呼一声,狠狠握着佛珠将其扯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祖母房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强忍着手腕的灼痛,踉跄着走到祖母房门前。 她常年住在江家乡下老房子,要不是江明远出事,孟芳中风,江轻语倒霉,他们也不会随意前来打扰。 “奶奶?您没事吧?“他轻轻叩门。 房内,江老太太突然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异常清明。她跌坐在床上痛苦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太阳穴,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 “走……快走!“她艰难地朝门外喝道,随即又陷入混沌,眼神重新变得浑浊。江轻言不明所以,只得离开。 与此同时,宁家招魂阵中的闻书令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与她进行拉扯。 阵法中的烛火明明灭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试图掐灭它们。 “好强的禁制。”她蹙眉。 狠狠心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入阵眼,“破!“ “啊!“江轻言惨叫一声,只觉得佛珠如同子弹一般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带着巨大的力量朝他袭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在地上不停翻滚,喉间涌上一股又一股腥甜。 就在这时,听到声音的江轻语在楼梯口关切道,“哥!你怎么了?” 江轻言猛地打开门,奔向她的瞬间,小腿被一颗佛珠击中,挣扎间,江轻语失足滚下楼梯她匆忙跑下楼,腿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啊……我的腿!“江轻语疼得脸色惨白,涕泪横流,“哥!你干什么?“ 她迁怒于倒在地上的江轻言,“我已经够倒霉的了,上个月车祸撞地才刚好点儿!“ 江轻语快要崩溃了,为什么她又撞鬼、又倒霉! 一连串的火都撒在了哥哥江轻言身上,“你怎么这么没用!连我都护不住!” 江轻言忍痛爬起,一瘸一拐地走到妹妹身边:“我没用?要不是我四处求人,江家早就破产清算了!你除了花钱还会什么?“ 江轻言也快要崩溃了,从小到大他顺风顺水,怎么最近什么都不顺! “那你呢?“江轻语反唇相讥,”整天戴着那串破佛珠,还真以为能保佑江家?要我说都是因为闻书令,我们才会落得这步田地!“ 就在兄妹争执时,宁家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招魂成功了! 宁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目光茫然地环顾四周。 “我这是……在哪?“她轻声问道,声音虽然虚弱,却十分清晰。 “妈!“宁理激动地握住母亲的手,“您认得我了吗?“ 老太太迟疑地点头,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儿子的面庞:儿子……真的是我的理儿?“ 宁理热泪盈眶:“是我,妈!您终于清醒了!“ 众人欣喜若狂,连忙将老太太扶到客厅沙发休息。闻舒川细心地为她垫上软枕,宁理妻子端来温热的参茶。老太太似乎真的恢复了神智,不仅能认出每个家人,还能说出一些只有家人才知道的往事。 但闻书令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注意到老太太虽然能准确说出每个人的名字,但在称呼时总会有片刻迟疑,仿佛在回忆什么。而且她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这个小动作,她只在一个人那里见过…… 不会吧? 闻书令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 晚餐时分,闻书令特意打听了几道宁老太太最爱的菜式吩咐厨房去做。 清蒸鲥鱼摆在餐桌正中央,鱼身上撒着细嫩的葱丝和姜丝,淋着热油,香气扑鼻。 “妈,您最爱的鲥鱼。“宁理细心地将最肥美的鱼腹肉夹到母亲碗中,”记得小时候,您总是把这块最好的留给我和宁芸。“ 老太太看着碗中的鱼肉,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她迟疑地拿起筷子,勉强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不太饿。“她轻声说,目光却触及红烧肉的时候眼睛一亮。 那是道浓油赤酱的杭帮菜,与宁家清淡的饮食习惯格格不入。 宁理妻子连忙为她夹了块红烧肉:”妈尝尝这个,新厨子的拿手菜。“ 老太太顿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将肉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 饭桌上的人们面面相觑,宁老太太因为闻书令的事,已经10多年不食荤腥,只是偶尔吃点鱼。 见大家都看向她,宁老太太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嘴里含糊不清,“好久不吃,有点馋了。” 宁心瑶满脸嫌弃,优雅地用小手帕擦嘴,嘴里念念有词,“奶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真脏。” 所有人皆是一愣。 深夜,闻书令悄悄来到老太太房外。她屏息凝神,听见里面传来低语声。贴耳细听,竟是江家老房子的地址被反复念叨! “江家老宅………魂归之处……“ 闻书令一愣:“这果然不是姥姥!“ 她立即找到宁理和闻舒川,面色凝重:“我怀疑有人用了换魂术!现在姥姥身体里的,很可能是江老太太的魂魄!“ “什么?“宁理震惊失色,此时他对闻书令无有不信,“那母亲的魂魄……“ “可能还在江老太太身体里。”闻书令语气沉重,“从我小时候就没怎么江老太太,但是我怀疑我的绑架、姥姥出车祸、表哥落水可能都是她所为。” 还有一点她没说,江老太太也用自己的魂魄做了交易,估计也被背后那人用邪术困在了自家老宅中! 三人匆忙赶回老太太卧室,却见房门虚掩着。 推开门,只见”宁老太太“站在窗前,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 她缓缓转身,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书令真是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剪刀,寒光一闪,直刺自己心口! “不要!“闻书令飞身上前阻拦,却在触碰到老人的瞬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书架上的书哗啦啦地翻动,烛火疯狂摇曳。 她仿佛被卷入一个漩涡之中,天旋地转间,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闻舒川惊恐的表情和“宁老太太“得逞的笑容。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浓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观音像,香案上供着新鲜的水果——这里是江家老宅的小佛堂。 她踉跄着走到镜前,震惊地发现镜中映出的竟是江老太太苍老的面容! “换魂术的终极奥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闻书令猛地回头,看见“自己“正站在佛堂门口,露出挑衅的笑容, “欢迎来到我的身体,现在,轮到你来体验被囚禁的滋味了。“ 第15章 不好意思我朋友是地府公务员 佛堂内烛火摇曳,镜子里映照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一个是闻书令原本的容貌,此刻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另一个是江老太太苍老的面容,里面却困着闻书令惊愕的灵魂。 “很惊讶吗?" "闻书令"轻笑着抚摸自己的新面孔,"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整整二十年。" 闻书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这具衰老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她的力量。 江老太太的身体就像个锈蚀的容器,每一次运功都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扎她的经脉。 "别白费力气了。""闻书令"把玩着发梢,”这具身体早就油尽灯枯了,要不是靠借魂书吊着命,根本撑不到现在。" 闻书令突然明白了:"所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续命?" "聪明。" "闻书令"微微一笑,"可惜知道得太迟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等我用你的身体享受够年轻的感觉,说不定会发发善心……换一个人试试" 话音未落,佛堂内的温度突然骤降。 烛火变成幽蓝色,空气中弥漫起刺骨的阴寒。一道黑色的漩涡在房间中央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穿着一袭禁欲系黑色西装,右耳带了一颗漆黑的宝石耳钉,面色苍白如纸,手中转着银色的手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能把人直直地看进去,却探不到丝毫情绪。 “黑无常……你怎么来了?”闻书令脱口而出。 她与白无常打交道多次,却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勾魂使者。 黑无常的目光扫过两人,在真正的闻书令身上停留片刻,微微蹙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向"闻书令"一挥。 “等等!我是活人!你不能勾我的魂!” "闻书令"惊恐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黑无常依旧沉默,只是转动袖扣,又有光影中,江老太太造的孽像电影版被全息投影: 拐卖幼儿、下咒害人、借命续命……最严重的是违反阴阳秩序,擅自使用借魂邪术。每显现一条罪状,佛堂内的温度就降低一分。 当最后"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字样浮现时,整个房间已经结满了寒霜。 “不!我可以解释!" "闻书令"尖叫着,"都是他们逼我的!宁家那个老不死的抢了我丈夫,凭什么他们家庭圆满,而我却要被家暴殴打……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黑无常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这是他出现以来说的第一句话,闻书令不错眼地盯着,说完后那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闻书令突然反应过来,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无常大人,不会是因为社恐吧? 她鼓起勇气开口:"黑无常大人,能否让我先回到自己的身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查。" 黑无常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复杂的符印,两道灵魂顿时从各自的身体中脱离出来。 回归本体的瞬间,闻书令长舒一口气。 她活动了下手指,感受着年轻身体里充沛的灵力。 此时江老太太的魂魄已经显形,苍老而扭曲的面容上写满不甘:"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代价,为什么还是输了?" "因为你伤害了太多无辜的人。"闻书令冷冷道,"宁皓轩才十七岁,你竟然想害他性命。" "那是他活该!“江老太太嘶吼,”谁让他撞见我……啊!“她突然惨叫一声,魂魄开始扭曲变形。 闻书令心中一动:”禁言令!" 但江老太太的魂魄已经被黑无常的镣铐锁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黑无常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说。 "无常大人,“闻书令急忙上前,”能否帮我查一下,那些借魂书最终流向何处?我怀疑幕后还有黑手。" 黑无常沉默片刻,掏出手机快速翻阅和白无常的聊天记录。 闻书令欲言又止,其实可以选择查找的…… 他的动作突然停顿,指着某一条给闻书令看。 只见上面记录着数百个借魂交易,但最终接收方的那一栏却只有****, "加密了吗?"闻书令蹙眉,"地府就没有纸质版的吗?" 黑无常罕见地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声说:"现在都是电子化了。“说完立刻别开脸,耳根微微发红。 好吧,黑无常不是高冷,是真的社恐! 她忍住微微的失落,郑重行礼:”多谢黑无常大人相助,帮我给白哥带个好。" 黑无常点点头,拉着还在挣扎的江老太太步入黑色漩涡。 在消失前,他突然回头看了闻书令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漩涡消失后,佛堂恢复原样。闻书令看着倒在地上的江老太太的躯体,轻轻为她合上双眼:"恩怨已了,安息吧。" 说完给林默言拨了通电话,这个人只能让特别调查组处理了。 回到宁家时,天已经蒙蒙亮。 宁老太太真的清醒了,正坐在客厅里和宁理说话,闻怀瑾和宁芸也来了。 闻舒川看到闻书令回来,大步上前抱住了她: “把我吓死了!” 宁老太太闻声转头,见到闻书令的瞬间,她便认出了这就是她的孙女,顿时老泪纵横: "小月亮...是我的小月亮回来了..." 闻书令跪在老人膝前,任由那双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地抚摸自己的面庞。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还会撒娇要糖吃的小女孩。 "姥姥..."她轻声唤道,眼中泛起久违的湿意。 宁老太太泣不成声:"都是姥姥不好,那天要是紧紧牵着你的手,你就不会……" “不怪您。“闻书令握住老人的手,”是坏人太狡猾了。" 宁芸心如刀绞,"书令..."她哽咽着,“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闻怀瑾也红了眼眶:”爸爸明天就带你去买东西,想要什么都可以……" 突然,闻书令手机里弹出很多微信好友验证申请,闻怀瑾的、宁芸的、闻家其他人的,还有……赫连珏的。 闻书令瘪瘪嘴,她可不是圣人,通过了爸爸妈妈还有宁家上下的,最后点进了赫连珏的。 对面几乎是秒回,又打了2000万过来,“谢礼。” 随后补充了句,“玉佩。” 闻书令熟练地转走一半,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第二天,闻家上演了前所未有的购物狂欢。闻怀瑾直接清空了市中心一家高端商场,宁芸则带着女儿从服装区买到珠宝区,恨不得把十多年缺失的宠爱一次性补回来。 "这件喜欢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试试这双鞋,不舒服的话咱们换别的。" "手表要不要?手机也换最新的吧?" 闻书令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好笑。 她其实对物质没什么要求,这些年风餐露宿也习惯了。 但看到父母想要补偿的心情,她还是配合地试穿各种衣服。 回到家时,原本空旷的房间已经堆满了购物袋。闻舒川笑着摇头:"爸妈这是要把整个商场搬回来啊。" "书令以后出门可以一天换三套,一个月不重样。" 只有闻舒宁站在二楼走廊阴影处,冷冷地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一幕。 当晚,闻书令在整理新物品时,发现白无常APP发来一条新消息: 黑无常让我转告:小心身边人。借魂书背后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强大,已经渗透到阳间各个阶层。 她正要回答,房门被轻轻敲响。闻舒宁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外,笑容甜美: "姐姐,今天累坏了吧?喝杯牛奶助眠。" 闻书令看着那杯牛奶,又看看妹妹无辜的表情,突然想起黑无常的警告。 她接过牛奶,微微一笑:"谢谢,正好渴了。" 但在闻舒宁离开后,她悄悄将牛奶倒进了盆栽。盆栽里的绿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 闻书令眼神一凛…… 第16章 闻舒宁好假啊 闻书令凝视着那盆彻底枯萎的绿植,翠绿的叶子如今变得焦黑卷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 她小心地用银簪挑起一点土壤放在鼻尖轻嗅,除了淡淡的杏仁味,还有一丝极其隐蔽的腐魂草气息。 “腐魂草……这可是阴间才有的毒物。”她喃喃自语,眼神渐冷。 她打开手机熟练地找到白无常的头像,拍了照过去,“白哥,查查这个的交易记录。” 对面一如反常,没有秒回,也许是有事耽搁了。 接下来的三天,闻书令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暗中观察着闻家每个人的作息规律。 她发现闻舒宁的生活精准得可怕:每天早上7点起床,8点练舞,10点插花,下午2点陪母亲喝茶……即使是暑假,也自律的可怕,每项活动都分秒不差。 但第四天下午,当宁芸无意中说起:"舒宁最近都不吃芒果了,说是过敏。",闻书令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是吗?真可惜,我记得舒宁最爱吃芒果了。"她状似无意地说,目光却紧锁着妹妹的反应。 闻舒宁优雅地放下茶杯,笑容无懈可击:"姐姐记性真好。不过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嘛。" 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像真人。 闻书令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深思。 明明她刚回来的时候,闻舒宁是那么抵触,这才不到一周,就会有如此转变? 当晚,她取出罗盘在闻家老宅中悄然行走。 当走到书房所在的东南方位时,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这是财位被破的征兆! "奇怪..."她轻声自语,"明明按照风水布局,这里应该是聚气之所才对。" 她仔细检查书房每个角落,最后在一只陈旧的花瓶前停下。 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青瓷花瓶,瓶身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放在红木书架上显得格格不入。 "张妈。"她叫住正在擦拭书架的老佣人,"这个花瓶好像很旧了,要不要换一个?" 张妈转过身,脸上堆着慈祥的笑:"大小姐有所不知,这是书杰少爷小时候做的第一件陶艺作品,他说什么也不让丢呢。"她说着小心地擦拭花瓶,"虽然破了,但少爷说破才有味道。" 闻书令点头微笑,却在张妈转身时眼神一凝。 在她后颈处,有一道暗红色的符纹一闪而过! 深夜子时,万籁俱寂。 闻书令悄无声息地再次来到书房,指尖凝气轻叩书架后的墙壁。 "咚咚……咚……"空心的回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仔细摸索,终于找到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轻轻一推,一块墙板悄然滑开,露出里面漆黑的暗格。 暗格中,一个丑陋的巫蛊小人静静站立。小人用稻草扎成,身上贴着闻家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心口插着三根黝黑的铁针。最令人心惊的是,小人周围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正是磨碎的人骨! "好恶毒的窃运术。"闻书令倒吸一口凉气,"以骨为媒,以魂为引,这是要让闻家永世不得翻身啊!" "书令?你在做什么?"闻舒川突然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大半夜不睡觉……." 他的话在看到巫蛊小人时戛然而止,脸色有些发白:"这……这是什么东西?" “有人在用邪术窃取闻家财运。”闻书令小心地取出小人,“看这针法的深浅,至少已经施术三个月了。” 闻舒川和闻书令对视一眼,决定按兵不动,他们小心地将小人放回原位。 第二天一早,家里所有的佣人都被集中在了大厅。 等不到饭吃的闻家人面面相觑,闻怀岸和闻怀烟着急上班,问道,“这是怎么了?” 闻舒川淡淡道;“家里进贼了。” 闻怀瑾上午没有会,和孩子们一起坐镇家里。 闻书令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一排佣人,走到张妈面前停下。 “其他人可以走了,张妈,你还不说实话吗?” 张妈还没说话,闻书杰先跳了出来,"不可能!" 他激动地提高声音,“她照顾我十几年,他怎么可能偷东西,是不是姐?” 闻书令顺势看向闻舒宁,后者的嘴角依旧保持着15°的微笑,平静得没有感情:“是啊。” 闻书杰一噎,今天舒宁姐说话怎么硬邦邦的?好奇怪。 闻书墨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冷笑:"又是这套!宴会上出风头不够,现在又要来污蔑张妈?闻书令,你到底把不把我们当家人?" 闻书令平静地看向他:"二哥认为,家人就该包庇罪犯?" "证据呢?"闻书墨咄咄逼人。 就在这时,闻书衡揉着睡眼走出来:“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睡觉?" 见到人齐了,闻书令看向闻舒宁说:”谢谢你的牛奶。"她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后面枯萎干黄的绿植。 “可是我乳糖不耐受,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浇了花以后,它却死了?” 闻舒宁一脸茫然:“什么牛奶?我昨晚一直在舞蹈房练舞啊,直到凌晨才回房。”她拿出手机调出监控,“你看,舞蹈房的监控可以作证。" 监控画面显示,闻舒宁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确实一直在舞蹈房练舞,期间甚至还有几个高难度的旋转动作。 闻书墨顿时来了精神:”看吧!我就说是你冤枉人!舒宁整晚都在练舞,哪有什么时间送牛奶?" 闻书令却微微一笑:"看来你早有准备。" 闻舒宁脸色微变,随即委屈地扁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要这么冤枉我。"说着眼圈就红了。 宁芸连忙安慰小女儿:"书令,你记错了吧?" "够了!"闻书杰突然打断,“现在证据在这里,你最好给舒宁姐道歉!” 闻书墨面露不屑,“原来在这儿等着,我还以为你转性了,结果还不是要拉踩舒宁去证明自己的地位。” 张妈顺势哭开:“大小姐,你不能因为刚回家着急立威就随便拿我开刀啊”,她看向闻书杰,“你就算冤枉我,也不要冤枉舒宁小姐啊,她可是我心里最美好的女孩子!” “反正我不可能偷东西,要杀要剐随你便。” 闻书令按住要为她出头的哥哥,平静笑笑,“视频里,你为了做高难度动作一共摔了8次。”她顿了顿,指着闻舒宁的左膝道,“为什么你的膝盖一点伤都没有?” “还有你。”闻书令回头指向吴妈,“你在闻书杰做的花瓶里放了什么东西?” 第17章 傀儡术 听到闻书令这么说,张妈肉眼可见的慌乱,“我藏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藏。” “我昨天那么说,是怕你把小杰少爷亲手做的花瓶弄打了!” 见她嘴硬,闻书令对一脸不爽的闻书杰道:“不是眼见为实吗?你去书房把花瓶拿出来。” 闻书杰心里别着劲儿,很快将花瓶递到闻书令手里,有些奇怪道:“我不记得我在里面放过东西啊,怎么有点重。” 闻书令轻蔑一笑,抬手将花瓶往地上砸去。 所有人都被吓一跳,除了闻舒宁,面不改色地看着闻书令,哪怕花瓶就在她脚下碎裂,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们看到了?这很正常吗?” 闻舒宁歪歪头,迟疑道:“我胆子大也不可以吗?” 闻书令不与她争执,指向花瓶的碎片,“你们看里面是什么?” 酸臭的味道带着丝丝血腥味儿袭来,大家捂着鼻子后退。 “这什么这么难闻。” 闻书令用雷击木棍将碎片扒开,将里面的纸条展开,上面赫然写着闻书杰的生辰八字。 “这……这不是我生日吗?” 看着张妈慌张的神色,闻舒川冷冷说道,“书房一直是你一个人打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妈见另外的宝贝没有被发现,心中窃喜,装作委屈地跪地认错。 “是我糊涂了,我对不起小杰少爷,也对不起闻家。” 闻书令盯着张妈的脸说道,“你眼圈晦暗,嘴角微塌,明显是散财之兆,可你强行逆转,八成是为了你那个爱赌博的儿子吧。” 张妈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赌场VIP室内,谢飞正坐在赌桌前大肆挥霍。他面前堆满了筹码,身边围着几个谄媚的跟班。 "飞哥今天手气真旺!" “那是,飞哥最近可是咱们这儿的常胜将军!” 当闻舒川带着人闯进来时,谢飞明显慌乱起来:“少、少爷?您怎么来了?” 闻舒川冷冷地看着他:“你这些钱是哪来的?" 谢强作镇定:”我、我最近手气好……" ”手气好?"闻书令突然上前,一道符纸拍在谢飞额头,”那我帮你看看,能好到几时!"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谢飞竟然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大小姐说笑了……" 闻书令眼神一厉,双手结印谢飞眉心一点:"破!"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谢飞的皮肤开始寸寸皲裂,露出里面稻草、棉花和符纸等填充物! 在场的人吓得连滚带爬,只见那"人“还在机械地说着:”手气好……手气好……" "天啊!“饶是闻舒川见过大场面,也忍不住脸色惨白,”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高级傀儡术。“闻书令面色凝重,”需要施术者用精血喂养,才能如此逼真。看这稻草的干枯程度,真正的谢飞恐怕已经……" 她突然想起什么,拎着“谢飞”跑回闻家。 她扫视四周,张妈不见了身影,连忙问道,“张妈呢?” 又看了看大家,“闻舒宁呢?” 闻怀瑾差异道:“不是你刚才过来说人交给你就好?” 闻书令和闻舒川猛地对视,“糟了。” 闻书令叠了只纸鹤,轻吹了口气,纸鹤带着他们往别墅外跑去,直到纸鹤停在湖心公园旁边的木头房子门口。 推开门,饶是闻书令身经百战,也觉得毛骨悚然。屋子里面正站着6、7个“闻舒宁”,但是细细看去不是这个眼睛小了,就是那个脸大了, “这些都不是。” 闻舒川头皮发麻,正当她准备出手时,其中一个“闻舒宁”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姐姐真聪明……可惜太迟了!" 说完,她越过闻书令跑向后面的宁芸,“妈妈,救我!” 闻书令大喊:“不要碰她!” "舒宁!"宁芸惊呼着上前抱起"女儿",却在触摸到冰冷僵硬的皮肤时尖叫着松开手。 那确实不是真人,而是一具做得惟妙惟肖的傀儡! "怎么会这样……"闻讯赶来的闻书杰瘫坐在地,“张妈的儿子是傀儡,舒宁姐也是傀儡……到底那个才是舒宁姐?" 闻书令环视在场每个人,声音沉重:”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那个操纵傀儡的人,可能正以另一个身份潜伏在我们中间。" 她的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打量着身边的亲人。 闻书墨突然说:"既然傀儡这么逼真,那我们怎么确认彼此都是真人?" 这个问题让气氛更加凝重。 确实,如果连朝夕相处的妹妹都能被替换,那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傀儡伪装的。 ”我有一个办法。“闻书令取出阳鱼白玉,”真人的魂魄会与玉佩产生共鸣,傀儡则不会。" 她率先将玉佩放在心口,玉佩顿时散发出温和的白光。 闻书杰犹豫着接过玉佩,玉佩也发出微光。接着是闻书墨、宁芸、闻怀瑾、闻舒川……每个人都通过了测试。 就在大家稍松一口气时,闻书令突然看向窗外:“但是,我们忘记了一个人。" "谁?" "张妈。"闻书令轻声说,“如果谢飞早就死了,那照顾书杰这么多年的张妈……又是谁?” 这句话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是啊,如果儿子都是傀儡,母亲又怎么可能是真人? “张妈去哪了?” 闻书令闭上眼,再睁眼时,目光清明。 “佣人房。” “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一起行动。” 众人快步走向佣人房,推开房门,只见张妈正端坐在床边,就着昏黄的灯光一针一线地缝着一个布娃娃。 那布娃娃的脸,赫然是闻舒宁的模样! 闻怀瑾声音发颤,“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妈缓缓抬头,露出一个慈祥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张妈啊,书杰少爷。来,尝尝我刚烤的饼干..." 她端出一盘饼干,饼干的形状竟然是一个个小小的人偶! 闻书令护在众人身前,厉声道:"你不是张妈!真正的张妈在哪?" "张妈"的笑容突然扭曲,声音变成男女莫辨的诡异音调:"你看出来啦!桀桀桀,有趣,真有趣!” “这不重要?很快,你们都会变得和她一样,成为我最完美的收藏品!" 她猛地掀开床板,下面赫然是数十个栩栩如生的人偶!有谢飞、有张妈、有江老太太、有赫连珏……甚至还有他们所有人! 最让人心惊的是,每个人偶的心口都贴着一张借魂书,上面签着血红色的名字。 "这些都是……都是你害死的人?"闻书杰颤声问。 "害死?""张妈"咯咯笑着,”明明我是将赐予他们永生!看,他们现在多完美,永远不会老,不会死……" 闻书令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借魂书交易的幕后黑手!那些签下的魂魄,都被你做成了人偶?" "聪明。""张妈"突然甩出数十根银针,每根针都带着黑气射向众人!"可惜,还是太迟了!" 与此同时,整栋闻家老宅开始剧烈震动,门窗自动封锁,将所有人困在了这个充满人偶的恐怖房间里... “欢迎来到我的玩偶屋。” "张妈"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扭曲变形,”让我们开始派对吧!" 无数人偶突然睁开眼睛,露出血红色的瞳孔,缓缓向众人逼近…… 第18章 车轮战她还扛得住 "张妈"的身影在黑暗中扭曲变形,原本慈祥的面容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咒文字。 那些文字像是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发出幽幽红光。 "十二年了,”诡异机械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我在闻家潜伏十二年,就为了这一天!” 数十具人偶同时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出慑人的光芒。他们没有关节,竟从箱子里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机械地转动头颅,发出"咔咔"的声响,缓缓向众人逼近。 "爸,保护好妈!"闻舒川低吼一声,抄起旁边的花瓶砸向最近的人偶。花瓶应声碎裂,但人偶只是顿了顿,继续前进。它的嘴角甚至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用谢飞的声音说:“好疼啊……" 闻书令趁机掏出符纸分发给大家,“揣在口袋里,能保命!” 说完,再次掏出符篆,金光从指尖迸发:”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金光准确地击中最近的人偶,只见它惨叫一声化作一团黑烟。见符篆有用,闻书墨着急道: “什么时候了全都拿出来啊!” 闻书令白了他一眼, “就这么几张,没有了,你当批发废纸呢?” 就在闻书令分神的期间,越来越多多的人偶从床板下爬出,无穷无尽。 "没用的!别挣扎了" "张妈"尖笑着,”这些可是用借魂书换来的不死傀儡!他们生生不息!" 闻书令对身后的人低声道,“你们谁去吸引人偶注意力,我去处理张妈!” 没有人讲话,正当闻怀瑾想要站出来时,听到闻舒川毫不犹豫道:“好!我去”。 话音未落,闻舒川挥舞着双手朝另一侧大厅跑去,边跑边喊:“来这里!追我啊!” 闻书令低声道:“就是现在,跑去我房间,把门锁起来。”然后跟着朝着张妈冲了出去。 众人逃命似的飞快地跑进去落锁,随着面前没有了人偶,疯狂跳动的心才慢慢平静。 宁芸捂着脸,无助道:“我的儿子和女儿还在外面怎么办?” 闻怀瑾强忍着眼泪,听着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 “他们会没事的,我们要听话,躲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爸、妈!是我,舒宁,外面发生了什么?能不能打开门让我进去?” 众人刚平静的心再次提回到嗓子眼。 宁芸听到女儿的声音,手不自觉放在了把手上,闻怀瑾眼疾手快将她拉回来,无声地摇摇头。 “屋里没人吗?”外面响起少女诧异的低语。 “不会啊……我明明看到他们进来了。” 门外没了声音,大家趴在门上使劲听。 闻书杰低声问道,“你们觉得是舒宁姐吗?” 闻书衡摇摇头,“我觉得不像。” 闻书墨有些担心,“万一是的话,外面那么多人偶,她一个女孩子家可怎么办?” 闻怀瑾坚定道:“我女儿我听得出,刚才那个是假的!” 就在大家一门心思去听门外的动静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缓缓覆上一道黑影。 “你们在找我吗?” 大家回过头,“闻舒宁”咧着满是稻草的嘴,狞笑着看着他们,说话间,棉花絮从裂开的半张脸上飞洒出来。 “啊!” 大家尖叫着四下分散,闻怀瑾眼疾手快,掏出闻书令给的平安符贴在人偶脸上。 “唰” “闻舒宁”化作一团黑烟, “爸爸好狠的心啊……”人偶伴随着声音缓缓消散。 闻怀瑾忍着恐惧,快步上前将打开的窗户关上, “大家把符贴在人偶可能会进来的地方,窗户、门口……快!” 另一边闻书令见机捏着爆破符冲向"张妈",巨大的火光中,她的皮肤开始皲裂,露出底下精密的机关结构。 "不...不可能..."她艰难地低头,看着自己逐渐瓦解的身体。 话未说完,她彻底变成了一堆零件和符纸,只有心脏位置插着一枚黑色的羽毛。 “终于死了。”闻书令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危机并未解除。 失去控制的人偶变得更加狂暴,尖锐的指甲划破空气发出嘶嘶声响。 “哥,快过来!” 突然,闻舒宁不知从什么地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这都是什么啊!救命啊!” 闻书令直接推开卧室的门,将闻舒川推了进去,闻舒宁见状哭着挤了进去。 现在门外只剩下闻书令。 她以一人之势挡在卧室门口,面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偶们,有的盯着老爷子的脸,有的盯着妈妈的脸……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眼里只有撕碎闻书令的欲望。 “嗬……嗬……” 闻书令单膝跪地,掏出桃木水撒在地上,手持雷击木笔开始作阵。 人偶没有关节动的缓慢,闻书令目光专注,手下生风。 “天雷清障,乾坤大定,来!” 天空瞬间乌云遍布,滚滚天雷闪烁在云层中。 “轰”靠近阵法的一只人偶被天雷批碎。 “轰……轰……”此起彼伏的轰鸣声,将人偶粉碎。 正当屋里的人以为安全的时候,排风口“哐”的一声从天花板落下。 离得最近的闻舒宁惊叫一声,竟然猛地将闻书杰推了出去! 闻书杰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就在他即将被人偶撕碎的刹那,手里的符闪过一道金光,人偶顿时烟消云散。 众人连忙冲上前补救,闻书杰喃喃自语,眼中满是受伤,“为什么推我.……" 闻舒宁泣不成声,"对不起,我太害怕了,对不起……"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最后一个人偶化作灰烬时,闻书令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 "出来吧“闻书令几乎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闻家其他人回来,看到满屋狼藉,他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闻书令被搀扶回去休息。 闻舒宁对着闻书杰哭得梨花带雨:"对不起,我不……" 若是从前,闻书杰一定会原谅她。但此刻,他只是冷冷地说:“我累了,先睡了。" 闻舒宁站在原地悔恨地握着拳头,那种时候,谁都会这么做的吧! 第19章 当姐姐的差距 闻书令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方才那场恶战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灵力,此刻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哥,明天带我去个地方。”闻书令哑着嗓子,看向闻舒川。 闻舒川喉咙一紧,心疼地点点头。想到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没处理,帮闻书令掖了掖被角,“我先出去处理一下。” 闻书令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无声地点点头。 闻舒川拉开门,撞见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闻书杰。 “你有事?”闻舒川面露不悦,“书令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很累了,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她了。” 闻书杰嗫嚅道:“我就想说一句话。” 闻书令听到门外的动静,答应道,“哥,让他进来吧。” 闻书杰怔怔地看着她被划破的衣袖下露出的伤痕,又想起方才闻舒宁将他推出去的那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书令姐……"他迟疑地开口,声音沙哑,"我……" 闻书令抬眸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习惯了他的质疑与敌意。 这般眼神刺痛了闻书杰。 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是如何一次次地质疑她、刁难她,甚至在她救人后还在怀疑她别有用心。 而她却始终以德报怨,一次次救家人于水火。 "对不起。"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这段时间……是我太过分了。" 闻书令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道歉。 "我也不知道我对你为什么有那么大敌意。“闻书杰苦笑,”舒宁姐总和我说她怕你回来后,大家就不爱她,我就下意识觉得你是个坏人。" 闻书令挑挑眉:“现在怎么不这么认为了?” 想到当时直面人偶的恐惧,闻舒宁把他往身前推,可闻书令却将人往身后拉……别人没注意到,可他是当事人,没办法忽略掉。 当时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你相信我,你以后是我唯一的姐!” 闻书令凝视他片刻,轻轻笑道:“好,我信你。" 门外,前来道歉的闻舒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 第二天一早,闻舒川按照闻书令的指挥,开车带她来到赫连珏别墅后的灵山。 闻书令之前就发现这个地方,地脉充沛,是恢复灵力的绝佳场所! "需要我陪你上去吗?"闻舒川关切地问。 闻书令摇头:“大哥先去忙吧,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闻舒川摇摇头,“那我去车里等你。” 闻书令在山顶寻到一处灵气最盛的地方,盘膝而坐,开始引导地脉灵气入体。 就在她运转周天时,怀中的太极玉佩突然发出温热。 与此同时,山下别墅中的赫连珏若有所思,取出另一半玉佩。 两块玉佩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互相呼应。 赫连珏循着感应来到山顶,正好看到闻书令被灵气环绕的惊人景象:她周身流转着淡蓝色的光芒,与地脉土黄色的灵气交融共鸣,美得如同神女下凡。 "你来了。"闻书令睁开眼,"正好,我有个猜想需要验证。" 她示意赫连珏坐下,将两块阴阳鱼玉佩合二为一。 当太极图案完整显现的刹那,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两人周围的灵气突然暴涨数倍,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 "这是……"赫连珏瞳孔轻颤,有些震惊地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阴阳相生,灵力共鸣。"闻书令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看来我们的力量同源,合璧时会产生倍增效应。" 她趁机探查赫连珏的魂魄状况,有些遗憾道:”可惜你七魂只收回两魂,并且记忆也不完整,否则借此机会或许能一举恢复。" 赫连珏摇摇头:“能找回两魂已是万幸,这都是你的功劳。” 就在这时,闻书令手机特殊的提示音响起,白无常发来消息:“腐魂草的交易记录被加密过,破解后发现,购买者使用的竟然是宁理的身份信息和IP。" "舅舅?"闻书令蹙眉,“不可能,他若是幕后黑手,当初就不会让我救姥姥。" "所以应该是被人盗用了身份。”赫连珏指着交易时间,“看,每次交易都在深夜,而那个时间宁理通常都在实验室,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闻书令沉思片刻:”能盗用宁理的身份而不被发觉,说明凶手对宁家极其熟悉,甚至可能就潜伏在宁家内部。" “傀儡术?”闻书令不由得想起昨天的大战? 她在聊天框中发消息,“会不会是傀儡术,昨天闻家的佣人竟然能通过傀儡术操控几十个傀儡,可惜张妈的本体还没找到,你若有消息,及时告诉我。” 白色头像闪动,“傀儡术?据我所知,傀儡术的第8代传人也在京市,也许你们可以找她帮忙。” 正当闻书令苦想时,林默言竟找到这里来:"书令!出事了!" ...... 报案的是一位名叫李薇的年轻女孩。她眼圈通红地讲述着未婚夫最近的诡异变化: "王朗以前很体贴的,最近却像变了个人。”她哽咽道,"整天盯着手机看直播,特别是那个叫‘瑶光’的女主播。不仅把积蓄都打赏给她,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林默言补充道:“我们查过那个主播,背景很干净。但奇怪的是,所有给她大量打赏的男性粉丝,都会出现类似王朗的症状:精神萎靡、性格大变,最后都会莫名失踪。" "失踪?"闻书令敏锐地抓住重点。 "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林默言调出档案,"这是最近三个月失踪的9个男性,共同点都是瑶光的忠实粉丝。" 闻书令仔细查看档案,突然发现一个细节:"这些人的失踪时间……都是每个月15号?" “今天几号了?” “今天就是15号。” 她打开瑶光的直播录屏。画面中的女子戴着精致的面具,舞姿曼妙,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说不出的诱惑。但闻书令注意到,她舞蹈时手指结的某些特殊手印,分明是一种古老的采补之术! "这不是普通的直播。“她沉声道,”这是一种通过镜头实施的巫术。观众的打赏和关注,实际上是在与她签订某种契约。" 就在这时,闻书令的手机突然收到白无常的新消息: 【查到了!腐魂草的最终流向是:魔恒直播公司!瑶光的直播间就在那里!】 二伯的公司? 第20章 你闻家也并非问心无愧 直播间的大门"砰"的关闭的刹那,四周本来关闭的屏幕同时亮起,闪烁那行血字:"游戏开始" 林默言迅速找到电闸,使劲一拉。 奇怪的是,明明这个房间已经断电,但是四周的屏幕和直播摄像头却根本没有关闭。 在他们三人困在这个房间的同时,有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 “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说是迟,"小心!"闻书令猛地推开身旁的闻舒川,一道黑气从控制台的装置中迸发,擦着他的衣角掠过。 闻书令迅速结印,一道金光护住众人:"是陷阱!那个工作人员也是傀儡!" 方才还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此刻露出诡异的微笑,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精密的机关结构。 "不愧是玄门天才。“傀儡发出机械的笑声,”但太迟了,仪式已经启动,瑶光大人很快就会……" 话未说完,它突然自爆成一团黑雾。 雾气中,无数镜面碎片凭空出现,将三人分别困在不同的镜面空间中。 "书令!赫连!“林默言焦急的呼喊,却只能看到无数个自己的倒影。 "林队小心!”闻书令的声音从镜面另一端传来,“这是镜魅之术,打破主镜就能破局!” 她在镜迷宫中快速穿梭,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的幻象:年幼被拐的自己,师父失踪那天的雨夜,最近的一面镜中甚至出现了闻舒宁泪流满面的模样。 "姐姐救我..."镜中的"闻舒宁"伸出手,"我知道错了..." 闻书令掏出一张符篆,凭空化作一把光剑,毫不犹豫地劈开镜面:"演技太差!" 就在镜面破碎的瞬间,她听到一声皮肉刺破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闷哼。 "大哥?"她急忙寻声而去,“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闻书令刚想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却瞬间定在原地。 不对劲! 光剑只会伤害厉鬼,根本不会伤人。 这是陷阱! 闻书令毫不犹豫朝声音方向的镜子刺去,浓雾骤然散开一片。 “该死”屏幕外的男人咬紧牙,“意志竟然如此坚定。” 另一边林默言跪倒在地,面色痛苦。 他面前的镜中映出的竟是父亲被凶手杀害的场景! 这是他这辈子难以言说的痛。 "都是我的错……"林默言喃喃自语,“明明我就在现场,为什么会记不住凶手的脸呢?" 闻书令心志坚定,不一会竟走到了林默言身边,看到向来勇往直前的林队迷茫得像一个孩子,闻书令心生不忍。 "醒醒!那是幻象!”闻书令急忙画破幻符,镜面应声而碎。 林默言红着眼眶,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闻书令, “我爸是不是在怪我没用……” “不然他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梦里见过我?” 闻书令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搀扶着他继续朝前走。 赫连珏那边也遇到了麻烦。 他面对的镜中是他残废多年的幻象,那个坐在轮椅上脆弱不堪的自己。 "你以为找回两魂就够了吗?"镜中的"他"冷笑,"剩下五魂永远也找不回来,你注定是个废人……" 赫连珏闭目凝神,黑玉阴鱼玉佩对着镜子发出幽暗的光:"小小心魔,我能战胜他,还能怕了你?" “给我破!” 三人终于汇合时,目光中满是疲惫。 镜魅之术最毒之处就在于直击人心最脆弱之处。 "看这里。"闻书令指向地面。那些镜面碎片竟自动组成一个箭头,指向走廊深处。 "请君入瓮?”赫连珏挑眉。 "那就去看看。“闻书令率先向前,"正好会这个‘瑶光’。" 走廊尽头的房间与其他直播间不同,门上刻着古老的符咒。 推开门,里面竟是一座精心布置的法坛! 法坛中央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三人的倒影,而是一个戴着面具跳舞的女子——瑶光! "欢迎来到我的镜宫。“瑶光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空灵而诱惑,”闻大小姐,久仰大名。" "你就是用直播吸取观众生命力的幕后黑手?“闻书令冷声问。 瑶光轻笑:”吸取?不,我是给他们一个圆梦的机会。那些庸碌之辈,只有在看我跳舞时才能感受到片刻的极致快乐。我用他们的生命力作为代价,很公平不是吗?"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十几个男子的面容,正是失踪的那些粉丝!他们双眼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看,他们很快乐。“瑶光随意舞动身姿,那些男子的脸上立刻露出痴迷的笑容。 "邪魔外道!”林默言怒斥,“你这是在杀人!" "杀人?"瑶光突然停下舞蹈,"那你们闻家又做了什么?16年前,闻怀瑾和宁芸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牺牲了多少无辜之人?" 闻书令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镜面突然显现出另一个场景:年轻的闻怀瑾和宁芸跪在一个法坛前,台上放着两个女婴,正是闻书令和闻舒宁! 怎么可能?闻书令瞬间脸色惨白!她呆愣地看向镜面,第一次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动摇。 难道自己的灵力并非天生? 而是…… 赫连珏见她脸色煞白,冷汗直流,默默走到她身边无声地给予支持。 林默言只是犹豫了一秒,更是直接挡在闻书令身前,不屑道,“虚张声势罢了,10多年前你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就是你为了脱罪的借口罢了。” 瑶光“咯咯”一笑,"看来你真的都不知道啊,看来你师父对你也不是全然信任。”瑶光的声音带着讥讽。 “你知道我师父?”闻书令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当然,二十年前,闻家姐妹被邪咒缠身,唯一的解法就是转移诅咒到其他婴儿身上。你们的父母,可是亲手选择了牺牲别人来救自己的女儿呢。" 闻书令握紧光剑:“胡说!" "是不是胡言,你们很快就知道了。”瑶光突然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竟然与闻书令有七分相似! 第21章 直播流量也是种邪术? "很惊讶?“她抚摸着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这就是被转移诅咒的下场。16年来,我日夜承受着本该属于你们的痛苦……" 话音未落,法坛突然剧烈震动。 铜镜中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直直地抓向三人! “现在我朝你收取点利息,不过分吧!” "小心!“赫连珏一把推开闻书令,侧身闪躲,”这些都是被吸取生命力的受害者!" 闻书令却怔怔地看着瑶光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闻家真的欠下了血债,远比想象中更多。 "书令!别被迷惑!"赫连珏声音沉着冷静,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你父母绝不会做那种事!" 瑶光冷笑:“自欺欺人!那就让你们亲眼看看真相!" 铜镜突然射出刺目的白光,将三人吞没。 白光中,16年前的场景栩栩如生的重现。 年轻的闻怀瑾和宁芸跪在法坛前,痛哭流涕。 一个黑袍人抱着两个女婴,声音冰冷:”诅咒已经种下,要么她们死,要么找其他婴儿转移。你们选吧。" "不...不能伤害别人的孩子..."宁芸泣不成声。 "那就让你们的女儿去死!“黑袍人厉声道。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碎裂!所有的幻象瞬间消失。 "差点就着了道。”闻书令收回光剑,剑身还残留着破幻的蓝光, “你这次的谎言还算高级,江轻语。" 瑶光或者说江轻语,面露惊诧:”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从未失手过……" "因为你太依赖这面镜子了。“闻书令突然出手,一道符纸贴在铜镜上,”镜花水月,终是虚妄,破!" 铜镜应声碎裂,江轻语惨叫一声,从虚空中跌落在地。 她的脸开始变化,从最开始的陌生缓缓变回江轻语的模样。 "你不是和我相似……"闻书令凝视着她,“只是用幻术伪装而已。" “装得像,也是冒牌货,”闻书令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江轻语的脸。 “还是说,妹妹,你做梦都想成为我啊!” 江轻语咬牙切齿:”我试了那么多次,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但没关系,我们还有一个人……" 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中,那根黑色羽毛的幻影再次出现! "不好!她要走!闻书令急忙结印阻拦,却不想灵力被阻挡,一口血喷了出来。 太迟了。 羽毛发出刺目的黑光,包裹住江轻语的身影。 林默言要追,被闻书令拦下, “不用了,这里的只是江轻语的假象,真正的她在别的地方。” 屏幕外的男人恨恨扔下手机,“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闻书令掏出符纸鹤抛在空中,纸鹤在镜台上盘桓一周,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那是……仓库?”闻书令有些不确定。 仓库内部空旷阴暗,只有中央区域亮着一圈惨白的光,来源竟然是几十台架设好的手机,屏幕都亮着,赫然都在进行直播! 而直播的画面中央,正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江轻语! 她穿着类似“瑶光”风格的异域舞裙,但早已破烂不堪,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的周身,同样有微弱的灰白气流被强行抽出,汇入上方一个悬浮着的、缩小版的黑色羽毛装置中,但这个装置抽取的速度很慢,更像是在维持她一种濒死的状态,同时进行着某种仪式。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江轻语面前,正低声吟唱着晦涩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唱,江轻语的眉心正一点点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暗红色诅咒符印!他在强行将江轻语转化成更彻底的、受他绝对控制的“傀儡”或是什么别的什么东西! “住手!”闻书令厉声喝道,一道驱邪符瞬间打出。 那黑袍人吟唱被打断,猛地回头。 兜帽下,竟然是一张相当年轻甚至称得上英俊的脸,浑浊的双眼却更显突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邪气和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那人狞笑一声,随手一挥便拍,便挥散了闻书令射来的符光:“又来了三只烦人的虫子。” 他有些惋惜地看着进行了一半的仪式。 本来在酒吧里他已经看中了一个女人,可是江轻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穿着极其性感的衣服勾引他。 这群女人,都一样,除了看皮囊,就是看口袋。 没脑子的蠢货,最适合用来做能量,这叫废物利用! 男人回身走来,“正好,就用你们的魂魄,来庆祝我新容器的诞生!” 他话音未落,整个仓库的地面突然亮起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将闻书令、赫连珏和林默言三人困在中央! 浓重的血腥气和怨气扑面而来,无数冤魂的幻象从阵法中爬出,他们四肢着地,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上扭曲,头高高昂起,完全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他们冲过来。 与此同时,那些正在直播的手机屏幕,画面齐齐一变,不再是江轻语而是变成了闻书令和赫连珏被困在怨魂阵法中的景象! 【新主播?】 【这是什么沉浸式恐怖直播?效果太逼真了吧!】 【打赏了打赏了!好看!】 【那个黑衣服的帅哥好帅!反派贼带感……】 【果然又是三人组合,稳定铁三角!】 机械的电子音在他们三人头顶半空中响起,那是观众们打赏的道具音效,闻书令只觉得有种诡异的割裂感,赛博朋克的屏幕外,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形成了荒诞且骇人的鲜明对比。 那邪修张开双臂,享受着怨气与负面能量涌入体内的快感,兜帽滑落,露出他年轻却扭曲的脸庞,眼中跳跃着疯狂的火光:“看到吗?这就是众生之愚!只需一点点廉价的刺激,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的气运甚至情绪,成为我的养料!而你们,将成为这场伟大进化中最绚烂的祭品!” 闻书令感到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那些冤魂的嘶嚎虽无声,却直接冲击着她的灵台,试图撕扯她的魂魄。更麻烦的是,直播间源源不断汇入的负面能量:恐惧、兴奋、恶意……正在持续增强着阵法的威力。 这个邪修是想将他们“战斗”的现场直播,将他们当做新的“节目”,同时吸收观看者的负面情绪和生命力来增强阵法威力! 这根本就是一场死循环。 他们战斗的场面越精彩,弹幕就越多,观众的情绪也随之增高,法阵可吸收的能量便越多,攻击他们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 这场游戏,本身就是以他们死亡为代价。 闻书令看看包里为数不多的符咒,还有因为灵力大量消耗而颤抖的手指,这个状态他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怎么办? 闻书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各位,看来我们今天要背水一战了。”闻书令看着眼前汩汩涌来的魂魄,缓缓举起了光剑。 第22章 不是,三个人纯靠我打啊 闻书令指尖传来的微颤无法抑制,灵力消耗过多,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 包里仅存的几张基础符咒,面对这源源不断、被邪术催生出的魂魄狂潮,无异于杯水车薪。光剑在她手中嗡鸣,光芒却不如最初那般璀璨稳定,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怎么办?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试图淹没她。 她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让她瞬间清醒。 不能乱!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弥漫着污秽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如电,飞速扫过整个仓库——汹涌的魂潮、闪烁残存的手机屏幕、癫狂失智的邪修、昏迷的江轻语……到底该如何破阵? “各位,”闻书令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锐利,“看来我们今天要背水一战了。”她缓缓举起了光芒略显黯淡的光剑,剑尖直指那汩汩涌来的魂潮。 林默言额角沁出冷汗,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他知道子弹对这些东西效果有限,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向前一步,与闻书令和赫连珏并肩,低吼道:“我打头阵吸引注意!你们想办法!” “不!”闻书令猛地拉住他,“硬抗没用!它们的源头是那些手机!是直播还在抽取负面能量滋养它们!林队长,你的目标是那些手机!毁了它们,一台不留!” 林默言瞬间明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侧身翻滚,避开几只抓来的魂魄利爪,抬手“砰砰”两枪,精准地打碎了最近处的两台手机屏幕! 屏幕炸裂,火花四溅。 那两台手机附近汇聚的魂影果然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变得虚幻了几分! 有效! 林默言精神大振,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素养和勇气。 他利用仓库里的废弃箱子和机器作为掩体,身形敏捷地穿梭,手枪点射与战术规避结合,每一次枪响,都有一台手机应声黑屏碎裂!他就像一道在黑暗潮水中逆流而上的坚韧礁石,硬生生为后方开辟出短暂的喘息空间! 魂潮似乎被激怒了,更多的魂魄调转方向,扑向林默言!压力骤增! 闻书令挥手劈开离他们最近的鬼魂,这样不行…… 赫连珏看着瘦弱的少女既要掩护林默言,又要护着他,心里激发出丝丝震荡,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漩涡在搅动。 他是赫连珏,他本不该如此无力。 赫连珏尝试唤醒那沉寂在灵魂深处、却难以掌控的力量。 一丝丝漆黑如墨、冰冷刺骨的气息开始从他周身弥漫开来,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周围的魂魄似乎本能地感到畏惧,攻势微微一滞。 但这点气息,远不足以震慑阴魂,反而因为他强行尝试,脸色变得更加透明,眉心隐隐作痛。 “不行……”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缺魂太多,力不从心。” 闻书令看在眼里,黑衣男子嘴里还在念念有词,源源不尽的魂魄从阵法中涌出。 林默言的手臂已被魂体抓出几道深可见骨的黑气伤痕,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我子弹不够了!” 闻书令知道,不能这么被动了。 必须破局!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邪修身上,又猛地看向昏迷的江轻语!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 这两个人身上的能量都不足以支撑这个法阵,一定还有幕后黑手。 闻书令想到邪修后颈处的印记,或许与幕后黑手相关! 那他们的联系……是不是可以反向利用! “林队长!坚持住!” 闻书令大喊一声,猛地从包里掏出最后三张符纸, 不是攻击符,而是最低等的牵引符! 她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飞速在符箓上画出扭曲的符文,同时口中念诵咒语,目标直指邪修和江轻语! “以血为引,以怨为路,溯本追源,邪祟显形,敕!” 三张血符无火自燃,化作三道细长的血线,两道猛地扎入邪修和江轻语体内,另一道则如同灵蛇般射向空中。三道光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剧烈颤抖! “叮” 好像钩住了什么东西,松垮的细线猛然拉直。 突然,天空中异变陡生! 仓库最阴暗的角落里,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穿着病号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凌乱的身影凭空跌了出来! 孟芳? 本该中风在医院的江轻语母亲! 但她此刻眼神浑浊不堪,里面却燃烧着一种疯狂的、不属于她的执念和恶毒!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沾着泥土和暗红色污迹的剪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害我女儿……都要死……都要给我的轻语陪葬!”她嘶哑地吼叫着,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根由闻书令血符化作的、探寻本源的细长血线,仿佛找到了最终目标,猛地调转方向,如同毒针般射向孟芳! “原来是你!”闻书令瞬间明白了! 孟芳对江轻语的偏执和疯狂,在她中风虚弱、神志不清时,被幕后黑手趁虚而入,种下了一缕恶念作为远程操控的媒介和能量中转站!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凭借着那股被扭曲放大到极致的母爱和怨恨,成为了邪修的帮凶,甚至可能是维持这个据点最后能量的“电池”! 血线连接孟芳的瞬间,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却不稳定的邪气! 那些原本攻击林默言和闻书令的魂魄,像是收到了新的指令,齐齐转向,发出更加尖锐的嘶嚎,如同潮水般涌向孟芳,似乎要融入她的体内,将她变成一个更恐怖的怪物! “就是现在!”闻书令眼中精光爆闪,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手中光剑狠狠投掷而出! 目标却不是孟芳,也不是魂魄,而是那道连接着孟芳和幕后黑手的“血色牵引线”! 噗嗤! 光剑精准地斩断了那根血线! “嗷——!”孟芳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周身汇聚的邪气和魂魄骤然失去控制,猛地反噬炸开! 强大的冲击波将靠近的魂魄瞬间冲散,也将孟芳狠狠掀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彻底昏死过去,手中那柄邪异的剪刀也“当啷”落地。 那黑衣邪修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反噬,他不甘心地看了江轻语一眼,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失去了最后的能量源和指令核心,剩余的魂魄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扭曲、盘旋了几秒,最终发出一声声不甘的哀鸣,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仓库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零星的电火花偶尔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地狼藉。 林默言脱力地靠在一个箱子上,大口喘息,手臂上的黑气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赫连珏周身的微弱黑气早已收敛,他看着昏迷的孟芳,又看看几乎虚脱的闻书令,幽深的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闻书令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打开手机APP,给小白发送了位置。 “结束了。” 第23章 鬼王现身 仓库内死寂一片,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零星电火花的噼啪声。 林默言强忍着手臂上黑气侵蚀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去查看孟芳和江轻语的情况。 “别动!”闻书令虚弱的喝止声传来,“你手上的伤沾了魂毒,乱动会加速扩散。”她强撑着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尽是细密的冷汗,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赫连珏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那微弱的黑色鬼气再次浮现,却依旧难以凝聚,反而引得他眉心那道无形的裂痕阵阵抽痛。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向胸口,似乎那里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突然,夜幕被凭空撕开一道口子,一个修身黑色西装和手握银色手串的身影从裂缝中从容走出,脸上看不出阴晴! 闻书令无声点点头,“黑大哥。” 黑无常被这个称呼惊呆了一瞬,耳朵不自觉动了两下,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邪恶之人,由我来收。” 闻书令愣了一下,掏出手机打开APP,“那……加个好友?” 黑无常又名黑耀,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碰了一下,彼此都出现了对方的列表中。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像白昼那样将闻书令置顶。 “人我就先带走了。” 黑无常点点手指,孟芳身上的东西尽数消散。 “哗”一张材质奇特、似帛非帛、似皮非皮的暗黄色纸张飘在半空中,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散发着极其古老晦涩的气息。 “借魂书?” 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孟芳怎么也有?” 闻书令看了看名字,果然,这种材质的与其他借魂书不同,是专门针对赫连珏这样的异魂。 黑耀站在一边,示意他可以等。 “那我先帮你招魂,然后这张纸让黑大哥带回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赫连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你可以吗?“ 闻书令点点头,掏出白玉阳鱼玉佩放在掌心,另一只手隔空结印。 “清风拂来,逆转乾坤,来!“ 随着闻书令掌心灵力流转,借魂书中漂浮起点点金光,顺着阳鱼的轮廓从鱼尾游到鱼头。 “你的黑玉阴鱼拿来。“ 赫连珏连忙递上。 双鱼合并,魂魄从阳鱼缓缓流向阴鱼,赫连珏将玉佩带回脖子上的时候,心口处缓缓涌入一股清流,好似缺口被拂过,让他不禁想到与闻书令初见时,那双从脸上划过的小手。 “铮……“ 赫连珏身上发出古钟一样的嗡鸣,旁边的黑耀浑身一震。 她周身开始弥漫出淡淡却威严无尽的漆黑鬼气, 他猛地收敛神情,双膝被无声地压迫缓缓跪在地上,低下头颅,声音都带上了激动的颤抖: “属下……属下黑耀,参见少主!不知少主流落人间,未能远迎,望您恕罪!”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闻书令也愣住了,虽然猜到赫连珏来历不凡,却没想到竟是能让黑无常如此恭敬称臣的“少主”? 赫连珏就是传说中的鬼王? 黑耀看了眼闻书令,人间女子不仅身负玄门正统传承,竟还能以自身魂力为引,为少主稳定魂魄?而且少主似乎……默许了她的帮助? 这……这可是惊天大八卦啊!比抓到一千个恶鬼还有趣! 他面上依旧平静,现在不是吃瓜的时候,他变得凝重无比: “少主,闻小姐,地府……如今出了大问题!阎君闭关,十殿动荡,有判官、鬼将勾结被镇压于无间地狱深处的‘邪神’,悄悄打开了通往人间的缝隙!无数渴望阳间、怨念深重的恶鬼偷渡而来!” “它们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便四处蛊惑人心,利用人的贪婪、欲望、执念,诱骗他们签下这‘借魂书’,实则是在窃取生魂阳气,滋养自身,企图在人间立足!” “京市阴阳交汇,乃缝隙最大之处,故此怪象频出!我与白昼因忠于职守,不愿同流合污,已被排挤,几乎无权调用地府阴兵,只能尽力暗中维护两界平衡,盼望着少主能早日归位,重整地府!” 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见这些压抑在他心中许久。 原来一切的源头,竟在地府动乱! 闻书令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赫连珏沉默片刻,一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指尖摩挲着那卷借魂书,声音冷得如同九幽寒冰:“本王,尚有四卷魂书流落在外。” 黑耀连忙道:“属下必当竭力搜寻!只是人间广阔,还需……” “无妨。”赫连珏打断他,目光转向闻书令,眼眸中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意味,“闻同学会帮本王找回。” 闻书令: 她还没从这一连串的爆炸信息中完全回过神来,就被安排了如此艰巨的任务? 黑无常看向闻书令的眼神更加微妙了,甚至带上了一点点……探究? “咳,”闻书令清咳一声,忽略掉黑耀是不是打量的眼神,提出关键问题,“即使找回所有魂书,鬼王归位,地府叛徒和那邪神又该如何处置?毕竟人间已受波及。” 赫连珏缓缓抬起手,一丝精纯无比的黑色鬼气在他指尖缭绕,虽然微弱,却带着令黑无常都心惊胆战的毁灭气息。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待本王魂体归一,自当……亲自清理门户。” “至于那邪神,”他目光似乎穿透了仓库的屋顶,望向了无尽夜空,“本王既能镇他一次,便能镇他万次。他若敢将爪子伸得太长,本王不介意将其连根斩断。” 强大的自信与威严扑面而来,这才是鬼王应有的气度! 赫连珏将黑玉递给闻书令,“你灵力消耗的厉害,赶紧补充一下吧,我承受得住。“ 闻书令不在客气,接过玉佩坐在地上,双鱼合并,豁然在空中爆发一阵气波。 赫连珏强忍着体内突然暴涨的鬼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直直地盯着闻书令平静的侧脸。 几分钟后,闻书令轻快地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脸色红润,眼神明亮。 “我好了。“ 黑耀看着闻书令犹豫了一瞬,心里有个想法却不知如何开口。 闻书令看了他一脸欲言又止,勾了勾嘴角,“黑老哥想说就说。“ 黑耀下定决心,“我知道有一个古老的禁术名为‘三才定魂术’!以天、地、人三才之气为引,构建一个稳定的三角魂力结构,暂时隔绝借魂书的汲取,并帮你初步稳固残魂,或许能让少主调用部分力量。” 闻书令歪歪头,“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试试!” 赫连珏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他盯着黑耀,直到对方眼神开始闪躲,“继续说,有什么后果?” “此法极其凶险,施术者需以自身魂力为引,稍有不慎,你们二人皆可能魂飞魄散。” “住口!“赫连珏怒喝,”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闻书令却若有所思,“我觉得可以一试。 赫连珏罕见地有些着急,“这很危险,我不同意,” 闻书令看着黑耀,“其实只要双方彼此信任,这个链接其实是很稳固的对吧。” 黑耀点点头。 闻书令眨巴眨眼睛,黑暗里,少女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 “赫连珏,你相信我吗?” 第24章 三角形果然是最稳定的 赫连珏被少女清明的双眼盯着,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沉默地点头。 黑耀见状有眼色的告别: “少主、闻小姐,我就先带孟芳回去了。” 闻书令叮嘱道:“记得请白哥帮我查查借魂书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黑耀无声地点点头,顺着裂缝消失在半空中。 闻书令看看四周,扶起林默言。 “我们先去你家,他手臂上的伤需要桃木水,这地方磁场不稳定,未必会有鬼使接单。” 赫连珏打了通电话,夜色里一辆低调华丽的车往赫连珏市里的老宅行驶。 车上,为了缓解林默言的疼痛,闻书令不断和他讲话, “林队长,这么多天下,你说我们算不算是共患难的朋友啊!“ 林默言任由汗水滴落在眼睛里,咬着牙艰难地展开一个笑容, “当然,你、你哥哥还有赫连先生,都是我林默言过命的朋友!” 闻书令想到最开始见面时,林默言的排斥,明明才过去几天,却好像已经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 “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林默言许是也想到初见时的场景,无奈地摇头, “当你说出我家里情况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你是间谍!” 他忍者手臂上灼热撕裂的疼痛,这种痛比任何一次出任务所受的伤都要难挨。皮肉是火烧般灼热,但渗到骨头里确实刺骨的冰冷。 “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第一次发觉我的拳头和枪如此没用过。” 听出他话里的低落,闻书令不忍一个人民英雄丧失信心。 “可是一切怨灵停留人间作恶终要有介质,这些可能是我们生活中任何细枝末节的物品。而观察,不正是你们警察的强项吗?” “术业有专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到达赫连珏老宅时,闻书令点的东西也送到了。 林默言看着一个全身黑色运动装,脸深埋进兜帽里看不清五官的男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在闻书令身边见到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事物,他已经能保持基本平静了。 闻书令好心解释道:“这是鬼使,”她看向赫连珏,见他一脸困惑,想来估计也是最近的新兴职业。 “白昼说有很多人死后不愿入轮回,想停留人间做工积攒功德,刚好人间和地府确实需要人来传递消息和押送邪物,就有了一份鬼使的职业。他们不与人说话,也不参与人间因果。” 闻书令拆开一瓶桃符水,整瓶倒在林默言小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林默言咬着牙,一声不吭。 闻书令抽出符纸,徒手碾碎成粉洒在伤口处,林默言手臂上的血肉疯狂生长,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最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阴物所伤的我已经帮你治好了,但是阳物划伤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林默言低头看了看还在渗血的伤口,无所畏惧地将衣服扯下来盖住, “嗨,这点儿伤算啥?” 闻书令看着都疼,龇牙咧嘴地别过脸。 “赫连珏,你到这边坐下,”闻书令指着客厅中间,“盘腿席地坐。” 林默言默契地退远些,闻书令随即盘膝坐在赫连珏身前,她咬破左右手中指,以精血在自己额头、赫连珏的眉心、以及地面三点分别画下一个复杂的古符。 “天、人、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三才定位,魂魄永固,敕!” 她低喝一声,双手结印,最后猛地将染血的双指点在自己额头符印之上! “嗡——!“ 三个血符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形成一个稳定的金色三角光阵,将闻书令和赫连珏笼罩其中!闻书令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力正被疯狂抽取,注入这光阵之中,脸色瞬间变得透明! 赫连珏猛的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强行切入他混乱破碎的魂体之中,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凌乱的气息拨乱反正。 那一直缠绕着他的虚弱感和撕裂感竟开始缓缓减轻!他体内那沉寂如冰海的庞大鬼气,似乎找到了一个临时的闸口,开始蠢蠢欲动! 赫连珏睁开眼,一把拖住面前因为灵气消耗而晕厥的少女,右手掌心向上,掌心中间萦绕着浓郁的黑气。 “是鬼气。“赫连珏长叹一声,从未觉得有今天这般通透,他手指清点闻书令额头,神鬼之力通过阴阳鱼转换成灵气,缓缓流向闻书令眉心。 他们二人,同宗同源! 赫连珏的眉眼间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也许,面前的少女真的是命定之人! …… 另一边的闻家气氛有些低沉。 闻怀瑾坐在公司办公室,揉着眉心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是关于闻怀岸旗下那家“魔恒直播”公司的近期异常报告,数据增长快得诡异,但税务和流量来源却有些蹊跷。 旁边还放着林默言从警局带来的录像和截图比对,怪异的直播间、奇怪的舞蹈手势、数量惊人的打赏。 他想着林默言走之前若有所思的眼神,有些不安。 “爸,还在看魔恒的报告?”闻舒川端了杯茶进来,“增长率是有点夸张,但二伯那人您也知道,手段向来激进。”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闻怀瑾叹了口气,“书令那边……” 赫连珏送闻书令回家的时候刚好赶上闻舒川上班,虽然闻书令早已告知林默言也在,但闻舒川还是很不舒服。 见到好兄弟鼻子不是鼻子,看也不看他对闻书令说道,“下次哥哥去接你。“ 赫连珏也不生气,手机转账8000万给闻书令,“谢谢。” 闻书令转走一半,掏出玉扣递给林默言和闻舒川。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你们随身带着,能保平安。” 闻书令雕工一般,勉强看出玉扣上的祥云图文,闻舒川眼睛都笑弯了,立马戴在脖子上, “我很喜欢。” 说完挑衅地看了赫连珏一眼,看吧,我有你没有。 林默言在几人脸上扫视了一圈,“赫连怎么没有?” 闻书令俏皮地回头,“他不需要啦”,顿了顿道:“况且他有什么异动,这个阴阳鱼就能感应到。” 闻舒川看着赫连珏微笑的嘴角,忍了又忍。 好兄弟要翘我妹妹怎么办? 闻舒川郁闷地摇摇头:“没送回家了,最近警局怪事多,妹妹比较忙。”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江家那边又出事了。” “哦?” “孟芳出事后,江轻语受了巨大刺激,精神濒临崩溃,现在躲在医院里谁也不见。 江氏就剩下江轻言了。” …… 闻书令睡饱了下楼时,家里好像没人在,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管家见到她如同见到了救星,快步上前道:“大小姐,门外有人吵着要见你。” 闻书令走出去,江轻言气喘吁吁、衣衫不整地叫道: “闻书令,你害了我妹妹,还想一直躲下去吗?” 第25章 就怕蠢货灵机一动 “你到底对我们家下了什么诅咒?” 闻书令抬起头,看到江轻言站在客厅里,头发有些乱,眼睛通红,早已没了平时那副装模作样的少爷派头,只剩下气急败坏。 他几步冲到玄关,几乎是指着闻书令的鼻子,声音又尖又锐: “你到底对我妈和轻语做了什么?!我妈失踪了,轻语也疯了!” “是不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害她们!” 闻书令一夜都没睡好,此时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懒得废话,声音因疲惫而低哑:“出去。” “你让我走?!”江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事情没说完你别想走!你必须给我个交代!马上跟我去医院救轻语!她要是好不了,我跟你没完!” 闻书墨正要下楼,听到客厅的争执撅着屁股偷看。闻书杰和闻书衡见状,顺着目光看过去,闻书杰顿时火冒三丈, “嘿,小爷我爆脾气,怎么和我姐这么说话呢?” 闻书墨惊讶于闻书杰语气里的亲昵,怕被发现,拉着他们俩蹲下, “你俩这么出去,她不是也尴尬么?先看看。” 江轻言越说越激动,竟然伸手就要来抓闻书令的胳膊,态度蛮横无理。 闻书令冷眼看着,此时此刻这个男人还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人,而是他们江家可以随意摆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 闻书令眼神一冷,正要甩开他。 “你干什么!” 一个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少年声音从楼梯上炸响,闻书杰像个小炮弹一样从楼上冲了下来,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动作极快,一下子插进闻书令和江轻言中间,用力推开江轻言的手,张开双臂牢牢把闻书令护在身后。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毫不畏惧地仰头瞪着比他高不少的江轻言。 “你谁啊?凭什么在我家吼我姐?!你在闻家还敢动手?!当我们闻家是好惹的吗?”闻书杰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掷地有声。 江轻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搞蒙了,看清是闻家那个半大孩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关你的事!我找的是她!”说完用手指了指、 闻书杰一掌拍开,“怎么不关我的事?!她是我姐!”闻书杰寸步不让,声音更高了,“你个大男人冲到女生家里污蔑我姐害人?我看你才是坏人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轻言恼羞成怒。 闻书杰气得胸口起伏,语速又快又急,像是要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倒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江家做过的事,现在怎么好意思上门?求人也该有个态度吧!” “说不定你们家倒霉是你们坏事做尽,”闻书杰偷听过大哥和大伯在书房里的对话,此时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你们拐卖我姐,还用她挡灾。我姐不是挨饿就是受罚,你想她帮你,可以!跪下咣咣磕三个响头。”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江轻言脸色瞬间惨白,连偷看两人,他们隐约知道江家对书令不好,却没想到真相竟如此不堪! 闻书令看着身前少年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听着他脱口而出的维护,嘴角勾起。 少年的话语直白又犀利,像一把小刀子,剥开了江家所有光鲜亮丽的伪装,露出里面最龌龊的真相。他不懂什么成年人的弯弯绕绕和虚伪客套,他只知道谁欺负了他姐姐,谁就是坏人! 江轻言被一个半大孩子骂得狗血淋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无从反驳,他徒劳地张着嘴:“你……撒谎” “怪不得你家倒霉,”闻书杰大声打断他,“我看你家本就是倒霉鬼上身,之前是因为有我姐姐,谁让你们不珍惜,活该倒霉!”他指着门口,“现在,你是自己出去,还是保安打你一顿把你丢出去?” 江轻言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被闻书杰牢牢护在身后、面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闻书令,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踉跄着转过身,灰溜溜地逃离了闻家。 闻书令看着胸脯上下欺负的闻书杰,笑道,“呦,你还会说这些?” 闻书杰还没从怒气中回神,转头横道,“别人骂你你忍着,别人打你你受着,你是泥捏的吗?这么能忍?” 闻书令被怼的一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扣递给闻书杰,“平安扣,随身带着。” 闻书杰拿在手里,玉扣触感细腻,但是形状吧…… “姐,这是饺子吗?” 闻书令:…… ………… 晚饭上,闻老爷子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书令回家也有一段日子了,”闻老爷子声音沉稳,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闻书令身上,“上次寿宴本想好好介绍,结果乱七八糟的事给耽搁了,趁下个月舒宁和书令的生日在老宅办,把各家都请来。” 这话一出,餐桌上安静了一瞬。 宁芸率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喜色:“爸,您的意思是……” “嗯。”闻老爷子点点头,“趁着这个机会,正式把书令介绍给大家。”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对闻书令的认可和保护。 闻怀瑾也表示赞同:“确实应该如此。书令受了那么多委屈,该风风光光地告诉所有人,她是闻家正牌的大小姐。” 闻书杰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欢呼:“好耶!有大蛋糕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善意和期待看向闻书令。 闻书令微微一怔。 她对此毫无心理准备,甚至本能地有些抗拒这种喧闹的、需要交际应酬的场合。 她更愿意把时间花在恢复灵力和追查借魂书上。但看着爷爷和父母眼中的关切和决心,她明白这是家人的好意,上次的事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次是更正式的介绍。 她放下筷子,轻轻点了点头:“谢谢爷爷,谢谢爸妈,让你们费心了。”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真诚。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宁芸心疼地拍拍她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闻舒宁,脸上的温婉笑容似乎僵硬了那么一瞬。 大办生日宴……正式介绍闻书令……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入她的心口。 往年,她们的生日虽然也过,但多是自家人简单庆祝,从来都没说邀请各界,可今年……一切都变了。 就因为闻书令回来了?就因为她以前受了苦?所以就要用盛大的宴会来补偿她?那自己呢?自己这个从小在闻家长大、乖巧懂事的女儿,难道就活该成为陪衬吗? 甚至她觉得,这个并不是生日宴,是爷爷给闻书令的择婿宴! 是谁? 赫连珏吗? 她闻书令凭什么配得上赫连珏这样的男人? “正式介绍闻家千金回来了……”这句话反复在她脑海里回响。 是啊,所有人都只会看到闻书令,讨论她的经历,同情她的过去,赞叹她的回归。 谁还会注意到旁边那个一直存在的、安静的闻舒宁? 她觉得自己就像舞台上那个负责打光的人,所有的灯光和目光都将聚焦在突然登场的主角身上,而自己多年的存在,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不满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她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柔娴静:“爷爷说得对,姐姐回来了是天大的喜事,确实该好好庆祝。生日宴……一定会很热闹的。”她甚至还对着闻书令笑了笑,“姐姐,恭喜你呀。”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闻书令敏感地察觉到了闻舒宁情绪的那一丝异样,但她并未深想,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嗯。” 闻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务必办得体面。” “放心吧,爸。”宁芸连忙应下。 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 闻舒宁第一个起身,柔声道:“我吃好了,爷爷,爸妈,你们慢用。我先上去整理一下明天网课要用的笔记。”她保持着得体的礼仪,转身离开餐厅。 然而,在她转身踏上楼梯的刹那,脸上所有伪装的柔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郁结和一丝扭曲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她闻书令一回来就能夺走所有的关注?甚至连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生日,都要变成她一个人的欢迎会? 她回到房间,反手锁上门,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和闻书令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眼神越来越冷。 她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里面并非珠宝,而是几样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东西:一小节干枯的藤蔓、几颗乌黑的种子、还有一块刻着诡异符号的黑色石头。 这些东西,是她前段时间偶然从一个落魄的古董商人那里得来的,据说有些“特别”的用处。她本来只当是稀奇玩意收藏着,从未想过要用。 但现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里滋生。 如果……如果在这场盛大的生日宴上,万众瞩目的闻书令,突然出了什么“意外”呢? 那样,大家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配得上闻家千金身份、永远不会给家族丢脸的人了吧? 镜子里,闻舒宁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笑容。 第26章 17岁可是早恋 闻舒宁练完舞,回到房间,看着镜中汗湿的脸庞和依旧完美的笑容,心底却一片冰凉。 无论她多么努力,似乎所有人的话题中心都围绕着那个刚刚回来的闻书令,不是讨论孙家的八卦,就是关心秦家的孩子。 闻家和秦家因此走得更近,闻老爷子很是满意,天天和秦老爷子下棋、钓鱼玩得不亦乐乎秦政和闻舒川更是加强合作,两家忙得如火如荼。 因为秦禹和秦泽总要来找闻书令和闻书杰,秦家还特意买了闻家旁边的别墅,打通了花园。 但是闻舒川总觉得秦政对自己妹妹图谋不轨! 两家这么近,每次两个小孩过来玩,他总是上门,美其名曰送孩子,可明明眼神一直停留在闻书令身上,半分都没给孩子! 闻舒川很崩溃,他妹妹今年才17岁啊! 畜生啊! 说到老男人……闻舒川牙痒痒得很,赫连珏那小子也不对劲! 怎么办,妹妹太受欢迎了也很苦恼! 闻舒宁机械地跳舞,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妈妈没有过来帮她录像了,和秦夫人一起打牌。 甚至连她最亲近的弟弟闻书杰,最近跑去找闻书令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对自己这个一起长大的姐姐反而有些疏远。 这种被忽视、被抢走一切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她走到闻书墨房间门口,虽然知道他可能在学习,但是闻舒宁心里的郁结怎么也消不下去。 闻书墨打开门,见到闻舒宁红着眼眶,赶紧关心道,“怎么了?” “书墨哥,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低落和委屈。 闻舒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轻声道:“书墨哥,我总觉得小杰最近跟我没那么亲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感觉大家回来以后是不是只喜欢书令姐,不爱我了?”她巧妙地将问题引到了闻书令身上。 闻书墨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总是温柔乖巧的堂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身就对闻书令心存偏见,妹妹还是乖巧文静的好,那种疯疯癫癫地想什么样子?他心里升腾出一种当哥哥的满足, “舒宁,你想多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闻书墨安慰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小杰年纪小,图新鲜罢了。” “至于闻书令……”他冷哼一声,“她本事大着呢,一来就让大伯下令整改我爸的直播公司,害得公司损失惨重,现在还得重新规划转型。” 闻舒宁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啊?是因为书令姐姐吗?可明明你当初提议魔恒直播向更刺激内容转型的建议不是很好吗?”她眨着无辜的眼睛。 这话像针一样扎中了闻书墨的痛处。 确实,当初是他看中了“灵异”“团舞”类直播的流量潜力,极力向父亲闻怀岸建议的。 没想到刚有起色,就被闻书令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大伯,以“内容敏感,易引发不良影响”为由强行叫停整改。 在老爸面前丢脸事小,自己能力被否定这让他无法接受,何况其他搞这种灵异风格直播的公司赚得盆满钵满,这让他连闻怀瑾也跟着记恨上了。 “哼,还不是她在大伯面前故弄玄虚!”闻书墨语气酸溜溜的,带着不甘,“也不知道她给大伯和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那么护着她!我爸现在都不敢随便动作!” 他不敢明着对抗大伯和那位气场强大的大哥,只能把怨气撒在闻书令身上。 闻舒宁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一丝了然和算计。 果然,二房对闻书令的不满已经很深了。 “书墨哥你也别太难过了,”她柔声劝道,“大伯也是为公司长远考虑。也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我听说最近‘掌心娱乐’的团舞直播板块发展很快,正在寻找原始股东……” 闻书墨眼睛一亮!对啊!魔恒被限制,他可以另起炉灶! 投资一家新的直播公司,继续做他看好的流量生意! 而且只要团舞直播看起来阳光健康,绝不会再被挑刺。 “舒宁,谢谢你提醒我!”闻书墨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觉得还是这个堂妹贴心,“我这就去联系!” 看着闻书墨匆匆离开的背影,闻舒宁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闻书令发现家里人变了。 因为她的到来,闻家人自然而然对她多关注了些,何况还因为她的人脉实打实地获利。 闻怀瑾很在意之前闻怀岸弄的直播公司,虽然短暂更改,但是他已经物色好了新的平台,直播带来的流量巨大,但是他们这样的老牌公司在意的更是保障。 闻书墨不知道的事,大伯和爸爸早已将他的建议放在心上,准备落实,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不然哪里来的后悔呢? 但是最让闻书令感到诧异的,是家人的态度。 一觉醒来以后,所有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即使自己主动打招呼,对方也是冷冰冰的一两句,说完就走人。 反而是闻舒宁好像重新回到了团宠的地位:爷爷去秦家下棋也带着她,妈妈主动陪她跳舞,连书杰也一反常态主动跑来跟她分享打游戏的趣事…… 闻舒宁的气色肉眼可见变好,见到闻书令的时候还能主动与她打招呼。 闻书令其实想不通,自从共同经历人偶事件后,大家感情都还不错,除了闻书墨偶尔在遇到姐妹来分歧的时候,毫不犹豫站闻舒宁以外,几乎可以和平相处。 但是闻舒宁对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敌意? 闻舒宁对于练舞几乎做到了执拗,没日没夜地练习生日宴上要表演的独舞。 …… 闻家双生花的生日宴注定不同凡响。 闻家老宅张灯结彩,宾客云集,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大半。 悠扬的音乐中,璀璨的水晶灯下觥筹交错,一派浮华。 闻舒宁显然经过了精心的准备。她一袭藕粉色高级定制礼服,裙摆缀满细碎的水晶,行动间流光溢彩。妆容精致无瑕,长发挽起,露出优雅的天鹅颈,脸上始终挂着无可挑剔的、温婉得体的微笑。 她周旋在宾客之间,举止娴熟,应对自如,如同一位真正的、被精心教养长大的名门闺秀,引得来宾们纷纷颔首赞许。 相比之下,闻书令则显得安静许多。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缎面长裙,款式简单,却因面料和设计感而显得高级不俗。她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脸上是淡淡的、略显疏离的妆容。 她安静地站在闻老爷子身边,随着爷爷的介绍,向各位世交长辈问好,姿态不卑不亢,清冷的气质在喧嚣的宴会上自成一道风景。 然而,这份安静落在某些被悄然影响了的家人眼中,却成了“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表现。 “看看舒宁,多大方得体。” “毕竟是从小在身边精心培养的,就是不一样。” “那位……嗯,模样是好的,就是这性子,冷了点,怕是难以融入……” 细碎的议论声虽低,却总能精准地飘进闻家人的耳朵里。 第27章 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宁芸听着周围的夸赞,看着光芒四射的闻舒宁,脸上的笑容越发欣慰得意。她瞥了一眼安静待着的闻书令,心底那点被放大的偏颇又冒了出来,觉得大女儿到底是在外面养野了,不如小女儿贴心可人。就连闻怀瑾,看着闻舒宁应对自如的模样,也忍不住对闻老爷子低声道:“爸,您看舒宁,真是长大了,有我们闻家大小姐的风范了。” 言语间,似乎默认了闻舒宁才是那个能代表闻家脸面的女儿。 闻老爷子没出声,闻书令微微失神,在往来的众人中,她总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晦涩气息,让她很不舒服,仔细探查又无迹可寻。 也许是错觉吧。 宴会的开场,闻舒宁翩翩上台,灯光聚焦,音乐响起。 聚光灯下,犹如一只白天鹅般起舞,引得阵阵掌声。 她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旋转,都力求完美。 然而,就在舞蹈接近尾声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宾客席的某个角落,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在满是华贵礼服的会场上,她特立独行。 穿着设计感极强的现代艺术风格短裤式礼服,短发利落,妆容精致,目光玩味地盯着她。 就这一眼,自己仿佛被人看穿了般,差点乱了节奏。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角落那女子,脸很陌生,并非京市常来往的世家小姐。 她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结构极其精巧的、由金属和不明材质构成的现代机器人造型的微型挂坠,关节灵活,细节逼真,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舞蹈结束,掌声雷动。闻舒宁压下心中的异样感,完美谢幕。 闻老爷子显然很高兴,拉着闻书令和闻舒宁的手,正要向所有宾客正式致辞介绍。 就在这时,那位短发女子站了起来,拿着那个机器人摆件,微笑着径直朝着主位走来。她的步伐从容不迫,却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闻老先生,冒昧打扰。”女子声音清亮,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恭喜两位闻小姐芳辰。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将那个精致的机器人摆件放在了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这个与众不同的礼物上。 闻书令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但在那摆件放下的瞬间,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极其熟悉又令人极度厌恶的、属于傀儡术的阴冷邪气,虽然被巧妙地隐藏和现代化了,却瞒不过她的感知!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短发女子。 女子也正看着她,笑容加深,眼底却毫无温度,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久仰了,闻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第八代‘傀儡术传人’,林薇。” 闻书令瞳孔骤缩! 第八代傀儡术传人!竟然如此年轻,而且会以不速之客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上! 她是如何在层层安保中进来的呢? 林薇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歪歪头邪魅一笑,凑在闻书令耳边轻声道,“你妹妹不对劲,” “你还没发现吗?” 闻书令回想起最近家人的状态。 其他人的疏远还不够闻书令引起重视,真正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闻舒川。 她这位大哥自从她回来后,虽然外表冷酷,但内心一直对她抱有愧疚和不易察觉的维护。他会默默记住她喜欢的菜式,会在她晚归时留灯,会在别人质疑自己时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 但最近,闻舒川似乎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种不耐烦并非体现在大声呵斥上,而是弥漫在一种无形的氛围里。 比如,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即便在家,也多是待在书房处理公务,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偶尔会坐在客厅,看似刷手机,实则留意着她是否需要什么。 直到那天下午,闻书令网购的一个包裹送到了。 里面是一件某个小众设计师品牌的连衣裙,简约的剪裁,烟灰色的面料上带着细微的银丝暗纹,低调而特别。她刚拆开拿出来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试,就被敲门进来的闻舒川打断了。 “书令,晚上有个……”闻舒川的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裙子上,顿了顿,“这裙子……是新的?” “嗯,刚送到。”闻书令点点头。 闻舒川走过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裙子的面料,忽然道:“这颜色和料子,舒宁穿应该很好看。她晚上正好要跟爸妈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之前还愁没合适的衣服。” 闻书令微微一怔,没人和她说今晚有晚宴。 没等她开口,闻舒川已经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条裙子,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先借给舒宁穿一次吧,回头让她给你买条新的。”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可不可以”、“你愿不愿意”,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拿着裙子就转身走了,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闻书令瞬间僵住的表情和悬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 那件她一眼看中、满怀期待拆开的裙子,甚至还没等她试穿,就这样被轻易拿走了。 理由是为了一个没有她的晚宴。 闻书令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细微却清晰的酸涩和凉意。 这不仅仅是一条裙子的问题。 她第一次有些失眠,翻来覆去看着闻舒宁发的一家四口的朋友圈。 还有昨天晚餐。 宁芸正满脸笑容地夸赞着闻舒宁:“还是我们舒宁会挑衣服,这件礼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又大方又显气质,明天你一定艳压全场!” 闻舒宁脸上带着羞涩又得意的笑容,乖巧地给宁芸夹菜:“妈妈喜欢就好。” 闻怀瑾也笑着点头附和:“是啊,舒宁从小就懂事,带出去总有面子。这次生日宴,你的独舞节目肯定能惊艳全场。”他说着,像是忽然才想起旁边沉默吃饭的闻书令,随口补充了一句,“哦,书令要是没什么才艺展示也没关系,到时候就跟在爷爷身边见见人就好。”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解围,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否定和忽略。 仿佛默认了闻书令从小在外面长大,必然比不上精心培养的闻舒宁多才多艺。 闻书令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不是不会,玄门子弟,琴棋书画虽不精通却也皆有涉猎,符箓阵法更是另类的“才艺”。 但她知道,父亲指的并非这些。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立感慢慢包裹了她。 她明明就坐在这里,是这场生日宴的另一位主角,却仿佛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地讨论着如何让闻舒宁更加耀眼。 晚饭后,闻书令没有回房,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那片僻静的小竹林。月光洒在地上,竹影婆娑,带着一丝凉意。 她靠在冰凉的假山上,轻轻叹了口气。心底那种细微的疼痛和失落感,并没有因为夜风而吹散,反而更加清晰。 她知道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 那丝若有若无缠绕在家中的晦涩气息,虽然极淡,却逃不过她的灵觉。那是能潜移默化影响人心、放大负面情绪的东西。 她甚至能大致猜到是谁的手笔,但她难过的,并非闻舒宁的手段。 她难过的是,自己竟然真的开始在意。 开始把他们当作可以依赖、可以期待的家人了。 所以当那份期待落空时,才会感到如此清晰的疼痛。 “明明知道是被影响了……为什么还是会在意呢……”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迷茫。 “因为你在乎。”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第28章 姐妹,你好香 闻书令猛地回头,看到赫连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竹影之下。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幽深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你怎么来了?”闻书令有些惊讶,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很大。”赫连珏言简意赅,“前段时间你灵力消耗太多,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他的解释依旧直接而带着点命令口吻,但闻书令却奇异地感到了一丝安慰。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隐瞒,将这几天家里微妙的变化和刚才饭桌上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包括那条被拿走的裙子。 “……我知道可能是舒宁用了什么手段,影响了他们。我不该怪他们,可是……”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心里还是有点难过。我以为……至少大哥他……” 她没再说下去,但赫连珏明白了。 他看着她微微低垂着头,平日里清冷坚韧的模样此刻透出一种罕见的脆弱和失落,像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小鸟。 “期待本身并无错。”赫连珏的声音难得放缓了一些,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错的是利用这份期待伤害你的人。”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极细微的黑色寒气溢出,在空中绕了一圈,精准地捕捉到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粉红色晦气,瞬间将其捏碎。 “小把戏而已。”他淡淡道,“你若想,我现在就可以去让她再也用不了任何手段。”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去碾死一只蚂蚁。 闻书令连忙摇头:“不用!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种落差感。 赫连珏看了她片刻,收回手:“随你。”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闻书令忽然抬起头,看向赫连珏,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赫连珏。” “嗯?” “明天……我的生日宴,你会来吗?”她问完,似乎又觉得有些唐突,补充道,“就是……我是在邀请你,但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赫连珏沉默了一下,就在闻书令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淡淡开口: “好。” 只有一个字,却让闻书令心里那点失落和凉意瞬间被驱散了不少,甚至涌起一丝微小的、连自己都惊讶的期待。 “真的?” “本王从不说谎。”赫连珏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少胡思乱想。”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闻书令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了摸自己莫名有些发烫的脸颊,轻轻吁了口气。 也许,这个生日宴,也并非全无值得期待的事情。 ………… 闻书令的思绪慢慢从昨天收回,想到昨天的场景,她心中还是有小女儿的情愫。 她看着眼前的林薇,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 “小孩子的把戏,这并不难发现。” 闻书令说完朝舞台前走去,但心里依旧对林薇的动态很是注意。 侍者端上来两个精美的礼盒。 闻怀瑾率先起身,轻轻敲了敲酒杯,满面红光地宣布:“今天是书令和舒宁的生日,我代表闻氏集团,给两个孩子准备了礼物。” 他先打开其中一个较小的礼盒,里面是一套璀璨夺目的钻石水晶项链和耳环,设计繁复,价值不菲。 “书令啊,这套‘星空之泪’项链,送给你,欢迎回家。”闻怀瑾笑着说道,语气敷衍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热切,亲自打开了另一个更大的礼盒。 里面并非珠宝,而是一份精美的文件。 “至于舒宁,”他声音拔高,充满了骄傲,“爸爸知道,普通的珠宝配不上你。这是闻氏集团3%的股份转让协议!爸爸和你大伯、爷爷商量过了,决定再给你增加2%,凑足5%!作为你未来的倚仗和嫁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闻氏集团5%的股份! 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足以让闻舒宁瞬间跻身顶级名媛行列,成为真正意义上手握实权的千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闻舒宁身上,充满了羡慕、嫉妒和重新估量。 先前那些夸赞她仪态容貌的,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闻家对这位二小姐的重视程度是何等惊人! 闻舒宁惊喜地捂住嘴,眼中瞬间涌上激动的泪光,她娇声喊道:“谢谢爸爸!谢谢爷爷!谢谢大伯!”她激动地拥抱闻怀瑾和宁芸,享受着全场瞩目的荣光。 而那份送给闻书令的、价值同样不菲的水晶项链,在这5%的股份面前,顿时显得黯然失色,如同石子投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宾客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低声议论: “看来闻家真正看重的是二小姐啊……” “5%的股份!这手笔太大了!” “那位大小姐……看来也就是个面子情分罢了。” “毕竟从小没养在身边,感情自然淡薄些……” 甚至有几个自诩风流的年轻公子哥,已经开始围着闻舒宁献殷勤,将她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闻书令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荒谬而现实的一幕。 那条冰冷的水晶项链在她手中,沉甸甸的,却冷得刺骨。 她并不稀罕那5%的股份,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礼物背后所代表的、巨大的情感落差和定位区别。 她以为的回家,原来在有些人眼里,她始终是个外人。 那份被邪术放大的偏见,此刻是如此赤裸而伤人。 林薇不知何时凑到她的身边,身体几乎贴上闻书令,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第29章 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晦气”二字 闻书令没出声,这片喧嚣之中,宴会厅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 是赫连珏。 他一身剪裁极致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口一丝不苟,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长款西装外套。苍白的肤色在黑色衣料的映衬下,显出一种近乎妖异的俊美,幽暗眼眸淡漠地扫过全场,那与生俱来的、睥睨众生的强大气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哗。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古朴大气的紫檀木长盒,盒子上雕刻着繁复神秘的符文,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闻舒宁,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闻舒宁的心跳陡然加速。 赫连珏!他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拿着那样一个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礼盒! 是送给她的吗?一定是! 今天她是绝对的主角,他肯定是来向自己示好的! 她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露出最完美动人的微笑,期待地看着他。 赫连珏穿过人群,无视了周围所有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径直前行。 然后,在闻舒宁以及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停在了闻书令的面前,闻舒宁的笑戛然而止。 他抬起眼,眼眸中似乎只有她一人的倒影,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宴会的死寂: “生日快乐。” 他亲手将那个紫檀木长盒递到了闻书令手中。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闻舒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瞬间褪尽,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不是给她的?!竟然是给闻书令那个贱人的?! 闻舒川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皱紧眉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不悦,上前一步低声质问道:“赫连珏,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她们姐妹俩的生日,你只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不是太过厚此薄彼了?”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责问,仿佛赫连珏不是他的朋友,而是犯了大错误的下属。 赫连珏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淡漠如冰:“闻舒宁小姐的礼物,管家已放在门口礼宾处登记了。”他顿了顿,目光终于扫过闻舒川,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至于书令,她自然是特别的。” “特别”二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所有刚刚轻视闻书令的人脸上! 众人再次哗然! 看向闻书令的目光瞬间变得完全不同! 能让赫连家这位神秘莫测的少主如此区别对待,亲自送上如此重礼,还直言“特别”,这位刚刚还被他们认为“不受重视”的大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闻书令捧着那沉甸甸的木盒,看着眼前为她挡住所有质疑和冷眼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那被家人偏待而产生的冰凉感,似乎被他的举动注入了一丝暖意。 闻舒宁看着这一幕,看着闻书令手中那个显然比自己得到的股份更引人瞩目的礼物,看着赫连珏那双只注视着闻书令的眼睛,无边的嫉妒和屈辱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绕紧了她的心脏!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关注和荣耀,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笑话! 她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端过侍者托盘上的两杯香槟,一步步走向赫连珏和闻书令。 “赫连哥,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生日宴,也谢谢你的礼物。”她声音微微发颤,将其中一杯酒递向赫连珏,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敬你一杯。” 闻书令敏锐地注意到闻舒宁递酒时,小指极其轻微地在那杯酒的杯口弹了一下,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粉末融入了酒液之中。 她眼神一凛,正要阻止。 赫连珏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接过酒杯。 “赫连……”闻书令低声提醒。 赫连珏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然后,在闻舒宁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闻书令的心猛地一沉。 闻舒宁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疯狂快意! 然而,赫连珏放下酒杯,面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在众人看不见得角度,弯下腰迅速在闻舒宁耳边说了什么,又极快地站直身体。 他看向闻书令,忽然伸出手:“不知是否有幸,请今晚‘特别’的寿星跳第一支舞?” 音乐适时响起。 闻书令怔怔地将手放入他冰冷的掌心,被他牵引着滑入舞池。她心中充满了疑虑和担忧,完全无法投入。 一支舞跳得心不在焉。闻书令的目光始终担忧地锁在赫连珏脸上,生怕他下一秒就出现什么不适。 然而他始终神色如常,舞步稳健,甚至偶尔还能带着她避开拥挤。 直到舞曲过半,闻书令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那酒……” 赫连珏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低下头,冰凉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不过是去警告了一下那只暗中作祟的小老鼠,让她安分点罢了。” 闻书令猛地抬头看他。 赫连珏嘴角那抹冷笑加深:“区区迷情蛊,也敢在本王面前卖弄。”他另一只垂下的手心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小极精致的透明琉璃瓶,里面残余着一点粉红色的粉末。 他指尖微一用力,那琉璃瓶连同里面的粉末瞬间化为灰,消散在空中。 “好了,”他淡淡道,“戏看完了,该清场了。” 随着那粉末的消失,舞池周围,闻怀瑾、宁芸、闻舒川等人浑身猛地一震,眼神有瞬间的涣散和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 他们看着舞池中与赫连珏共舞的闻书令,又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和那份明显偏颇到极点的礼物,脸上纷纷露出惊愕、羞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我刚才怎么了?”宁芸捂住嘴,看着大女儿,眼中满是后悔和心疼,“我怎么就……”她竟然那样忽略了自己刚找回来的女儿! 闻怀瑾也是面色尴尬涨红,他居然在那种场合做出如此厚此薄彼的决定?!这简直疯了! 闻舒川更是眉头紧锁,他看着闻书令,又看看自己刚才拿走的、原本属于闻书令的裙子此刻正穿在闻舒宁身上,一股强烈的懊恼和自责涌上心头。 音乐停下。 赫连珏松开闻书令,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闻家人,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闻家的礼物,送得真是……别致。” 这话如同鞭子抽在闻家人脸上。 闻怀瑾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满脸愧疚地对闻书令道:“书令,是爸爸糊涂了!股份的事……”他急切地想补救。 宁芸也挤过来,拉住闻书令的手:“书令,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其他宾客面面相觑,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看出闻家态度瞬间大变,看向闻书令的目光更加惊疑不定。 闻书令看着眼前纷纷道歉、试图补偿的家人,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荒谬感。 他们的歉意,是因为真的醒悟,还是仅仅因为赫连珏的干涉? 而站在人群之外、被彻底遗忘的闻舒宁,看着这戏剧性逆转的一幕,看着众星捧月般围向闻书令的家人,看着那个毁了她一切计划、却对闻书令维护有加的男人,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恨意如同毒液,瞬间浸透了她的心脏。 凭什么?!凭什么闻书令一回来就能抢走她的一切?!连赫连珏那样的人物都围着她转! 那短暂拥有过全家瞩目和偏爱的滋味太过甜美,如今失去,便显得格外痛苦难忍。 尝过甜头的人,怎么会甘心再次回到阴影里? 她想要更多!更多! 闻舒宁死死盯着被众人围住的闻书令,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婉彻底剥落,只剩下疯狂的嫉妒和怨毒。 第30章 谁的青春不忧伤? 宴会最终在一片诡异而客套的氛围中勉强进行下去。 闻家人努力弥补,宾客们心思各异地观望。 闻书令只觉得身心俱疲,寻了个借口,悄然退到了与后院相连的露台上。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厅内的靡靡之音和腻人香气。她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长长舒了一口气。 轻微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刚才……谢谢你。”闻书令轻声道。 尽管方式直接甚至有些伤人,但若非他出手,她或许真要默默咽下那份难堪。 林薇猜错了,她其实并没有后招。 身为玄学的传人,她肩负的东西太多太多。她只是在以一种自虐的方式从闻家的舒适区中醒来,体会心脏阵阵抽痛,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她需要时刻保持没有情绪,才能像一个战争机器一般无往不胜。 可是赫连珏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穿越邪术坚定不移地相信你。 赫连珏停在她身侧,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映得那双狭长的眼眸愈发深邃难测。“本王并非为你。”他语气依旧冷淡,“只是厌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魍魉伎俩,扰人清净。” 闻书令微微侧头看他,忽然问道:“那个小瓶子里……是什么?”她指的是他方才捏碎的那个装有粉色粉末的琉璃瓶。 赫连珏指尖微动,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粉末湮灭时的触感。 他沉默片刻,才道:“一种低等的惑心粉,掺杂了提炼过的欲望和妒念,能放大人心阴暗,引人堕落。”他顿了顿,补充道,“炼制手法粗劣,但原料……有点意思。” “原料?”闻书令追问。 “嗯。”赫连珏的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夜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琉璃瓶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腐魂草的气息。” 闻书令心头猛地一跳!“腐魂草?和借魂书上一样的……” “同源。”赫连珏肯定了她的猜测,“虽然被其他香料极力掩盖,但瞒不过本王。” 他看向闻书令,眼神锐利,“看来,躲在暗处的老鼠,不止一窝。有人,或是有东西,正在向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提供这种危险的‘玩具’。” 闻书令瞬间想到了闻舒宁近期反常的行为和那突然获得的、能影响人心智的能力。 难道她的邪术来源,竟也与这腐魂草有关? “必须找到源头。”闻书令沉声道。 腐魂草的出现,远比她想象的要频繁和危险。 “自然。”赫连珏语气淡漠,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杀意,“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背后搅弄风雨。” 两人一时无话,各自沉思。 晚风吹起闻书令鬓边的碎发,她看着身边这个强大却神秘的男人,忽然想起他饮下那杯酒的情景,忍不住又问:“那你……喝了那酒,真的没事?”那毕竟是加了料的东西。 赫连珏闻言,侧过头来看她,月光下,他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戏谑:“你以为,凭那点微末道行,能伤得了本王分毫?” 他抬起手,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月光下仿佛透明一般。“那点蛊毒,入口的瞬间便已被本王鬼气化去。”他语气平淡,却透着绝对的自信与威严,“若非为了揪出那点腐魂草的线索,本王岂会容那污秽之物近身。” 闻书令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也是,这位可是能徒手捏碎诅咒、让黑无常下跪称臣的主。 “不过……”赫连珏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宴厅方向。 那里,闻家人正努力维持着场面,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勉强,“经此一事,你当明白,人心之偏,有时甚于鬼域之毒。纵无邪术,偏见亦能伤人。” 他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闻书令心底那处隐秘的失落。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邪术放大的,或许是本就存在的裂痕。 “林薇托我给你带句话。” “她说,你们还会再见的。” 闻书令笑笑,“也许吧,林薇……是个很特别的女生,我觉得她和那个操控傀儡袭击我家的不是一个人。” 她再次联系了白无常。 这次信号似乎稳定了些,但那边传来的依旧是兵荒马乱的背景音和白昼有气无力的抱怨。 “……大小姐,又怎么了?查个越狱档案比翻生死簿还难……哎哟喂,别挤别挤!排号!说了要排号投胎!” “白大哥,”闻书令省去寒暄,直接问道,“腐魂草这类阴间禁品,在阳间流通,最可能通过什么渠道?” 白昼那边顿了一下,嘈杂声似乎远了点,他压低了声音:“……阳间?啧,这种玩意儿,正常渠道谁敢碰?除非是那些游走阴阳边缘、专做‘特殊’生意的黑市当铺。” “黑市当铺?有什么特征?在哪里?” “特征?那可多了去了,藏得一个比一个深。有的可能就开在菜市场隔壁,有的说不定在哪个坟头下面……”白昼絮絮叨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要说最近几十年比较出名、路子最野的……京市好像有一家,叫‘三界阁’。听说老板背景很硬,什么都敢收,什么都敢卖。就是地方刁钻得很,没点缘分和本事,连门都摸不到。” 三界阁? 闻书令记下这个名字:“具体位置?”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几个老油条鬼差闲聊提过一嘴,好像在……锣鼓巷那片老胡同深处?具体哪个门牌,没人说得清,据说那铺子自己会挑客人。”白昼语气透着几分不确定,“闻大小姐,我可提醒你,那种地方龙蛇混杂,邪性得很,你……” “知道了,谢了。”闻书令挂了电话,心中已有了计较。 锣鼓巷是京市保存最完好的老胡同片区之一,平日里游客如织,烟火气十足。 但若真有这么一家“三界阁”藏匿其中,必然有其非凡的隐匿手段。 她没有告诉赫连珏。 那位鬼王殿下气场太强,只怕一靠近,什么牛鬼蛇神都躲干净了。 她必须独自去探一探。 第二天下午,闻书令换了身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如同寻常游客般融入了锣鼓巷摩肩接踵的人流中。 她收敛了周身灵力,只凭着一丝对阴邪之气的本能感应,在纵横交错的胡同里穿梭。 越往深处走,游人越少,生活的痕迹越重。斑驳的灰墙,锈蚀的信报箱,屋檐下晾晒的衣物,偶尔传来的京片子和麻将声,交织出与巷口商业区截然不同的市井气息。 她放慢脚步,灵觉如同细微的触须,细致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走过一个又一个岔口,绕过一棵老槐树,就在她几乎要以为白昼的信息有误时,一股极淡极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夹杂着一丝陈腐的檀香味,从一个极其狭窄的、几乎被杂物淹没的巷口逸散出来。 那巷口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幽暗,看不到头,与周围四通八达的胡同格格不入,仿佛是被硬生生挤出来的缝隙。 就是这里了。 闻书令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挤了进去。巷子比想象的更深,两侧是高耸的灰墙,遮天蔽日,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温度也似乎降低了几分。走了约莫五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仅容转身的小小天井。 天井尽头,一扇毫不起眼的、漆皮剥落的黑木小门静静矗立。门上没有牌匾,只挂着一个巴掌大的、锈迹斑斑的青铜铃铛。 门楣之上,隐约可见三个几乎与木头纹路融为一体的古篆小字——三界阁。 找到了。 闻书令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第31章 这里有妖! 门内与门外的逼仄破败截然不同。空间不大,却极高深,仿佛直通地底。光线极其昏暗,仅靠几盏造型奇特的油灯照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头晕的混杂气味。 陈年的灰尘、各种不明药材的苦涩、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一种甜腻糜烂的异香,正是腐魂草的味道! 四面墙壁直至天花板,都被做成密密麻麻的格架,上面摆满了千奇百怪的物品:风干扭曲的植物根茎、浸泡在玻璃罐中的奇异器官、锈蚀的兵器、残缺的古籍、甚至还有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骨头。整个空间压抑而诡异,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博物馆。 柜台后,一个身影闻声抬起头。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云鬓松挽,插着一根碧玉簪子,身穿一件绛紫色绣着繁复金线的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她眉眼含情,唇瓣丰润,嘴角天生微微上翘,带着一抹慵懒又诱惑的笑意。只是那双眼睛,过于漆黑深邃,看久了仿佛会把人吸进去。 “哟,生面孔呢。”女人开口,声音软糯甜腻,带着钩子,“小姑娘,想淘换点什么宝贝?还是……有什么难处,想跟姐姐说道说道?” 她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一个象牙雕件,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脖颈,目光在闻书令身上流转,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闻书令不动声色,目光扫过柜台上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正是几株干枯发黑、却依旧散发着诡异甜香的草叶——腐魂草! “掌柜的,这草,怎么卖?”闻书令直接指向那木盒。 女人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容更深,带着几分探究:“小姑娘眼光毒辣嘛。不过这草……可不便宜,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草叶,动作带着一种狎昵的意味,“得用……特别的东西来换。” “比如?”闻书令面无表情。 “比如……”女人上下打量着闻书令,眼神愈发炽热,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姐姐我看你这身皮囊就极好,灵光内蕴,干净剔透……不如,割下一小块皮肉,换这三株草,如何?”她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闻书令心中冷笑,果然不是善的。她摇摇头:“皮肉没有。符篆、法器,或者钱,你开个价。” “符篆法器?”女人掩唇轻笑,带着不屑,“那些俗物,姐姐我这里多的是。钱?”她笑声更媚,“在这三界阁,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忽然凑近了些,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闻书令的眼睛,声音变得更加飘忽诱惑:“小姑娘,别强撑了……看你眉宇间带着愁绪,是有什么烦心事吧?来,告诉姐姐……是不是情郎变心了?还是家人偏心了?姐姐这里有好东西,能让你心想事成……”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钻入耳中,直抵心神。周围的油灯光芒开始扭曲摇曳,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异香陡然加重,试图瓦解闻书令的意志,拉她沉入编织好的幻梦之中。 催眠? 迷魂术? 闻书令灵台清明,心中冷笑更甚。 这点道行,也敢班门弄斧? 她佯装眼神涣散了一瞬,顺着对方的话喃喃道:“是……家人……他们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妹妹……” 女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声音更加温柔:“真可怜……没关系,姐姐帮你。只要你放松,把你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姐姐……姐姐就给你能让他们只看着你、只爱着你的‘宝贝’……” 她说着,一只手悄然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巧的、雕刻着邪异花纹的银刀,另一只手则缓缓伸向闻书令的脸颊,指尖寒气森森。 就在她那涂着蔻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闻书令皮肤的刹那…… 闻书令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锐利如刀!她猛地抬手,精准地扣住了女人那只拿着银刀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女人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你!”女人脸色骤变,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铁钳般牢固! “掌柜的,”闻书令声音冷冽,再无半分伪装,“你的迷魂阵,还欠点火候。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腐魂草,从哪里来的?卖给了谁?” 女人又惊又怒,脸上人类那媚意横生的面具彻底碎裂,动物的皮毛争先恐后地涌出,黑暗里犹如一颗巨大的鼠头,散发出阵阵恶臭:“你到底是什么人?” “问你话的人。”闻书令指尖用力,女人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银刀“当啷”落地。 女人吃痛,眼中猛地闪过一道非人的凶光!她另一只手猛地拍向柜台! 嘭! 一股浓稠的、带着强烈腥臭气的黑烟猛地从柜台下爆开,瞬间弥漫整个店铺! 那气味奇臭无比,直冲天灵盖,足以让任何人瞬间眩晕呕吐! 与此同时,女人的脸在黑烟中开始扭曲变形!光滑的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五官拉扯,嘴角裂开,露出尖厉的獠牙,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她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非人的嘶叫!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留下你的皮囊吧!” 她企图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和恶臭吓退闻书令! 然而,黑烟散去的速度比女人预想的要快得多。 闻书令早在黑烟爆开的瞬间就已屏息后撤,同时一张清风符无声燃尽,将大部分恶臭驱散。 这种气味从来没有闻到过,仿佛是生化炸弹一般,即使消散了大半,依旧熏得眼睛酸涩睁不开,真遇到不好对付的了! 那女人见状知道闻书令是有本事的,眼睛一眯,转身利落地往后面跑,闻书令纵身一跃翻过柜台,那里赫然有道暗门,刚才的女人就是顺着门跑了。 正当闻书令准备放出符灵探路时,洞口里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有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向这边靠近。闻书令想到白无常的警告,伸手掏出包里的符篆捏在手里,心里不由得砰砰直跳。 她找了一个掩体蹲下,眼睛死死盯着洞口,只见门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形巨大,浑身阴气的家伙,那人头顶天,肩抵门,竟有3米高,对着闻书令的方向发出低沉、震撼的怒鸣: “何人闹事?” 闻书令手指掐符准备迎战,却在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愣,站起身说道: “是你?” 第32章 幕后老板竟然是他? 高大的身影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缩回了正常大小, “闻小姐?” “黑无常大人竟是黑市当铺幕后的老板?”闻书令笑道,“白昼不知道,那赫连知道吗?” 黑耀闻言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闻小姐……”他嘴笨,此时遇到这种场景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目光扫过一旁缩着脖子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臭鼬精,叹了口气,“你这东西,又给我惹事。” 那臭鼬精重新化成人形,美女此刻花容失色,先前的妩媚风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源自本能的恐惧,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黑、黑大人……奴家……只是……”她语无伦次,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混合着脸上花掉的妆容,显得狼狈又可怜, “我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她瑟瑟发抖地躲在柜台后面,“闻小姐一上来就那么凶。” 闻书令根本无暇听她哭诉,直截了当,“腐魂草就是从你这里卖出去的?” “给我看看购买记录。” 女人在听到“腐魂草”的时候恐惧再次席卷了全身,她缩着身子拼命降低存在感。 黑耀闻言一愣,“小尤,记录呢?” 小尤在四只眼睛的威压下再次化成动物,哆嗦着尾巴颤抖不已。 “那人给的精油,说是能彻底遮掩我身上的……奴婢只是太想、太想像个正常女子一样,闻起来香香的……他说只需偶尔行个方便,不登记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奴婢鬼迷心窍了大人……”她泣不成声,浓郁的哀怨之气弥漫开来,却冲不散这屋内的陈腐与死寂。 黑耀轻轻“啧”了一声,并非动怒,倒像是家长看到闯祸的孩子。 “一点香露就卖了你的职守?冥府的规矩都就饭吃了?”他不再看她,转而面向闻书令时,神色正经了些许,只是那眼底深处的幽邃依旧让人看不透。 “书令,让你见笑了。这铺子我挂个名,寻常来得少,交由她打理,原想着收拢些阳间流散的阴邪物件,免得祸害凡人,没成想疏于管教,反倒成了漏洞。” 他顿了顿,继续道:“腐魂草确由此流出,未入册簿。据她所述,来取草的是个男子,气息……极为特殊。” 黑耀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柜台,那柜台竟发出空灵的木鱼般的轻响。 “非是寻常阴邪之气,反而带着一种极致的、近乎诡异的馥郁芬芳,那香气浓烈纯粹,甚至……掩盖了他自身的本源气息,连我都一时难以辨明其跟脚。小尤道行浅薄,被这异香和香露迷了心窍,造成的麻烦我来负责,我也会在这里全力寻找。” “可知名讳?样貌特征?去向?”闻书令追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耀摇头,耳钉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微光,她轻触小尤额头,调取她的记忆:“这人极为谨慎,交易时周身似有迷障,真容模糊,名讳更是虚无。只知是个男子,香气逼人,其修为……深浅难测。” 他目光转向那抖得更厉害的臭鼬精,“小尤,细想想,可还有遗漏?” 臭鼬精吓得一个激灵,努力瞪大哭得红肿的眼睛,拼命回想。 “啊!他……他转身离去时,腰间似乎坠着一物,滑落了出来,金光一闪即逝,被他立刻掩了回去……奴婢没看清全貌,只恍惚觉得……那上面刻着的,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对,是鸟!” 鸟?闻书令眉心微蹙。羽毛? 黑耀沉吟片刻,室内烛火无风自动,摇曳不定。 “腐魂草虽非冥府顶级禁药,然滥用之,亦可惑乱心智,窃运改命,阴毒非常。其流入阳间,恐已滋生祸端。书令,”他看向她,目光里多了几分郑重,“你既已卷入此事,便需万分谨慎。此人目的不明,手段阴诡,背后所牵扯的,或许并非一人一妖那么简单。” 闻书令颔首:“我明白。多谢告知。”她目光掠过那几乎要瘫软在地的臭鼬精,“她,如何处置?” 黑耀随意地一摆手,袖袍荡开一片幽暗:“自有冥府戒律伺候。小尤,自行去判官处领罚,将功折罪,或许还能少受些剥皮抽筋之苦。” 臭鼬精如蒙大赦,又惧又悔地看了闻书令一眼,身形一晃,化作一缕夹杂着特殊气味的青烟,倏然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黑耀这才又恢复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倚着柜台,似笑非笑地看着闻书令:“闻同学,下次若再来,可得按规矩交易了啊。”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戏谑,“九五折。” 闻书令并未理会他这冥府公务员式的调侃。 她指尖微微一动,感受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一丝极淡却异常执拗的异香,与记忆里美容院那汩汩涌动的黑色精油的气息隐隐呼应。 那个香气浓郁的诡异的男人,羽毛一样的徽标,以少女精魂牟利的诡谲直播……无数线索在她脑中飞旋,渐渐编织成一张模糊却危险的网。 她未再多言,只朝黑耀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厚重的门帘在她身后落下,隔绝了当铺内那阴冷、陈腐、交织着生死秘密的气息。 室外阳光炽烈,扑面而来的是夏末午后的燥热与喧嚣,胡同里传来小贩的叫卖和自行车的铃响,一切鲜活而真实。 方才那一段插曲,仿佛只是踏入另一个维度的短暂错觉。 但她知道不是。 那个隐藏在香气背后的男人,像一条滑腻的毒蛇,已然将触角伸向了她身边的人。 腐魂草只是冰山一角,他的目的绝非牟利那么简单。 闻书令抬起手,阳光透过指缝,落下斑驳的光影。 她轻轻握拳,仿佛要将那缕虚无缥缈的异香攥在掌心。 无论他是谁,所图为何,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33章 变美神器,你值得拥有 踏出当铺,市井的喧嚣裹挟着阳光扑面而来。 闻书令微微眯眼,这一趟将“很香的男人”和之前的羽毛徽标关联在了一起,也不是全然无获。 闻书令只觉得风雨欲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未及深想,宁芸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语气里带着她近来惯有的、试图弥补却又总隔着一层的热络。 “书令啊,下午有空吗?陪妈妈和你二伯母去做个保养?你二伯母找的地方,神得很,你看她最近气色多好。” 闻书令想起许菲最近确实容光焕发的有些不寻常,皮肤透出的光泽近乎妖异,闻怀岸更是肉眼可见的喜欢,两口子蜜里调油。 有几次,她都闻见从许菲身上飘出来那似有若无的香气,闻舒宁还暗自抱怨过,说许菲身上的香在大牌店里根本都找不到,好闻得很。 一时间许菲成为了贵妇圈里的焦点。 她也曾掐算过,虽无异常,但那一丝微弱的、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间。 “好”她应下。 那家隐匿在高档商圈的机构,门面是极致的简约奢华 室内冷气足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空气中昂贵的复合花香几乎要溺毙人的嗅觉。 但闻书令敏锐的灵觉瞬间捕捉到了潜藏其下的那一缕,甜腻、阴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与当铺残留的诡异香气如出一辙。 不,这不是巧合。 像是指引着她前来。 许菲早已等在门口,一身紧裹的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 她面若春桃,肌肤饱满莹润的几乎发光,那种美带着咄咄逼人的侵略性。她亲热地挽住宁芸的胳膊,笑容灿烂:“嫂子,书令,你们可算来了!” 她目光扫过闻书令素净的脸和简单的衣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书令也该好好保养了,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和这身皮子。” 宁芸笑着拍拍许菲的手:“是啊,书令,多跟你二伯母学学。”她看向闻书令,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希望小女儿被认可的比较,“你看舒宁就常来,皮肤多水灵。” 话音未落,闻舒宁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像只骄傲的孔雀,看到闻书令时,下巴微抬,嘴角弯起一个混合着优越和淡淡讥诮的弧度。“妈,二伯母。”她叫得亲热,然后才仿佛刚看到闻书令,“姐也来了?真是难得。不过这里的东西,你可能不太习惯呢。”她语气轻柔,话里的刺却毫不掩饰。 真是一刻都怕自己呆的舒服。 闻书令没接话,沉默地跟着引导员走入幽暗的走廊。 光线暧昧,墙壁上似乎附着着看不见的黏腻气息。 闻舒宁凑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好心”规劝:“姐,听我一句,少去碰那些玄乎又危险的东西,像这样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安安稳稳的,多好。爸爸和爷爷才会更喜欢。” 她说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掠过闻书令那毫无修饰却干净剔透的皮肤和一头没有打理依旧乌黑光泽的头发,一丝嫉妒飞快闪过。 护理过程让闻书令非常不适。 昏暗的房间里,美容师的手指异常冰凉,带着浓郁香气的产品涂抹在脸上,那底层的甜腻异香几乎无孔不入。 闻书令闭目凝神,灵力悄然运转,将试图渗入的污秽气息隔绝。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美容师的目光像评估货物一样扫过她的脸颊和脖颈,带着一种冰冷的垂涎。 结束后在休息室,许菲正对着一个走来的男人热情寒暄。 那男人穿着白色中式褂子,皮肤是一种极不正常的雪白,毫无血色,泛着冷玉般的光泽。他容貌尚可,但最令人不适的是他身上那股浓烈到令人头晕的馥郁香气,甜腻的发齁,正是那异香的源头! “李老板,您太客气了,还亲自过来。”许菲声音娇嗲。 李老板笑容温润,递上一个精巧的琉璃瓶:“许太太太见外了,一点小心意,‘凝香玉露’,能滋养肌肤,安神聚气,还能…带来好运。”他打开瓶塞,那股异香猛地浓烈起来。 宁芸和闻舒宁都忍不住深吸一口,露出陶醉神情。许菲更是眼神发亮,如同见到毒品的瘾君子。 然而在闻书令灵眼之中,那瓶中哪是什么精油,分明是汩汩涌动、粘稠如活物的漆黑液体!无数扭曲痛苦的细小面孔在其中沉浮哀嚎,散发出浓烈的怨毒与死气! “妈,别碰!”闻书令厉声阻止,一步上前。 几乎是同时,闻舒宁却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身体猛地朝闻书令那边歪倒,手肘“不小心”重重撞在闻书令抬起的手臂上…… “啪嚓!” 琉璃瓶脱手飞出,摔在地上,瞬间粉碎! 刚才还晶莹剔透的液体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变陈浓黑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四溅开来,又迅速蒸发消失,只留下一地黯淡的碎片和令人作呕的残余气息。 所有人都惊呆了。 “闻书令!”闻舒宁第一个尖叫起来,她捂着嘴,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指责,“你…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打翻李老板特意送给妈妈和二伯母的礼物啊!这得多贵重!” 宁芸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看小女儿委屈落泪的样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向闻书令的目光充满了失望和不悦:“书令!你太不懂事了!怎么这么毛手毛脚!”她下意识地将闻舒宁揽到身边安慰。 许菲也心疼地看着碎片,埋怨道:“书令,你这是做什么呀!这可是好东西……” 李老板脸上的温润笑容彻底消失,他盯着闻书令,眼底深处是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冒犯的阴鸷。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冷意:“看来这位小姐,对我的心意颇有误解。无妨,只是可惜了这瓶‘凝香玉露’。”他目光扫过宁芸和许菲,“今日恐怕不便再招待各位了。” 这是直接逐客。 站在街边,宁芸脸色铁青,甩开闻书令想扶她的手,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每次带你来这种场合你就惹事!是不是就见不得舒宁好,见不得这个家安生?” 宁芸自认为这么多天对闻书令小心讨好,尽力拉拢,甚至刻意疏远小女儿,为的不就是让她和家人们相处和谐? 为什么这么简单都做不到? 闻舒宁依偎在母亲身边,抽泣着,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向闻书令投去一个极快、极冷的,带着得意与挑衅的眼神。 许菲在一旁打着圆场:“大嫂,消消气,书令可能……唉,毕竟在外面长大,不懂这些也正常……” 闻书令站在原地,阳光刺眼,母亲的话语像冰锥刺入心脏。 她没有看喋喋不休的许菲,也没有看故作委屈的闻舒宁,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扇已然关闭、印着羽毛徽标的玻璃门。 门内的单向玻璃里,似乎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正隔着玻璃,牢牢锁定了她。 而身边,来自至亲的误解与寒意,比任何邪祟都更令人心冷。 闻舒宁那看似意外的一撞,真的只是意外吗? 闻书令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第34章 救2个妓女还是救7个警察? 车上,败兴而归的三人明里暗里遍地闻书令,说着三个人感兴趣的共同话题。 闻舒宁频频回头,试图在闻书令脸上看到失落或者挫败的表情,可是让她失望的是,闻书令始终淡然地看向车窗外,仿佛是她一个人把他们三个孤立了一样。 车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闻书令脑子里都是门后的那双眼睛,她想等到天黑,再去探查一下。 白天繁华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闻书令靠近美容院,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仿佛刚好在等她。 闻书令手心向下,感应着地脉在掌心的流淌,脑海里缓缓勾勒出美容院的户型图。 西北角,有个密室。 闻书令顺势推开密室往下面走去。 阴冷的风在地下密室毫无征兆地旋起,吹得人汗毛倒竖。 但是比起冷风,眼前的景象才是真正的令人恐惧。 地下室里密密麻麻排列着一个挨着一个的圆柱形的抽压泵,暗黄色的液体中是女人们的胴体,她们漂浮在液体里不知生死,抽压泵不断挤压空气,她们跟随气压着上下翻飞,一滴滴萃取后的液体缓慢流出。 闻书令浑身战栗,眼前的景象让她止不住地想吐。 跑出地下室,闻书令立即打给了林默言,很快,他带着一堆警察包围了这里。 “里面没有别人,那男的估计跑了。” 待他们放下女孩们的尸体准备撤退时,怪象频发,手电筒的光柱剧烈晃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明灭不定。先前通往出口的阶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湿漉漉、布满苔藓的砖墙。 “怎么回事?路呢?!”一名年轻警察失声喊道,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撞出回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林默言脸色铁青,握紧了配枪:“冷静!背靠背,注意四周!” 然而已经晚了。 冰冷的、带着浓郁血腥和腐朽气息的怨念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密室。 空气中响起无数女子低低的、绝望的哭泣和尖笑,混杂在一起,折磨着人的神经。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蜿蜒流淌,逐渐勾勒出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装神弄鬼!”林默言厉喝一声,试图稳定军心,但他额角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们遭遇了科学无法解释的困境……鬼打墙,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厉鬼作祟。 闻书令一步踏前,将几名警察护在身后,清叱道:“孽障!显形!” 她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一道明黄色的符箓,无火自燃,散发出纯净阳刚的气息,暂时逼退了涌来的阴寒。 光芒照亮前方,只见那无数怨念的核心,一个模糊的、由浓黑雾气组成的巨大鬼影缓缓凝聚成形。它没有固定的面貌,只有无数张痛苦哀嚎的女性的脸在它体内不断浮现、挣扎、湮灭。 “嗬嗬……”鬼影发出沙哑漏风般的笑声,充满了讥讽与怨毒,“警察?法律?正义?你们救不了她们,也救不了自己!她们都是自愿的!为了变美,为了那虚幻的光鲜,心甘情愿献上一切!包括灵魂!她们肮脏!虚荣!愚蠢!死有余辜!” 它的声音忽男忽女,充满了煽动性,试图激发闻书令和警察们对受害者的厌恶,从而瓦解他们的意志。 “荒谬!”闻书令怒斥,眸光清冷如雪,“追求美何错之有?错的是利用这份渴望行魑魅魍魉之事的邪祟!是戕害性命、炼魂夺魄的恶徒!她们是受害者,不是你宣泄怨恨的借口!” “狡辩!”厉鬼被激怒,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嚎,浓黑的鬼气化作无数只利爪,铺天盖地地向他们抓来! 每一只利爪都带着不同少女临死前的恐惧与痛苦,形成精神与物理的双重攻击。 闻书令身姿灵动,避其锋芒,同时双手结印,口中咒文坚定念出:“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凶秽消散,道法长存!” 一道金光自她掌心迸发,如利剑般斩向鬼爪。 嗤嗤声作响,黑气与金光碰撞,消弭。 但鬼气源源不绝,更多的利爪从地面、从墙壁伸出,整个密室仿佛化作了鬼怪的巢穴。 警察们开枪射击,子弹却穿透黑雾,毫无作用,反而更加激怒了厉鬼。 厉鬼被闻书令狠狠击中,见言语蛊惑无效,攻击愈发狂暴。 它时而化作巨口吞噬,时而散作无数冤魂尖啸冲击,阴风惨惨,幻象丛生,试图想要把他们打散再一个个拖入怨念的深渊。 闻书令临危不乱,符箓、指诀、步法交替使用,周身灵力澎湃,金光虽不时被压制,却总能坚韧地撕开黑暗。 她发现这厉鬼的核心怨念虽强,但力量分散,似乎与此地每一个受害的少女都有一丝联系。 “她们的冤屈,不应成为你的武器!她们的仇,应由法律和公道来报!”闻书令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试图唤醒那些被厉鬼裹挟的残魂意识。 厉鬼咆哮,攻势一滞,显然被说中了痛处。 但它随即变得更加疯狂! “法律?公道?哈哈哈哈!”它狂笑起来,“那就看看你们的法律和公道,能不能救下这些人!” 密室顶部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紧接着,无数根锈迹斑斑、顶端尖锐异常的铁刺从天花板上缓缓降下!而地面也同时裂开,下方竟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同样布满向上的尖刺! 更可怕的是,那十几名昏迷的少女和几名靠墙的警察脚下地面突然消失,他们惊呼着向下坠落,却被凭空出现的黑色鬼手紧紧拽住,悬吊在布满尖刺的陷阱之上! 上下皆是寒光闪闪的致命尖刺,少女和警察们被吊在半空,生死一线! “闻书令!轮到你做选择了。” 厉鬼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救警察?还是救这些你们口中‘无辜’的少女?” 所有警察脸色煞白,林默言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他们也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只能艰难地维持平衡,稍有不慎便会跌落。 “书令,救女孩!” 厉鬼哈哈大笑:“蠢货,这些女孩里还活着的不出2人,可你们这些警察却足足有6、7个!” “你们人类经典的电车难题!快选吧!” 闻书令站在唯一的“安全”地面,看着上下左右皆是绝境,看着那些悬吊着的、昏迷或清醒着惊恐万分的面孔。 救谁?怎么救?这已不是简单的斗法,而是最恶毒的诛心之局! 千钧重压,瞬间落在了她单薄的肩头。 “怎么办?” 第35章 我说我不救了吗? 陷阱的尖刺寒光凛凛,上下交逼,死亡的阴影紧紧攫住了每一颗悬吊的心。 少女们无知无觉地轻晃,警察们咬牙强撑,绳索般的鬼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选啊!”厉鬼的嘶嚎在密室中回荡,充满了戏谑与残忍。 闻书令立于唯一的方寸之地,狂风鼓荡她的衣袂。 她没有看那择人而噬的尖刺,没有计算救谁弃谁的冰冷数字,她的目光清洌而坚定,越过重重鬼影,锁定了那怨念的核心。 “我全部都要救。”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利剑劈开阴霾。 厉鬼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仿佛听到了最愚蠢的宣言。 闻书令不再言语。 她双手急速结印,周身原本内敛的灵力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刺目的金光自她体内涌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无数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金色丝线,精准地射向每一个被吊在半空的人:昏迷的少女、奋力挣扎的警察,轻柔地缠绕住他们的腰肢、手臂。 “起!”她清喝一声,额角青筋隐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同时托举数十人,对抗着下方强大的吸力和鬼手的撕扯,几乎瞬间抽干了她丹田内的灵力。 金色的丝线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但她死死支撑着,将众人一点点从尖刺上方拉离寸许! 这已是极限! 鬼手的力量异常强大,疯狂地向下拖拽。 闻书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体微微颤抖,灵力濒临枯竭。 “坚持住!”林默言看到下方尖刺暂时不再构成直接威胁,怒吼一声,和其他还能动的警察奋力挣扎,互相协作,试图抓住身边任何能借力的东西,甚至彼此手臂相挽,形成一个脆弱的人链,艰难地向上攀,想要减轻闻书令的压力。 就在这时,闻书令正全力牵引最后一名离她最远的、昏迷不醒的少女。 就在金色丝线即将彻底将其拉离险境的刹那…… 那少女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眼中没有惊恐,没有迷茫,只有一片纯然的、冰冷的恶毒和讥讽! 她的脸孔在黑气中扭曲变幻,瞬间化作了那厉鬼可怖的面容! “抓到你了!”厉鬼借少女之口发出尖啸,反手死死抓住了缠绕在身的金色丝线,用尽全部怨力猛地向下一拽! 噗, 闻书令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拉扯地向前扑去,连同那个被附身的“少女”,一起朝着下方布满尖刺的深坑坠落! “书令!”林默言目眦欲裂,惊呼出声。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 “抓住!!”林默言咆哮着,几乎是本能的,半个身子探出险境,一把死死抓住了闻书令的手腕! 他身边的警察一个拉一个,组成的人链发挥了作用,所有人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死死拖住! 闻书令悬在半空,下方是狞笑着拽着她的鬼影和森然尖刺。上方是警察们拼尽全力、因极度用力而扭曲涨红的脸庞和坚定不放手的手臂。 少女青涩的脸庞带着厉鬼的狠厉,仰头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着那些明明自身难保、却依旧不肯放弃的警察,看着他们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它眼中纯粹的恶毒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化为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为什么?”它借着少女的口发出沙哑的质问,充满了困惑与扭曲的痛苦,“我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你们为何不放手?让我和她一起掉下去,一了百了!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结局吗?!” 林默言因用力而面容扭曲,手臂撕扯的灼痛用汗水浸透警服,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闭嘴!我们是警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哪怕你十恶不赦!你的罪,也得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死在这里!” “法律……审判?”厉鬼喃喃重复,仿佛听到了最陌生的词汇。 它眼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封建的祠堂,浸猪笼的窒息,“呵呵……法律,我们那个年代,女子的贞洁比命重要,失了清白,比恶鬼还不如!!哪来的法律公道,只有沉塘、只有白绫!” 它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嘲讽,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它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羡慕。 它看着这些警察,看着他们眼中那份“不放弃任何一人”的坚定信仰,那是它从未经历过、甚至无法理解的光明。 “原来现在……不一样了吗?”它低声呓语,附身少女眼中的黑气剧烈波动。 忽然,它松开了死死拽着闻书令的手。 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托! 这股力量加入了警察们的努力之中,闻书令和那被附身的少女瞬间被向上推出了险境! 警察们措手不及,纷纷向后跌坐,成功将两人拉回了相对安全的地面。 闻书令踉跄落地,迅速查看那少女,发现厉鬼的魂魄已然脱离,少女只是昏迷。 她再看向下方陷阱。 那浓郁的、由无数怨念组成的黑色鬼气正在缓缓消散,厉鬼的本体现出了模糊的形态,是一个面容凄苦、穿着旧式衣衫的年轻女子虚影。 它没有再攻击,只是漂浮在那里,望着惊魂未定却无人伤亡的警察和少女们,眼中疯狂尽褪,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真羡慕你啊……”它看着闻书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活在可以‘全部都要救’的时代……” 说完,它的身影彻底淡去,化作缕缕青烟,密室里的阴冷怨气随之快速消散,天花板和地面的尖刺陷阱也缓缓收回,露出了原本的出口阶梯。 鬼打墙,解除了。 一切尘埃落定。 警察们瘫坐在地,大口喘气,看着彼此,恍如隔世。 闻书令缓过一口气,打开手机发消息:“小白接人,是个苦主,好好疏导。” 几乎瞬间,密室内温度又降了几分,一道模糊的、一身白色运动服的银发男人一闪而过,带着那女子魂魄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留下一句极轻的、带着慵懒抱怨的吐槽:“最近下面都快挤爆了,怎么又来一个……行了知道了,交给我吧。” 密室彻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昏迷的少女们和疲惫不堪的警察。 林默言撑着站起来,走到闻书令面前,神色复杂,最终郑重地敬了一个礼:“书令,多谢!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闻书令轻轻摇头,擦去唇边血迹,目光却投向了更深远的黑暗。 精油、腐魂草、香气男人、厉鬼的执念……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36章 闻舒宁绑定了系统 闻书令靠坐在冰冷的墙边,快速调息,压制着体内因灵力过度透支而翻涌的气血。 厉鬼最后那句“羡慕”和消散时释然又苦涩的眼神,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那些被禁锢、被残害的灵魂,连同这因扭曲执念而化的厉鬼,都是那条黑暗产业链下的悲惨注脚。 而这一切,都指向那个香气诡异、皮肤苍白的李老板,以及他那能蛊惑人心、汲取生机的邪异精油。 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更多人受害。 回到闻家时,已是深夜。 别墅却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 刚进客厅,便听到二伯母许菲尖细又带着虚弱的抱怨声:“……肯定是哪里不对了!自从用了那家店的东西,回来就浑身不对劲!” 她裹着厚厚的毯子蜷在沙发上,往日夺目的光彩荡然无存,脸色蜡黄,甚至隐约透出灰败的迹象,仿佛一朵急速枯萎的花。 母亲宁芸坐在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不住地揉着太阳穴。 “我也是,回来就头疼得厉害,一闭上眼就是……就是些乱七八糟的噩梦,吓死人了。” 她声音疲惫,带着惊魂未定的沙哑。 她们两人裸露的皮肤,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干燥暗沉,失去了不久前的莹润。 闻舒宁坐在单人沙发上,抱着靠垫,神色有些恍惚,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猛地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角落,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妈,二伯母,你们怎么了?”闻书令快步上前,指尖微动,灵觉扫过,立刻察觉到三人身上都缠绕着一丝极淡却异常顽固的污秽之气,正是那精油残留的邪力! 许菲和宁芸沾染得最深,而闻舒宁……那邪气竟似试图往她眉心钻! “还不是因为你!”许菲看到闻书令,立刻来了精神,迁怒道,“要不是你打翻了李老板的精油,冲撞了什么,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那肯定是好东西,是我们没福分享用!” 宁芸也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埋怨和后怕:“令令,你这次真的太莽撞了……你看现在……”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摇摇头。 “你回来了?”闻舒宁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但很快又被一种烦躁和隐约的恐惧取代,“我好像总是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好吵!”她用力捂住耳朵。 闻书令心中一沉。 精油的反噬开始了! 许菲和宁芸只是外在容貌和心神受损,而闻舒宁心思更杂,执念更深,竟似乎被当成了更好的“宿主”! 她立刻联系了林默言,言简意赅说明情况,他想要那瓶从美容院查获的、作为证物的原始精油。 林默言的回复很快,却让闻书令的心彻底沉入谷底:“书令,正想通知你,封存的精油……不翼而飞了。”见她不说话,连忙解释道,“保险柜完好无损,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谁竟能从警局证物室偷东西? 就在这时,正用力捂着耳朵的闻舒宁猛地放下了手,脸上的烦躁和恐惧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好奇和……渴望所取代。 她脑海深处,那个原本模糊的、嘈杂的低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变成一个充满诱惑力的、非男非女的中性声音: “很痛苦吧?被忽视,被比下去……明明你才是这个家从小到大的焦点,不是吗?” 闻舒宁浑身一颤,惊恐地瞪大眼睛,四下张望。 “别怕,”那声音轻柔地安抚,“我是来帮你的。你想不想……把闻书令彻底比下去?成为这个家里唯一被宠爱、被瞩目的女儿?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团宠?” “你……你是谁?”闻舒宁在心里颤抖着问。 “你可以叫我‘系统’。”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知道吗?闻书令之所以变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她也有一个‘系统’在帮她啊。不然她一个在外面长大的野丫头,怎么会懂那么多玄乎的东西?” 这话像毒蛇一样钻入闻舒宁的心底,瞬间点燃了她积压已久的嫉妒和不甘! 原来是这样! 原来闻书令不是靠自己! “你不比她差,甚至比她更优秀,更值得拥有所有人的爱。”系统继续蛊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我能给你她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更多。” 闻舒宁心脏狂跳,呼吸急促。打败闻书令,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个诱惑太大了。 “我……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先从这个开始。”系统的声音充满诱惑,“我感受到你家人身体不适了?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是从那神奇精油里提炼出的精华制成的安神香薰,对恢复精力、改善睡眠有奇效。你拿去给她们用,她们会感激你的。” “可那精油……” “放心,”系统打断她,声音不容置疑,“这是经过我提纯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看,你妈妈、二伯母,还有书墨、书杰他们,最近不是都很需要提升状态吗?用了这个,他们都会好起来的,而且……会越来越依赖你,信任你。” 一幅美好的蓝图在闻舒宁脑海中展开:家人对她感激涕零,越发宠爱,闻书令被冷落一旁…… 犹豫和恐惧被贪婪和虚荣彻底压过。 “好!”闻舒宁在心里重重地回答。 当晚,闻舒宁就弄来了一个个造型别致的香薰炉和几块深紫色的、散发着浓郁异香的香薰块,殷勤地给宁芸、许菲点上,又特意给正在备考的闻书墨和训练归来的闻书杰各送了一份。 “听说这个对安神醒脑、恢复体力特别有帮助,我特意给你们找来的。”她笑得甜美又贴心。 宁芸和许菲吸入那香气,果然觉得头痛舒缓,精神放松,连连夸赞舒宁孝顺,很快就沉沉睡去。 闻书墨点着香薰熬夜看书,竟觉得思路格外清晰,记忆速度飞快,兴奋地给闻舒宁发消息:“妹妹!你给的香薰太神了!我感觉我这次考试稳了!” 这一切闻书令并不知晓。 第二天,闻书杰抱着东西匆匆忙忙地跑出门,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姐,我这周末要参加一场重要的篮球选拔赛,你来给我加油呗!” 闻书令看着闻书杰期待的样子,点了点头。 转眼周末,闻书杰出门前,他特意深吸了几口房间里残留的香薰气味,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状态好得惊人。 车开到一半他兴奋地给闻书令打电话:“姐!我感觉今天手感热得发烫!肯定能入选!对了,我护腕好像忘带了,就在我床头柜上,你能不能帮我带过来?” 弟弟难得的请求和兴奋,闻书令没有拒绝。 她推开闻书杰的房门,打算拿了护腕就给他送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到令人头晕的异香扑面而来,正是那香薰的味道! 然而,在闻书令的灵视中,那袅袅升起的根本不是怡人的青烟,而是无数细密的、扭曲的黑色丝线,它们贪婪地汲取着房间里的生气,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智沉沦的蛊惑邪力! 这香薰的本质,比那精油更加阴毒! 它不是在帮人,而是在透支人的精气神,激发短暂的潜能,同时潜移默化地扭曲心智,让人产生依赖! 闻书令心头巨震,猛地看向原本放着香薰炉的位置。 是空的!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闻书杰电话里那异常兴奋的语气,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比赛! 选拔赛! 人多眼杂,气息混乱,正是某些邪祟最喜欢下手的场合! 而一个状态被异常拔高、精气外露的运动员,在那些东西眼里,无异于最美味的猎物! 闻书杰有危险! 闻书令脸色骤变,再也顾不得护腕,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朝着市体育馆的方向疾奔而去! 第37章 邪术转移,腿骨断裂 市体育馆人声鼎沸,少年人的汗水与呐喊在场馆内蒸腾,混合着塑胶地板和运动饮料的气味。篮球砰砰砸地的声音如同急促的心跳,敲击着每个人的鼓膜。 闻书令几乎是撞开体育馆大门的。 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与她体内因疾奔和惊惧而升起的寒意猛烈对冲,震得她眼前发晕。 她目光如电,急速扫过球场。 瞬间,她的视线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活跃在场上,动作比平日更加迅猛敏捷,一个漂亮的带球过人,起跳,投篮…… 刷!球应声入网。 “好球!书杰!”场边爆发出欢呼,队友冲上来与他击掌。 闻书杰脸上洋溢着极度兴奋和自信的笑容,汗水在他过于红润的脸上闪烁,整个人像一团燃烧过旺的火焰。 他看到场边气喘吁吁的闻书令,立刻开心地大幅度挥手,笑容灿烂,用口型喊着:“姐!看到了吗?!” 看到了。 闻书令看得清清楚楚。 在闻书杰灵活移动的左膝盖周围,缠绕着一缕极淡、却异常粘稠邪恶的黑气! 那黑气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随着他每一次奔跑、跳跃而欢快地蠕动,正贪婪地汲取着他因邪香薰而异常勃发的生机与气运! 更可怕的是,那黑气凝聚出一只模糊不清、充满垂涎之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闻书杰那充满爆发力、线条流畅的小腿肌肉! 闻书令的心脏瞬间被冰冷的恐惧攥紧! 这种邪祟她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嫉煞”。 它并非寻常厉鬼,而是一种由强烈嫉妒和毁灭欲凝聚成的阴性能量体。 它最爱寻找那些正处于成功巅峰、意气风发的人,潜伏其身,在其最志得意满的时刻,骤然发难,夺走他们最引以为傲、最珍视的东西! 对于运动员而言,往往就是他们赖以成功的健康体魄,比如闻书杰这双灵活有力、让他驰骋球场的小腿! 这“嫉煞”显然是被那些香薰透支生命潜力所散发出的“虚假繁荣”吸引而来的! 闻书杰此刻的状态,在它眼中就是一顿即将到口的、最鲜美的大餐! 闻书令指尖微动,一道驱邪符已悄然扣在掌心。 她必须立刻将这“嫉煞”逼出! 然而,就在她凝神聚气,即将出手的刹那…… 那团缠绕在闻书杰膝盖上的黑气猛地一颤! 那只模糊的邪恶眼睛骤然转向,精准地“看”向了场边的闻书令! 它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纯净灵力带来的致命威胁! 没有半分犹豫,这“嫉煞”竟果断舍弃了即将到口的“大餐”闻书杰! 只见黑气如离弦之箭般猛地从闻书杰膝盖上弹射而出,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黑色流矢,瞬间扑向场边另一个正为进球欢呼的男生。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闻书令的符箓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出!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骨头断裂的脆响,猛地压过了场馆所有的喧嚣!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 那个刚刚还在欢呼的男生,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错愕,就那样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他的双腿……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极其诡异的角度,从小腿中间部位……齐齐折断! 森白的骨茬刺破运动裤和皮肤,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洁净的地板! 惨叫声这时才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剧痛和恐惧! “啊——!!!” 整个球场都乱了套。 惊呼声、哭喊声、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比赛瞬间中止,人们惊恐地围拢过去,又吓得不敢靠近。 闻书杰脸上的兴奋和笑容彻底僵住,化为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他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队友。 闻书令站在原地,扣着符箓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看着那缕制造了惨剧的“嫉煞”黑气,在得手后便如同青烟般骤然消散在空中,再无踪迹可循。 它来得诡异,去得更加诡异! 它明明目标是闻书杰,为何突然转向? 是因为发现了她? 还是……有什么别的、更深的意图? 这绝非简单的邪祟害人。 它更像是一次……精准的警告? 或者是一次冷酷的、展示力量的表演?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心裂肺。 闻书令看着闻书杰被人群簇拥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巨大的愧疚,又看着那个不幸的男生被抬上担架,痛苦地呻吟。 她缓缓收回了手,符箓悄然滑回袖中。 她来晚了一步。 或者说,那东西根本就没给她出手的机会。 它在她眼前,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个少年最珍视的运动生命,然后潇洒离去。 闻书令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那个隐藏在香气背后的男人,他的手段,比她想象的更加诡异、更加残忍、更加……难以捉摸。 她从未感觉如此挫败,那嫉煞在她眼前肆虐后从容逃走,像一场针对她的冷酷表演。 家中异常安静。 她先潜入许菲房间,甜腻异香顽固不散。 在首饰盒底发现印有羽毛标志的标签残角。 宁芸床头柜里,则有一张只印着仓库地址和电话的名片,边缘同样带着羽毛标记。 两人沉睡中都眉头紧锁,皮肤黯淡,很显然精油的邪气已深深植入他们的皮肤,可现在闻书令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站在闻舒宁的房间门口。 还没推开门,浓烈的异香顺着门缝扑鼻而来。 闻书令无声进入,正撞见闻舒宁对镜自言自语,香薰将尽,旁边竟赫然放着那小半瓶邪恶精油! “你干什么!滚出去!”闻舒宁惊慌失措地想藏东西,眼神狂乱。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闻书令厉声道,上前夺过精油瓶,灵力一探,这正是那瓶原始精油。 “警察局的证物怎么会在你手里?”闻书令眯起眼睛,“你不说我就让警察上门把你带走!” 闻舒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快递过来的……”说完指向后门的仓库。 闻书令握紧冰凉的瓶子冲下楼。 仓库里自然空无一人,唯有夜风冷寂。 闻书令无语地笑笑,真是病急乱投医,还打草惊蛇了。 可是,闻书令抬起头,注视着无边的黑暗, 他来了。 他不仅能从警局偷证物,能操控邪祟,他甚至能轻易将最毒的饵,送到最合适的猎物嘴边。 这张网,早已牢牢罩住了闻家。 而执网者,正隐藏在浓香之后,冷冷注视。 第38章 是陷阱也要去 警局里人声鼎沸,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林默言焦头烂额,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到底多少人在那场直播里受骗! 他面前挤满了男男女女,一个个情绪激动,七嘴八舌地嚷嚷着“退款”“骗子”“还我血汗钱”。 这些都是之前“魔恒直播”平台那些灵异探险、异域舞蹈板块的忠实观众,如今仿佛大梦初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当初像是被迷了心窍般疯狂打赏,如今回过神来,自然要讨个说法。 “安静!都安静!排队登记!一个个来!”林默言几乎吼破了音,旁边的警员们也忙得脚不沾地。 当初闹那么大一出,林默言担心这群人身体受损,再衍生出更多的灵异事件,还好闻书令告诉他,这些观众大多只是被吸取了少量魂力,导致那段时间运气低迷、精神恍惚,破财免灾,身体倒无大碍,休息几天便能恢复。 但这庞大的退款和投诉压力,也足够让林默言喝一壶了。 闻书令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到林默言的办公桌前,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林队长,制作精油的那个人,有线索了吗?”她开门见山,声音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林默言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麻烦源头,表情复杂。 他揉了揉太阳穴,示意闻书令跟他到旁边相对安静一点的走廊。 “别提了!有线索这帮人还至于天天来闹吗?”林默言语气烦躁,“那天晚上之后,老板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查了所有监控,你要的‘原始精油’,”他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放在证物室的保险柜里,第二天一早就不翼而飞!柜子完好无损,监控什么都没拍到!” 这一切都透着浓浓的邪性,完全超出了普通刑侦的范畴。 闻书令的心沉了下去。 “隔空取物!” 要不是那天实在消耗巨大,她就应该提前去证物柜布下个法阵。 那个男人绝非普通人,身有异香,又能如此轻易地抹去痕迹。甚至从看管严密的警局偷走东西,其手段和背后的势力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而且,”闻书令补充道,眼神锐利,“我怀疑之前篮球场上那个男生突然小腿骨折,也跟这件事有关。” 林默言一愣:“那个意外?法医鉴定是剧烈运动导致的应力性骨折,虽然罕见,但也并非不可能……” “不是意外。”闻书令打断他,语气笃定,“那缕盯上书杰的鬼气,是被人操控的。” “它的目标原本是书杰最珍视的篮球天赋,但因为书杰把掺了邪术的香薰转赠给了那个男生,鬼气才转移了目标。那种鬼物,惯会趁人之‘喜’,夺人之‘珍’。” 林默言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发凉。如果闻书令说的是真的,那这案子的性质就彻底变了,从经济诈骗上升到了利用邪术害命的程度! “香薰……”林默言抓住关键词,“你之前就提醒过我那香薰有问题。闻书杰他……” 提到闻书杰,闻书令眉头蹙得更紧:“他状态很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昨晚她好不容易才强行撬开他的门,看到的却是他蜷缩在床上,眼睛红肿,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往日里那个活泼开朗、充满活力的少年仿佛消失了。 她费了很大功夫,几乎用上了安神的符咒,才让情绪崩溃的闻书杰断断续续说出实情。 原来,他把闻舒宁给的提神醒脑的香薰,送给了那个同样热爱篮球、关系要好的队友。他本意是分享“好东西”,却没想到这竟将厄运引向了朋友。 “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闻书杰哭得浑身发抖,巨大的恐惧和沉重的负罪感几乎将他压垮,“那个东西……是不是冲我来的?是我害了他……是我……” 他反复念叨着,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后怕之中,甚至开始抗拒接触任何与篮球有关的东西,仿佛那成了不祥的象征。 闻书令看着弟弟痛苦的模样,心疼又愤怒。 幕后之人其心可诛!不仅用邪术害人,更用这种诛心的方式摧残一个少年的精神! 她安抚了好久,才让闻书杰勉强睡下。 离开前,她在房间四周布下了简单的防护、安神法阵。 “我必须要找到制作精油的人,他带走了腐魂草,也许就是收集借魂书之人。”闻书令对林默言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 “他绝不可能凭空消失。” 林默言苦笑:“我已经加派人手排查所有可疑人员了,但……你知道,这种超自然的案子,常规手段效果有限。” 闻书令沉默片刻,拿出手机,走到更僻静的角落,尝试联系白无常。 信号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滋滋啦啦响了半天,才传来白无常那有气无力、仿佛永远睡不醒的声音:“……喂?闻大小姐?又又又什么事啊?我这快忙疯了,拜你所赐,地府最近鬼满为患,投胎都要摇号了……” “少废话,”闻书令没心情跟他扯皮,“帮我查个人,或者说,可能不是人。” “一个浑身异香、能使用腐魂草制作邪术精油、并能操控鬼物害人的男性,最近在阳间活动频繁。” 白无常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翻看什么:“……浑身异香?还用腐魂草?这范围可有点广……妖界那几个以香惑人的老家伙、魔界某些喜欢搞生化实验的变态、甚至某些堕落的仙植精怪都有可能……有更具体的特征吗?” 闻书令回想了一下:“他皮肤异常白皙,甚至……像是在发光。美容院的老板,很擅长伪装。” “……发光?皮肤?”白无常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古怪,“嘶……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大概……三百年前吧,冥府曾经缉拿过一个‘香妖’,本体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依靠吸食女子精气与皮囊精华修炼的魔,名叫‘玉面妖檀’。 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肤白如玉,异香惑人,尤其喜欢对容貌美丽的女子下手,剥取其皮囊炼制保持他容貌和香气的‘驻颜香’。” “玉面妖檀?”闻书令记下了这个名字。 “但他早就该在地狱最底层服刑才对啊……”白无常嘀咕着, “难道也越狱了?不对啊,没收到相关通报……唉,最近地府管理系统混乱,漏洞百出,说不定真让他钻了空子……闻大小姐,这事儿我得仔细查查档案,有消息再告诉你……” 通话戛然而止,信号再次变得不稳定。 闻书令放下手机,心情更加沉重。 玉面妖檀?越狱的魔?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她回到林默言这边,刚想将新线索告诉他,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想知道香薰的源头吗?今晚子时,城南废弃化工厂,一个人来。给你看场好戏。】 信息末尾,还附赠了一个诡异的羽毛符号。 闻书令盯着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瞳孔微缩。 事情进展到这里,哪怕是陷阱,她也不得不去闯一下。 林默言见她神色不对,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这明显是引你过去!不能去!太危险了!” 闻书令抬起头,看向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眼神却变得异常冷静。 “他知道香薰的事,甚至可能知道书杰和那个男孩的遭遇。”她轻声道,“他冲我来的。” 躲,是躲不掉的。 而且,她也很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第39章 你妈妈要杀你啊 夜凉如水,子时的城南郊外万籁俱寂,只有风声穿过废弃化工厂锈蚀的管道和断裂的墙体,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月光被稀薄的云层遮挡,只能勉强勾勒出庞大厂区狰狞扭曲的轮廓,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闻书令独自一人站在生锈的铁门外,身上只穿着便于行动的便装,她捏紧手中的符咒,保持高度的警觉。 她没有告诉林默言具体地点,只发了定位共享和一条简短信息,一旦有什么情况,让他及时通知赫连珏。 工厂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闪烁,像是海上的红点,是目标但也可能是诱饵。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浓重的铁锈味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混杂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异香, 闻书令辨认出来,这正是那精油和香薰里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指尖悄然夹住一张清心符,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厂区内空旷而破败,巨大的反应釜沉默矗立,纵横交错的管道如同怪物的血管,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 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各种不明污渍,而那点微弱的光线来自最深处的一个车间。 越往里走,那股异香越发明显,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试图钻入鼻腔、蛊惑心神。 清心符微微发烫,试图抵消它的影响。 车间的大门虚掩着,光线从门缝里透出。 闻书令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到侧面一个破损的窗户边,悄然向内望去。 车间内部相对空旷,中央点着几盏功率不高的应急灯,光线昏黄摇曳。 一个穿着白色露背装、身形修长的男人背对着窗户,站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桌子前,摆弄着上面的瓶瓶罐罐。 他的动作优雅从容,比女人还要妩媚,仿佛不是在废弃工厂,而是在舞台中央。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闻书令也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惊人,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带柔光,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玉面妖檀! 就在这时,那男人终于做完了实验,缓缓转过身面向门口方向,脸上带着一抹愉悦而诡异的微笑。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闻小姐。”他的声音温和动听,带着奇特的磁性,在这空旷的车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这场好戏,没有观众可不行。” 闻书令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已被发现。 她不再隐藏,推开车间锈蚀的铁门,走了进去。 “果然是你。”闻书令冷眼看着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器皿,里面盛放着各种颜色诡异、散发着浓郁异香的粘稠液体,还有一些……像是干枯植物纤维和无法细辨的细小骨骼碎片的东西。 玉面妖檀微微一笑,那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闻书令,眼神炽热,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真是难得一见的灵蕴之体,纯净,强大……比那些庸脂俗粉好了不知多少倍。你的皮囊,定然能炼制出最顶级的‘驻颜香’。” 他的话语直白而残忍,令人作呕。 “那些女孩呢?被你害死的女孩们呢?”闻书令强压着怒火质问。 “她们?”玉面妖檀轻蔑地笑了笑,“能成为我香氛的一部分,是她们的荣幸。她们的青春、美貌、甚至生命精华,都将在我的作品里得到永恒。”他拿起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是漆黑的精油,对着灯光欣赏,“就像这个,融合了七七四十九个少女最纯粹的恐惧和绝望,香气多么醇厚迷人……” 闻书令胃里一阵翻腾,杀意骤起:“你该死!” “呵,”玉面妖檀不慌不忙地放下瓶子,“别急嘛,闻小姐,好戏才刚刚开始。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个弟弟能轻易把香薰送人吗?” 他慢条斯理地踱步:“因为我的香,不仅能汲取,还能放大……放大人心底最细微的欲望、嫉妒和偏见。只需要一点点引子,就能让猜忌和冷漠如同野草般疯长……看着所谓的亲情爱情在香气中变质,不是很有趣吗?” 原来如此!闻书令瞬间明白了二伯母许菲的变化、母亲宁芸的偏袒、甚至闻舒宁越来越膨胀的嫉妒心背后,都有这妖物在推波助澜!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玉面妖檀笑容扩大,眼神却冰冷,“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腐魂草……那可是炼制顶级迷魂香的关键辅料。黑无常那个蠢货,守着一堆宝贝不会用,正好便宜了我。” 他话音未落,突然抬手一扬!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异香猛地爆发开来,如同实质的粉红色雾瘴,瞬间充斥整个车间!这香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百倍,清心符瞬间变得滚烫,然后“噗”的一声化为灰烬! 闻书令只觉得头脑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无数旖旎幻象开始冲击她的神智!耳边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呢喃低语,诱惑她放弃抵抗,沉沦在这极致的香艳与愉悦之中。 与此同时,车间四周的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个目光呆滞、动作僵硬的身影走了出来…… “二伯母?” “妈?” 闻书令焦急地想上前,被无形的格挡阻拦,只能无助地拍着手,疯狂叫喊着。 可她们像是根本听不见,如同被提线的木偶,面无表情地向她围拢过来,手中还拿着破碎的玻璃瓶、生锈的铁棍等武器,眼里满是杀意,嘴里恨声念叨着,“杀”、“杀!” 他们都被玉面妖檀操控了! “看啊,闻小姐,”玉面妖檀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你忍心对这些‘亲人’下手吗?这场自相残杀的好戏,你喜欢吗?” 闻书令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短暂清醒。 看着母亲和二伯母如同傀儡般逼近,她心如刀绞,却无法对她们出手! “卑鄙!”她怒斥道,身形急速后退,躲避着攻击,同时快速思考对策。 直接攻击玉面妖檀,会被这些被控制的亲人阻挡;对付亲人,则正中对方下怀,且自己灵力也支撑不住大规模制服术法。 情况危急万分! 就在闻书令进退两难之际—— 砰! 车间顶棚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几块锈蚀的钢板被猛地掀开!一道修长冷峻的身影伴随着漫天月光一跃而下,精准地落在闻书令与那些被控制的妇人之间! 来人一身黑色风衣,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冷若冰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冥界气息。 正是赫连珏! 他甚至没看周围那些被控制的妇人,眼眸直接锁定玉面妖檀,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动她?问过本王了吗?” 他抬手,指尖一缕精纯至极的黑色鬼气缭绕,并非攻击,而是轻轻一弹。那鬼气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分化成数道细丝,精准地没入许菲、宁芸等人的眉心! 几人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呆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虚弱,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暂时脱离了控制。 玉面妖檀脸色首次大变,惊疑不定地看着赫连珏:“你……你是冥府的人?不对……这股力量……你是……”他似乎察觉到了赫连珏身上那非同寻常的、凌驾于普通鬼仙之上的威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赫连珏根本懒得跟他废话,一步踏出,周身气势陡增,整个车间的温度瞬间骤降,连空气中那甜腻的异香都被一股冰冷的威严强行压了下去! “小小妖檀,也敢僭越害人?” 第40章 你敢说你不是冲我来的? 玉面妖檀迟疑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 “不管你是谁,只有区区三魂,能奈我何?” “还想当护花使者?”玉面妖檀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兴趣,却无丝毫惧意, “可惜,这里我说了算。” 骤然间,车间内所有机械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钢铁手臂砸落,传送带疯狂滚动,从四面八方朝着赫连珏和闻书令挤压而来! 同时,许菲和宁芸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彻底消失,嘶吼着再次攻击,她们的力量似乎又被增强了。 赫连珏手中鬼气凝聚成一把长枪,挥枪格开砸落的机械,将靠近的钢铁斩断,可惜宁芸和许菲隔得太近,为了不误伤动作不免受限。 闻书令则不断闪避,试图寻找玉面妖檀的真身。 “这样下去不行!”闻书令喊道,“必须找到他!” 闻书令挡开宁芸的一击,猛地将一张符箓拍在地上:“坤元,镇!” 地面微微一震,一股厚重之力暂时减缓了机械的攻击和被操控的许菲、宁芸的速度。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玉面妖檀的身影终于在一台高高的吊车操控台上显现。 他依旧穿着那身雪白得发光的西装,俊美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小香炉,缕缕异香正从中飘散而出。 “游戏时间差不多了。”他轻笑一声,对着闻书令的方向,屈指一弹。 闻书令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色! 赫连珏试图抓住她,但他的身影在迅速模糊、拉远,车间轰鸣声、打斗声也急速消退。 “书令!” 她最后听到的是赫连珏带着惊怒的喊声,下一刻,便彻底陷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幻境之中…… 闻书令发现自己站在闻家老宅的宴会厅里,正是她生日会那晚。 周围宾客云集,笑语喧哗。 台上,闻老爷子正拉着闻舒宁的手,宣布将集团5%的股份赠予她。 台下,父母、哥哥、大伯……所有家人都在为闻舒宁鼓掌微笑,眼神充满了溺爱和骄傲。 而她自己,仿佛一个透明的幽灵站在角落,无人看见,无人理会。 她看到“自己”试图上前说话,却被闻舒川不耐烦地推开:“别挡着舒宁的光。” 宁芸皱着眉:“书令,你就不能学学舒宁懂事点吗?” 闻怀瑾甚至没看她一眼,全程目光都追随着闻舒宁。 那种被全然忽视、被排斥在外的刺痛感,无比真实地席卷而来。即使知道这是幻境,心口依旧阵阵发紧。 “看到了吗?”玉面妖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情人低语,却冰冷刺骨,“这才是他们心底最真实的选择。 你才是那个多余的、不该回来的人。 闻舒宁才是他们想要的女儿、妹妹。 你的玄学本事?呵,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怪力乱神,甚至因此忌惮你、疏远你。” 场景骤然切换,变成了那个美容机构的地下室。 无数少女的冤魂在哀嚎,她们的身体被榨取、炼制成了那汩汩涌动的黑色精油。 而许菲、宁芸,甚至闻舒宁,正笑着将那些精油涂抹在身上,对身后的惨状视若无睹。 “你所珍视、所要保护的家人,本质上和那些沉迷欲望的蠢货并无不同。 她们享受着他人的痛苦带来的‘美’,不是吗?”玉面妖檀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嘲弄,“这样的家人,值得你拼命吗?不如放弃吧,融入我的‘香’,你会得到真正的快乐和无上的美貌力量,再无需在意这些庸俗的情感……” 幻境精准地挖掘并放大她内心的恐惧与疑虑,对亲情认可的渴望,与对家人受邪术蛊惑的无力,以及那份深藏的不安: 她是否真的属于这里? 闻书令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幻境中的景象确实刺痛了她,但…… 她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然清明坚定。 “幻象终归是幻象。”她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可我早已经想明白了,我才是那个掌握主动权的人。只要我在乎他们,他们爱我或者不爱都随意,但是我若是放弃一个人,也绝不回头。 除了我自己,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我!”她想到前些天的种种,想到赫连珏说的话,心中的郁结逐渐消散,什么有的没的,净弄些虚的。 她双手结印,周身灵力澎湃涌出,不再是防御,而是带着凌厉的攻势:“玉面妖檀!你的香,臭死了!” 强大的灵力冲击如同利剑刺向幻境的核心! 幻境剧烈震动,如同破碎的镜片般开始剥落。 玉面妖檀的身影在扭曲的光线中显现,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兴趣和贪婪?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看着闻书令,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你的心志,你的灵力,甚至你的这身皮囊……都比我预想的还要完美。” 就在闻书令即将彻底破开幻境的刹那,玉面妖檀忽然抬手,一道粉红色的雾气直射闻书令面门! 闻书令挥袖抵挡,大部分雾气被震散,但仍有一丝极淡的异香钻入鼻尖。 瞬间,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体内灵力运转出现了一刹那的滞涩。 虽然她立刻稳住,幻境也已彻底破碎,她发现自己仍站在废弃车间里,许菲和宁芸昏倒在地,赫连珏正焦急地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肩膀。 “书令!你怎么样?” 闻书令晃了晃头:“我没事,幻境破了。他……” 她抬眼望去,车间内已失去了玉面妖檀的踪影,只余下空气中那一缕若有似无、令人不适的异香。他竟走得如此干脆利落。 赫连珏脸色难看:“他遁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先救醒你母亲和二伯母。” 闻书令点头,压下心中那丝因最后吸入奇异香气而带来的微妙不适感。 她协助赫连珏检查许菲和宁芸的情况,她们只是力竭昏迷,身上的邪气随着玉面妖檀的离开正在缓慢消散。 然而,闻书令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烈。 玉面妖檀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还有他轻易退走的态度……都透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绝非仅仅试探那么简单。 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那缕异香,又是什么? 就在闻书令稍稍松了口气,准备和赫连珏将母亲二人送医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拿出来一看,又是那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独特的‘香饵’已种下,期待下次见面,我的完美容器。”】 闻书令盯着屏幕,瞳孔骤缩,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 第41章 你图我啥? 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闻书令的心脏, 完美容器? 这个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物化感,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即将被占据的器皿。 那缕钻入鼻息的异香……就是所谓的“香饵”? 她将号码发给白昼,【查一下这个号码,看看你们的人能不能定位到?】 “怎么了?”赫连珏察觉到她脸色骤变,目光扫过她捏紧的手机。 闻书令将屏幕转向他,声音有些发紧:“他发的。” 赫连珏看清内容,剑眉紧蹙,周身气息瞬间冷冽如寒冰。 “香饵……”他重复了一遍,猛地伸手扣住闻书令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脉门上,一股精纯而冰凉的气息小心翼翼探入。 闻书令没有抗拒,她自己也立刻内视,仔细探查体内灵力的每一寸运转。 之前那刹那的滞涩感似乎消失了,灵力运转圆融无碍,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外来的能量残留。 赫连珏探查片刻,眉头越皱越紧,他松开手,摇了摇头:“很奇怪,我探察不到任何异种能量或毒素。脉象平稳,灵力充沛,没有任何中术或被标记的迹象。” 这结果并未让闻书令安心,反而让她更加警惕。玉面妖檀的手段诡谲莫测,连赫连珏和黑无常都头疼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能被察觉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闻书令低语,那种被暗中标记、却无从防备的感觉糟糕透顶。 “无论他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赫连珏语气斩钉截铁,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许菲和宁芸,“先离开这里,送她们去医院检查。之后,我带你去找一个人,或许他能看出点什么。” 闻书令点头,压下心头的不安,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母亲和二伯母的安全。 两人将许菲和宁芸扶上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过度疲劳和轻微神经衰弱导致的昏厥,建议住院观察一晚。 闻书令悄悄用符水化入水中给二人喂下,助她们驱散体内残余的邪气。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蒙蒙亮。 闻书令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赫连珏去办理相关手续,走廊里暂时安静下来。 “姐?” 闻书令睁着酸涩的眼睛,看向来人,“书杰?你怎么来了?” “我的那个同学……”闻书杰面色苍白,眼里有着忍不住的愁绪,“他就在这儿。” 闻书令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走进杨杰病房的时候,闻书令的心脏猛地一阵抽痛,鼻尖满是异香,和杨杰身上的一样。 病床上,那个叫小林的男生脸色灰败,双目紧闭,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呓语着“腿”和“香”,他的双腿即使打着石膏,也隐隐透出一股黑气。 香薰、篮球、腿、标记? 闻书令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也许玉面妖檀的真正目的,从来不只是闻家内部的混乱! 闻书令突然想到,问过香薰的人里,只有闻舒宁平安无事,这真的是巧合吗? 她匆匆告别闻书杰跑回家。 “舒宁,”闻书令撬开闻舒宁房间的门,“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闻舒宁眼睛往旁边心虚地一瞟, 脑海里的声音说道:“她不会发现我的,你不用怕。” 闻舒宁挑挑眉,恢复了神色,“没有啊,怎么了?” 这时,闻书墨从隔壁打开房门,他看起来有些烦躁,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神态语气却异常冷静:“吵什么?” 闻书令自从灵力恢复,她的嗅觉更加灵敏。 闻书墨房间里也有这款香。 她看向闻书墨眉间,一股极细微的、不正常的能量波动萦绕着他,正在缓慢燃烧他的精力,同时却给他带来了短暂的亢奋和清晰感。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用屋里的香了”闻书令抬了抬眼,冷声说道。 闻舒宁闻言一抖,脸色不自然地“啪”甩上了门,看起来像逃一样。 “凭什么?”闻书墨没好气地反驳,“我的事不用你管。” 行吧,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下楼时,闻书令感觉千万般头绪萦绕在脑子里无处抓手,闻舒宁确实很古怪,但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闻舒宁最在乎的是…… 闻书令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暗地里用闻书令在意的东西和她做了交换,比如,全家人的偏爱?或者注意力什么的? 闻书令想到前面几天大家突如其来的冷淡,和林薇所说的小动作。 那这就说得通了。 闻书令坐在沙发上想,如果她是凶手,此时此刻最想做什么? 一定是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杨杰! 闻书令坐着车一路狂飙,甚至用了点术法一路绿灯。救人的话动点手脚应该不会被反噬吧。 闻书令推开病房门,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正看检查,闻书令顿觉不对。 此人看似在检查,实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手指悄悄掐着一个诡异的指诀,口中念念有词,一丝丝肉眼难见的灰黑之气正从他指尖流向男生的双腿! 闻书令瞳孔一缩,这个身影! 是那个美容院的院长! 他竟然敢直接出现在医院! “住手!”闻书令厉喝一声,毫不迟疑,双手闪电般结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邪!”一道金光符篆瞬间凝聚,如离弦之箭直射那假医生! 那院长没想到闻书令来得如此之快,大惊失色,猛地向旁躲闪,同时甩出几道黑气抵挡。 金光与黑气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瞬间将黑气净化殆尽。 院长被金光余波扫中,闷哼一声,撞在墙上。 “你果然来了……”院长摘下口罩,露出那张透着邪气的脸,眼神凶狠又带着一丝疯狂,“大人的‘香饵’果然好用, 你就是最好的诱饵,能把你引来,完成这最后的汲取……” 第42章 男人,你在耽误我拔剑的速度 闻书令心中冰寒,果然如此! 玉面妖檀对她种下“香饵”,一方面是为了她本身,另一方面,竟是用她作饵,吸引她来阻止,从而完成对受害者的最终迫害?! “休想!”闻书令怒斥,不再给他机会。 她双手连连挥动,一道道金色符篆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出,瞬间在病房四周布下一个简易的困邪阵法,阻隔内外,防止邪气外泄伤及无辜,也防止这院长逃跑。 院长见状,嘶吼一声,周身黑气大盛,化作数只狰狞的鬼手抓向闻书令,同时试图冲破法阵。 闻书令眼神凛冽,足踏罡步,指尖灵力奔涌。 她不再留手,直接动用威力极大的“镇煞金光符”。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镇!” 一道比之前璀璨数倍的金光符箓自她掌心爆发,如同小型太阳,瞬间照亮整个病房,那几只鬼手遇到金光,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惨叫寸寸碎裂! 院长被金光彻底笼罩,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周身黑气被急速净化消散,整个人瘫软在地,被金光牢牢镇压,动弹不得。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在闻书令强大的正统符法面前,这依靠邪术的院长根本不堪一击。 闻书令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萎靡不振的院长,冷声问道:“说!玉面妖檀在哪?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些香薰和诅咒,究竟是为了什么?” 院长惨笑一声,眼神涣散。 闻书令掏出一张真言符贴在院长身上,他开始控制不住地交代:“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我只是个小卒。奉命行事收集‘养料’,找寻容器罢了” “养料?容器?” “蕴含极大能量、欲望的魂魄,”院长断断续续地说,“香薰能放大欲望,也能标记方便我们汲取……” “你还有没有同伙?”闻书令追问。 院长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触及到某个核心秘密,闭口不言。 闻书令并指如剑,一点金光抵在他眉心,猛地加了点灵力:“说!” 剧烈的痛苦让院长浑身抽搐,他终于崩溃地喊道:“我们都是从‘慈心福利院’出来的,其他人现在在哪我不知道!我们都是孤儿!” “这些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征?你们怎么识别?” “大人自有方法,好像身上会有什么印记,天生容易被‘那种力量’吸引……”院长声音越来越弱,“我只知道他们会定期传送优等生去赫杰学院……” 赫杰学院! 这不是闻舒宁、闻书杰他们的学校吗? 竟然已经有被标记的孩子潜伏在身边? 闻书令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瘫软的院长和病床上情况似乎稳定了一些的男生。 玉面妖檀的阴谋远超想象,不仅针对闻家,更利用邪术网络,从福利院的孩子到学校的学生,编织着一张巨大的、汲取“养料”的黑暗之网。 而她自己,身负“香饵”,既是目标,也可能成为揭开这一切的关键。 她掏出手机给林默言发了消息,很快他带着手下开始清理现场,将院长押回警局详细审讯。 黑耀来得也很快,清除院长身上的煞气后,面色凝重地看了闻书令一眼,“秦家医院有问题,你小心点。” 秦政? 她想到最近几天秦政确实往闻家跑得勤了些,但是不是在谈什么合作吗?黑耀这一脸欲言又止的眼神什么意思? 闻书令思考着其中的关系,“玉面妖檀喜欢收集人的“完美器官”,完成这种替换,必然需要高超的、且隐蔽的医疗手段支持……所以秦家与闻家的合作……” 突然,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流和异香来得迅猛而诡异,闻书令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被加热,脸颊发烫,心跳失序。 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渴望从身体深处升起,让她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离她最近的赫连珏身上。 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微微滚动的喉结,身上那股清洌好闻的气息……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她甚至无意识地向前微微倾身,想要靠得更近。 赫连珏正与林默言低声交谈后续安排,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目光的异常。 他侧过头,对上闻书令那双此刻水光潋滟、带着明显迷离和……痴迷的眼眸时,整个人猛地一怔。 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种神情。 平时的她或冷静,或锐利,或带着对家人的温柔关切,但绝不是现在这样……仿佛被某种本能驱使着,直白而灼热。 “书令?”赫连珏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抬手想探探她的额头是否发热,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额际的瞬间,闻书令却像是被蛊惑般,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仰起脸,甚至无意识地用自己发烫的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微凉的手指! 蹭完她自己都愣住了,赫连珏更是如同触电般猛地收回手,指尖残留着那细腻滚烫的触感,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是玉面妖檀留下的“香饵”! 该死! 这东西作为操控之术的前奏,还能能放大人的原始欲望,瓦解其意志。 “你……”赫连珏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沙哑了几分,他尽量保持着冷静,但眼神里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泄露了他的心情。 一旁的林默言也看出了不对劲,疑惑地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闻书令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和血腥味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既是因那香饵,更是因刚才自己那丢人的举动! 她刚才居然……蹭了赫连珏的手?! “没……没事!”她声音有些发颤,强行运转体内灵力压制那躁动的热流,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赫连珏,“可能……可能是刚才动用灵力过度,有点虚耗……” 这个借口拙劣的她自己都不信。 赫连珏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戳穿,只是沉声道:“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他转向林默言,“林警官,这里交给你,有任何进展随时联系。关于慈心福利院和赫杰学院,我会动用赫连家的资源暗中调查。” 林默言点头:“好,你们小心。” 闻书令目光有些恍惚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以前怎么没觉得,赫连珏这么好看呢? 第43章 哥,我想上学 回闻家老宅的路上,车内气氛尴尬得几乎凝滞。 闻书令紧紧靠着车窗,努力压制体内一波波涌上的奇异感觉,那香饵似乎在她情绪波动时会变得更加活跃。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赫连珏的存在,他的呼吸,他握方向盘的手……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她敏感的神经上跳舞。 赫连珏目视前方,开得极稳,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他并非表面那么平静。 他偶尔用眼角余光瞥一眼身侧的少女,看到她强自忍耐、脸颊绯红的样子,口干地舔了舔嘴唇。 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还有这一面? 这条路怎么这么远! 终于到了闻家。 车刚停稳,闻书令几乎是立刻推门下车,扔下一句“谢谢”,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门。 赫连珏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深沉,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和担忧。 闻舒川站在客厅,看到自家妹妹脸红地进门,透过缝隙一脸阴沉地盯着外面的车。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脸怎么这么红?”闻舒川一连三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 “外面的车是赫连珏的吧,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闻舒川发现闻书令最近总是慌慌张张地出门,天大黑了才回,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个高二的小孩,作为哥哥,他怎么可能不问? 若是平时,闻书令会留下来解释。 但此刻她浑身难受,只想立刻回房清心静气,根本没心思应付。 “哥,我没事,有点累先上去了。”她含糊地说着,就要往楼上跑。 闻舒川没想到闻书令解释都不解释,“你……!”气得他想追出去把赫连珏暴打一顿! 然而,经过闻舒川身边时,闻书令脚步顿了一下,抬起头对着闻舒川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带着点依赖和软糯的微笑:“哥,别担心。” 说完,还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闻舒川的衣袖晃了晃,然后才转身快步上楼。 闻舒川:“!!!” 谁把他高冷的妹妹怎么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看着自己被扯过的袖口,再回想妹妹刚才那个转瞬即逝、几乎能融化冰雪的笑容,耳朵尖“唰”的一下就红了。 满腔的醋意和不满瞬间被炸得飞灰湮灭,只剩下一脸懵。 妹妹刚才对他笑了?还……扯他袖子了? 这比赫连珏那家伙围着转还要让他不知所措啊! 而已经跑回房间的闻书令,猛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心里把玉面妖檀骂了千百遍。 这该死的香饵! 她盘膝坐下,强行入定,运转清心法诀,试图将那躁动的异样压下去。 灵力流转,那灼热感稍稍减退,但仍任由一丝极淡的、魅惑的异香却如同附骨之蛆,牢牢盘踞在她丹田深处,无法根除。 她意识到,这香饵极其特殊,似乎与她的灵力有某种程度的融合。 如果强行全部清除或许会伤及本源,而且玉面妖檀既然种下此饵,必有后手。 刚好留下部分,将计就计。 只是……要是不把香饵去除,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信赖的人莫名亲近。 这代价未免太羞耻了些! 想到自己刚才对赫连珏和哥哥做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赫连珏在闻家门外停留片刻,最终驾车离去。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厉:“帮我查两个人,资料要最详细的。一个是慈心福利院的院长,另一个……重点查秦氏集团旗下私立医院的高层,特别是近期有权限调动特殊医疗资源,或者行为有异常的人。” ……………… 接下来的两天,闻书令几乎足不出户,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打坐清心,努力适应和控制那“香饵”带来的影响。 在她以为没什么问题,下楼去找点茶叶泡泡,打开头顶的柜子,闻书令努力踮起脚去够。 “你要找这个吗?” 闻书令一愣,缩回的手,不小心撞进后面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 赫连珏。 效果时好时坏,偶尔遇到赫连珏来闻家商量事情(他来的频率似乎比以往高了些),她还是会出现瞬间的晃神,眼神会不自觉地追随着他。 比如现在。 香饵带来的细微躁动又开始不安分,她甚至不用回头,卓越的嗅觉将男人身上的气息送进她的鼻子,耳朵满是男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闻书令慌忙跳出赫连珏的包围,对上视线的瞬间,她觉得赫连珏今天看起来格外……好看。身材挺拔,肩宽腰窄,简单的衬衫西裤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矜贵逼人。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忘了移开视线,甚至嘴角无意识地牵起一个浅浅的、带着点欣赏和懵懂的微笑。 闻舒川拿着文件下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咳!”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脸色黑得像锅底。 大步走到闻书令身边,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看赫连珏的视线,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杯子里不是有水,还用特意跑厨房里去?” 说完,还狠狠瞪了赫连珏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离我妹妹远点”的警告。 赫连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闻书令出现的瞬间,他就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去。 难不成……他也中香饵了? 闻书令被哥哥一吼,猛地回过神,脸颊微热,赶紧低下头抱着茶叶跑上楼。 看来得把清心诀改改,威力不够。 赫连珏离开后,闻舒川敲开闻书令的房门,端着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准备和妹妹讲讲早恋的危害。 打开门却发现闻书令正眨巴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因为刚才的尴尬而带着点无辜和依赖,让他瞬间又把要教训她的话忘光了,只剩下手足无措。 两人对视了几秒,闻书令小心开口,“哥……你们刚才是在说秦家那边的消息吗?” 她试图转移话题,也确实关心案情。 提到正事,闻舒川神色严肃起来:“赫连珏那边查到一点眉目。” “秦氏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叫刘伟明,最近半年行为确实有些异常,频繁出入一些非医疗性质的私人俱乐部,账户也有几笔不明来源的大额资金流入。 而且,他恰好分管器官移植和特殊医疗服务这一块。” 闻书令蹙眉,“秦政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赫连珏的人还在深入调查,没有确凿证据前,暂时没惊动秦家。”闻舒川说道。 闻书令有些怀疑,这次的线索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查到了? “另外,关于赫杰学院,我们也初步排查了一下。这两年来确实有几名特招生,因为每年赫杰都会从各地挖来一些品学兼优的学生,为了保障成绩。来有校董提议从福利机构中选择孩子,这样能获取一些社会关注度,但巧合的是近两年来的转校生都来自……慈心福利院。” 闻书令心中一动:“他们的表现怎么样?” “奇怪的就是……”闻舒川语气凝重,“他们刚来的时候成绩突飞猛进,性格开朗乖巧,礼仪无可挑剔,就连学校里性格叛逆的富家子弟,在和他们成为朋友后,也变得懂事起来。” “可过不了多久,他们纷纷性格大变,成天打架斗殴,嘴里总说有人抢了他们的身体,学校都以他们精神有问题进行了劝退,有几个严重的就被送去了与学校合作的秦家医院。” 性格大变? 内里肯定有隐情。 这简直就像是玉面妖檀“作品”的翻版——替换掉原本有“瑕疵”的孩子,送上完美的“替代品”。 “我们需要接近他们,仔细检查。”闻书令沉声道,“看看他们身上是否真的有标记,或者……是否还是原本的那个人。” “哥,过几天开学,我要去赫杰学院读书。” 第44章 还不如叫伪人学院 “哎……”闻舒川叹了口气,“我确有想把你转去赫杰学院读书的想法,可现在那里太危险。” “我们家在学校也有股份,要是贸然把家里孩子都转走,难免又是一阵风波……” 闻书令打断道,“所以我更要去,这些人很警惕,很难找到单独接触的机会,只有在学校里,我们才有机会。” 就在这时,闻书令的手机响了,是秦政打来的。 “闻小姐,冒昧打扰。”秦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保持着礼貌,“我弟弟小禹,他这两天好像又有点不对劲,总是念叨着学校里新认识的朋友送他的一个音乐盒,晚上睡觉都抱着,我们一动他就惊醒大哭。我……我有点担心,能不能请您再来看看?” 音乐盒?新朋友? 闻书令和闻舒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好,我马上过去。”闻书令立刻答应。 秦家弟弟刚刚好转,就又出现异常,这也许不是巧合! 闻书令立刻起身准备出发,闻舒川不放心地跟上:“我陪你去。” ………… 再次来到秦家,秦政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候,看到闻书令和闻舒川,他立刻迎了上来。 “书令,舒川,麻烦你们了。” “秦大哥不必客气,小禹现在怎么样?”闻书令一边进门一边问。 “还是那样,缩在房间里,守着那个音乐盒。”秦政眉头紧锁,“那音乐盒是他同班一个刚转学来的男生送的,叫林枫,据说成绩很好,也很乖巧,小禹很喜欢他。” 林枫? 闻书令记下了这个名字,发消息给白昼:【查一下赫杰学院新生,林枫,看他是不是出自慈心福利院】。 在秦禹的房间里,小男孩果然紧紧抱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古典音乐盒,眼神有些空洞,对周围的一切反应迟钝。 见到闻书令时,眼睛才有些许光亮,他喜欢这个救过他的漂亮姐姐,“书令姐姐你看,这是我朋友送我的。”说完防备地看着秦政,“我哥总想抢,你可别让他拿走,我只给你看。” 闻书令慢慢接过来,细细看去,只见那音乐盒上确实缠绕着一股极淡的、与香薰同源但更为隐蔽的邪气,正丝丝缕缕地侵入秦禹的眉心,影响着他的神智。 差点忘了,小禹最突出的,不正是他的天才大脑吗? 否则之前怎么会被人惦记,强行换智? 闻书令伸出手指,极其缓慢地靠近音乐盒,指尖凝聚着微不可察的净化灵力。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音乐盒的瞬间—— “叮咚……” 音乐盒竟然自己响了起来! 发出一段空灵、诡异又带着强烈催眠效果的旋律! 秦禹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空洞,而秦政和闻舒川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闻书令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金光直接点向音乐盒的核心! “破!” 咔嚓! 音乐盒发出一声脆响,表面的精致外壳碎裂,露出了里面。 根本不是什么机械发声装置,而是一小块不断蠕动着的、类似黑色肉瘤的东西! 上面满是闪着红光的诡异的符文,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和那股诡异的旋律! “这是什么鬼东西?!”闻舒川大惊失色。 那黑色肉瘤被金光击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射出一道黑光,直冲闻书令的面门! 闻书令早有防备,一道护身符箓瞬间激活,挡开黑光,双手快速结印,一个金色的光罩将整个音乐盒连同那黑色肉瘤彻底封印起来。 诡异的旋律戛然而止。 秦禹眼神一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进哥哥怀里:“哥哥!好可怕!有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话!” 秦政连忙抱住弟弟,惊魂未定地看着被封印的诡异肉瘤。 闻书令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东西:“这是用邪术炼制的‘惑心魔’,能通过特定的旋律潜移默化地控制心神,甚至……窃取记忆或植入指令。” 她看向秦政,“那个叫林枫的转校生,绝对有问题!”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闻舒川他们三人仿佛被时空凝结一动不动。 阴影中,黑无常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眼神却带着一丝严肃。 他看了一眼被封印的“惑心魔”,啧了一声:“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玉面妖檀那家伙,就喜欢搞这些精神控制的小把戏。” “黑大哥?”闻书令有些意外他的出现。 “嗯,路过。”黑无常依然习惯这个称呼,他依旧保持着面瘫和高冷,目光落在闻书令身上,猛地一顿,“你身上的味道……” 闻书令脸颊瞬间爆红,“这不是想请君入瓮嘛”。 黑耀点点头,正色道:“白昼托我转告你。” 像是懒得说话,他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放出白昼的60s长语音:“没错,赫杰学院现在就是他们的重点目标。那些被替换的孩子,身体上的‘最优’器官会被取出,就像是在拼装一个‘完美躯干’一般,我还查到,这里面确实有秦家医院的手笔。你最好小心点秦家。” “至于学校里的那些‘完美孩子’……”白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机械地传来,“他们身上肯定有特殊的空间标记或者接收装置。玉面妖檀擅长制造小型空间裂缝,进行短距离精准传送。我怀疑,他们计划利用这些标记,在某个特定时间,将某些‘东西’直接传送到学校内部,或者……把学校里的目标直接传去医院!” 闻书令灵光一闪:“会不会是‘完美孩子’和‘目标’同时出现的刹那!” 黑耀顿悟,“有可能。”他目光转向秦政:“查查秦家,也许有收获。” 闻书令若有所思:“鬼做的都有痕迹,何况是人,一定会有线索的。” 临走前,黑耀欲言又止,“你自己小心点,玉面妖檀会化成你认识的人,别被吸引了。”他意有所指。 “小心‘完美的人’。”说完黑耀便消失不见,空间扭曲也随之消散,一切恢复正常。 大规模的空间传送、伪人渗入的贵族学院…… 这简直疯了! 闻书令心中骇然。 这背后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和可怕! 那些标记是什么呢? 林枫会是来代替秦禹的‘完美小孩’吗? 他们完成替换的方式到底是什么? 闻书令感觉眼前笼罩着一片浓浓的迷雾。 也许,只有亲自去赫杰学院看看才能明白一切…… 第45章 不如直说你想害我 赫杰学院的新学期开学典礼,一如既往的隆重且充满贵族气息。 巨大的礼堂内,左边坐着家世显赫、未来可期的豪门精英,右边坐着从全国各地挖来的顶尖平民学子,他们之间泾渭分明却又互相疏离。 闻书令坐在新生区域,表面目光专注地倾听着校领导冗长的致辞,实则散开灵力,不动声色地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玉面妖檀的阴谋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她心头,尤其是黑耀和白昼所说的关于“空间标记”和“完美替换”的警告。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所学校里已经混入了不止一个被标记或已被替换的“棋子”。 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新生代表致辞环节开始。 “下面,有请本届新生代表,江轻语同学上台发言。” 闻书令猛地抬头看上翩翩上台的熟悉身影。 江轻语怎么会在这儿? 江轻言不是说她已经快不行了吗? 聚光灯下,一个穿着崭新赫杰学院制服的少女缓步走上台。 她身姿挺拔,步伐从容,脸上带着得体而自信的微笑。 那张脸,分明就是江轻语! 与在医院打照面那次完全不同,此时肌肤白皙红润,眼神明亮清澈的少女和那天因霉运缠身而面色苍白、眼神躲闪、甚至带着几分刻薄怨恨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台上的江轻语整个人仿佛被打磨过的珍珠,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彩。 她的发言流畅优美,思维清晰,态度落落大方,引得台下阵阵赞许的掌声。 【今年的校花非她莫属了。】 【嘘,你小声点,别让闻家小姐听到,她最讨厌有人撼动她的地位了。】 【你说的是哪个闻小姐啊,我听说新生里也有一个闻小姐……】 【嘘……】 身边人的小声讨论根本不能动摇闻书令的思绪,眼前的江轻语实在…… 太完美了! 闻书令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按照江轻言之前的说法和她的判断,真正的江轻语被反噬折磨,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更不可能以如此健康、优秀、甚至堪称耀眼的姿态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超过那么多豪门二代成为新生代表!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的这个江轻语,极有可能已经被替换了! 她是玉面妖檀送进来的“完美作品”之一! 发言结束,江轻语在热烈的掌声中鞠躬下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台下,恰好与闻书令探究的视线对视。 出乎闻书意料的是,江轻语不仅没有闪躲或露出怨恨,反而对她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歉意和羞涩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开学典礼结束后,学生们陆续散去。 闻书令正思考着如何接近调查这个“江轻语”,对方却主动找上了她。 “书令姐姐。”一声轻柔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闻书令转身,看到江轻语站在不远处,双手紧张地交握着,眼神真诚地看着她。 “有事?”闻书令语气平淡,面不改色。 “我……”江轻语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是想为之前我们家对你做的那些事情,郑重道歉。我知道他们给你和闻家带来了很多麻烦和伤害……真的非常对不起!”她说着,对着闻书令深深鞠了一躬。 态度诚恳,表情到位,甚至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真心悔过。 但闻书令心中的怀疑却更甚。 真正的江轻语自私骄纵,即便认识到错误,也绝不可能如此坦然且低声下气地当众向她道歉,尤其是在她如今“完美新生”的光环下,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逻辑。 江轻语是在故意接近她。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闻书令将计就计,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们现在是同学了,好好相处吧。” 见她反应冷淡,江轻语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扬起更加甜美真诚的笑容:“谢谢书令姐姐肯原谅我,我……我真的很想重新开始我们的关系,毕竟爸妈……都不在了。” “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热情地发出邀请,“我加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探险俱乐部’,书令姐有没有兴趣也加入我们社团?” 赫杰学院作为精英学校有五花八门的社团课程,基本都是有学生自主成立,从初中到高中不设年龄限制。 闻书杰之前参加的比赛就是学院初中篮球社组织的选拔,闻书墨接替闻舒川经营大学生创业中心,闻书衡则是参加辩论社。 闻舒宁则不相同,她是学生会的会长,从初一开始一直到现在高二,打破了其他社团会长的年龄限制和就任时长。 没办法,谁让她是闻家千金呢? 所以闻书令的到来也有很多人在观望,看她和闻舒宁谁与争锋。 可真是令大家失望了,闻书令根本没选择学生会,她直接加入了学校最冷门的新社团——探险俱乐部。 为此闻舒宁特意跑到闻书令面前,难得羞涩道:“谢谢姐。” 闻书令有点不明白闻舒宁的转变,但还是迟疑地点点头。 闻书令跟在江轻语身后,看她熟练地左转右转拐进社团办公室,颇为诧异地问,“轻语,你不也是今天才来报道的吗?怎么看起来对这里这么熟悉?” 江轻语握着闻书令的手微微一顿,转头微笑道,“我慕名这个社团许久了,所以提前拜访过社长了。” 闻书令点点头,“你可真是变化不小,以前你最怕这种吓人的东西了。” 江轻语没回头,轻轻敲了门,“这样不好吗?没有弱点。” 门从里面拉开,一张带着金丝眼镜颇具有学术气质的男生迎了出来。 “请进,我是探险俱乐部的社长,林枫。” 闻书令瞳孔一震,秦禹所说的新朋友,是他? 林枫抬手摸摸脸,轻笑道,“闻同学见到我好像很诧异。” 身后一个男生挤了出来,笑着打趣道,“莫不是你的粉丝吧,毕竟你可是百万粉丝的探险UP主。” 闻书令缓过神,连忙挤出了笑容道:“是啊,我关注你很久了。” 林枫收敛了笑意,但也没再说什么,侧过身请她们进去,“进来吧,大家给你们准备了欢迎仪式。” 所谓的欢迎仪式就是坐在一起头脑风暴下一期的探险主题。 “停更了快1个月,粉丝都快催疯了。”刚才插话的男生田虎痛心疾首,一笑嘴里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很多投稿的视频都推荐我们去城郊那个很有名的烂尾楼废弃工地,说半夜总能听到有人喊‘救命’”。 另一个女生谢羽翻看着网页,“说施工期间有工人因为斗嘴,割断了工友的救命绳,这件事被老板压了下去,但是后面只要一动工,机器就停摆。” 林枫打开了手机消息给大家看,“工地老板出资20万请我们去看,如果能解决,另外追加80万。” “哇!”大家纷纷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里面除了闻书令外,社团都是平民学生,江家落魄后,江轻语也不再往复过去的奢华生活。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闻书令,田虎更是直接小声蛐蛐,“大小姐愿意跟咱一起去吗?” 谢羽也小声道,“人家又不差这点钱。” 闻书令有点无奈,她其实听得到,不等林枫开口,闻书令道:“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去,不过钱我就不要了,我加入社团纯粹喜欢冒险。” 搁往常听到闻书令说这样的话,江轻语早就白眼翻上天,闻书令一直留意她的表情,只见她平静得不像话。 果然有假。 林枫也微笑着看向她们,优雅地轻轻拍手表示鼓掌,“那我们正式欢迎闻书令和江轻语同学的加入,活动时间定在下周末,采用全程直播的方式。”他看向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男生,“老规矩,陈晨镇守后方,无人机调度+视频剪辑。” 林枫不说话闻书令甚至没发现角落里还做这个人,那人刘海盖脸,一副标准的宅男装备,躲在电脑后无声地举起大拇指表示收到。 闻书令对于这送上门的线索简直感到诧异。 偏僻、人少、易于制造“意外”,这不正是进行空间传送或者某些邪恶仪式的绝佳地点吗? 难道这个所谓的“探险俱乐部”,就是玉面妖檀及其党羽筛选目标、并下手的地方? 江轻语主动邀请自己,是巧合,还是……有意将她引去? 林枫,江轻语,转校生,完美表象,诡异的音乐盒,现在又是探险俱乐部…… 看来周末的废弃疗养院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第46章 救救鬼啊,有鬼打鬼! 深夜,城西“永泰大厦”废弃工地死寂无声,只有穿过钢筋骨架的风声和几束强光手电的光柱,几个人的身影在废弃的建筑废料里显得格外渺小。 林枫举着稳定器,手机屏幕上弹幕滚动飞快。 【林老板终于听到了群众的呼声!!!!想念!】 【林老板深夜放毒!哦不,放鬼!】 【这地方阴气好重,隔着屏幕都感觉冷。】 【真·无人区探险,刺激!】 【不是你们不知道吗?就在我家附近,这工地一到23:00准时开工,比我尿都准时。】 【是啊,而且有人拍到那塔吊车上,根本没人……】 【我去,别说了……我开始找退出键了。】 镜头随着林枫的示意,推向工地中央那台最高的塔吊, 【应广大网友投稿,我们社团带着新成员来到了本集地点——永泰大厦,随着我的镜头,我们来一起走进看看,究竟塔吊车深夜工作是人为还是……】 林枫的话戛然而止,不远处,那辆锈死的塔吊吊臂,真的在缓缓地、无声地水平移动! 但最重要的是……驾驶室里空无一人,操作杆却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操控着! 【卧槽?!动了!它动了!】 【假的吧?特效?远程操控?】 【远程操控废弃塔吊?图啥啊?法律节目吗?】 【汗毛倒立了家人们!】 直播间的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大家看到了吗?”林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无人操作,塔吊自行运转。这不符合任何物理规律……” 林枫回过头看向闻书令和江轻语,“你们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继续?” 镜头给到江轻语,她微微皱眉,惹得网友一阵心疼, 【这么美的妹妹怎么能受这份苦?放着我来】 【林总视频血赚啊,这集嘉宾颜值可以啊!】 谢羽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就她是女孩咯~” 闻书令看她挤眉弄眼的怪异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一笑弹幕可不得了, 【我去我去,这还有一个漂亮妹妹!】 【林总花钱请来的演员吧,这么美!】 【不是,我看着两个妹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身材高大的田虎突然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塔吊吼道:“妈的!装神弄鬼!看老子去把那破玩意儿砸了!”说着,他如同蛮牛般朝着塔吊基座冲去! “田虎,回来,危险!”林枫低声吼道。 【不是田虎去干吗啊?】 【猪队友啊!别添乱!】 【我纯虎粉,他今天有点反常,以往不这样!】 【别骂了!快看看他是不是中邪了?不对劲!】 【林枫快管管他!】 弹幕瞬间被对田虎的担忧和指责刷屏。 田虎对林枫的劝阻充耳不闻,反而跑得更快,嘴里嘟囔着:“都是假的!吓不到老子!” 办公室的小柯操作着无人机,声音从几人耳麦中传来:“田虎!那正在快速下降!就对着你的头!” “快躲开!” 无人机的高空画面切换到直播画面中,只见那巨大的吊钩正带着超乎重力的速度飞快下落,直奔田虎! 形势紧急! “田虎!往左跑!”林枫对着话筒大吼。 【不对劲,你们快放大看无人机视角……林枫嘴里在念什么?】 与此同时闻书令转头看去林枫的嘴唇极快地、微不可察地蠕动,仿佛在念诵着一段极其拗口、音节古怪的语句,而更让人觉得不对劲的是…… 他的眼神正死死盯着朝田虎下落的吊钩! 闻书令瞳孔微微一缩。 林枫在干什么? 塔吊是他在控制吗? 闻书令猛然撞向林枫,林枫措手不及,身子一歪嘴里的咒语停了下来, “怎么了?” 闻书令并不答话,紧张地看向吊钩。 就在吊钩即将砸中田虎的瞬间,田虎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或者说,身体极其不协调地猛地向前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沉重的吊钩砸在他身后半米处,地面都为之震动。 闻书令心里一紧,真的是他?! 一旁的田虎趴在地上,如梦初醒般一脸后怕。 【卧槽!躲过去了!】 【吓死我了!】 【短发小姐姐刚撞到林枫,他就绊倒了?你说是巧合?】 【没证据别乱说,我林总不可能还田虎。】 【你们看田虎的脸色,刚才可能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林枫也随之松了口气,对着镜头正道:“太危险了!大家探险一定不能冲动!” 江轻语适时地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田虎大哥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她扶起田虎,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林枫。 闻书令心中的怀疑达到了顶点。 吊钩是林枫控制的吗? 田虎突兀的失控和“幸运”的绊倒也都是因为林枫吗? 江轻语和林枫……好像认识但又好像不认识。 闻书令不动声色地贴近谢羽,目前她最该保护的是这个误入的傻丫头。 塔吊的异常运作停止了,他们继续往前摸索。 随着他们的靠近,每个人的鼻腔中争前恐后地涌入血腥的泥土味。 “你们闻到了吗?这味道……”谢羽捂住鼻子。 林枫点点头,“传闻,这工地上有两个工人因发生口角,其中一个割断了另一个的安全绳,然后跳楼自杀。” 闻书令警惕着,越是靠近事发地,阴冷的气息就越严重。 “小心!” 闻书令抱着谢羽蹲下,一块锋利的砖块擦着谢羽额角飞过。 四周散落的钢筋、砖块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猛地悬浮起来,如同暴雨般朝着众人激射而来! 同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我去!我不信这是剧本!】 【我家地板都在晃!】 【林总你们小心啊!】 【要不要报警啊!】 【先看看,万一是假的,报假警要坐牢的!】 【你看看周围飞的东西,这能是人控制的?这可是直播!】 “小心!”林枫大喊,试图组织大家躲避,但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无比密集。 闻书令眼神一凛,不能再观望了! 否则真会出人命! 她身形如电,闪避腾挪间,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金色符箓凭空显现,精准地撞向那些飞射的钢筋砖块。 砰砰砰! 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所有袭来的杂物都在接触到金光符箓的瞬间被震成粉末! 她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超凡的凌厉与美感,与周围惊慌失措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 【发生了什么?】 【什么玩意飞过去了?】 【我去,是短发小姐姐!她怎么能飞这么高?都快到塔吊车顶了!】 【不是!那金光是啥?威力这么大?】 【特效?还是我眼花了?】 直播弹幕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疑问和震惊。 闻书令无暇顾及镜头,她凌空画出一道复杂的符印,冷喝道:“孽障!现身!” 强大无匹的净化金光如同烈日般爆发,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阴冷和黑暗! “啊——!”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同时响起! 半空中,两个扭曲的、近乎透明的工人怨灵被金光强行逼出原型! 【妈妈!我看到鬼了!】 【这个直播间里,第一次看到鬼!】 【且看且珍惜,一会直播间要被封了!】 【不用担心,官微下场了。】 【京市警方、京市消防、京市头条……好的,直播间500人,200警察。】 林枫几人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 在他们的面前,赫然有两只鬼影。 一个浑身是血,腰上挂着断裂的安全绳;另一个面色青紫,只有半个脑袋,眼神淫邪。 它们在金光中痛苦地哀嚎、翻滚,魂体如同被点燃般冒出青烟,眼看就要被彻底净化打散! “说!为何在此害人!”闻书令声音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两个怨灵在闻书令束缚的极致痛苦中,竟然争先恐后地尖嚎起来,声音充满了恐惧,仿佛在辩解,又像是在祈求: “不……不全是我们的错!” “是它……是它逼我们的!” “它才是真正的……” 闻书令不耐烦道,“塔吊不是你们控制的吗?” 半只鬼哀怨道,“塔吊是我们控制的……” “但是我们是被他控制的!” “鬼打鬼你管不管啊!” 它们的话语戛然而止,魂体在金光中剧烈闪烁,仿佛被某种更恐怖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最终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猛地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嗖地一下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去……去哪了?” 第47章 正义既没迟到,但也没来 闻书令放低身体四下寻找,她几乎能感知到工地深处另一股极其隐蔽的力量在吞噬刚才的两个怨灵。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众人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在地下疯狂搅动! 泥土、碎石、断裂的钢筋被猛地掀起,一个巨大的坑洞以惊人的速度塌陷形成,露出了深处冰冷潮湿的地基和扭曲的管线! 【我去我去!黑子出来说话!】 【林总这期牛逼!】 【警方已经出动了,我听到声音了!】 【这么大动静很难不出警了吧!】 闻书令暗道不好,“它想把我们活埋!” “快退!”林枫嘶声大喊,拉着最近的江轻语急速后退。 田虎和谢羽也连滚爬爬地逃离塌陷边缘。 闻书令眼神一凝,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脚下一点,如同灵燕般主动向着那深不见底、阴气最盛的坑洞跃去! “书令!”林枫发出一声惊呼。 【她跳下去了?!】 【小姐姐也和田虎一样被附体了吗?】 【是不是下面有东西?】 【无人机!快跟下去啊!】 直播间弹幕彻底炸锅,但无人机只能悬停在坑洞上方,无法深入,画面中只有一片翻滚的尘土和深邃的黑暗。 然而,声音却通过闻书令身上并未损坏的麦克风断断续续地传回了直播间: (呼啸的风声和碎石掉落声) 闻书令清冷的声音传来:“找到你了……” 【呜呜呜太好了小姐姐没事!】 【只有我觉得小姐姐身份不简单吗?】 【我早发现了,一般人一下跳不起来4米!】 【我遇到神了!接!】 【楼上别啥都接!小心鬼一会去找你。】 一阵激烈的、仿佛金铁交鸣又混合着鬼哭狼嚎的搏斗声从直播画面传来,他们只能时不时看到几块飞石从坑里冒出来。 尖锐扭曲的鬼啸响彻云霄:“所有人都想害我!所有人都想我死!” “你自讨苦吃,那你来留下来陪我!” 闻书令不再废话:“冥顽不灵!放了刚才的两只鬼,镇!” 强烈的能量爆鸣声!掩盖厉鬼的呼唤,地下深处的激战声陆陆续续传来,林枫几人和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打架吗?和第三个鬼!】 【小姐姐能打赢吗?】 【你们看林枫的表情,绝对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所以刚才那俩鬼弱了,是因为被它吸了?】 突然,那个尖锐的鬼啸变得疯狂:“你想救他们?!原来你们都一样!都该死!” 闻书令敏锐地察觉眼前的鬼因为她的行为变得更加疯狂且膨胀,仿佛把她当作了那两只鬼的帮凶,它的反抗骤然变得更加激烈和不顾一切! 轰! 坑洞深处传来一声闷响,连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直播间的观众们屏住了呼吸。 闻书令发觉那鬼浑身怨气,但是比起凶煞,又仿佛多了些……仁慈? “你并不想杀了我。”闻书令第三次交手后,疑惑地问。 “你好像只是在生气,仿佛我不该救他们。” 与此同时,直播间人都蒙了, 【小姐姐是在和鬼说话吗?】 【排除法,应该不是我,我在喝水。】 【也不是我,我在亲嘴。】 【楼上的滚。】 【+1】 那鬼闻言垂下头,颤抖的肩膀仿佛在哭泣。 “你们知道他们两个生前对我做过什么吗?” 说完,一声鬼啸将接近昏迷的两只鬼吓得魂不附体,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闻书令转眼看过去,那两只鬼一个生了淫荡之心,一个满是口腹之欲,只是普通的横死鬼,比起面前这个积怨成煞的,还算不得什么。 “他们两个……”大鬼指向那个安全绳断裂的,“一个,仗着是工头摸我,见我反抗,捏着给我妈治病的工钱威胁我跟他上床!” “另一个!觉得我干活老实搬得多,骗我跳进地基,打生桩!” 那鬼双眼通红如泣血,“我死后才知道,我妈因为我没买药,活生生疼死在了床上!” “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他,她尸体都化在床上了都没人发现,浑身都是苍蝇和蛆啊!” “她生病卧床12年,我连痱子都没让她起过,凭什么她临走前要受这份罪?!” 那鬼猛地将双手按在另外两只的头上。 “都是因为他们!” “他们不是喜欢建房子吗?” “好啊,玩啊,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闻书令叹了口气,直播间里也是沉默的平静。 闻书令手里拎着三个鬼魂缓缓爬上大坑,掏出手机给白昼发了条消息,靠在废墟上平复着。 “你的怨恨,我知晓了,但这不是你滞留人间,吞噬同类,恐吓无辜的理由……” “尘归尘,土归土。你们的债,自有地府审判!” 【是啊,任谁发生这样的事,都会心生怨恨吧!】 【可恶的不是那个工头和工友吗?】 【一个猥亵男大,一个害人姓名。】 【我支持鬼杀了他们。】 闻书令掏出一张符,弹幕瞬间叫声凄惨, 【不要啊!】 【我原谅他吵我睡觉了!】 闻书令轻轻甩向一旁黑雾缠身的家伙,不消几秒,黑雾便缓缓散去,一道透明清秀的男大学生的鬼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枫不由得惊叹,“好干净的鬼魂。” 田虎想到刚才那两个恐怖的家伙,赞同地点点头。 【我去,这么帅!让那两个人渣给糟蹋了!】 【他是……他是京师大的……我学长!】 【是啊,我支教的时候见过他,他大学同时打了5份工!】 【我的天,好人没好报啊!】 【要不是林总,谁知道还有这一出!】 剧烈的颤抖让王栩站立不住,他看向林枫,无声地说了声谢谢。 闻书令探究的眼神望过去,林枫无奈地怂怂肩膀, “好啦,我确实可以和鬼交流,但是仅限于声音,要不是你,我根本看不见他。” 田虎吓得跳起来,“不是,你半夜说话是在和鬼?” 林枫平静道,“那不是,我说的梦话。” 谢羽呆呆的,“所以我们社团有一个大佬,有一个鬼语者,有一个黑客,还有三个废柴是吗?” 闻书令看向一旁无论发生什么都面不改色的江轻语,挑眉道:“不一定哦。” 坑洞不再塌陷,那恐怖的吸力和阴冷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直播间弹幕,在经历了极致的紧张和听到那番真相后,出现了长时间的、罕见的寂静。 屏幕前的无数观众,仿佛都透过那黑暗的坑洞和冰冷的声音,窥见了一段被埋藏在水泥地基下的痛苦而绝望的往事。 罪恶与苦难交织,只会孕育出更恐怖的恶魔。 可,难道人就不是恶魔吗? 闻书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林枫和江轻语身上。 她清晰地看到,林枫的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极其复杂的探究和狂热;而江轻语那完美的面具下,一丝极深的忌惮和更加浓厚的贪婪。 就在这时,闻书令别在衣领的微型麦克风里,突然传来办公室小柯惊恐万分、变了调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我……我刚截取到一段异常频率,就在闻同学跳下去之后……” 林枫着急道,“我来听听。” 众人屏息等待着,只见林枫的嘴里缓缓吐露几个字: “放……了……我……儿……子……否……则……全……去……死。” 林枫厉声道:“信号从哪里截获的?” 小柯道:“就……就在……学院楼顶。” 第48章 凤凰符 闻书令一行人根据小柯截获的微弱信号,一路追至赫杰学院。 田虎看向后面挤在后备箱里的三只大眼瞪小眼的鬼,偷偷和谢羽咬耳朵, “这车上现在7个人了,算不算超载啊!” 谢羽认真思考了一下,小声回答,“应该算,一会你遇到摄像头就趴下。” 闻书令看着这两个活宝一脸无奈,反手将三个鬼收进了符袋里。 谢羽当场就跳起来,“你这能收鬼??我以为是个耳机包呢!” 闻书令笑着回道:“与时俱进嘛。” 一路上,闻书令都在暗中观察江轻语,她一脸平静,仿佛刚才经历的事都与她无关。 夜深人静,教学楼巨大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越靠近她手中符袋震动越强,不知是王栩还是另外两个人。 那号异常执拗,但是又好像是在为他们指路,终于在教学楼西侧一处偏僻的走廊尽头,他们见到了王栩妈妈的鬼魂。 “我儿子在哪?”女鬼声音凄厉,穿透耳膜。 闻书令解开符袋一丝封印,王栩率先冲出,“妈?!” 那女鬼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有些忌惮地看着闻书令,手里抓着一个昏迷的学生。 “你放了我儿子,我就放了他。”说完,捏在学生脖子上的手愈加用力,留下泛红的指痕。 闻书令冷漠地注视着女鬼,摇了摇头, “我不接受任何威胁。” 话音未落,她左手飞出一张爆破符,狠狠击打在学生脖子上的手,趁女鬼吃痛的瞬间,她一手拉过学生,另一只手将女鬼束缚在原地。 “你领着我们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王栩看着自己妈妈被制服,挣扎着试图甩开闻书令的禁制,阴冷的邪气把旁边的田虎和谢羽吓得瑟瑟发抖。 “放开我妈!” 那女鬼自知打不过闻书令,垂着头苦涩地指向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优秀校友合影中的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 “是他!那个拿刀的!他换了衣服……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我死都记得!”王栩妈妈的怨念剧烈翻腾,带着刻骨的仇恨。 闻书令心中巨震,这位校友竟是本市某著名医院的外科专家,荣誉等身!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心生怨念的女鬼力量骤然膨大,竟挣脱了束缚朝着闻书令扑面而来,闻书令下意识抬手去挡,在这近距离的接触和阻拦中,通过灵力的感知和怨灵情绪毫无保留地宣泄,那段被深深掩埋的、令人发指的真相,如同潮水般涌入了闻书令的脑海…… “根本不是简单的医疗事故!”闻书令喃喃自语到。 林枫没听清,挪了几步道,“什么?” 闻书令的脑海里回荡着王栩妈妈的过往。 “王栩妈妈当年只是普通的乳腺结节,是有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取走了她的肾。” 闻书令顿了顿,有些不忍,“术后又刻意护理不当,导致严重感染,最终瘫痪在床。” 她看着眼前的同学,一字一顿道,“她的一切遭遇,都是人为的。” 工头为了巴结领导出钱在暗网购买肾源,黑心医生伪造了病情偷走了她的肾脏,工头拿着钱投资了这片楼盘…… 甚至还猥亵她的儿子! 闻书令心神剧震,握着符袋的手都微微颤抖。 谢羽破口大骂:“我c了,这tm算是人吗?怎么不让钢筋捅穿了架火上烧死!” 田虎更是撸起袖子准备捏死符袋中的两只鬼。 那两个鬼自知理亏,缩在角落不肯出声。 王栩目瞪口呆,他并不知道这些。 “啊啊啊——妈!” 愤怒如同火山般在王栩魂体内爆发! 巨大的愧疚感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吞噬了王栩残存的意识。 “吼——!” 王栩的怨灵发出了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咆哮,他疯狂燃烧着自己和母亲最后的力量,甚至开始强行吞噬身旁李胜和工头那惊恐欲绝的怨灵! 闻书令的符袋瞬间变得滚烫,表面符文剧烈闪烁,眼看就要被从内部撑破! “不好!”闻书令脸色一变,立刻全力催动灵力加固封印。 但已经晚了。 轰! 符袋猛地炸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融合了至亲被害的怨毒、自身受辱的痛苦、以及被蒙骗的绝望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黑色的海啸般冲天而起! 王栩的魂体膨胀成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布满痛苦面孔的黑暗巨人,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死!全都去死!给我妈陪葬!” 黑暗能量席卷整个走廊,墙壁迅速龟裂粉化,灯具爆碎,玻璃窗瞬间化为粉末! 强大的怨力场甚至开始扭曲现实,整个教学楼都开始剧烈摇晃! 闻书令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她看着彻底疯狂、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的王栩,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决绝。 不能再让他造下更多杀孽,否则将永世不得超生,也会波及校内可能留宿的无辜之人!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奇异生命力的精血,在空中急速划出一道古老而神圣的符文——那符文形如展翅的凤凰,散发着炽热而祥和的光芒。 “以吾之血,唤灵清圣,焚邪涤怨,涅槃净心。” “凤凰符,敕!” 唳——! 一声清越的凤鸣仿佛穿越时空而来,那金色的凤凰符文骤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翼展数米、光辉璀璨的金焰凤凰,带着净化世间一切污秽与痛苦的磅礴力量,优雅而决绝地撞向了那庞大的黑暗巨人! 金与黑,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在教学楼走廊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声,只有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嗤嗤”声。 金焰凤凰所过之处,狂暴的怨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散净化。 王栩化身的黑暗巨人发出了痛苦而不甘的咆哮,但在那神圣的凤凰火焰中,他扭曲的面容似乎渐渐平和了一丝,最终彻底被金焰吞没、净化…… 光芒散尽,走廊一片狼藉,但那股毁天灭地的怨气已经消失无踪。 “儿子!” 女鬼凄厉的嘶吼,可奈何她生前残破的身躯支撑不住她强大的怨念,她慢慢缩小,像一张废纸一样落在原地。 “赫杰学院,两鬼两煞,煞有苦衷,速来,插队。” 闻书令脸色苍白如纸,发完消息的瞬间,她彻底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刚才凤凰火焰最炽盛、怨气被彻底净化消散的地方, 那张校友照片上的医生……竟然消失了。 一缕极其隐晦的能量丝线一闪而逝,没入了走廊更深处的阴影之中。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闻书令陷入昏迷。 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叹息, “凤凰符,你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第49章 江轻语这辈子只会是个植物人了 闻书令软倒在地,闭着眼,呼吸微弱,仿佛真的因灵力耗尽和精血损耗而陷入了深度昏迷。 然而,她的灵台却一片清明,所有的感官在生死边缘的刺激下提升到了极致。 她听到那声极轻的叹息,那句话的声音经过刻意扭曲,试图掩盖原本的音色, 但闻书令还是瞬间辨认出来了…… 果然是江轻语! 闻书令回到学校时,昨天那块地方已经被围挡了起来,被掐的学生连夜送往医院秘密治疗,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 小柯拦住了闻书令,“大佬,我发现个事有必要和你说一下。”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掏出手机播放昨天他们战斗的视频片段。 “你看这里。”他指着林枫用鬼语和王栩交流时,他们身后的江轻语。“你看背后的手,动得特别快,快得根本不像正常人,你看吊钩和她的动作……像不像是被她凭空控制的?” 闻书令接过手机细细看去,果然,就是江轻语! 看来她想的没错,“江轻语”就是玉面妖檀投放的人之一。 学校闹出的动静是瞒不住作为股东的闻舒川的,闻书令被他一天三个电话催回了家,美其名曰:养养身体,实则就是担心会有人再对她出手罢了。 对于哥哥的关心,闻书令向来表示顺从,毕竟在这方面闻舒川强硬的可怕。同时开心的还有初二没开学的闻书杰,有人陪他在家玩了。 闻书令闲着在家,想做一些保平安的手串给家人,于是从黑耀那里订购了一块黑曜石和青金石用来车珠子。 闻书杰看着机器上繁杂的符文,还有闻书令手中的小瓶子,好奇地问个不停。 “姐,这符文写的啥啊?” “驱邪除煞,平安顺遂。” “那你手里的瓶子里装的什么水啊?” “桃木水,驱邪。” “黑色的石头用来干啥的?” “阻挡邪气、煞气,防小人的。” “古铜色的呢?” “不被谎言、假象迷惑。” “哦,那有我的吗?” 闻书令忍无可忍,“从现在开始你闭上嘴,就有。” 闻书杰用手比画了拉链状,坐在一边继续看。 “奶奶要是回来了你可不要把家里弄这么大烟了。” 闻书令没吭声,大哥一个,爸爸一个,爷爷一个,小杰一个,妈妈……算了也来一个,一盒珠子差不多了。 她刚直起腰,没想到门口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嗨,我就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闻书令有些迟疑,“林薇?” “我看直播了。江轻语不对劲。”林薇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对着闻书杰指挥道:“来杯水。” 闻书杰下意识走到厨房,这才反应过来,嘟囔道:“嘿,我怎么就这么听话。” 闻书令了然一笑,“知道你傀儡术厉害,不至于倒个水都要施展一下吧。” 林薇无所谓地耸耸肩,“顺手的事。” “你觉得江轻语身上什么情况?” 闻书令将他之前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可能是被置换了,真的江轻语可能已经……” 林薇打断她,不认同地摇头,“不,她中了傀儡术。” “江轻语已经死了,她现在是一个中级傀儡。” “你看她的指关节和手腕的发力角度,完全违背人体力学。”林薇掏出手机放大江轻语的手指动作,“这不是简单的操控,这是‘牵丝傀儡术’的顶级应用,隔空控物,精细入微。施术者必然在她身上种下了‘傀种’,才能如此如臂指使。” “玉面妖檀。”闻书令若有所思。 “什么?”林薇追问道。 “之前搞事情的凶煞。”闻书令不予多说。 “我在江轻语面前假晕,只要放出风声,说我灵力枯竭需要修养……”,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将计就计,等江轻语动手,”闻书令冷声道,“瓮中捉鳖,自投罗网!” …… 闻书令“重伤昏迷”被送入高级私立医院的消息很快传出。 VIP病房外安排了闻家和赫连家的人看守,看似严密,但在“内部人员”的巧妙安排下,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漏洞。 夜深人静,病房内只有闻书令均匀却微弱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冷清的光斑。 林薇坐在天台,手里一下下玩着贴在病房玻璃上的窗花小人。 突然,门锁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所有人的神经猛地绷紧。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病房内,正是江轻语。 她的眼神空洞,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僵硬,径直走向病床上的闻书令。手里握着一枚细长漆黑的毒针,直刺闻书令的眉心。 就在毒针即将刺中的瞬间! 病床上的“闻书令”猛然睁开眼,双眸金光璀璨! 同时,病房四周墙壁、天花板、地板瞬间亮起无数道纵横交错的金色光线…… 闻书令破门而入,“等你很久了!”她清喝一声,一道早已准备好的“镇煞符”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向江轻语。 江轻语机械地转过头,病床上闻书令的位置只有一团棉花娃娃。 几乎是同时,隐藏在病房角落阴影里的林薇也出手了! 她双手十指如同弹奏琵琶般急速抖动,无数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凭空出现,瞬间缠绕上江轻语的四肢、脖颈、头颅! “缚傀丝!断念连!”林薇低喝。 银色丝线发出嗡鸣,不仅束缚了江轻语的行动,更直接切断了某种无形的、连接着她与遥远操控者之间的能量通道! “呃啊——!”江轻语体内发出一声痛苦且苍老的男人闷哼声,毒针当啷落地。 她身体的操控权瞬间被林薇强行夺取了一部分,动作变得极其不协调,仿佛一左一右有两股力量较劲。 “闻书令!你又敢坏我好事!”玉面妖檀惊怒交加的声音透过江轻语的喉咙发出,充满了扭曲的恨意。 他没想到自己完美的傀儡和刺杀,竟然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你的香饵,味道不错,可惜撑不死我。”闻书令冷笑,双手印诀再变,符阵光芒大盛,化作无数金色锁链,缠向江轻语,要将其体内的“傀种”和玉面妖檀的分神一同逼出炼化! 玉面妖檀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闻书令的符法至阳至刚,专门克制他的邪术,而林薇的傀儡术更是能反过来争夺控制权!再僵持下去,他这缕分神甚至本体都可能受创! “好!好!好!是你们逼我的!”他尖啸一声,做出了残酷的决定。 只见江轻语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中的神采瞬间彻底湮灭,变得如同玻璃珠般空洞无光。一股强大的、带着玉面妖檀本源气息的邪异能量猛地从她天灵盖冲出,硬生生冲破了部分符阵封锁,如同黑色流星般撞破窗户,仓皇逃窜而去! 而原地,江轻语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呼吸犹在,心跳依旧,但眼神空洞,对外界再无任何反应…… “她的三魂七魄已被玉面妖檀临走前强行抽走。”林薇上前检查,惋惜道。 “她以后只能是植物人了。” 病房内金光与银丝缓缓散去。 闻书令和林薇看着倒在地上的江轻语,神色复杂。 闻书令知道江轻语命里有劫,各人因果遵循自然,可惜江明远和孟芳硬要强加干涉,闹到现在家破人亡,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让他跑了,可惜。”林薇收起银丝,语气冰冷。 “但他损失惨重,反噬的这一波够他疼很久了。”闻书令缓缓调息。 危机暂解,两人都松了口气。 闻书令看向林薇,忽然开口道:“这次多谢你了。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林薇挑眉。 “我观你面相,近期红鸾星动,却带黑煞,是烂桃花之兆。”闻书令说得直接,“对方可能并非真心,而是冲着你家传承或者……想吃绝户,尤其要小心那些对你突然变得异常体贴入微、无所不至的男人。” 林薇闻言,冷漠的脸上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留意的。”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是一条新信息。 她的眉头瞬间蹙紧,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惊讶、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快速收起手机,对闻书令道:“医院这边你来处理。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甚至不等闻书令回应,便匆匆离开了病房,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不知是不是闻书令的错觉,刚才林薇身上好像有一道黑影。 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第50章 是我害的又怎么样? 收到秦野消息时,林薇心不由得乱了一拍。 这是他失踪三天后的第一条消息,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国外的拍卖会上,两个人为了一块颜料的原石相互竞价。 虽然最后是秦野拿到了石头,但还是大方地分了一半给她,两个人相谈甚欢。 林薇了解到秦野是一个逃避继承家业的富二代,自己开了家纹身店,他喜欢自己调色,为此不惜万里就为了找到一块合适的石头。 这种叛逆和执着,让林薇一见如故。 林薇站在巷子深处的纹身店门口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内侧的傀儡线,那些几乎看不见的银丝是她林家传承八代的秘密,也是她如今不得不独自扛起的重担。 风铃叮当作响,混杂着消毒水、薄荷精油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来了?”低沉的男声从角落传来。 秦野从工作台后抬起头,凌厉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工装背心,漂亮的肌肉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林薇不自觉地看向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指节清晰,右手虎口处纹着一串极小的拉丁文。 微醺时分,林薇曾轻轻拉过秦野的手问过那串字母的意思,秦野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说,他只会告诉他的爱人。 林薇握着兜里微热的手机,秦野的那条消息是…… “我可以请你听一个拉丁文的故事吗?” 秦野在给客人做最后的收尾,店里灯光昏黄,林薇看着墙壁上挂满繁复的纹身图样:缠绕的荆棘、睁开的第三只眼、衔尾蛇……每一幅都像是藏着故事,林薇不错眼地盯着,不自觉入了神。 “嘿,”秦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薇轻吓着缩了缩肩膀。 “吓到你了。”秦野轻笑一声,拿过墙边的设计图册,“给你看看新稿。” 林薇亦步亦趋地跟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作为一名傀儡师,她很少有如此被动的时候,但是好像每次都是在秦野身边…… 也许,她可能是爱上秦野了。 突然,林薇猛地想起闻书令在她出门前的那个眼神和警告,所谓的烂桃花…… 真的是他吗? 秦野真的处处都很对自己的胃口。 “这个怎么样?”秦野打断林薇的沉思。 纸面上是一枝缠绕着星月的蔷薇,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蓝,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流动。 见林薇点头,秦野面色放松了一瞬,故作夸张地摊了摊胳膊,“还好你喜欢。” 秦野爽朗的笑声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发出共鸣,“给你设计了这么多纹样,你要是再不满意,我都快怀疑我的眼光了。” 林薇有些痴迷地看着他,为什么有人如此夸张的表情还是这么帅气? “真是麻烦你了。”林薇一反常态地有些害羞,想到刚离开的模特般的美女,心中一酸,“我恐怕是你最麻烦的客户吧。” “值得。”秦野的声音很轻但同时却很坚定,林薇抬起头,秦野收敛了笑意,严肃地看着她。 心尖仿佛有羽毛搔过,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林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你方便今天开始吗?”秦野眼神看向纹身床。 林薇这才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和秦野约定好今天纹身的。 林薇有些懊恼自己一路上的浮想联翩,红着脸点了点头。 秦野仿佛洞悉她心中的一切,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你想的也不算错,生日快乐。” 跳跃的光线中,林薇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逆光勾勒他宽阔的肩膀和有劲的细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握在沙发里露出左肩时,秦野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 “疼的话,就捏一下。” 男人身上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料传递到林薇的手上,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孩此刻说不出一个字。 房间里只有机器“沙沙”的声音,林薇目光看向门外,开口打破了屋内旖旎的氛围, “秦野。”林薇的声音轻道有些缥缈, “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我的生日。” “啪”似是火烛爆炸, 秦野鼻腔里发出短暂的气音,“上次你把钱包落在我车里了。” 林薇转过头微微一笑,“是吗?” 她抽回只纹了一半星星的胳膊,“今天就到这儿吧。” 她利落地穿好衣服拎着包,出门前扬了扬秦野给的礼物盒子, “回见。” 房屋里,男人的表情隐匿在昏黄的灯光中,让人看不出情绪,那道身影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 “好的,账号注册完成,现在我来关联一下你。”林枫等人直勾勾地盯着闻书令注册平台账号。 自从她在上次直播中大显身手后,几十万网友纷纷请求闻书令开通个人账号,闻舒川听到后立马签约她作为艺人,从二伯公司调了一个金牌经纪人带她。 闻书令不得不感慨大哥百忙之中对自己的关心,发了一条微博@了林枫。 【上次那个短发小姐姐吗?】 【不是这就签约闻氏娱乐了?】 【果然网红的必经之路就是娱乐圈。】 【无了。】 闻书令等人没有在意,他们社团决定每周四晚上7点开始直播,小柯正在调试直播设备。 “你们知道江轻语怎么了吗?”谢羽有些好奇,“听说她……死了……” 田虎手一抖水撒了小柯一裤脚,“死……死了?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闻书令没抬头,林枫隐晦地看了一眼闻书令,接道,“没死,车祸成植物人了。” “学校组织我们去医院看过了……”林枫抬头看向一旁忙着试音的闻书令,“我们见到了他的哥哥。” 闻书令抬起头,平静地与林枫对视。 “他听到你的名字后,歇斯底里地冲我们一遍遍喊……” “说是你,害了她。” 几个人顿时站直了身体,齐刷刷地看向闻书令。 闻书令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呢?” “能怎样?” 第51章 只给女生纹身还不够奇怪吗? 大家顿时变了脸色,谢羽指着闻书令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都不装一下的吗?” 闻书令站起身,田虎顿时退了一大步,从蹲着调架子的小柯身上摔了个屁墩儿, “都啥时候了你还调你那个破架子。” 小柯声音毫无波澜,淡淡道:“别人说啥你信啥,书令天天和我们同吃同住,怎么害人?” 谢羽恍然大悟,“对哦。”转头怒视闻书令,“你干嘛吓唬我们。” 闻书令无所谓地耸耸肩,“探险社团,开个玩笑热热场。” 说完挑衅地对着林枫挑挑眉毛,“不可以吗?社长?” 林枫饶有兴致地看着闻书令,“当然可以。” 自从他们二人知道彼此的能力,一场莫名的探究和较量在他们身上无形地开始。 鬼语者和闻书令的阴阳眼一样,都是一种天生的能力。 闻书令想知道林枫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可林枫好像只是对闻书令的能力很感兴趣,反正目前看来,他没什么恶意就是了。 直播开始后,闻书令收到最多的就是帮忙看恋爱情况,1个多小时的视频水得掉了不少粉,突然,有一位自称是高考生的妈妈连线求助,这才让大家打起精神。 “我女儿从小到大都很乖,衣食住行一直是我一手包办的,她每天放学后九点前一定到家。” 一位衣着精致却难掩憔悴的中年女人坐在镜头前,背景是装修考究的客厅,但光线刻意调得很暗。她不像其他求助者那样哭诉,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女儿许明明,每天喝几杯水都会告诉我,而且在家她从不关门,因为她知道我需要随时能看到她……可这已经是她失踪的第四天了……” 弹幕飞速滚动。 【救命,这控制欲我隔着屏幕都窒息了。】 【女儿是受不了逃跑了吧?这还不明显?】 【阿姨,放过你女儿吧,也放过你自己。】 “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闻书令皱着眉看向许明明的妈妈。 女人对滚动的评论视若无睹,她麻木到平静的眼睛,像在法庭上提交证据般机械地复述着:“她失踪前一周,我跟踪过她。” “她去了城西一条巷子,进了一家纹身店。”她嘴角撇下,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那种地方多不正经。我一向不带她去城西的……” 【我去大妈,城西人怎么得罪你了啊!】 【这种三观能教出什么正常的女儿!】 【服了,窒息。】 母亲继续陈述着,“里面有个男的,手臂上都是纹身图案。我怀疑我女儿早恋了,肯定就是被那种人带坏了。” 【纹身师怎么了?职业歧视?】 【果然又是这套,都是别人的错。】 【阿姨您这想法就有问题啊!】 “可是我报了警,警察说那男的肯本没有作案时间,他有客人作为人证……”女人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她失踪四天了!”她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警察也找不到她!” 闻书令声音冷清,将女人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带我看看你女儿的房间。” 女人连忙拿起手机推开门,一个物品极少、很整洁的卧室,几乎站在门口就能看清里面所有的东西。 闻书令眼间地指向桌角和窗帘中间露出的一张纸道:“那张纸,是什么?” 女人快步上前,抽出纸张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摊开在屏幕前,“这……这是纹身?她什么时候偷偷画的这个!” 女人的情绪瞬间崩溃,歇斯底里道:“一定是那个人蛊惑她的!我就知道那个男人有问题!” 那是一张潦草的素描,镜头里有些模糊,依稀能看出是一枝缠绕着诡异荆棘的玫瑰,花瓣形态妖异,细节繁杂。 “私发给我!”闻书令不顾弹幕还在刷着【控制狂母亲清醒点】,她手指放大图片右下角花枝缠绕的地方。 “这并非简单的装饰性卷草纹,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细小符文,它们巧妙地隐藏在荆棘的走势当中,几乎与图案融为一体。” 那母亲停止了抱怨,愣愣地问道:“你说的符文,是干什么的?” 闻书令的指尖在屏幕那枚符文上轻轻一点,她眼中没什么情绪,却让田虎莫名打了个冷颤,“捕梦的咒,锢魂的锁。画这图的人就没想让你女儿醒过来。” “我想,你女儿此刻应该在某个地方沉睡不醒。” 闻书令笃定地抬眼,“你跟踪你女儿的纹身店,叫什么?” “织梦。” 田虎猛地站起来,脸上是混合着惊悚和跃跃欲试的兴奋:“我去!我假装去纹身,探探那家伙的底!”他拍了拍衣领上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小扣子,“隐藏镜头,全程录下来!” 小柯点了点鼠标,直播界面一分为二。 ………… “织梦”纹身工作室里,灯光依旧昏黄。 秦野看着眼前身材高壮、一脸“我想找点刺激”模样的男生,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田虎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顾客,指着墙上最张扬的一幅恶魔图旁边的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笑脸:“来这个!” 弹幕一片的“哈哈哈哈”。 秦野没说什么,取出转印纸。 过程很顺利。 秦野手法专业利落,话很少。 机器嗡嗡作响,田虎龇牙咧嘴地忍着疼,隐藏镜头忠实记录下一切:干净的店面,专业的操作,没有任何异常。 最终完成的图案可爱地贴在田虎健身后粗壮的大臂上,小得像个痦子几乎看不见,更找不到任何符文的痕迹。 田虎带着一肚子疑惑和一段毫无破绽的录像回到了社团活动室。 “就是个技术挺好的纹身师啊,”田虎摸了摸脑袋,“就是看起来生意一般,我都没预约就直接纹上了。” 闻书令安静地看着录像回放,画面最后定格在秦野递过名片时骨节分明的手,和虎口那串极小拉丁文纹身上。 她关掉视频,站起身。 “男生去的,是正常的。”她拿起外套,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某种一锤定音的决断。 “看来,他只给‘特定’的客人,准备‘特定’的图案。” “我自己去看看。” 第52章 被囚禁的女人 闻书令推开“织梦”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时,风铃发出的不再是清脆的叮咚,而是仿佛一声沉闷的叹息,曳然而止。 店内的光线比她想象的更加昏沉,空气里弥漫的气味也更加复杂。 除了消毒水、薄荷精油和草木香,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甜腻到令人昏沉的异香,闻书令的本能地警惕起来。 秦野似乎刚送走一位客人,正背对着门口擦拭工作台。 他转过身,看到闻书令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被完美的覆盖。 “欢迎光临。”他声音低沉,目光在闻书令脸上停留了一瞬,“想纹什么?” 闻书令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墙壁。 那些繁复的纹身图样在屏幕中划过,弹幕看到秦野的瞬间再次沸腾。 【好帅!】 【纹身界的黄景瑜!】 【这不怪刚才的女儿,本阿姨也有点想法。】 闻书令看不到弹幕自然也没心情去看弹幕,这些纹身图样在她眼中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些图案按照从外向内的顺序逐步加深对人的催眠,它们如同活物般,汲取着每一个看向这面墙壁的客人的精气。 她的视线最终落回秦野右手虎口那串极小的拉丁文上,灵力微微凝聚,看清了那串字母: “Som ego sum somnium.” (你是沉睡,而我即是梦境。) 一句充满掌控欲和扭曲浪漫的拉丁文。 闻书令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三天后是我的生日,我想纹一个图案,纪念我曾经的……爱情。” 秦野擦拭工具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抬眼看闻书令,眼神骤然深邃。 “你今年多大?为了所谓的爱情纹身不会后悔吗?洗掉很痛的哦。”秦野语气平淡,看似很为她考虑一样。 “三天后十八岁,”闻书令面无表情地撒谎,目光落在墙角一幅尚未完成的画稿上。 那是一轮被荆棘缠绕的弦月,月弧深处,隐藏着比许明明那张更加复杂阴邪的符文结构。 “我觉得那个月亮就很特别,能纹那个吗?” 秦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微不可查地一凝。 那确实是他为“特殊客户”准备的图案之一,不过要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倒也是可以插个队。 “那个……还在设计中,细节没最终确定。”他自然地侧身,挡住了闻书令的视线,从旁边拿起另一本图册,“不如看看这些热门图案?” 他看似在拒绝,但闻书令依旧感觉秦野试探的目光在自己头顶扫射。 闻书令没有坚持,随意翻看着图册,心思急转。 “秦野~”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精致的双马尾女孩迈着轻快的步子推门走进纹身店,随着风从门缝地挤入,闻书令猛然闻到一丝奇怪的气息从女孩身上飘来。 “补色时间到了吗?” 女孩的声音娇俏勾人,闻书令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更准确地说,是被她锁骨下方那片刚刚完成不久、色泽尚且鲜红的纹身吸引。 那是一只极尽妖娆的暗夜蝴蝶,翅膀舒展,细节繁复到诡异。 然而,在闻书令的灵视中,那片纹身正散发着浓重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梦魇臭气! 黑色的怨念如同活物般从图案中渗出,缠绕着女孩的脖颈,顺着血管一丝丝地抽取着她的生命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只蝴蝶翅膀上对称的、原本该是装饰性的眼状斑纹,竟然缓缓地眨动了一下! 四只诡异的、血红的“眼睛”,齐齐地看向了闻书令,似乎在问她,你怎么知道了这个秘密? 女孩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闻书令心头一紧,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那双眼睛直直的、似乎要把她吸进去,闻书令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秦野:“这里有没有洗手间?” 秦野在女孩身上操作着工具,头也没抬,脸朝着角落里指了指,“前面直走,到头右转。” 闻书令放慢脚步,越往里走,越好像感应到什么召唤一般,突然,左侧的尽头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抓挠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气若游丝的呜咽声。 “……救……救我……” 那里关着一个女人! 闻书令心脏猛地一缩,弹幕瞬间疯狂。 【你们听到了吗?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 【我去我去!这里真的有鬼!】 【小姐姐快跑啊!】 【上面的是不是对于大佬的能力有些质疑!】 闻书令回头看了眼专心上色的秦野,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眼睛顺着门缝向屋里看去& 突然,一只布满血丝、写满了极致恐惧的眼睛猛地贴到了门缝里,睫毛几乎都插进闻书令的眼球,死死地盯着闻书令! 闻书令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后退,真的有人! “同学,厕所在这边。” 闻书令一转身,秦野捏着纹身枪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闻书令将目光放在椅子上的女孩,那人呼吸平稳,好像进入了梦乡。 顺着秦野的目光,闻书令快速走向厕所,转身的瞬间指尖一枚微小的“听风符”无声无息地滑落,顺着门缝飞进了那个奇怪的房间。 她走进洗手间,反锁上门,立刻将耳朵贴近墙壁,集中精神感知“听风符”传来的讯息。 门后的呜咽和抓挠声变得更加清晰,还夹杂着铁链拖动的细碎声响。 那个女人似乎在用尽最后力气对着秦野哭诉: “放我出去……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秦野……你好狠的心……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清晰的女声顺着麦传进了直播间,众人纷纷刷屏【救救她】,闻书令看不到弹幕,但是想到外面的女孩,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救援时间,应该回去准备一下。 临走前,门缝里的眼睛死死盯着闻书令的背影, “救救我,闻书令。” 微弱的女声让人浑身轻颤,林薇? 第53章 傀儡少女们 出门的瞬间,闻书令颤抖着手给林薇打电话。 手机不离身的人偏偏今天一通电话也没接。 闻书令心沉到谷底,林薇的朋友圈也已经3天没更新了,这也不是她的脾气,唯一的可能就是…… 那个屋子里的女人,真的是她! 林薇的傀儡术炉火纯青,秦野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伤到她? 纹身? 闻书令想到刚才进门那个女生身上诡异的蝴蝶眼睛,给小柯发了条消息, 【把刚才那个女生的纹身截图给我。】 又反手将图像发给了白昼,【查一下。】 白昼这次回复得很快,【灵契】。 【这是一种通过建立契约,形成掠夺关系的邪术,也算是傀儡术的邪门分支。】 【纹身就是实施邪术最常见的方式之一。】 闻书令合上手机,突然想到了那个女生妈妈提供的纹身图样。 秦野给女生纹身,通过制造梦魇无形之中吸收女生能量,最终达成精神控制,满足他自己变态的控制欲,彻底将女生转化为只服从于他的傀儡。 邪术PUA。 白昼的消息再次发来,【小心,纹身7天后完成对宿主能量的吸食,将彻底获得身体的使用权。】 【你看到的会动的蝴蝶眼睛,至少已经是3天以上了。】 【一周以上的纹身活体会吸收城市里的怨气,积凶成煞。】 【书令,地府现在事务繁杂,我和黑耀都分不出身,你自己要小心。】 闻书令脑中飞速消化着白昼的警告,七天后,纹身成煞,借人身行走都市…… 这远比单个的梦魇吸取精气要可怕得多! 这意味着秦野的“作品”正在悄无声息地污染着这座城市!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急促响起,是林枫。 “书令!你那边什么情况?小柯监控看到你还在纹身店的附近!”林枫的声音带着急切。 “情况复杂,”闻书令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店里还关着一个姑娘,情况紧急……” “等着!我们马上到!”林枫二话不说带着谢羽田虎往这边赶,直播继续。 【我去,自从闻大佬来了以后,林总视频质量有了巨大提升啊!】 【太猛了,不过……真不用报警吗?】 【得先有证据啊!】 不到十分钟,纹身店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枫闻书令几人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的景象令人血冲头顶,秦野正半拖半抱着一个昏迷不醒、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试图将她往那扇里间小门里拖! 少女的锁骨上,颜色鲜红几乎能滴出血的崭新的、缠绕着荆棘的玫瑰纹身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住手!”田虎怒吼一声,第一个冲上前,魁梧的身躯直接拦在了秦野和那扇门之间。 “去救人!”谢羽大喊着,和林枫一起就要绕过秦野去撞那扇门。 “不能开!!”秦野第一次失态地嘶吼起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真正的恐惧和绝望,“你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他的阻拦在愤怒的田虎和一心救人的林枫等人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砰!” 小门被林枫和谢羽合力撞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僵住,没有想象中的囚牢,反而是一个布置得极其诡异精致的房间,墙上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中央是一个由鲜血绘制的阵法。 阵法中心,坐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长发遮面的女人。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美丽的脸,缓缓对闻书令几人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脸。 “谢谢。”声音嘶哑如同粗糙的砂纸,话音未落,女人身上浓稠如墨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般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工作室! “不好!”闻书令脸色剧变,“她根本不是人!” 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即将成型的凶煞! “全完了……”秦野脱力般地松开了双马尾少女,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那白衣凶煞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猛地扑向离她最近的林枫! “敕!”闻书令反应极快,一道金光符箓脱手而出,精准地打在凶煞身上,将其逼退数步。 凶煞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 她猛地转向秦野,眼中红光暴涨,声音尖锐撕扯着众人的耳膜:“废物!拦住他们!” 秦野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挣扎与痛苦交织,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强大的精神控制。 他猛地咬破指尖,在空中快速划出一个血色的诡异符号! 霎时间,工作室外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继而变得沉重混乱的脚步声! 透过玻璃门,众人骇然看到,那些曾在“织梦”纹过身、散落在城市各处的女孩们,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步履蹒跚却又坚定不移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纹身店团团围住! 她们身上各处的纹身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幽光,彼此呼应,张开双手,“砰砰”一下下捶着店门。 诡异的场景让屋内众人汗毛竖立。 “这……这么多人……”田虎目光发直,看着门外有些胆颤。 “该死!”林枫咒骂一声,张开双臂挡在“纹身少女”们身前,“不用管我,快去解决凶煞!” 谢羽咬紧牙一跺脚,冲上前闭上眼睛忍耐着尖锐指甲的抓挠,“快!” 闻书令毫不犹豫与那凶煞交手,金光与黑气不断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凶煞力量极强,又悍不畏死,闻书令一时竟被缠住,无法瞬间将其制服,闻书令原地作阵,驱动地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她脚底涌入,凶煞渐渐落入下风, 秦野看着这混乱的一切,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惨淡而绝望的笑容,挣脱田虎的禁锢嘶喊道:“我死!她们活!” 话音未落,他猛地起身。 “不——!”凶煞似乎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叫。 但已经晚了。 秦野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刻满符文的匕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田虎满身满脸! 围在外面的“纹身少女”们如同被切断了电源的玩偶,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幽光熄灭,纷纷软倒在地。 凶煞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周身汹涌的煞气如同被点燃般剧烈沸腾、燃烧,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不定,力量急剧衰退! 一切发生得太快。 “结……结束了?” 闻书令面色沉重地摇头,盯着眼前凶煞身体里再度燃烧的小火点。 “秦野一死,再没什么能封住她了……” 第54章 谁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可……可是外面那些女孩,都已经昏迷了啊……”谢羽缩在闻书令身后,看看门外,又看看面前的黑影,小声说道。 闻书令摇摇头,掏出手机给白昼发了定位,又拨通林默言的电话,“去告诉这个警察来这里收人。” 谢羽哆哆嗦嗦地钻到纹身床下面打电话,林枫对着田虎低声嘱咐道,“看着秦野的尸体,防止那女疯鬼再做什么。” 闻书令盯着那黑影心口处忽明忽暗的红点…… 血契? “那女鬼和秦野结了血契。”闻书令抽出一张符,催动灵力,“秦野刚死,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敕” 闻书令大步向前,将一张镇魂符贴在女鬼心口处。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房间,甚至透过屏幕刺向网友的耳朵里。 黑影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挣扎扭动,闻书令保持着警惕冷眼旁观, “你个妖物真是狡猾,说,你背后是不是受人指使?” 女鬼浑身灼烧般疼痛,闻言伸长脖子将脸送到闻书令面前,众人这才看清楚,头发下的那张脸,竟然如此…… 令人作呕。 田虎目瞪口呆,“不是,秦野就为了……这……甘心替他杀人?” 不怪他们误会,在女鬼露出脸之前,看身段,以为至少是个大学校花级别。可面前的这张脸……半张脸都是灼烧后留下的坑坑洼洼的伤疤,右眼失去眼皮的保护,突兀地露在外面,仿佛打个喷嚏眼珠子就会喷出来。 镇魂符化为头发丝般的丝线,如同渔网一般将女鬼勒得只有头能活动。 “你们说秦野是为了帮我?”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故事,女鬼沉默了一瞬,缩回角落。 “我死那年还不到17。” “秦野就是个浑蛋!”女鬼骤然拔高了音调,“那时候他爸杀了他妈,没人敢和他同桌。” “老师见我最乖,就让我和他坐在一起。” 女鬼轻笑道,“是啊,以前他辱骂老师殴打同学,都敢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尿尿……” “和我坐在一起后……他只欺负我了。” 闻书令仿佛看到青春的少女单薄、孤独的背影。 “凭什么?”女鬼声音止不住颤抖,“就因为我家最穷,只有一个聋哑奶奶?所以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着?” “那天我只是想给奶奶买个蛋糕”她比画个巴掌大的圆,“就这么大……不知哪里惹到他,他掐着我的脖子,脱我的裤子……” 众人纷纷低下头,田虎护着秦野尸体的动作僵硬了一瞬,慢慢走到一边。 “很疼……”女鬼瑟缩的黑影衬得金线分外刺眼。 “然后我就被他掐死了”,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女鬼,不,陈静字字泣血,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但是却重重敲在所有人的心头。 “秦野还有一个好奶奶,他爸杀了他妈,他杀了我,给了我奶50万,逼她签下火化同意书。” “我奶奶……她一个字都不认得,她一遍遍打着手势问我在哪里!” “那些人按着她的头,逼她跪在地上……她已经快70了!他们……” “所以我……不知怎么就钻进一个人的身体,拿着劈柴的斧子把他们都杀了。” 说到这儿,陈静咧开了舒爽的微笑,“我找到了秦野,一遍遍附他的身,引导他跳楼、落水、车祸……可惜,许是我能量太弱,每次都会失败。” “再后来,他好像遇到了个高人,拿到了血契。等我再次附身的时候,用心头血与我结契,反手将我封印在此。” 林枫等人早陷入沉重的情绪中,闻书令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她回头看向林枫,“她说的是真的吗?” 鬼说人话时,往往同时发出鬼语,这就是为什么人在听到鬼叫时会如此凄厉。 林枫恰好能听懂鬼语,不管鬼说的是什么人话,他都能分辨真假。 闻书令回头确认时,林枫无声地点点头, “她没撒谎。” “可你刚才还试图杀了我们,”闻书令看向门外昏倒的女孩们,“还有他们也是你召唤出来的。” 陈静面上闪过一丝迷茫,“不是我……那个瞬间,我好像被什么控制了。” “玉面妖檀?”闻书令试探道。 “对,”陈静猛地抬头,“我从秦野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她苦涩道,“你……杀了我吧。” 闻书令没听清,“什么?” 陈静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趁我清醒的时候,杀了我。” “为什么?”谢羽性子急,打完电话匆忙从床下面钻出来,她最是看不得女生受伤。 “门外的女孩们都是秦野用来养鬼的容器,最开始的七天里,秦野因为她们身上的怨气、浊气而无法近身,就控制我去消化那些怨气。” “怕是我现在身上有百鬼之魂,如果此时玉面妖檀返回,用我操控百鬼之魂……” 话音未落,陈静“铮”的一声脱离闻书令的镇魂符,身形百倍暴增。 “不好。”闻书令护着林枫几人撤退,“你们快走,她要爆炸了。” “爆……爆炸?” 闻书令咬破手指,“刚才的打斗消耗了陈静的鬼力,她现在关不住那些鬼魂们的煞气了。” “你们快跑,这些鬼魂不比陈静,他们没有理智的,我必须把她们拦在这个房间里。” 田虎还要上前,林枫凝重地看了闻书令一眼拖着他和谢羽往出走, “走,我们帮不上她。” 刚踏出门,他们三人立刻愣在原地, “刚才那些女孩们呢?” 林枫面色沉重,回头看向屋内闻书令单薄的背影, “京市要有大麻烦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林枫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黑黢黢的胡同, “Som ego sum somnium.”(你是沉睡,而我即是梦境) 第55章 你猜你的朋友去哪了? 血契随着宿主秦野的死亡反噬到陈静身上,体内几十阴魂随着陈静力量的衰退,争先恐后地想要回到原主身上。 闻书令不敢轻举妄动,她摆了一个结界阵,将房屋隔绝的同时,但也断了她自己从地脉吸取力量的后路。 她能清晰地看到一张张不同的鬼脸在陈静鬼魂中前后左右地钻出,陈静挣扎的嘶吼如同地狱油锅里的厉鬼,闻书令知道,陈静的理智撑不住多久了。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终于,陈静的魂体终于承受不住内部压力,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道扭曲的、带着浓厚怨气的女性虚影尖啸着从中冲出,直扑向离她最近的秦野。 “滚回去!” 闻书令厉喝,指尖金光迸射,化作一道符鞭,精准地抽在那怨魂之上。 她这才发现,那个双马尾女孩竟然消失不见,难道是林枫他们刚才带出去了?来不及多想,闻书令晃晃脑袋,将注意力放在面前。 “啊!”怨魂发出一声惨叫,被抽得倒飞回去,撞在结界光壁上,激起阵阵涟漪。 但这仅仅是开始! 仿佛打开了地狱的闸门,一道又一道怨魂疯狂地从陈静魂体的破口处汹涌而出。 它们形态各异,却同样充满了对生机的贪婪和对束缚的憎恨,如同饿鬼扑食般冲向屋内所有昏迷的女孩! 闻书令眼神凛冽,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合十,周身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甚至在她体表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金色光焰! “以吾之名,敕令八方!煌煌天威,涤荡邪祟!万魂……归寂!”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融入法诀之中!精血瞬间汽化,化作漫天血色符文,与金色光焰交织! 整个结界内部仿佛被点燃! 无尽的金色光雨混合着净化的血色符文,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每一个角落。 那些钻出来的鬼魂茫然的瞬间被光雨符文击中,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如同冰雪遇阳般开始消融、净化。 闻书令咽下喉咙里涌出的血腥气,她眼神依旧坚定,全力维持着术法的输出。 陈静在光雨中也发出痛苦的哀嚎,她的凶煞之力被极大压制,魂体变得更加透明虚弱。 就在这金光与怨气激烈对抗、闻书令全力施为的关键时刻,一个慵懒、带着些许戏谑和赞叹的磁性声音,突兀地响起, “真是……令人惊叹的表演啊,闻同学。” “玉面妖檀!”闻书令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找寻声音的来源,“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带着冰冷的笑意,如毒蛇般缠绕在闻书令的耳边。 “你几次三番搅和进我的计划里,真是……令人讨厌。可是怎么办,我对你真的很感兴趣……” 闻书令的肩膀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拂过,她心神剧震,但手上法诀不敢有丝毫松懈,咬牙冷斥:“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现身一战!” “呵呵呵……”玉面妖檀低笑起来,“现身?我又不傻,有这么好的枪挡在我面前,我还是去做更重要的事吧。” 他的话音落下,闻书令骤然感觉到,结界内那些原本正在被净化的怨魂,像是被注入了一股阴冷的强心剂,挣扎得更加剧烈。 她们在互相吞噬! 闻书令眼看着零散的鬼魂逐渐变成更加强大、更加扭曲的怪物,金光的净化逐渐失灵。 “你根本就没来对吧,傀儡术控制这一切!” 闻书令压力陡增,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维持结界的灵力正在飞速消耗。 “何必如此辛苦呢?”玉面妖檀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蛊惑,“放开结界,让这些可怜的残魂回归它们该去的地方。那些女孩的死活,与你何干?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加入我,你能得到远比现在更强大的力量,真正的……永生不朽。” “做梦!”闻书令咬牙,再次逼出一口精血,喷在结界之上! 金光再次大盛,暂时压制住了怨魂的反扑。 “冥顽不灵。”玉面妖檀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耐,“既然你执意要救这些蝼蚁,那就承担代价吧。” 那股阴冷的加持之力猛然增强,数个强大的融合怨魂猛地撞向结界光壁。 “咚……咚……”一下接一下,誓要将结界磕出一个洞。 咔嚓! 结界光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闻书令瞳孔一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她猛地抬手,并非加固结界,而是将所有残余灵力孤注一掷,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仿佛小型太阳般的金色符印,直接打向了正在痛苦挣扎的凶煞陈静的核心! “本源……破煞!” 只能这样了。 必须彻底摧毁陈静这个“母体”,这些无根无源的怨魂自然威力大减。 但……陈静就彻底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路了。 “你……!”玉面妖檀的声音不由得出现一丝颤抖。 就这一瞬间,他慢了闻书令一拍 那枚凝聚了闻书令最后力量的金色符印,精准地轰入了陈静魂体最深处。 轰!!! 陈静的魂体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爆开! 无尽的凶煞之气和怨念被至阳至刚的破煞符印强行净化、驱散! 那些正在疯狂攻击结界的怨魂如同失去了根,瞬间变得萎靡不振,在金光照耀下加速消散。 结界内的危机,暂时解除。 闻书令脱力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如雨下,体内灵力几乎枯竭。 不行,还是要抓紧修炼,太弱了。 玉面妖檀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再次响起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玩味,甚至带着一丝愉悦: “真是……令我着迷。闻书令,你真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他的声音渐渐变淡,仿佛即将离去。 “对了,你就不好奇……” 玉面妖檀冰冷玩味的机械音缓缓响起。 “你那个会玩傀儡的小朋友林薇,她现在……在哪里呢?” 话音袅袅,彻底消失。 闻书令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林薇?! 闻书令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力竭而踉跄了一下。 她焦急地摸出手机,疯狂拨打林薇的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纹身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林默言他们来了。 但闻书令已经顾不上,她的脑海里乱成一团。 玉面妖檀、傀儡纹身…… 林薇……到底在哪里?! 第56章 半魂人 零散的游魂脱离陈静鬼体后再屋内飘荡,闻书令看着匆忙跑来的林默言头脑一片空白。 “书令,你怎么样?你们说的女孩们呢?” 闻书令僵了一瞬,“门外……没有吗?” 林默言环顾一周,看看身后的警员,“一个人也没看到。” 闻书令抬头看向还在四处乱撞的鬼魂们,他们不顾一切、机械般地想去找那些纹身的宿主。 闻书令额前的几缕头发贴在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她不禁喃喃自语, “秦野将玉面妖檀的控制画进了女孩们的纹身中,纹身吸取女孩们的神志最终成为傀儡。失去的魂魄在陈静的鬼体彻底转化为半具鬼魂,所以也就是说,现在外面有很多‘半魂人’?” 林默言有些诧异,“半……半魂人,是什么?” 闻书令撑着旁边的椅背缓缓站起,抬手将屋内剩余的几个游魂收入符袋中,彻底挥散了残存的结界。一丝丝微弱却纯净的地脉能量顺着脚底缓缓涌入她干涸的经脉,带来些许暖意。 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有一种邪门的傀儡术,抽走人的主意识‘神魂’,但却保留了维持生命基本活动的‘人魂’。 从外表上看,她们和正常人无异,甚至能完成一些日常指令,但眼神空洞,缺乏情感和自我意识。 只要控制者发出特定指令,这些人就会如同提线木偶般完全服从。”她晃了晃手中的符袋,“如果能及时将这些‘神魂’还回去,人还有希望恢复正常。但是……” 她想到刚才激战中被符法净化的那几缕强大怨魂,眼神一暗:“如果‘神魂’离体超过七天,彻底被阴煞之气同化为凶魂,甚至像刚才那样被击散,那就……再也回不去了。” 闻书令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林警官,麻烦您立刻查查这个叫林薇的女孩。”她将手机里林薇的照片发给林默言,“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傀儡师,她已经失联快三天了,我担心她……”她不敢想下去。 林默言重重点头:“好,我立刻安排全城协查!” “林队!”这时,一名技术队的警员在里间喊道,“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摆件,我们拿不准,想请闻同学去看看。” 闻书令强打精神,跟着林默言走进里间。 在秦野纹身床的正上方天花板上,镶嵌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像是一个多棱面的水晶球,但材质却是某种不反光的暗色金属,表面刻满了与纹身图案同源的细微符文。 “这个东西不像是市面上有的灯或者什么传感器。”技术警员面露赧然,“我们不太确定,所以请闻同学看看。” 闻书令凝神感知,眼中金光微闪:“这确实不是常人会用的。 这是一个‘魂映仪’,能记录和投射特定能量印记关联的景象。” 她看向林默言,“可能需要结合你们的设备,才能激活并解读它里面存储的信息。” 技术队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装置取下,连接上便携式能量扫描和全息投影设备。 经过一番调试,昏暗的房间里,一道道微弱的光线从装置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幅闪烁不定、如同梦境碎片般的画面。 那是无数个不同的视角:有的看到的是秦野专注工作的侧脸;有的是纹身针刺入皮肤的微距画面;更多的是完成后,女孩们对着镜子欣喜又羞涩地看着自己新纹身的表情……每一个画面角落都浮动着一个细微的日期标记。 “他在记录!”林枫惊道,“记录每一个‘作品’完成的那一刻!” 闻书令快速浏览着这些日期和模糊的画面,试图找到许明明和林薇的线索。 日期一个个闪过,受害者的数量之多令人心惊。 “这得有快20个了吧……”一个年轻的警员忍不住插嘴。 闻书令眼睛仔细盯着,喃喃自语,“是啊,这么多半魂人在京市……” “找到了!许明明!”技术员比对着直播画面,指着画面背景里的一个女孩侧脸。 闻书令对照着她手腕内侧的荆棘玫瑰纹身,正和她妈妈发来的一样,日期正是她妈妈报警那天,失踪的第二天。 但奇怪的是,闻书令迅速扫过所有记录,却没有发现单独记录许明明的。 “为什么唯独没有许明明的画面?” 林枫立刻分配任务,“仔细看其他人的监控画面,看看还有没有许明明的踪迹。” 闻书令将手放在探测器上,回想着那朵荆棘玫瑰,顺着视频流在大脑中16倍速播放视频。 “找到了,A14号,第五天,放大画面左下角。” 一个昏暗的、堆满杂物的楼梯间里,女孩机械地往楼下走,但就在楼梯转角,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歪倒在角落,一动不动…… “许明明!”闻书令指着屏幕,视频中的许明明脸色苍白,手腕上的纹身似乎在隐隐发着红光! “这里!”闻书令立刻指向画面背景中一个模糊的门牌号特写! 林默言立刻下令:“定位这个地址!快!” 警车呼啸着赶到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在阴暗潮湿的楼梯间角落,众人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许明明。 她呼吸微弱,手腕上的荆棘玫瑰纹身颜色变得越发暗红,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动。 闻书令上前检查,当看清许明明苍白却依旧清秀的脸庞时,她猛地一愣, 这女孩……和陈静也太像了吧! 闻书令猛然想到,秦野选择许明明,根本不是什么随机狩猎。 他是在为陈寻找一个合适的、“新鲜”的替身容器。 许明明的生辰八字或者体质,可能特别适合承载陈静那即将崩溃的凶煞之力。 所以她的“神魂”没有被常规抽取记录,而是被用更特殊的方式保存或转移了! “今天是她纹身的第七天!”闻书令猛地看向时间,根据之前查到的许明明生辰,“按照她的出生时辰,距离她的神魂被彻底转化为无法回归的半鬼,只剩下不到4个小时!” 可是,无论是纹身店还是她的符袋里,都没有找到许明明的魂魄。 她的魂魄在哪里?!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时,闻书令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被加密的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请求。 闻书令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接通。 屏幕亮起,出现的却不是人脸,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复杂的邪术阵法。 阵法有两个核心节点,分别映照出两个昏迷女孩的身影: 一个是躺在破旧楼梯间、此时就在他们身边的许明明。 另一个,竟然是被捆绑在一个昏暗密室中、脸色惨白、眉心贴着一道诡异符箓的林薇! 玉面妖檀慵懒而邪恶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闻小姐,玩个游戏吧?” 第57章 闻书令也放弃了你不是吗? 玉面妖檀阴柔鬼魅的声音响起,“这两个女孩,一个呢,魂魄即将永堕鬼道,成为我可爱的小娃娃;而另一个呢,身体正好拿来给我试验一下新的‘画皮’之术,她的傀儡师根基,可是上好的材料呢。” 视频画面分割,分别对准了许明明手腕上越来越亮的纹身和林薇眉心那开始汲取她生命力的符箓。 “她们身上的阵法刚好都是一半。”玉面妖檀的声音充满了恶趣味的惋惜,“但只要其中一个被解救,那么另一半阵法便会自动补全,只需要15分钟,她们就彻底是我的了。” “那么问题来了……” “你是救朋友呢?还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冰冷残酷的倒计时。 林默言和其他人也听到了对话,脸色全都变得无比难看。 两个女孩的生命天平,重重地压在了闻书令的肩上,闻书令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 屏幕后,林枫对小柯吼道,“地址!必须立刻分析出林薇那边的地址!” “分析需要时间!至少一个小时!”小柯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出现残影,额头冒汗。 两地分明相隔甚远,救一个,可能就意味着放弃另一个。 屏幕里,林薇缓缓睁开双眼,混沌的头脑让她无法分析此时的处境,她挣扎着身体,发现四肢都被死死绑在凳子上。 闻书令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的冰冷。 “不必分析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两个,我都要救!” 闻书令闭上眼睛,身体因为愤怒和担忧而剧烈颤抖,但她的大脑却依旧在飞速运转。 不能硬拼,必须智取。 玉面妖檀的阵法再强,也需要能量维持和引导,如果他用的是傀儡术……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对着麦嘱咐道:“小柯,立刻反向追踪刚才视频信号的大致区域,不需要精确坐标,只要方位和大概距离!林枫,直播里有多少人在线?” 小柯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操作起来。 林枫看了一眼后台:“刚开播,因为之前的事,热度爆炸,至少几十万人在看!” “够了!”闻书令眼中闪过锐光,“玉面妖檀喜欢玩弄人心,这么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施行他的阴谋,本身就是一种自大和挑衅,他的力量也一定潜藏在直播中。” 她快速对林默言说:“林警官,麻烦您立刻带队留在这里,我已经在她身边布下最强的隔绝结界,她的半魂短时间内无法进行污染,你们身上的刚正阳气,正是鬼魂惧怕的存在,只要你们在这儿,哪怕只能拖延几分钟也好。” 她看向屏幕,打开自己的账号直播:“我是闻书令,是个刚入门的玄学学徒,现在有妖邪在两个女孩的身上同时下了阵法,他这是对我的挑衅,是对玄门的挑衅,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林枫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对!网络的力量!小柯,切画面,把我之前拍的现场资料和那两个女孩的照片打码处理好放上去!我来说!” 闻书令声音清晰、响亮:“请立即摘下你们的耳机,尽可能伸到窗外、阳台等角落,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仔细听,如果能听到异常尖锐,像金属刮擦般的电流的嗡鸣声,请不要害怕……” 闻书令在手机上画了一张驱邪符,“把这张符保存在手机里,听到了声音就在屏幕上扣1,听不到的话就扣0,这对我们排查也很重要。” 【清正路那边,1111。】 【我家也在附近,听到了111。】 小柯结合弹幕的位置,迅速在电脑上的地图标记位置,突然有一条红色的弹幕异常显眼,“如果……这个声音好像就贴在我耳边呢?” 【!!!!】 【报位置快,保存图片!!!】 【清正路老纺织厂仓库,我是管理员……】 “林警官,地址确定了!清正路老纺织厂仓库!”闻书令立刻通知林默言,另一队警力和林枫、田虎等人火速赶往那边。 就在这混乱而充满希望的时刻,赫连珏带着一身冷冽的夜风大步走了进来,他脸色阴沉,一眼就看到人群中脸色苍白、声嘶力竭的少女。 “书令!”他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带着凛冽寒气的灵力如同溪流般源源不断地涌入闻书令的经脉! 闻书令身体一颤,仿佛久旱逢甘霖,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消耗过度的神魂也得到了极大的安抚和滋养。 “你怎么……”闻书令有些惊讶。 “别说话,专心恢复。”赫连珏言简意赅,目光扫过直播画面,瞬间明白了局势,“需要我做什么?” 有了赫连珏的灵力支持,闻书令思路更加清晰:“赫连,你的力量属性至寒,能极大延缓邪术能量的运转!能不能尝试远程冻结或者干扰林薇那边阵法的能量流动?哪怕只是极细微的干扰,为我们争取时间!” 赫连珏凝神感知了一下视频中林薇那边阵法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点了点头:“可以一试。” 而闻书令则盘膝坐下,赫连珏一手继续为她输送灵力,另一只手并指如剑,眉心微蹙,一股无形的、冰寒至极的神念之力跨越半座城市,精准地刺向废弃仓库的方向! 直播画面可以看到,林薇眉心那道符箓的光芒,明显闪烁了一下,汲取生命力的速度似乎真的变慢了一丝! 另一边,警方和林枫他们也破开了废弃仓库的大门,里面果然布置着一个邪异的阵法,林薇就被困在中央。 闻书令指挥道:“小柯,无人机画面对准阵法。” 赫连珏稳住三魂,催动冰封之力顺着地脉涌向林薇脚下的阵法,闻书令握住手机,在手机上画符, “三清真人,除邪驱煞,敕!” 符咒的力量顺着网线,连接着众人的气涌向林薇,那阵法本就一分为二,破咒符几乎没费什么事便粉碎了阵法。 “那边交给你们了!”闻书令猛然察觉许明明这边邪力暴涨,飞身一跃,跳入阵法中心。 “小心。”赫连珏猛地催动鬼力,将即将合并的阵法死死拖住。 闻书令将爆破符塞进阵眼,眼疾手快地扯住那即将彻底转化的神魂,“众神归位,虚无清明,去!”话音落下,许明明的神魂掐着最后的20分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两个女孩,都得救了! 直播间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弹幕! 无数人见证了这场线上线下联动的生命救援奇迹! 闻书令的名字和她临危不乱的智慧与勇气,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大佬牛B!】 【闻书令!!!】 【探险社!!】 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阵风吹进林薇的耳边, “你看,你以为的好朋友,也是选择舍弃了你。” “和你爸妈一样,没有人会爱你。” 在一派劫后余生的祥和中,林薇独自低下了头。 ………… 闻书令刚恢复了点不顾闻舒川和赫连珏的耳提面命,跑去了医院找林薇。 “你来啦,”林薇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卸去了烟熏妆的她不过是一个面容清秀的淡颜女孩。 “刚好想和你说,上次你家中傀儡术的事,我有苗头了。” 第58章 经典三选一 林薇看到闻书令很开心,但是想到最后耳边的话心情又低落下去。 闻书令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以为是她不舒服,关心道:“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林薇就是个傲娇大小姐脾气,家里出事后心思敏感得不行,但是欲言又止也不是林薇的性格,思来想去直接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倒了出来:“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择去救我?” 闻书令被林薇的直白弄得一愣,转而欣慰地坐在林薇的床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因为你们两个我都要救,我有信心即使不在你身边也能保护你。” 林薇挑挑眉,心里已经有点开心,但还是扭头不看闻书令:“可是我希望你下次可以选择我。” 闻书令笑着故意逗她:“为什么?我们什么关系?” 林薇紧张地坐直身体,一脸严肃还有一点点受伤:“你……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还会再见面的关系……那不就是……” 闻书令歪着头追着林薇的脸看,“是什么啊……” 林薇脸颊微红,一向嘴硬的她面对闻书令玩味的目光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恼,破罐子破摔道:“朋友啊朋友!” 说完猛地钻进被子里躺好。 闻书令轻轻拍了拍林薇的被子,怕她闷坏了,见林薇死活不出来便由着她去。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很好,有什么疑问直接问,很多误会都是你不问我不说,两个人就走散了。”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开始的这么莫名其妙,闻书令其实对林薇并不是很熟悉,但是眼前的女生莫名让她觉得喜欢,“我会画符,你会傀儡术,我们就该是好朋友!” 林薇钻出被子,眼睛亮晶晶的,“一言为定?” 闻书令点点头,林薇开心地握住闻书令的手,“那你就是我的No.1号好朋友了。” 闻书令一愣,按照林薇的家世,怎么会没有朋友? 看着林薇与第一次见面时佯装成熟神秘的样子不同,此时的她像是脱下狼皮的小羊,眼神中都是信任和单纯。 许是闻书令差异的眼神过于明显,林薇低下头难为情地笑了。 “你也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朋友吧。” 闻书令自知冒犯,便没有吭声。 林薇却裂开嘴无所谓地耸耸肩。 “傀儡术本就是极其消耗傀儡师本人气血的术法,我们家都是传女不传男,而法术的继承仪式……” 林薇垂下头,刘海掩盖住她的双眼,“就是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闻书令震惊,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陋习?! 林薇抿着嘴,颤抖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情绪,“你现在知道了……” 她抬起头,满眼都是受伤和伪装的平静,“还要和我这个怪物做朋友吗?” 闻书令什么也没说,上前将瘦弱的女孩搂在自己怀里,任由她颤抖地在自己怀里抽泣。 很奇怪,明明自己比闻书令还要大两岁,此时此刻闻书令却更像是姐姐。 林薇平静下来,挣扎着从闻书令怀里出来,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被自己眼泪弄湿的那一块衣服,装作不在意道:“我给你洗了送回来。” 闻书令利落地挽起袖子不在意道:“不用了,和你知道的信息交换就行。” 提到自己感兴趣的,林薇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她眉头紧锁:“书令,有件事很奇怪。玉面妖檀用来困住我的那个阵法,里面融合了很多极其精妙的傀儡术技巧,甚至有些从我外婆那辈起就不再往下传,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顿了顿,脸色凝重起来:“可能家里有人趁我父亲离世有小动作,我得回家族一趟。” “你家上次的事,应该与我家傀儡术师出同源,因为我感受到了异动。” 林薇沉吟道:“那种能制作出以假乱真、甚至能骗过至亲之人的‘假人’傀儡,需要非常高超的技术和一件至关重要的‘引子’,必须有一缕原主的魂魄融入假人体内,才能如此逼真,并能一定程度上压制原主本身的魂魄,让其无法轻易归位或反抗。” “我怀疑,你们家可能早就有人被用这种手法替换了,或者至少是身边极其亲近的人被渗透控制了。张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执行命令的小角色。” “你最好重点关注一下那些行为习惯、性格脾气有过细微变化,或者最近特别抗拒接触玄学方面事物的人。” 闻书令心中凛然,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二伯母许菲越发年轻漂亮的容貌、闻舒宁时而乖巧时而诡异的眼神,但要是说排斥玄学,可能是妈妈宁芸或者过于“勤奋”的闻书墨…… 家里,就像一个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舞台,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 闻书令无奈一笑:“怕是我最近也要回家住了。” 林薇有些惊讶,“你竟然住校吗?” 闻书令耸耸肩:“是啊,刚开学社团就发生了一些事。”她突然想到秦政提到的林枫给他弟弟秦禹的盒子。 “林枫这个人,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林薇摇摇头,“我不是很熟悉,但从直播回放上看,他没什么问题,那个盒子确实有一丝傀儡术的力量,但应该不是他。” 闻书令若有所思,“那会不会是江轻语?” 林薇点点头,“这个很有可能,林枫是难得的鬼语者,让人说真话还能用真言符,但想听鬼说真话,还只能是他,但愿他不会与我们为敌。” 闻书令点点头,“是啊,但是我一直没搞明白他的动机。” 林薇歪着头,看着闻书令问道:“那你呢?” 闻书令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没听清楚,反问道:“什么?” 林薇眼睛里满是打量,“你做这一切的动机呢?” “不会是为了保护世界吧。”林薇轻笑出声。 闻书令正色道:“我想找到一个人,那个人告诉我,真正的地师要与这个世界相连接,所以我来到我家人的身边。” 闻书令想到自己身上的能量,总有一种无法顺利发挥的感觉,像是朦胧的烟雾,用起来不顺手。 她摸着脖子上的白玉阳鱼,“我与大地共生,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件异事,都是我的责任。” 林薇有些不理解,“你把自己想得太强大了,所有一切扛在身上,很累的。” 闻书令没有再解释,这段时间她能感受到,随着和闻舒川与赫连珏的相处,那些来自家人、朋友的爱,让她与这片土地的链接更加紧密,她可以更强大。 就在这时,闻书令的手机急促响起,是家里管家打来的电话,声音惊慌失措: “大小姐!您快回来看看吧!二太太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力大无穷,打伤了好几个佣人,现在把自己反锁在房里,里面还传来……传来很奇怪的、像是啃咬木头发出的摩擦声!” 闻书令和林薇对视一眼,心中猛地一沉。 “刚想到这儿,他们就有动作了?” “是不是太巧合了?” 闻书令冷哼一声,“能惹出这么多祸事的家伙,怎么能没点脑子?” “现在就出手,八九不离十是个幌子,这样也好,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后……” “就是经典三选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