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开门,皇兄的尸埋好了!》 第001章 反杀 苏鹂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陡然惊醒,睁开眼睛,便看到景昌帝端着一盘糕点自门口走了进来。 此时的他不似平常龙袍加身,穿的是一身绛紫色常服,少了帝王的威严和凌厉,语气温润、笑容和煦。 苏鹂的背脊却是冒出一层冷汗。 她怔怔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景昌帝带她这个皇后微服私访下江南。 在江南的客栈里,景昌帝偷偷将剧毒下在糕点上,她中毒身亡。 她死后,景昌帝拿出事先伪造好的证据,对外宣称是她跟别的男人通.奸,被他撞见了,她羞愧难当,留下遗书,服毒自尽。 她娘家国公府也因此受到牵连,不到半年,景昌帝又做局陷害,将国公府满门抄斩。 梦很长,就像是她的一辈子,梦又很短,不过是她坐在这里打盹的时间。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她只知道梦很真实。 就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般,她此刻还能感受到剧毒发作时,五脏六腑的那种滔天绞痛。 为什么? 当初景昌帝能登上帝位,国公府功不可没,而且,国公府满门忠臣。 她这个皇后亦是温良恭俭,兢兢业业,帮他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哪怕她嫁给他两年,他们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她亦从未有怨,且还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 因为不是他不召她侍寝,而是每次准备侍寝之时,她就很难受,呼吸困难,还反胃呕吐。 见她这般,景昌帝也不好勉强,慢慢的,夜里就不再来她宫里了。 她找太医看过,太医说她正常。 直到刚刚做了这个梦,她才知,原来这也是景昌帝的手笔。 景昌帝让她的贴身婢女长期在她的茶水里下一种叫“铁姑子”的药,此药能让人断绝欲念、抗拒同房。 她找的太医也是景昌帝的人,所以说她一切正常。 呵。 其实,他不想跟她同房,她理解,毕竟国公府势大,他有所忌惮,不想她这个国公府嫡女怀上龙嗣很正常。 她曾经觉得不侍寝、不怀龙嗣也好,这样她与国公府反而安全。 却没想到,就算如此,这个男人还是迫不及待卸磨杀驴,要她性命、要国公府满门性命。 “鹂儿怎么了?”景昌帝在苏鹂对面坐下。 苏鹂回过神。 强自敛了心绪,她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做了一个梦。” “青天白日的,坐着做梦,鹂儿也是厉害。”景昌帝笑若春风。 边打趣边将手里的糕点放到她面前的桌上:“这是江南有名的海棠糕,鹂儿吃吃看。” 苏鹂瞳孔剧烈一敛。 对,此刻他们就是微服在江南。 蓬莱客栈!海棠糕! 眼前的这一切与梦里的扬景完全重叠。 所以,此刻景昌帝正要毒死她! 呼吸窒紧,她眼睫狂颤。 许是见她未动,景昌帝伸手捻起一块直接递到她唇边。 苏鹂垂目看向糕点,一颗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办? 找个理由拒吃? 不行! 他可是帝王,杀心已起,且设计已久,就算她此刻不吃这糕点,他也有一百种方法杀她。 先拒吃,然后逃? 也不行! 且不说她根本没有逃的机会,就算有,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能逃,国公府满门逃不了。 所以,吃,必死,不吃,也必死! “怎么了?”景昌帝又将手里的糕点递近几分。 苏鹂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手心汗湿一片。 既然横竖都得死...... 她头皮一硬,双手猛地捂住肚腹,痛苦出声:“臣妾好像中毒了......” 说完,便“嘭”的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 景昌帝很意外。 中毒? 这海棠糕还没吃呢。 他看看手里的糕点,又看看地上痛苦抽搐的苏鹂,微微眯眸。 从何处中的毒? 除了他,还有别人投毒? 心下疑惑,见苏鹂抽搐了几下,头一歪没了声息,他将手里的糕点放回盘子里,起身。 来到苏鹂跟前,他蹲下.身,准备查看她的情况。 就在这时,原本如同死了一般的苏鹂陡然睁开眼睛,手中动作快如闪电。 景昌帝一惊,刚想做出反应,胸口处已剧痛传来。 他垂眸,骇然发现,这女人竟手握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 “你......”他吃痛拧眉,满脸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苏鹂顾不上理会,快速坐起,咬牙拼尽全力将手中匕首捅得更深。 直到景昌帝闷哼倒地,她才松开手,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殷红的鲜血自景昌帝的胸口汩汩冒出,他抽搐着,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你......你怎么敢......” 苏鹂喘着粗气、心跳咚咚,见景昌帝目眦欲裂,挣扎着要起来,更似是要喊人,她连忙抄起桌上的一方砚台,重重砸向他的脑袋。 “嘭!” 景昌帝倒地。 这次,彻底安静了。 苏鹂手颤心颤,再也无力握住砚台,砚台掉在地上,她也瘫坐在地,胸口起伏、脸色发白。 她......弑君了! 没办法,她不杀他,他就会杀了她,不仅她得死,国公府满门都得死。 想求生,反杀是唯一出路。 抿唇,她爬起身,拔了头上的一根银簪,刺进桌上的海棠糕里。 少顷,拔出。 银簪的簪尖已变成黑色。 果然有剧毒! 她又将景昌帝袖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伪造好的她与人私通的证据也在里面,包括情郎写给她的信,以及她自杀前留的遗书。 所以,她的那个梦就是事实! 这男人死得一点不冤! 所幸,她刚刚当机立断。 所幸,她出身国公府,父兄都是武将,从小耳濡目染,她也有些功夫傍身。 刚刚假装中毒,双手捂肚腹之时,她偷偷拿了袖袋里用于防身的匕首,一击即中。 只是,接下来怎么办? 尸首该如何处理? 一国之君死了,她又该如何交代? 此次下江南,景昌帝跟她说,因是微服,故只有他们帝后二人,另加御前侍卫戚寻做车夫。 此时戚寻去客栈后院喂马去了,随时会回来。 而且,她觉得帝王出行,不可能真的只带一名侍卫,客栈周围肯定还有暗卫,说不定还有后招在等着她。 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容不得半点闪失。 对,先将房门拴好,以防有人贸然进来。 她刚拾步准备奔去门口,突然“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人自外面推开。 苏鹂呼吸一滞,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一白衣身影走了进来。 第002章 她来 是一陌生年轻男子。 看到苏鹂,男子愣了一下,停脚:“抱歉,在下走错房间了。”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就看到了房中地上血泊中的尸体,眸光一敛。 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男子颤声惊呼:“杀......杀人了!” 苏鹂大骇,刚准备让他住嘴,就看到男子挺拔身姿一晃,闭眼倒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苏鹂怔了怔。 这是看见杀人,被吓晕了? 恐有诈,她连忙拔了景昌帝胸口的匕首握在手上,戒备着去关好房门、拴好门栓。 然后上前查看。 的确是晕了过去。 苏鹂有些无语。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点胆子。 晕了也好,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阻止他大呼小叫。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本的对策还没想好,如今又多了个目击者。 她抿唇思忖了一瞬。 最稳妥的,只能是杀人灭口。 “对不住了。”苏鹂攥紧手中匕首。 正欲下一步动作,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男人一把将她推开,快速从地上起来:“你......你做什么?” 苏鹂皱眉。 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恐对方又大叫,她立马先发制人:“你杀了我丈夫!” 想要让一个人闭嘴,要不杀人灭口,要不拉他下水。 男人瞠目,指指自己:“我,杀了你丈夫?” “对,你杀了他。”苏鹂指指地上景昌帝的尸体。 男人:“......” 苏鹂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他虽撞破了你我的奸.情,但你也不应该杀了他啊,他可是当今圣上!” 男人眼睛更是瞪大了几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鹂还在继续:“外面都是他的暗卫,你杀了他,我们又岂能有活?” “所以,我想着,既然活不了,我就先杀了你,然后自杀谢罪,希望如此能减轻些罪孽,将对家人的连累降到最低。” 男人似是无语到了极致,又似气结到了极致。 “我没杀人!我......我只是走错了房间,我都不认识你!” 苏鹂摇摇头:“没人会信你!因为证据确凿,呐,你自己去看看。” 苏鹂指指桌上刚刚从景昌帝袖袋里掏出的那些东西。 “那里有你写给我的信,还有我写的遗书,那些都是物证,还有我这个皇后做人证,只要我一口咬定,你就是与我私通的情郎,你觉得,有人会信你是清白的吗?” 男人:“......” 苏鹂看着他,也是第一次认真打量。 虽然长相中等,但是身材和气质不错。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他明明穿着一般,就普通的白衣素袍,身上也无一样饰物,就连头顶的公子髻也只是用一根普通的素色发带绑缚,可她竟无端地感觉到了几分矜贵。 有矜贵的气质,又胆小得很。 苏鹂忽然有了主意。 “你应该不想死吧?”她问。 “有病。”男人愤然,拾步,想要离开。 苏鹂当即喝止:“你再走一步试试,只要我喊一声,外面的那些暗卫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停住脚。 苏鹂很满意他的反应,弯了弯唇:“看来,是不想死的。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男人看向她。 “从今往后,由你假冒皇上。”苏鹂一字一句。 男人再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苏鹂弯唇:“放心,你跟他身量身形都差不多,人皮面具一戴,自己再谨慎一点,没人发现得了。” “怎么可能?”男人直摇头,满眼不可思议:“他可是皇帝!” “那又怎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政事你不会处理,我来,后宫我也会帮你打理,你只需要乖乖听我话就行。”苏鹂又想起了那个梦,声音微沉。 当初景昌帝能登上皇位,国公府襄助不小,因此,也得罪了其他皇子。 就连景昌帝都容不下国公府,其他皇子做了皇帝,又岂会给国公府活路? 既然谁做皇帝,都会对国公府不利,那不如,她来! 只有将权利攥在自己手里,才能护自己护家人。 苏鹂掏出帕子揩掉匕首上的血污。 “快些决断吧,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你我是帝后,你能活,且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另一条,你我是姘.头,你弑君了,我们俩做一对亡命鸳鸯,不得好死。” 男人抿唇不语,脸色很不好。 半响,才不情不愿开口:“你想要我怎么做?” “这就对了嘛。”苏鹂将匕首揣进袖袋里,又掏出一个小瓷瓶,自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扔给男人:“吃了它。” 男人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毒药,以防你现在答应我,后面又找机会逃跑。” 男人:“......”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你解药。”苏鹂将瓷瓶放回袖袋。 其实,这不过是安神的药丸,没办法,她身上没有毒药,只能拿此来唬一唬。 男人自然不愿意吃。 苏鹂也不急:“我数到三,就喊暗卫了,一。” “二。” 三字即将出口,她就看到男人黑着脸将那粒药丸送进了嘴里。 她很满意。 拾步走到桌边,自方才从景昌帝袖袋里掏出的那一堆东西里,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递给男人。 “里厢有铜镜,去将这张面皮贴上,另外,柜子里有皇上的私服,拿一套换上。” 景昌帝一直随身携带着仿照他脸做的人皮面具,以备危急时刻,可以让暗卫伪装成他替他赴险。 正好派上了用扬,省了她还要去另做。 男人冷着脸接过。 此间客房是一个套间,内卧与茶厅是分开的。 男人进去里厢乔装。 外厢,苏鹂将景昌帝腰间的玉佩、头顶的发冠、拇指上的扳指一样一样取下来。 —— 内卧 况隐舟长身玉立在铜镜前,垂目看着手中的人皮面具,唇角冷冷一勾。 要假冒景昌帝,何须戴人皮面具? 他只需用自己的真容即可。 抬起另一手,长指探向自己脸颊边缘,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自他的脸上被撕下。 紧接着,他双手各自一收,凝力于指尖,碾动,两张人皮面具瞬间都化为了粉末。 他微微眯眸,看向铜镜。 铜镜里的脸,跟景昌帝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