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五年后和离,傲娇世子爷又沦陷了!》 第1章 我们和离吧! 宋锦时赶去明月楼时,雅间中的众人已是酒过三巡。 她夫君顾淮书的同僚正大声开口:“淮书,依我看,你不如同那宋锦时和离,迎娶元秋妹妹为妻的好,她样样比宋锦时好,又对你有救命之恩,这可是天赐的姻缘!” “毕竟那宋锦时本就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占了元秋的身份,不就是占了你们的姻缘?” “再加上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换个男子,早就一封休书让宋锦时滚出家门了,淮书兄也是重情重义,才将她留在家里好吃好喝供着做正头娘子……” 顾淮书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却面色如常,只是不轻不重放下酒杯:“她并没有犯七出之条,我也没有休妻的道理。” 宋锦时僵在原地,心尖似乎刺进来一根针,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被这样非议指责,他却只有一句“她没有犯七出之条,不能休妻。” 所以,他其实早不想要她这个妻子,不过是没有休妻的理由,才勉强自己跟她维持着夫妻的体面? 她从门缝看过去,才瞧见顾淮书身侧坐着一名身着轻甲,样貌打扮都肖似男儿的女子,眼下两人正紧靠在一块,正是她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宋家的真千金,也是他们口中的宋元秋。 也不知宋元秋说了什么,顾淮书眼底闪过一个温柔的笑,俯身凑得更近。 宋锦时拢紧指尖,手中绣帕几乎要被抠出个洞来。 成婚五年,宋锦时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顾淮书这样笑过了。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顾淮书从小便是一副惹人喜欢的笑模样,在她面前更是眉眼都带着欢喜,极少有冷脸的时候。 犹记得有一回,他为了给她猎狐裘私闯皇家猎场被抓住了,顾老太爷知道这事,鞭子都抽烂了好几根,还逮着他去圣上面前长跪请罪。 她知道这事之后跑去顾国公府,看见他遍体鳞伤的样子,心疼差点当场哭晕过去,顾淮书却还有心情笑,“阿锦真是水做的,可别到时候哭坏了,把哥哥这院子都给冲垮,来试试淮哥哥给你弄来的狐裘,你冬日里怕冷,穿上可就不会受寒了。” 可那个曾经被打得半死都惦记着逗她笑的顾淮书,什么时候对上她永远都是一张冷脸了? 里面的人也没察觉到宋锦时来了,促狭议论道:“小元秋,怎么只顾着和你淮书哥哥说悄悄话,都忘了我们这些哥哥了?” “就是啊,都是哥哥,怎么你就跟淮书最亲?是有些什么我们听不得的私房话?不成,你要自罚一杯!” 宋元秋被说得脸都红了,求救的目光局促落在顾淮书身上:“淮书哥哥……” 顾淮书不轻不重扣了扣桌面:“行了,元秋脸皮薄,你们逗她做什么?我喝就是。” 语罢,他斟了杯酒送到唇边一口饮尽。 里面起哄声更大了,还有人闹着要他们吃交杯酒。 宋锦时低着头,只觉得眼窝热得发烫,也意识到自己或许今天根本不该来。 可挣扎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淮书。” 里面一群人终于看见宋锦时站在门外,面色顿时沉下。 “宋锦时,你在宁远侯府呆了这么多年都不懂规矩?居然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一个妇道人家,深更半夜这么跑来男人家厮混的茶馆酒肆的地方,成何体统?” “哼,有些人从种子就是坏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占了元秋的身份,也变不成真正的名门千金!” 顾淮书听着那些毫不客气的指责,眼底却看不出丝毫不快,只是漠然开口:“谁让你过来的?” 宋锦时张了张嘴,只觉得周身那股寒意深入骨髓,让她几乎要说不出话。 还是宋元秋开口替她解围:“你们别胡说八道惹得姐姐不快,淮书哥哥这次赈灾去了三月有余,姐姐心里惦念他也是应当的,分明是你们自己没有体贴的妻子才在这里说促狭话挑拨人家小夫妻!” 说着,她笑着起身上前,想要挽住她的手:“姐姐,你放心吧,这一路我都盯着淮书哥哥,每日都亲手给他温粥煮茶,他吃酒也都替他热过,不准他多贪杯,降温时也替他添了衣裳,这三个月他只是黑了些,身子结实着呢。” 宋锦时听着,却只觉得心里堵得发疼。 明明他才是她的妻子,他外出公干连封家书也不曾给她,却与宋元秋一路上这样亲密无间。 定了定神,她才压下那股心酸平静开口:“多谢妹妹体贴淮书,只是闺阁女儿同男子过分亲近,难免落人口舌,家中派了小厮陪着淮书,之后还是不麻烦妹妹做这些琐事了。” 宋元秋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去的手也顿在半空。 宋锦时越过她,低眉顺眼走到顾淮书身旁:“淮书,我特意炖了你最爱喝的虫草乌鸡汤……恰好你喝了酒,晚些回去尝一尝,也免得吃多了酒胃疼?” 顾淮书抬头扫她一眼,嗓音喜怒难辨:“你也做不来这些,何必白费心思,元秋先前已经让人做了药膳,不用你多挂心。” 宋锦时的嘴唇颤了颤,口中似乎都涌起血腥味来。 周遭,他那些好友毫不掩饰嘲弄的眼神:“分明是个水性杨花背信弃义的毒妇,眼下倒是装起贤妻良母来了?” 顾淮书淡淡扫他们一眼,随后起身道:“罢了,时候不早,都散了吧,免得扫兴。” 他那些好友这才闭嘴,冷冷看了宋锦时一眼打算离开。 宋锦时站在他身侧,忽然觉得顾淮书其实离她遥不可及。 她的确不会那些伺候人的事,宋家是在她及笄之后,才发现她被抱错了,因此在宋家那些年,她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 但嫁给顾淮书后,她也努力学着为他洗手作羹汤,学着操持家务打理后宅,做个贤惠懂事的妻子。 可以前的顾淮书说“阿锦样样都好,日后嫁给我也是享福的,决不能让阿锦费心。”,她绣的鸳鸯丑像两只野鸭子,他都要宝贝似地带在身上,还不准人说不好看。 如今,她什么都学会了,他却不肯领情了。 宋元秋看她一眼,眸底带着几不可查的挑衅:“姐姐,淮书哥哥向来不喜欢被拘束,你日后还是多注意些,别让他难做。” 说完,她拎上顾淮书落下的大氅,小跑跟了上去。 宋锦时定定盯着他们的背影,忽然红了眼眶。 还有什么意思呢? 诚如那些人所说,他们才该是一对,是她阴差阳错闯进来,先一步占了他夫人的位置。 而今她也认清他变了心,又何必痴缠不休? “淮书。” 宋锦时低头掩下泛红的眸子,嗓音泛着丝丝沙哑:“我们和离吧。” 第2章 你啥时候开始变心的? 顾淮书顿住脚步回头,凤眸闪过不悦的冷意。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又要闹脾气?两姓联姻,是你一句话便能了断的事?” 宋锦时与他对视,压抑在眸底的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小事吗? 旁人非议他妻子是小事,他冷待她五年也是小事,他与她名义上的“妹妹”亲密无间,惹得别人觉得是她多余,也是小事? 宋锦时想问他到底有没有心,当初说着要宠她护她一辈子的人是他顾淮书,而今他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她。 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没什么问得必要。 这五年她也不是没对他哭过问过,新婚那夜他独自歇在书房,她冒着雪在外面等他一夜,哭着问他为什么变心,也只换来他一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变心哪有那么多理由,他另有新欢,她本就该识趣些让出他正妻的位置,免得更加扫兴碍眼。 “我没有闹。” 宋锦时轻声开口:“总归我本就不是宋家嫡亲的血脉,刚刚几位大人也说得对,是我鸠占鹊巢。” “如今你与宋小姐情投意合,我就此让出正妻之位,也不算坏了联姻。” 听闻此话,在座众人表情都有些异样,宋元秋更是下意识看向顾淮书,神色莫名。 顾淮书却是一语不发盯着宋锦时,忽然冷笑出声。 “你也知道自己鸠占鹊巢,那为何当初元秋被找回来时你不退婚?为何成亲之日你不说不愿嫁我?成婚五年,人人皆知你是我妻子,你要与我和离?” 他欺身逼近,大手紧紧掐住宋锦时下颌:“此番我赈灾有功,圣上要赐封你三品诰命夫人,你要我和离另娶,是恨不能将我架在火上靠,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薄情寡义?” 宋锦时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原来是有这样的顾虑,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方才她竟还天真觉得,顾淮书说不定是还对她有情,所以舍不得和离。 还真是傻透了。 定了定神,宋锦时强压心疼道:“我不会连累你的名声,只说都是我错……” “住口!” 凌厉的呵斥在耳边炸响,紧接着,顾淮书松手将她扔开。 “我不想同你在此纠缠不清惹人笑话,你非要闹,那我成全你,和离就是。” “只是宋家可容不下一个弃妇,到时候你可别哭哭啼啼跑回来,又要与我破镜重圆!” 说完这话,顾淮书挥开手,头也不回下了楼。 其他人也在没理会宋锦时,紧跟着他离开。 宋锦时咂摸着他的话,嘴里泛起苦咸味。 新婚时,她便觉出他态度变了,却只当他是赌气误会了什么,日后他气过了,便会好好同她谈,他们便还能像从前所期盼的那样,恩爱和美,白首不离。 可一切终究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这破掉的镜子,哪有能重圆的? 她低着头下楼,外面夜深露重,天上轰隆隆响着闷雷,已经飘起豆大的雨点,可来时的马车不见了踪影。 酒肆的掌柜神色复杂道:“夫人,方才顾世子将马车让给了同来的女子……这会子雨就要落大了,不如您在这里再歇歇,小的派个腿脚麻利的小厮去府上带信,叫辆车来接您?” 宋锦时听着,心里苦笑。 以前的顾淮书莫说让她淋雨,哪怕受风咳一声,也心急得恨不能直接去宫里叫太医来瞧。 如今倒是舍得把她丢在这凄风冷雨中,让马车载宋元秋回去了。 她谢过掌柜的好意,带上帷帽冒雨走出去。 冰冷的雨很快浸透她衣裳,宋锦时冻得瑟瑟发抖四肢似乎都没了知觉。 远处有一群醉汉闹哄哄朝这边过来,有几个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带着不怀好意的淫邪。 宋锦时打了个寒噤,将头埋得更低,加快脚步往前走。 那几个人却不远不近跟着,时不时还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宋锦时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心慌意乱间,脚下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污水溅了她满身,宋锦时只觉得脚踝一阵剧痛,眼泪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那些人似乎觉得有了机会,加快脚步朝她走过来。 宋锦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费力起身爬起来忍痛向前跑,连头都不敢回。 好在几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模糊的冷喝,她跑出去几步,也没人追上来。 宋锦时不敢耽误,拖着肿痛的脚跌跌撞撞回到家时,天色已经亮起了鱼肚白。 门房看她狼狈回府,眼神有些古怪。 宋锦时没说什么,兀自回到自己院中。 没想到的是,顾淮书竟然在她屋子里,看上去是刚沐浴过,湿漉漉的衣服丢在地上,眼下还有一层青黛。 宋锦时蓦然愣住。 成婚这些年,他大多时候宿在书房,极少有来她屋里的时候,这会子是怎么了? 况且,他骑马回府,顶多一炷香时候就到了,怎么这时候还没歇下?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默默站在门外。 顾淮书扫她一眼,眸底带着嫌弃。 “脏成这样回来,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宋锦时听着,冰冷的手指蜷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 以前把她捧在手心宠的人,如今看她这样狼狈,却嫌弃她脏,觉得她是笑话。 冷寂的心又传来一阵疼,她盯着那张俊美的脸,不自觉红了眼眶。 可顾淮书只是漠然瞧着,抽身便要走。 鬼使神差般,宋锦时拦住他:“顾淮书,我想问一句话。” “曾经你说过,等我嫁给你,你会待我如珠似宝,把我宠成最幸福的女子……为何我们真成了婚,你却不爱我了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以前你对我那么好,我以为你真的会疼我一辈子,为什么变了呢?” 第3章 想要个孩子吗? 她的嗓子哑得不成样,语无伦次问出那些话,眼圈已经红得滴血。 顾淮书与她对视,眼神冷漠:“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不清楚么?” 宋锦时眼圈又红了一片。 她做过什么呢? 及笄之后,她欢欢喜喜备嫁等着他出征回来,却只等到他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 年复一年,她在家顶着那些流言蜚语等了他两年,却等来他带着宋元秋回来,与她亲密无间,好似他们才是一对。 可她从未怪过,还对宋元秋心存愧疚百般容忍……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那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究竟错在哪里,你说啊!” 心中那根弦似乎彻底断掉了,宋锦时扑上前攥住他衣角,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我哪怕错得十恶不赦,也总归要死个明白啊!” 顾淮书居高临下看着她,伸出手一寸寸掰开她手指:“我同你没什么好说。” “先前你说的那些胡话,我只当没听过,日后只要你别再闹,国公府主母的位置、诰命夫人的尊荣,便还是你的。” “若你执迷不悟,我也没那么多耐心哄着你搭台子唱戏。” 宋锦时的指尖一寸寸被抽离,心也一点点沉下。 事已至此,她问出那个问题,实在自取其辱。 这么多年,顾淮书也不肯说,那还有什么追根究底的必要。 她唇角牵起个惨然弧度:“我不要。” 顾淮书拧紧了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 宋锦时一字一顿开口,声音平静:“不要顾夫人的位置,也不要诰命的尊容,我们和离,待你写下和离书我便搬走,今后生死都与你无关。” “你若实在觉得为难,便说我嫁入你顾国公府五年无后,顾家本就子嗣单薄,你又是武将,圣上定会应允,朝臣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顾淮书的脸色更加沉郁。 下一秒,他伸手箍紧了她手腕。 “所以闹成这样,是想着要个孩子了?” 宋锦时怔了一瞬,只觉手腕被他箍得生痛。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伸手捞起,重重扔在松软的榻上。 “想要孩子,我成全你就是!” 宋锦时瞳孔紧缩,眼看着他欺身压下,蛮横扯下她湿漉漉的衣衫,随后惩罚般咬住她脖颈。 那只滚烫的手探入裙底,让她身体都骤然绷紧。 成婚这五年,顾淮书从没碰过她。 便是她忍着羞涩按嬷嬷教她的法子勾他,他也不为所动,宁可自渎也不碰她半分。 如今她提了和离想放他自由,他却觉得她是想争宠要个孩子? 满心的屈辱与难过都涌了上来,宋锦时终忍不住,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我说了不要了!不要孩子,也不要做你的妻子,只要跟你和离!” 她嘶声开口:“你若碰我,我宁可死在这里!” 那一耳光完全没有留手,顾淮书半张俊脸都红肿起来,一双凤眸也覆上了冷意。 宋锦时奋力推开他,瑟瑟攥紧被窝,生怕他再有所动作。 好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世子爷,老太君唤您过去呢。” 顾淮书一语不发看着她,随后漠然起身,整理好衣衫摔门而去。 宋锦时只觉嗓子眼满是血腥味,唤人打水来洗去身上脏污,只觉头脑昏沉。 待换好衣裳,她坐到书桌前写下一封和离书,随后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径直离府。 丫鬟怯生生道:“夫人,我们这样走了,能去哪里呢?” 宋锦时恍惚一阵,也不知道该去哪。 宋家她是不能回的,原本她就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千金,眼下执意和顾淮书和离,父母绝不会同意。 可继续留在国公府,她只会觉得生不如死。 她暂且找了个客栈落脚,总归天大地大也总会有容身之处。 赐封诰命,约莫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只消过了这阵子,顾淮书也就会同意了。 但许是昨夜淋了雨的缘故,刚在客栈歇下,她便发了高烧。 丫鬟急得直哭,慌忙跑出去找大夫。 浑浑噩噩间,宋锦时似乎做了个梦。 梦里,顾淮书红着眼抱她入怀,哄着她吃药,问她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那大概是成婚前的顾淮书,满心满眼都是她,眼中的心疼都快化为实质。 再醒来,她枕头湿了一片,嘴里也一片苦涩。 丫鬟还没回来,她头脑昏沉,勉力从床上起身想找口水喝,房门外却传来脚步声。 不等她回神,门已经被重重推开。 宋锦时愣了愣,抬头便看见母亲赵氏带着一群丫鬟站在门外,面色难看得能拧出水来。 不等她开口,赵氏已经大步上前,狠狠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丧门星,我只恨你小时候没能直接把你扔进溺桶淹死了你干净!” “宋家将你养大,你不知回报就罢了,还要玷污宋家门楣,要闹着毁了与国公府的姻亲,还侮你妹妹名声?顾世子哪里薄待了你?你矫情任性个什么?” 宋锦时被打得头晕目眩,嘴里也溢出血腥味。 看着养母冷怒的脸,她只觉胸腔有一股冷风钻进来,又冷又疼。 她知道自己不是侯府亲生女儿,也没资格要母亲的呵宠,可明明曾经她也是她的掌上明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笃定她有错? “我一个养女,用来联姻又有何用?夫人若想联姻稳固,不该让元秋小姐去么?” 她抬头轻声开口:“我占了她的,如今都还给她,若是不够,这条命我也能还她的。” 第4章 丫鬟被抓走了 “你……宋锦时!你放肆!” 赵氏面色冷极,胸口也气得起起伏伏:“宋家养你一场,如今你连母亲也不愿叫了是不是?” “我宋家何时苛待了你,锦衣玉食将你养大,给你寻了顶好的亲事,你嫁过去不知道感念帮扶母族,还惹得夫君不喜,而今还想寻死觅活威胁我这个母亲?” 宋锦时一语不发与她对视,胸口却冷得像是裹了一层冰。 所有人眼中,宋家都待她不薄,她也知道自己跟宋家没有血缘关系,宋家能这么对她,已然很不错了。 可一开始,她也是想离开的。 在看见宋元秋和顾淮书那样亲密无间,看着父母兄长都对她百般呵宠的时候,宋锦时也觉得自己多余,提出想离开宋家,今后再设法还他们的养育之恩。 可那时,母亲哭着抱紧她,说哪怕她不是她的亲骨肉,这些年将她养在身边,不是亲生也胜过亲生,说她要是走了,就是在剐她的心。 她也舍不得放下这些年的亲情,所以答应了下来,甚至一开始因此对宋元秋心存愧疚,对她百般呵护。 可两人生辰那天,她特意用自己舍不得穿的云锦制了新裙子送给宋元秋,她却哭着跑去告诉父母,说她送的裙子里藏满了针,还说她有意想害她。 那条裙子做好之后,她仔仔细细检查过,就连多出的线头她都一点点仔细处理好,只怕宋元秋会不喜欢,也是亲自送到宋元秋手里的,绝不可能会藏了针。 可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母亲就毫不犹豫给了她一耳光。 “宋锦时,我是怎么教养你的!元秋是因为你才受了这么多委屈,你怎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我的亲生女儿!” 宋锦时到现在都清晰记得母亲冷漠厌恶的眼神,好似她是个十恶不赦的脏东西。 那日她跪在母亲面前,哭着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说自己没有想害宋元秋,母亲却冷笑着命丫鬟将她拖了出去。 正是深冬,她只穿着单衣跪在冰天雪地里,看着母亲在温暖的屋子里给宋元秋擦眼泪,哄着她止哭,再将她精心准备的裙子弃如敝履。 也是那一刻,宋锦时的心冷了下来。 所以现在被母亲这样质问,她好像也觉不出什么疼来,只是有些后悔。 要是当时没有留下,也没嫁给顾淮书,或许也不会这样难过。 “夫人,您先前说过的,锦时不配做您的女儿。” 她轻声开口,语气恭敬却疏离:“我样样比不过您的元秋,辜负了您的教养,也不配做国公府未来的主母,如今您希望我怎么做,还请直言不讳,只当我还宋家养育之恩。” 赵氏漠然愣住,总觉得有些不对。 宋锦时从小就是被她惯着长大的,性子明媚又娇气,从前一双眼总是满含孺慕看着她,一瞧见她就会亲热扑进她怀里唤娘亲,怎么现在…… 她莫名有些心疼,忍不住想开口问她究竟有什么委屈和不满,为何变成这般不懂事的模样。 可想到元秋回来时红着眼伤心欲绝的模样,赵氏又狠下了心肠。 说到底,不过是这个混账丫头嫉妒元秋,所以才装样作怪! “好,你口口声声说要将婚事让给元秋,那我成全你!” 她居高临下看着宋锦时,嗓音冰冷:“三日后便是圣上为淮书准备的庆功宴,到时候,京中名媛贵妇,还有宗亲贵女都会到场。” “届时,你亲口在宴会上说明,是你心思狭隘,恶毒善妒,自觉德不配位,不堪做国公府未来主母,求淮书给你一封休书,和侯府也彻底断绝关系。” “之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宋家也和你恩断义绝,从此两清!” 宋锦时看着母亲冰冷的脸,口中血腥味渐浓。 从前口口声声说着最疼她的人,如今已经打定主意想毁了她么? 沉默一瞬,她开口道:“好,我答应。” 赵氏愣了一瞬,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冷笑道:“好,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留下这句话,赵氏转过身,满脸冷漠带着人离开房间。 宋锦时沉默目送她离开,唇角扯起个自嘲弧度。 其实这样也好,可以走得更无牵无挂。 总归她以后也不会呆在京城,声名尽毁也没关系,天高海阔,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客栈的掌柜匆忙跑进来,表情惊惶:“夫人,您的丫鬟被人抓走了!” 宋锦时一愣:“怎会如此?” 掌柜欲言又止:“为首那个说是顾国公府的管家,还说那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府中银钱跑出来,要将人带回去重打三十大板,再发卖出去,以儆效尤……” 宋锦时眸子一颤。 她带出来那丫鬟名唤抱琴,是从她嫁入侯府便一直跟着她的,最是忠心护主。 如今好端端的,竟被诬陷成贼…… 三十大板,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 她顾不得多想,连鞋也来不及穿,便跌跌撞撞跑出客栈。 一路跑回侯府,她脚掌都疼得没了知觉。 刚到院子里,她便看见抱琴被摁在地上,旁边几名护院手持板子,看上去是正要行刑! 小丫头吓得眼圈都红了,哭着开口解释:“我没有偷东西!我是陪着夫人出去的,夫人还在客栈病着呢!” 管家却冷笑道:“不必理她狡辩,给我狠狠的打!” 眼看那板子就要砸下去,宋锦时目眦欲裂:“住手!” 她扑上去紧紧护住抱琴:“是我带她走的,银钱也是我给她的!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管家神色复杂,还没来得及开口,宋锦时身后便传来一道冷凝声音。 “凭她是国公府的丫鬟。” 她僵硬回头,便看见顾淮书站在身后,眼神漠然无温。 “你要和离也好,要作要闹也罢,我都懒得理会,但我府中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带走?” 他手中拿着那封和离书,嗓音冷锐:“既然那么硬气,国公府的人和东西,你就一样都别想动。” 宋锦时这才明白,管家将抱琴抓回来,是顾淮书的意思。 就这么厌恶她么? 一定要她狼狈到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要她毫无退路,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宋锦时的手指不易察觉发着颤,半晌才牵起个自嘲的笑来。 也是,顾淮书一直都是这样,中意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也恨不得将对方逼上绝路,眼看着她去死才算完。 只让她净身出户,恐怕在顾淮书看来,都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她如今也不是那个被她装在心尖尖上的宋锦时,他做得再狠,不也在情理之中? “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带走抱琴。” 宋锦时低下头,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可是抱琴是无辜的,就当我求你饶了她可以么?” 顾淮书牵了牵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宋锦时,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求我,你可想清楚了。” 第5章 为了她你让我休妻? 院中安静的针落可闻,只能听见抱琴呜咽的啜泣声。 宋锦时仰头看着顾淮书,他微微仰着下颌,眼底带着倨傲的冷意和笃定,像是恨不能将她踩入尘埃。 沉默一瞬,她朝他牵起唇角:“好,妾身知道了。” 顾淮书面色一沉,藏在袖中的拳头无意识收紧。 妾身? 下一秒,他便看见宋锦时低头跪在了他面前。 “今日之事都是妾身一人的错,妾身恳求世子放过抱琴,若是世子实在觉得妾身碍眼,也可直接休了妾身,妾身绝无怨言。” 这话一出口,顾淮书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宋锦时……你要为了这个丫鬟让我休妻?!” 宋锦时定定看着他:“世子要我求您,那这就是我求您的诚意。” 顾淮书死死握紧拳头,眸底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旁边那些仆人纷纷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两人对峙,院中的温度似乎都冷了下来。 许久,顾淮书忽然冷笑出声。 “好……好得很。” “喜欢跪是么,那就在这好好跪着醒醒脑子,跪足一夜我就放过这丫头。”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能有多硬!” 他再没多看她一眼,漠然收回目光走向书房,重重摔上了门。 管家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夫人,这地上凉,您别跪了……世子爷就是一时气狠了,您跟他服个软,些许小事,又何必闹到这样的地步呢?” 宋锦时垂着眸子:“您不必劝我,我心里有数。” 若是她跪了,他就愿意高抬贵手,那她也愿意受这份罪。 反正这些年她受的屈辱也够多,桩桩件件,都要比罚跪来得厉害。 管家张了张嘴,只得低着头领人退出院子。 宋锦时磨破的脚掌传出一股痛,头脑也昏昏沉沉,却跪得身板笔直。 书房内,顾淮书紧握着书卷,目光却透过窗缝锁定在宋锦时身上,眼神晦暗莫名。 天色渐渐暗下,他看着那道身影摇摇欲坠,终于按捺不住,丢下书卷打算起身。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进来一名小厮,神色焦急。 “世子,不好了……元秋小姐出事了!” 顾淮书顿时蹙紧了眉:“何事?” 那小厮欲言又止看了宋锦时一眼:“……是夫人的手帕交,惠阳县令家的千金孟嘉玉恰好跟元秋小姐在听风楼撞见,两人也不知生了什么口角,郡主斥责了元秋小姐一顿,还要罚跪……” 门外,宋锦时愕然抬头。 嘉玉跟她自幼关系极好,性子却冲动得很,若是事情闹大…… 没等她回过神,顾淮书俯身逼近,大手径直扣住了她手腕。 “嘴上说着要和离,背地里让你的手帕交去欺负元秋?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顾淮书眸色晦暗,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伸手箍住宋锦时下颌:“愣着做什么?你惹出了乱子,莫非还要我去帮你收拾?” “跟我出去,若是元秋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宋锦时看见他眸底的冷意,嘴唇无意识抿紧。 说起来也是托了宋元秋的福,若不是她忽然出事,顾淮书恐怕真打算让她在这里跪上整夜吧? 爱与不爱,差距果然大得形同天堑。 她勉力想起身,脚上那股痛还没彻底消散,动一动都疼得锥心。 顾淮书却像是瞪得不耐,俯身圈住她手腕,直接将他拽了起来。 宋锦时跪得太久,腿都没了知觉,踉跄一步摔进他怀中。 熟悉的龙涎香钻入鼻腔,让她忍不住一愣。 再回过神,她才意识到顾淮书的手护在了她腰间。 但只是一瞬,他便漠然将手收回,神色冷淡道:“备车。” 宋锦时也看出他不喜欢自己靠近,默默后退一步。 待马车过来,她才低眉顺眼跟着她上车。 两人一路无话,在车里也保持着距离。 宋锦时担心嘉玉出事,一路心不在焉盯着窗外。 待马车靠近听风楼,她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远远便能听见孟嘉玉含怒的骂声。 “宋元秋,你还要不要脸了?整天穿得像个男人婆似地缠着自己姐夫,也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阿锦性格柔顺,才会被你欺负得那么可怜!我可不会惯着你,今天我非要替她出这口气才算完!” 宋锦时心里咯噔一跳,慌忙想拨开人群进去,但刚挤到边缘,就看见孟嘉玉扬起手,狠狠一耳光朝着宋元秋脸上扇去! 可那巴掌还没扇到宋元秋脸上,一道身影已经反应极快将她护到身后。 啪的一声响,男人俊美的脸上多出一道清晰掌印。 孟嘉玉不敢置信:“顾淮书?你,你怎么能……” “孟小姐,闹够了吗?” 顾淮书抵了抵腮,嗓音冷沉:“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你父亲若实在不会管教女儿,我也不介意同他好生谈谈今日之事。” 围观百姓一片哗然,看向两人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人群外,宋锦时看着顾淮书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宋元秋,却只觉得那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第6章 淮书为什么? 明明被打的是顾淮书,痛的却是她自己的心,心间撕裂的痛感让她有些喘息失措。 重心不稳间,好在一旁的妇人搀扶了她。 宋锦时强撑着挤过人群,挡在孟嘉玉身前,声音软弱无力:“阿玉,使不得,咳咳…” 孟嘉玉不由得倒吸口冷气,昔日明媚娇柔的好友,竟在街上是这般孤苦凄惨。 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攥紧双拳,嗓音因愤怒夹杂着颤抖。 “顾淮书,威胁我?堂堂国公府世子爷,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真千金,百般苛待正头妻子!” 宋锦时示意孟嘉玉切莫再说了,恭敬道:“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嘉玉平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有口无心,现下这般不过是替我出头,还请…” “出头?你是说元秋欺负了你?”顾淮书厉声呵斥在宋锦时的耳边炸响。 宋锦时淡漠的眼中噙了些泪光,继续恭敬道:“是我失言,还望莫见怪。” 她哪里能比得上宋元秋在他心中的位置,不分青红皂白责怪她,已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之事了。 被孟嘉玉吓得不轻的宋元秋怯生生不敢露头,怕孟嘉玉生吞活剥了她:“孟家姐姐,我知你平时便看不惯我,但我对姐姐绝无半分不敬之意,如何说你才能信我。” “信你?”孟嘉玉嘴角勾起不屑的笑。 她实不忍心推开身前弱不禁风的宋锦时,不然豁出一切也要给她个教训。 宋元秋初回宋府之时,宋锦时对她好,她也便心生怜悯。 如今看来,当真是自己当初愚昧无知! 顾淮书瞧着两人上演的戏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眸色晦暗莫名,这桥段,不管是后宫中还是府邸内,他见多了。 只是宋锦时也并未想到,孟嘉玉竟能为了自己在街上公然顶撞世子爷。 她断不能让事情闹大,也更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孟家。 思虑片刻,不顾百姓迥异的目光,扑通一声,跪在了顾淮书与宋元秋身前。 双手伏地,额头紧贴地面。 为了拉回顾淮书的颜面,不迁怒于孟嘉玉,只得这一个法子。 “世子您消气,宋小姐平日里性情温婉,端庄有礼,举止有度,她们之间定然有误会。” 顾淮书的凤眼眯的狭长,压低了嗓音,强制耐着性子:“误会?你倒是说来听听。” 孟嘉玉自是咽不下心中的恶气,却也有几分明白了宋锦时为何要自降身份委曲求全,本再上前理论一番。 宋锦时拽住了她的衣角,她心中泛起了阵阵酸涩。 只好强压着怒火,牙缝中撺掇出句话:“你做的阿臢事,我心如明镜,宋元秋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 顾淮书见两人一唱一和没完没了,心里不免泛起厌恶,但见宋锦时一再求全,他也不想在外丢了两家的脸面 便令手下将周围围观的百姓遣散。 将宋锦时和宋元秋一并带回了国公府。 滞在原地的孟嘉玉本想跟上去,转念一想,实在忍受不了宋元秋那副盛世白莲的模样。 转身怒然回了尚书府,她需想个两全的法子才行。 刚进国公府的大门,宋锦时便被顾淮书狠丢在地上,脚踝处传来的痛感让她忍不住颤抖。 额角间渗出豆大的汗珠,硬是一声未吭,不自觉间抿紧了唇。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淮书的心漏了半拍。 宋元秋踉跄上前搀扶,泪眼婆娑:“对不起,姐姐,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去听风楼,不该为自己说话。” 紧随着宋元秋的话,心里便升起怒意:“条件是什么?” 顾淮书知道她不会无故在众人面前替宋元秋说话,这操作,纵然有她的目的。 此话一出,宋锦时的娇身便不自主猛颤了下。 心间止不住的扯痛。 何时在他眼里,她竟成了这番模样,想到这,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以前的顾淮书哪能这般想她,也断然不会让她在街上做出那等自降身份的事。 笑意扯得下颌钝痛。 身上的每一处,痛得不知是何处了。 既如此,宋锦时也并未过多缅怀,直言开口:“不求别的,妾身只求,世子放过抱琴,和离前,让妾先带她离开。” 她的话如一根刺,狠扎进顾淮书的心。 如此大费周折,只为了那个丫鬟? 一记闷响,宋锦的额头便出了乌紫的印痕。 她在朝他叩拜! 一旁的宋元秋听见和离二字,认真审视着眼前的宋锦时。 国公府主母,诰命夫人的尊荣,她统统不要了? 看样子是认真的,若真离了她也省了不少功夫。 “阿姐,莫说气…” 顾淮书的拳紧攥着,嗓音冷沉:“宋锦时,你当真善妒!宋元秋是你的妹妹,只因与她争风吃醋,便执意和离?” 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如今嚷着和离又是她。 宋锦时只觉世事无常,不愿过多辩解,点了点头。 “来人,宋小姐受了惊吓,好生送回去。” 欲要转身离开之际,终将抱琴的身契甩在了宋锦时的身上。 “宋锦时,你谨记,这是你求来的。” 迎着顾淮书凌厉的目光,宋锦时轻轻开口:“多谢…世子爷成全。” 是啊,这份和离是她求来的,就像她儿时跪在神树前求未来能够嫁给顾淮书一样。 就像他失踪时,她日夜祈祷…求他能回来一样。 她的心早在这不被爱的五年里千疮百孔了。 宋锦时勉力起身,只觉得摇摇晃晃,钻心的疼涌至全身。 她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顾淮书冲到了她的面前,她好似再次感受到了他雄厚温热的胸膛。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眉眼带笑,向她招手:“阿锦,阿锦。” “淮…淮书…为什么…” 那少年郎突然间收起眉眼间的笑意,字字清晰:“阿锦,不要原谅他。” 少年郎的消失,宋锦时游离的目光越发涣散。 眼前的顾淮书从真切变得模糊,再到漆黑一片,意识渐渐沉迷,事到如今,竟还妄想着顾淮书能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