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嫡女不装了,扑倒冰山指挥使》 第1章 傅姑娘遭人算计 后天,就是傅珺瑶和承恩伯世子封凝的大婚之日。 这门亲事,是庶妹傅倾倾帮她求来的。 当年在月老庙见到封凝,她随口一提这男子真是俊朗。 庶妹就开始恨铁不成钢的帮她追起了男人。 傅倾倾说,他们当年相识的姻缘起于月老庙,如今终于修成正果,得亲自去还愿才合适。 于是,傅珺瑶就被傅倾倾硬拽着来了。 来都来了,她就勉为其难地跪在月老庙的姻缘树下,磕三个头以示诚意。 刚磕到第三下,她就觉得后颈一痛。 意识涣散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浑身燥热。 傅珺瑶咬了咬牙,尝试站起来,奈何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这药量,就我现在这状态,进来的但凡是个男人,我恐怕都得忍不住生扑。” 这是生怕成不了事儿啊! 逃跑,也得有力气。 傅珺瑶毫不犹豫从头上拔下金簪,猛地刺进大腿。 剧烈的疼痛,让她终于找回一丝清醒和力气! “小娘子,我来了——”门外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 完了,来的这么快!她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到窗边。伸手去攀窗棂。 门被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张大饼脸…… 逃!她必须逃! 傅珺瑶一咬牙,直接翻了出去。 “扑通!”她重重地砸进了水里! 这窗外竟然是个湖! 傅珺瑶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不是在月老庙吗?哪来的湖? 她这是被整哪儿来了? 单凭傅倾倾,应该做不到把她无声无息地掳到别处。那还有谁?或者要害她的人根本不是傅倾倾,那会是谁? 她心思急转中,下意识扑腾了两下,差点儿被呛到,这才反应过来,完了,她不会凫水啊! 这要是被那个丑男人救起来,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淹死算了吧!这样至少她还是清白的。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一下了。 那丑男人冲到窗边,就看到傅珺瑶掉进了湖里。中药落水,这可是会死人的。 他吓得仓皇转身就跑。 不挣扎了,傅珺瑶的身体反而慢慢漂起来了,漂浮在水面上。 傅珺瑶觉得挺神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身体里的药劲并没有因为清凉的湖水而下去多少。 程鸿朗那张刚毅冷峻的脸突然跳出来,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招摇!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这种时候,她想的人,不应该是封凝吗?为什么会是程鸿朗? 那人从小就端方不苟、克己复礼,因为哥哥跟他是挚友,她经常跟在哥哥和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与哥哥对她的宠溺纵容不同,他对她从来都不苟言笑,严肃得比学堂的夫子还让她紧张害怕。 她现在真是出息了,竟然敢馋他的身子!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傅珺瑶无意间瞥见湖面上驶过来一艘船,船头站着的人,离得远看不清脸,着飞鱼服、配绣春刀。 是锦衣卫! 锦衣卫中可没有女人。 天要亡她! 傅珺瑶吐出一口气,自己主动往水里沉去。 “阿瑶——”傅珺瑶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接着就看到有人踏水疾飞而来。 朗哥哥?她不会想太多出现幻觉了吧?怎么会听到朗哥哥的声音? 傅珺瑶又默默往上漂了下。 对了,哥哥离京前说过,他被调到锦衣卫做指挥使了。 真是他! “阿瑶!”程鸿朗落到她身边,抱住了她。 温热的身躯、她刚刚肖想了无数遍的宽阔坚实的胸膛,刺激的傅珺瑶体内那股本就压制不住了的喷薄欲念更加汹涌澎湃起来。 她下意识地双手双脚都牢牢地攀在了程鸿朗身上。 感受到她的动作,程鸿朗一颗心猛地放了下去。还活着!活着就好,他没来晚! 天知道,他收到手下暗中保护阿瑶的人的紧急消息,说阿瑶被人从月老庙打晕带走,还跟丢了的时候,他吓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傅钧宴离京之时,托他照顾妹妹,他要是让人在的他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也不必傅钧宴回来跟他算账,他直接以死谢罪得了。 他单手托着她温热的身体,张了几次嘴,只说出了一句硬邦邦安慰:“别怕,没事儿了。” 没事儿?怎么可能没事!她有事儿得很! 傅珺瑶咬牙努力忍着,想让自己不露出异样来。 可身体根本不听她的。她就要控制不住了。 程鸿朗带着傅珺瑶直接从水里飞起,落到不远处的船上。 一站稳,他立刻轻轻拍了拍傅珺瑶的背,语气硬邦邦、严肃得很:“阿瑶,没事了,你放开我!这样成何体统!” 傅珺瑶被恐惧和药性双重折磨下,本能地不想放开程鸿朗。但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被程鸿朗无情地摔到甲板上的准备。 毕竟,这家伙,从来都不允许她近身的。 她八岁的时候,仗着年纪小,偷偷去抱他,被他直接拎到哥哥面前,好一顿训斥! 说什么女子该自重自爱,要懂得男女有别,就算是亲哥哥都不能抱,更何况他不是她亲哥…… 他黑着脸凶起来的样子,吓死人了! 现如今,她这般抱着他,不知道他的脸得黑成什么样子。 “阿瑶,不怕,没事了。”程鸿朗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的语气虽然生硬,却也能感觉得出来,很温柔。 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温柔。 反正自己这样被他湿漉漉地从水里抱出来,名节已毁,干嘛不趁机圆个梦? 傅珺瑶瞬间说服自己,冲着程鸿朗的唇就亲了上去。 温软Q弹的触感,带着一丝苏麻…… 傅珺瑶忍不住有些战栗。这张平时吐不出一句她爱听的话的嘴,亲起来的感觉竟然意外的好。 体内的药性似乎在瞬间失控,拼命叫嚣着想要更多。 “阿瑶,不可!”程鸿朗开口,声音变得暗哑撩人。 语气还是那么严肃,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傅珺瑶突然就不怕了。 还觉得好好听! 第2章 生扑指挥使大人 她忍不住心生妄念:朗哥哥没有推开她,其实,心里也不是那么排斥她的靠近的吧? 傅珺瑶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不管了,她想要他!豁出去了! “朗哥哥,我中药了,难受得要爆炸了,我不想死,你帮帮我。”傅珺瑶双眼迷离,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像是带了钩子。 “朗哥哥,求求你——” “朗哥哥,求你啦——” 傅珺瑶一声声叫着,娇媚惑人。 程鸿朗身子僵直,一动不敢动。 傅珺瑶心里也清楚,错过这个村,可能就再没有这个店了! 朗哥哥没有动作,她就鼓起勇气,颤抖着手去扯程鸿朗的衣服。 “别,阿瑶,不可以。”程鸿朗慌乱地抓住傅珺瑶的手。 傅珺瑶将小脸埋在他颈间,不耐地乱动,一不小心,唇擦过了他的喉结。 程鸿朗浑身一僵,抓着傅珺瑶的手就松了开来。 傅珺瑶动作急切又杂乱无章,程鸿朗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她扒拉得不成样子。 一叶小舟,在湖中飘摇。 岸上的临水亭,封凝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香炉袅袅、香味甜腻,这催情香是她让人点的,有多厉害她十分清楚。所以她下意识就捂住了口鼻。 床帐低垂。 封凝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想都不想控诉出口:“傅珺瑶,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对得起我吗?” “后日就是咱们的新婚之日,你竟然背着我偷人!” 然而,他话音落下,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戏。 然而,等了半天,床上依旧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封凝上前一步,猛地拉开床帐,床上空空荡荡,预想的香艳场面根本没有。 跟着来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全都有些失望。 就这?让他们一大群人来看他设计未婚妻失败? 笑话就是他自己。 封凝咬牙,居然让她跑了! 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离开之后,立刻派出所有人手去搜寻! 傅府知意院,傅珺瑶的贴身丫鬟拂柳手捧花枝进门,看到莫名出现在床上,衣裳破碎,身上痕迹明显,人还晕着的傅珺瑶,都吓傻了! 小姐这模样,发生了什么事,可想而知。 后天就是小姐大婚了,现下出了这档子事儿,她该怎么办啊? 不行,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拂柳反应过来,扔了花枝就赶紧上前,先把傅珺瑶的衣服给换了。 那被暴力撕碎的衣服,直接扔进了火盆。 处理完衣服,这才拿了药膏,小心地替她擦药,一边擦一边落泪。 她家小姐的命也太苦了,三岁就没了亲娘,在姨娘手底下长大,被养的沉默寡言、不懂争抢,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闷亏。 好不容易寻到个长相俊逸、性子活泼的如意郎君,眼看着就要幸福圆满了,怎么偏生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小姐不是跟三小姐去月老庙了吗? 小姐这样回来了,三小姐呢?这件事,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不好了,不好了!拂柳姐姐,三小姐和老爷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往咱们这边来了!”院子里突然响起小丫头香儿带了哭腔的声音。 拂柳猛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猛地转头看向院子里大喊大叫的小丫头,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她下意识觉得,小姐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人看到。 可现在小姐还晕着,该怎么办?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小丫头都快被吓哭了! 傅珺瑶做了一个梦,梦中程鸿朗黑着脸瞪着她,恶狠狠地问她,为什么要毁了他的清白。 一边说着自己不干净了,一边突然挥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啊——不要!” 傅珺瑶惊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 拂柳见到傅珺瑶醒了,赶紧过去扶住她:“小姐,你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叫的那么凄厉,小姐定然是吓坏了。 小姐明明那么与世无争,到底是谁,这么害他们家小姐! “快,给我梳妆,我要去找朗哥哥。”傅珺瑶急急开口,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她忙抬手捂住嘴。 拂柳以为小姐要去找程大人主持公道。 毕竟大公子离京前,交代了程大人一定照看好小姐的。 至于小姐不信老爷,却信程大人,对她来说,也觉得再正常不过。 毕竟,程大人那人,刚正不阿、能力卓绝,比老爷靠谱多了。 不敢耽误,拂柳赶紧扶傅珺瑶下地。 小丫头被傅珺瑶吓了一跳:“小姐?小姐她在家!太好了!” 她还以为老爷气势汹汹来,是姨娘又挑唆了什么,要处置她们。 傅珺瑶一站起来,立刻双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同时,一阵疼传来,傅珺瑶额头瞬间就见了汗。 拂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好不容易扶住了她。 傅珺瑶想捂脸。当时刹不住,事后火葬场啊! 就她现在这状态,也没法去找人啊! “小姐,三小姐和老爷带人来了。”香儿赶紧说。 傅珺瑶刚在拂柳的搀扶下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来,她的院门就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了。 一大群人呼啦啦冲了进来。 傅珺瑶现在站起来都费劲,只能皱着眉头努力平静地坐着。 “逆女!后日就是大婚之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伴随着怒吼声,傅潇冲进屋里,一眼看到一脸平静的傅珺瑶,从桌上抓起一个茶碗就朝着她砸了过去。 拂柳赶紧冲到傅珺瑶身前,将傅珺瑶牢牢挡在身后。 “砰!”茶碗狠狠地砸在了拂柳的肚子上,疼得拂柳一下子弯下了腰,额头瞬间见了汗。 “拂柳!”傅珺瑶吓了一跳,紧张地去看拂柳,“你有没有事儿?” 拂柳强忍着疼摇了摇头。 傅珺瑶立即转头吩咐香儿:“去给你拂柳姐姐请大夫。” “是。”香儿小脸儿苍白地答应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傅珺瑶淡漠地抬眼看着傅潇,努力让声音平稳,但还是带了一丝控制不住的颤音:“爹这是想砸死我?” 第3章 责问 傅潇也吓了一跳。 他就是太生气了,扔个茶碗发泄一下。 可没想真砸呀! 她要是被砸出个好歹来,自己跟钧宴也没法交代不是? 儿子离京之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照顾好珺瑶。 “那个,瑶瑶啊!爹不是有意的。”傅潇语气软了下来,解释道,“爹就是被你给气懵了。” “你说说你……” 傅潇有些说不下去了。 “姐姐,爹爹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生气了,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爹,你别生气,这事儿也不怪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带姐姐去的月老庙。也是我没看好姐姐。” 傅潇刚刚因为愧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傅珺瑶:“你听听,你听听!你妹妹比你还小两岁呢!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乖巧懂事,我也不至于丢这么大的脸!” “爹爹,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跟别人走的。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傅倾倾赶紧上前给傅潇拍背。 傅倾倾说着说着,委屈地抽了一下鼻子。看向傅珺瑶。 “姐姐可知道,我出来找不到姐姐,急成什么样子了?” “当时我就在想,姐姐是我带着出去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妹妹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傅珺瑶凉凉地看了一眼傅倾倾,正要开口。 傅倾倾立刻往傅潇身后躲了躲,一脸无辜可怜委屈巴巴的模样开了口:“姐姐,你别瞪我。我害怕。我不是故意找爹爹告状的。只是你突然不见了,我带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心里害怕极了,才跑回来找父亲帮忙的。” “姐姐,你这半天到底跟什么人走了?到哪里去了?” 傅潇抬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朝着傅珺瑶砸了过去:“逆女,你还有脸怪你妹妹!你也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事儿!” 傅珺瑶抬手,轻轻松松接住了傅潇扔过来的书,拿在了手里。自始至终,神色淡然,仿佛他们说的人不是自己。 傅潇气得转圈儿,想拿什么东西再打傅珺瑶,但看到疼得脸色发白的拂柳,到底没再伸手,只恨铁不成钢地咆哮:“你知不知道,以咱们的家世地位,你能够嫁到国公府做正经世子夫人,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儿来!” “爹爹一进门就喊打喊杀,说我做了不要脸的事情,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可有实证?”傅珺瑶神色也冷了下来,语气更冷。 那冷漠的眼神,看得傅潇心里一窒。 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宠着长大的孩子,现在看着他,竟然像是在看仇人!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傅倾倾看着傅潇的脸瞬间变了,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拉傅潇,小心劝道:“爹爹,说不定咱们误会姐姐了呢。” 凝哥哥不是说,要找个泼皮毁了姐姐的清白,这样家里定然不敢随随便便把姐姐嫁进国公府了,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她抬成嫡女,顺势让她换嫁过去吗? 现在没有抓到姐姐的现行,更没有什么实证,偏偏傅珺瑶还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的淡然模样。 他们的计划,不会失败了吧? 姐姐失踪只有半天,强行说她被人掳走,失了清白,也说不过去呀! 傅潇没有注意到傅倾倾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傅珺瑶问:“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瑶瑶,你跟我说清楚,程鸿朗那个煞神,怎么会突然跑到户部衙门去给我负荆请罪,说毁了你的清白?还要娶你?” 正打算好了,梗着脖子绝对不会承认的傅珺瑶差点儿平地坐着一个趔趄! 什么?朗哥哥跑去户部衙门负荆请罪? 他这是直接把这事儿给公之于众了? 她本来想着这事儿是她的事儿,绝对不能拖累朗哥哥,准备打死也不承认的。 这下好了,他不得不负责了! 傅倾倾反应过来,恨得咬牙! 毁了傅珺瑶清白的竟然不是泼皮,而是程鸿朗!那可是在京城跺一跺脚,全京城所有官员都要抖三抖的锦衣卫指挥使。只听皇上一人调遣,整个京城无人敢惹的存在。 那她即便如愿嫁给了凝哥哥,可空有爵位的国公府,和实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还不是一个量级的。以后岂不是还是要被傅珺瑶踩在脚底下? 凭什么? 傅珺瑶她不过就是一个克死亲娘的扫把星,凭什么处处压着她一头? 就因为她是嫡女吗?爹爹重视她!大哥眼里只有她!就连那个程鸿朗,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全京城想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到处都是,他正眼都不看一眼,只有在看向傅珺瑶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狼一样的目光。 呵,不过,他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要不然,就凭他和大哥的关系,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她本来以为,毁了傅珺瑶的清白,就彻底断了她嫁得好的路,日后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 为什么程鸿朗平时装得端正矜持。关键时候却这么出格? 气死她了! 傅珺瑶这下根本装不下去了,她偷偷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走调得太厉害:“那个,爹爹,我今日遭人算计,被人打晕带走,下了剂量极大的药,要是不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朗哥哥他,是被我强迫的。您,别怪他。” 朗哥哥他请什么罪,合该她去找他负荆请罪才是。 傅潇只觉得一张老脸都没地儿搁了!他闺女是真勇啊!找谁当解毒的工具不行,她偏偏找了那个煞神! 合着他一听闺女清白被毁,就直接气炸了,在户部对着那个煞神又打又踢、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半天,全都是误会人家了? 他现在去解释,那个煞神会听吗? “对了,爹,朗哥哥把事情闹开了,国公府那边,你还是去退亲吧。要不然,这事儿,也没法收场。”既然已经摊牌了,傅珺瑶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说。 她其实,对后天的大婚,并没有多少期待。只不过,朗哥哥不喜欢她,她嫁谁不是嫁。至少那人长得很好。 现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儿,她名声也毁了,还是趁早解决为好。 傅倾倾一听“退婚”两个字,这下真急了。忙拉住傅潇的袖子,急急开口:“父亲,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再说。” 第4章 庶妹提议替嫁 傅潇皱眉看向傅倾倾,语重心长地说:“国公府地位尊崇,这件事可糊弄不得。你姐姐清白已失,要是咱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这桩婚事,咱们两家恐怕得结仇。到时候,你姐姐的日子也不好过。” 傅倾倾摇了摇头,急急解释:“爹,我说的,不是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国公府准备这桩婚事准备了那么久,咱们贸贸然退婚,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我记得,国公府送来的婚书上,写的是傅家嫡女。并没有直接写姐姐的名字。”傅倾倾将“嫡女”两个字,咬得又重又狠,生怕提醒之意不够明显。 傅珺瑶忍不住挑眉看向了她。 傅潇摇了摇头:“现在抠字眼还有什么用。咱们傅家,只有你姐姐一个嫡女。爹爹就是想变,也给他们国公府变不出第二个来。” 傅倾倾咬牙! 她就知道,爹爹会这么说。 “嫡女”这两个字,就是压垮她一切的罪魁祸首。 更可恨的是,本来姨娘是有机会被扶正的,她也有机会成为嫡女的! 她九岁那年,爹爹被姨娘日复一日的付出感动,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将姨娘扶正的! 就因为傅珺瑶这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卑鄙小人,跑到祠堂里对着她那个早死的娘的牌位,一坐就是大半天。 结果爹不但取消了扶正姨娘的准备,还承诺傅珺瑶,永远没有人可以代替她那个短命的娘! 凭什么啊? 那个短命鬼人都死了,占着那个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害她成不了嫡女。身份不够,够不到国公府的门楣,嫁不了凝哥哥为妻。要不然,她也不会被逼的,想出了个替傅珺瑶追爱的法子。借着傅珺瑶的名义,跟凝哥哥相处,牢牢勾住了凝哥哥的心。 凝哥哥也承诺她,帮她毁了傅珺瑶,将傅珺瑶彻底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让她成为傅家唯一的嫡女,风风光光地嫁进国公府。 眼看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现在却横空杀出个程鸿朗! 傅珺瑶她到底哪里走了狗屎运?命怎么这么好! 傅倾倾心里呕得都快要吐血了! 傅珺瑶将傅倾倾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她原本排除了傅倾倾害她的嫌疑。 如今看来,傅倾倾肯定也参与了。只是自己被带走以后什么情形她并不清楚而已。 听傅倾倾刚刚那话的意思,竟然打着代替她嫁进国公府的主意。 呵! 这么算计她,抢她的姻缘,还想一脚将她踩进泥里。傅倾倾,你还真是好样的。够狠。够绝! 果然,下一刻,傅倾倾就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她一把抓住傅潇的袖子,撒娇地摇晃了一下,一副自己牺牲大了的模样:“爹,女儿给你出个主意。你看看行不行?” 傅潇皱眉看着傅倾倾。总觉得她接下来说的话,瑶瑶会不爱听。 果然,傅倾倾自以为十分周全地说:“爹,只要你在后日之前,将姨娘扶正,那姨娘就是正室夫人。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到时候,我替姐姐嫁到国公府去。他们就算是不满,可也挑不出理来。” “大不了,她们把气撒在我身上,顶多也就磋磨磋磨我。又不敢真的杀人。” “只要我忍下来挺过去了,等生下世子的孩子,木已成舟,他们就是再大的不满,也只能接受了。” 傅珺瑶抬眼看了傅倾倾一眼,压下心底的冷笑。 这算计,还真是,所有好处都让她占尽了!说得竟然还这么委屈,好像她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一样。还真是,又当又立,恶心至极。 傅潇被说动了,转头看向傅珺瑶,小心翼翼地问:“瑶瑶,你看,这样行吗?” 傅珺瑶只淡淡提醒:“姨娘是丫鬟出身,做主母,身份到底差点儿。爹爹恐怕会被人耻笑。而妹妹在国公府也未必就能被人看得起。” “那就将倾倾记在你母亲名下。”傅潇一锤定音。 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因为瑶瑶出事,不得不把倾倾推出去。想来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他吧。 傅珺瑶还想再说什么,傅潇已经拉着傅倾倾直接转身走了。 傅珺瑶脸色沉了下来。 她知道,父亲虽然疼爱她,但对傅倾倾也非常好。他不会允许她在这种事儿上挡傅倾倾的路的。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咽下这口气。 傅倾倾要争取自己的利益无可厚非,可她要踩着自己上位,还把她当傻子,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傅潇回到书房,正盘算着这种事儿如何跟国公府开口,小厮就来禀报,说封世子来访。 傅潇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开口道:“把人请进来吧。” 封凝满脸怒容,大步匆匆而来,一看到傅潇,潦草行了一礼,劈头就问:“傅伯父,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二小姐她失了清白,后日就是我们大婚了,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国公府一个交代?” 傅潇脸色很不好,但也没法回避这个问题,语气沉重地说:“瑶瑶一向乖巧懂事,突然流言满天飞,绝对是有歹人给她做局。” “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烂肝的,居然用这么腌臜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姑娘。这种人,就活该被天打雷劈,死了也入不了轮回!” 傅潇越想越气,根本忍不住,直接就骂出了口。完全没看到封凝那更加阴沉的脸。 封凝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来是商量一下,后日的大婚,到底该怎么办?” 说到正事儿,傅潇不得不把满腔的愤懑与怒火压了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后日的大婚,怕是没法子……” 封凝还不等他说完,立刻猛地一拍桌子,冷冷道:“我们国公府为了这次大婚,准备了那么久,旁支族老已经大老远地从族地赶来,宾客都已经请好了,你们这个时候说没法子,上下嘴唇一碰,倒是简单。那我们之前准备的那些,又算什么?我们国公府的面子,就让你们这么踩在脚底下玩?” 傅潇被封凝骂得脸色煞白。 果然,他就知道,这件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 “那不知道,国公府那边,是如何打算的?” 第5章 指挥使大人来下聘了 封凝冷笑一声,质问道:“你问我们如何打算?我们能怎么打算?这件事不是你们府里的问题吗?我们难不成还能预料到你们侍郎府的女儿会这么不知检点?大婚之前按着我们国公府的脸面在地上磋磨?” 傅潇一听他居然辱骂傅珺瑶,立刻就炸了:“封世子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上嘴!我的女儿被这般造谣攻讦,你作为她的未婚夫,不说保护她、维护她,还带头来落井下石、踩上一脚,简直畜生不如!” 封凝被骂懵了。 女子名节大过天,傅珺瑶名声已经毁了,给家族蒙羞。按说,傅潇应该果断放弃她,想法子来弥补损失。怎么还为了个已经废掉的女儿,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 失心疯了吧? 不对,听说程鸿朗去户部负荆请罪,直言要娶傅珺瑶。他定然是因为程鸿朗,才这般维护傅珺瑶的。 他之前让人放出去的流言,只怕不经查。 他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想到这里,封凝“腾”地站起身,冷笑道:“傅大人也别妄想道德绑架我。没人会傻到跟一个失了清白名声的女人纠缠,你要是打着把她塞进国公府的如意算盘,我告诉你,没门儿!” “现在退婚也不可能!那傅大人就想法子赔给本世子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嫡女吧!” 傅潇皱眉。 封凝这是什么意思?他居然跟倾倾想到一块儿去了,用替嫁的法子来解决? 这是封世子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国公府的人都这么想? “我只有瑶瑶一个嫡女,倒是还有个庶女,封世子也是见过的。我打算将她记在夫人名下,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女。”傅潇试探着开口。 封凝眼神闪了闪,突然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味深长地提醒,“庶女变嫡女,这就有点儿糊弄了吧?我们国公府,需要的就是一个诚意。” 傅潇心里冷笑。这是趁机来敲竹杠了? 之前就听说吴国公府开始没落了,没想到,吃相竟然这么难看。 他们一开始同意与瑶瑶的婚事,怕不是也是冲着瑶瑶的嫁妆来的吧? 不过,他们既然同意这么解决,出点儿银子而已,倒是确实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傅潇点点头:“世子放心,我的小女儿也是从小按照当家主母的标准来培养的。至于嫁妆,她出嫁匆忙,委屈了,我会让管家给她备上双倍的嫁妆,算是给她的补偿。” “另外,听说国公爷近日在寻合适的铺子。我们傅府在城阳街有五间铺子,全都是经营状况非常好的旺铺,就送给国公爷了。” 城阳街的旺铺,连铺子带货物,五间价值不少于二十万两。 封凝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多留,拿了房契地契站起身往外走,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如此,本世子就回去继续准备大婚事宜了。” 这么轻松就解决了问题,傅潇松了口气。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反正大儿子能挣,傅家不差那点儿小钱。他长出了一口气,刚端起茶碗准备喝口茶,管家就急匆匆跑来找他。 他皱眉接过来,问道:“又怎么了?” “指挥使大人,来下聘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说。 傅潇赶紧起身出去看。 就看到程鸿朗左手握着绣春刀刀柄,右手提着一对大雁,严肃着一张脸,正笔直地站在院子正中央。 程老将军、程老夫人、程将军、程夫人、程家二爷、程家二奶奶、程家三爷、程家三奶奶、程家四爷、程家四奶奶全都一脸嫌弃地站在旁边看着程鸿朗。 那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女方家的呢。 程夫人还忍不住提醒道:“你笑一笑行不行?知道的以为你是来下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抢亲的呢。” 程老将军冷嗤一声:“他可不就是来抢亲的。谁家成亲跟他似的,非得让我们一天之内全部准备齐备。后天必须成亲?” “我这张老脸一辈子也没被用得这么彻底过。” 一队锦衣卫正抬着大箱子源源不断地往院子里送,一眼望不到头。 傅潇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他们嫌弃完,他再上前,程老将军就已经看到了他了,瞬间堆了满脸的笑,热情地招呼道:“亲家——” 除了程鸿朗,其他程家人全都瞬间来了个变脸表演,之前对着程鸿朗那嫌弃的、恼怒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无比热情的笑,呼啦啦围了上来。 “亲家——” “亲家——” “亲家——” 傅潇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程家这是来下聘的吧?下聘需要全家齐上阵吗?男的一个个都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女的也英姿飒爽,身手矫健。 他们这是来逼婚的吧? 他要是不答应,他们是不是就现场来给他表演个悍兵围府? “还不快过来拜见你岳父大人!”程老夫人嫌弃地冲着孙子嚷了一声,声如洪钟,底气那叫一个十足。 程鸿朗努力在脸上勾出一个笑,提着大雁就走了过来。还不等他开口,程老将军和程将军同时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膝盖弯处,踹得他“噗通”往地上一跪。他微微一顿,毫不迟疑地冲着傅潇就利落地磕了三个头:“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傅潇看着平时煞神一般的人物,被一大家子按头给他下跪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自豪感。 之前心里对于这个毁他女儿姻缘的浑蛋憋的那股气,奇迹般地散了。 “圣旨到——”院外传来一声尖锐高亢的声音。 傅潇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激动地吩咐管家:“快,快,请香案,去通知二小姐、三小姐。” 他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家中接到圣旨。 傅珺瑶被拂柳扶着过来的时候,看到满院子殷切盯着她的程家人,和那整个院子还堆放不开的红色大箱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接旨吗? 这是朗哥哥来下聘了?!这也太快了吧?她就睡了一觉的功夫,朗哥哥去负荆请罪也就罢了,怎么还做了这么多事!主要是,这聘礼,半天功夫,凑这么快,居然还弄到了大雁!就很离谱。 第6章 请旨赐婚 传旨太监看到傅珺瑶,立刻上前笑着解释:“程指挥使今日去户部负荆请罪之后,立刻进宫,向皇上求了赐婚的圣旨。还一个劲儿地催着皇上快写,必须赶在今天来传旨呢。咱家拿到圣旨,可是一刻也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紧赶慢赶,赶过来的。” “公公辛苦啦!”傅珺瑶嘴上客套着,震惊地转头去看程鸿朗,就看到他手提着大雁,一脸严肃郑重地穿过人群,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眼神压迫感十足。此刻看到她看过来,竟然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微微向上勾起了唇角,似乎在笑。 不会是在强颜欢笑吧? 她知道他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觉得破坏了她的婚礼,就努力想要补偿她。对她负责,给她体面,甚至为了她的名声,冲进宫里去强求赐婚圣旨…… 他是那么好的人! 她却强占了他妻子的位置,让他再也没有机会与真正心意相通的人长相厮守!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浑蛋啊! 可即便浑蛋,她抢也抢了,占了占了,一点儿不想放手了,怎么办? 傅倾倾进来,本就被满院子的聘礼刺激得不轻,听到程鸿朗居然还专门跑到宫里去求赐婚圣旨,整个人嫉妒得都要冒烟了。 她本来觉得,傅珺瑶婚前失了清白,即便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日后也定然遭人非议,抬不起头来。 谁能想到,程鸿朗为了她竟然进宫求赐婚圣旨。有了这道圣旨,等于有了皇上为这门婚事撑腰,谁还敢议论她半句!嫌脑袋太稳当了吗? 众人到齐,香案摆好,傅潇带着众人跪下来接旨。 听到圣旨中让他们后日完婚,傅家人都有些诧异。 程老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对着傅潇拱了拱手,歉意地说:“抱歉啊,亲家,我们家这个不懂事儿的熊玩意儿,拿着孙媳妇的生辰八字去问了钦天监,说后日就是今年对孙媳妇来说最好的日子。所以死活也不肯改日子。咱们这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就今日一并全部办了,怠慢之处,还请亲家多多担待。” 傅潇倒是觉得还好。他早就做好了瑶瑶后日出嫁的准备。还准备了那么久。现在不过就是多了倾倾,两姐妹一起操办,倒也不麻烦。就是事到临头换新郎官儿,瑶瑶的婚礼变得这么仓促,让他心里有点儿别扭。 看在程家人态度还算不错的份儿上,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表示没事儿,他们早就准备了。 程老将军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笑得满脸褶子:“这次臭小子决定虽然仓促,可家里为了他的婚事,也早就准备了好几年了。再说,我们家人多,那些个小子行动力也强,您放心,时间虽然仓促,但我们一定给瑶瑶一个盛大而周全的婚礼。” 席面有他们家的百味楼全力准备。宾客就更好说了,他消息一放出去,他的那些个老伙计全都摩拳擦掌,等着来喝这臭小子的喜酒呢。排场绝对小不了就是了。 听了这话,傅潇心里才算好受了。 可傅珺瑶心里就一言难尽了。 本来,后日成婚的新娘子换成了傅倾倾。傅珺瑶正松了一口气,想着可没她什么事儿了,可还没等她没松快两刻钟,就听到她还是需要后日出嫁的消息! 朗哥哥这是着了哪门子的急? 今年没有更好的日子,就不能等明年吗? 她不着急的,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傅倾倾心里却像是被人泼了一锅滚开的油,难受得她想杀人! 她都抢走傅珺瑶的姻缘了。傅珺瑶居然还凑上来给她添堵! 程家的聘礼比国公府的多了何止十倍不说,居然连日子都要跟她抢! 那明日、后日来添妆的人,之前精挑细选的礼物肯定优先送傅珺瑶,给她的必定成了临时找来凑数的!另外,家里请的全福人等,也肯定是紧着傅珺瑶! 啊!啊!啊!一想到她的婚礼啥啥都是临时凑的,她就要发疯! 她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生怕再让傅珺瑶给她扣一个对圣上赐婚不满的帽子来。 她正想着,就看到程老夫人招呼两个儿媳妇抬了一个箱子过来,拉着傅珺瑶的手慈爱地笑着说:“这是鸿朗三年前就让宫里的尚衣局帮忙绣制的嫁衣、将作监于大人亲手打造的凤冠。祖母今日带了尚衣局最好的绣娘来,你试一试,若是有哪里不合适的,咱们抓紧时间改。” 三年前?傅珺瑶诧异地看了程鸿朗一眼。 原来朗哥哥三年前就准备娶媳妇了?那怎么这三年一点儿动静都没也听到过?她还以为,就他这冷面阎罗一般的人,不会想媳妇呢。 程鸿朗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那嫁衣,又深深看了傅珺瑶一眼。 傅珺瑶的眼睛只紧紧盯着那凤冠,具体来说,是看着金羽凤凰嘴里衔着的那串珠子。那不是普通的东珠,而是由一整块上好羊脂白玉打磨成了一颗颗小珠子,颗颗莹润如凝脂,触手温润。 她只觉得有些奇怪,这凤冠为什么不用现成的东珠,反而费这么大劲儿去用羊脂白玉雕珠子? 程鸿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果然在看那串珠子,还看得十分专注,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这丫头挑剔得很,幸亏他当时没让于大人用普通的东珠,而是用了羊脂白玉。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喜欢羊脂白玉。 他记得很清楚,她十岁的时候,他哥哥刚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挣的第一笔钱,就全部用来给她买了一块羊脂玉。她喜欢极了,天天挂在胸前最显眼的地方。 后来,那块羊脂玉不见了,她哭了好久,那真是,想起来就哭一阵,想起来就哭一阵。他次次见她,次次都能碰到她抹眼泪。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人寻了羊脂白玉,按照记忆中的样子,雕刻成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放在她院子的杏子树底下。 果然,她找到了那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就再也没哭了。还很高兴地戴在了胸前最显眼的地方。 第7章 哄她的笨法子 程鸿朗想着,忍不住有些出神。小时候的她,那是真能哭啊。他又嘴笨,不知道怎么哄她。 竟然想着既然她这么喜欢,保不齐哪天又丢了,又得哭。他干脆让匠人多雕了几块。 果然,不到一年,这丫头的玉又丢了。 看到她哭,他就赶紧回去在杏子树底下同样的位置,又放上了一块同样的玉。 她果然又不哭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次她竟然看出来新的这块跟她丢的不是同一块,跑去问她大哥。她大哥在的他眼神威逼下,抓了抓头发,才勉强承认,是她大哥放的。 她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再后来,倒是没有再丢玉了。那块玉,现在还在她腰间挂着呢。 程鸿朗看了一眼她腰间的玉。忍不住有些想笑。他家里现在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还有六块呢,都没能再派上用场。 “别光看着呀,祖母带你去试试。”程老夫人见傅珺瑶一大会儿没动,笑着开口催了催她。 傅潇见箱子里的婚服比国公府送来的更加华丽,就笑着对傅珺瑶说:“你有了这件,那国公府送来那件,就给你妹妹穿吧。正好一起试一试,看看需不需要改。” 傅珺瑶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青的傅倾倾,点点头平静道:“这是自然。国公府送来的聘礼,父亲也派人一并清点一下,交给妹妹吧。” 傅珺瑶的婚服和凤冠,非常非常合身,简直就跟量身定做的没有两样。而且嫁衣款式新颖,绣工精湛,用料考究,就连袖中最隐秘地方的织金,也绣得非常非常漂亮。 傅珺瑶穿着嫁衣一出现,院中众人全都看直了眼睛。就连一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程鸿朗,眼中的惊艳也十分明显,表情明显有些木楞。 傅珺瑶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傻气的表情,忍不住抬手用衣袖遮住脸,低头一乐。众人回过神,都下意识觉得,她这是被大家给看害羞了。倒是没人发现她偷笑。 傅倾倾身上的嫁衣也是意外得合身,但相比之下,就显得普通太多了。傅倾倾恼恨地瞪着傅珺瑶身上的嫁衣,手中的帕子搅得快成了一股绳。 “真没想到,三小姐和二小姐身量并不一样,嫁衣倒是十分合身。”没有余地发挥的绣娘,笑着说了一句。 众人就齐刷刷朝着傅珺瑶看了过去。 国公府送给她的婚服,她的妹妹穿着合身!这事儿,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巧合,巧合罢了。”傅倾倾强撑着笑脸解释一句,立刻想法子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嗔怪地看了一眼傅珺瑶,嘟着嘴抱怨,“国公府的嫁衣送来都快一个月了,姐姐就没打开试试吗?怎么不合身也没改过?要不是出了这事儿,姐姐是不是就打算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嫁衣出嫁?” 傅珺瑶漫不经心地又看了一眼傅倾倾身上的嫁衣,淡淡道:“这嫁衣送来之后,我就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提醒我,这嫁衣不是我的,我试不试的都无所谓。所以我就懒得试了。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傅潇看着她们姐妹打机锋,忍不住疑惑地看了傅倾倾一眼。 他怎么觉得,她们两个的话都别有深意。难不成,瑶瑶这次出事儿,倾倾知道些什么? 他该让人仔细查查了。 程家人走完流程,就呼啦啦全都走了。 临走之前,程鸿朗又不死心地转头深深看了傅珺瑶一眼,见她神色倦怠,并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和期待,心忍不住沉了沉。 这丫头喜欢的是封凝那样的小白脸,怕是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也是,他的性子这般不讨喜,连家里人对他都嫌弃的要命。他又怎么能奢望这丫头喜欢他? 若没有今日这事儿,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 能把她娶到手,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他不该奢望更多的。 程家人走了,傅珺瑶浑身酸疼,再也撑不下去了,直接歪在拂柳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快,叫两个婆子抬个步辇来,把我抬回去。” 撑了这半天,她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朗哥哥的精力怎么就那么旺盛。同样一件事,明明出力的还是他,偏偏她被折腾得都快散架了,不过跪着接旨,换身嫁衣,坐着待客,这么简单的事儿,她都熬不住了。他还有精力又是负荆请罪,又是进宫请旨,居然还跑到城外去亲手捉了一对大雁。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拂柳赶紧招呼人将傅珺瑶抬了回去。 傅珺瑶一沾到床,倒头就睡。 拂柳看着手中的药瓶,这是程大人临走之前塞到她手里的,说是去找皇上求来的宫中御药。她得赶紧给小姐用上,才能好得更快。 第一次替小姐换衣服的时候,她心里有多惶恐不安,现在就有多踏实欢喜。 原来,小姐这次不是出事,而是因祸得福。 程大人那人虽然沉闷,可为人正派、身边更是没有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小姐要是嫁过去,日子肯定比嫁进国公府要舒心。 更重要的是,程大人跟大公子关系极好,以前就对小姐很好,以后定然会对小姐更好的。 拂柳越想越高兴,给傅珺瑶上完药,就兴冲冲地出去重新给小姐整理嫁妆去了。 京城的各大茶楼、酒楼、花楼,原本传傅珺瑶失了清白的谣言,随着傅珺瑶被皇上下旨赐婚给锦衣卫指挥使程鸿朗和傅府二女同天出嫁的消息一出,立刻转了风向。 傅珺瑶那是一句不好听的话也没人敢说了,转而纷纷猜测,是不是傅家三小姐为了抢姐姐的姻缘,故意散播的假消息。 流言纷纷,转眼就到了姐妹俩出嫁这天。 天还未亮,傅珺瑶就被拂柳从床上生拉硬拽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傅珺瑶难得地没有犯困,而是有些担忧地望着外面,对香儿说:“香儿,你大门口看着些,哥哥应该快回来了。他答应过我,会回来背我上花轿的。” 第8章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香儿答应一声,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程鸿朗和傅钧宴是同年进士,一个因为强大的武功和心智,被皇帝直接选中进了锦衣卫,另一个因为出色的经营头脑,一年前被皇帝直接派往最富庶的江南,任江南布政使。 正好傅珺瑶他们娘亲留下的大部分产业,也在江南。所以傅钧宴去江南之后,非常忙碌,已经一年多了,一次也没能回来过。 但他答应过傅珺瑶,一定会赶回来背她上花轿的。傅珺瑶本来以为,他最迟昨天就该到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天清晨了,他还没赶回来。傅珺瑶心里就不免有些焦灼。 拂柳柔声安慰着:“小姐放心,到出嫁吉时还有两个时辰呢。大公子重信守诺,一定能赶回来的。” 傅珺瑶按了按自己乱跳的右眼皮,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心里怎么那么不安呢。 “拂柳,我实在不放心,你现在赶紧去趟程家,让朗哥哥派人去接一下哥哥。”傅珺瑶忍了几忍,还是忍不住说道。 正伺候傅珺瑶梳洗的喜婆赶紧出言阻止道:“小姐,可不能这么做呀,您要是不放心,让咱们府里的护卫去接应一下大公子就是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新郎官那边肯定忙得不可开交。这样特殊的日子,用这样的事儿去麻烦人家,将来让婆家人怎么看你?” 傅珺瑶却没理会喜婆的话,对着拂柳再次加重语气吩咐道:“快去。” 拂柳心里也乱糟糟的,立刻低头应了一声“是”,转身急匆匆跑走了。 喜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油盐不进的新娘子,沉了脸不再说话。 此刻城外三十里的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傅钧宴护着车上的两个箱子,正跟一队黑衣蒙面的马匪对峙着。这已经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第八波土匪了。他带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就剩下两个了。而对面的马匪有上百人。 傅钧宴心里有些绝望。 这是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给妹妹精心准备的添妆,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次截杀,都护的好好的。眼看快要到家了,不会还是都要便宜了这些歹人吧? 要是他两手空空回家,或者直接回不了家,妹妹会很失望很失望吧?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一辈子就出这么一次嫁,他要是没法子亲自将她送出门,往后余生,得多遗憾啊! 傅钧宴的眼恨得充血,恶狠狠地瞪着那群马匪,沉下声音说:“今日这路,你们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我们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 对面的马匪头子冷笑一声,轻蔑地开口:“看公子你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是个抱着财帛不撒手的守财奴。既然如此,我们就成全你,先杀了你,再抢你的箱子。哈哈哈哈……” “兄弟们,上!” 傅钧宴右手持剑,横在车前,见他们冲上来,立刻挥剑迎了上去。 两个护卫始终谨记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地守在车子旁边,与冲过来的马匪战在一起。 傅钧宴功夫不错,一连斩杀了六个马匪。奈何他一路长途跋涉,大大小小已经打了很多次,又为了赶时间连夜赶路,本就疲惫不堪,这会儿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马匪头子看出他的状态不行,手一挥,立刻就有二十多个马匪,从四面八方朝着傅钧宴包抄而去,并同时出手,准备一击置他于死地。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突然看到,朦胧的晨光中,一身大红喜袍的程鸿朗,带着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快马飞奔而来! 人未到,袖箭已经“嗖嗖”地飞了过来。 包围傅钧宴的那群马匪瞬间被射倒一片。 马匪头子转头看到程鸿朗,只觉得心神俱裂,大吼一声:“锦衣卫来了,快撤!” 傅钧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程鸿朗冲到他面前,才勒马跳了下来,伸手将他拉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并无重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派出去三批人,都没有接应到你。” 傅钧宴无奈一笑:“不知道什么人泄露了我的行踪,我前前后后遇到的八批刺杀夺宝的人。只能不停地改换路线。” “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就得交代在这里了。瑶瑶知道了,还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子。” “快走吧,要误了吉时了。”傅钧宴说着,抢了程鸿朗的马,就要扬鞭。 程鸿朗一把拽住他:“这匹马不行。你去骑别的马。” 傅钧宴这才注意到,程鸿朗居然一身喜袍,他的马儿头上还带着喜庆的大红花。 好兄弟今日成亲? 傅钧宴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直接塞给他:“你成亲居然也不通知我。害我都没什么准备。今日瑶瑶成亲,我没法去喝你的喜酒了,这三万两,就当我的随礼吧。” 说着,转身抢了一个锦衣卫的马儿,扬鞭打马而去。 程鸿朗还没跟他解释他要成亲的就是傅珺瑶,傅钧宴已经跑远了。 他只能也打马追了上去。 被抢了马的锦衣卫没法子,只能跳到他拉箱子的车上去。 一行人匆匆朝着京城而去。 马上就要到吉时了,封凝早已经带着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来到了国公府门口,程鸿朗却还不见踪影。 傅珺瑶焦灼地一次次望向外面,要不是喜婆和全福人全力挡着,她早就已经跑出去了。 拂柳满头是汗地跑回来,一脸愧疚地直接跪下了:“抱歉小姐,奴婢到程家,没能找到指挥使大人。他身边的小厮说,他昨天晚上就带着锦衣卫出城去了。” “奴婢就去找了老将军,老将军听说大少爷还没回来,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可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奴婢怕您担心,只能先跑回来。” 朗哥哥昨天晚上就出城了,但他们现在都还没回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第9章 大哥回来了 “时辰到,新娘子,请前往正厅,拜别父母。”喜婆笑盈盈地扬声说。 终于可以出屋子了,傅珺瑶抬脚就走。 喜婆快步跟上,拦住就要往大门口走的傅珺瑶,语重心长地说:“小姐,能派出去的人您已经都派出去了,您现在出去,帮不了什么忙不说,还只会添乱。即便你再着急,也耐心等着,好不好?” 傅珺瑶红着眼看着她。她当然知道,自己即便现在出去,也什么都帮不了,可让她这么等着,她更等不了。 傅倾倾由喜婆扶着,从旁边的院子出来,看到旁边一脸焦灼的傅珺瑶一眼,憋了一早上的气,终于顺了一些。 呵!就算傅珺瑶的什么都比她的好,添妆的人也都围着她,又如何? 她嫁的那个煞神,居然连接亲都迟到了。她刚听到丫鬟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儿笑出来。如果程鸿朗不来接亲,那即便有圣旨赐婚,她傅珺瑶也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忍了几忍,傅倾倾还是没忍住,走到傅珺瑶身边,压低声音,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姐姐,这马上就要到吉时了,指挥使大人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反悔了,不想娶你了吧?” “你说,指挥使大人为什么不来接亲呀?让我猜猜,不会是,你中了药,跟泼皮无赖有了首尾,靠着哥哥的面子,才硬赖到指挥使大人头上,逼着他娶你的吧?” “呀,他心里不舒服,当然不愿意来了。到时候他不来接亲,你不会得上赶着自己让花轿送上门去吧?哈哈,那可太没脸了。” 傅珺瑶目光锐利地看向傅倾倾,冷冷地问:“你说什么?” 泼皮无赖? 她倒是十分清楚。 傅倾倾现在才不怕。一切尘埃落定,她马上就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了。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哎呀呀,姐姐,你何必这么凶呢?妹妹也是好心提醒你。这在男人心目中,女人的清白啊,比性命还重。丢了清白,就不配活着。”说完,她还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巴,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一脸无辜地强调,“对不起啊,姐姐,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傅珺瑶皱眉看着傅倾倾,冷冷道:“我原来只当你是自私贪婪了些,没想到你竟这般恶毒。这次的事儿,你参与了吧?” 傅倾倾后退一步,一脸无辜地看着傅珺瑶,装傻:“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我怎么听不懂。” 傅珺瑶心里不安,十分烦躁,看着傅倾倾这张无辜的脸,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傅倾倾被打得脸歪到了一边,脸上瞬间就浮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啊——你疯了,竟然敢打我!”傅倾倾反应过来,大吼着要扑上去。 大喜的日子,要是让两个新娘子打起来,那丫鬟喜婆都得跟着吃挂落。 傅珺瑶打人出手太快,她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可现在她们反应过来了啊。立刻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傅倾倾的丫鬟和喜婆更是干脆上手抱住了傅倾倾,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三小姐,三小姐,今日是您大婚,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喜气啊!” “三小姐,莫要冲动啊!” 傅倾倾瞬间冷静了下来,她捂着脸,恨恨看了傅珺瑶一眼,转头就快步往正厅走去。 傅家的宗亲族老都已经在正厅里等着了,大家正满脸喜气、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毕竟,以傅家的地位,出了一个国公府世子夫人,一个指挥使夫人,还是同一天出嫁。这等福气,京城之中怕是难寻。 傅倾倾在喜婆的搀扶下走进来,瓷白的小脸上指印清晰,漂亮的丹凤眼眼尾通红,眸中包着泪珠儿,要落不落的。就那么委委屈屈地看着傅潇开口:“爹爹,姐姐她打我。” “胡闹!这大喜的日子,那个逆女这是要做什么?”傅潇一看就急了,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 她们姐妹两个生了嫌隙,什么时候处理不行,非得挑这么个时候?还当着一众族老、宗亲和宾客的面儿! 她自己的名声,一点儿也不想要了,是吗? 恰巧这时候,在门口候着的小厮再一次进来禀报:“老爷,程家姑爷还没有到。” 族老们都拉下了脸,一个个气愤地开了口:“二丫头也太不懂事了,不能因为她夫君这边出了岔子,就想着连三丫头的婚事一块儿给搅和了。” “就是,大喜的日子,动手打人,实在太过分了!” “傅潇,你该好好管教一下二丫头了!要不然即便她顺利嫁入程家,将来会不会给傅家招祸,还未可知!” 傅潇心里那叫一个焦躁。儿子没按时赶回来,姑爷接亲还迟到。偏偏傅珺瑶还不省心。可他再生气,理智还在。他对着管家招了招手,说:“倾倾今日受委屈了,你去我书房,再拿一万两银票来,算是对倾倾的补偿。” “至于瑶瑶那个逆女,今日不适合罚她。那便等她三日回门的时候,我再好好惩罚她。” 一巴掌换一万两,傅倾倾即便再委屈,也知道见好就收。 她对着傅潇盈盈一拜:“谢父亲为我做主。” 族老纷纷点头,一个劲儿地说,还是三丫头懂事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懂得顾全大局,不哭不闹。 傅珺瑶打了傅倾倾,心里更焦躁了。她站在主院外的主道上,一个劲儿地往外看。 喜婆催了一遍又一遍,该进去了。可她现在哪里有心思。 直到她听到香儿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小姐,大公子回来啦!” 她一颗心才猛地落了回去。欣喜地往外迎了出去。 傅钧宴一路狂奔跑了进来,看到一身喜服、满脸喜色朝他奔来的妹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上了,他终于赶上了。 “哥——”傅珺瑶看着傅钧宴一脸风尘、衣服上还带着未干透的血,被吓了一大跳,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哥,你哪里受伤了?” 第10章 偏心 傅钧宴笑着摇头:“没事,没事,这不是我的血。路上遇到了马匪,幸亏阿朗及时赶到。我没受伤。” 主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就看到傅钧宴那一身狼狈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傅钧宴只解释了一句“他没事”,又急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塞给傅珺瑶,“妹妹,这是给你压箱底的银子,你收着。我去梳洗一下,这就背你上花轿。” 他冲进来的时候看到封凝已经在过第三关了。马上就到上轿时间了,他这幅样子,可不行。 傅潇摆摆手,让他赶紧去。 小厮又一脸喜气地跑进来,禀报道:“程家姑爷接亲的队伍来了。” 傅潇一颗心这才完全放了下来,招呼道:“快!快!快!赶紧都准备起来。” 只有傅倾倾,眼睛死死盯着傅珺瑶手里的盒子。 大哥给傅珺瑶准备了压箱底的银子,却一两银子都没有给她! 也不知道,大哥到底给了傅珺瑶多少。要是比爹爹给她的还多,那她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 傅钧宴匆匆去换了一身衣裳回来,看到主院里两个妹妹同时穿着嫁衣在拜别父亲,都傻眼了。 “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三妹妹也今天出嫁?” 傅潇一言难尽地看了傅钧宴一眼,拉了他一把:“那个,这件事,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你先背你妹妹上轿。” “等等,那我没给三妹妹准备礼物啊。”傅钧宴一脸为难。 他的银子,除了给妹妹的,剩下的整额都给了程鸿朗。只剩下些零碎银子,这可如何是好? 今天到底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大日子,怎么都赶在这一天成亲。 “爹,你先借给我十万两,当我给三妹妹的。”傅钧宴现在,只能先借钱了。 傅潇瞪眼:“十万两?我现在哪有那么多银子。” 突然多出一个女儿出嫁,又是备了双份嫁妆,还送出去价值二十多万两的五个铺子。 他现在手里,只剩下不到三万两。 “你还有多少,都给我。”傅钧宴张手。 傅潇有些着急,低声问道:“不是,你到底给了瑶瑶多少?得给倾倾那么多?” 正常他这个当哥哥的,不都是给个万儿八千两的,意思意思就成吗? “一百万两。”傅钧宴得意地开口。 他在江南这一年多,可不是白待的。 奉命偷偷藏在一边偷听的傅倾倾的丫鬟问棋,听到傅钧宴这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没听错吧,大公子,给了二小姐,一百万两的压箱银子? 一百万两! 傅潇真是自豪又头疼。 他知道这个儿子会赚钱,没想到他这么会赚钱啊!一年多,就给瑶瑶赚回来一百万两。 可他要只是给倾倾两万两,到时候让倾倾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恨他啊。 这事儿,得瞒住,死死瞒住! 傅潇让小厮给傅钧宴取来了银票。也装到一个小盒子里。 傅钧宴走到傅倾倾面前,有些歉意地说:“三妹妹,我不知道今天你也出嫁,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别的,只能给你添点儿压箱银子,算是大哥的一片心意了。你别嫌弃。” 原来她也有,傅倾倾满脸期待地接了过来,盈盈下拜:“谢谢大哥。” 傅钧宴心虚地点了点头,转头就离开了。 封凝已经到门口了,他得赶紧去背瑶瑶上轿了。 他冲着傅珺瑶伸出手,笑道:“瑶瑶,来,哥哥背你上轿。” 傅珺瑶探头看了看,摇头道:“哥哥先等一等。我夫君还没到呢。” 傅钧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封凝,不解地问:“他不是已经在那里了吗?” 傅潇赶紧上前拉了一把傅钧宴:“那个,出了点儿事儿,瑶瑶的夫君换人了。封凝,是倾倾的夫君。” “什么?”傅钧宴惊地直接呼出了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头我再给你好好解释。”傅潇探头往外看了看,就看到程鸿朗已经闯过第三关,也到了门口了,他抬手一指,“瑶瑶的夫君也到了。” 傅钧宴不敢置信地瞪着缓步走来的程鸿朗,又猛地转头看向傅珺瑶,“你要嫁的人是阿朗?” 傅珺瑶得意一笑,低声对傅钧宴显摆:“哥哥你也想不到吧?朗哥哥那么高冷的人,现在是我夫君了。” 傅钧宴真想扒开妹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儿吗? 就阿朗那臭石头一般的性子,会疼人?他有时候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娇滴滴的妹妹了! 妹妹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发表意见,来得及吗? 傅钧宴正忧愁着,就看到一身红衣、身姿挺拔如松站在门口的程鸿朗,常年冷峻凛冽的脸上,在看向他妹妹的时候,唇角居然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深邃锐利的眼眸中,也含着浅浅的笑意,仿若耀眼的星辰落入其中。 傅钧宴都看呆了。 心里忍不住土拨鼠尖叫:“卧槽,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吧?阿朗居然会笑了!” 程鸿朗躬身行礼,郑重开口,言简意赅:“岳父在上,小婿来迎娶阿瑶。” 喜婆立刻将盖头给傅珺瑶盖上,顺势扬声开口:“吉时到,请新娘子上花轿——” 傅钧宴木然地蹲下身,背起傅珺瑶,往外走去。 傅倾倾也由一个堂哥背着,紧跟其后走了出来。 来到大门口,就看到一队锦衣卫护送着两个风尘仆仆的护卫,拉着两个大箱子,才刚刚赶到。 小厮一看新娘子都要上轿了,赶紧扬声开口:“傅钧宴公子给二小姐添妆,极品冰种翡翠玉雕两座,南海夜明珠十颗……” 长长的礼单被他们用嘶哑的声音喊出,一件件稀世珍宝呈现在众人眼前。 封凝看得眼睛都红了!这么多宝贝,原本都该是他的。现在竟然全都便宜了程鸿朗! 傅倾倾恨得双拳紧握,盖头下的脸因为嫉恨,已经狰狞!听着他们将那些宝贝一件件报出来,竟全是傅珺瑶的,她一件也没有!她知道哥哥偏心,可不能这么偏心吧?她也是他的妹妹啊! 第11章 大婚 程鸿朗深深看了傅钧宴一眼。这个憨憨,就为了这些东西,差点儿把命搭进去! 要不是他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他感觉不对,连夜出城去寻他,他就交代在那里了。要是他真为了这些东西出了事儿,阿瑶这一辈子都别想从这个噩梦中走出来了。 真是,不知主次,轻重倒置。 “哥,你就是为了那些东西,才回来迟了吗?”傅珺瑶十分后怕,忍不住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傅钧宴何尝不后怕,他咧嘴一笑:“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好好保重自己,才能做你一辈子的依靠。这道理,我懂的。” “嫁到程家后,别委屈自己,阿朗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只管回家来,哥哥替你撑腰。” “到时候,哥哥带你去江南,看湖光山色、小桥流水、粉墙黛瓦、亭台楼阁……” 傅钧宴说得起劲儿,程鸿朗在一边听得头大! 人他还没娶回去呢,这头他大舅哥就打算好了怎么拐带他娘子离开! 没这么拆台的! 程鸿朗黑沉下脸,使劲儿清了清嗓子。 这是等急了? 喜婆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出声提醒:“大公子,得请二小姐上轿了。要不然会误了吉时的。” 傅钧宴凉凉地看了程鸿朗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傅珺瑶放到了花轿里。 程鸿朗直接无视他的警告,手一挥,喜轿起,唢呐响,他翻身上马,前头带路,往程家而去。 他端坐在马背上,脊背笔挺,表情紧绷,下颌微微扬起,但平时冷厉的目光,在扫向路两边不断说着“恭喜”的人群时,温润了许多,眼角眉梢似乎都染上了暖意。同时拱手客气地说着“多谢”。 等接亲的队伍过去,认识程鸿朗的人,都相互交头接耳:“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指挥使大人格外的不一样?” “一点儿都不吓人了。” “感觉还挺平易近人的吧?” 傅钧宴跟在轿子后面扬鞭送亲,听到这些议论,忍不住撇撇嘴。 平易近人?他们怕不是都忘了阿朗那可止小儿夜啼的本事了。真是一想就糟心,他软软糯糯的小妹,平时见了阿朗就跟小老鼠见了猫似的,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丫头怎么有勇气嫁给阿朗的? 花轿到达程府后,在热闹的鞭炮声中,程鸿朗亲自弯腰掀开轿帘,伸手接傅珺瑶下轿,牵着她跨火盆。 傅珺瑶腿上被簪子扎的伤口被拉扯到了,疼得她忍不住“嘶”的一声。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傅珺瑶的声音细微到几不可闻,但程鸿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双拳跟着猛地收紧,转头紧张地看着她的腿,见她脚落下之后,姿势还算自然,将红绸攥皱了手,这才稍稍松了。他往傅珺瑶身边靠近了些,刻意放慢了脚步。 拜天地的时候,程鸿朗也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傅珺瑶的腿。那伤口有多深,他亲自给她处理的,当然十分清楚。 可不是几日时间就能好的。 这丫头平常娇气又爱哭,对自己下手倒是狠。 跨个火盆都疼得那么厉害,一瓶药恐怕不够,回头还得再给她向皇上讨一瓶来。 程鸿朗想着如何跟皇上开口,想得有些入神。 傅珺瑶明显感觉出来,程鸿朗拜堂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她心里忍不住又想叹气了。 朗哥哥对她,只是不得不负责任而已。 这门婚事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想来,总有那么点儿意难平,也正常吧? 傅珺瑶被送入洞房后,不过一会儿,程鸿朗就跟着来了。 喜娘有些没反应过来:“大人,你不是得先去招待客人吗?” 程鸿朗看向喜娘,干脆利落地吩咐道:“先将掀盖头的这一套仪式举行完。” 喜娘可不敢反驳,立刻站到傅珺瑶身边,扬声高唱:“盖头挑起,共生欢喜,盖头落背,荣华富贵,成双成对,早生贵子。” 香儿非常有眼力见儿的双手将挑盖头的玉如意捧到程鸿朗面前。 程鸿朗伸手拿过玉如意,稳稳地挑起盖头,傅珺瑶那张精心打扮的芙蓉面一点一点慢慢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从精致的下巴、到娇艳的唇、小巧的琼鼻,澄澈如秋水的双眸…… 明明每一寸都是他刻骨熟悉的模样,却因为喜袍凤冠的映衬,仿佛裹上了蜜糖一般甜美的模样。 他握着玉如意的手指微微用力,喉间发紧,喉结轻轻滚动,连呼吸都猛然漏了半拍,满心满脑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这娇娇软软的小丫头,装扮起来,竟然这般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眼。 傅珺瑶对上他那略微怔忪的眼,便知道自己今日的妆容对他来说,也算惊艳。立刻起了再接再厉诱他的心思。她唇瓣微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伸手怯怯地拉住了他的衣摆,眼波流转,目光一点一点扫过他的唇,才轻轻地开口,声音细而软:“夫君——” 程鸿朗被她这一声喊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原本要做什么,都忘了,只讷讷点头:“嗯!” 嗯?就这?傅珺瑶有些泄气。她的引诱这般失败吗?她是不是该找人好好学学,如何取悦男人? 喜婆在一边看得有些想捂眼。她为那么多对新人主持过仪式,还是第一次见这般黏黏糊糊的新人,甜腻得她都有些齁得慌。 为了不刺激她这颗明明老却差点儿跟着不安分了的心,她立刻扬声道:“有请新人共饮合卺酒。合卺一杯定姻缘,同心同德共百年。” 程鸿朗回过神来,定了定神,才将玉如意放下,端起两杯合卺酒走到傅珺瑶面前,将其中的一杯递到她手里。 傅珺瑶还在为他刚才反应的冷淡而泄气,接过酒的时候,唇角明显地下压。 程鸿朗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看了看杯中酒,以为她是不胜酒力,便又将她手中的酒一把拿回,仰头一口闷了,接着干脆利落地将自己那杯,也一口闷了。 速度快的,喜婆想要出言阻止,都没能够。 “这不合规矩”几个字,在喜婆的喉间滚了两圈,终究是没敢说出来。 第12章 哪里冒出来的表妹? 傅珺瑶也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那个被重新塞过来的空杯子,眨眨眼睛,直白发问:“朗哥哥为什么喝了我的酒?” 程鸿朗皱眉对上她疑惑的眼睛,僵硬地解释:“你身上有伤,不宜饮酒。只沾一下唇即可。” 公事公办的语气,跟大夫叮嘱病人似的。 傅珺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只能假装杯中有酒,拉过他的胳膊,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那,做做样子总还是需要的吧。” 两人距离的陡然拉近,让程鸿朗身子有些僵硬。笨拙地配合着完成了喝酒的动作。 傅珺瑶当先将酒杯扔到了床前,酒杯翻了个个儿,竟然是朝下的。 程鸿朗看着那酒杯,为难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将自己的酒杯,扔成了朝上的位置。 酒杯一仰一合,本该男俯女仰,现如今竟然完全反了过来,喜婆愣了一下,迟疑地道了喜。 傅珺瑶知道自己手快坏了规矩,但见程鸿朗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她也就悄悄原谅自己了。 之后的流程就走得格外顺畅了。流程走完,程鸿朗看向傅珺瑶,顿了一下,才说:“你休息吧。我出去招待客人。” 傅珺瑶看着他腰间的同心结,满意地乖巧点头。 喜婆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就完成了任务,轻轻松松拿着程鸿朗给的红封,喜滋滋地离开了。 程鸿朗和喜婆一走,拂柳立刻上前,帮傅珺瑶将厚重的凤冠摘了下来。又将厚重的婚服也换成了轻便的常服,一边换,一边笑着替程鸿朗说好话:“姑爷还真是体贴,这般提前将盖头掀了,小姐便不用顶着这么重的凤冠坐等到天黑了。” “嫂嫂可要吃点儿东西?”傅珺瑶刚换好衣服,门外就响起一个嗲嗲的声音。 傅珺瑶皱眉。 管她叫嫂嫂?朗哥哥可没有妹妹,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妹妹? 还不等她出言拒绝,那女子已经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提着几个食盒,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那女子一身红衣,只比傅珺瑶大婚的婚服浅了一些。如今傅珺瑶换上新婚的常服,倒是跟她身上的颜色撞了个正着。 头上一支赤金步摇,竟然是孔雀衔白玉珠的样式。 这样的样式极少见,看着是像刻意照着傅珺瑶的凤冠打造了一支缩小简化版的。 看清楚她的穿着,傅珺瑶就不止皱眉了,心里的火气开始要压制不住了,她直直望着她,不客气地问:“你是谁?” “嫂嫂不认识我?”那女子却像是十分惊讶的样子,“三年前,嫂嫂跟着大公子来程府的时候,就见过我的。” 三年前?什么时候?傅珺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了,你是哪位?” 那女子尴尬地强自笑了笑,不甘地解释道:“我叫柳婉儿,是朗哥哥的表妹。” “姑姑担心你饿着,让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表妹?傅珺瑶皱眉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号人物吧? 朗哥哥从未提起过,她也没有注意过。 柳婉儿招了招手,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便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摆了一桌子菜。 柳婉儿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解释:“嫂嫂,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擅自做主,选了几样我非常喜欢的菜。你吃吃看,可否吃得惯?” 傅珺瑶看了过去:松鼠鳜鱼、蟹粉狮子头、东坡肉、麻婆豆腐、盐水鸭……都是程鸿朗爱吃的菜。 这挑衅,简直毫不掩饰! 她一个表小姐,这般挑衅到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面前,还真是太急切了些。 她把心思写在脸上,可那又如何,她还不是得乖乖叫自己一声嫂嫂。 傅珺瑶冷笑一声,此刻火气反倒是压下去了一些。她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不忘一边点评:“这东坡肉有些柴了,这蟹粉狮子头鲜味儿差了些……你回头跟厨房说一声——” 柳婉儿瞪大了眼睛。这女人,这是把她当成传菜丫鬟了吗? 她都看不出来自己是来挑衅她的吗? 姑姑三年前就把她接进了将军府,默认她接近表哥,就是存心要撮合她和表哥。 谁知道,这个女人明明已经跟别人定了亲,却临时反悔又来勾引表哥,用肮脏的手段嫁了进来! 她有什么脸跟她颐指气使? “不好意思,嫂嫂,厨房的事儿,不归我管。我只是受姑姑所托,来给你送一回饭菜,以示程家对你的体贴。”柳婉儿沉下脸来强调,嗓子也不夹了,语调也不婉转了。 柳婉儿话里未尽的意思,自然是:傅珺瑶蹬鼻子上脸,就太过分了! 傅珺瑶可不会傻到去接她的茬儿,而是一脸惊讶地问:“表妹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粗矿了?” 柳婉儿的脸都绿了,气得直接转身就走。傅珺瑶见她离开,猛地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拂柳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夫人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大人该心疼了。” 跟着柳婉儿来的丫鬟婆子,看到表小姐这么生气地走了,夫人的脾气好像更大,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都赶紧告退离开。 傅珺瑶冷笑:“呵!这个表妹三年前就进府了!她对我的婚服凤冠倒是熟悉得很!对我夫君的喜好更是熟悉得很!” 拂柳可不敢说,这表小姐不但对这些熟悉,低垂着眉眼的时候,跟她家小姐还很像呢! “你说,朗哥哥他留这么一个居心不良的女人在府里,到底什么意思?”傅珺瑶扭头咬牙切齿地问拂柳。 拂柳继续轻轻拍着傅珺瑶的背安抚:“表小姐是夫人的侄女。这事儿怕是大人也做不得主。小姐若是介意,就直接跟大人说清楚。看看大人是什么态度。” 傅珺瑶一听这话,立刻有些泄气。 程鸿朗本来就是为了负责才娶她。 她若是刚进门第一天,就与他的表妹起冲突,给他添麻烦,他恐怕对自己印象更差了。 她可不能冒这样的险。 那个表妹心思那么明显,恐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也不知道她回去之后怎么作妖。更不知道,朗哥哥会不会护着她。 傅珺瑶越想心里越堵。 第13章 你可有心悦之人? 被傅珺瑶咬牙念叨的柳婉儿,本想直接去找程夫人告状,走到半路,听到待客的院子里传出热闹的喧哗声,立刻改了主意。她脚步一转,转向厨房和客院之间必经的路上的一座假山,躲了进去,发出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人听到的压抑的哭声。 很快就有丫鬟婆子发现了她,看到是表小姐在哭,她们都十分重视,有安慰的,有人要去禀告程夫人的。 柳婉儿忙制止那要去禀告的婆子:“陈妈妈,今日是表哥的大日子,姑姑忙得脚不沾地,我受点儿委屈没什么的,不要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去打扰姑姑。我自己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柳婉儿这话一出,几个婆子都纷纷夸她太懂事了,但委屈不能白受。等送走宾客们,她们一定会找夫人告状。 苏婉儿自然继续假惺惺地拦着她们。 可她越是态度坚决要拦,那些婆子们越是要替她发声。 要不是急着去伺候客人,她们高低得跟柳婉儿拉扯一阵子。 柳婉儿目的达到,擦了一把眼泪,冷冷一笑,嘴里喃喃自语一句:“傅珺瑶,你给我等着。”扭着腰做出弱柳扶风的样子,一摇一摆地朝着招待女客的院子走去。 傅珺瑶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程鸿朗才脚步虚浮地回来了。他的脸很红,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一路晃晃悠悠走到傅珺瑶面前,定定地望着她,好大一会儿,才弯眸勾唇,“嘿嘿”笑了两声。 傅珺瑶都看傻眼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朗哥哥醉酒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傻乎乎的呀? 他现在的模样,谁见了能相信,这是那个冷酷肃杀、杀伐果决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夫人——”程鸿朗开口,语气幽幽地叫了一声。 傅珺瑶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去扶他:“朗哥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呀?” “不多,不多。一点儿都不多,我还能喝,喝十坛。云霄,再来十坛上好的女儿红!”程鸿朗转头冲着外头嚷嚷。 陆云霄自然是不可能进来了。 傅珺瑶无奈哄他:“好,好,好,马上就给你来十坛。你先坐下,好不好?” 程鸿朗乖乖点头,晃晃悠悠在床边上坐下来。伸出两只手十个手指头,重复到:“十坛!” 傅珺瑶连连点头:“好,就十坛。你还能自己脱衣服吗?” 程鸿朗伸手扯了扯,没能脱下来。 傅珺瑶无奈,只得自己上手,帮他解开衣带。 程鸿朗一把将衣服扯下来,看着傅珺瑶,一脸乖巧:“脱了。” 傅珺瑶看着被扯坏还扔到地上了的喜服,无奈地弯腰捡起来。 拂柳端着水盆进来,一眼看到程鸿朗衣裳扯坏、衣襟半开、醉眼朦胧的模样,吓得赶紧转过身去:“抱歉,小姐,奴婢不知道大人回来了。” 程鸿朗猛地抬眼,扫了拂柳一眼,眼神有些冷。等傅珺瑶看过去的时候,又变成那迷离的样子了。 拂柳放下水盆,快步走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傅珺瑶闻到程鸿朗身上清爽的皂角味道,便知道他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她笑着哄他:“该睡觉了,朗哥哥会睡觉吗?” 程鸿朗立刻平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么听话吗? 都说酒后吐真言。她要不要试试? 犹豫了一会儿,傅珺瑶才趴到程鸿朗的耳边,小声地问:“朗哥哥可有心悦之人?” 床上的程鸿朗一动不动,好大一会儿,才从鼻腔中发出一个模糊的“嗯”字来。 居然真有!傅珺瑶震惊了! 怪不得,他三年前就让人准备了凤冠嫁衣,是想迎娶心上人吧?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一拖就拖了三年?才让她有机会来横插一脚? 傅珺瑶心酸又疑惑。 顿了好大一会儿,傅珺瑶才又问了一句:“朗哥哥心悦之人,可是你的表妹?” 程鸿朗的呼吸明显快了一拍,出声速度也快:“不是。” 不是就好。傅珺瑶松了一口气。 犹豫了好大一会儿,那句“你心悦之人是谁”,在喉间转了好几圈,傅珺瑶终究没敢问出来。 她怕自己知道了,连霸占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了。 不知道是谁,她就假装那人不存在。 傅珺瑶猛地站起身,转身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程鸿朗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黯然。他都准备好了,要借酒后吐真言,说出对她埋藏已久的感情。 可这丫头,根本半点儿都不关心他的心思。 也是,她心悦的,是俊逸潇洒、性子开朗活泼的封凝。又怎么会关心他这种沉闷无趣之人。若无这次意外,他们恐怕连共处一室的机会都没有。 现如今,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该知足的。 可心里,依旧闷闷的,很难受,是怎么回事? 程鸿朗闭着眼睛,一直没动。他甚至都忘了装醉的本意,是怕那丫头身上的伤还没好,新婚夜他若是贸然不跟她同房,又怕她多想,才想着用醉酒混过去。 傅珺瑶走出屋子,吹了一会儿夜风,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 管他心悦之人是谁,她现在才是他的妻!那个女人,若是不想做妾,顶多只能成为他的意难平。 她与其在这里黯然神伤,不如打起精神来,把已经抓到手的日子过好! 她就不信,凭着她的美貌和温柔,抹不平那么一个看得到吃不到的! 日后,她一定会让朗哥哥满心满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傅珺瑶转头叫拂柳备水,她沐浴更衣后,轻手轻脚地回了内室。果然看到程鸿朗闭着眼睛,安安稳稳地一动不动,应该早就睡着了。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床头,就那么放肆地盯着程鸿朗看。 睡着的程鸿朗没了清醒时候的冷硬疏离,面容恬静安适,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起来。 一头青丝铺在枕头上,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目舒展,睫毛纤长浓密如蝶翼,十分好看。 傅珺瑶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程鸿朗的眼睫毛,嘴里还忍不住抱怨:“朗哥哥,你一个大男人,睫毛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程鸿朗眼睫颤了颤,吓得傅珺瑶猛地缩回了手。 第14章 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 定睛去看,程鸿朗并没有动。 傅珺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吓死她了。还以为把朗哥哥给弄醒了。 她不敢再动手,按了按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迈过程鸿朗,到了床内侧,和衣躺下。 想的很简单,可真的跟程鸿朗躺在一起,傅珺瑶却发现自己非常紧张。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视身边避无可避的强大热源,心里不停地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 不怕,傅珺瑶,你早就出息了,从你敢扑到朗哥哥身上起,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了! 现在不过就是跟朗哥哥睡在一起而已。 这不是你一直盼望的事情吗?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偷眼瞄了依旧躺得规规矩矩的程鸿朗,眉眼温柔,她何曾见过这般温软无害的朗哥哥。傅珺瑶胆子又大了些,她伸出手,慢慢地伸向程鸿朗的脸。 程鸿朗突然翻了个身,面朝向了傅珺瑶。 傅珺瑶被吓得立刻缩回了手,紧紧闭上眼睛,装作自己睡着了。 程鸿朗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这一副“鸵鸟”模样,忍不住眼睛弯了弯,流泄出一丝笑意。 这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每次做那些出格的事儿,都大张旗鼓的。让别人觉得以为她勇得很。可事到临头,她又总是这么怂。 不过,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其实醒着,程鸿朗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傅珺瑶到底没敢再多做什么,只闭着眼睛不动,反倒很快睡着了。 程鸿朗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清浅又绵长,便知道这个没心没肺丫头已经睡着了。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她腿上的伤,见愈合情况还不错,又帮她换了药,这才敢伸手一捞,将她捞进了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傅珺瑶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空了,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扬声叫道:“拂柳。” 拂柳快步进来。傅珺瑶立刻问道:“朗哥哥呢?” 拂柳行了一礼,才说:“云霄公子来传话,说有一桩案子得大人出面,大人一大早就出门了。” 今天要敬茶的! 傅珺瑶立刻担心起来。要不是难以处理的问题,陆云霄也不可能选这么个时候把朗哥哥叫走。可公务上的事儿,傅珺瑶再担心也没有办法,她根本接触不到。 心里慌乱乱的,让拂柳给她梳妆打扮好了,就开始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了。 然而,一直等到太阳升起,敬茶的时间到了,程鸿朗也没有回来。 傅珺瑶没法子,只能自己先行出发,去主院敬茶。 走到半路,就碰到了柳婉儿,她看到傅珺瑶身边只有拂柳陪着,立刻上前几步,挡在了傅珺瑶面前,乖顺地行了一个全礼。 她脸上带着恶意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十分关心的语气:“嫂嫂可是要去给姑姑他们敬茶?怎么只有你一人?表哥他不愿意陪着你吗?” “表哥也真是的,就算嫂嫂是用了手段才好不容易嫁进来的,好歹看在你哥哥的份儿上,给你留几分薄面啊!这才刚嫁进来,就被如此冷待。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傅珺瑶看着她在这里幸灾乐祸、喋喋不休地浪费她的时间,冷下脸来,声音冷厉:“让开!” 柳婉儿眼角瞄到一个人影匆匆而来,她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向前逼近一步,凑到傅珺瑶耳边,压低声音问:“怎么?说到你的痛处,恼羞成怒了?” “让开!”傅珺瑶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柳婉儿惊呼一声,狠狠摔向地面。 程鸿朗快步走过来,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傅珺瑶一遍,板着脸问:“你没事儿吧?” 傅珺瑶摇摇头。 倒在地上的可是他的表妹,他不问摔倒的那个,倒是先问她这个稳稳站着的。 柳婉儿恨得咬牙,眼圈儿瞬间红了,她仰头望着程鸿朗,委委屈屈开口:“表哥,嫂嫂她推我。” 程鸿朗这才转头看向柳婉儿。 柳婉儿立刻开始了她的表演。她使劲儿咬着唇,眼睛红红的,带着控诉的眼神看着傅珺瑶。嘴里却大度得很:“表哥,我知道嫂嫂只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处发,才会看我不顺眼的。我能理解她的。” 憋着一股气?是因为他那天没把持住,毁了她的姻缘,让她没能嫁给心上人,只能委屈不得不嫁给自己吧? 程鸿朗神色黯淡了一些,沉声吩咐柳婉儿的丫鬟:“将你家小姐扶回去,给她请个大夫。” “表哥!”柳婉儿举起自己被磕破的手,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她被推倒在地,傅珺瑶那个狐狸精居然连一句训斥都没有吗? “敬茶要迟了。”傅珺瑶也看出来了,朗哥哥对他这个表妹,还真是一点儿那种心思都没有。她还能继续放任她恶心自己,于是上前一步,主动挽上程鸿朗的胳膊,柔声提醒道。 这般亲密接触,让程鸿朗的身体不自觉僵了僵。 傅珺瑶心里也不是滋味,朗哥哥这般排斥她的亲密,心里恐怕对她芥蒂很深。此刻在表妹面前,才强忍着不推开她。 不过,恩爱夫妻既然已经开始演了,她就不可能遇到点儿小坎儿就放弃。她仰头冲着程鸿朗娇羞一笑,催促道:“夫君,走吧。” 程鸿朗听话地迈开步子就走,奈何一时不习惯,步子迈得有些大,差点儿把抱着他胳膊的傅珺瑶带的一个趔趄。 好在他及时察觉到不对,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捞了她一下。 这下,从柳婉儿的角度看去,就是傅珺瑶故意扑进了程鸿朗的怀里。 她恨得咬牙: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手段还是真是花样百出。她败在她手上,倒是也不冤。 看来,光靠卖惨装可怜,对表哥那种冷硬的人还是不起作用,她是时候该学点儿如何勾引人的手段了。 柳婉儿这般想着,望向程鸿朗的背影的眼睛里,闪着格外晶亮的光芒。 她的丫鬟锦书小声地提醒:“小姐,你的手。奴婢带你回去包扎一下吧。” 柳婉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擦破的掌心,勾唇笑了:“当然是要处理一下的。” 第15章 谁家新媳妇敬茶收这么多礼 程鸿朗和傅珺瑶两人走出去挺远了,傅珺瑶还没有要放开程鸿朗的意思。 程鸿朗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手。 傅珺瑶感受到他的目光,就假装没看到。 挽都挽了,刚刚朗哥哥没有推开她,她就不信,他现在有什么充足的理由不让她继续挽着。她就看不懂他的眉眼官司了,怎么了?偏不放! 当然,程鸿朗也没有开口让她放开。反而一直耐心地配合着傅珺瑶的步子。 两个人就这么十分亲密地来到了主院,走进了正厅。 一众在正厅中等着喝新妇茶的程家人,看到他们这两人这般情形,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后齐刷刷露出一脸的姨母笑。 尤其是程夫人,激动得都热泪盈眶了。那模样,倒不像是在看儿媳妇,反而更像是在看儿子的救命恩人一般。 程家人口简单,当年程老将军小时候,家里遭了灾,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如今的地位。全靠的是他自己。所以,除了他们自家人,一个旁支都没有。 敬茶过程十分和谐。每个人都热情得让傅珺瑶有些招架不住。 收礼的时候,傅珺瑶就感觉程家每一个人给她红封都格外厚,就连二叔、三叔、四叔家的六个弟弟,最大的才十五,最小的才五岁,本来不用给她红封的,也一人给她包了一个。 刚敬完茶,大家就催着她赶紧回去休息。傅珺瑶和程鸿朗一脸懵地被推出了门。 走到半路,傅珺瑶就迫不及待地问:“朗哥哥,你今天早上急匆匆赶出去,是不是公事比较棘手?” 程鸿朗一边刻意放慢步子往前走,一边点点头:“嗯。” 傅珺瑶还想详细问一问,可看到程鸿朗那凝重的神色,知道事关公务,很多都是她不能问的,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了。只能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往前走着。 走了一段路,倒是程鸿朗先主动说了句:“我还得出去一趟。你回去好好休息。” 他是中途赶回来陪她敬茶的。 傅珺瑶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朗哥哥,注意安全。” 程鸿朗眉眼立刻温和了下来,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傅珺瑶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 朗哥哥现在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看着风光无限,可到底因为有监察百官之权,几乎与整个朝堂站在对立面上。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样棘手的案子,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拂柳上前来安慰道:“小姐你放心,姑爷那么厉害,没什么事儿能难倒他的。” 傅珺瑶强撑着笑笑。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人人都对朗哥哥评价那么高,同时期望也那么高。可他也不过才是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郎。他不会累、不会怕吗? 她其实,经常私心里希望,朗哥哥不要那么厉害。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经过傅珺瑶的身边,往主院跑去。 拂柳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小姐,刚刚跑过去的,是表小姐身边的丫鬟。刚刚姑爷没帮表小姐出头,她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呢。” 傅珺瑶转头看了那丫鬟一眼,吩咐拂柳:“你派人去盯着些,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拂柳点点头。立刻吩咐香儿去了。 傅珺瑶陪嫁过来的人不少,只不过她从小喜欢清净,所以能在屋里伺候的,只有拂柳一人。香儿平时就负责跑跑腿。 回到程鸿朗所在的玉衡院,拂柳就开始整理傅珺瑶今日收到的礼物和红封。 打开程老将军的,一叠银票。拂柳数了数,三万两。 老夫人的,三万两。 程大人的,两万两。 程夫人的,两万两。 程家二叔和二婶的,两万两。 程家三叔和三婶的,两万两。 程家四叔和四婶的,两万两。 程鸿朗的几个弟弟的,全都是一万两。就连四叔家最小的五岁弟弟,红封里包的都是一万两。 程家小孩儿这么有钱的吗? 拂柳都傻眼了,手都有些颤抖:“小姐,这,这……” 二十二万两银票! 这也太多了吧! 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新媳妇敬茶收这么多礼! 傅珺瑶只觉得红封挺厚的,也没想到这么多。她想了想,拿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出来,装了进去。想着等着朗哥哥回来,跟他商量一下,这些银票如何处理。 “少夫人,该用朝食了。是现在传吗?”外面进来一个婆子,恭恭敬敬地问。 傅珺瑶下意识问了一句:“朗哥哥在哪里吃?” 婆子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人吃饭,从来不归我们管的。” 傅珺瑶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意思,是朗哥哥从来没有在家吃过饭?那他都是在哪里凑合啊?那她白天有机会见到他吗?看来机会不多啊。 她无奈地点点头:“传吧。” 婆子说的朝食,却格外丰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夫人说不知道少夫人您爱吃什么,所以就多做了几种。少夫人尝尝看,可否符合您的胃口?” 婆婆这么疼她,她也不矫情,将自己的喜好直接告诉婆子,省得下次还送这么多过来。 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叹:真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嫁进程家,竟然得了程家人如此重视。也不知道傅倾倾代替她嫁进国公府,日子是不是如同她所期盼的一般美满。 此刻的傅倾倾,敬完茶后,正跪在国公夫人面前被罚跪。原因是新婚夜夜太过轻佻,竟然引得世子叫了三次水。 国公夫人一脸阴沉地瞪着傅倾倾,将手中茶碗重重放到桌上,冷冷开口:“你即便之前是庶女,可如今贵为国公府世子夫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学那些低贱狐媚的手段,魅惑世子,让世子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一味纵着你胡闹!这样如何做好一个当家主母?” 傅倾倾心里委屈得要命。新婚夜封凝不懂怜惜,她现在身子还无比难受,婆婆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她就是一顿训斥,还让她罚跪! 明明把持不住胡闹的是封凝,到头来他倒是置身事外,只让她一个人跪在这里听训。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帮她说。 第16章 可以试着投其所好 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傅倾倾站起来的时候,膝盖疼得她差点儿没站稳。整个人苍白得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被丫鬟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傅倾倾直接忍不住了,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在家的时候虽然是庶女,可父亲慈爱,上面没有主母压着,她的姨娘掌管着内院,除了让她在傅钧宴面前的时候,装得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一些,其他还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罚跪! 若是她犯了什么错也还说得过去,可因为新婚夜叫水次数被罚,简直让她羞愤欲死。 封凝看到她落泪,立刻走过来抱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安慰道:“母亲她最是重规矩礼仪,你还是得尽快适应适应。今日这事儿,都怪我,委屈你了。” “你也别怪我不帮你说话,我要是开口求情,母亲的怒火只会更重。只怕罚你罚得更狠。我也是心疼你,才什么都没说。” “还有,母亲喜欢华贵的金玉首饰,你若是想缓和一下跟母亲的关系,可以试着投其所好。” 傅倾倾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夫君提点。” 在封凝抱住她的时候,傅倾倾心里那股委屈其实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哪个媳妇不受婆婆磋磨?她好歹有个体贴的夫君。 不像傅珺瑶,嫁了块石头,别说软语温存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么一想,傅倾倾的心里莫名就舒服了。她冲着封凝展颜一笑,微微低下头,露出漂亮的脖颈,娇羞怯怯地说:“其实,我也没有觉得多委屈,就是,就是因为那事儿被罚,觉得太羞人了,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以后咱们更小心些。”封凝立刻保证。 不过,保证归保证,他此刻软玉温香抱满怀,又是正新鲜的时候,忍了一会儿,手又不老实起来。 傅倾倾身子还不舒服着,又刚被罚,下意识就推了推封凝。 封凝有些扫兴,脸色沉了沉。放开了傅倾倾,起身站了起来,语气有些硬邦邦地说:“你休息会儿吧。我出去一趟。” 傅倾倾本能地觉得,她要是放任封凝这么走了,肯定会失了夫君的欢心。 婆婆的刁难,和夫君的欢心,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她眼尾红红地勾住了封凝的腰封,眼中泪珠欲落不落,就那么可怜巴巴地望着封凝,低声问道:“夫君要去哪儿?” 封凝转头看着她这一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娇柔模样,哪里还忍不得住,转身就一把搂过她,吻上了她的眼角。接着一路往下,两人彻底失控。 傅倾倾的丫鬟们担心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们知道自家小姐是个胆大的,可不知道她这么头铁啊! 刚被国公夫人罚跪回来,就拉着世子大白天的胡来。 这是要公然跟国公夫人叫板吗? “快,快,快,去关了院门,就说小姐身子不舒服,歇下了。”问棋赶紧吩咐。 问琴、问书、问画抢着跑了出去关了门。 可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婆子将这件事报给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满脸冷笑。 她就知道,她这个儿媳妇不是个安分的。 要不是看中了傅家的家底,为了能从傅家敲一笔来填补国公府银两的巨大缺口,她也不会让儿子去接近傅家的女儿,还设计了这么一出换婚的戏码。 还真以为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庶女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吸引得了她那天之骄子的儿子?她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配?现在那个小狐狸精居然敢公然对上她,打她的脸。这口气要是能忍,她岂不是白白做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 “来人,收拾冷院,等那狐狸精回门回来,就让她搬过去。以后只允许世子初一,初十,十五,二十,一个月四天宿在她的院子里,每次叫水次数,不能超过两次。” 伺候在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一愣。这可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啊,国公夫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不过,好歹还知道等世子夫人回门之后,要不然,世子夫人回门的时候回家哭一哭,国公夫人这般插手儿子的房中事,岂不是要成了全城的笑柄?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劝,忙不迭地退下去收拾冷院去了。 封凝需求不小,傅倾倾被一口气折腾到下午,她早饭没吃,又错过了午膳,只觉得整个人浑身到处都痛,又累又饿,彻底晕死了过去。 封凝看着晕过去的傅倾倾,舔了舔唇,扫兴地慢腾腾穿了衣服,就走出内室,吩咐丫鬟们传饭。 问棋和问琴赶紧进屋伺候,一看晕过去的小姐,全都大惊失色。 “姑爷,世子,夫人她,她……”问琴赶紧上前将手指凑到傅倾倾鼻孔下面,感受她还有没有呼吸,开口时紧张得都要结巴了。 “世子,可否帮夫人请大夫?”问棋还算冷静,对上封凝那张俊美到妖孽的脸,说话也还算不卑不亢。 封凝嗤笑一声:“她只是累晕过去了而已,还请大夫?这有什么好请大夫的?请大夫来看笑话吗?” “可是……”问棋还想再说什么,封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想让你家小姐沦为全城笑柄。这件事儿,就给我捂好了,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本世子唯你是问。” 问棋一脸苍白地跪了下去:“请世子恕罪,奴婢刚才是急糊涂了。” 封凝也不想刚新婚就为难夫人的丫鬟,摆摆手让她退下:“以后这样的傻话,本世子不想听到第二次。记住了吗?” “谢世子。”问棋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堵得冒烟。 世子对小姐一点儿都不怜惜不说,小姐都晕过去了,他怎么能就这么将小姐扔在床上不管? 问棋使劲儿憋回去眼中的泪,快步进了内室,帮忙收拾去了。 另一边问书和问画已经将饭菜热好,提了进来,快速摆上了桌。 封凝看了看桌上的菜,吩咐问书:“过来挑一挑,看看你们家主子喜欢吃什么,给她留出来。等她醒来再吃。” 第17章 您对夫人可真好 问书一听,立刻感动极了,笑盈盈地上前一步,指了几道菜,说:“世子,夫人这几道菜都很喜欢。” 封凝点点头:“我记住了。这些都给她留出来。” 问书低下头,笑盈盈地给封凝行了一礼:“谢谢世子,您对夫人可真好。” 封凝淡淡一笑:“对自己夫人好不是应该的?我的夫人,当然该我放在心尖尖上好好疼着。” 傅倾倾一直晕到第二天早上,没能吃上封凝特意给她留的菜。 傅珺瑶这边也同样没有吃好。因为天都黑了,程鸿朗还没回来。 傅珺瑶坚持要等,在程家婆子再三劝说下,才勉勉强强吃了几口,就吩咐婆子撤了。 婆子立刻将情况回报给了程夫人。 程夫人饭都没吃两口,急匆匆赶到了玉衡院,拉着傅珺瑶满脸心疼:“好孩子,难为你了。阿朗那个混账玩意儿,忙公事心里也没个数。哪有刚刚新婚,还像以前没成亲的时候那么废寝忘食的!让你担心了。你放心,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训斥他一顿。”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他肯定没事儿的。我们程家有暗卫,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暗卫早就传信回来了。” 傅珺瑶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就是少吃了几口饭,就劳烦婆婆亲自来安慰。 她从三岁起,就没了娘亲,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娘关心的感觉,她心里暖暖的,伸手回握住程夫人的手,不自觉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谢谢娘。” 程夫人只有程鸿朗一个儿子,程家其他几位爷也都没有女儿命,一家子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就连她们妯娌几个,被影响得都像半个男人了。 哪里亲近过这么娇娇软软的女娃,被傅珺瑶这么一撒娇,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哎!哎!乖孩子!” “来人,来人!传晚膳!今儿个晚上我陪瑶瑶吃!” 婆子赶紧去重新传膳。 傅珺瑶十分不好意思,在程夫人热情的开导劝说下,没忍住多吃了一碗饭。 程夫人又陪她遛弯儿消食,跟她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被程夫人念叨着要收拾一顿的程鸿朗正吩咐手底下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着一封密信。 密信举报大理寺少卿云成贪赃枉法,胡乱断案、草菅人命。还有充足的证据和证人。 程鸿朗可不相信云成那个一根筋的直筒子会做这样的事儿。恐怕是碍了谁的眼,想除了他。 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这些证据的漏洞,让这些证据不成立。要不然,明日一旦这些证据被呈到朝堂之上,皇上必然会被逼着表出一个态度,再想救下云成,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指挥使,这个字有问题。灵是云成母亲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他写的时候,都会避讳,少写一笔。而这个灵字,完完整整,一笔不少。”陆云霄突然指着密信中的一个字,激动地说。 他们查了整整一天,所有的证人和证据都无懈可击。实在没有法子了,指挥使就让他们从密信下手。他们研究了半晚上,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嗯。”程鸿朗点点头。 找到突破口了就好。 这样云成无法被定罪,他们就有时间一一查清楚那些证人和证据是怎么回事了。 陆云霄看着程鸿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人,今日还是您新婚休沐,占了您整整一天时间,我们实在不好意思了。我进宫去跟皇上交个底儿,您快回去吧。” 进宫?程鸿朗立刻摆摆手说:“正好我进宫找皇上还有事儿。还是我去吧。你们留下值守的人,其他人先回去休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明日要陪夫人回门,不能同你们一起,能不能保住云大人不被冤枉,就看诸位的了。” “定不负大人期望。”陆云霄带头,拱手道。又亲自带人潜入云府,将密信放回了原来位置。 程鸿朗从皇宫里出来,已经快子时了。 回到玉衡院,傅珺瑶早就撑不住,歪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程鸿朗走上前,看着她安稳的睡颜,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觉得格外柔美,仿佛发着光,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低头亲上去。 可他到底克制住了。先检查了一下傅珺瑶腿上的伤,给她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榻里面的位置上,这才吹熄了烛火,小心翼翼地上床,将人搂进怀里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珺瑶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衣襟微微凌乱敞开,露出的一片结实的胸肌。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她瞬间脸就红了个透。她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程鸿朗似乎也感受到了身边人醒了,他紧跟着睁开了眼睛。看到傅珺瑶屏住气憋坏了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无奈,轻声提醒:“喘气。” 傅珺瑶猛地呼出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 气息喷在程鸿朗的肌肤上,让他忍不住一阵战栗。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尴尬地迅速翻身坐起,大步往净室走去。 傅珺瑶望着他那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委屈地瘪了瘪嘴。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她昨天几乎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今天刚看了没几眼,他就又急急忙忙避开了。 程鸿朗直接冲了个凉水澡,将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之后,这才带着一身水雾走了回来。 傅珺瑶看着他头发上的水顺着衣襟慢慢地流了下去,脑中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天船上的情形,那画面太有冲击力,让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不得不猛地扭开头,别开眼,不去看那刺激的画面,努力赶走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程鸿朗眼神黯了黯。他其实并不是故意这个样子出来,只是他很少回来洗澡,净室之中,并没有他的布巾。 没想到,傅珺瑶却扭脸不看他。这是,嫌弃他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因为常年练武,加上经常在外奔波,让他的皮肤颜色略深。比封凝那样白净的翩翩佳公子确实是难看了些。 第18章 违和的朗哥哥 “咱们早些吃饭,早些出发吧。”程鸿朗说完,转身出去吩咐婆子传朝食。 傅珺瑶也赶紧跑进净室,用凉水洗了洗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才让拂柳进屋,帮她一起梳妆打扮。 两人简单、安静地吃完了饭,程鸿朗立刻吩咐他身边的小厮,去检查回门所带的礼品是否齐全。 傅珺瑶想要跟他多说几句话,还没张开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门的背影呆了呆。 如果她感觉得没错的话,朗哥哥这是在刻意回避着她吧? 这怎么行呢? 傅珺瑶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她十分清楚朗哥哥不喜欢她,她又怎么能总是因为朗哥哥的疏离而落寞。她得打起精神来。 这么一想,她立刻提起裙摆就朝着程鸿朗小跑着追去,一边追一边扬声叫道:“朗哥哥,你等等我。” 程鸿朗脚步一顿,停下来,慢慢地转过身来,就看到傅珺瑶像一团小火焰一样,热烈地朝他冲了过来。 他眼神一暖,下意识想往前迎一步,但想到今日她就要见到封凝了,不知道她心里得多难受,他的心也跟着堵了起来,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傅珺瑶跑到他身边,仰着头望着他,小声地抱怨:“朗哥哥,你腿太长了,走路又快,我都追不上你。” 程鸿朗解释一句:“我不知道你也要去。” 傅珺瑶悄咪咪地伸手,一把拉住程鸿朗的袖子,低下头不去看程鸿朗的眼睛,只强行为自己找借口:“我拉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把我甩到后面去了。” 程鸿朗也低头看着她那嫩白的小手,任凭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简单“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傅珺瑶心里窃喜。感觉朗哥哥比以前好说话太多了。至少,不会再坚持让她放手,再板着脸训她。 程鸿朗再转身,就刻意放慢了脚步,反而是满心雀跃的傅珺瑶,脚步更快了一些。像是急切要回去一般。程鸿朗看到她那雀跃的样子,想着一会儿要见到的人,脸色忍不住就有些黑沉。 程夫人在亲自查验回门礼物。看到他们两个一路拉拉扯扯过来,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她这个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就不爱说话,不爱哭也不爱笑,待人淡漠疏离。从五岁以后,就不允许别人拉他的手了。摔倒了也自己默默爬起来。 傅珺瑶是她见的唯二能拉着他的人。 另一人就是傅珺瑶的哥哥,那个小太阳一样自来熟的傅钧宴。 她经常忍不住自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会养孩子,要不是有钧宴那孩子在,她的儿子会不会没有一丝活气儿地彻底长成根木头? “娘——”傅珺瑶看到程夫人,立刻开心地叫了一声。 程鸿朗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叫娘叫得倒是十分自然,怎么就没听她叫几声“夫君”来听听。 傅珺瑶完全没注意到程鸿朗的眼神,放开他眉开眼笑地快步到了程夫人面前。 程夫人拉着她叮嘱了起来。 程鸿朗看着自己被抛弃了的袖子,又看了看有说有笑的婆媳两个,笔直地站在一边儿,整个人似乎更加清冷孤高了些。 程夫人瞥见自家儿子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们。终究是于心不忍,冲着他招了招手,等程鸿朗走近了,才说:“都准备好了,你们早些去吧。你岳父和大哥都盼着呢。” 程鸿朗点点头,转身就往他的坐骑扶摇那边走去。当然,他这匹马的名字,只有他一人知道,其他人都只当它是一匹没有名字的普通坐骑。 傅珺瑶立刻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朗哥哥,可不可以陪我坐马车?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拂柳听到,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她不算人,真的! 不,她不坐马车! 她得尽职尽责地去看回门礼,所以她得坐后面的礼品车。 程鸿朗看向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点了点头。 傅珺瑶立刻高高兴兴地拉着程鸿朗上了马车。! 程鸿朗上了马车,默默地从小隔间里拿出点心、瓜子、还带着晶莹的水的葡萄、茶水,摆放在小几上。 傅珺瑶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这是谁这么贴心,短短这么一段路程,还准备得这么齐全?” 程鸿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要吃什么?” 傅珺瑶看着那晶莹的葡萄,笑道:“我要吃葡萄。” 程鸿朗默默地挑出了一颗最大的葡萄,扒了皮,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又用专用的小刀切开,挑出籽来,才将小金勺递给傅珺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仿佛天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看得傅珺瑶眼睛都瞪大了。 她活得也算精细了,拂柳也是个周全的丫鬟。可她还从来没有吃过不需要自己吐皮吐籽的葡萄。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然而,程鸿朗似乎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继续兢兢业业地低着头扒葡萄皮、挑葡萄籽。关键他速度还极快,几乎是傅珺瑶刚吃完一颗,他下一颗已经扒好了。 一连吃了十颗葡萄,傅珺瑶赶紧摆手:“可以了,我不吃了。” 程鸿朗停下来,从那车的隔断中拿出一块帕子,用水打湿了,擦干净了手,又问道:“要吃瓜子吗?” 傅珺瑶有些受宠若惊地问:“我想吃的话,你帮我扒瓜子皮吗?” 程鸿朗没说话,伸手拿起瓜子,开始默默地扒瓜子皮。 傅珺瑶看得可太稀奇了!她从没有见过这般会扒葡萄皮、瓜子皮的朗哥哥。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想象不出来,平时冷硬矜贵、淡漠疏离的朗哥哥,会做这样颇有烟火气息的事情。 偏偏他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神情专注,自带一股子孤高清傲的气质,仿佛他不是在扒瓜子皮,而是在做什么神圣庄严的事情。 违和!就十分违和! “愣着做什么?吃吧。”程鸿朗将装瓜子仁的小盘子往傅珺瑶面前推了推,淡淡提醒。 “啊?哦。”傅珺瑶回过神来,端起小盘子,一边看着程鸿朗扒瓜子,一边用手指捏着瓜子仁吃。 程鸿朗四有感应似的,猛地转脸看过来,正对上傅珺瑶明目张胆打量他的目光。他顿了顿,哑声问:“你在看什么?” 第19章 温柔体贴 傅珺瑶立刻别开了眼睛,想了想又猛地将脸转回来,对上程鸿朗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在看你呀,我从未见过这样充满烟火气息的你,十分好看。” 这夸赞来得太猝不及防了,程鸿朗微愣,就那么直直跟傅珺瑶对视,看清楚她眼中的真诚,程鸿朗才猛然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仓皇转开了目光。 他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大人,夫人,到了。”车夫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厢内那有些别样气息的沉默。 程鸿朗立刻目视前方,端正了坐姿,慢慢起身,先出了马车。 傅潇和傅钧宴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程鸿朗先跳下了马车,都快步迎了上去。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程鸿朗,两手伸到傅珺瑶腋下,将她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下了马车。 傅珺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鬼叫连天:朗哥哥怎么能这么抱她!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正好这个时候,国公府的马车也到了。 封凝当先跳下车,然后伸出手,满眼温柔地扶着傅倾倾下车。 傅珺瑶抬眼看到,忍不住腹诽:看看,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和谐模样,这样才是正常操作啊! 她合理怀疑,在朗哥哥心里,她还是那个跟在他和哥哥屁股后头跑的小不点儿!唉!朗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早就长成大姑娘了,不把她当成小孩子对待啊! 程鸿朗敏感地扫了一眼傅珺瑶,见她果然一脸羡慕地看着封凝。他心里一滞,身体比脑子还快,已经跨出一步,挡在了她身前,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傅珺瑶猛不丁地被挡住,顺势就收回了目光。 她也没有多想看傅倾倾那副志得意满的嘴脸。 偏偏傅倾倾姿势稍微有些别扭地走到傅潇和傅钧宴面前,柔柔地行了礼。又对着程鸿朗和傅珺瑶行了礼:“姐姐,姐夫。” 傅珺瑶从程鸿朗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傅倾倾走路那姿势。这模样,她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前些日子的她吗? 咋的?傅倾倾不会是跟封凝玩什么刺激的,也用点儿特别的香啊、药啊之类的助兴,所以刹不住了? 她居然没羞地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还能一脸骄傲地看着大家的? 这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吗?完全理解不了! 程鸿朗见他都挡住了这丫头的视线了,她居然还探出头来看,心里忍不住又沉重了起来。 他突然痛恨自己,当时,究竟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把持不住了?白白坏了她大好的姻缘!让她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与他人成双成对,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傅钧宴也看到了傅珺瑶的眼神总是在封凝和傅倾倾身上流连,心里也不是滋味。 明明那个翩翩佳公子,该是阿瑶的夫君才对! 他知道了两个妹妹同时出嫁的缘由,对那个敢害他妹妹的歹人恨之入骨。这两天一直在查这件事。 可对方太小心谨慎了,他还没找到任何突破口。 “都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快回家。”傅潇声音响起,打断了几个人心里各异的念头。 几个人一起往里走。 傅珺瑶回到家,格外欢喜,她比其他人速度更快,利落地跨过了门槛。把沉默的程鸿朗都甩到了后面。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赶紧转头去看他。 正好傅倾倾要过门槛,封凝立刻伸手扶着傅倾倾,柔声提醒:“你慢点儿。” 那模样,腻歪得紧。 傅珺瑶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又幽怨地看了程鸿朗一眼。什么时候朗哥哥也能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呀。 程鸿朗可看不懂傅珺瑶在想什么,只感觉她的眼神好像带着怨气。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尽心尽力照顾着傅倾倾的封凝。皱了皱眉。 这男人,他怎么能在阿瑶面前,对别的女人这么体贴?不知道阿瑶心里会吃醋会委屈吗?这不是故意刺激她吗?简直岂有此理! 偏偏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再次挡住阿瑶的视线,不让她看那扎心的一幕。看不见,心里应该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吧? 傅珺瑶视线再次被挡住,她也正好不想看了。以前她还不觉得傅倾倾和封凝有什么,换婚的阴谋一出,如今再看他们这黏黏糊糊的劲儿,只怕早就暗通款曲了,她中药那件事儿,恐怕跟这两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贱男贱女,你们自己郎有情妾有意,自己订婚不就结了?攀扯她做什么?还用这么脏的手段,想毁了她。真是坏得没边儿! 看多了,怪恶心的。 要不是看在这件事阴差阳错居然帮了她天大的忙的份儿上,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这对贱男贱女。 傅倾倾看着傅珺瑶那利落的模样,心里嗤笑。她这姐姐遇上块木头,生活本就够寡淡的了。没想到在那方面还没得到满足,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她心里畅快的同时,又忍不住鄙视地看了程鸿朗一眼。这男人,看着高大威猛,没想到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不像凝哥哥,可太厉害了!她肯定很快就能怀上子嗣。到时候,她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立刻飞扬起来。 进门没多久,傅钧宴就忍不住了,他将傅珺瑶拉到一边,担忧地低声问道:“你在程家过得怎么样?阿朗他?” 傅珺瑶不说实话也不行,毕竟,程鸿朗的行程可不难查。她拉了拉傅钧宴的袖子,笑道:“我在程家过得可好了,婆婆待我跟亲女儿一样,朗哥哥他,就是有点儿忙。” “不过,哥哥,你能想象得到吗?朗哥哥居然会给我扒葡萄皮、挑葡萄籽、扒瓜子皮。我都被震惊到了。拂柳都没给我做过这些事儿。” 傅钧宴简直不敢置信,他可想象不出来,程鸿朗会做这样的事儿,他怀疑地看了程鸿朗一眼,又压低声音问:“你说真的?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胡说的吧?” “真的,真的。就在我们来的路上。现在瓜子皮、葡萄皮都还在马车上呢。”傅珺瑶为了显摆,还特意提醒他,“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个借口,偷偷溜到我那马车上看看。” 第20章 一颗心沉到了底儿 傅钧宴一听是在来的路上,心一下子就拔凉拔凉的了。要说阿朗这事儿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都不相信。 不就是怕他觉得,作为他的挚友,对自己妹妹不好,说不过去吗?所以才故意做点儿这样特别的事儿,让妹妹惊奇,说给他听吗? 他是真没想到,阿朗居然为了堵他的嘴,也会眼面子行事了。 “那昨天呢?他做过这样的事儿吗?”傅钧宴不死心,努力想找证据证明,程鸿朗对他的妹妹是真的好。而不是只做表面文章。 傅珺瑶摇了摇头:“昨天他一整天都没回家。回去的时候,我都早就睡着了。” 傅钧宴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依旧不死心,“前天呢?” 傅珺瑶无奈地摊了摊手:“前天大婚呀,朗哥哥忙着待客,回房的时候喝醉了,直接睡着了。” 傅钧宴一颗心沉到了底儿! 听妹妹这意思,他们根本没圆房! 就阿朗那酒量,喝趴十个人,他也喝不醉!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要洞房花烛,怎么可能真的把他灌醉! 他装醉,只怕是为了逃避圆房! 傅钧宴也是男人,他可太清楚了!男人只有对真的不感兴趣的女人,才不会有那种心思! 但凡不是从心底里不接受的,暖玉温香送到嘴边儿上,他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他原本只担心阿朗性子太冷,他妹妹受了委屈。 可从没想过,阿朗居然敢把他妹妹娶回去当摆设,当挡箭牌啊! 气死他了! 傅钧宴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傅珺瑶有些茫然,她说什么了?怎么哥哥突然这么生气? 难道是觉得朗哥哥太忙了,把新婚的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可朗哥哥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随时随地都得听皇帝调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哥哥,别生气。”傅珺瑶伸手拉住傅钧宴,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衣袖,“我觉得朗哥哥他也是没办法。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总不能扔下公务,只在家陪我吧?你说对不对?” 傅钧宴恨铁不成钢地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气呼呼地说:“你还替他说话!有点儿出息行吗?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敢怠慢我妹妹,我饶不了他。” 傅珺瑶可不干,她死死拉住傅钧宴,皱着眉头看着他,郑重地说:“哥哥,我不准你找他的麻烦!” 傅钧宴心酸。这丫头,这是有了夫君忘了哥了? “哥,我希望你摆正一个态度。朗哥哥是个好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被迫娶我。这件事,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是我对不起他。你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就明目张胆地包庇,还把错误归咎到无辜的人身上。”傅珺瑶再次强调。 傅钧宴咬牙:“你也不必为了包庇他,把什么都揽到自己头上。说到底,你这次出事,罪魁祸首,还是那要害你的人。哥哥一定帮你查清楚,换你一个公道。” 傅珺瑶下意识看了一眼已经跟着傅潇走远的傅倾倾和封凝。 有傅倾倾在,这个公道,只怕是不会那么好讨。 他们只不过就是普通的官宦之家,父亲这个户部侍郎在百年国公府眼里,也不过就是个随时可以碾死的小蚂蚁。 至于哥哥这个布政使司,他们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她虽然恨他们,可要这般赤手空拳地对上国公府,白白拖累父亲和哥哥,她还是不愿意的。 她更想积蓄力量,等时机到了,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傅珺瑶笑着摇了摇头:“哥哥,我从没有怨恨过给我下药的人,要不是他们,我怕是永远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心悦朗哥哥已久,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傅钧宴都傻眼了,转头看了看被傅潇拉着的程鸿朗,又看了看封凝,不确定地问:“你不是喜欢封凝吗?” 傅珺瑶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我喜欢封凝?” 傅钧宴认认真真想了半天,惊讶地发现,他妹妹真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封凝。可京城里的人,为什么人人都知道她心悦封凝,非君不嫁? 那是因为傅倾倾三年不停地上蹿下跳,在各种各样的场合,说过她的姐姐心悦封世子。 妹妹只是从来没有否认过,而已。甚至,后来跟封凝定亲,她也没有对此说过一个字。 原来这一切,竟然全是一场误会? 傅钧宴感觉自己都要晕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气得又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傅珺瑶的额头:“你是傻吗?还是没长嘴?你不喜欢他你不早说?还跟他定亲?” 傅珺瑶有些心虚,勉强为自己辩白:“那个,我那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反正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嫁个好看的,岂不是要比嫁给一个长相普通的要好些?” 嫁人,那是能随便的事情吗?傅钧宴真是要被这个不长心的妹妹气死了。 “你呀你,哥哥娇养了你十几年,可不是让你随随便便打发自己的?你给我记清楚了,对哥哥来说,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谁都没有资格让你迁就凑合。” 傅珺瑶赶紧点头:“我记住了。” 傅钧宴这才拉着她往主院而去。 他们进门的时候,傅潇已经带着程鸿朗和封凝在饭桌前坐好了,看到他们兄妹俩进来,笑着冲他们招手:“你们说完话了就快些过来,都等你们呢。” 傅珺瑶立刻朝着程鸿朗走了过去。 傅钧宴现在看程鸿朗十分不顺眼,他快步上前,扯了一把傅珺瑶,自己坐到了程鸿朗身旁的位子。傅珺瑶就只能坐到了傅钧宴和封凝中间的位子上。 程鸿朗见他们兄妹俩说完话回来,傅钧宴居然给她和封凝创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眼神黯了黯。 他就知道,傅钧宴那个宠妹狂魔,就算她妹妹已经嫁人了,为了帮她实现心愿,他依旧会无下限地帮忙。 这丫头,就那么喜欢封凝吗? 封凝显然也没想到,本该坐在他身边的傅钧宴,居然把傅珺瑶那个女人拉了过来。难道这个女人,即便他们已经各自成亲,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默默往傅倾倾那边挪了挪,离傅珺瑶远一点儿。 第21章 来自大舅哥的折磨 傅珺瑶皱眉看了封凝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人还真是有病。她还没对他出手呢?他倒是先嫌弃她了!呵! 程鸿朗看着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心里更堵了。 偏偏这个时候,傅钧宴热情地帮他夹了一筷子他从来不碰的羊杂,招呼道:“阿朗,来,来,来,吃菜!这是你最喜欢的羊杂。” 程鸿朗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将那羊杂放进了嘴里,嚼都没嚼,直接生吞了下去。 “还有这热洛河,这可是头份儿,必须得给我们指挥使大人先尝尝。” “来,来,来,再加点儿姜丝调调味儿!” 傅珺瑶看着朗哥哥都快吃吐了,哥哥还是坏心眼儿地继续给他夹他最不喜欢的菜。偏偏还表现得多么热情款待的模样! 她忍无可忍,伸手拽了哥哥的衣袖,用眼神警告他,适可而止! 偏偏哥哥就是不看她,继续给朗哥哥搭配对他来说最黑暗的菜。 程鸿朗实在吃不下去了,绷着一张脸看着傅钧宴。 傅钧宴毫不示弱,立刻给他瞪了回去。 旁边的傅倾倾一直温柔小意地给封凝夹菜,封凝也笑盈盈地给傅倾倾夹菜,一顿饭吃得腻腻歪歪。 两厢对比之下,傅珺瑶越发觉得朗哥哥实在太可怜了!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淡淡开口:“我吃饱了。” 傅钧宴立刻转头去看她,见她一口都没吃,赶紧给她夹了她最喜欢的菜,有些讨好的训斥:“你别闹,身体是自己的。好好吃饭。” 傅珺瑶瞪着他,低声警告:“除非你跟我换座位。” 傅钧宴咬牙。 这个傻妹妹!他这是为了谁! 傅潇看不下去了,瞪了傅钧宴一眼,开口道:“跟你妹妹把座位换过来。她自己的夫君,她自己照顾。有你什么事?” 傅钧宴有苦说不出,憋的心里难受。但他总不好当众驳了亲爹的面子。只能咬牙切齿地跟傅珺瑶换了座位。 程鸿朗却抬眼看了一眼亲亲密密的封凝和傅倾倾,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突然开口道:“成何体统!” 正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要给他放到碗里的傅珺瑶,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手一松,菜就掉落回了盘子里。 傅钧宴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怒道:“阿朗,你别太过分。” 程鸿朗看了一眼傅钧宴,又看向封凝,冷冷道:“岳父面前,又非闺房私室,这般姿态,有失雅正。” 他黑着脸训斥的话一出,冷冽的低气压立刻扩散到了整个饭桌。封凝和傅倾倾也被吓到了,相互对视一眼,愣是没敢再伸筷子。 傅珺瑶则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乖巧得像个刚入学的小学子。 傅潇都跟着慢慢放下了筷子。 只有傅钧宴继续跳脚:“阿朗,这里是我家,不是你的公事房,你训谁呢?” 程鸿朗看着瞬间乖了的封凝和傅倾倾,又看了一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傅钧宴,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还是傅潇努力拿出长辈的姿态,拿起筷子,努力镇定地说:“吃饭,吃饭。” 众人这才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只有傅钧宴咬牙切齿地瞪着程鸿朗。 程鸿朗完全不受影响,继续安安静静,一口一口,极其优雅地吃着饭。 很快,大家就都放下了筷子。 傅潇看向傅倾倾,慈爱道:“倾倾,你去看看你姨娘吧。” “是。”傅倾倾赶紧行礼离开。 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她有点儿承受不住。 傅潇又招呼封凝:“世子,咱们去手谈一局,如何?” 封凝也赶紧点头,跟着傅潇走了。 傅钧宴转头看向傅珺瑶:“瑶瑶,哥哥在你院子里给你准备了惊喜,你去看看吧。” 傅珺瑶看了一眼程鸿朗,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转身就走。 她以为,她不怕朗哥哥了,可朗哥哥一板起脸来,她还是下意识害怕呀。呜呜呜,想哭。 傅珺瑶刚走出主院,傅钧宴就跳起来一拳头朝着程鸿朗的脸打了过去。 程鸿朗微微一偏头,避开了。 见他还敢躲,傅钧宴更生气了,干脆武力全开,恶狠狠地朝着程鸿朗招呼了过去。 程鸿朗选择性地避开了一部分,主动挨了他几拳头。都是那种位置隐秘,但痛感却十分明显的地方。 傅钧宴更生气了!明明他是想替妹妹出气的。 可自己武功比不过程鸿朗也就罢了,打他哪儿还得他自己说了算!那种憋屈感,别提有多难受了。 程鸿朗见他不打了,也跟着站着不动了,等着他开口。 “你把瑶瑶当成什么?”傅钧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了怒火,才冷冷地问。 “夫人。”程鸿朗言简意赅。 傅钧宴刚压下去的火气“蹭”地又窜上来了,一把扯住程鸿朗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把她当夫人,你不跟她圆房,新婚就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 程鸿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傅珺瑶会跟傅钧宴说这样的事儿。 不过,他知道不能让傅钧宴误会,开口解释道:“她腿上有伤。” 他可不能再让阿宴误会,要不然,他这个大舅哥,只要阿瑶愿意,他今天能把阿瑶送到别的男人身旁的座位上,明天就能把阿瑶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傅钧宴愣了愣,松开了手:“你说什么?” “她腿上有伤。”程鸿朗耐心解释,“步子迈大些,都会疼。” 那日他把她从水中救起来,被她撩拨得失了神智,好大一会儿才发现她腿上有伤。 他想停下来给她处理伤口,可傅珺瑶根本不配合。直到她的药性全解,他才得了机会给她处理伤口。 为此他一直自责不已。 傅钧宴这才知道是他误会了程鸿朗。他甩了甩手,略微有些尴尬地说:“我以为,你是不情愿才……” “能娶到阿瑶,我很高兴。”程鸿朗认真地解释。 虽然一张脸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傅钧宴就知道,他是真的高兴。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再反对再不甘心也没用了。但我要你保证,以后一定全心全意待瑶瑶。”傅钧宴说着,底气又足了起来,“瑶瑶要是受了委屈,我定然要带她走。” 第22章 不算保证的保证 程鸿朗神色更加肃然了,直直望着傅钧宴的眼睛开口:“不会。” 傅钧宴这才放下心来。 阿朗他了解。 虽然他们的婚事事出意外,可只要他打心底里认可了瑶瑶这个夫人,就会负起责任来,定然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还有,你不准再黑着脸训她。看看你刚刚把她吓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怕你。以后只要她在场,你都给我把你那张黑脸管好了,记住了没?”傅钧宴说着说着,又愤怒起来。 程鸿朗也有些无奈:“我尽量。” 他今天可不是想训她!他只是看不得封凝成了她的意难平,还故意刺她的眼、扎她的心。简直过分至极。 傅钧宴得了程鸿朗这不算保证的保证,倒是也没有继续提更过分的要求。他走到桌子边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地灌了几口,这才凝重地开口:“瑶瑶出事,我查了两天,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这件事儿,还是得拜托你。” 程鸿朗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直接问:“若是查出来的结果,你难以接受,你还要继续查吗?” 傅钧宴猛地抬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害瑶瑶的人,是倾倾?” 程鸿朗沉默。 大家都不傻,傅珺瑶出事儿,得利的只有傅倾倾和封凝。他们自然会被列为第一怀疑对象。 傅钧宴猛地站起来,来来回回踱步,好大一会儿才猛地看向他:“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程鸿朗实话实说。剩下的一成,是因为他没有去寻找证人和证据。 傅钧宴双眼瞬间红了,抓起他刚刚喝的茶碗,猛地摔到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半点儿也没有缓解他心中不停翻涌的戾气。 他恨,不是恨傅倾倾,是恨他自己。 这些年,是他一次次劝瑶瑶,看在他们的血缘上,接受那个妹妹。结果却是在瑶瑶身边放了个随时爆炸的火药筒! 瑶瑶若是像小时候那般,与傅倾倾水火不容,也不会对傅倾倾毫无防备之心,让她轻易得逞!那今天与封凝亲亲密密相互夹菜的人,是不是就是瑶瑶? 瑶瑶也就不用迁就阿朗这让人崩溃的性子了。 “阿宴,你还要查吗?”程鸿朗看着傅钧宴愤怒到扭曲的脸,淡声问道。 “查!为什么不查!你帮我一查到底!”傅钧宴一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说。 程鸿朗点点头:“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先瞒着瑶瑶吧。”傅钧宴迟疑地说。 程鸿朗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让阿瑶牵扯进来。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傅钧宴这才起身,带着程鸿朗往傅珺瑶的院子走去。 此刻的傅珺瑶正在跟院子里的几个侍女大眼瞪小眼。她们号称自己是 “你们说,你们都会什么?” 一个侍女上前一步,用长长的衣袖半遮着脸:“奴婢春意,擅长昆曲儿。” 第二个侍女上前一步,飒爽地来个亮相:“奴婢夏晴,擅长杂耍。” 第三个侍女上前一步,刷地打开了手中折扇:“奴婢秋爽,擅长评书。” 第四个侍女上前一步,娇娇柔柔地福了福身:“奴婢冬凛,擅长颠倒黑白。” “噗——”傅珺瑶刚喝进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来。 她哥哥说给她惊喜,就给了她这四个不像丫鬟的丫鬟?前面三个会的东西,好歹还算正常,最后这个,擅长颠倒黑白是个什么情况? 正好傅钧宴陪着程鸿朗走了进来。傅珺瑶看了程鸿朗一眼,见他面色正常,胆子就大了些,直接走到傅钧宴身边,好奇问道:“哥,你这是从哪里给我找的这奇奇怪怪的丫鬟啊?” “江南啊。她们跟我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所以晚到了一天,你出嫁那天,没能赶上。我就想着,索性等你回门的时候,再带回去就是了。你身边熟悉的就拂柳和香儿两个,总归是人手太少了。” 程鸿朗听了傅钧宴的话,才开口:“她身边不止两个。” 傅钧宴仰起头四下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人在哪里。 傅珺瑶也跟着四下打量,同样没发现哪里有人。 没发现,那就当不存在。傅钧宴才不会纠结,指着那四个丫鬟说:“她们是我能找到的丫鬟中,最懂怎么找乐子的。有她们陪着,瑶瑶才不会闷。” 原本他找这些丫鬟的本意,就是希望她们能把妹妹带得活泼些。以后跟封凝也有话说。 没想到妹妹没有嫁给封凝,反而嫁给了更加沉闷不吱声的阿朗。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一个冷冰冰不开口,一个闷着不说话。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四个丫鬟,对他们来说,必不可少。 傅珺瑶知道哥哥是好意,就点头答应带着回去了。 “大公子,程姑爷,老爷请两位去书房说话。”在傅潇书房伺候的丫鬟来到傅珺瑶的院子,恭敬地请他们移步。 傅钧宴本来还想再陪一会儿妹妹,所以有些不甘不愿地答应了一声,磨磨蹭蹭了好大一会儿,才带着程鸿朗走了。 他们前脚才走,后脚马姨娘就带着傅倾倾过来了。 傅珺瑶看到她们两个,皱起了眉头。 “妾身见过大小姐。” “姐姐。” 两人朝着傅珺瑶行礼。 傅珺瑶侧身躲开了。 她可不会受马姨娘的礼,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傅倾倾的生母。 “姨娘和妹妹不在姨娘的院子里说话,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傅珺瑶可不觉得她们两个人来只是为了单纯地看她一眼。 马姨娘笑得十分温和:“这还不是我这个做姨娘的不够细心。总想着你们出嫁前给了你们压箱底的画册,那些事情,你们总会慢慢懂的。可倾倾回来我才知道,世子太过于宠她,每日行房次数过多,都伤了她了。” “姨娘就想着,你从小也没有母亲教导,恐怕这些事情也云里雾里,就干脆过来,同你们姐妹一起说说。” 傅珺瑶立刻拒绝:“姨娘有心了,这些事情,太过于私密,姨娘教导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便罢了,不必带上我。咱们没那么熟。” 傅倾倾立刻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故意捂着嘴,凑到傅珺瑶耳边,一脸同情地低声问:“姐姐嫁过去这两日,姐夫他,不会没有碰过姐姐吧?姐夫不是很在意姐姐吗?为了姐姐的名声,还特意去求了赐婚圣旨。” “怎么?不会是姐夫他,中看不中用吧?” 要不是傅倾倾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傅珺瑶都要替她找个地缝了。 她虽然是庶女,可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没想到这才刚成婚,说起话来就这么荤素不忌。 不过,傅倾倾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诋毁朗哥哥?朗哥哥中不中用,她能不清楚?轮得到傅倾倾一个不知所谓的来说嘴? 傅珺瑶看了一眼旁边的四个丫鬟,笑盈盈地开口:“掌嘴。” 春意立刻上前一步,抡圆了胳膊就朝着傅倾倾的脸招呼了过去。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傅倾倾的一侧脸颊瞬间就红了。 第23章 你得到什么了? “你做什么?”马姨娘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护住傅倾倾,满眼怨毒地瞪着傅珺瑶,声音尖厉,“倾倾现如今可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你也不过就是个三品官夫人,居然敢随意欺辱她!” 傅珺瑶脸上的笑意不变,淡淡开口:“哦,国公府世子夫人,就敢随意污蔑诋毁锦衣卫指挥使?恐怕就算是吴国公自己站在这里,恐怕也没有这么大胆子吧?” 马姨娘脸上瞬间有了惧意。偏偏傅珺瑶还继续温柔地警告:“那姨娘不如找人去打听打听,若是因为妹妹给国公府招祸,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是否会因为她是世子夫人就放过她?” 女儿刚刚嫁入国公府,还没有在国公府站稳脚跟。 马姨娘几乎瞬间就看清了局势。 她后退一步,脸上堆起笑容,伸手要去拉傅珺瑶:“瑶瑶,你们是亲姐妹,何必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就这般斤斤计较呢?你说是不是?” 傅珺瑶后退一步,直接躲开了马姨娘的手。 傅倾倾看着姨娘这伏低做小的样子,瞬间就炸了。从前她是庶女,地位低下,姨娘在傅珺瑶面前伏低做小,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如今她是国公府世子夫人,品级可不比锦衣卫指挥使低。傅珺瑶她居然还敢逼得姨娘伏低做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傅倾倾上前一步,冷冷一笑:“姐姐还真是好大的威风!怎么?难不成姐姐还能让锦衣卫去国公府找茬儿?知道的,是姐姐狗仗人势,仗着夫君是锦衣卫指挥使作威作福。不知道的,还当姐姐有代皇上指挥锦衣卫的权利呢?” 傅倾倾这话一出,吓得马姨娘赶紧去拉她,“倾倾,闭嘴。” 这帽子太大了,傅珺瑶承受不了,他们傅家就承受得了了? “姨娘,你怕她做什么?”傅倾倾憋屈够了,难得硬气一回,她咬牙切齿,想怼得傅珺瑶跪地求饶! 马姨娘立刻端肃了脸色,冷冷道:“倾倾,你跟你姐姐同宗同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傅家,一个也跑不了!” 傅珺瑶看了马姨娘一眼。这个女人,一向知情识趣、会审时度势、又隐忍,要不然,也不会在爹娘感情那么好的情况下,趁着爹爹醉酒爬床,还能不被发卖,生下了女儿,将她娇养长大。甚至在暗搓搓地气死母亲之后,还能骗得爹爹和哥哥都相信她是无辜的,在傅家稳稳活到现在,还差一点儿被扶正成了傅家主母。 傅倾倾脑子不够使,好在听劝,马姨娘一训斥,她立刻闭了嘴,眼神狠厉地扫了在场的一众丫鬟一眼,冷冷地开口:“今日这件事儿,要是有半个字传出去,你们在场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 她和马姨娘带来的丫鬟们立刻跪了一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而傅珺瑶身边的拂柳、香儿,以及春意等人,却全都笔直地站着,半分没有受到威胁的模样。 傅珺瑶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她身边的丫鬟居然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傅倾倾恨地咬牙,眼中怨毒一闪而过。 傅珺瑶懒得搭理她,转头对马姨娘说:“姨娘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请回吧。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会儿。” 马姨娘和傅倾倾没有讨到半点儿便宜,满心不甘地走了。 一出门,傅倾倾就有些忍不住了,气哼哼地抱怨:“那块木头还真是好命,居然阴差阳错嫁给了那个煞星!现在有那个煞星撑腰,她更肆无忌惮地磋磨折辱人了!” 马姨娘轻叹一声:“你也是,干嘛这么沉不住气,巴巴地非得去踩她一脚。那煞神的那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坐稳的。以后,能避着点儿,还是避着点儿吧。” “又是这句话!姨娘,你避了她一辈子,得到什么了?”傅倾倾气得扭紧了手中的帕子,“本来,爹爹都松口要将你扶正了,都是那个傅珺瑶从中作梗,才会一次两次都没能成功。” 马姨娘笑笑:“傻丫头,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活给外人看的。你爹是个情种,这些年后院除了我,一个女人都没有。我虽然身份是姨娘,可执掌中馈,半点儿委屈都没受过。还不用出门去应付那些贵妇人,被她们踩。若是真的被扶正了,以我丫鬟的出身,走出门去,到底是个什么境况,你不用想都知道。可一府主母,能躲在家里不出门应酬吗?” 傅倾倾看着马姨娘那一脸知足的模样,冷不丁地提醒道:“爹爹心里放不下那个女人,才会拒绝续弦。万一他哪一天,再碰到一个合心意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马姨娘摇了摇头:“你多虑了。你爹爹他,不会的。” 傅倾倾心里十分不认同,却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多说也无益。 她只是害怕,害怕继续过那种处处被踩在脚下的日子。 她费尽心机,用了整整三年,给傅珺瑶设了一个局,利用国公府的力量,想一举将她踩进尘埃里。可傅珺瑶的命太好了!结果还是被她轻而易举地就给扭转了局势。 今日她从下马车开始,就不动声色地拼命炫耀封凝对她的疼爱。可自始至终,傅珺瑶连多看他们一眼都没有,更别说羡慕嫉妒恨了。 她都找上门来挤兑她了,可还是没伤得了傅珺瑶半分,反而被她打了一巴掌,让姨娘跟着受辱。 傅珺瑶她怎么可以!气死她了! 祝她和那个煞神夫妻相互猜忌、相互折磨、反目成仇,往后岁岁年年、相看两相厌,永远留不住人间半分暖! 等傅倾倾和马姨娘离开,傅珺瑶在院子里花架下的躺椅上半躺着,一边摇一边吃着拂柳踢过来的葡萄。当然,是那种只洗过,却没有扒皮去籽儿的。脑中又忍不住闪过程鸿朗端肃着一张脸,动作利落地给葡萄扒皮去籽儿的模样。那真是,太好看了! 想亲,想看他那端肃的脸惊讶失措的模样…… 傅珺瑶想着想着,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拂柳纳闷地看了她红扑扑的脸一眼,小声地问:“小姐,你想什么呢?” 傅珺瑶满脑子不和谐的画面被打断,别扭地看了拂柳一眼,清了清嗓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马姨娘的日子过得真是太舒坦了,我得想法子给她们添点儿堵。” 拂柳愣了愣,随即满心欢喜。她们家小姐终于勤快了一回了,被明里暗里欺负了这么多年,居然终于想起来要报复回去了!可喜可贺啊! “小姐,您打算怎么做?但凡用得着奴婢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在所不辞。”拂柳兴奋地说。 香儿跟在后面赶紧表态:“小姐,还有奴婢。奴婢也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您是不知道,这些年奴婢过得有多憋屈!你才是傅府唯一的正经嫡小姐,凭什么一直被她们明里暗里的欺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