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作精怎么了?军区硬汉他超爱》 第1章 来的太是时候了 姜晚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像一块废铁似的。 昏昏沉沉,好像有千斤重。 她躺在一张陌生的房间里。 硬板铁架床硌得她背疼。 深米色的墙壁,深色木桌椅,藤编衣篮,还有老旧的绕圈式电话机…… 而床边,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女人,正拉着她的手,小声叮嘱道: “晚星,你就安心等着吧,宗霖一会儿就到了!” 姜晚星愣了下。 宗霖? 夏宗霖? 这不是她在追的那本《七零重生:随军荒岛,旺夫体质成团宠》书中的男配名字? 一段记忆,强行挤入脑子。 姜晚星现在完全确定: 她就是穿书了!穿的还是本重生文! 穿成了书里和她同名同姓的作精女配,姜家二小姐姜晚星! 姜家从前是大商贾世家,因为时代的特殊性,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资本家! 外祖父为了给两个外孙女寻求庇护,做主给她们定了亲。 外祖母还给了她们一人一只祖传的玉镯。 上一世,女主姜晨曦,带上有灵泉空间的玉镯,嫁给了岭南军区的年轻团长,魏景渊。 而身为对照组的妹妹姜晚星,持有带灵气的玉镯,嫁给官位比姐夫低一阶的营长,段琏。 婚后,姜晨曦才知道魏景渊绝嗣,她为了要孩子不惜借种,被魏景渊发现后他们夫妻此后形同陌路,没过几年魏景渊战死,姜晨曦独自抚养孩子过得苦不堪言,孩子们长大也个个跟她不亲。 她流落街头孤独惨死,没想到突然重生了! 重生后的姜晨曦,因为不想重复上一世的命运,所以在两年前定亲的时候,她就暗暗和妹妹换了丈夫。 此外,姜晨曦还换走了妹妹的能让人永葆青春的灵气玉镯。 上辈子妹妹因为这个灵气玉镯,容颜绝顶走到哪都被人宠爱呵护。 她上辈子一直种地,这辈子再也不种了! 但姜晨曦重生后不满足于只是换亲,她嫉恨妹妹嫉恨了一辈子,这一世她也不想让妹妹做好这个团长夫人,换亲后,她撺掇妹妹拒绝家里安排,要求自由恋爱。 而书中的姜晚星对姐姐的话深信不疑,即便嫁给魏景渊,也依旧冥顽不灵,固执地喜欢自己身在海外的白月光,夏宗霖。 为了夏宗霖,她守身如玉。 新婚当夜,她撒泼耍横,以死相逼,拒绝和魏景渊发生肌肤之亲! 隔天一早,新郎官提着行李就回了部队。 而原主委委屈屈地装病回到娘家,一待就是两年。 原本,两人只是两地分居,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这天,白月光夏宗霖突然从国外回来了! 家里张罗了一场接风宴,而原主在这场宴席之后,被记者拍到和夏宗霖同进同出招待所…… 婚内出轨、破坏军婚的罪名,顿时落在了原主头上。 原主为了隐瞒一切,在渣爹和继母的循循善诱下,贡献了外祖父留给她的那一半遗产。 最终,被榨干剩余价值,身败名裂,横死街头! 而姜晚星现在,就处在夏宗霖回国的这场接风宴的当晚! 家里人给她做的局,已经设好。 就等着她这终极一跳! 妈呀这是火坑! 得赶紧跑! 姜晚星收回了思绪,看向床边的姜晨曦。 她故意装出醉酒后的迷离神态,一副十分期待和白月光重逢的舔狗模样,匆忙支走姜晨曦。 “姐!你快去帮我看看,宗霖哥来了没?” 姜晨曦微微一笑,“好好好,你躺着别乱动。” 好不容易等到姜晨曦关门出去。 姜晚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翻身就准备跳窗。 书里的原主拎不清。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所在的这间房间,紧挨着招待所二楼的楼梯。 只要踩着外边的排水管,爬大概两米的位置,就能够得着楼梯,成功逃脱! 姜晚星将身上洁白如雪的连衣裙往上一搂,一个大跨步就跳出了窗子。 她刚踩着外边的水管,就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晚星?你在吗,晚星?” 完了! 夏宗霖到了! 赶紧跑! 说时迟、那时快,姜晚星快速向旁边挪去,坚决不给夏宗霖任何同框的机会! 然而,她精致的小皮鞋鞋跟,却在这时忽然被水管上生锈的铁钉卡住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顾不上那么多了。 姜晚星一咬牙,用力把脚从鞋子里抽出来,继续跑路。 哪曾想,这锦纶的袜子滑溜得要命,她忽地脚下踩空,整个人失重地向后摔去! 这下真的完了! 姜晚星绝望地闭上了眼,准备迎接骨头断裂的剧痛。 然而,一个结实的怀抱,却稳准地托住了她娇软的身躯。 这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海盐味道。 干燥但不腥。 很是特别。 不过,姜晚星来不及想这个细节。 她连声说:“谢谢你救了我!” 同时慌慌张张地试图挣脱这人的怀抱,尽快和他保持距离。 “我没事了,请放我下去!” 然而,卡在她纤腰上的那只手掌,却明显加重了力道。 如同一只铁爪似的,牢牢牵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姜晚星心里咯噔一下。 心说:该不会遇到色狼了吧?! 那真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啊! 她紧张地抬起头,借着路灯的昏黄光线,定睛一看。 这人面相端方正直,剑眉星目。 尤其是右眼角下那颗朱砂色的泪痣,叫人过目难忘。 魏景渊?! 怎么是他? 他这会儿不应该在海岛驻防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然而,不容姜晚星想清楚背后原因,耳畔就降下来一道如雷贯耳的质问。 “姜晚星,你又在干什么?” 魏景渊的声音冷冰冰的,像从千年冰封、万年雪飘的雪原里渗出来似的。 他看她地眼神里,没有关切,只有明晃晃的嫌弃。 好像恨不得立马将她扔进旁边的垃圾篓里似的! 姜晚星却强烈感觉到: 自己的小心脏正在扑扑直跳! 魏景渊这血气方刚、龙精虎猛的样子,一看就是一夜七次的面相! 就算没有七次,就冲这宽肩窄腰,挺拔如松的身姿,那也不亏! 做女人,就应该吃好点! 更何况,魏景渊可是一级战斗英雄! 而且,这男人也抱了她好一会儿了。 也没见他过敏啊…… 姜晚星的战斗心瞬间拉满。 “魏景渊!” 她娇滴滴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魏景渊的脖子。 把脸埋在他颈窝间,低声呜咽。 “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要是晚来一步,我肯定已经摔成瘫痪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全都算计我!” “他们要把你媳妇儿卖掉了你知道吗!” “姜家上上下下,联手欺负你家军属,这对吗?” “你就说吧——你管还是不是管!” 魏景渊将滑下去的她,用力往上托了托。 她确实比两年前那个晚上轻了不少。 瘦得跟一根木柴的。 就是,还和从前一样,软乎乎的。 还爱哭。 只不过…… 她是碰上了麻烦,才这样对他而已。 等她摆脱了困境,一切就又回到从前了吧。 魏景渊无声哂笑,把蠢蠢欲动的心,摁了回去。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更冷了。 比这深秋的天气,还要凉人刺骨。 “你们的家事,我管不了。你自己解决吧。” 魏景渊冷声命令道:“松手。下去。” 第2章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下去? 那必不可能! 这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她要是不珍惜,可能就真要失去这个好男人了! 姜晚星更加用力的勾紧了魏景渊的脖子。 委屈嗫嚅道: “我脚踝扭到了,走不了路,你送我去卫生院吧。” “而且我有一只鞋子还掉了……” 魏景渊扫了一眼她光溜溜的脚踝。 白里透红的肌肤,还能隐约看到毛细血管。 一看就细皮嫩肉的。 确实容易伤到。 但这会儿看着并没有扭伤。 她是装的吧? 她是不是想像之前那样,故意钓他上钩,再把他推开? 把他当狗耍着玩? 魏景渊深吸了一口气,铁了心,屈身将姜晚星放下,正色说道:“自己走。” 姜晚星蹙眉。 她真的扭到了! 只不过,没那么严重就是了。 看魏景渊这么嫌弃她,生啊死啊的不愿意和她再有亲密接触。 况且,加上原主给他留下的那些坏印象,根深蒂固。 姜晚星默默在心里叹气:看来,只能再想办法捂热这男人的心了! 她一只脚穿着锃亮的小皮鞋,另一只脚被迫牺牲了干净的白袜子,一瘸一拐,狼狈地走在前面。 嘴里不时“嘶嘶”地倒抽着冷气。 一副艰难忍痛的模样。 魏景渊盯了她一会儿,脑海中经历了一番剧烈挣扎。 随后,他忽然又紧走两步,追了上来,重新将她打横抱起。 姜晚星的嘴角差点压不住。 他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媳妇儿的嘛! 那她可就要拿拿乔了。 “魏景渊同志。” 姜晚星缩在他怀里,煞有介事的唏嘘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虽然这会儿已经有点晚了,但街上还是有不少人走动。咱们这样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魏景渊鹰隼般的琥珀色瞳孔,牢牢锁在她脸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面前这个给小蛋糕似的娇娇女,吞入腹中。 “我要注意什么影响。” “我抱受了伤的女同志,是热心助人。” “抱自己的妻子,是合法合理。” “送受欺负的事主去治安处报案,是见义勇为。” “什么需要注意的?”魏景渊理直气壮。 提到受欺负这事,姜晚星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重新委屈而愤怒起来。 “是!今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要被他们害惨了!……魏景渊,他们要棒打鸳鸯,强行拆散我们俩!” 说着,姜晚星就把父亲、继母是如何联手做局,用她发小夏宗霖为饵,欺骗引诱自己来这招待所,而且,企图毁她名节的计划,一股脑地全告诉了魏景渊。 期间,魏景渊一言不发。 唯有面色越来越阴沉。 阴沉得仿佛随时能滴出墨来! 他陪着她到治安科报案,还恰好碰见了自己的发小林涛。 林涛一听说是魏景渊的家属遭了难,立马亲手接管了这宗案子。 姜晚星做完了简单的报案笔录后,就得在这里等着林涛去请还在宴席上的姜家人过来。 姜晚星灵机一动,拽着魏景渊的衣摆,小声和他商量道: “对了,在他们来之前,我得先回家一趟。” 姜晚星正色说道:“经过今晚这么一闹,我肯定是不能再住家里了!所以,我得去拿一身干净衣服,和你一起住外边。往后,再从长计议!” 魏景渊浑身的戾气,终于收敛了几分。 他理解她的顾虑,但他也必须严肃地摆正态度。 “送你回去可以,但你得自己一个人住外边。” 姜晚星愣了下。 这男人难道还在和她计较新婚夜的事? 那会儿,原主确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哪怕在家里的软磨硬泡下,接受了和魏景渊结亲。 可新婚当夜,她连哭带踹的,就是不肯让魏景渊碰她。 还企图拿剪刀把小魏景渊给剪了…… 两人差点闹得鱼死网破。 最终,还是魏景渊涌理智克制住了原始本能,摔门而去。 后来,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谁也没料到,再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姜晚星更加没想到,她刚来就要接连收拾两个烂摊子。 不过,好看的男人,多哄哄也没什么。 “你不和我住,你要去哪住啊?”姜晚星亲昵地攀住魏景渊的手臂,温声细语地说道:“你就不怕把我一个人丢在外边,半夜又出什么幺蛾子?” 魏景渊沉默不语。 压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他去和治安科的同志打了声招呼,随后就他背着姜晚星往外走。 治安科门外就是邮局,魏景渊看着停靠在邮局门口的一排自行车,便把姜晚星放了下来。 “你靠着路灯站一会儿,我去找辆车。” 魏景渊联系上邮局工作人员。 他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说明来意: “同志你好,我是岭南省羊城军区银沙岛守备区师长,魏景渊。这是我的证件——我想借用一下你们邮局的自行车,证件暂时扣这儿,烦请你们代为保管。一会儿我来还车,再拿回证件。” 邮局的工作人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看着才三十岁呢,竟然就已经当上师长了……想必一定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挣下赫赫军功!您是英雄!我们相信您的为人!车子您拿去骑就是了!” 魏景渊见对方执意坚持,便没有再客气,推上二八大杠,到姜晚星面前,抱她坐上了后座,送她回家。 十月的沪市已经被秋意全面覆盖。 夜风习习,吹得姜晚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悄悄从后边环住魏景渊的腰。 虽然感觉到这威武的身躯猛地一僵,可她还是将小脑袋瓜亲密地贴在了他后腰处。 还不安分地蹭了蹭。 姜晚星歪着头,轻声笑道:“我记得我们结婚那会儿,你还只是团长。怎么才两年就升到师长了?魏师长,你好厉害啊,你是大英雄呢!” 魏景渊稳稳地把住了车头,似乎全神贯注在骑车,没有搭理她的话。 姜晚星抿唇笑了笑,又道:“之前是我小看了魏师长,是我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你就大人大量,以后,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会好好表现!” 魏景渊还是没吭声。 他隐隐觉得,姜晚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不过也是。 识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 他们都分开两年了。 她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这次回来,是已经打定了心思要离婚的。 这就当是他最后一次帮她吧。 单车一路驶向建设北路。 很快就到了姜家的三层小洋楼外。 姜家人都在国营饭店招待刚回国的夏宗霖父子,所以家里暂时没有人。 “你拿衣服应该很快吧?”魏景渊抱着避嫌的心态,说道:“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姜晚星正好也有别的打算。 见他不想跟着,也就没有多心。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第3章 各有心思 一进姜家,姜晚星就循着记忆,直奔了自己的房间。 她首先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只祖传手镯。 因为原主之前一直抗拒家里安排的婚事,所以没把镯子带在身上。 就放在了家里。 要不是祖母嘱咐过,“姊妹镯分则各自安好,合则相伤相斥”。 姜晚星合理怀疑:她这只镯子,恐怕早就被她姐姐拿走了。 姜晨曦虽然是书里的原主。 可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姜晨曦这人,三观有问题! 撇开换嫁这事不说。 单就她居然能把继母当亲妈这一点,姜晚星就不敢苟同! 当时姜晨曦和原主的母亲尚且在世,只是病痛缠身。 姜父姜金华就急着把当时只是护士的叶莎迎进门,就在姜晨曦亲妈的眼皮子底下,暧昧往来…… 而这些龌龊阴暗的往事,姜晨曦也是知道的。 可她还是选择和继母和解了! 好一个大圣母! 姜晚星一边飞快地在心里和姜晨曦划清阵营,一边在自己房间里的梳妆台上一顿搜索。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只看起来品相平平的玉镯。 按照书里描写的方法,她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涂在了镯子的内侧。 眨眼功夫后,玉镯上白光一闪,果真出现了异样。 一片带有菜畦和清泉的农舍小木屋,赫然出现! 她有空间了! 就是小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而且,木屋看着也就三十平的面积。 家徒四壁。 姜晚星从空间退了出来,忽然环视了一眼周围。 家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她怎么不往空间里搬点呢? 前世,姜晨曦拿了镯子就走了,也没想过从家里搬点东西走。 但她姜晚星就不客气了! 姜晚星直奔了姜家书房,把一套真皮沙发,连同姜父的大保险柜,一起搬进了空间小木屋。 光是运这些东西,就废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姜晚星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日常用品一应搜刮干净。 直到小木屋里实在装不下东西了,她才气喘吁吁地收手。 没过多久后,姜晚星汗涔涔地从姜家大门走出来。 她手里只拎着一个小号的藤编行李箱。 魏景渊见了,顺手就接了过来。 接到手上一拎,发现箱子轻飘飘的。 魏景渊的心却忽地一沉。 他感觉,箱子里边真就只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看样子,她只是和家里斗气,打算出去避避风头。 但是,并没有真的打算离开。 魏景渊不禁哂笑。 也是。 姜晚星嫁进他们魏家两年了,却从来没有在她的婆家住过一天! 他去年两次回家探亲。 每回都看见母亲特意把他们俩的婚房,打扫得洁净如新。 然而,姜晚星从没尽过媳妇的孝心。 两年来,她一直住在娘家。 逢年过节,甚至没想过要往婆家打声招呼。 魏景渊不想再让母亲怀着侥幸的期待过去下去了。 等今天这事结束,他就要和姜晚星提离婚。 他宁愿自己挨训,也不要再因为姜晚星而连累家里人,让他们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魏景渊一路沉默,载着姜晚星回到了治安科。 姜家的几张熟面孔果然都在。 除了姜家人之外,还有一个文质彬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魏景渊以前在照片上就见过这人。 知道他就是姜晚星的白月光竹马,夏宗霖。 两年时间过去,他五官轮廓更加精致利落了。 少了稚气,多了沉稳。 莫名的,还有几分沧桑。 魏景渊下意识就扭头去看姜晚星。 却见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努力忍痛。 “脚踝好像真的扭到了。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火辣辣的疼……”姜晚星说道。 她回家之后明明换了轻软的布鞋。 然而,刚刚从自行车上下来,走了几步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 她真的受伤了! 委屈! 生气! 要不是着急逃出陷阱,她何至于此! 姜晚星一腔怒火直直甩向了在面前的姜家人。 姜父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姜晚星。 “晚星!你可算来了!” 姜金华瞪着姗姗来迟的女儿,怒斥道:“你快过来和治安科的同志好好解释清楚!明明是你不胜酒力,自己提出要去招待所休息的!怎么他们却说,是爸爸和姐姐合起伙来骗你?!” 姜晚星凉薄一笑,“我没说错啊,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爸爸和姐姐就等着我醉酒后,和夏宗霖不清不楚,然后再看我身败名裂呢!” “姜晚星!”姜金华墨眉倒竖,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旁边的桌上,“我看你真是喝醉了,脑子糊涂了!” 姜晚星佯装害怕,借机往魏景渊身边躲了躲。 她光顾着躲,一时间忘了右脚的伤。 脚上一用力,就疼得犹如刀割! 姜晚星下意识要拽魏景渊的衣服,但在她出手之前,一条结实的手臂,快她一步,稳稳将她拦腰托住,圈入怀中。 魏景渊沉声命令道:“靠着我。” “嗯!” 姜晚星仰起小脸,再看魏景渊时,顿时觉得男人更加高大帅气,英俊威猛了! 果然训练有素的军人就是不一样! 孔武有力! 疾如闪电! 好快! 喜欢! 姜金华也在这时候,终于注意到了他名义上的二女婿。 他既感到意外,同时也觉得奇怪。 姜晚星不是一直嫌弃她嫁的男人是个糙军汉吗? 这会儿怎么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一副小别胜新婚的模样?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姜金华忙问魏景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听你提前来个信……” “幸好没有提前来信。” 魏景渊托着姜晚星的纤腰,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如冰地看向姜金华,“要是提前说了,恐怕就看不到今晚这出好戏了。” 姜金华尴尬讪笑,“这是哪的话?今晚有什么戏可看?” 说完,又瞪上姜晚星。 “晚星!你到处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闹到治安科来还不算,还编起谎话骗景渊?你别太过分了!”姜金华斥道。 姜晚星煞有介事的叹气,“我胡说八道?是爸爸你明知道我酒量不好,却还让我一杯接着一杯地敬夏叔叔,我不喝醉,谁喝醉?” 她又看向夏宗霖父子,接下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劲爆。 “我知道今天晚上的饭局,是为了给夏叔叔筹钱治病。” “可是,借钱就借钱,白纸黑字打欠条就好了,用美男计色诱我干什么啊?” “我是结了婚的人,我是魏景渊的军人家属!” “你们知道破坏军婚是重罪吗?!” 第4章 双面证词 按照原书的描写,最后这句台词,本该是姜金华对姜晚星说的。 这句话像一把铡刀,悬在原主头顶多年。 吓得原主三魂六魄不齐,余生都只能被他们扒在腿上吸血。 现在,姜晚星替原主把这话还给他们! 真希望他们牢底坐穿! 不等姜金华出声辩驳,姜晚星又看向和继母叶莎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姐姐姜晨曦。 这可是原主的亲姐姐啊。 却为了算计她银行户头里那点钱,也参与了父亲和继母毁她名声的计划…… 姜晚星望着姜晨曦哂笑,“两年不见,我以为姐姐这次是专程回来探亲的。” “没想到,你眼里只有对父亲和后妈的孝心,完全不管我这个亲妹妹的死活啊。” “你怎么能趁着我醉酒头晕,把我领去夏宗霖的房间,还让我躺他床上,等他过来?” “要不是我及时逃跑,还福大命大,刚好碰上魏景渊救我,谁知道我这会儿要面临着什么?!” 姜晚星掷地有声地说完之后,又朝魏景渊怀里缩了缩。 她凄凄可怜,像一只雨夜里被淋湿的小猫,亮着玻璃珠似的大眼睛,只等着魏景渊这个好心人把她抱回家。 而被当众指控的姜晨曦,不愧是团宠文中的小白花女主! 面对姜晚星咄咄逼人的一连串追问,她瞬间泪光莹莹。 欲语泪先流!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逼着你和夏宗霖见面吗?” “老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它拍不响的呢。” “晚星,如果不是你自己天天念叨着夏宗霖,姐姐会犯这样的糊涂吗?” “如果不是你再三要求,姐姐又怎么可能容许你行差踏错?” “说白了,姐姐不过是希望你幸福……” “你每次都向娘家哭诉,说魏景渊弃你如敝履,说你年纪轻轻,就像守了活寡,姐姐心疼你,所以才想帮助你追求真爱……” “怎么事情一败露,你还怨怪起姐姐来了?” 姜晨曦眼眶泛红,模样亦是十分娇美柔弱。 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姜晚星在这事上被原主留的烂摊子坑害,确实无力反驳。 但也不是全无胜算! 大家都长了嘴,所以,怎么说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看魏景渊怎么想! 于是,姜晚星骤然转头,盯着魏景渊,凶巴巴地问道:“你信我还是信他们?” 魏景渊原本垂着手在旁边看热闹。 却没想到,姜晚星忽然问上他了。 魏景渊私心里更倾向于相信姜晨曦的说法。 毕竟,姜晚星过去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只是,定睛一看,这一刻,姜晚星身后空无一人。 如果连他也推她一把,委实无情。 到底夫妻一场…… 就算是孽缘,也该好聚好散。 魏景渊沉吟片刻后,淡声说道:“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们过来签了谅解书,这事就这么算了。” 说完,从林涛办公桌上摸起一张文件单,抖了抖。 林涛:“……”你小子业务挺熟练啊! 姜家其他人见魏景渊这番态度,自然是乐得高兴。 然而,姜晚星却一把抢过了谅解单,扔回了林涛桌子上。 “谁说我要原谅他们了!” “他们就是设计毁我名声!” “只是我跑得快,他们犯罪未遂而已!” “我是受害者!我不原谅,谁也别想替我原谅!” 说完,又怒瞪着魏景渊,沁着委屈的泪光,凶巴巴地说:“你刚刚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但往后,我和他们不再是一家人!明天一早我就去登报澄清!我和姜家,恩断义绝!” “姜晚星!” 姜父三步并作两步,飞跨而来,伸手就要抓姜晚星的手臂。 可魏景渊比他更快一步。 将姜晚星护到了身后。 眨眼瞬间,姜金华被迫对上了巍巍如山的魏景渊。 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的疏离和威严。 “岳父,有话好好说。晚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是想要动手打她吧?” 被魏景渊这么一问,姜金华的火只能往肚子里憋。 他资本家老财主的帽子还没摘掉。 如今能过得这么安生,全靠魏景渊、段琏两个军官女婿顶着。 他哪敢和他们起冲突? 因此,姜金华收回了要抓人的手,讪讪一笑,解释道:“景渊,瞧你说的!晚星是我的亲生闺女,我怎么舍得打她呢?” 林涛看得出魏景渊很不爽,于是在旁边阴阳怪气了一句,“那不一定哦!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谁知道我嫂子在娘家到底什么处境。” 姜家人面色一黑。 魏景渊的眉眼却渐渐晴朗。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林涛怼得好。 还是这一声“嫂子”,喊得好。 姜晚星没顾上欣赏魏景渊微妙的表情变化。 她愤愤不平地从他身后绕出来,语气坚定,说道:“魏景渊!我已经嫁给你了!以后,咱们俩才是一家人!从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识人不清,好赖不分……但我将来一定改!” “今天的事情,没得谈!这个案子,必须留底!” “我往后绝不再和你们来往!” 说罢,拽着魏景渊就要走。 姜家、夏家顿时怨声四起,治安科办公室人声鼎沸。 混乱之中,姜晚星听见了继母叶莎的呻吟。 “老姜,我的心脏好疼……” 紧接着,响起姜金华的责骂声:“姜晚星!你看看你把你芳姨都气成什么样了!” 混乱中,夏宗霖也喊了姜晚星一声。 但她一瘸一拐的,仍是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决绝地将所有的难堪残局,全丢给了那黑心肝的一家子。 出了治安科。 迎面而来的瑟瑟夜风,吹得姜晚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魏景渊慢她一步,走在旁边。 瞥见她这个小动作,当即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脱了军装外套,给她披上。 衣服上带有特殊的皂香。 姜晚星真的太喜欢这味道了。 她蓦然红了脸,小声轻问:“我累了……咱们今晚住哪?” 这话问得魏景渊嘴角一沉。 时候是不早了。 该送她去招待所了。 魏景渊抬头看了看,附近就有一家“红梅招待所”。 他想,这里离治安科办公室近,后半夜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魏景渊又抱她上了自行车,将她送去招待所。 入住登记的时候,前台大姐多瞧了他们俩一眼,说:“请两位同志出示一下结婚证!我们这儿有规定,异性客人来开房,必须登记身份关系!” 第5章 有什么不方便的! 结婚证? 姜晨曦心想着,应该被她收进空间里了。 她找个没人的地方,钻进空间搜一搜,应该就能找到。 但念头刚闪过,就听见魏景渊说:“我不住,就她一个人住。结婚证我没带,军官证行吗?” 前台大姐见到魏景渊的军官证,立马瞪圆了眼睛。 “哎哟!瞧我这眼睛,真是不中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魏师长,您跟我来,这边请!” 前台大姐热情地拿着钥匙领路开门,魏景渊却没有阔步跟上。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姜晚星越来越肿的脚脖子,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送佛送到西吧! 接着,他就来到姜晚星面前,弯腰蹲身,示意她上背。 “走吧,背你去。” 姜晚星的嘴角差点压不住,她娇怯地攀住了魏景渊的肩膀,趴在了他背上。 她一米六七的个头,纵使偏瘦,但体重也应在一百斤左右。 可魏景渊今晚不管抱她还是背她,都轻而易举。 一看平常在部队就没少练。 上楼的过程里,姜晚星默默欣赏着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线条,越看就越觉得,一会儿不能放他走! 魏景渊把姜晚星背到房间,轻轻放到床上。 他环视了房间一遍。 地方不大,但干净整洁,设施一应俱全。 她只住几天,应该没问题。 魏景渊松了口气,说道:“行了,有事你就叫前台大姐吧,我走了。” “你等等!” 姜晚星坐在床边,揉着仍有些疼痛的脚踝,神色沮丧地说:“你家不是在城北吗?离得那么远,这会儿又没车回去了,你就不能留下来住吗?” 魏景渊眸光晦暗,沉声说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不方便。” 姜晚星真想跳起来咬他一口!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已婚夫妇!” “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在部队待久了就变成清冷佛子了吗!” 魏景渊不禁皱眉。 他再次强烈地感觉到,姜晚星变化巨大。 和两年前新婚夜要死要活的那个她,截然不同。 当初的她,端着拿乔,眼中完全没有他。 而现在的她,乖张肆意,口无遮拦。 尤其是看他时的眼睛,星光熠熠。 仿佛他是唐僧肉似的! 两年而已,一个人就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魏景渊还在思考他自己的疑问,耳旁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们果然还是成功了……” “他们离间了我们夫妻,就是为了让我以后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茕茕孑立……” “到那时候,我才是真正任人宰割的离水小鱼。” “只能被他们一刀刀片下身上的肉,再被吃干抹净……” 姜晚星独自自怨自艾的戏码还没演完,忽然见到魏景渊迈步朝外走去。 她立即停住了软软糯糯的哭声。 吃惊的抬头看向男人的背影。 他怎么这么冷酷! 这么绝情! 书上不是都说,女人的眼泪是催命刀吗! 怎么她都哭出来了,魏景渊还能忍心往外走啊! 看来原主留下的坑实在太深,不是她卖个乖、装个可怜就能轻易填平的。 姜晚星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躺下就准备睡了。 这一晚上也是折腾得够呛。 脚踝刺刺地疼…… 明天更是要登报断亲。 或许还要抽空去一趟魏家…… 姜晚星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似的,开始一件一件理顺她新人生里的计划。 给这些事情都排序,考虑好优先级。 也就是这么想着想着,她昏昏沉沉,人已经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捉住了她的脚脖子。 姜晚星如临大敌,骤然惊醒。 下意识弹坐了起来。 “疼?”魏景渊半蹲在床边,手里举着他从前台大姐那儿借来的跌打药酒。 他皱着眉头,像是发愁,又像是担忧。 “我刚刚下楼去借药酒,你就这么敞着门就敢睡觉?”魏景渊厉色问道。 姜晚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含糊的说道:“我以为你走了会帮我把门关上,再加上脚又很疼,没想那么多就直接睡了……” 魏景渊听完更火大了。 她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糊涂虫! 不过也怪不得她。 她今晚又是被灌酒,又是要跳墙逃生的,确实消耗体力。 而且,她的脚踝扭得还挺严重。 魏景渊小心翼翼将药酒倒在掌心,温柔地用手掌给她敷了一会儿。 他还没松手,姜晚星又睡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呼吸声绵长均匀。 魏景渊哭笑不得。 这女人的心怎么这么大? 而且,她从前不是娇气得很。 两年前结婚的时候,恨不得拿根电棒出来,在他和她之间划出一条道道。 新婚当夜,她向他提出约法三章: 一是没有换鞋不能进门。 二是没有洗手不能吃饭。 三是没有洗头洗澡不能上床睡觉。 那会儿,魏景渊还想:她果然是知识分子,讲究细致。 生活细节上有点可爱。 哪知道,他严格按照她的要求一一履行了,她却还是连床都不让他上…… 新婚夜的记忆,不堪回首。 魏景渊只是回忆至此,就已经觉得烦躁了。 他真想把姜晚星摇醒,和她正式地谈一谈离婚的事。 可这女人睡得踏实香甜。 甚至还有要翻过身,调整睡姿的意思。 他唯恐她一动就扯到了扭伤的脚踝,赶忙松开了手。 下一秒,果然见姜晚星抬起了腿,翻过身,侧躺着。 她的长裙裙摆被无意间掀到了大腿处。 雪白大腿半露在外,春光乍泄。 魏景渊只草草瞥了一眼,就迅速红温了。 如同一只被蒸熟的大闸蟹! 他无所适从,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仓促想走,可是又怕这样把姜晚星丢下不合适。 他只能先锁上了招待所的门,然后进洗手间躲了一会儿。 透过镜子,魏景渊看见自己涨红的脸,他更加不自在了! 他连忙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好几遍脸,才终于渐渐到感觉心情恢复了宁静。 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禁觉得好笑。 他和姜晚星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她的腿,他怎么不能看了?! 魏景渊霍然走出了洗手间。 但当那张铁架床又闯入视线,余光中,那一抹穿着白裙子的身影像是会发光似的。 灼得他眼角发烫。 第6章 你别吃了 魏景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时候也不早了。 街面上不剩下几个人。 他拿上招待所房间的钥匙,先去把邮局的自行车归还了,然后步行又回到了招待所,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半卧着度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清晨,姜晚星迷迷糊糊转醒。 她环视了一眼房间四周。 没有看见魏景渊的身影。 “哎。” 姜晚星无奈叹气。 看来他昨晚确实走了。 不过,走了也好。 姜晚星迅速潜进了自己脑海中的空间里。 农舍里堆满了她从姜家搬的值钱东西,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和家具。 她暂时懒得收拾。 相比之下,农舍旁边的两泉池水,现在更加吸引她的目光。 原书写到,这两口清泉,一口是常年恒温的温泉。 温泉水可以解乏、止痛、活血,还有调理身体的作用。 姜晨曦前世一胎三宝,就是借着这温泉水的滋养,才能和了魏家的小叔一次性借种成功。 姜晚星这会儿脚踝疼得像颗炸弹似的。 她二话不说,就先把右脚泡进了温泉里试试效果。 到底是祖传的宝贝。 一用就见效! 脚踝才泡进去不到几秒钟,姜晚星瞬间就感觉不疼了! 而且,肿起来的脚脖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肿。 姜晚星一不做、二不休,当即脱了衣服,整个人泡进了温泉水里。 同时,她看到旁边的冷泉旁放了半个葫芦水瓢,便拿瓢舀了一口冷泉水,一饮而尽。 短短一瞬间,姜晚星只觉得身体里的疲惫感被一扫而空! 正当她因为回血而高兴时,忽然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 姜晚星一个激灵,立马出了空间,直奔浴室。 魏景渊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木地板上,一串水淋淋的脚印子。 而浴室门紧闭着。 魏景渊顿时觉得腰腹涌起一阵热流。 他立马转开了视线。 而浴室里,也响起了姜晚星气喘吁吁地问话声:“魏景渊?” 魏景渊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应道:“嗯。” “昨晚我睡太快了不好意思啊,都没跟你道别。”姜晚星慌慌张张地靠在门后说道。 魏景渊怔了下,旋即装作没事发生过似的,淡然说:“没关系。我给你买了早餐。” “好的!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好了!” 姜晚星这才打开招待所的浴缸放水,假装是在这里洗的澡。 她在空间里挑了件浅草绿的鸡心领衬衫,搭配上深黑色的的确良长裤,换装洗漱完,收拾一新后,才从浴室姗姗而出。 魏景渊正坐在窗边的茶几旁看报纸。 一身整齐的军装,坐姿笔挺。 晨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紧绷。 姜晚星差点看呆了。 这是她丈夫! 可惜,暂时是只能看,不能扑的丈夫! “收拾洗漱好了?”魏景渊淡然转过头,朝桌上的几个油纸包扬了扬下巴。 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听不出情绪。 姜晚星这才注嗅到房间里飘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她迈着小碎步,娇俏地朝他走过来。 但刚走了两步,忽然就被魏景渊如炬的目光冷不丁地定在了原地。 糟糕。 她用空间灵泉治愈了脚踝,可魏景渊不知道啊! 这事很难跟他解释。 尤其是他这种思想正统的呆子! 万一解释半天,他一个字不信,甚至还以为她昨天是骗人的,那他们俩之间的信任,岂不是又倒回解放前去了? 姜晚星一狠心、一咬牙,身子一歪,摔向了墙边。 “太饿了,急着吃东西,忘了脚上的伤了……” 她镇定自若的自圆其说着:“而且刚刚泡了一会儿热水,还以为没昨天那么疼了呢……” 说话间,她忽然察觉到前方投下一道阴影。 再抬头时,魏景渊已经来到她身边。 托着她的手臂,姿势十分绅士礼貌,犹如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红旗少年。 姜晚星这会儿一心吃早餐。 懒得和他计较这些细节。 桌上敞开摆着的生煎包热气腾腾。 翠绿的葱花飘在圆碌碌的生煎包周围,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另一个油纸包里是刚炸出来的粢饭糕。 长方形的米块,炸得外皮金黄酥脆,咬开里面是软糯的米饭,带着淡淡的咸味。 旁边还有两个印着红字的白色搪瓷杯。 里面是浓郁的豆浆,一杯甜的一杯咸的,任她选择。 这些不过都是最普通常见的市井早餐。 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暖实在。 因为重点不是早餐的内容,而是愿意为她用心的人。 以及,陪在她身边吃早餐的,是魏景渊。 姜晚星从前是标准的牛马社畜,在校忙着读书,毕业忙着工作,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 哪曾想,穿书之后,直接成了魏景渊的媳妇。 两人之前也没有谈恋爱的过程…… 但是,以后可以有。 一想到这个,姜晚星就觉得动力十足! 她埋头吃了一会儿。 生煎包鲜香,粢饭糕外脆里糯,油条泡进甜豆浆里软中带韧…… 她吃得眉眼弯弯,满足得像只偷腥的猫。 魏景渊坐在姜晚星对面,不经意就瞥见她抿嘴偷笑的小表情。 他不禁愣神。 只是吃个早餐而已。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魏景渊吃得很快。 他沉默地看着她像只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 他刚放下筷子,就听见姜晚星小声问:“一会儿咱们回家吗?” 魏景渊呛了口空气,“回什么家?” “你家啊。”姜晚星振振有词,“你难得有假回来探亲,不得在家里陪爸妈多住两天?” 魏景渊的面色绷紧,“我会回去的,但是你——” 姜晚星抢过话,正色打断他,“我怎么了?我不是你媳妇儿吗?” 不等魏景渊再次表态,姜晚星又接着说: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很不好。” “给你,以及你家里人,留下了特别差的印象。” “但是人谁无过,知错能改不就好了吗?” “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魏景渊的眸光闪了闪,晦暗难明,叫人一眼看不穿他的心思。 他的声音也冷冷的,避开了姜晚星所有的话,只问:“那夏宗霖怎么办?我昨天见了他,确实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姜晚星气愤地用小粉拳捶了一下茶桌边缘,“怎么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不错什么不错?哪不错了?以前我是猪油蒙了心,难道你也被猪油蒙了心吗!” 说着,就把离魏景渊最近的那个生煎包抢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肯定是被这包子馅儿蒙了心!哼,你别吃了!” 第7章 我们应当离婚 魏景渊本来也没想再吃。 只是见她这个小动作,莫名觉得心情雀跃了几分。 嘴角也不自觉地就想向上扬…… 幸好他提前意识到了不对劲。 立马压住了嘴角! 魏景渊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的表情也迅速降温。 “姜晚星,我知道你现在是因为和家里闹翻了,所以重新找个依靠。” “但我们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我这次回来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其中一件就是和你办离婚手续!” 这话在他心里憋了很多天。 渐渐形成了一块无形的石头。 时常让他一想到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就心寒不已。 然而,此刻终于说出口了,魏景渊又莫名觉得胸口酸涩。 心情烦闷。 好像这一切并没有真的遵循他的本意似的。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 说了就是说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反悔的理由。 因此,再抬眼和姜晚星对视时,他目光坚毅。 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灿若繁星的灵动眼眸。 姜晚星眨巴着眼睛问道:“魏师长,说这话你不亏心吗?咱们之间怎么就不可能了?要是放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妙人儿离开,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魏景渊在心里冷哼一声。 只觉得这女人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他有什么可亏心、可后悔的?! 姜晚星才不等他说话,又道:“实话和你说吧,我昨晚做梦都在想,今天跟你回去之后,要给公公婆婆做什么菜。他们还没有好好品尝过我的手艺呢!晚点儿肯定让他们大吃一惊!你别急,我马上就吃完了,一会儿咱们就去菜市场转转!” 魏景渊皱眉,一板一眼地强调说:“姜晚星,我刚刚说的话,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我们之间,没有过往,更没有将来!我们应当离婚!” 姜晚星彻底没有了吃早餐的胃口。 她怀着满腹好奇,托腮望着魏景渊,定定问道:“魏景渊,你心里是有别人了吗?” 魏景渊眉色一凛,“你胡说什么!我心里没有别人!” “既然没有别人,那为什么非要和我离婚?” 姜晚星摸了摸自己豆腐似的嫩滑小脸,“我年轻貌美,基因优秀,知书达理,还能说会道,是搭伙过日子、结伴生孩子的不二人选!” “你要是和我离了婚,还不是要想法设法重新找个女人绵延子嗣,传宗接代?” “我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你还是重新考虑考虑我吧!” “说了这么多,我可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姜晚星苦口婆心地咂舌,同时站起身来,在魏景渊面前自信大方地转了一圈。 “魏景渊同志,要不你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呢?” 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魏景渊被她这番大胆又自恋的言论噎得语塞。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姜晚星真是他见过的最野的女同志了! 婚前,介绍人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魏景渊又一次将翻涌的心绪压下,沉沉说道:“姜晚星,婚姻不是儿戏,也不是只看皮相——” “那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得到一个改过的机会?” 姜晚星单独举起食指,贴着鼻尖,一边比划,一边委屈兮兮地说: “魏景渊,我不需要你马上改主意。” “但总要让我有一个表达诚意的机会!” “如果不给我机会弥补,我这辈子都会留有遗憾。” “我就要一次机会,行不行嘛?魏景渊。” 魏景渊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金箍箍住了脑袋似的。 脑门子嗡嗡的发紧。 他明明反复在心里跟自己强调: 不要回头。 不要改变主意。 可是,面对这样的姜晚星。 他说不出口拒绝。 姜晚星也发现,自己终于从这男人的负隅顽抗中,撕出了一道裂口! 她赶忙趁热打铁,说:“发生了矛盾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出现矛盾之后,每个人都只想着解决对方,而不是解决问题!这是不对的!这是逃避!” “其实,夫妻吵架是常事,只不过,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经历这些矛盾,想法极端了点也正常……但没关系的!” “你看,我现在就正在努力向你靠近呀!” 魏景渊看着她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 心底那块冰冷的石头,似乎被这目光灼烫了一下。 心口一热。 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她眼里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纯粹活力。 与他记忆中那个歇斯底里、满眼厌恶的女人,根本不一样。 魏景渊默默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移开视线,硬邦邦地说:“随你吧!” “那我们现在就去菜市场吧!我今天一定要大展身手!” 姜晚星策略灵活得让魏景渊措手不及。 “其实我本来是可以一个人去的,只是,你看我这脚……一个人走去菜市场,再拎那么多菜,恐怕只能赶上你们家晚饭了。所以,我想请魏师长发扬一下革命同志间的互助友爱精神!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她歪着头,表情可怜又狡黠,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魏景渊:“……” 他沉默地站起身,拿起军帽戴上,率先向外走去。 见他这样,姜晚星就懂了。 他这是默许了! 姜晚星迅速把自己的脏衣服装进了行李箱里,假装一瘸一拐地跟上了魏景渊。 离招待所不远的另外一条街上就有菜市场。 还没进去,姜晚星就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煤球炉子的烟火气。 里边人声鼎沸,充满活力。 蔬菜摊上堆着沾着露水的青菜、萝卜、土豆,水产区盆里的鱼虾活蹦乱跳,肉案上的师傅手起刀落,砰砰作响。 人们提着网兜、菜篮子,挤挤攘攘,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菜市场是姜晚星最喜欢逛的地方。 她从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地给自己做好吃的,哄自己开心。 食色性也。 如果连吃饭这件事都不开心,那往后的生活岂不是一眼看到头。 毫无意义? 姜晚星素来相信,人生就是活在当下! 要是今天都过不好,何谈将来? 因此,姜晚星本人是很喜欢做饭的。 她一进这里,就像是鱼儿入了水。 对生活的热情瞬间被激活! 尽管如今的菜市场类目有限,很多食材的品质也很有限,但她眼光毒辣,总能挑到最新鲜水灵的。 “师傅,这后腿肉给我来一斤,要瘦一点的!” “阿姨,这鲫鱼怎么卖?哎哟还跳呢,新鲜!来两条!” “这豆腐看着不错,嫩!来一块!” “小青菜也来一把……” 她买东西利索,嘴又甜,不仅熟练,最后甚至还没忘了跟肉摊师傅要了一小块免费的猪油。 第8章 回家 魏景渊提着她的藤编行李箱站在后边,只有看热闹和掏钱的份。 他静默地看着姜晚星在人群中穿梭。 看她那抹浅草绿色的身影,像一只插上了翅膀的小小鸟儿似的,把这不大点的菜市场,都充盈得像个逛不完得宝藏迷宫似的。 她是这样的鲜活。 好像对生活有掏不完的热情。 她砍价时的精明,以及哪怕踩到地上烂菜叶子,也只会打趣一句“浪费了”的样子,渐渐填补了魏景渊心里对伴侣的模糊轮廓。 到现在,他才知道。 原来并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有多么金贵。 是他从前没有福气看到她的这一面。 买完菜,两人坐电车往城南魏家而去。 一路上,魏景渊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言不发。 姜晚星也不知道他是太累了,还是不想和自己说话。 她也就没有打扰他,而是看向窗外风景。 隔了一会儿,她又迷迷瞪瞪地犯困。 姜晚星下意识地就想把屁股往下滑一点,准备自己靠着座椅眯一会儿。 可她身形刚动,就记起自己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 谁家有对象的人,坐车还要自己苦哈哈地钓鱼?! 姜晚星当即闭起眼睛,摇摇晃晃就往旁边倒。 她演得很自然。 魏景渊感觉到她脑袋时,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默默抬起了手,替她托着垂垂欲坠的脑袋。 然而,姜晚星的脑袋像是个铅球似的,只管一个劲儿沉沉下垂。 目的地似乎不是他的肩膀,而是他的大腿…… 魏景渊想了想。 自己的肩骨确实怪硌人的。 要不就让她…… 枕着腿睡? 只是,她醒来之后,会不会觉得是他在占她便宜? 姜晚星隔着军裤粗糙却干净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瞬间的紧绷。 其实枕着并不算太舒服。 不过,还是比靠在肩膀上的感受要好点。 而且,他身上的淡淡海盐味,充满力量和安全感。 还有他身体传来的温热,都让她心里莫名踏实。 姜晚星暗暗生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电车晃晃悠悠,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像一首催眠曲。 姜晚星是真的睡着了。 只有醒着的魏景渊,独自看着窗外的街景,逐渐从繁华转向略显清静的城南区域。 眼看着快到终点站,魏景渊摇醒姜晚星,轻声提醒:“到站了。” 姜晚星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眼睛,还伸了个懒腰。 她似乎睡得很香。 而且,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刚刚是枕在他腿上的…… 魏景渊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腿麻了一路,但看她睡得双颊绯红,桃腮粉面的,也算是值得了。 下了车,还要再走很长一段路。 魏景渊担心姜晚星的脚踝扛不住,于是又向附近的邮局借了自行车,一路载着她回家。 姜晚星手里拎着两网兜的菜,假装小心翼翼地挪上了自行车后座。 往魏家去的这一路,她的心情无比畅快。 还轻盈地哼唱起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 唱到最后这句。 她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幸好魏景渊看不到。 否则,她在他面前那股虎虎生威的气势,可不就全垮了吗! 不过,要是将来他们俩真的恩爱甜蜜,肯定是要生胖娃娃的! 想起这一点,姜晚星就不禁回忆起原书剧情。 书里写着说,魏景渊对女人过敏。 前世,姜晨曦嫁给他之后,新婚当夜就发现,两人只要有肌肤接触,魏景渊就会浑身起红疹。 姜晨曦也不是没有用空间灵泉偷偷给他治疗过。 然而,毫无效果。 姜晨曦在海岛军区大院里,看着别人一胎又一胎,家里的孩子很快从呱呱坠地,一晃眼就长到能打酱油了,而她的肚子还迟迟没有动静…… 姜晨曦实在没招了,又不想被人说成是不孕不育的绝嗣体质。 她就趁着魏景渊小叔登门拜访的机会,给魏家小叔下了药,借了种怀了孩子。 姜晚星当时还只是读者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跟随着姜晨曦的视角,觉得姜晨曦作为女主,不能向命运低头,所以,借种是不得已而为的。 可现在穿进书里,她能搂着魏景渊这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大男人的腰肢。 摸到他轮廓有致的腹肌。 感受到他精壮的腰间,一起一伏的均匀呼吸。 她没法再站在姜晨曦的视角上看这件事! 换了是她,纵使将来真的绝嗣,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又有什么不可以? 人生总是会有缺憾的。 实在没有孩子,那也有没孩子的过法! 怎么能去借种呢!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更何况魏景渊这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师长的领军型人物。 他在外边,前呼后拥,人人敬佩。 可回到家里,他怎么面对他的妻子?!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确实也忍了,视如己出,全心抚养。 可这多么伤他的心啊! 难怪他后来宁愿选择战死…… 人生没有了留恋,可不就成了全军中最没有软肋,最勇敢冲锋在前的人吗? 一想到这里,姜晚星忽然悲从中来。 她如今对魏景渊还谈不上深情厚爱。 只是出于对他这个角色人物命运的同情,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强烈的怜悯之心。 姜晚星环在他腰肢上的手臂,不由得慢慢缩紧,将他搂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她的额头枕靠在魏景渊坚实的后背上,心里想了很多话,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魏景渊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怎么了?” 他猜,从城东到城南,一路辗转颠簸,她一定累坏了。 而且,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了。 她一会儿要面对的压力可不小。 紧张也是正常的。 魏景渊快速低头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腰上的手。 想了又想,还是拍了拍她的手臂,温声宽慰道:“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姜晚星一怔,“你说公公婆婆他们吗?” 魏景渊迟疑了两秒,应答道:“嗯。” 姜晚星扑哧一声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我才不担心呢!” 魏景渊原本也没觉得她这话有问题。 只是,冷不丁的回想到过去两年。 他嘴比脑子快,忽然就刺了她一句:“你都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过,你怎么知道他们好相处。” “因为他们能培养出这么优秀、这么通情达理、事事以大局为重、充满责任心的你,就说明,他们是非常成功的父母啊!”姜晚星由衷地夸赞道。 第9章 别胡闹了 魏景渊差点手软,没抓稳单车龙头。 她怎么这么能夸人?! 有她这么一张巧嘴,什么男人拿不下? 得亏他们现在是已婚的关系。 挣不出,逃不脱。 没办法。 这万一要是婚前让他遇见姜晚星,他肯定撒丫子就跑! 这要是不跑,后半辈子岂不是要被这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两人各揣着心思,终于回到了魏家。 魏家住的筒子楼一层。 庭前带小院,有菜地,绿菜如茵。 一楼就两户,魏景渊父母家隔壁家原本住的是魏家大伯他们四口人。 但他们一家因为养病和插队的关系,都回乡下去了。 因此,两边院子都是魏家父母在打理。 菜苗长得格外茂盛肥壮,姜晚星盯着菜地,也能看得兴致盎然。 魏景渊提着一兜子菜和行李箱,领路走在前边。 还没进门,姜晚星就听见屋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大门是虚掩着的,谈笑声中,有一道温柔又带着歉意的女声格外耳熟。 姜晚星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姜晨曦怎么在? 魏景渊显然也听到了。 他眉头蹙起,推开了门。 客厅里,魏父魏光明正坐在旧沙发上,手里捏着报纸。 魏母李秀梅身边,坐着一个两条麻花辫梳得整整齐齐的女人。 正是姜晨曦。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姜晨曦第一个起身迎接他们两口子。 她笑盈盈地说道:“阿姨刚刚还在念叨,说你们俩这是去哪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该不会真的是登报和家里断亲去了吧?” 说完,又挽住李秀梅的手臂,慈眉善目地笑着追了一句,“晚星是不懂事,但景渊肯定不会任由她胡闹的!” 姜晚星粲然一笑,没有直接接姜晨曦的话。 她心里门儿清着呢。 这个“好姐姐”,果然是来者不善。 抢先一步跑到魏家来,还能是干什么? 无非是打着“道歉”的旗号,来上眼药、败坏她名声呗! 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接姜晨曦的招儿,那才是傻呢! 于是,姜晚星举起手里装满了菜的网兜,展示给李秀梅看,“妈,这是我和景渊特意赶早去菜市场买的!” “景渊难得回来一趟,我让他别天天往外跑,还是要多在家里陪陪父母,吃点家常菜!” “不过,中午这顿就由我来做吧!我跟他商量好了,要向您二老好好展示展示我的厨艺!” 姜晚星劈里啪啦的一顿说完,扭头就钻进了魏家的厨房。 魏景渊原意是想跟着她一块去厨房,打打下手,顺带防止她把家里给炸了…… 但是,李秀梅小跑着拦住魏景渊的去路。 她将儿子拽到一旁,小声轻问:“儿啊,这人是谁?” 魏景渊好一阵心酸,“妈,她是姜晚星。” “我知道她是姜晚星……但她怎么能是姜晚星呢?”李秀梅说完就捂住了嘴。 她没疯。 她只是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是,这情况换谁不懵啊! 娶回家两年,连门都不肯正式上一次的儿媳妇。 突然买了一兜子菜跑来,还说要给他们家做大餐? 李秀梅当时就和丈夫魏光明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心照不宣,都怕这个突然热情起来的儿媳妇是要下毒把他们家一锅端了! “景渊啊,要不你去跟她说说……中午不用她做饭,还是我来做吧!”李秀梅压低嗓音说道。 姜晨曦也在这时走了过来,轻声说:“阿姨,我虽然也不知道晚星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但她做饭不行的,要不,中午我们去文星楼吃?我请客!咱们之前都没机会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顿饭,还是——” “还是别了吧。” 姜晚星从厨房探出头来,锐利地打断了姜晨曦的话。 “姐姐这会儿怎么忙着不和爸爸、后妈一起,上赶着巴结夏家留洋归来的大才子了?” “而且,你自己没有婆家吗?怎么非要来抢着孝敬我公公婆婆?” “还有,谁说我做饭不行了?我不行,难道你行啊!” 姜晨曦看着像个炮仗似的姜晚星。 只觉得她变了! 变化极大! 难不成,姜晚星也是重生的? 可就算姜晚星是重生的,她对自己这个姐姐也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敌意啊。 上辈子,她的命运艰苦坎坷,还不都是她自己一手作出来的? 姜晨曦压下心底复杂的心绪,保持着端庄优雅的笑容,说道:“晚星,你这是哪里话?我是你亲姐姐,你什么水准,我难道还不清楚吗?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洗洗手,我们一起去文星楼吧!” 姜晚星冷哼一声,“你愿意去,就自己去!别想着委屈我公公婆婆!” “怎么你们给夏家接风洗尘,就知道选和平饭店。而宴请我公公婆婆,就只能去文星楼?” “魏家是根正苗红、踏实勤奋的工人阶级家庭,难道比不上夏宗霖他们家那种大资本家家庭吗?” “我看你思想觉悟有很大的问题!” 姜晚星一句赶一句的,说得姜晨曦措手不及。 她今天确实是来拆姜晚星的台的。 毕竟,她没觉得姜晚星会跟着魏景渊回来。 眼下,他们小两口不仅是一起回来的,还有备而来…… 相比之下,自己拎的那些茶叶、酥饼礼盒,显得十分客套见外。 而系着围裙的姜晚星,却好像真正成了这个小家里的一份子! 姜晨曦又急又恼,一时间竟然想不通更好的应对之词。 她只能转而看向李秀梅,赔笑解释道:“阿姨,您别听她信口开河!我没有那个意思!纯粹是因为和平饭店太远了,而文星楼更近……当然!我是代表我父母过来探望亲家的,诚意一定到位!您二老要是也觉得和平饭店更好,那咱们也去和平饭店!” “在家吃就挺好的。”魏景渊忽然出声说道。 姜晨曦还是维持原来的说法,“妹夫,你怎么能跟着晚星一起胡闹呢……” “我是胡闹,你就不是胡闹?”姜晚星一边择菜,一边啧啧冷笑,“你刚刚说你代表谁来的?代表我爸和后妈来的,是吧?他们俩怎么了?昨晚跳窗逃跑,扭到脚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他们俩真要有诚意,怎么不自己来?” 提起昨晚的事,姜晚星就想到,姜晨曦比她早到一步,肯定已经说了一个版本的故事给魏家父母听。 她立马软下声气,委屈起来。 “我看,他们昨晚陪夏叔叔父子喝酒,喝得太尽兴,太上头,所以今天根本起不来,对吧?” “他们压根就没有把魏家放在眼里!” 说着,又望向了瞠目结舌的李秀梅。 “妈,你是不知道昨晚多惊险!要不是景渊恰好路过救了我,我差点就被坑惨了!” 第10章 拿回主场 姜晚星一口一声“妈”,喊得李秀梅晕头转向。 姜晚星也看得出来,她婆婆心神不宁的,于是没有像姜晨曦那样,揪着李秀梅不放,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魏景渊。 她说:“妈,昨晚的具体经过,您还是听景渊细说吧!我先做饭!” 姜晚星心想: 无论婆婆怎么看待她,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魏景渊的话,她会信! 有了姜晚星这咄咄逼人的一出。 再加上魏景渊不太愉悦的面色…… 姜晨曦只觉得,自己在魏家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而这时,李秀梅也尴尬地朝她看了过来。 “晨曦啊,你坐下喝茶休息会儿,我和景渊单独说两句,行吗?” 姜晨曦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总觉得,要是真让姜晚星掌控了局面,她今天就白来了。 就在她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魏景渊忽然不急不慢地开始挽袖子,一副准备帮忙干活的模样。 同时,他问姜晨曦,“大姐要留下来吃饭吗?” 大姐…… 这短短的一声称呼,平平无奇,却让姜晨曦记起了魏景渊前世对她的冷漠疏离。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就像危险的黑洞。 仿佛随时能吞噬她,淹没她,让她在他的威压里窒息而亡…… 求生的本能,让姜晨曦断然拒绝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 “不了不了,我一会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忙……” 她这就准备告辞,又被魏景渊叫住。 “等等。” 他拿起了堆放在旁边的礼盒,还给姜晨曦。 “这些东西还是带回去吧,我们两家以后的关系会有所变化,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合收这些了。” 姜晨曦愣了下,茫然,不解,却又不甘,问道:“妹夫,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景渊本来想实话实说。 可他的余光又忍不住瞥向了厨房方向,捕捉到了那一抹娇小但忙碌的身影。 魏景渊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要和姜晚星离婚,那也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 正如姜晚星自己所说的,既然姜家父母都没有表现出来主动修复两家关系的意图,那她这个外嫁女的事,和姜家也就没多大关系了。 离了之后,再通知他们一声就是了。 现在反正还没离…… 就不提前告诉姜晨曦了。 “没什么意思。”魏景渊糊弄带过,草草说道:“反正就是不合适收,你带回去就行。” “那怎么能行呢?”姜晨曦简直将礼盒留下,“这些本来就是该由晚星逢年过节提过来的!你们结婚两年,她一次都没这么做过……叔叔阿姨不她的生气,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份礼是省不得的!” 魏景渊执意还给姜晨曦,“你要是不肯拿走,晚些时候我再登门拜访,亲自送回!” 姜晨曦又被他几句话说得心里咚咚打鼓。 魏景渊可是军队里的铁面教官! 他耍起狠来,那真是六亲不认的! 而姜家和他只是结亲的关系。 要是惹毛了他,他想要让姜家彻底被收了房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姜晨曦只得硬着头皮提上了礼盒。 走之前,她又还是忍不住去厨房看了姜晚星一眼。 “晚星,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和妹夫好好沟通!” “家里一心为你着想!过去两年,你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都觉得,是爸爸妈妈太过娇纵你了!惯得你没轻没重!” “现在你愿意主动孝敬你的公婆,姐姐作为家里人,看到这一幕,当然感觉很欣慰!” “你这几天就安心在魏家住吧,过两天我再和爸爸一起过来接你。” 姜晚星看都不看她,敷衍地甩出一句,“哼!随便你!” 一副作精公主病发作的模样。 姜晨曦瞟了一眼姜晚星费劲巴拉切菜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姜晚星果然还是那个笨蛋姜晚星。 她也就是不知道突然哪根筋搭错了,又开始作天作地而已。 可是,笨蛋的本质是改变不了的。 就算她现在跳起来承认错误,魏景渊也不会原谅她这个三心两意的渣女。 一顿午饭,也不足以讨好魏家上下。 反正只要姜晚星在别的地方碰了壁,她就会又回过头,感觉到还是娘家对她最好! 姜晨曦对此深信不疑。 她知道,姜晚星装不长久的。 她一定还是会哭着求爸爸让她回去的! 所以,就没必要急于现在这一刻了! 姜晨曦和魏家父母道别离开。 她走了之后,魏光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盯着魏景渊,小声问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魏景渊看着父母好奇向厨房打量的目光,哪里听不出,他们想知道的并不是昨晚,而是现在。 而是他们的儿媳妇姜晚星,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魏景渊此时此刻也不敢托大乱说。 他无法肯定地和父母说,他们的儿媳妇回心转意了。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热情澎湃、满眼只有他的姜晚星,能维持到几时。 就像古今中外的神话、童话故事里常写到的那样。 骤然出现的田螺姑娘。 或是午夜到点就要落跑的公主。 都只是匆匆一瞥。 魏景渊心说,自己是放得下,输得起的。 但他不需要搭上父母和他一起去承受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的失落感。 他们已经受过一次。 够了。 想到家人,魏景渊的心情又恢复了死水般的沉静。 他含笑看向母亲,温声说道:“还是等吃完午饭再说吧。” 魏光明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机要大事似的,附和道:“对对对,景渊啊,你赶紧去厨房盯着点……” 厨房里。 姜晚星还不知道,她下个厨,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对她本人而言,厨房就是她的个人秀场! 她手脚麻利地忙活着。 魏景渊进来之后,除了帮着切菜、片鱼,其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倒像是来当观众的。 不多时,姜晚星就像变魔术似的,陆续出菜。 红烧肉的浓油赤酱,鲫鱼汤的奶白鲜香,小青菜的翠绿欲滴,还有滑嫩的鸡蛋羹…… 香飘四溢。 勾动馋虫! 第11章 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午宴准备好了。 看着满桌堪比过年才有的丰盛菜肴,魏父魏母双双惊呆了。 他们对姜晚星有了新的认知。 真没想到,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大小姐,有这等好手艺! 相比之下,姜晨曦早前来说的那些话,就显得站不住脚了。 说什么姜晚星十指不沾阳春水? 真要一点家务都不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怎么能做出这一大桌子菜? 姜家姐妹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他们二老是不清楚。 但他们能肯定的是:这对姐妹确实感情不好! 四人落座。 姜晚星热情地给魏家二老夹菜。 “爸,妈,你们快尝尝!” “这红烧肉我炒了糖色,一点也不腻!” “妈,您喝碗鱼汤,最滋补了!” 魏光明尝了一口红烧肉,眼睛微微一亮。 他忍着没说话,却又夹了一筷子。 李秀梅喝了一口鱼汤,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忍不住夸道:“晚星,你这手艺跟谁学的?真好!” “自己瞎琢磨的,妈您喜欢就好!” 姜晚星谦虚一笑,转头又给魏景渊夹了一大块肉,“你也多吃点,在部队训练辛苦啦!” 魏景渊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笑容灿烂,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姜晚星,忽然间食欲大开。 这顿饭,魏父魏母吃得十分满意。 尽管他们都没有细说什么,可内心里对姜晚星的观感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魏景渊心里的包袱不知不觉又轻了几分。 饭后,姜晚星还泡了一壶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西湖龙井。 她一边给魏家父母奉上茶,主动向魏家提及了自己要和家里断亲的事。 反正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也不是她的错。 再加上姜家上上下下,都把她当血包。 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真按照事实说。 嘴长在自己身上,解释权归她所有! “爸,妈,我知道过去两年我做得很不好……” “我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听信了我爸和我后妈的鬼话!” “他们当时说,我永远都可以是家里的小宝贝,想住哪就住哪。还说公公婆婆比不得亲爸好……” “现在回想,他们哪里是真心疼惜我?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名声,也不管别人会不会嘲笑我没家教……” “他们无非就是想把我养废了,又或者,让我留在家里,用外祖父留下来的积蓄,去喂养我后妈生下的幼弟。” “他们还把我当成饵料,用我来勾住夏家……” 说到这里,姜晚星就停下了。 夏宗霖这个男配,已经成了魏景渊心里的一根刺。 再要多提,对她自己没好处。 因此,姜晚星避重就轻地讲完之后,就抬眸看向魏家二老。 “现在我是真心想改过的。” “我也和景渊认真谈过我的想法。” “只是,我们不是小情侣,不能只考虑我们自己的意见。” “咱们是一整个家庭了。” “所以,想听听爸妈你们对我有什么要求和建议。您二位只管开口,我有错一定改正!” 李秀梅:“这……” 魏光明也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俩能对儿媳妇有什么要求? 只盼着他们小两口能好好的就行。 魏光明觉得自己一个当公公的,在这事上不好拿捏分寸。 他怕自己一严肃起来,就凶着儿媳妇了。 索性用脚尖踢了踢李秀梅,让她来说。 李秀梅也不是个能干的。 同事们平常都说她当上车间副主任的人了,还这么温柔和善,容易管不住人。 但李秀梅生来就这脾气。 她凶不了。 也觉得没必要故意为难已经过了门的儿媳妇。 李秀梅缓了口气,淡声说道:“景渊,晚星,你们俩的事,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最清楚。我们做父母的,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们自己觉得能过到一块去,能把日子过好,就行。” 魏景渊忽然蹙眉,硬声硬气地强调道:“妈,你想好了再说!” 魏光明冷哼一声,斥责儿子:“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说着,就站起身来,把魏景渊也一起拉了起来。 “让她们娘俩聊聊!你跟我一起把碗筷收拾了!” 魏景渊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跟着父亲开始收拾桌子。 端碗进厨房之前,他深看了姜晚星一眼。 看得姜晚星莫名感觉后颈发凉。 这男人又凶她! “你别理他。” 李秀梅连拉过姜晚星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神里带着慈爱和一丝恳切,温声细语地说:“晚星啊,妈早盼着有这一天呢……今天,你既然愿意跟我们把话说开,妈相信你是真的懂事了。而且,也是知道心疼人的!你这手艺真好,比你爸和我强太多!” 她是由衷夸赞姜晚星的。 但跨完之后,语气又不自觉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晚星啊,你们新婚之后,到底发生了啥事?景渊他一个字也没和家里提过。” “所以,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你俩之间是出了啥问题……但没事,那都过去了!” 李秀梅并不是真的需要听姜晚星的解释。 相反的,她作为过来人,觉得儿子和儿媳妇的未来才是最要紧的。 李秀梅望着姜晚星乖巧的小脸,说话语气更温柔了些。 “妈和你说,景渊他……性子是冷了点,话也少了点。但他心是好的,负责任,也重感情!”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重要的是互相体谅,互相扶持。” “别看他总是这么冷着脸,但他既然把你带回来,就说明,他是有心想要和你好好过的。” 姜晚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凑到李秀梅脸边,悄声说:“妈,我知道!” 李秀梅愣了下。 她说啥? 她知道? 可是,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她自己有时候都看不穿呢! 魏景渊在厨房里忙活着,却总觉得如芒在背。 他时不时就回过头看看客厅。 冷不丁的得到了父亲的一声讥笑。 “咋了?你都愿意把人往家里带了,又担心你妈欺负她?”魏光明一副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妈不会说她的!你就把心老实放在肚子里吧!” 魏景渊蹙眉,解释说:“爸,我不是担心妈欺负她,我是担心她说话顶撞了妈。” “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魏光明憨厚一笑,“瞧瞧中午这一桌子菜做得多好啊,她绝对是用了心的!” 魏景渊叹息,“她要真那么好,过去两年就不会一点礼数都不讲了。你和妈逢年过节受了多少白眼嘲笑,我心里清楚。”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敏感!”魏光明正色批评他,“我和你妈风风雨雨这么些年,要是这点小压力都扛不住,那一辈子不是白过了?” 第12章 配合调查 父亲越是开明,魏景渊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深。 就在父子俩都陷入沉默时,姜晚星忽然探头出现在厨房门口。 “景渊,你下午就在家里陪着爸妈吧!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魏景渊还没回过神,只当她时想出去转转,于是便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等姜晚星真的出了门,李秀梅立即拐进厨房,拧了魏景渊的手臂一把。 “你嗯什么嗯?晚星第一次来咱家这边,她认识路吗?万一迷路怎么办?你别洗碗了!赶紧把手洗了,陪晚星一块儿出门!” 容不得魏景渊拒绝,李秀梅就已经把他连推带拉的弄出了厨房。 魏景渊用毛巾擦干了手,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匆匆出了家门。 然而,前后不过两分钟的事,他追出来时,已经看不见姜晚星的踪影了。 上哪去了? 魏景渊正想追去大路方向,紧走两步,猛地记起姜晚星昨晚说过的话。 “我肯定是要和姜家划清界限的!我明天就去登报申明!” 她,不会真的这么决绝,要和娘家断亲吧? 魏景渊心里瞬间一咯噔。 …… 姜晚星的确是坐上了回城的车,要直奔报社去的。 但她刚下车,就被治安科的同志拦住了去路。 “姜晚星同志是吧?有人举报你参与了一起蓄谋盗窃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盗窃? 看来是姜家报案了。 姜晚星从容地跟上治安科的同志,“好的,我一定配合!” 很快,姜晚星又回到了昨晚报案的治安科办公室。 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姜金华,一见到姜晚星出现,就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姜晚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伙同外人盗窃家里的保险箱!” 说完,姜金华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 然而,姜晚星可不是原主那个任打任骂的性子。 她敏捷地往后一撤步,轻松躲开了这一击。 同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委屈: “爸!您这是干什么?什么盗窃案?我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况且,这里是治安科!是讲道理、讲秩序的地方!您怎么能随便打人?” 姜晚星一边说着,一边躲到了旁边的林涛身后。 显得弱小又无助。 林涛本来也觉得这事怪蹊跷的。 又见到姜金华这一脸凶相,喊打喊杀,赶紧替魏景渊护了姜晚星一把。 “老同志,有话好好说!” 姜金华本来就在气头上。 他的保险柜,那就是他的命! 昨晚折腾得太晚了,回去之后他也没发现这事。 今天早上准备取点东西,一进书房发现—— 放保险柜的地方,空空如也! 姜金华当时就差点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站住脚,他只觉得心慌气短。 在家里各个角落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保险柜之外,还丢了不少值钱物件。 尤其是姜晚星的房间! 能搬动的家具几乎一件不剩! 就这种搬法,他还能怀疑谁?! 姜金华瞪着姜晚星,真恨不得把她给杀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感觉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岁似的。 他指着姜晚星的鼻子,痛骂:“你还装!家里丢了那么些东西,门锁却是好好的!这说明就是里应外合的一场盗窃!整个家里上上下下,只有你嫌疑最大!昨天晚饭你提前离席,就是和外边的贼勾结去了!” “爸!您疯了吗?” 姜晚星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昨晚明明是姐姐和我一起离席的!你们灌酒算计我,我都醉醺醺的了,哪里还有这本事搬东西?!我是回过家,可我只是回家拿了一套衣服!拿完我就走了!您不能因为我和家里闹了矛盾,就凭空污蔑我!” 这时,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姜晨曦走了过来。 “晚星,你别激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爸爸一时着急,说你两句怎么了?家中失窃,你一点就不着急就算了,怎么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姜晚星带着被冤枉的愤怒,质问起姜晨曦。 “姐姐,要是你被冤枉说是偷家贼,你能不急不气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但是,也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啊!” 说着,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面前的林涛。 “林涛同志,现在报案不用讲证据吗?” “他们怀疑谁,就抓谁,那岂不是要乱套?” 林涛心里是相信姜晚星的。 但他这会儿是在上班,不能凭借个人感情判断问题。 因此,他只能公事公办地说:“姜晚星同志,我们现在就是在走调查流程。既然你刚刚承认你回过家,拿过东西,那么请你配合我们做个记录,详细说明一下你昨天回家的具体时间,以及都拿了哪些东西。” “没问题。” 姜晚星沉着冷静地回忆了昨晚的大概时间。 以及,自己和魏景渊相遇后,在他的陪同下,如何借车回家的经过。 并表示,招待所的前台大姐和魏景渊,都可以为她作证。 “我就回家拿一套衣服而已,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况且,我昨天从家里出来之后,行李箱第一时间就给了魏景渊!” “你们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去把魏景渊请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他是岭南省羊城军区银沙岛守备区师长,他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姜晚星吼得情真意切,看不出丝毫端倪。 可是一旁,姜晨曦的面色却越来越凝重。 除了姜晚星,她真的想不出第二个能做到无声无息搬走那么些家产的人! 因为姜晚星手里的那只镯子,是个随身空间啊! 尽管那镯子前世属于她,可她并没有尝试过往空间里搬东西。 只是一直把空间当成生活的补给站。 不断往外拿而已…… 姜晨曦猛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姜晚星该不会也是重生回来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姜晚星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不再坚定地选择夏宗霖了! 但是,就算姜晚星重生了,她也没道理知道传家手镯的用处啊。 她天生就是一个傻瓜笨蛋。 上辈子作天作地,作到死都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活得那么悲惨啊! 第13章 你当我是神仙还是大力士 姜晨曦起了疑心,决定和姜晚星单独谈谈。 “晚星,姐姐想问你几句话,你过来一下!”姜晨曦温柔中带着几分锋芒,命令道。 姜晚星却待在林涛身边,一步不动。 她噙着半真半假的笑意,看向姜晨曦,说:“姐姐,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了,里里外外都得避嫌才对。你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地当着大家的面问吧,我没什么不能公开回答的!” 这话一出,姜晚星倒是落落大方,衬得姜晨曦奇怪可疑。 林涛禁不住又重新扫视了报案的姜家父女一眼。 他们俩确实怪怪的。 而且,他们对姜晚星的这番指控,毫无凭证! 要不是因为工作要走流程,他不得不将嫌疑人留下,理清事实经过…… 他真想现在就让姜晚星走! 魏景渊的媳妇儿怎么可能是干这种事的人? 尤其是,昨晚,魏景渊一直陪在姜晚星身边,和她一起经历了逃跑获救、报案、回家收拾东西、送她去招待所的全过程。 他们磊落坦荡。 一路上还有诸多人证。 要是他们干了什么,一定不可能避人耳目。 此外,要偷就偷完! 谁只选择性地偷一个房间? 与其说是偷,他更愿意相信,是魏景渊找些人手,把嫂子平常的爱用物都搬走了。 林涛顿时接过话头,对所有人说道:“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暂时没办法得到第一步定论。因为贼不走空,既然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只偷一个人的房间?我再去找其他相关人证记录口供。你们姑且回去吧,有新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留他们在治安科,还不是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林涛真怕姜金华又要对姜晚星动手。 因此,在魏景渊没有赶到现场之前,他得尽兄弟义务,保护好兄弟的女人! 而姜金华眼看着事情一时半会得不出结论,还得回家面对家财被盗的惨剧…… 他突然捂着胸口,两眼一黑,当场就要晕倒。 姜晨曦连忙拉姜晚星一起扑到父亲身边。 其他人七手八脚,帮忙将跌坐在地的姜金华扶起,让他靠着椅背休息。 还给他倒来了温水。 一阵兵荒马乱后,姜晨曦忽然扼住姜晚星的手腕,压着嗓音问道:“晚星,你到底做了什么?如果那些东西是你搬走的,你就直接承认吧!爸爸会撤案的!咱们一家人都冷静点,重新坐下来好好说!” 姜晚星继续睁圆了眼睛,装傻说道:“姐姐,你以为我不想搬走属于我的东西吗?但凡我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我一定会这么做的!父亲和姐姐都不为我着想,我肯定要为自己的将来多打算点!只可惜,贼比我下手更早,哎……” 姜晨曦不依不挠,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盯着姜晚星手腕子上的玉镯,又问:“晚星,你之前不是说外婆留下来的这条手镯不好看,所以不戴吗?怎么忽然戴上了?!” 姜晚星撇嘴,“再不好看,也是外婆留给我的!昨晚你们那么对我之后,我确实决定再也不回姜家了!所以,我当然要把我自己的东西带走!” 姜晨曦蔑笑,“所以你承认了,其他东西也是你带走的!” “我怎么带走?家里那个保险柜,少说也有几百斤,我怎么带走?”姜晚星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姜晨曦,“姐姐,你当我是神仙还是大力士呢?” “你!”姜晨曦气急败坏,差点就将随身空间脱口而出。 但是,她不能说! 手镯的秘密,她不能说破! 她巴不得姜晚星这辈子都不知道! 当然,如果姜晚星没有了这只镯子更好! 想到这里,姜晨曦忽然双手拽住姜晚星的左手手臂。 趁她不注意时,一把从姜晚星腕上薅下了她的玉镯,抢在了自己手里。 然而,外祖母早就提醒过。 这两只镯子分则有灵,合则相杀! 姜晨曦还只是用自己戴了手镯的手来拿姜晚星这只镯子而已。 她瞬间就感觉到骨头断裂般的尖锐刺痛!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姜晨曦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啪—— 玉镯被脆生生摔成了好几段,四分五裂。 饶是魏景渊已经用最快速度赶到了。 却还是没想到,一进治安科大厅,就见到这样一幕。 他昨晚帮姜晚星盖被子的时候,就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只冰种的翡翠手镯。 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这东西出现在姜晚星身上并不意外。 姜家从前就家大业大,特别是在姜晚星的外祖父家的扶持下,曾是沪市一家独大的时装裁缝铺。 魏景渊看她连睡觉都有意护着那只镯子,就知道这东西对她应该有重要意义。 怎么知道,才跟了她一晚上而已,就碎成了一地渣!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们果然是这样欺负她的! 就连早先还在魏家惺惺作态的姜晨曦,一转过头,竟狠心残酷到这种地步! “放开她!” 魏景渊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山岳般的身影,刹那间跨步而来。 他左手一把推开了闹事的姜晨曦,右手则如同游龙般,自如地将姜晚星拉进了怀中,轻轻环抱住。 “你怎么来了?”姜晚星惊讶地看着他。 魏景渊低下眼,对上她微红的眼圈。 看见她眼底,既有喜出望外,更有愤怒委屈。 魏景渊的心头又酸又涩又苦又恨! “我来迟了。”他沉声说道,安慰中带着几分为她撑腰的强势。 姜晚星用手轻轻按在他胸口,嗫嚅道:“我没事……” 她这句没事,是真心话。 因为玉镯虽毁,但她感觉得到,空间早已连接她的意识。 所以,即便没有镯子,她往后也能自如地进出空间。 只不过,镯子本身就价值连城。 就这么毁了,终究是浪费! 姜晚星怀着惜财如命的心情,轻轻挣脱魏景渊的环抱,蹲下身去,将玉镯的断截一点点捡起来。 魏景渊陪着她一起捡。 姜晨曦也跟随他们一起弯腰。 然而,姜晨曦刚有动作,就被魏景渊如同防贼似的,一把拦住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走了姜晨曦脚边的那块碎玉。 同时语带寒芒地说道:“有我帮就够了,用不着你假好心!” 第14章 一物赔一物 姜晨曦的脸瞬间涨红,慌忙解释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手抽筋,镯子就掉下来了……” “毁都毁了,再怎么解释,也只能是狡辩!”魏景渊斥道。 他不经意瞥见了姜晨曦手腕上的那根玉镯,冷厉地说道:“你自己已经有一条一样的镯子了,却还要抢你妹妹的!真是个善妒的女人!我之前倒不知道段营长的家属是这种脾气!看来,回去之后,我得找他好好谈谈了!” 姜晨曦一下子慌了。 魏景渊要找她现在的丈夫段琏? 那就惨了! 段琏前段时间刚因为工作上出了差错,接受了处分。 现在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他的位子可能就要不保了! 他们这个小家,全靠着段琏一个人在支撑。 要是段琏这边出现了波动,而她又没有随身空间了,她们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要多苦呢! 短短一瞬,姜晨曦已经权衡完利弊。 她立马摆正态度,向姜晚星道歉。 “晚星!” “刚刚是姐姐太过冲动了!” “我只是想着,家里遭遇了这么大的事,爸爸一时间手头不济,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想办法给家里贴补一点,别让爸爸妈妈他们有太大压力……” “所以,我才劝你把镯子拿去卖了,哪知道你对家里这么无情无义……” “如果你不反抗,姐姐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的啊!” 姜晚星都快听笑了。 瞧瞧她这张嘴。 可真能叭叭! 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 姜晚星没有马上接姜晨曦的话。 她只是用真丝手帕把碎玉都包上,团好,小心翼翼打了个结。 再噙着眼眶里没有退去的眼泪,用心如死灰般的声音说道:“是,姐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爸爸也是。只有我,是姜家唯一的错误。做什么都不对……” 姜晨曦被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然而,魏景渊忽然开口了。 他问林涛:“毁坏别人的东西,是不是理应赔偿?” “是!”林涛飞快接话,对姜晨曦要求道:“这位同志,你刚刚摔了姜晚星同志的手镯,咱们治安科办公室这么多人,有目共睹!这镯子你必须赔偿!” 姜晨曦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后退了两步,用右手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将镯子死死护在身后。 嘴里焦急地说:“好!赔偿!我愿意赔偿!我赔钱给她!” 魏景渊看了一眼姜晚星的反应。 看出她并不稀罕姜晨曦的钱。 姜晚星直勾勾地盯着姜晨曦手里的镯子,似乎就想要她姐姐的那条。 于是,魏景渊扭头看向了姜金华。 “岳父,我看那手镯质地不一般,应该是同一块玉石打造的吧?世界上恐怕很难再找到同料的东西了。这手镯对晚星来说很重要,就像现在的安宁生活,对您一样重要,您说,是吧?” 说到后面,他的语速越来越慢。 就像死神突然表现出的仁慈。 要给濒死的活人,一些思考问题的时间。 魏景渊这话说得不算直接,但姜金华又不是傻子。 他听得明白。 姜家现在还能在二层小洋楼里安稳生活着,完全是靠魏景渊和段琏这两个钢铁般的女婿在撑腰。 如果这件事处理得不好,真把魏景渊逼急了,他随便一句话,姜家就要破产清算了…… 本来就已经丢了八成家财! 要是连庇身之所都没了,往后日子还怎么过? 他和续弦叶莎的一双儿女年纪还小,今后还是要靠着前头两个姐姐、姐夫的大力帮衬的! 想到这些,姜金华突然就甩过头,盯上了姜晨曦。 他阴沉沉地走到姜晨曦面前,说:“你闯的祸,就该你来负责!快,现在就把你的镯子拆下来,赔给你妹妹!” 姜晨曦是敬畏父亲的。 可这份敬畏,还不足以让她变成一个愚孝的傻子! 姜晨曦继续躲避,同时,眼神警惕地盯着姜金华,“爸!这里是治安科!不是咱们家!有什么事,回家慢慢说!” 姜金华深深叹了口气,“晨曦,你别怪爸说你,这次张罗着和夏家吃饭,并且给你妹妹灌高度酒的事情,你是主力!……说白了,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自作主张,自作聪明!事情现在变成这样,你难道一点责任都不想负?难道你打算看着姜家这座山就这么倒了?没了牢靠的娘家,就凭你,你以后能过得好吗?” 姜金华的这番话,如同劈山之斧。 狠狠砸在了姜晨曦心上。 劈得她浑身乏力,快要站不住。 是! 她这一世的男人,不如魏景渊级别高。 她也确实还需要娘家的依傍支撑,让她能在丈夫段琏面前拿乔…… 可让她就这样拱手让出自己的手镯,那绝不可能! “爸!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你不要着……” 姜晨曦话还没说完,姜金华忽然又两眼一翻,昏死在地。 这一次,他好像呼吸都没了! 姜晨曦慌张不已,连忙摇晃父亲的肩膀。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姜晨曦没有防备的瞬间,姜金华骤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趁她不备,抢过她手里的镯子,并快速交到了魏景渊手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全治安科的人都看呆了。 姜晚星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消化了随身空间。 居然还能捞到这只灵气镯?! 而在她没回过神时,魏景渊已经不由分说地将这个镯子套在了她腕上。 “护好。”他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小意,“这次不能再弄坏了。” 尽管魏景渊的眼睛还盯着姜晚星手里的镯子。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满眼都是那只软乎乎的,白玉似的,纤细小手腕子。 给姜晚星拿回手镯后,魏景渊主动配合治安科的工作,给姜晚星当了证人。 有魏景渊的证词依托,姜金华和姜晨曦一个比一个沉默。 这桩失窃案,最终只能暂时变成悬案,继续调查。 魏景渊带着姜晚星走出治安科时,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她的脚。 也不知道该说是她身体底子好。 还是招待所大姐的药酒真那么管用。 她今天走路几乎和正常人无益。 不过,让她少受点罪也好。 魏景渊斜睨着姜晚星,脸色恢复了淡漠。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15章 冷战的开端 姜晚星将包裹着碎玉的手帕布团,交给了魏景渊拿着。 她自己则摩梭把玩着手里新得到的灵气手镯。 一边摸镯子,一边笃定地说道:“还是得去断亲!这种家人,一再坑我,不要也罢!况且,我姐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镯子对她而言是意外之喜,对姜晨曦来说,就是飞来横祸! 继续留在沪市,无异于当砧板上的鱼肉,等着姜晨曦来发起攻击。 她才不愿意! 她要雷打不动地和姜家划清界限。 然后,再跟着魏景渊南下随军! 于是,姜晚星目光灿灿地看着他,问:“你探亲假不剩几天了吧?我这两天张罗一下要带的东西,确保咱们能准时出发!” 魏景渊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问道:“你要去哪?” “随军啊。”姜晚星想也不想就接过了话,“我跟你一块回去!” 魏景渊的目光更加严肃和冷厉了。 “姜晚星,随军不是开玩笑的。” “你在沪市要怎么胡闹都可以,但军区大院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如果你现在还需要这场婚姻来庇护己身,就不要再说这种不靠谱的话。” “这两天我已经陪你做了很多不合规矩的事,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得靠你自己一个人想清楚了。” “我是不会带你去南边的!” 姜晚星不解地眨了眨眼,“可我们是夫妻,我本来就应该随——”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魏景渊突如其来的怒气,直接打断了姜晚星没说完的话。 两人之间猛然间陷入了被冰封雪冻的僵硬尴尬。 就连一直元气满满的姜晚星,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重新坐上电车,回魏家。 沿途一路上,姜晚星没有说话,也没有犯困。 魏景渊的眉头在无声无息间,皱了又松开。 松开又皱上。 他听见自己心底里有个小人在期待,说: 快犯困吧。 躺下来睡吧! 大腿让你枕! 麻了也无所谓! 然而,姜晚星就像一座被定格在座位上的雕像似的,满眼只有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虽然他们并肩坐在一排,可这会儿却看不出是两口子了! 谁路过看一眼,都觉得是这位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借着顺路而行的机会,试图搭讪旁边这位冰清玉洁的女青年。 车子路过百货大楼站时,魏景渊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要去买点东西带回家吗?” 姜晚星这才回过神。 她是下定决心要跟着魏景渊去随军的。 不随军,分居两地,还怎么拿下这个男人? 所以,这件事毋庸置疑! 而一旦去南边,上了海岛,可就要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日子了。 姜晚星记得书里写过,尽管岛上的供应社也会隔三岔五进货。 但能否顺利来船,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一旦碰上天气不好的时候,海上接连的狂风大浪,根本没办法行船。 那就得在岛上硬熬。 所以,家家户户都得备有自己的“小粮仓”。 否则,一碰上坏天气,就跟闹了饥荒似的。 得靠刷脸借粮食度日…… 姜晚星可不敢面对这种困境。 再说,她既有灵泉空间,又提前知道了海岛的生活情况,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早做准备! 因此,姜晚星暂停了和魏景渊的冷战。 推着他一起匆匆下了车。 进百货大楼之前,魏景渊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只粗布做的钱包,递给了姜晚星。 “里边有一百多块现钱,还有粮票、布票。” “你拿去花吧。” “你第一次搬来我家住,很多东西肯定都是缺的。” 他想到以前从堂妹的桌上见过的各种小圆盒子。 知道那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抹手、抹脸的香膏。 姜晚星之前活得那么精致讲究,必然也需要这些东西。 就是不知道他这一百七十多块钱现钱,够不够她花。 “先紧着急用的买,如果要买什么钱不够,你和我说,我去银行现取。” 姜晚星心说: 要不是空间木屋放不下,我恨不得搬空整个百货大楼! 这一百块当然是不够的! 但她面上只是挤出了一个勉强乖巧的笑容,“随便买买,够了。” 进了百货大楼,姜晚星的心就被新到的漂亮花布吸引。 岛上最缺的就是布料。 书里写,岛上的孩子们在五岁之前,都是只穿着家里大人、或者大孩子留下的上衣,下半身光着屁股! 虽说她已经搬了家里的衣柜走,但生活在南边,衣服天天都得换。 多洗几遍,布料就旧了。 旧了不说,还可能要破。 她身为军人家属,要是穿打补丁的衣服,岂不是有点给魏景渊丢人? 因此,姜晚星毅然决然,先买了一大堆布。 花布太招摇,姜晚星没敢多要。 但是常见的藏蓝色、深青色布料,她还是多买了些。 魏景渊在旁边看得眼皮微跳。 她买这么多布干什么? 难道打算将来在家里做衣服消磨光阴? 不过也是。 姜家从前就是开裁缝铺的,只是现在不经营了。 但手艺或许还是传承了下来的。 魏景渊便没有多问,只是感觉手上的布兜子越来越多。 提的东西越来越沉。 姜晚星在布料柜台买爽了,紧接着,才开始采购针线盒、手电筒、毛线、袜子、万金油等常见常用的生活用品,最后还补上了三桶麦乳精。 沪市的物资还算是丰富。 尽管和后世不能比,却也终于让姜晚星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等她逛到逛不动的时候,魏景渊钱包里的一百来块也被她花得就剩下三瓜两枣了。 姜晚星转身把钱包还他,讪讪一笑,说道:“我这人优点不多,其中一个优点就是花钱厉害!” 她是故意和他开玩笑的。 但见魏景渊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且面色不愉,姜晚星很识趣地收起了自夸的小表情,帮忙解开他军装上衣口袋的纽扣,替他把钱包揣好,并说:“这才花一百多而已,也还好吧?魏师长应该不会心疼吧?” 魏景渊拧着眉头,沉默不答。 钱赚来就是要花的。 再说,他是给名义上的媳妇花。 合乎情理。 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就是…… 他起先确实没想到,她会这么不客气! 演都演不出贤惠持家。 姜晚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蓦然一笑,说道:“景渊,你没听过一句话吧?媳妇要是不舍得花丈夫兜里的钱,那就会有别人的女人来帮你花!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该花得花!” 第16章 把她撇下? 魏景渊一边朝外走,一边闷声问道:“谁跟你说的这些歪理?以后少听!” 姜晚星扑哧轻笑,“这是歪理吗?我不知道呢。反正这些都是我后妈教的。” 屎盆子当然是要往坏人头上扣! 总不能让魏景渊觉得她是个歪理专家! 买完东西,两人重新踏上归途。 一上车,姜晚星忽然又不说话了。 让魏景渊猛然感觉到不适应。 刚刚还像出笼小鸟似的,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姜晚星去哪了? 她怎么又安静了下来? 是困了? 魏景渊悄悄将两条大长腿往前伸了伸。 随时等着姜晚星倒下来。 然而,直到终点站,姜晚星也没有半分犯困打盹的意思。 魏景渊搭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感更重了。 他抿紧了唇,也不再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压悄然变得更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毫无交流地回到了魏家。 他们一进门,李秀梅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 她看姜晚星似乎面带倦色,便让她进屋去躺会儿。 等姜晚星进了屋,李秀梅推着魏景渊出了家,到前院问话。 “你俩不是刚和好吗?这又是咋了?”李秀梅急忙问道。 魏景渊朝家门方向看了一眼,淡声说道:“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你每次对着我和你爸只有这两个字吗?!”李秀梅微微怒了。 魏景渊不想气着母亲,只好如实说道:“我估计是因为我不让她随军吧。她有点生气。” 李秀梅一愣,“啥?晚星要随军?那,那这是好事啊!你为啥不让她跟你一块去!你俩当初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事闹的吧?!” 李秀梅已经等不及听闷葫芦儿子解释了。 她自己疯狂联想。 但她也想不明白啊! 李秀梅气恼地拧魏景渊的胳膊,“不让她随军,那你娶媳妇干啥?!” “让她在家也是一样的,她可以替我孝顺您二老。”魏景渊说道。 李秀梅这次是真的恼了。 她用手指头狠狠戳了戳魏景渊的脑门,语重心长道:“我和你爸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我们俩能照顾好自己,还能互相照应!你娶了晚星,你们就是一个小家!你把她撇在这儿,让她跟着我们过,你就没想过,她的日子有多苦闷?” 魏景渊抿唇,“妈,岛上的日子更苦闷。” 李秀梅怔了怔,脑筋一转,才终于好像明白了儿子的真实心意。 “哦,你是怕晚星跟着你去了南边受苦啊……” 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但刚放下,又微微悬了起来。 “可别的军人家属不也这样过吗?夫妻过日子,本来就是要同甘共苦的……”说到这里,李秀梅也受到了魏景渊心情的影响。 她渐渐说不下去了。 道理是道理。 可姜晚星是姜晚星啊! 要是儿子同意把她带去了,可她过不了几天就吵着闹着要回来,到时候又不知道要闹得多难看。 但她还是觉得,魏景渊想把姜晚星留在沪市家里的想法也不对。 李秀梅说道:“既然晚星说,愿意去随军,那她肯定也是经过了一番考虑的。只是,她不知道海岛的实际情况,你和她好好沟通,认真谈谈,让她再想一晚上。她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后续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新环境嘛,总得有个适应期。妈还是相信她能扛过去的!” “妈,她……”魏景渊欲言又止。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别说了。 在随军这件事上,他真的信不过姜晚星。 与其热热闹闹,最终换得空欢喜一场。 还不如,从来就不抱有期待。 “妈,我还要出门办点事,六点前要是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吃。” 说着,又从裤兜里掏出包有碎玉镯的手帕布包,问李秀梅:“妈,城里的玉器行能修好这断条吗?” “唷!……” 李秀梅愕然,“这不是晚星早上戴的那条镯子吗?咋碎成这样了?!” 魏景渊看了一眼天色,催促母亲道:“您还是先给我指路,看看哪里能修镯子吧?要是去晚了,说不定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傅了。” “哦哦,你去淮海中路上那家问问……”李秀梅给儿子点了几个细节。 魏景渊这就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等他再回家时,姜晚星已经跟着魏家父母一起吃完了晚饭。 见他回来,她第一时间去厨房热菜。 对魏家熟络得更像是自己家了。 魏景渊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她在这里过得自在,他才能安心离开。 “收好。”魏景渊走到厨房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了好几下的字据给姜晚星,“这是吉祥玉器行的单子,你断掉的那条镯子,能改成金镶玉的款式。” 姜晚星手上戴着隔热防烫的棉布手套,还端着给魏景渊蒸热出锅的菜盆。 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她只得微微顶胯,示意他把纸条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魏景渊愣了下。 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 但转念想到,午后那会儿逛街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轻松自然地揭开了他衣服口袋的扣子,把钱包给他放了进去。 当时陌生的触感,还让他恍惚走神了一刻。 也许。 对她而言,这样的亲密动作,都不算什么。 只是一种生活习惯。 魏景渊抱着这种看法,板着脸,佯装毫不在意的把纸条卡进了姜晚星的裤子口袋。 然而,伴随着她朝外走的动作,他的手指尖一不留神就碰到了她的腰部。 那纤细的腰身…… 不堪一握。 而且总让他觉得,破碎易折。 魏景渊的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了好些旖旎的念头。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脸已经烧红一片。 “景渊你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吃饭!”李秀梅替儿媳妇催促道。 她不仅要催着儿子吃饭,她还要赶着他们俩回屋! 两年前估计是没办成的好事,今晚要是能成,也行! 往后成了名副其实的两口子了,她儿的心,应该也就没那么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