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佣兵大佬！压你比压AK简单》 第1章 漂亮却阴森， 像个鬼 楚家真正的大小姐回国了。 从今天上午开始，明城各界名流便纷至沓来。 作为养女，虞忧并没有出席这场热闹盛大的洗尘宴。 此时此刻。 楚家别墅最顶层的阁楼里。 虞忧坐在画板前。 她右手骨折打了石膏，左手握着一支铅笔，眼睛却死死盯着旁边桌上的iPad屏幕。 这是一则新闻报道。 主持人用清亮的声音描述着这桩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的悬案。 “据悉，十六年前的明城梧县灭门案，凶手已经落网，犯罪嫌疑人王某当时由于手头拮据，深夜潜入虞某家中行窃。 因在盗窃过程中被虞某妻子发现，便杀害虞某夫妻及其长子长女，虞家幼女至今下落不明……” 紧接着画面一转。 已经落网的犯罪嫌疑人开始在镜头前阐述自己犯案时的场景。 “那天我翻进他们家的时候，家里就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真没看见还有一个小孩……” “咔嚓！” 虞忧手中的铅笔被硬生生折断。 她伸手将iPad倒扣在桌面，视线缓缓转移到画纸上。 素描纸上画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肖像，五官轮廓与视频中的凶手截然不同。 所谓的犯罪嫌疑人，其实只是被真凶买通的替罪羊而已。 虞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呼吸渐渐加深。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佣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虞小姐，大小姐想见您。” 虞忧缓过神，声音清冷。 “不见。” “虞小姐……” 房门外的佣人也很为难。 楚家上下都知道，这位虞小姐性情古怪，是个极不好说话的人。 先生收养她的时候，虞忧都已经十三岁了。 在这四年间，她从未改口喊过爸妈，也还保留着原来的姓氏。 夫人一直怀疑虞忧是先生在外的私生女，因此很不待见她。 事实上，虞忧也的确不是个讨喜的人。 据说是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因此学业也荒废了。 但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是没人知道。 这时候。 一身粉色小礼裙的楚渺渺从楼梯口的方向走过来，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即脸色变得难看。 “怎么回事？” 佣人无奈道：“大小姐，先生说了，家里所有人都不许打扰虞小姐。”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话，楚渺渺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开门！” 楚渺渺按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房门反锁后，便用力敲打房门。 “这里是我家，你算什么东西？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还敢在我面前摆架子！你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开门！” 话音刚落。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楚渺渺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人。 那是一个看着只有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女。 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白色棉质运动服，右手打着石膏，玉白肤色，眉眼细致，眼睛泛红。 及腰的长发柔顺如缎子似的，里面掺杂着零星白发。 整个人瘦骨伶仃。 漂亮却阴森。 像个鬼。 楚渺渺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你就是我爸爸的养女？” 虞忧反问：“有事？” 楚渺渺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 她压低了声音，冷笑道：“你妈妈很有本事吧？竟然能把你送到我家来……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贱骨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以后等着伺候有钱的老头子吧！” 虞忧：“说完了？” 楚渺渺面上得意的表情一僵。 下一秒。 虞忧便抓住了楚渺渺的头发，将她的脸死死按在门边的墙壁上。 整套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原本虞忧是在门里面与楚渺渺面对面交谈的，转瞬间竟出现在了楚渺渺身后。 “啊啊啊……” 楚渺渺惊恐挣扎，却无济于事。 “你……你想干什么？你放手！你疯了？！” 旁边的佣人也吓了一跳。 “虞小姐！” 虞忧按着她的脑袋，低头靠近一些，慢吞吞说道：“有问题你可以去问楚睿霖。 你问问他，你楚家今日的富贵到底是怎么来的，而不是找我的麻烦。” 说完，便收回了手。 然而楼下的宾客被楚渺渺的尖叫声吸引过来，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面面相觑。 为首的便是楚睿霖和他的夫人郑婉。 郑婉的脸色黑沉到极致，看着虞忧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妈！” 楚渺渺头发散乱，妆也花了。 看到郑婉之后，便一头扑进了对方怀里哭起来。 “妈，咱们家怎么会有这么个疯子？” 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楚渺渺的抽泣哭诉格外响亮。 楚睿霖左右为难，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唯一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便是虞忧。 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身回房，“砰”的关上了房门。 —— 与此同时。 阁楼外的露台。 裴歧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上，见热闹散了，才从兜里掏出薄荷糖，剥开包装塞进嘴里。 情不自禁的感叹：“真是一个温暖和谐的大家庭。” 见身旁的人没说话，他抓了抓漂染成浅金色的头发。 “不过那小丫头片子长得挺带劲，脾气更带劲。” 许尧翻了个白眼。 “我说裴二少，您一身的大麻烦还没解决，就不要操心别人了，管好您自己吧！” 谁知裴歧天生就是一副反骨。 他侧头看向许尧，眼尾上扬，一双桃花眼总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 许尧：“？？？” 裴歧会对人一见钟情？ 这怕是比白天遇见鬼的几率还低。 在许尧疑惑的目光中，裴歧几下把嘴里的薄荷糖咬碎，站起身抬手比了一下。 “那个人，就这么高，而且右手也断了。” 闻言，许尧瞬间呼吸一窒。 “不、不会吧？那种地方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巧在明城遇上？应该……应该是巧合吧？” 裴歧想起了在那个充满着血腥与暴力的地方，那人全身被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纤细柔弱。 就连右手被折断时的挣扎都显得无力。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 护目镜的镜片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 实在是不像刚刚那个脾气冷硬、动作干脆利落的少女。 不过…… 裴歧笑容灿烂，“一切皆有可能。” 许尧：“……” 裴歧一拍栏杆。 “我要追她！” “……”许尧：“别了吧……那姑娘看着年纪有点小，而且你……”在明城臭名昭著。 哪有脑子正常的姑娘能看上他？！ 就算一时被他的皮相迷惑了心智，也早晚会看清他混蛋的本质。 许尧委婉的劝说并没有奏效，反而让裴歧的语气更加坚定。 “我要追她！” 许尧：“……” 第2章 头像是我本人 裴歧…… 房间里。 虞忧想到刚刚余光中瞥见的人，眸色便冷了下来。 “叮。”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老大，查到了】 【裴歧，资料上显示的年龄是二十四岁，实则只有二十二岁，父亲是华国某军区高层，母亲早亡，兄长在空军部队任职。 十六岁入伍，在部队后勤处看了两年仓库后退伍，目前无业……】 这份资料十分详细。 但其中却没有虞忧想要的信息。 思索片刻，虞忧回过去一句—— 【从去年九月份到今年十月份的这段时间，他在哪里？】 对面回的也很快。 【据说是在欧洲留学，却并没有生活痕迹，学籍资料应该是伪造的，他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像是人间蒸发了】 虞忧盯着自己右手上的石膏，眼中戾气横生，没再回复。 —— 楚家两位小姐闹了这么一出，不管谁是谁非，这场洗尘宴都算不上愉快。 到了深夜，宾客散去。 虞忧被叫到了楚睿霖的书房里。 楚睿霖目光慈爱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无奈。 “阿忧，你的手……” 虞忧打断他的话。 “有话直说。” 楚睿霖本也不是真的关心，自然也不会多问。 “拙荆和渺渺只是嘴上不饶人，没坏心的，阿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虞忧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错。” 楚睿霖一愣，“什、什么？” 虞忧：“你想让我走，却又不敢开口，明里暗里的挑唆妻女做你的马前卒，自己干干净净做好人。” “阿忧，你误会了……” 虞忧抬眼直他，眸色淡漠，目光如冰似雪。 “我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有数。你为人卑劣，虚伪自私，毫无廉耻，本不配有今日的富贵，我看在你对我有用的份上，留你到现在，如果你连正事都办不好，就应该回归你原有的命运。” 话音一落，楚睿霖脸上原本还算是体面的表情彻底扭曲了。 他在明城也算是有头有脸，却被一个小辈这样骂。 即便是他再能忍，也不免动怒。 但一想到虞忧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楚睿霖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事实上，他曾经是虞忧父亲的助理。 二十多年前，当时已经是国内医药巨头的虞忧父母毫无征兆的关停项目、变卖公司，带着刚出生不久的长子消失，隐居在老家梧县的一个小山村里。 楚睿霖趁机窃取了虞忧父母的数个研究成果，自己成立了医药公司，逐渐做大做强。 再到后来，就是震惊全国的梧县灭门惨案。 楚睿霖庆幸过自己这位前老板死了，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他曾经做过的事。 直到四年前，虞忧找上门来…… 虞忧自然也能看出他面露不悦，却也不在乎，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把HB3型解毒剂买主的汇款账号发给我。” 楚睿霖：“不是说……凶手已经落网了么？怎么还要查？” 虞忧：“不是他。” 楚睿霖：“什么？” 虞忧却没有那么多耐心跟他解释。 “汇款账户发给我。” 楚睿霖犹豫片刻，“对方用的是虚拟币交易，可能无法溯源……” 这次虞忧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双黑湛湛的眼睛看着他。 楚睿霖连忙说道：“好、好的。” 虞忧起身就走。 身后的楚睿霖连忙开口。 “对了，阿忧，有人给你留了纸条。” 虞忧眉头微蹙，接过了楚睿霖递过来的纸条。 那明显是一张购物小票，字写在了反面—— [美女，加个V？——裴歧] 微信号简单明了的留在了最下面。 字很丑。 像是鸡爪沾了墨，纸上撒了米。 “裴歧？”虞忧蹙眉。 楚睿霖还以为虞忧不知道裴歧是谁，连忙解释道：“裴歧是裴家二公子，裴家的家世你应该知道，别说是在明城，就算是再往高了看，那也是数得上的。” 虞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但下一秒，她直接将纸条攥成一团，精准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狗东西。” 她骂的这一句，声音很低。 楚睿霖没听清，下意识问道：“什么？” 虞忧直接转身离去。 只是她才刚踏出书房一步，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虞忧脸色一变，快步上了楼。 楚睿霖也紧随其后。 刚到阁楼上，就见虞忧的房门大开。 原本摆放整齐的画架、画笔、雕塑、3D打印模型砸了一地。 就连墙上的画都被撕扯了下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 几个佣人都守在一旁，面露为难，却又不敢拦。 “渺渺，你在干什么？！” 虞忧还没说话，楚睿霖就直接冲了进去，抓住楚渺渺的胳膊就将人往外拖。 楚渺渺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阻拦她的竟然是楚睿霖，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 “爸！你到底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人来咱们家？你又不是没有女儿，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收养她？还是说，她真的是你的私生女？ 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我妈妈当什么了？我们家不欢迎她！” 她哭的满脸是泪。 楚睿霖却本能的看了虞忧一眼。 正好对上了虞忧那略显讥诮的目光。 楚睿霖瞬间遍体生寒，想也不想的回手一个耳光打在楚渺渺脸上。 “住嘴！” “爸？” 楚渺渺难以置信，见楚睿霖眼中竟丝毫没有愧疚，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难堪，最终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楚睿霖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 “阿忧，渺渺不是故意的，她砸坏了你的东西，我会补给你。” 虞忧站在房门口，也没让佣人进去打扫，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不用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事情办完了，我自己会走。” “我……” 还不等楚睿霖把话说出来，面前的房门便已经被关上了。 回到房间里。 虞忧扫了一眼满地破碎的雕塑，沉默片刻，抬脚跨了过去。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一间工作室。 她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复原着自己记忆中杀人凶手的模样。 即便对方可能早已改名换姓、可能早已整容换了一张脸…… 虞忧坐在床边看着手机屏幕，眸底难以抑制的涌现出杀意。 好在，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突然弹了出来，将她的情绪拉了回来。 对方名字就叫裴歧。 验证消息是简短且抽象的六个字—— 【头像是我本人】 第3章 种猪站前流口水，你也配吗？ 虞忧被这人的脸皮厚度和自信程度给震惊住了，下意识点开了对方的微信头像。 照片的拍摄背景看起来有点像医院病房。 男人靠坐在床上，微仰着头。 浅金发色，鼻梁很高，皮肤苍白不见几分血色，一双桃花眼仿佛氤氲着朦胧雾气。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丝日光恰好落在他身上，映的那张脸半明半昧，发丝边缘泛着金辉。 整个画面都带着莫名忧郁的氛围。 如果虞忧没有看过裴歧的资料，恐怕还真会被这张照片给骗了。 想了许久，虞忧还是点了同意。 [你已添加了裴歧，现在可以聊天了] 【裴歧：哈喽呀~】 虞忧：“……” —— 此时此刻。 位于明城郊外的一家高档疗养院内。 裴歧正靠坐在床上，一边打点滴一边单手发消息。 许久没等到回复，他再次发过去一句。 【裴歧：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还是没回。 裴歧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在床上的姿势，嘴里咬着薄荷糖，继续骚扰。 【裴歧：我想对你说个故事，故事不长，四字概括，我喜欢你】 这次等了大概三十秒，对面终于回复了。 【LS：种猪站前流口水】 见状，裴歧眼睛一亮。 【裴歧：什么意思？】 【LS：你也配吗？】 裴歧：“……？”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 “咔嗒” 有人从外面开门进来。 许尧单手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摆放的是盒装药剂和注射器。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裴歧迅速将手机倒扣在床上，闭上眼睛，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许尧耸肩，没再多问，放下托盘后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他动作利落的拆着手里的药物包装，掰开安瓿瓶，用注射器抽取里面的药剂。 “我查过了，暗网上的HB3型解毒剂只有一家有，基本可以确定是从国济制药那边流出来的，至于楚睿霖是否知情，目前还不能确定。” 说着，许尧看了一眼裴歧正打着点滴的手，快速将药液流速调节到最小，扭开输液器与针头的连接处，注射器连接针头进行静脉推注。 “但可以肯定的是，国济制药内部有大神坐镇。” 裴歧仿佛没听见许尧在说什么，只是伸手抓了抓头发，疑惑的问道： “你说……她不喜欢我，是因为我这头黄毛吗？” “……！” 许尧咬牙切齿。 “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所有人都必须喜欢你吧？” 更何况在明城的上流圈子里，裴歧还是出了名的讨人厌！ 裴歧：“都怪你。” 许尧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我倒是不想动你的头发，你被困在那个鬼地方一年多，谁知道他们给你注射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一你爸突然发疯，非要押你去做毛发检测验毒，百分百是阳性，到时候你要怎么交代？没给你剃光头就不错了！” 裴歧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很巧吗？” 许尧：“？” 裴歧：“我逃出来时挟持的那个技术人员，正好就在楚家，HB3型解毒剂也在楚家……” 许尧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口，裴歧就再次轻叹一声。 “我就知道，小姑娘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爱上我了，从去年我被抓、到今年逃出来，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她布下天罗地网诱捕我……环环相扣，她好可怕～” “……”许尧：“你在寂静屿监狱被刑讯、被注射吐真剂、致幻剂、成瘾性药物，都是因为她爱你？” 裴歧得意洋洋。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强取豪夺。” “……”许尧木着脸将输液管恢复如初后，抬手便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死嘴！ 明知道裴歧嘴里一句正经话没有，还问！ 裴歧摆摆手。 “你走吧，我已经加上小姑娘的微信了，我准备跟她畅谈到深夜。” 许尧：“………” 许尧以最快的速度走出病房，顺带关了门。 裴歧低着头发消息。 【裴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加个备注。听楚睿霖说你好像叫什么U，我给忘了】 【裴歧：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 消息刚发出去，三个表情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LS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啧。” 意料之中。 裴歧面带笑容的看着聊天界面，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解毒剂的药效还没发挥作用，他体内的神经毒素倒是率先发作了。 从一开始还能神色如常，到手机从手上滑落到病床、最后“啪”的一声落地，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 裴歧此刻无力理会床下的手机。 只能躺下，又翻身蜷缩。 冷汗渐渐浸透了额前的碎发。 —— 楚家别墅。 阁楼。 虞忧将房间收拾干净之后，接了一通视频来电。 视频那头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年，瞧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混血面孔，灰蓝色眼睛，五官轮廓深邃，却又带着东亚人特有的秀丽。 见视频通话接通，少年把手机放置在一旁，眼睛盯着电脑上的资料。 “我帮你把所有档案全都查了一遍，HB3型神经毒素就只出现过两次。 当年的顶级杀手钻石曾往国际医学研究院寄送过一份血液样本，开出天价请求研究院研制解毒剂。 另一次就是寂静屿监狱求购HB3型解毒剂。” 虞忧：“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少年摇头。 “有新发现，那份血液样本，来自女性。” “什么？”虞忧一愣。 “如果你能确定钻石是男性的话，那么中毒的也许不是他本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与这名女性都中了毒。” 虞忧扯了扯唇角。 她怎么可能连凶手的性别都记错呢？ 作为一名超忆症患者，虞忧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刚出生十几天的时候。 她没有遗忘的能力，能记得自己人生中发生过的所有事，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因此，即便全家被杀时虞忧只有一岁零四个月，事发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也如电影般清晰。 她凭借着记忆复原出了凶手的相貌，查到了凶手的身份。 可时过境迁，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顶尖杀手，又谈何容易？ “知道了。” 虞忧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已经换方向了。” “寂静屿监狱？” “不是，是裴歧。” “裴歧是谁？” 少年先是一愣，但又很快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去寂静屿监狱，就是为了救他？” 虞忧抿唇，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那打着石膏的右手。 “不是救，是要让他换个地方、换个时间死。” “？？？” 第4章 裴歧是一条大鱼 挂断了视频通话。 虞忧躺在床上，本能的回忆起了有关裴歧的资料。 寂静屿监狱，又被称为活死人之地。 是一座位于太平洋最南端岛屿上的神秘监狱。 被关押在那里的人，有高官、有财阀、有科学家、有杀手…… 无一例外，寂静屿监狱的犯人都是各自领域最顶尖的人才。 这些人掌握着的情报，价值难以用金钱衡量。 而裴歧。 一个华国纨绔子弟。 高中肄业、入伍当了两年后勤，退伍后创业发了笔小财。 紧接着就是创业失败×1、创业失败×2、创业失败×3…… 明面上的资料显示。 裴歧除了出身不错之外，平生一事无成、一无是处。 可寂静屿监狱却对他实行了最高级别的监管。 关于他的所有资料，全部都是绝密。 他在进入寂静屿监狱之前体内就有HB3型神经毒素。 甚至于监狱方为了救他，不惜暗中求购解毒剂，这才吸引了虞忧的注意。 很明显。 裴歧这个人，并不简单。 至少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 翌日。 早上七点。 虞忧晨跑回来，正好撞见楚家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平时楚家人的早餐时间一般在八点钟左右。 虞忧则是每天凌晨五点半起床，晨练一个半小时后回房。 除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之外，她与他们几乎没有交集。 今天算是个意外。 楚睿霖直接忽略了自己妻女那难看的脸色，主动开口打招呼。 “阿忧起这么早饿了吧？坐下一起吃？” “不用。” 虞忧摇头。 “我今天回学校，洗个澡就走。” 楚渺渺阴阳怪气道：“真新鲜啊，我听说你去年就休学了，要么到处乱跑，要么缩在阁楼里几天不出门，怎么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学要上啊？” 虞忧疑惑的问道：“我不在这里碍眼，你不高兴吗？” 楚渺渺冷哼。 “你彻底消失我才高兴！” “渺渺！”楚睿霖厉声呵斥，“阿忧她是你妹妹！” 楚渺渺昨晚的气还没消，此刻更添了怒火。 “我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当我妹妹！” 楚睿霖眼见楚渺渺越说越过火，只能无奈的看向虞忧，转移了话题。 “阿忧，待会儿让家里的司机送你。” 话音刚落，楚渺渺立即说道：“我今天跟人约了要去购物，司机送了她，谁送我？” “渺渺……” 楚睿霖刚要再说什么，话就被虞忧打断了。 虞忧：“不用了，我打车。” 楚渺渺这才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她刚想炫耀一番，却发现虞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一直盯在楚睿霖身上。 楚睿霖瞬间面色僵硬，猛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厉声道：“渺渺，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待得不舒服，就回国外去！” 闻言，楚渺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爸，为了她，你要赶我走？” 坐在一旁的郑婉也忍无可忍。 只是她刚要开口说话，楚睿霖突然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餐桌。 桌上的餐具水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不想好好过，就都给我滚！” 楚睿霖深呼吸一阵，又放缓了语气，对虞忧说道： “阿忧，你不用管她们，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 虞忧偏着头，注意到了郑婉和楚渺渺那怨恨的眼神，却只觉得讽刺。 “楚叔，别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您要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楚睿霖还想解释，虞忧却已经上楼了。 楚渺渺还不服气。 “爸，你看她……” “啪！” 楚睿霖再次一个耳光打过去。 “我让你闭嘴！” 听着身后哭骂声一片。 虞忧没有回头。 她知道这些都是楚睿霖故意做给她看的。 只能说明楚睿霖这个人，的确足够自私、虚伪、无能。 —— 回到房间。 虞忧随手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LS：来楚家接我】 不等对方回复，便直接将手机扔在桌上，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 一辆极其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楚家大门口。 虞忧拉开车门坐进去。 “明城一中。” 正在开车的司机稍稍犹豫片刻，低声说道：“老大，洛先生嘱咐您保重身体。” 虞忧原本要拿手机的手一顿。 “老师为什么会知道我受伤了？” 司机摇摇头，“关于洛先生的事，不是我能过问的。” 虞忧瞬间就明白了。 她直接进入手机的隐藏系统，打开了一个三角形图标的软件。 APP首页最醒目的，便是名为[动物世界]的聊天群。 虞忧刚一上线，群里便有人艾特她。 【白鹭：呦？大忙人舍得上线了？@雀莺】 虞忧深吸一口气，快速回复过去。 【雀莺：你说的？@白鹭】 她并未解释太多，对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鹭：好奇嘛~听说你前段时间被借调到寂静屿监狱升级安保系统，结果被那里的犯人给挟持，手都被打断了，犯人也跑了】 【白鹭：我就好奇，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难道寂静屿监狱里真有哥斯拉？】 【鹰隼：雀莺的手被人打断了？？？@白鹭】 【天鹅：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雀莺】 虞忧手指停留在手机输入法键盘上方。 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群聊消息便多了几十条。 显而易见，虞忧受伤的事，震惊了所有人。 虞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终，她回了一句—— 【雀莺：被挟持是故意的，手断了是不小心。】 【天鹅：？】 【雀莺：这是我的私事。】 退出群聊后，虞忧又给备注为“老师”的人发去消息。 【寂静屿监狱之事为意外受伤，现已无碍。】 意料之中。 老师并未回复。 虞忧闭着眼睛靠在宽大的座椅里，声音轻飘飘的。 “把盯着裴歧的人撤回来吧，去查一查，有没有什么人……出现的时间线能跟裴歧行踪不明的时候对上。” 司机：“您的意思是？” 虞忧轻嗤一声。 “谁知道他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能被寂静屿监狱如此重视，可见裴歧是一条大鱼。 说不定就是某位身份或黑或白的著名人物。 “好的，我明白了。” 十五分钟后。 虞忧在明城一中校门口下车，一眼便看到了学校对面新开的店铺。 黑底白字的招牌，如果不是上面写了“UU通讯”四个大字，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家寿衣店。 店铺内部还在装修，外面的LED屏却已经装好了，上面循环播放着这家店的主营业务—— [手机维修、打字复印、核潜艇维修、导弹抛光、卫星除尘……] 这时候，白金发色的年轻男子悠哉悠哉的从店里走出来，并朝她挥了挥手。 “哈喽呀～” 虞忧：“……” 此时正是学生上学的时间，而裴歧的长相气质也实在是不算低调。 因此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卧槽！好帅！” “咱们学校附近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这种等级的帅哥？” “他在跟谁打招呼？” 眼看众人要注意到自己，虞忧迅速压低了帽檐，快步转身走进学校大门。 另一边。 裴歧拖了一把椅子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门口，单手拿着手机，给虞忧发去了好友申请。 第5章 如果您听不懂我的话，我也略有一些人脉 明城一中。 校长办公室。 一中校长张崇明亲自去饮水机边倒了杯温水递给虞忧，说话客气，却难掩畏惧。 “虞小姐，您这次回校，是准备……” 虞忧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放心，不会给您惹麻烦。” 闻言，张崇明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浑身冷汗直冒。 旁人不知道虞忧的身份，他是知道一些的。 两年前的暑假，他去国外研修。 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就坐在研究院客座教授的位置上，出入都有一众身穿迷彩服、荷枪实弹的保镖随行。 在一场会议中，有个研究员当场对虞忧提出了质疑，言辞激烈，说话极其难听。 虞忧则是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直到研究员被保安拖走。 那天夜里。 张崇明偶然路过研究院旁的一条小巷，亲眼看见那个研究员跪在虞忧面前，额头抵着地面，瑟瑟发抖。 时至今日，他早已忘记虞忧那日的衣着了，只记得那双黑色皮制的厚底军靴。 黑亮沉重的军靴踩在人的脑袋上。 像是在踩一个烂西瓜。 他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一脚将人踩得颅骨脑浆四溅，但那血腥的一幕，的确是恐怖至极。 而更令张崇明毛骨悚然的，是研究员死后，虞忧侧首看他的那一眼。 眼神漠然。 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她一早就发现他在那里了！ 张崇明跌跌撞撞的逃回酒店，以最快速度回了国。 谁知他在新学期开学演讲时，意外看见了身穿明城一中校服、并且坐在一众新生之中的虞忧…… 虞忧缓缓叹一口气。 “张校长，我是明城本地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上学的。” “……”张崇明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恐惧感从骨头缝里透出来，“您之前休学，学校这边……” 虞忧低头看了眼手机，淡声道：“您随便安排就行。” “好、好。” 张崇明连连点头。 “那您还去原来的班级？” 两年前，虞忧在新生报到完没几天就办了休学，但却还保留有学籍。 如果她没休学的话，现在应该上高三了。 “我没意见，没事就不打扰您了。” 虞忧微微颔首，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而此时，她的手机屏幕正好停留在微信好友验证界面。 裴歧发来了好友验证消息—— [别狡辩了，我玩微信，你也玩微信，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就是喜欢我！] 虞忧本想不理会他。 却又觉得这人实在是不要脸，于是回过去一句。 [你觉得你很幽默？] 裴歧回的同样很快。 [那倒没有，这只是我吸引你注意的手段而已。] 看到他这句话，虞忧眸光一暗，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某些不愉快的经历。 她退出了好友验证界面，给楚睿霖发去消息。 【LS：从现在开始，下架HB3型解毒剂】 以裴歧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毒素发作时显然不怎么疼。 —— 此时。 临时接到通知的高三十一班班主任徐兴正皱着眉，脸色难看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校长，不是我不愿意收这个学生，您也知道，那个学生已经休学两年了，除了高一来报道之外，基本上就没到过学校。她能跟得上高三的进度吗？要不然……您让她去高一或者高二吧？” 电话那头的张校长沉声道：“能跟得上。” “校长……” “你不用多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不用管，当她不存在就行。” 话音一落，还不等徐兴再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徐兴只觉得怒意翻涌。 旁边的几个老师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面色各异。 “徐老师，我听说那个学生是国济制药董事长的养女，有钱有势有背景，人家也不一定参加高考，说不定以后准备出国呢，不会拉低你们班升学率的。” 话是这么说。 但那些不准备参加高考的富家子弟，从小读的就是国际学校，怎么可能来他们这里读书？ 徐兴冷笑，眼中满是嘲讽。 “养女……楚董又不是没有儿女，平白无故收养个女儿做什么？我看她……”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徐兴的话。 几个老师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形纤瘦的长发少女立在大开的办公室门边。 明明是再漂亮不过的一张脸，却清冷阴森。 让人本能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场的几个老师面色变了又变，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虞忧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刚刚的话，声音平静的说道：“张校长让我来找徐老师拿这个学期的课本。” 徐兴毕竟是个成年人。 他就算是再怎么厌恶这个突然被塞到他班上的学生，面上也不能多说什么。 “等着。” 徐兴板着脸，从自己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整套课本，却并没有立即递给虞忧。 而是放在了桌上，一只手压住那摞课本。 “你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一点，你刚上高中就找借口休学了两年……你自己不学没人管你，但你要是影响了班上其他人学习，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一个小姑娘也该要点脸。” “？”虞忧疑惑的问道：“徐老师，我有哪里得罪您了吗？” 徐兴冷声道：“我是在提醒你！” 就这一句话，让虞忧瞬间笑出了声。 她笑眯眯的问道：“赌徒的火气……总是这么重吗？”” “什么？” 徐兴好像被人戳中了死穴，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 在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还一脸懵的时候，虞忧压低了声音，慢腾腾说道： “赌博欠债上百万的徐老师，竟然也有脸讲这些大道理。” 闻言，徐兴迅速环视一周，最终重新看向虞忧。 “你跟我出来！” 虞忧单手拿起那一摞课本，慢吞吞的跟着走了出去。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 虞忧靠在墙边，目光讥诮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徐老师，我希望您能在三天内辞职，如果您听不懂我的话，我也略有一些人脉，可以帮您辞职。” 徐兴的手指都在发抖。 “你……你别胡说，什么赌徒……” “不是么？”虞忧打断了他的话。 徐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虞忧：“徐老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从前我没时间处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在我面前乱晃。” 第6章 我叫虞忧，高枕无忧的忧 “卧槽！虞忧回来了！” 高三，十一班。 教室内。 上身校服外套、下身牛仔裤的男生一溜小跑着进了教室。 坐在最前排的女生闻言，抬头问道：“啊？虞忧是谁？” 吕鑫哲眉飞色舞，说话时的表情十分夸张。 “就是……高一的时候，咱们班休学的那个女生！头发很长，特别瘦、特别漂亮的那个！” 此言一出，班里众人脑海中几乎同时浮现出虞忧的身影。 那时候高一才刚开学，班里同学彼此都不熟悉。 但毫无疑问。 虞忧的长相气质都足够引人注目。 她站在那里的时候，像是跟整个学校都不在一个图层。 只是开学没多久，虞忧就休学了，慢慢的也就被人遗忘了。 “话说，我刚刚路过办公室，看到徐兴和虞忧站在办公室门口不知道聊什么，徐兴脸色特别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虞忧可真是个勇士！” 这时，最后排正趴着睡觉的男生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骂道：“吵死了！” 吕鑫哲瞬间噤声，随后又凑过去小声说道：“晖哥，你是开学之后转过来的，不知道……以前我们班有个超级大美女……” 向晖摆手示意他闭嘴。 “没兴趣。” 吕鑫哲这才讪笑着安静下来。 向晖算是一中的校霸。 他出身不凡，父亲是明城有名的地产开发商，明城一中周围的学区房和商圈全都是他家的产业。 再加上他向晖人脾气硬，因此在一中几乎无人敢惹他。 其他同学见向晖似有不悦，议论声都变低了。 然而下一秒。 班里瞬间变得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虞忧手里仍旧捏着那摞课本，环视一周后，随意找了个空位，将课本放在了桌上，又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原本已经重新趴下睡觉的向晖听到身旁的动静，不耐烦的重新抬头。 “你眼睛瞎了……” 刚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就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虞忧仿佛根本没看见有他这个人、更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低着头摆弄手机。 向晖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女，竟下意识觉得喉咙干涩，好半晌才开口。 “对、对不起啊。” 虞忧微微偏过脸，眼睛漆黑如点墨一般，目光在他脸上略一停留，没说话。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不禁开始起哄。 “晖哥也有今天啊？” “我还以为晖哥是不喜欢旁边有人，原来他不喜欢的是我们啊，真的伤心了～” 向晖迅速一个眼刀扫过去，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随后，他看向虞忧，犹豫片刻。 “你好，我叫向晖，春晖的晖。” 听到这句自我介绍，虞忧莫名想起了某个狗东西在微信里问她叫什么U。 也不知道那狗东西是不是故意的，连在校门口开的店都叫UU通讯。 停顿片刻，她道：“我叫虞忧，高枕无忧的忧。” 虞忧肤色瓷白，眉目清冷，眼瞳却极黑，在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便会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 像是无情，又总让人觉得她眼底里似乎蕴含着旁人看不透的情感。 向晖心脏狂跳。 再去看时，却发现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向晖这才注意到虞忧右手上打着石膏，想开口问，却又没找到搭话的时机。 这时候。前座的高马尾女生转过身，先是在虞忧脸上打量了一番，随后扬眉一笑。 “向晖，难得你也能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啊，不过咱们这位新同学长得真是漂亮，不像我……你们都不把我当女生。” “去你的！” 向晖踹了她凳子一脚，却明显并没有因为女生的话而生气。 杨梓熙笑着说道：“要不然，下午放学后咱们组个局，大家热闹热闹，也认识一下新同学。” 闻言，向晖明显心动了，下意识看向虞忧。 虞忧这才抬头。 眸光慢腾腾的从两人脸上扫过。 “我还有事，就不劳烦二位了。” 杨梓熙目光闪烁，表面上依旧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怎么？不给面子呀？” 虞忧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才点头。 “对，你们的面子不值钱。” “你！” 杨梓熙刚要说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 但其实高三已经进入复习阶段了。 明城并不是什么大城市，明城一中教学采用的是国内非常普遍的题海战术。 基本上就是做试卷、讲试卷。 虞忧手里除了一套全新的课本之外，什么都没有。 语文老师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教师。 第一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她走到虞忧身旁，将自己手里厚厚一摞写满了知识点的试卷和复习材料放在桌上。 “下午上课之前，把这些材料复印一份，虽然你休学时间太长，不一定能跟上进度，但还是要跟其他同学一起听课的。” 虞忧一愣。 “好，谢谢老师。” 整整一上午四节课，一节接着一节，几乎没什么课间时间，虞忧也乐得清净。 唯一让虞忧感到意外的，是她获得了四份复习材料。 毕竟在她原本的设想中，张崇明应该跟各科老师都打过招呼，不用管她。 这几位老师不约而同的作为，实在出乎她意料，很不寻常。 于是。 中午放学后。 虞忧直接走进了学校对面那家“UU通讯”。 …… “啪”！ 厚厚一沓资料被拍在桌上。 虞忧：“复印。” 此时裴歧正背对着她，手里举着一幅装裱好的毛笔字往墙上挂。 虞忧看向那幅字—— 人有所操。 听到有人进来，裴歧迅速将字挂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笑眯眯问道：“霸气吧？前两年在慈善拍卖会上拍的，一直没机会挂出来。” 虞忧问道：“人有所操，裴二少做到了吗？” “啊？什么？”裴歧一愣，“人有所操？” 虞忧：“毛笔字是从右往左念的。” “啊……那我搞错了，不过不重要。” 裴歧又把字给摘了下来，随便往角落里一塞。 “我等你一上午了。” 虞忧面色不变，“知道你在等我。” 裴歧看起来像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泛红，脸色格外苍白。 可偏偏他又是这样浅的发色，显得整个人有种病弱颓靡、又带有一丝不真实的美感。 不过一开口，瞬间原形毕露。 裴歧：“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接受哥的表白？” 两人对视间，虞忧注意到他左眼下方有一颗小痣。 这颗痣是面相上常说的哭夫痣。 男人有这颗痣，常寓意着色欲与多情。 很勾人。 虞忧却不怎么喜欢。 “婉拒了。” 虞忧声音很平淡：“我不跟最高学历为初中的九年义务教育选手谈恋爱。” “？”裴歧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你还不是一样？”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刚上高中就休学，跟他比也算是半斤八两了。 大家都是背地里干点见不得人的事，虞忧凭什么鄙视他？ “我不一样。” 虞忧表情认真。 “对我来说，做任何事都只有想不想，没有行不行。” 换句话说，她不上学是因为不想，而裴歧是不行。 第7章 谁是猎物，尚未可知 裴歧：“？？？” 说来说去，还是在鄙视他呗？ 不过裴歧也不在意这些。 他从小到大都是出了名的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被人鄙视的时候多了，不差虞忧这一星半点。 裴歧刚想酝酿一下情绪，趁机来个深情表白，就被虞忧开口打断了。 虞忧手指点了点柜台上的材料。 “这些，复印一份。” 裴歧刚酝酿出来的情绪，一下子散了个精光。 “五毛一张。” 虞忧对此没有异议。 “下午上课之前，我来拿。” “哎——” 裴歧刚想再说点什么，虞忧说了已经转身走了。 许尧从里间走了出来，摊了摊手。 “有点难搞，要不然……来硬的？” 裴歧回头看他，蹙眉。 “什么硬的？” 许尧：“再怎么难缠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找个机会吓唬一下，还能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话刚说完，裴歧就结结实实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说什么呢？我在国内是良民！不是土匪流氓！” “……”许尧：“那行吧……你准备怎么搞？” 裴歧摸着下巴，语气坚定。 “色诱！” 许尧：“……你这不叫色诱，叫死缠烂打。” 裴歧一拍桌子。 许尧瞬间闭嘴，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裴歧这才满意，一边回想着刚刚虞忧跟他说话时的神情样貌，一边自顾自的问道：“哎，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许尧拔高声音：“虞忧！虞忧！她叫虞忧！” 脑子不用就捐了吧！ 裴歧：“哪个U？” “……忧愁的忧！” “啧，跟我一样有个不吉利的破名字。”裴歧挑眉：“看来我俩真的是天生一对。” “……” “哎，对了，你去查一查。” 许尧：“查什么？” 裴歧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眸中依旧笑意不减。 “与她有关的，全部。” —— 另一边。 虞忧走出打印店，那辆黑色商务车早已等在了学校门口。 她刚准备往车边走，就突然被人叫住了。 “虞忧，你等等！” 虞忧早就注意到班主任徐兴就在附近盯着她，听到声音后，便停住了脚步。 “有事么？” 徐兴一改早上那副针锋相对的模样，在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声音也还算是温和。 “虞忧啊。” 他笑了笑，低声说道：“老师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有些误会，咱们可以谈谈。” “谈谈？” 虞忧面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徐兴则是佯装不经意般的扫视了一眼周围，而后迅速说道：“你跟我来。” 虞忧：“好啊。” 话音一落，徐兴面上刚露出一丝窃喜，紧接着就看到从不远处的商务车上下来个面色冷肃的黑衣大汉，一路小跑着过来。 到虞忧身边后，便撑开手中的黑伞，为她挡去头顶的烈阳。 虞忧抬眸问道：“老师想去哪里谈？我的车在那边，可以载老师一程。” “……”徐兴：“不、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虞忧抱着胳膊站在原地，看着徐兴逃跑似的背影，许久才轻轻嗤笑一声。 “去机场。” “是。” 车子一路开到了明城机场。 刚到机场外，便看到一个白T黑裤的混血少年站在路边看手机。 虞忧吩咐司机把车子开过去，降下了车窗。 “上车。” 混血少年一愣，随即将手机揣进兜里，迅速拉开车门上了车。 虞忧问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莫遥原本正在低着头抠手指，听到虞忧的话之后，才稍稍一愣。 “我本来就在国内，昨晚视频的时候，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我，所以就过来了。” 他的年纪也就比虞忧大一两岁，看着却完全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年模样。 说着，莫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旁的背包里掏出了一盒药递给虞忧。 “这是促进骨骼愈合的特效药，我让人连夜从X洲空运过来的。” “不用，你来正好可以帮我一个忙。” 莫遥略显担忧的看着虞忧打了石膏的右手。 虽说骨折不算什么重伤，可虞忧的手实在是太重要了…… “什么忙？” 虞忧缓缓动了动右手手指，“你到明城的消息一传开，裴歧很快就会想办法跟你接触，他需要解毒剂救命，你先稳住他。” “？”莫遥：“这个人，真的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虞忧意味不明的轻扯唇角。 “裴歧不简单的，他出身不凡，说一句根正苗红也不为过，但背地里却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以至于落到了寂静屿的人手里。 而且，他在寂静屿监狱一年多，那些人却还要救他，只能说明，监狱里的刑讯，他都扛住了。” 这样的人，想要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虞忧也不是没想过把人弄出监狱后找个地方关起来，用强硬手段逼供。 但寂静屿监狱已经用一年多时间证明了，刑讯对裴歧没用。 她只能换一种策略。 莫遥：“寂静屿监狱里没有他的资料吗？” 虞忧摇头。 “我黑进寂静屿监狱内部系统找过了，关于他的资料，全部都是绝密，没有任何书面文字留存。” 闻言，莫遥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你的手……你是故意的？” 虞忧脊背缓缓往后靠，闭了闭眼睛。 “裴歧警惕心强，与其我主动接近他，不如让他来接近我。” 如果HB3型解毒剂不是从国济制药流出去的，裴歧怎么会注意到楚家？ 如果她手上不是明晃晃的打着石膏，裴歧又怎么会注意到她？ 裴歧把她当猎物…… 但谁是猎物，尚未可知。 —— 与此同时。 明城一中对面的UU通讯大门紧闭。 门上挂着打烊的牌子。 而在店内，裴歧和许尧正加班加点的复印虞忧的学习材料。 许尧：“这都是一堆什么玩意儿？就不能弄个电子版直接打印出来吗？我真是服了……” 裴歧轻笑一声。 “赶紧的，五毛一张呢。” “……” 许尧继续任劳任怨的干活，嘴上却还是在嘟嘟囔囔。 “裴二公子，别怪我没提醒你，HB3型解毒剂下架了，咱们手上的解毒剂最多还能再撑一个星期，再发病的话，你能不能撑过去都是个问题。” 裴歧挑眉，“听你这语气，应该是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许尧停下手中的动作。 “刚传来的消息，X洲神医莫遥到了明城。” X洲莫遥，在国际医学界都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除了他自己本身就是医学天才之外，其背景也极其庞大，摇人的本事一流。 甚至可以说，全球的医学大佬，就没有他一个电话摇不来的。 假如有病人能让莫遥束手无策，那这个病人就等同于无药可救。 而明城在国内虽然是个二线城市。 但医药行业却很是发达，药企以及生产医疗器械的企业尤其多。 莫遥会来明城也算是能说得过去。 他这话一下子把裴歧给逗笑了。 “巧的有点过分了吧？” 许尧无奈道：“就算这位神医有问题，那也是阳谋，你总得先活着再说啊。” “行……吧。” 裴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接往旁边躺椅上一坐，顺势半躺下去。 许尧：“？” 裴歧：“我身体不好，先休息一会儿，你加油。” 许尧：“……” 第8章 恶犬袭击 虞忧与莫遥一起吃了饭，赶在上课之前去了裴歧的那家打印店。 此时门上正挂着打烊的牌子。 她刚要转身离开，裴歧就从里面开了门。 裴歧看起来还是那么招摇。 一身黑色休闲装，白金色头发，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 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虞忧快步走过去。 “东西呢？” 裴歧倚在门边，笑眯眯道：“你先进来再说。” 虞忧没多想便走了进去。 “呐。” 裴歧指了指柜台上已经复印好的资料。 “你的资料，一共二百五十一块零五毛，给你抹个零，算你二百五好了。” 虞忧一声不吭，直接掏出手机付款。 店里一片寂静。 最终，裴歧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店？” 虞忧抬眸。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裴歧：“有点伤心……我都已经把心意表达的这么清楚了，你真的看不见吗？” 虞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 裴歧眼巴巴的望着她，仿佛真的很伤心。 虞忧拿起资料，转身就要走。 谁知裴歧却突然挡在了她身前。 虞忧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他。 裴歧面上笑意盎然。 “手怎么回事啊？” 虞忧抬起自己打着石膏的手，低垂着眼帘看了一会儿，随后缓缓说道：“恶犬袭击。” 闻言，裴歧眉梢微扬，饶有兴致的问道：“那狗呢？” 此时虞忧正低着头。 长发柔顺，身形纤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手上的石膏与发间掺杂的零星白发，却也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楚楚可怜。 然而虞忧抬眸与他对视时，那眼中的冷漠与凌厉却让那份荏弱感消失殆尽。 虞忧：“跑了。” 裴歧笑了起来。 “你真倒霉。” “是啊。”虞忧面无表情，“不过那条狗吃了耗子药，死期也不远了，挺可怜的，没必要跟它一般见识。” 裴歧：“……” 听了这话，裴歧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 虞忧却仿佛没看出他面上的异样，只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他腕上的医用监测手环。 这是一种集定位、精神状态监测、生命体征监测于一体的智能手环。 通常用于精神疾病患者、以及尚且有行动能力的重大疾病患者。 通常在佩戴者发病之前，手环就会给出预警。 世界各地都有救护车和医用直升机随时待命。 在手环的附加服务中，包含了数十人的医疗团队，专为一人服务。 即便是放眼全球，能用上这个手环的，也不过十几人。 裴歧也不在意，抬起手任她看。 “怎么样？哥的手漂亮么？” 对于自己的相貌，裴歧有绝对的自信。 “一般。” 虞忧默默转移了视线，绕开挡在身前的裴歧，往门外走去。 裴歧靠在柜台边，也没继续追过去。 “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许尧再次从里间走了出来。 “裴二少爷，你得给我时间啊，那小姑娘身世复杂的很，据说是在米国出生，父母都是华人。四年前，虞忧的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这才被楚睿霖收养。哦对了，虞忧的母亲好像是楚睿霖的远房表姐……” 裴歧：“据说？好像？” 许尧耸肩。 “我感觉像是假的。” “不用感觉，肯定是假的。” 裴歧眯着眼睛，认真的回忆着与虞忧相见时的每一个画面。 “实在查不到，就申请一下场外援助吧。” “场外援助……” 许尧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 裴歧“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情报是可以买的，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 许尧：“百墓园？” 百墓园这个名字，听着很像墓地，实际却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灵异组织。 其首领代号禁厌师。 在很多夸张的说法中，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上可问天道，下可通鬼神。 当然，这些都是忽悠人的。 这其实就是个以鬼神之说为幌子的赏金猎人组织而已。 只要有足够的钱，什么事都能办、什么事都能办成。 据说在那里，可以买来任何信息。 裴歧没说话。 许尧迟疑片刻。 “让禁厌师去查一个小姑娘，这算是大炮打蚊子了吧？” “能自由进出寂静屿监狱，放走犯人之后还没有被追责，这是普通小姑娘？” 许尧：“说不定人家来明城，就是为了抓你回去啊。” 裴歧轻笑一声。 “这是在国内，她有多大的本事能抓我回去？” 他自然也想过对方来明城，就是为了抓他回去。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有点不对劲。 虞忧并不是初来乍到。 她四年前就已经在明城了…… —— 教室里。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之后，虞忧便趴在桌上睡觉。 旁边的向晖一直想搭话，奈何却没找到机会。 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虞忧兜里的手机突然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虞忧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从兜里摸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哑着嗓子说道：“有话就直说，不要盯着我看。” 向晖一惊。 刚刚虞忧全程都趴在课桌上。 她怎么知道他在看她？ “不好意思……” 虞忧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翻看着手机消息。 一条是[动物世界]群里的。 关于灰鸟部队的情报任务。 另一条则是暗网上有人下单，要买一个人的全部资料。 当虞忧点开对方给出的信息时，整个人都沉默了，而后毫不犹豫的拒接了这个单子。 [动物世界]群聊： 【雀莺：细说灰鸟部队】 【白鹭：十多年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个武装势力，非雇佣性质、不对外盈利，对方总部在哪里也没人知道。 去年八月份，我到战区执行任务，正面遇上了灰鸟部队，双方交火，致使我手下两人重伤、七人轻伤。 在此之后，灰鸟部队就没了踪迹。】 虞忧看着白鹭发来的诸多信息，下意识眉头蹙起。 【雀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银狐：嫌丢人呗，要不是她的副手克洛伊跟我聊天时说漏了嘴，我也还不知道呢。】 【白鹭：？】 [银狐撤回一条消息] 【白鹭：克洛伊？@银狐】 【银狐：我什么都没说！！！】 眼看着群里要吵起来，虞忧果断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雀莺：说正事@白鹭】 【白鹭：灰鸟部队不是一般的雇佣兵，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意志非常强悍，老师判断这支部队可能隶属于某个国家军方，让我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虞忧沉默片刻。 【雀莺：查清楚之后呢？】 【白鹭：老师只说要求对方赔偿】 至于是赔钱还是赔命，还要看后续情况。 【雀莺：但我现在没空】 比起为同事顶包擦屁股，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显然更加重要一些。 第9章 这是什么怪物？开挂了吧！ 这条消息才刚发出去，来电显示页面便突兀的跳了出来。 但此时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老师也已经进教室开始讲课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拒接来电。 而同时，她也收到了白鹭的私聊消息。 【白鹭：别装了，我知道你有别的消息渠道，不然这么多人里面，我能直接找上你？】 虞忧：“……” 【白鹭：心想事成、无所不能的禁厌师是吧？】 虞忧：“………” 【雀莺：我帮你，别说出去】 【白鹭：OK~】 【白鹭：滑稽/滑稽/滑稽/】 虞忧没有再回复，而是直接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一抬头，正好对上讲台上老师那锐利的目光。 虞忧：“……”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高中教师，即便校长已经叮嘱过不要管虞忧，易凯也还是忍无可忍。 “最后面那位女同学站起来，把我刚刚讲的内容重复一遍！” 此话一出，班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虞忧身上。 他们这位物理老师是出了名的死板严肃、眼睛里不揉沙子。 如果虞忧答不上来，恐怕会被请出教室。 所有人都想知道她要怎么收场。 虞忧面上却没有丝毫紧张。 “老师，从哪里开始讲？” “？”物理老师易凯：“最开始！” 虞忧：“第一题，传送带以恒定速度运行，小物体无初速度放上，达到共同速度的过程中，相对滑动距离等于小物体对地位移…… 第二题，人造卫星的速率与半径的平方根成反比，周期与半径的平方根的三次方成正比…… 第三题，在非匀速圆周运动中…… 第四题…… 第五题……”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虞忧用极为平静的语气，一字不差的将易凯进教室之后讲的所有题目全都复述了一遍。 易凯也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虞忧眼中略带歉意。 “抱歉老师，我刚刚有点急事要处理，不是故意上课看手机的。” 所有人：“……！！！” 她刚刚看手机了？！ 由于虞忧坐在教室里最后一排，除了同桌向晖之外，还真没人注意到她压根没听课。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虞忧桌上只有一沓压根没翻开的复习资料，其他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 她在没看题目、没听讲、并且还一直在玩手机的情况下，把老师讲的内容全都重复了一遍？ 这是什么怪物？ 开挂了吧？！ 眼见台上的老师一直没说话，虞忧再次道歉。 “真的很抱歉，老师。” 易凯：“你……你坐下吧，下次……下次记得好好听课！” “谢谢老师。” 所有人：“……” 重新坐下之后，虞忧便一直翻看着桌上的复习资料。 她翻书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全都是扫一眼便翻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进去。 但碍于虞忧刚刚的表现，易凯即便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也没多说什么。 下课铃声一响。 老师刚走出教室。 虞忧桌边就围了一大圈人。 “我去牛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易上课时候讲的那些天书，你真能背下来啊？” “我坐的离老易近，一眼就看到老易完全呆住了，感觉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哈哈哈哈老易自己都背不下来。” 虞忧几乎从没跟正常同龄人相处过，多少有些不适应。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还是很诚实的回答道：“我有超忆症。” “超忆症？”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种病实在是太过于小众，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虞忧解释道：“超忆症患者天生没有遗忘的能力。” “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前桌的杨梓熙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虞忧。 “虞忧，咱们这是高中，不流行给自己编人设了。” 听到这句话，虞忧并没有陷入自证陷阱，而是反问： “你对我有恶意，你是在嫉妒我、还是讨厌我？” 虞忧的眼瞳非常黑。 每当她直勾勾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能够洞悉一切的感觉。 杨梓熙脸色先是僵硬了一瞬，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时，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有啊。” 杨梓熙故作自然的开口。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啊？我这个人说话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向晖，你说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向晖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皱眉看着杨梓熙。 “你今天吃枪药了？针对她做什么？” 杨梓熙表情僵硬。 “她说她有超忆症，我开个玩笑也不行吗？” 还不等向晖说话，就听虞忧轻轻嗤笑一声。 “我觉得你长得很丑。” “什么？”杨梓熙没反应过来。 虞忧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我觉得你长得很丑。” 杨梓熙：“你！” “我说的不对吗？” 虞忧：“如果你生气了，说明你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如果你没生气，只是与我有不同的意见，那请拿出证据证明你并不丑。” 所有人：“……！！！” 谁都没想到，虞忧看着沉默寡言，说出的话，攻击力却如此强悍。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虞忧和杨梓熙之间来回转。 杨梓熙一张脸迅速涨红。 见周围同学都没有帮她说话的，心里的难堪更甚，迅速起身捂着脸跑开了。 除了几个与她关系要好的同学追出去了之外，其他人依旧围在虞忧身边。 “我的天呐，你这攻击力太强了！” “怪不得你能把老易的话从头到尾背下来，太牛逼了。” “超忆症啊，我做梦都不敢想……要是我也有超忆症就好了，就不用起早贪黑的背单词了……” 听着周围一片羡慕的话语，虞忧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事实上，超忆症并没有让虞忧在学习上比同龄人更有优势。 相反，过度冗杂的记忆令她失眠、焦虑、注意力无法集中、难以控制情绪。 年幼时，虞忧甚至被怀疑患有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也就是很多人常说的多动症。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做心理治疗，并且长期服药。 但作用却微乎其微。 过往的记忆清晰的犹如电影帧画，总会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冒出来。 虞忧永远都记得那个杀手闯入家里时的画面。 那时她一岁零四个月。 只有四岁的姐姐费力的抱起她，将她塞进衣柜里，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不要出声。 随后。 姐姐就被人一刀又一刀的捅死了。 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尸体在外面客厅里。 家里全是血…… 明明，那天上午。 哥哥姐姐还带她去家门口的大石头上晒太阳。 六岁的哥哥坐在大石头上唱歌给她听——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皆自由……” 第10章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此时周围的同学都在笑着说些什么。 虞忧却做不出太多的表情。 神情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向晖第一个注意到了虞忧的不对劲，立刻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开口。 “你们都没事干了是吧？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蛋！” 周围的同学见向晖脸色不好，急忙离开了。 向晖刚想要单独跟虞忧说两句，还没张嘴，便看到虞忧再次低下头看手机了。 他想搭话，却半晌都在组织语言。 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虞忧突然抬头。 “你有事吗？” 向晖连忙说道：“咱们有班级群，我加你微信，然后拉你进群吧。” 虞忧没有多想，直接点头。 “我扫你。” 虞忧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山里的风景照，看上去极具年代感。 名称却是两个字母—— LS。 向晖没话找话。 “LS……好像不是你名字的缩写。” 虞忧的视线依旧聚焦在手机屏幕上，并未抬头看他，只是慢吞吞的解释。 “Leptopoecile sophiae，花彩雀莺，是一种鸟，以昆虫为食，不随季节迁徙。” “……”向晖：“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话音落下，一阵沉默。 就在他以为虞忧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才听虞忧低声说道： “没有特殊意义，只是比较喜欢而已。” “那……” 向晖刚想再说话。 却见虞忧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突然起身走了。 向晖：“……” 这时候，吕鑫哲却贱兮兮的凑了上来。 “晖哥，你真喜欢她啊？” 向晖脸色一阵发热，但却还是板着一张脸。 “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觉得她是新同学……” “得了吧。” 吕鑫哲扬眉笑道：“你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世界上所有的一见钟情，全都是见色起意！” “真不是……”向晖下意识想要解释。 但转念想到自己校霸的人设，顿时眼睛一瞪。 “我说不是就不是！” 吕鑫哲：“……” —— “裴二少，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而且……阿忧她才十七岁，跟您……跟您也不般配啊。” 国济制药集团。 董事长办公室。 楚睿霖看着眼前白金发色的青年，只觉得一个头四个大。 裴家位高权重，不管是往上数还是往下看，几代人没出过一个无能之辈。 听说裴歧的父亲马上就要调任到京城了，高升。 兄长在空军部队功勋斐然，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妹妹才十六岁，正在国外常青藤名校留学，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年轻画家了，其作品曾拍出数百万美元的天价。 裴家上上下下，就唯独出了裴歧这么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 在明城更是出了名的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楚睿霖：“裴二少？” 裴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的楚睿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裴……” 裴歧：“有道是——” 楚睿霖：“？”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对……” 裴歧说到一半卡住了，侧过脸看向旁边坐着的许尧。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许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虞忧！” 裴歧点点头。 “我对虞忧真的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她不娶，您要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我活着都没意义了……”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 裴歧详细的阐述了自己对虞忧的感情是如何的比山高、比海深。 就好像只要楚睿霖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就要吊死在国济制药公司门口一样。 说完，裴歧再次瞥了一眼许尧。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要记下来的，稍微改改，以后表白的时候还能用，小姑娘肯定会被我感动的泪流满面。” 许尧坐在他旁边，腿上放着一台十分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一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十指翻飞，速度极快。 闻言，许尧面无表情，头也没抬。 “记下来了。” 楚睿霖：“……” 楚睿霖头更大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裴歧一眼。 “裴二少，是不是阿忧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 能被这样一个神经病缠上。 除了虞忧得罪了他之外，楚睿霖压根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总不能真的是一见钟情吧？ 换到其他正常人身上或许还合理一些。 但裴歧是正常人吗？ “怎么会呢？” 裴歧眼珠子一转。 “楚总您不知道，我对她……” 又是十几分钟的情感宣泄，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半吊子古诗。 全部说完之后，裴歧甚至都把自己给感动了，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深情。 “许尧，记下来了没？” “……”许尧：“都记下来了。” 楚睿霖：“………” 神经病啊！ 此刻的楚睿霖面对裴歧这样一个人，浑身发麻，坐立难安。 好在裴歧似乎并没有太多耐心。 见楚睿霖一直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觉得没趣，便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算了。” 裴歧幽幽叹一口气。 “感情的事，还是得我自己努力争取，不能强求。” 楚睿霖脸上表情僵硬无比。 “哈哈，是……是啊……” 裴歧：“既然楚总无能为力，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许尧，咱们走。” 许尧顺势将笔记本电脑收进电脑包里，起身跟着裴歧往外走。 车上。 裴歧坐在后排，阖眸假寐。 许尧开车，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国济制药的网络安全等级还挺高的，差点没黑进去。” 裴歧声音沉闷：“多高？” 许尧停顿片刻。 “接近国防水平。” 裴歧轻笑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所以我才说，国济制药内部，有大神坐镇。” 许尧：“楚睿霖电脑里的所有信息全都拷贝下来了，里面应该HB3型解毒剂的配方数据。” “你先别管这个。” 裴歧慢悠悠说道：“回去先找虞忧的资料。” “？？？”许尧：“不会吧？你真的见色起意到不要命啊？” 裴歧眯着眼睛，没说话。 —— 而几乎同一时间。 虞忧在学校里收到了系统警报。 她深吸一口气，在教学楼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给楚睿霖打去了电话。 “刚刚谁去过公司？” 电话那边的楚睿霖明显一愣，随即回答道：“裴歧。” 虞忧：“废物！” “阿忧，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说话，合适吗？” “你连自己公司网络被人黑进去都没有察觉，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我的长辈？” 第11章 杀掉裴歧！ 此时的虞忧是真的有些恼火了。 也就是楚睿霖不在面前，如果在她面前的话，她说不定会忍不住动手。 电话那边的楚睿霖也变得不悦。 “你……” 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从现在开始……” 她刚想说，从现在开始，让楚睿霖离裴歧远一点。 但又想到，裴歧已经得手。 对他而言，楚睿霖没用了。 自然不会继续在楚睿霖身上浪费时间。 “算了。” 虞忧说话的声音很轻，却阴寒刺骨。 “再有下一次，你就去死吧。” 楚睿霖：“什么？！” 虞忧深吸一口气，一声不吭的挂断电话。 裴歧身上与当年杀害她全家的凶手有一样的神经毒素，她无法确定裴歧与对方是否有关联。 那些信息被对方过了一手，一秒钟就可以在全球各地产生无数备份，追是追不回来的。 现在裴歧恐怕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 虞忧思索再三，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杀掉裴歧！ —— 明城郊外的某疗养院。 裴歧靠坐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找到了！” 许尧皱眉看着电脑上的信息，脸上满是震惊。 “虞忧竟然是107灭门案幸存下来的受害者遗孤！” 裴歧蹙眉：“什么107灭门案？” 许尧从一旁桌上拿了个ipad，搜索了相关新闻后递给裴歧。 因为最近凶手落网，这起陈年旧案的热度空前。 很容易就能找到。 “十六年前的十月七号，明城梧县的一个小山村里，一家五口有四人被杀。 那家人也不简单，男主人是曾经明辉医药集团董事长虞柏昭，女主人则是其公司旗下的研发部总监党宁。 这对夫妻在创立明辉医药之前，是阿德莱德国际医药集团在北美地区的研发技术骨干，两人年收入加起来恐怕有上千万美元……二十多年前的上千万美元！ 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对夫妻解散了公司，隐居到一个小山村里了。” 许尧知道裴歧可能懒得看，便在一旁叙述事发经过。 “受害人除了虞柏昭党宁夫妻之外，还有其六岁的长子虞愿、四岁长女虞乐愉。 唯一比较诡异的是，当时家中除了这四位受害人之外，还有一名年仅一岁的女婴，却始终没有找到。” 裴歧眼帘微抬，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 “失踪的女婴叫什么名字？” “出生证明上写的名字是……”许尧低头看着搜索到的资料。 “虞无忧！” 虞无忧…… 虞忧！ 裴歧盯着手中的ipad屏幕，缓缓道：“凶手就只是一个当地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这不对吧？” “我也觉得奇怪。” 许尧耸肩。 “虞柏昭和党宁都是底层出身，少年天才，只凭优异的成绩就能在十几岁时争取到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 这俩人的人生，简直比爽文还爽，最后却死在一个入室抢劫的地痞流氓手里……” 裴歧：“你去查一查，虞忧到底是怎么失踪的、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还查？” 许尧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十多年前的事了，禁厌师那边也拒绝接单，您觉得我有多大的本事能查到啊？” 裴歧看着他，没说话。 “……”许尧：“行吧，话说咱们手里就还剩两支解毒剂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用。” 裴歧慢吞吞的躺下，眼睛望着天花板。 “你先出去吧。” 许尧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起身快速的调整了一下他身上的约束带。 “护齿要不要？” 裴歧没吭声。 许尧自然也没胆子把护齿强行往他嘴里塞，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 楚家。 虞忧放学后刚回到楚家，迎面就遇上了玩了一天回来的楚渺渺。 楚渺渺一向不喜欢她。 眼见着虞忧脸色阴沉的就要上楼，楚渺渺直接快步挡在了她前面。 “呦，这是怎么了？是你自己要去学校的，现在回来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啊？” 虞忧抬眸盯着她，目光阴寒。 “滚开。” 闻言，楚渺渺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里是我家，你让我滚开？” 然而下一秒。 虞忧骤然抬起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啊！！！” 楚渺渺倒在地上，捂着被踹到的大腿惨叫起来。 “你……你竟然敢……” 虞忧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径直上楼。 回到房间。 虞忧直接打电话给楚睿霖。 “你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让她们不要给我惹麻烦，然后以最快速度回家，把她们控制住。” 还不等电话那头的楚睿霖有所回应，便直接挂断电话。 紧接着。 虞忧将右手上的石膏拿了下来，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金属护腕，戴在受伤的右手上，绑紧。 换一身衣服。 长发盘起。 带血槽的匕首一共三把。 腰间、小腿、袖中各藏一把。 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从阁楼窗户翻了出去。 楼下的楚家人依旧吵闹、依旧歇斯底里。 但这些与她无关。 —— 与此同时。 疗养院的病房内。 裴歧腕上的手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 裴歧嫌烦，索性直接将手环摘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躺在病床上，尽量抑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幅度。 太痛苦了…… 即便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裴歧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程度的痛苦。 但每次发作，他都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 或者说。 生不如死。 寂静屿监狱里用于刑讯逼供的成瘾性药物，发作时的威力比市面上常见的Du品大十倍不止。 更何况，他体内还有目前无解的HB3型神经毒素。 一旦体内一种药物发作，便会与其他药物形成连锁反应。 这种程度的痛苦，已经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了。 裴歧呼吸急促而沉重。 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嘴里溢满了血腥味。 眼睛像是失明了一样，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片血红。 正在这时候。 在这个完全密闭的病房里，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很轻微的凉风。 但也仅仅只是刹那。 他下意识往窗口方向看去。 却见窗边无声无息的立着一道人影…… 第12章 感恩之心，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有 其实虞忧在进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裴歧白天时表现出的精神状态太过于超前，让人很容易忽略掉他是个被各种药物毒素折磨到只剩下半条命的人。 虞忧向来是个行事利落的人。 但凡是下定决心的事，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病床边，左手反握匕首，狠狠朝着裴歧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躺在病床上裴歧竟突然翻身躲过了这一刀，束缚住他四肢的拘束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了。 见状。 虞忧略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裴歧的反应竟这么快。 但虞忧也就仅仅只停顿了不到一秒钟。 很快便再次朝着床上的人刺过去。 这一次裴歧没有那么幸运。 他用手臂挡了一下。 利刃划破皮肉。 病房里瞬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就在虞忧再一次想要朝他要害刺去的时候，裴歧却徒手抓住了刀刃。 “吧嗒——吧嗒——” 鲜血滴落在床单上的声音，无比沉闷。 裴歧声音嘶哑。 “走吧。” 黑暗中。 他用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既然能进来，就应该知道疗养院附近的布控情况，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余生几十年里都会在被追杀的路上度过，直到你死。” 整个病房里，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线。 裴歧头发颜色很浅，脸色也苍白如纸。 他握着匕首刀刃，眼帘低垂，眸中神色不明。 虞忧略一思索，果断抽刀。 其实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周围布控非常严密， 裴歧的保镖，身上都携带枪械。 可这是在国内。 单单是这一点，就很不寻常。 此刻听到裴歧的话，再想到他的家世背景，虞忧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裴歧，很有可能是官方的人！ 她倒是不怕所谓的追杀。 但如果真的把人杀了，就意味着她要放弃目前这个身份，日后再想入境，也会变得很困难。 而裴歧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杀他。 只能赌一把。 不知过了多久。 病房内再次吹过一阵熟悉的凉风。 那道人影离开后，并未关窗。 —— 病房外的走廊上。 许尧紧盯着手表上的时间。 裴歧发病的时间一般会持续两个小时左右。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旁边医生也焦急不已。 “这种时候，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在病房？万一出什么意外，你我谁能担得起责任？” 许尧也无奈。 “他裴二少是什么狗脾气，你还不清楚吗？要让别人瞧见他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医生瞬间沉默。 许尧再次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病房，看到病房内的场景，直接呆愣在原地。 许尧：“卧槽？” 医生迅速说道：“卧槽什么？赶紧救人啊！” 而这时候，躺在病床上的裴歧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原本白色的被褥已经被鲜血浸湿。 —— 楚家。 虞忧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第一时间洗了个澡，将换下来的衣服折叠整齐装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 三把匕首，不管有没有用过，全部用专业试剂，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她不确定裴歧究竟有没有认出她、又或者说是猜到了。 但这些并不重要。 对虞忧来说，只要是没证据的事，就等于与她无关。 等她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后，才给莫遥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 莫遥就在那边嘟嘟囔囔的抱怨。 “雀莺，你给我打电话之前，能不能看一眼时间啊？我明天还有事呢……” 虞忧问道：“你说你这次过来，是专门为了我。” “……哦对。” 莫遥一下子想起来了。 “除了你的事之外，我在这边还有一场学术交流会议，我得去看一眼。” 虞忧：“？” 莫遥：“但是当然，我主要还是为了你。” 虞忧能信他才有鬼。 “你听着，最晚明天早上，裴歧那边的人一定会找你，你拖着他，想办法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 电话那头，莫遥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这跟让鲶鱼精把唐僧师徒都除掉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裴歧可是能在寂静屿监狱里硬扛了一年多刑讯的人。 那些审讯员都是专业人士。 这些人用尽手段都没从裴歧嘴里套出话来。 他去有什么用？ 虞忧抿唇。 “是我高估你了。” 莫遥：“本来就是！” “没事。”虞忧：“你先去了解清楚裴歧的具体身体情况，算清楚他还能活多久。” 莫遥声音慢吞吞的。 “以他的背景以及能动用的医疗资源，活着肯定是不成问题的，问题的重点应该是以什么样的生活质量活下去。” “没事，你先去。” “行吧……” —— 翌日一大早。 虞忧下楼时，意外看见一楼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阿忧，听说你打了渺渺？” 今早虞忧将右手上的石膏换成了夹板固定。 此时她正低垂着眼眸，一圈一圈的往手上缠纱布。 “打就打了，又不是她不该打。” 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正是楚睿霖的长子—— 楚闻意。 楚家从事医药行业。 而楚闻意作为继承人，这几年一直都在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进修，鲜少回国，虞忧自然与他不熟。 闻言，楚闻意在看虞忧面上那漠然的神情，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无名火升腾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 “阿忧，做人应该有感恩之心，你在楚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清楚我们家对你不薄，就算是渺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应该动手打她。” 虞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 “感恩之心，的确不是每个人都有，三年前，你能进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是动用了我父母留下的人脉关系，而不是你真的天资出众。 我认为，只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对我怀有最起码的感恩之心。” 听到这话，楚闻意只觉得荒谬。 “你在说什么？” 虽说虞忧已经在楚家生活了四年，但他并不知晓她的具体来历。 先前楚睿霖提起时，也只含糊不清的说虞忧是他一个远房表亲的女儿，因为父母双亡才被接过来。 虞忧：“不信？” 第13章 顶级杀手，大概率是女性 不知为何。 看着虞忧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楚闻意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刚想继续问，便见虞忧已经离开了。 然而刚过了十分钟，他手机邮箱里便收到了一条来自国际医学研究院的通知。 具体内容为，他参与的某个项目出现泄密事件，现在研究院审议组已经介入，他目前已经处于停职调查阶段。 楚闻意瞳孔骤然缩紧，难以置信的将通知又看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 —— 疗养院。 经过一夜的抢救，裴歧已经醒过来了。 许尧在一边急的不行。 “到底什么情况？你说话啊！昨晚有人闯进来了？” 他刚进去看到满床都是血的时候，以为是裴歧发病过程太过于痛苦，以至于他自己弄伤了自己。 但检查之后发现，他手臂上的伤明显是利器割伤。 而病房内，根本没有任何刀具。 裴歧只稍稍点了一下头。 “对。” 许尧脸上的表情扭曲了。 “那你为什么不吭声？” 如果是平时，许尧是绝不敢在裴歧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但现在，他实在是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裴歧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我叫人进来……对方想走，就要杀更多的人。” 闻言，许尧一惊。 “这杀手这么厉害吗？” 裴歧略显疲惫的点头，“顶级杀手。” 闻言，许尧迟疑片刻，　“是谁？” 裴歧摇头，“不知道，大概率是女性。” 许尧：“又是女性？”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想起了某个人。 许尧：“是……是虞忧吗？” 从已知的种种信息来看，虞忧明显不简单。 “不确定。” 裴歧低着头，试图再次添加虞忧的微信。 这次诡异的秒通过了。 【裴歧：呜呜呜呜我受伤了~】 虞忧没有回复文字，只发来了一张图片。 【LS：图片.jpg】 裴歧：“……” —— 虞忧结束晨练，打算上楼洗漱。 却再次遇上楚家一家四口在吃早饭，气氛凝重。 见虞忧进门，楚睿霖连忙起身开口。 “阿忧，跟我来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正好。 虞忧也有话要说，便与楚睿霖一同进了书房。 书房里。 楚睿霖刚关上门，脸色就变了，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模样，急不可耐的说道：“闻意被研究院停职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虞忧眸光沉静。 “人犯了错就是要承担代价，您一把年纪，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楚睿霖表情扭曲，“从前明明没出过这种事……” 虞忧打断了他的话。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就好比……从前你也没给我惹这么多麻烦。” 楚睿霖：“真的是你？！” 虞忧缓缓叹一口气。 “这些年，楚叔您也没少赚吧？您儿子进研究院，用的也是我父母的人脉，您真当我不知道呢？ 就在一个小时前，楚闻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人应该心怀感恩之心，您说呢？” 如果说虞忧打了楚渺渺他还能忍。 楚闻意被研究院停职，就是真的戳了楚睿霖的肺管子了。 研究院所谓的技术泄密，实际上可大可小。 以楚闻意的级别，也根本接触不到国际医学研究院的核心技术项目。 从前楚闻意将技术泄密给自家公司，研究院那边未必不知道，只是没有追究而已。 现在突然发作，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 楚睿霖深呼吸平复心情，勉强摆出一张笑脸来。 “不过是几句口角争执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要是真这么介意，我让闻意和渺渺都回国外去就是了。” 虞忧淡声道：“最好尽快。” “那研究院……” 虞忧正要往外走，听到楚睿霖说话，便回头说道：“我要的是结果，不是承诺。” 说完，直接离开了书房。 在她身后，楚睿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握的死紧，眼神中俨然已经有了杀意。 虞忧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眼睛微眯。 她向来对旁人的目光敏锐至极，因此很清楚的知道，楚家快要没用了。 这时候，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打开之后，屏幕上显示了一条信息。 [灰鸟部队现身] —— 上午九点整。 城郊疗养院的会客室内。 裴歧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斜着眼睛看面前的混血少年。 他脸色非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但从神态上却完全看不出他昨晚被抢救了一夜。 “你就是神医啊？” 莫遥犹豫片刻，“算不上神医，我只是一名医生而已。” 裴歧上下扫了他一眼。 “长得不错。” 莫遥：“……” 裴歧侧首看向旁边的许尧。 许尧立刻会意，把一张支票递到他手上。 裴歧：“介意做我的私人医生吗？” “……”莫遥：“我……我有自己的工作，不做私人医生的。” “先别忙着拒绝。” 裴歧语气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他将那张支票按在桌面上，略微俯身，缓缓推过去。 “看一眼我给出的报酬，再做决定也不迟。” 莫遥：“………” 此时此刻，莫遥只觉得手脚发麻、汗毛倒竖。 如果不是虞忧的交代，他早跑了。 “那个……” 他措辞半晌，磕磕绊绊开口。 “裴……裴先生，我……我是男的。” 裴歧挑眉，“看出来了，那又怎么样呢？” “……”莫遥：“我……” 裴歧下巴稍抬。 “先看一眼我给出的价码。” 莫遥的注意力这才落到桌面的支票上。 心里默默的数着那上面的零。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一长串的零，立即让他心跳加速。 然而一抬头。 对上裴歧那似笑非笑、满含深意的眼神后，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裴歧唇边噙着一抹笑。 “怎么样？” “不不不……不行！” 莫遥瞬间站了起来，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我奶奶马上就要放学了，我得去接一下……那个，我就不打扰了！” 不等裴歧开口。 莫遥便如同火烧屁股一样逃跑了。 而旁边的许尧看似自始至终没说话，实际上已经麻透了。 “你非要把神医吓跑，然后自己一个人等死？” 裴歧毫不在意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硬糖。 “很明显，这位神医脑子不太灵光。” “……”许尧：“人家年纪小啊！看着还不到二十，你这样吓唬人家……你于心何忍啊！” 裴歧眼睛微眯。 “脑子灵不灵光，跟年纪有关系吗？” 他想起了某个小姑娘。 那脑子就灵光的很嘛…… 第14章 像打陀螺一样，把莫遥抽的滴溜溜直转 莫遥从疗养院出来之后，在明城一中校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才接到了放学的“奶奶”。 明城某高档酒店。 莫遥见过了裴歧，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正常起来。 他在酒店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时不时的扭头看一眼正在拿着速写本画画的虞忧。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回X洲！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虞忧抬眸，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了？” “他……” 莫遥刚要开口控诉，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裴歧的所有话语和行为都是正常的，压根找不到可以抨击的点。 “他开支票，说让我做他的私人医生！” 虞忧蹙眉，“这很正常。” 以裴歧目前的身体状况，身边根本离不了人。 想要高价聘请名医再正常不过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 莫遥平日里性子温吞，此刻却急得像是要跳起来。 “他……我……” 虞忧：“？” 莫遥现在完全是哑巴吃黄连。 虽说裴歧的确没有明确说什么，但他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 莫遥总感觉，自己只要答应做他的私人医生，立马就会被…… “他有病！他精神绝对不正常！我不能靠近他，我……我对这个人过敏！我感觉……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反正我对他过敏！” 看到莫遥炸毛成这样，虞忧大概也猜到必然是裴歧又不当人了。 虞忧轻叹一声。 “你不用去了。” 莫遥：“哎？” 虞忧：“他是故意的，这种时候你再去，就是摆明了别有用心。” 莫遥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裴歧的人再来找你，三请三辞懂吗？” 莫遥：“……” 其实莫遥是真不想三请三辞。 他只想赶紧跑。 从他与裴歧短暂的接触来看，裴歧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但扭头看到虞忧那仿佛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莫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 楚家。 楚闻意整整一上午都在打电话。 他能进国际医学研究院，个人能力自然没得说。 更何况他还很年轻。 算是青年才俊。 研究院里的领导教授都很器重他。 可现在，他打电话过去，得到的却只是一些推脱之辞。 由于楚闻意出事，楚睿霖也没有去公司。 眼见楚闻意挂断电话目露失望，楚睿霖问道：“怎么样了？” 楚闻意摇头。 “宋教授暗示我，可能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 楚睿霖瞬间想到虞忧说过的话。 虞忧的父母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在国际医疗界人脉却非常广。 他不知道虞忧失踪的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但此事多半是虞忧动用了她父母的人脉关系。 想了想，楚睿霖说道：“莫遥在明城，我想办法带你见他一面，如果莫遥肯为你说情，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闻意一惊。 “莫遥？他怎么会在明城？” 楚睿霖道：“药品集采，他应该是来竞标的，据说还要出席几场学术会议，总之莫遥会在明城停留很长时间。” 楚闻意眼眸微动。 莫遥在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的地位很特殊。 他除了是医学天才之外，还是研究院院长的师叔。 要知道，国际医学研究院院长年近六旬，在国际医疗界德高望重，而莫遥才十九岁。 即便没人知道他的老师究竟是谁，但只凭研究院院长对他那恭敬的态度，就可见其背景强大。 如果真的能说动莫遥。 别说是解决他目前的问题了，就算把他的位置再往上挪一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楚睿霖拍着他的肩膀。 “放心。” 想起虞忧那目空一切的样子，楚睿霖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他早晚要让她知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 “啊嚏！” 回明城一中的车上。 莫遥揉了揉鼻子。 “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说着，他扭头看向旁边的虞忧。 “话说你这到底是什么癖好？为什么要去学校啊？但凡你愿意回研究院，那些老头子得敲锣打鼓夹道欢迎。” 虞忧正侧首注视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闻言轻声回答。 “人是社会性动物，作为一个正常人，理应有与年龄相符的正常社会活动，起码要有个交代。” “……”莫遥：“不懂。” 虞忧笑了笑，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种事，就像裴歧失踪一年多的“国外留学”和他一再创业失败一样。 你作为一个普通人，不能总是凭空消失吧？ 最起码不能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莫遥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凝固住。 “是是是……是裴歧！” 虞忧：“挂断。” 莫遥原本心里想的也是挂断，但奈何手一抖，接通了。 紧接着，裴歧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是小医生吗？” 莫遥：“！！！” 裴歧说话的语气，已经不是调笑了，简直堪称调戏。 莫遥只觉得头皮一麻，迅速挂断了电话。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莫遥下意识想要解释，一扭头却正好对上虞忧那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你干什么？老师都说了，你不许打我！” 虞忧：“我从来不会随便动手。” “你……”莫遥自知理亏，闭上嘴不再说话。 虞忧则是眯着眼看他，许久才移开视线。 “裴歧的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别掉链子。” 莫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知道知道。” 虞忧这才继续低头看手机。 虞忧自幼习武，在刚开始接触枪械、进行射击训练的时候，倒霉的被分到跟莫遥一组。 莫遥没有习武资质，除了医学方面，做任何事都永远少根筋。 他们刚被分到同一组的第一天，虞忧结束训练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莫遥在收拾武器库卫生。 十几个手雷被他擦的干干净净，拉环挂在钉子上，挂了一排。 满仓库都是武器弹药。 但凡有一个手雷不小心脱落，大半个训练基地直接上天。 于是。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虞忧随手捡了截三指粗的麻绳，像打陀螺一样，把莫遥抽的滴溜溜直转。 这顿打给他留下了终身阴影。 一次就把莫遥的武林高手梦彻底打碎了，遂弃武从医。 “哎对了，今天晚上有场学术交流会议，你去吗？” 虞忧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去。” 她现在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去什么学术交流会议？ 莫遥似乎料到了她会拒绝，于是补充道：“这场会议事关华国官方药品集采，是个大单。” 虞忧：“……去。” 第15章 我这是为您着想 莫遥见虞忧一直在看手机，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他们两人算是师出同门，没什么不能说的。 虞忧直接说道：“你知道灰鸟部队吗？” 莫遥平日里并不关心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自然也不知道灰鸟部队。 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对了。” 虞忧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 “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莫遥：“？？？” 虞忧说的很轻巧，心里却没底。 灰鸟部队的来历还没有查清楚，但从目前已知的种种线索来看，这个所谓的武装势力，背后很有可能是某个国家。 其实很多国家都有类似的特种部队、亦或是依附于国家官方的武装组织。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特种部队。 只有代号，没有番.号。 他们隐匿于暗处，为自己国家的利益而战。 甚至被特许可以法外行事。 只是他们的所有行为，都与国家无关。 某个曾在非洲搅弄风云数十年的传奇佣兵就曾说过—— “我是一个获得了抢劫许可证的强盗，我代表法.兰西的利益。” 后来这位传奇佣兵去世时，国旗盖棺下葬，领导人送行。 世间本没有对错，无非就是各自立场不同而已。 虞忧盯着手机上灰鸟部队现身的消息，眸光稍暗。 现在看来，想要找灰鸟部队算账的事，似乎有点过于棘手了。 她眉头微蹙，许久才回复。 [把人盯住，等我亲自处理]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车子就停在了明城一中附近。 下车之前，虞忧紧盯着莫遥说道：“如果裴歧再联系你，立马通知我，不要单独跟他接触。” 就莫遥这点心眼，与裴歧接触多了，必被套话。 到时候说不定祖宗八代是谁都能被套出来。 莫遥连连点头。 “好，我知道了。” 虞忧这才放心下车。 由于莫遥在车上，虞忧下车的地点并不是明城一中正门口，而是附近人比较少的一条小路。 她刚走到学校门，班主任徐兴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虞忧，老师想跟你聊聊。” 这已经是徐兴第二次找上她了。 虞忧多少有些好奇。 关于徐兴赌博，她在两年前刚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当时她入学明城一中，徐兴竟然暗示楚睿霖给他送礼，几乎就是明着要钱了。 虞忧这才让人查了徐兴。 但赌博终归是他自己的事，那时候虞忧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没理会。 如今终归还是撞到她手上了。 犹豫片刻。 虞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可是，马上就要上课了。” 徐兴连忙说道：“我会通知任课老师帮你请假。” “好吧……”虞忧随意的点点头。 虞忧跟着徐兴，一路走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同时也是监控死角。 “徐老师，您有话可以直说，何必躲躲藏藏？” 直到此时，徐兴脸上的表情才变得狰狞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怎么知道……” 见他半晌都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虞忧直接笑了。 “赌博这两个字真的有这么烫嘴吗？连您自己都说不出来？” 徐兴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虞忧倚在墙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觉得您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表，所以请您辞职。” “你！” 徐兴咬牙切齿。 “我跟你无冤无仇！” 虞忧：“我这个人讨厌麻烦，鉴于您之前似乎不怎么喜欢我，所以我提前打预防针，避免将来发生不可挽回的悲剧，我这是为您着想。” 此时的徐兴眼睛通红，眼里满是红血丝。 这两天他坐立难安，一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他的秘密，就只觉得头脑发涨。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朝虞忧的脖颈掐去。 虞忧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嘴角还带着笑。 就在最后一瞬。 她直接抬脚，重重的将徐兴踹进旁边的花坛里。 虞忧缓慢的将视线挪过去，嗤笑一声。 “还以为你能有什么精妙的破局之法，原来是想杀人灭口……不过可惜了，杀人犯法。” 她看着徐兴的眼神，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坨垃圾。 也没等徐兴再说什么，就直接转身走了。 徐兴被这一脚踹的几乎上不来气，好半晌才从花坛里爬出来。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徐兴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 徐兴脸色瞬间变了。 “您是……楚夫人？” —— 虞忧走进教室的时候，上课时间还没到，一眼就看到她的课桌边围着一圈人。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虞忧来了”。 所有人一哄而散。 虞忧这才看清楚，前座的杨梓熙手里正捏着她的速写本，脸上笑容十分夸张。 “虞忧，没想到你这么自恋啊？这两天上课你都在画自己的画像啊，还画的这么好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虞忧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放下。” 杨梓熙还在笑，“别这么小气嘛，看看都不行吗？” 说着，竟是直接站起来后退一步，将那个速写本高举过头顶，在虞忧面前摇晃。 明显是在挑衅。 虞忧定定的看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急躁，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眼底的阴郁。 “画里的人是我姐姐，我姐姐已经过世了。” 闻言，杨梓熙夸张的大笑起来。 “你不是孤儿吗？竟然还有姐——啊！！！”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虞忧一个耳光打的栽倒在地。 速写本脱手后，被虞忧稳稳接在手里。 杨梓熙只感觉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耳朵嗡嗡作响，半张脸疼到麻木。 班里瞬间寂静一片。 落针可闻。 虞忧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着素描本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也给过你机会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将速写本重新放回到桌洞里。 画上的人的确是虞忧的姐姐。 姐姐死的时候只有四岁。 而虞忧画的，是姐姐二十岁的样子。 杨梓熙刚开始被打懵了，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旁边才有跟杨梓熙交好的同学上去扶她。 杨梓熙捂着脸，声音尖利。 “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第16章 虞忧有没有可能是禁厌师呢？ 杨梓熙在班上的人缘其实还算不错。 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的，跟班里大多数同学都能玩得来。 相比起来，虞忧作为新同学，实在是不怎么合群。 杨梓熙的同桌连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切的询问。 “梓熙，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 杨梓熙却是站起来，一下子冲到虞忧面前。 “你这人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我只是拿起来看看而已，又没弄坏，你凭什么打人？！” 虞忧依旧坐在原地，头也没抬。 “适可而止。” “你！” 杨梓熙表情都狰狞了。 只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出来，任课老师就带着教案进门了。 见到班里气氛不对，那名任课老师问道：“怎么回事？” 杨梓熙哭着道：“老师，虞忧无缘无故打人！” 班里来了个新学生这件事，任课老师自然是知道的。 校长还专门跟他们这些老师打过招呼，说是不用管这个学生，无论如何都不要得罪她。 碍于张校长的提醒，任课老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思索片刻后说道：“那这样，我通知你们的班主任过来。” 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杨梓熙捂着脸，含泪的眼睛恶狠狠瞪着虞忧。 “敢在学校打人，我看你怎么收场！” 虞忧抬头，漆黑如点墨般的眸子瞥她一眼，眸光如冰似雪，却没说话。 班主任徐兴很快就来了。 他来的时候只听说是班里有两个同学打架，并不知道是谁，因此一进教室便直接问道：“谁打架了？” 这次还不等杨梓熙说话，虞忧便直接开口。 “是我。” 话音一落，徐兴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虞忧站起身，缓缓说道：“这位同学擅自动我东西，侮辱我过世的家人。” 徐兴才刚被虞忧踹了一脚。 此时只觉得浑身都疼。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杨梓熙连忙说道：“我只是随便看了看她的画，她一上来就打我……” 虞忧也不分辩，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觉得争辩这些没有意义，查过监控，一切就都清楚了。” 杨梓熙瞬间看向虞忧，瞳孔紧缩。 她刚刚说得太快，以至于忘记教室里有摄像头了。 而其他目睹了全程的同学，也都静静的看着她，神情各异。 心虚之下，杨梓熙拔高了嗓音。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打了我！老师你……” “闭嘴！”徐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徐兴此时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虞忧。 杨梓熙却偏偏没事找事…… “我看最先没事找事的那个人就是你！” 杨梓熙完全没想到，徐兴一来就完全倒向了虞忧那边。 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徐兴面色阴沉的说道：“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不要招惹其他同学，影响自己的前途！” 杨梓熙呆呆的站在原地。 徐兴则是在隐晦的看了虞忧一眼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教室。 徐兴走后，任课老师还没来。 但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眼神都很怪异。 他们很多人都是目睹了全程的。 虽说杨梓熙的确被打了，但她在老师面前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行为，还是让很多人觉得不舒服。 众人之中，唯一神情比较自然的就是虞忧了。 虞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声问旁边的同学。 “向晖怎么没来？” 她一提向晖这两个字，杨梓熙脸色更加难看。 旁边同学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听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虞忧：“知道是什么事吗？” 刚刚说话的同学摇了摇头，而后他同桌说道：“听说是向晖他爸想让他转学去京城，向晖不同意，闹了好几回了，这次应该也是为了这事儿。” 吕鑫哲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的说道：“虞忧，你这么关心晖哥呐？” 虞忧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她笑了笑，慢吞吞道：“是啊……” —— 城郊疗养院。 裴歧正不急不缓的给伤口换药。 他胳膊和手上的伤口，加起来缝了四十多针。 右手肌腱几乎被割断。 究竟会不会留下终身残疾，还要看后续恢复情况。 不过裴歧并没有因此而急躁。 这么多年来，他受过的重伤数不胜数，他也都挺过来了。 没道理会在阴沟里翻船。 这时候，许尧急匆匆的跑进来。 “我们在战区的人，被人盯上了。” 裴歧扬眉，“谁啊？” 许尧深吸一口气。 “目前来看，一共有两股势力，一部分是百墓园的赏金猎人，还有一部分是……” “什么？” “是灰铁三角洲的佣兵小队！” 听到灰铁三角洲这个名字，裴歧顿时来了兴趣。 “还是上次那波人？” 许尧摇了摇头，“不知道，只能确定是灰铁三角洲的人，目前无法确定是哪个区的。” 灰铁三角洲—— 全球规模最大的地下军火商。 由于规模过于庞大，灰铁高层共分为21个区，各个区的负责人分管不同的业务。 其中也不乏在国际上威名赫赫的顶级大佬。 每个区的负责人，行事风格各不相同。 有好说话的，自然也有不好说话的。 裴歧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去年……在战区，是灰铁哪个区的人？” 许尧道：“6区，负责人代号白鹭。” 裴歧一圈一圈的往手上缠着纱布。 就在许尧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裴歧突然发问。 “你说，虞忧有没有可能就是白鹭？” “？”许尧：“啊？？？” 裴歧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可能性很大。” “？！”许尧：“绝对不可能，白鹭七年前就是灰铁三角洲第6区负责人了，而七年前虞忧才十岁！” 裴歧又问道：“那你说，虞忧有没有可能是禁厌师呢？” 许尧：“？” 裴歧再次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能性很大。” 许尧：“？？？” 此时此刻，许尧真的很想伸手试试裴歧是不是发烧了，可他又实在没这个胆子。 “绝对不可能！禁厌师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十多年前！ 那时候赏金猎人、佣兵、杀手这些行当卷得很，这才出了个神棍另辟蹊径。 明明是自己手底下的赏金猎人把目标给干死的，那个禁厌师非说是自己作法咒死的，结果还意外的受欢迎…… 如果是现在的话，对方根本不需要编故事。” 裴歧抬起头问他。 “谁说禁厌师只能是一个人？如果我生了个儿子，也叫裴歧，那就说明我儿子是我？” “虽然……但是……” 许尧：“可能性不太大吧？那小姑娘不是才十七岁嘛……” 裴歧轻笑。 “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年轻的时候不干，难道等老了以后干？” 第17章 莫遥身边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许尧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才问道：“你就这么确定虞忧是大佬？” 裴歧：“在寂静屿，她是故意把我放走的，事后还没被追责，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寂静屿监狱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像放走囚犯这种重大失误，不管有意无意，都必然是死路一条。 而将他放走又没被追责的虞忧，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许尧：“不是……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吧？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 裴歧斜着眼睛看他。 “十七岁怎么了？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出入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呢！” “……” 许尧沉默了片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裴司.令派人传话，说是让你赶紧出国。” “？” 裴歧原本还在想着虞忧。 此时听到许尧的话，下意识一愣。 “他不是正忙吗？哪来的时间盯着我？” 许尧犹豫片刻，“可能……你之前去国济制药的事，传到裴司.令的耳朵里了。” 其实裴歧父亲的原话是让他赶紧滚回去。 毕竟裴歧消失的这一年多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国外留学。 裴歧深吸一口气。 “你让他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又不给他添堵，他没事找事管这么多做什么？” 许尧硬着头皮说道：“裴司.令的意思是，你要么出国，要么回京城去伺候老爷子，别在他面前碍眼。” 真正说起来，裴家的家世也不算复杂。 裴歧父亲裴庭渊是在二十多年前被调任到海江省的。 当时裴家长子不过才八岁。 而裴歧母亲挺着七个月的孕肚跟随丈夫到海江省省会明城，在生裴歧的时候，因羊水栓塞意外离世。 因为裴庭渊是空降到军区的，所以在最初几年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也就导致裴歧完全被放养了。 上小学之前，他一个月也见不到自己亲爹一回。 裴歧九岁那年，父亲再婚。 继母同样也是二婚，还带来了一个三岁的女孩。 等裴庭渊想腾出手来好好管教自己这个二儿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裴歧已经是到处惹是生非的混世魔王了。 裴歧幼年时几乎见不到亲爹，少年叛逆时又动不动被亲爹一顿海扁。 这也就导致裴歧与自己父亲的关系，至今都势同水火。 “……”裴歧：“让他给老子滚蛋！” —— 明城一中。 一直到放学，杨梓熙都没再吭声。 原本与她交好的几个同学更是没主动上前安慰她。 整整一下午，班里的气氛都十分诡异。 虞忧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 走出校门口上了车。 莫遥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见虞忧上车，他便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今晚说是学术交流，实际上就是应酬，到场的除了各大药企之外，国家医疗保障局的人也会出席，都是为了集采竞标来的，还有就是关于治疗癌症的靶向药物……” 莫遥说了十多分钟。 虞忧耐心的听着他把话说完，这才问道：“你来明城这两天，除了裴歧之外，还有人找过你吗？” 此话一出，莫遥瞬间蔫吧下来。 “好多人，我都不记得谁是谁了。” 莫遥在国际医学研究院的地位极高，相关领域的人，没有不想套近乎的。 可惜莫遥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他只觉得这些人吵闹得很。 他的回答也算是在虞忧的意料之中。 “有楚家的人吗？” “什么楚家人？”莫遥想了想，“我没注意啊。” 虞忧：“……算了。” 说罢，她便将视线转移到手机屏幕上，看着手机里的相关资料。 今晚学术会议的场地是明城一家五星级酒店，隶属于合兴集团旗下。 而合兴集团董事长向越川，十几年前异军突起，正好赶上了国内房地产行业的东风，如今已经是本省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 不出意外的话，向越川也会出席这次会议。 莫遥在一边闲的无聊，便看向虞忧的手。 “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虞忧：“研究院那边新出的促进骨骼愈合的特效药我用了，过几天就好了。” 莫遥张了张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 虞忧：“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的手……是裴歧打的吗？” 虽然他脑子不太灵光，但毕竟是跟虞忧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彼此都很了解。 虞忧是在寂静屿监狱受的伤，而裴歧也是刚从寂静屿监狱逃出来的。 她手上的伤到底是谁干的，并不难猜。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随便问问。” 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 由于虞忧没有邀请函，莫遥便让主办方在他旁边临时加了个位子。 足足能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厅里，几乎座无虚席。 虞忧一眼便看到第一排座位的椅背上，标着莫遥的名字。 而旁边是一个空位。 应该是主办方应莫遥要求，临时调换出的座位。 “走啊，看什么呢？”莫遥不明所以。 虞忧也没说什么，将帽檐稍稍往下一压，与他一起落座。 此时会议厅里的众人，也都在关注着莫遥的一举一动。 坐在后面的楚闻意眉头紧皱。 “莫遥身边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楚睿霖也紧盯着前排少女的背影，同样感觉很像虞忧。 其实虞忧给人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及腰长发了，发丝非常柔顺，看着像是精心打理过，只是里面掺杂着的零星白发破坏了这份美感。 而今天虞忧将头发盘起来了，又戴了个棒球帽。 从后面看过去，能看到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人有相似也很正常。” 即便虞忧的父母生前可能有些人脉，但怎么也不可能跟莫遥这种级别的大佬扯上关系。 楚睿霖略一思索，便不再去想虞忧了，而是压低了声音对楚闻意说道： “等会儿中场休息的时候，去跟莫遥打声招呼……我让你准备的东西， 你准备好了吗？” 莫遥大多数时候行踪不明，了解他的人自然也是少之又少。 从他每次出诊都会收取天价诊费来看，这人至少是爱财的。 但如果直接送钱的话…… 一来对方未必会收。 二来所有人都送钱，那就等于所有人都没送。 因此在来之前，楚睿霖就让楚闻意准备好了礼物。 第18章 她是我师姐 楚闻意点头，却依旧眉目阴沉。 楚睿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视甚高，偏偏莫遥年纪又小，生怕他起些别的心思，便提醒了一句。 “待会儿说话注意点，不要得罪人，莫遥虽然还年轻，但他背后的人脉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知道了。”楚闻意面无表情的点头。 另一边。 虞忧一边听着上面的讲话，一边低头手机扣字。 【把向越川的资料发给我。】 过了大概三分钟，便有人发来了文件资料。 [向越川，男，四十三岁，出生在西南地区贫困县，十五岁跟随父亲走线出国务工……] 单单从资料上来看，向越川的确是底层翻身的成功典范。 他文化水平不高，跟着父亲偷渡到国外之后，父亲意外离世，他孤身一人在国外打拼，后来创业开中餐馆积累下了一部分资金。 向越川十四年前带着妻儿回国，正好赶上国内房地产蓬勃发展。 他在明城低价标下了一片地，第二年周围区域就被政.府规划为了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楼盘刚开盘，便被抢购一空。 这人像是有金手指一样，生意越做越大，几乎从未有过决策失误。 近两年房地产行业开始萧条，他却在数年前就压上半数身家投资了新能源。 不用十年寒窗，就打碎了别人三代从商。 将资料全部看完之后，虞忧便侧首看向在不远处坐着的向越川。 由于明城本地药企多，向越川在医药行业也有投资，因此他也参加了这场会议，并且就坐在第二排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然而虞忧只看了他一眼，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向越川一米八多，身材精壮，如果不看脸的话，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只是长相是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 唯独一双眼睛，非常锐利，威压极甚。 虞忧目光正好与他对上，也不回避，而是抬手将口罩拉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不远处的向越川则是皱起了眉头。 他低声问道：“那是谁？” 身边站着的秘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思索一会儿才缓缓摇头。 “不知道，是国际医学研究院莫教授带来的朋友，座位也是临时安排的，目前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向越川：“去打听一下。” “好的，向董。” 很快。 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 虞忧起身往外走。 旁边的莫遥连忙跟上。 “这次药品集采，涉及六十多个品类，我觉得……” 不等莫遥说完，虞忧便轻声开口。 “台上讲的我都听到了。 “……好吧。”莫遥吸了吸鼻子。 两人离开了会议厅。 走廊上。 虞忧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后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外走。 莫遥早就习惯她这样的性格了。 受超忆症影响，虞忧脑子里这一秒想的是事件A，下一秒就可能变成事件B。 就像是CPU过载一样。 脑中无关紧要的信息占据了太多内存，难免卡顿。 谁也不知道她平日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莫遥觉得有点饿，准备提议去吃点东西的时候，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 “莫教授留步。” 莫遥先是愣住，而后回头去看。 “你们是……” 楚睿霖毕竟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物，只一个照面就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相貌有些过分出色的混血少年并不聪明。 甚至于还能在他身上看出一丝清澈的愚蠢。 这样的人，最是好糊弄。 想到这里，原本楚睿霖脸上那虚假的笑容也变得真挚了一些。 “莫教授你好，我是明城国济制药董事长楚睿霖，这是犬子闻意。” “哦……” 莫遥本来是不认识这两个人的，此时一听对方的自我介绍，顿时精神了起来。 他下意识扭头朝虞忧的方向看过去。 却见虞忧站在走廊巨大的落地窗边，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压根就没有要关注这边的意思。 楚睿霖：“莫教授？” 莫遥回过神来，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楚睿霖环视四周。 不过因为会议中场休息的缘故，会议厅内的其他人也都在陆续往外走。 周围人员非常嘈杂。 他只能面带歉意的开口。 “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遥没说话，又回头去看虞忧。 这下子，楚家父子想不注意那边都不行了。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此时莫遥的表现，简直把“我做不了主，你们去问她”写在脸上了。 三人目光同时落在虞忧身上。 楚睿霖硬着头皮道：“莫教授……” 这时候，正面对着落地窗的虞忧忽然对着手机说道：“嗯，好，等人到了再说……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楚睿霖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僵在当场。 虞忧摘下口罩，转过身，那漠然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盯着楚家父子二人，仿佛早已看透一切。 “楚叔，你要跟莫遥说什么啊？说出来让我听听。” 听着虞忧说话，楚睿霖只觉得像是被人往骨头缝里刺了一把尖刀。 瞬间毛骨悚然。 楚闻意则是难以置信。 “虞忧，一直跟莫遥坐在一起的人是你？！” 虞忧：“为什么不能是我？” 楚闻意：“你到底是谁？！” 虞忧瞥了莫遥一眼，“告诉他们我是谁。” 莫遥摸了摸鼻子，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个形容他们关系比较恰当的称呼。 “她……她是我师姐。” 他虽然年纪比虞忧大，但按照拜师的先后顺序来看，虞忧的确是他师姐。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怎么可能？！” 楚闻意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她怎么可能是你师姐？如果她是你师姐的话，那……那……” 要知道，莫遥在国际医学界之所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国际医学研究院院长的师叔。 如果虞忧是他师姐的话，那…… 莫遥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很是无辜。 “她本来就是我师姐啊，我骗你们做什么？” 第19章 怎么会呢？杀人是犯法的 楚家父子听着莫遥的话，只觉得浑身僵硬，神情恍惚。 虞忧…… 虞忧是莫遥的师姐？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楚睿霖最先反应过来。 “那个……阿忧，我……” 虞忧抬手示意他先停下。 而后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如果你能把我说过的话听进去，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楚叔，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最后一句话也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楚睿霖心底一凉。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虞忧的性格孤僻怪异，说话也不好听。 但如今，他突然发现。 虞忧并非是说话不好听，而是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 这样的气质，装是装不出来的。 只能说明，在大多数时间里，虞忧能接触到的大多数人，都对她毕恭毕敬。 楚睿霖：“阿忧……” 虞忧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看在你这几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楚睿霖跟虞忧接触得多，早就已经习惯了。 旁边的楚闻意却忍无可忍。 “你怎么说话的？一点教养都没有！我们家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话音一落，莫遥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看向虞忧。 而虞忧却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用那种很阴冷的目光扫视楚家父子，随后便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 莫遥刹那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他连忙跟上去。 “哎……等等我。” 莫遥毕竟是了解虞忧的，此时只觉得浑身发麻。 要知道，虞忧这个人，如果当场发作，那问题就不大。 但若是她闷声不吭的离开了……绝对有人要倒大霉。 “那个……” 莫遥一溜小跑着跟上去，在一旁支支吾吾，似乎想说什么。 虞忧回头看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莫遥喉咙梗了梗，良久才问道：“刚刚那个人……应该不会……明天早上飘在河里被人发现吧？” 根据他对虞忧的了解，她绝对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灰铁三角洲21个区的负责人。 虞忧入选最不好说话排行榜的榜首不成问题。 她的记忆太过冗杂，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非常烦躁的状态。 前些年，虞忧年纪小一些的时候，旁人不招惹她都不一定能相安无事。 但凡是稍微了解她的人，都恨不得绕着她走。 刚才那两个人竟然还敢没事找事。 简直是疯了…… 闻言，虞忧嘴角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怎么会呢？杀人是犯法的。” “那……”莫遥：“那他不会缺胳膊断腿吧？” 这次虞忧没说话。 莫遥默默在心里为楚闻意点了根蜡。 而虞忧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一边走一边说道：“下半场的会议，还有晚上的应酬……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莫遥：“哦，好。” —— 向越川今晚喝了不少酒。 不过他酒量向来不错，并无几分醉意。 走出酒店后，凉风一吹，脑子便全然清醒了。 想起今天在会议上见到的那个少女，心中便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淡淡问道：“那个女孩的身份，打听清楚了吗？” 话音落下。 跟在他侧后方的女秘书却并未说话。 一瞬间，向越川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头也没回，往停车场的方向飞奔。 然而对方速度比他更快。 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想要对他动手，下意识便回身去挡。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似乎是左利手，以至于他没挡住突如其来的进攻。 仅仅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向越川手臂上就被割了一道血痕。 幸好这时候酒店的保安路过。 那人一个转身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保安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来询问。 “向董，您这是怎么了？” 向越川那双锐利的眼睛异常深沉。 他捂着手臂上的刀口，缓缓摇头。 “没什么。” —— 深夜。 虞忧拎着书包回到楚家的时候，楚睿霖和楚闻意都还没回来。 而平日里没什么事的郑婉和楚渺渺也不在。 整栋别墅显得空荡荡的。 只有一两个佣人在沉默的打扫卫生。 虞忧也如往常一般，进门口直接上楼。 刚上楼梯走了一步，她便停住了脚步。 “张阿姨，楚叔没回来吗？” 张阿姨一愣，似乎没想到虞忧会主动开口跟她搭话，下意识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虞小姐，先生和大少爷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听说大少爷伤得不轻，夫人和小姐都已经赶去医院了。” 听闻此言，虞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是这样啊。” 张阿姨还以为虞忧怎么也要说几句关心的话。 谁知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抬脚上楼了。 楚家人一夜都没回来。 虞忧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样凌晨五点半起床，晨练一小时后上楼洗漱换衣服，而后去了学校。 车上。 虞忧给莫遥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听筒内便传出莫遥的抱怨声。 “这才几点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莫遥的声音含含糊糊，明显没睡醒。 虞忧沉默片刻，“是我。” “！！！”莫遥彻底醒了，“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有件小事要你帮我。” 莫遥：“……什么事啊？” 虞忧缓缓道：“我这边有两份DNA样本，你去找人以最快速度做一下亲子鉴定，我马上就要结果。” 莫遥疑惑的问道：“要我去找你拿吗？” “不用，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莫遥：“……好。” 果然是小事。 挂断电话，虞忧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个密封袋。 两个密封袋里分别装了几根短发和一个沾着血迹的美工刀片。 第20章 该紧张的人是你 明城一中。 高三十一班的教室里。 老师还没到教室。 虞忧坐在最后排，左手捏着一只中性笔，动作缓慢的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她画的基本上都是非常写实的人物，如果时间足够的话，甚至能精确到对方脸上的大致肌理纹路。 而昨天请了假的向晖，今天又来了学校，甚至来的比平时还早一些。 虞忧就坐在他旁边。 一边画画，时不时抬眸看他一眼。 向晖只觉得脸上发热。 其实向晖对虞忧的感情，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虽说虞忧才来学校两三天，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她性格孤僻冷漠，几乎从不主动与人交往。 唯独在看他时，目光总会略微停顿一下。 那双眼睛真的很吸引人。 向晖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难免总是想到虞忧这个人。 犹豫许久。 向晖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虞忧，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着我？” 虞忧手上画画的动作一顿，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个人。” “啊？”向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整个人懵了片刻，而后问道：“谁啊？” 虞忧明明是在微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从桌洞里掏出了速写本，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记忆力一直很好，所以把他画下来了，你看像不像？” 这是一幅用中性笔画的人物头像，光影细节处理的非常好。 画里的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眉骨鼻梁都很高，五官立体深刻，长得倒真的与向晖有几分相似。 只是眼神很是阴鸷，有一种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哎，还真是哈。” 向晖惊讶的看着那幅画。 “真有这么个人吗？该不会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虞忧眯着眼睛，“按照年龄来算，这人现在应该四十多岁，是你爸的可能性比较大。” 向晖还以为虞忧在跟他开玩笑，便想也不想的说道： “我爸不长这样，我长得像我妈。” 虞忧：“你见过你妈？” “那倒没有。” 向晖摇摇头。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虞忧貌似不经意的说道：“也许你爸整容了呢？” 向晖难以置信。 “我爸一个大男人整什么容？” 虞忧笑了笑，不再说话。 在中午放学之前。 虞忧收到了莫遥发来的电子版亲子鉴定书。 上面写着—— [检测结果支持1号DNA样品与2号DNA样品之间符合孟德尔遗传定律，即DNA样品的提供双方符合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 看着鉴定结果，虞忧深吸一口气，又突兀的笑了。 很快就下课了。 向晖随意的将桌上几样东西一股脑装进书包里，刚想要跟虞忧说点什么。 一抬头，却正好看见虞忧正对着手机屏幕笑。 虞忧起身将手机揣进兜里，面上的笑意消散了不少。 “你在看什么？” 声音略显阴森。 向晖下意识感觉汗毛倒竖。 他第一次觉得虞忧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没……没什么……” 然而就在他勉强笑着想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却听虞忧轻声问道：“你想死吗？” 向晖：“？？？！” 虞忧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平日里同学间的玩笑话。 反倒更像是在认真询问他。 究竟是想死、还是不想死。 向晖那颗刚刚开始懵懂的少年春心一瞬间凉了个透彻。 “不……当然不想死。” 闻言，虞忧轻笑，“是啊，我们都不想死。” 向晖：“……？” 什么意思？ 他想问个究竟，但没等开口，虞忧就已经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向晖：“……” 虞忧刚走出学校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打印店门口的某人。 按理来说，裴歧长相非常出众，这家新开的打印店也本该门庭若市。 但偏偏他找了好几个黑衣大汉守在门口当保安，看着跟黑.社.会似的，普通学生压根不敢靠近。 此时此刻。 裴歧靠在门边招呼她。 “进来坐呀～” 虞忧眸光一沉，压根没理他。 裴歧也不着急，在她身后幽幽说道：“向越川。” 闻言，虞忧转身看过去。 裴歧扬眉，“我这边有你想要的资料。” 虞忧没说话，直接走进了这家打印店。 “说。” “这不对吧？”裴歧漫不经心的笑着，“我搜集情报也是有成本的，你不表示一下？” 他今天穿的人模人样，白衣黑裤，只是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恰巧虞忧右手上同样绑着用于骨折后固定的夹板。 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 话音一落，虞忧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哎！” 裴歧瞬间装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拦住她。 “你多说两句啊，你多说两句，我就告诉你了。” 虞忧抬眼定定的看着他。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恰好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事，又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 虞忧耐心的等他说完，才低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纱布。 “该紧张的人是你。” “……”裴歧被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你是禁厌师吧？” “向越川。”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肯定是某个大佬……” 虞忧打断他的话，“最后一次机会。” 她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裴歧这才慢悠悠的靠在柜台上，脸上满是不达眼底的笑容。 “杨耀南，缅.甸果.敢族，1979年生人，父亲是当地贩.毒.集团小头目，于1985年在华国边南省被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母亲于1986年死于吸.毒过量，而后杨耀南被当地毒.枭帕卡收养。 1993年，华、泰、缅、老四国发起一场联合行动，打击东南亚毒品产业。 杨耀南作为帕卡从小培养的杀手，在这场行动中打死打伤多名军警，并且成功帮助帕卡逃脱……当时他只有十四岁。” 他说的这番话，与向越川一个字都不搭边，但虞忧还是瞬间明白了。 “杨耀南就是向越川？” “答对了！” 裴歧惊讶于虞忧的反应速度。 “杨耀南带着帕卡逃脱之后不久，帕卡就莫名其妙死了，杨耀南拿到了帕卡藏匿的五百万美元和一百多公斤金条。” 虞忧：“说重点。” 裴歧耸肩。 “杨耀南消失了几年，再出现时，已经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代号……钻石。 后面的故事就很简单了，顶级杀手退隐，真正的向越川被杀，他成了向越川，彻底洗白上岸。” 第21章 她一定是我的盖世英雄，脚踩五彩祥云来救我 听了这些，虞忧的神情依旧还是如往常一般平淡。 她稍稍歪了一下脑袋，突然说了一句。 “你一早就盯上向越川了。” 裴歧突然找上她说这些，当然不可能是开了天眼。 而虞忧也有自信可以确定，如果裴歧派人盯着她的话，不可能不被她察觉。 必然是裴歧一直盯着向越川，这才发现了她接触向越川的事。 但她这边还没有任何进展，裴歧却能直接说出向越川真实身份的全部资料。 只能说明裴歧很久之前就在调查向越川。 毕竟如果他的情报能力真的强悍到如此地步，也就不需要专门跑一趟国济制药，黑进楚睿霖的电脑才能拿到她的身份信息了。 “是啊。” 裴歧也没隐瞒。 “这种国际通缉犯，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 话说到一半，他从兜里掏出证件。 “我还是一名正义的国际刑警！” “……”虞忧：“巧了，我也是。” 裴歧：“？” 虞忧：“你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我当傻子。” 国际刑警的证件，虞忧还真有。 不过是为了国际刑警的免签特权而已。 国际刑警组织向高级调查员发放的特殊护照，可以进入国际刑警组织的一百八十八个成员国境内办案，无需办理签证。 “……”裴歧毕竟脸皮厚，话题一转便腆着脸问道：“这么重要的资料我都告诉你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虞忧定定的看着他，声音异常平淡。 “裴公子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不值钱。” 裴歧：“……” 裴歧盯着虞忧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猜不准她说的到底是情报还是人。 不过虞忧根本没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直接转身走了。 裴歧：“……” 她…… 她真的不表示一下吗？ 裴歧站在原地，默默在心底吐槽着。 这时候，许尧从里面走了出来，疑惑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呢？看着像花痴一样。” “……”裴歧瞬间将笑容一收，板着脸道：“谁说我笑了？我没笑！” “……” 许尧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话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虞忧真的把向越川给干死了，关于HB3型毒素的线索就算是断了，还是说……你真的一见钟情到不要命的地步了？” 他们之所以知道向越川的真实身份，是因为他们刚开始盯上的人是杨耀南。 在调查杨耀南的过程中，才意外得知了他后面的一系列身份。 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裴歧摸了摸下巴，又恢复了以往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其实，我有一种感觉。” “？” “我觉得，虞忧才是我的救命稻草。” 许尧：“啊？？？” 裴歧眼睛里的光亮晶晶的。 “她一定是我的盖世英雄，脚踩五彩祥云来救我。” 许尧：“…………” yue~ —— 虞忧步伐缓慢的走在路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向越川的身份信息。 她在见到向晖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他与当年的杀手长得有几分相似。 向晖与当年凶手长相相似、向越川感官敏锐身手不凡，绝不是普通人、确定二人的血缘关系。 那么就可以得出结论—— 向越川就是改头换面后的钻石！ 钻石退隐的时候，向晖还非常年幼。 他为自己整了容，却没有让自己的儿子也整容。 或许…… 他应该没想到她还记得他的相貌吧。 虞忧正想着这些，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掏出手机来一看。 是楚睿霖打进来的。 思索片刻，虞忧还是接通了。 “有事？” 电话那头的楚睿霖声音中明显带着焦躁。 “阿忧，你现在来医院一趟。” 虞忧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听到楚睿霖的话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问了一句。 “什么事？” 楚睿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闻意出车祸了，双腿粉碎性骨折，你既然是莫遥的师姐，能不能……让莫遥来做这场手术？” 闻言，虞忧略显惊讶的说道：“楚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天您给我找的麻烦也不算少了。” “阿忧……” “楚叔。” 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在楚家的这几年帮了您多少，您自己心里有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找麻烦不说，还要让我常怀感恩之心……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她说话的语气，绝对算得上是心平气和。 可却总让人觉得心底发麻。 “阿忧，之前是我错了，你只要帮我这一次……” 虞忧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 医院里。 楚睿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目眦欲裂。 他的妻子郑婉红着眼睛站在一旁。 “怎么样？虞忧那边怎么说？” 楚睿霖攥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他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见状，一向情绪还算稳定的郑婉彻底崩溃了。 “我早就说过让你把虞忧赶出去！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现在遇到事了，一点用都没有！ 要不是她，闻意怎么会精神恍惚没注意到红绿灯？咱们家这样，都是她害的！ ……还是说，她真的是你的私生女？” 这些年，郑婉心中一直都有这样的猜测。 她也尝试过去做亲子鉴定。 奈何虞忧警惕心极强，又时常不在家里，根本找不到可以做亲子鉴定的样本。 这也让郑婉的猜疑心越来越重。 “你说什么呢？！” 楚睿霖猛地拔高了声音。 “你以为我想……” 话音未落。 旁边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 楚睿霖和郑婉同时变了脸色，连忙进了病房。 楚闻意躺在病床上，而地上是被他挥落的花瓶。 他腿上的伤势太严重，昨晚的手术仅仅只是切除了坏死的软组织，要等消肿之后才能进行接骨手术。 “闻意！” 郑婉快步上前，满脸关切的询问。 “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楚闻意厉声道：“报警……报警！有人要害我！” “什么？”楚睿霖愣住。 楚闻意呼吸急促。 “不是我要闯红灯的，是有人拿激光笔照我……” 楚闻意记忆力一向不错。 事发时是他在开车。 当时车子即将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前面不远处就有过街天桥。 他清楚的记得，在十字路口前，他被人用类似激光笔的东西照了一下，眼睛突然就看不见了，慌乱之下才踩了油门。 第22章 不要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你没这个资格 楚睿霖和郑婉同时惊住了。 楚闻意还在叫喊。 “报警！快报警！” “好……”郑婉连连点头。 楚闻意自己本身就是医生，因此就算是没人告诉他，他也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多半要落下残疾，一时间很难接受现实。 “爸、妈，到底是谁要害我？我才刚回国，谁也没的罪过……” 郑婉连忙握住他的手。 “闻意，先别想那么多了，你不会有事的，安心养伤，过几天就可以手术了。” 楚闻意没再说话。 郑婉继续轻声安慰着他。 但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眼中有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 另一边。 虞忧也收到了信息。 【老大，楚闻意报警了。】 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让虞忧有多少情绪波动。 她直接回过去。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对虞忧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底下的人自己就能处理明白，不需要她操心。 她现在需要想的是向越川。 当年的向越川是职业杀手。 而杀手都是拿钱办事，不过一把刀而已。 背后必然还有人。 虞忧正在思索间。 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了不远处。 车上下来了两个壮汉和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直直朝她冲了过来。 虞忧像是没看见一样。 等那三人到自己跟前了，才侧身一躲，手中拎着的书包直接抡在了其中一个大汉的后脑。 就这一下，大汉当场被砸晕过去。 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剩下的一男一女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虞忧站在原地，缓缓问道：“有事么？” 话音一落，那个中年女人终于反应过来，见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连忙大哭大喊。 “闺女啊，妈求你了，你跟妈回去吧……” 旁边那个大汉也连忙配合演戏。 “妹妹，自从你跟那个野男人跑了，奶奶已经被你给气死了，爷爷也病了……但他说不怪你，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中年女人抹着眼泪说道：“闺女，你年纪还小，难免被人骗，妈不怪你，求你跟妈回去吧。” 两人说的声情并茂，围观的路人也纷纷谴责起了虞忧。 “现在的小姑娘太不像话了！” “看她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跟野男人跑了，还把长辈给气死了，要是我女儿这样……我非打死她不可！” “这样的闺女，你还找她回去干什么？不如让她死在外面！” 在一阵议论声中，中年女人给旁边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会意，立即想要上前去抓虞忧。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豪华七座商务车疾驰而来，一个漂移稳稳停在人群外围。 还不等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车上就下来了四个黑衣男子，拨开人群走到了虞忧面前。 为首的黑衣男子甚至不敢看虞忧的眼睛，只是低着头。 “小姐，您没事吧。” 虞忧把书包随手递过去，看都没看那两人，只是目光颇为厌倦的说道：“报警吧。” “是。”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围观群众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虽然衣着朴素，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像寻常人家出身。 在众人的注视下，虞忧直接上了车。 警察很快就到了。 那几个人贩子直接被逮捕。 虞忧去警局做完笔录便直接回了楚家。 谁知她刚进门，就迎面遇上了楚睿霖。 楚睿霖看到她时，脸色略显阴沉。 “闻意受伤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虞忧莫名笑了一声。 “楚叔这是说的哪里话？这种事是犯法的。” 楚睿霖：“你！” 即便虞忧否认了是她做的，可只看她的语气神态，楚睿霖就知道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或者说。 虞忧根本就没想着否认。 只是不想留下话柄罢了。 虞忧语气轻飘飘的。 “楚叔怎么说也是省内药企龙头之一，在医药界的人脉不少，楚闻意再怎么样也丢不了命吧？” “就是你做，你……” “停。” 虞忧面带微笑。 “不要用这种语气质问我，你没这个资格。” 眼看着虞忧上了楼，楚睿霖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今天，他报警之后，警察的办事效率很快。 事发路段有高清摄像头，监控视频非常清晰。 然而经过数小时的反复查看，却几乎没有任何发现。 唯一有嫌疑的，是当时在天桥上正在用无人机拍摄的外籍摄影师。 对方是意大利人，是因为近期的对外国人过境免签政策才来的华国，主要是来旅游的。 警方与这位外籍摄影师用翻译器沟通，对方配合警方检查了自己的设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而且楚闻意的视网膜和视神经并未检查出激光灼伤的痕迹。 到后来，警方甚至怀疑楚闻意是车祸受伤后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 想到近期发生的一切，楚睿霖看着虞忧背影的眼神，杀意毕现。 忽然间。 已经走上楼梯的虞忧回过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 楚睿霖瞬间感觉自己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攥紧。 虞忧却像是压根没有看透他的心思，问道：“今天的事，是你做的吗？” 楚睿霖一愣。 “什么？” “不是就好。”虞忧淡声道：“人的戾气还是不要太重，否则会倒霉的。” 楚睿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第二天。 国济制药大公子出车祸的新闻就被曝光出来。 由于是他自己闯红灯，与他相撞的货车不需要承担责任。 但那位朴实善良的年轻货车司机还是带了礼品，去医院看望楚闻意。 医院病房里。 货车司机把果篮随手一放，而后便开始参观这间豪华病房。 “楚少住的地方不错啊，断了两条腿而已，用不着这样苦大仇深的瞪着我吧？” 楚闻意不住的深呼吸。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害我？” “怎么会呢？” 货车司机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 “明明是你自己闯红灯，怪得了谁？人不行还要怪路不平吗？而且我也不是一点损失也没有啊，虽然你双腿粉碎性骨折，但我保险杠也变形了啊。” 楚闻意之所以会见他，主要还是为了套话。 他怎么想，都感觉这是一场谋杀。 但货车司机句句都在刺激他，伤处的疼痛让他难以控制情绪。 看着货车司机那嘲讽的眼神，楚闻意彻底失控了。 “你给我滚出去！来人！快把他给我弄出去！！” 谁知这话一出。 货车司机当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秒钟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之后，又来回抽自己耳光。 “楚大少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您别骚扰我的家人了，我求您了……” 楚闻意还没反应过来，一大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 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拍。 紧接着。 楚闻意被挂上了热搜—— [富二代闯红灯受伤，无责货车司机下跪磕头道歉] 第23章 菜，就多练 楚闻意本人以及国济制药，不出意外的成为了网友们讨伐的对象。 整个楚家最近似乎格外倒霉。 然而此时此刻。 明城某会员制台球厅的包厢里。 虞忧手好的差不多了，用于固定骨骼的夹板也取下来了。 她拿着台球杆，微微俯身。 一杆清台。 旁边金发碧眼的男子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老大，你还是不是人啊？好歹给我个机会吧？” 他明明是西方人长相，开口却是极流利的普通话。 如果楚家人、或是调查楚闻意车祸的警察在这里，就会发现。 眼前金发碧眼的男子正是那位完全不懂中文、只能用翻译器交流的外籍摄影师。 虞忧心情还不错，随手将台球杆往旁边一放，而后斜了他一眼。 “菜，就多练。” 帕斯托雷嘿嘿一笑，很自然的凑过去，“老大，我这次可是专门从战区赶过来帮您办事的，您不表示表示？” 虞忧对待手底下人向来很大方。 “这次从战区带回来的钱，洗干净之后自己拿，心里有点数，16区和19区都在等回款。” 帕斯托雷瞬间笑容灿烂。 “谢谢老大。” “出息！” 白天才到医院坑了楚闻意一把的“货车司机”嗤笑一声，转眼看向虞忧时，又瞬间变得谄媚起来。 “老大，我跟帕斯托雷不一样，我不爱钱，就喜欢为您办事，下次再有印钱的活儿……您派我去呗？” 虞忧当然知道他放的是什么屁，却也不在意。 “你跟他一起拿。” 林序：“好嘞！就等您这句话！” 说完，他去一旁倒了杯酒，狗腿似的递给虞忧。 “老大，您这次调这么多人到明城，到底是为了谁啊？总不能是为了楚家那几个傻缺吧？” 虞忧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听说过钻石吗？” “钻石？” “曾经的顶级杀手。” 就算是曾经的顶级杀手，如今也已经退隐了十几年了。 林序思索半晌才终于想起来。 “钻石……在明城吗？” 虞忧点头。 “钻石已经改头换面，现在是房地产商人，想要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悄无声息的杀了他，几乎不可能，所以要提前想办法。” 此言一出，帕斯托雷和林序瞬间明白了。 即便对方曾经是杀手，现在身份也已经完全洗白了。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如果真的贸然将人杀了的话，他们也会被华国官方盯上。 帕斯托雷：“要不然……我去下毒？” 林序瞬间无语。 “你知道顶级杀手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如果钻石真这么好对付，早就死了一万次了，还能等到退休洗白功成名就？ 虞忧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帕斯托雷和林序又开了一台。 而虞忧则是坐在单人沙发上，打开灰铁三角洲内网，给一个名为鹰隼的人发去了消息。 【雀莺：做空合兴集团】 对方几乎秒回。 【鹰隼：好。】 —— 隔壁包厢。 裴歧也在与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聚会。 但他右手才刚受伤不久，还没拆线，只能坐在沙发上看别人玩。 跟他一起的几个二代三代子弟，身边几乎都带着女伴，唯独裴歧身边就一个许尧。 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过众人也都习惯了。 裴歧是出了名的性格怪异。 他虽然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但不抽烟、不喝酒、不好色，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作妖。 据说他前几年炒虚拟币赚了不少钱。 但后来接连创业，把钱赔的差不多了。 去年年初，裴歧开了一家KTV，由于他自身相貌太过出色，被一个喝醉的老总当成了陪酒少爷，说了几句荤话。 据说当时裴歧直接抬脚将人踢出去了三米远。 然后又揪着对方衣领，一拳将那老总的下巴给打到错位。 到最后，那老总被救护车拉走了。 因为这件事，裴歧才被家里送到国外留学。 这时候，一个富二代凑过来，满脸好奇的问道：“裴二少，听说你看上了楚家收养的那个小丫头？” 裴歧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谁跟你说的？” “楚渺渺呗。” 富二代也不隐瞒，嬉皮笑脸的说道：“楚渺渺跟我妹妹说的，她说你为了那个小丫头，都追到人家公司里去了……呃，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就是单纯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连裴二少的魂儿都能勾走？” 裴歧翘着二郎腿，认真的想了想。 他想要找出几个形容词来描述虞忧。 到最后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她。 最终，裴歧很是认真的问道：“你见过仙女吗？” 富二代：“啊？？？” 裴歧摸了摸下巴。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南半球一个小岛上，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靠在我怀里，我握着她的手……” “咳咳！” 裴歧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许尧就干咳了两声。 许尧皮笑肉不笑的转头说道：“裴二少，你不想去洗手间吗？” “……”裴歧：“哦对，我真的需要去洗手间了，回来再说。” 富二代：“……” 正默默关注着这边的其他人：“……” 走出包厢之后，裴歧一边走一边慢吞吞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如果不是许尧胆量有限的话，他早就跳起来给他一脚了。 “那你还想说什么？” “啧。” 裴歧靠在墙边，回想着那天在寂静屿的情景。 “然后她的手就不小心断了嘛。” “……”许尧：“你还好意思说？你先看看自己的手吧！” 裴歧真的看了一眼自己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没吭声，只是脸上笑意不减。 其实那天他只是想试探对方究竟会不会武罢了。 毕竟他在寂静屿监狱那么久，那里的人对付他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怎么知道那是不是圈套？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虞忧明明在会武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能装成手无缚鸡之力，手被掰断了也没反抗。 裴歧还沉浸在回忆之中。 许尧却已经忍无可忍。 “就在刚刚，国际刑警组织那边发出了红色通报。” 第24章 没用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被扔进垃圾桶 闻言，裴歧回过神来，兴致缺缺。 “又是哪个江洋大盗被通缉了？” 只要被通缉的人不是他。 无非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许尧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不是江洋大盗，是经济犯罪。” 闻言，裴歧瞬间来了兴趣。 “什么样的经济犯罪能让国际刑警组织发红色通报啊？总不能是把自由女神像当废品卖了吧？” 曾经就有一个传奇诈骗犯，以埃菲尔铁塔要拆除为由，伪装成政府部门官员，把埃菲尔铁塔卖给了好几个废品大亨，随后卷钱跑路。 世界这么大，总归是能人辈出的。 “……”许尧：“战区Y国出现大量制作精良的假钞，严重影响当地经济，这件事已经上报联合国了。 目前通缉令上的悬赏金额是两千五百万美元，暗网上的赏金则是已经被抬到了两千比特币。 根据多方查证，假钞的制作者代号神谱，是一名神秘画家，曾经在外网上发布过作品…… 除了几幅临摹的名画之外，就只有这一幅原创作品。” 说着，他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给裴歧看。 “就这幅画，名字叫做《宇宙和神的诞生》。” 照片上是一幅油画，画风颇为古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幅名画。 裴歧只瞟了一眼，便摆摆手。 “看不懂，拿远点。” 比起对方的艺术素养，他更关心这人到底值多少钱。 一枚比特币的价值大概是七十六万人民币。 也就是说，这人总价值超过十个亿。 但一个能将纸币做的以假乱真的人，其价值远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经济战中，制作敌对国家的假钞，可以严重扰乱敌国经济。 也正因如此，如今全世界黑白两道，都在找这名代号神谱的画家。 裴歧挑眉。 “假钞做的真的很逼真？” 许尧：“我这么说吧，这批假钞，国家不认，但验钞机认，跟当地银行发行的同编号钱币谁先进金库，谁就是真的。” 这已经不能算是假钞了，而是自印的真币！ “嘶……” 裴歧倒吸一口凉气。 “确实牛逼，但你跟我说做什么？全世界黑白两道都没找到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尧低声说道：“根据我这边的情报显示，神谱可能已经在境内了，而且就在明城。” 裴歧：“什么玩意儿？” 许尧：“是真的。” “emmmm……”裴歧认真考虑起来：“虽然我觉得十几亿不值一提，但要是能交到这样一位好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许尧：“………” 裴歧：“更何况，你能拿到的情报消息，别人也一样能拿到，明城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两人正聊着。 裴歧一抬眼，突然看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们隔壁包厢里走出来。 虞忧今天的衣着打扮与平时截然不同。 她平日里总是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运动装，要么就是T裇、牛仔裤加运动服外套。 总之都是几乎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简单朴素款式的衣服。 如果不是有那张漂亮的脸、以及头身比极其优越的身形撑着，看起来绝对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人。 而现在，她穿了一条剪裁考究黑色修身长裤，白衬衣，西服外套则是宽松的中性风。 原本披散的长发束成低马尾。 从侧面看过去，皮肤白皙，下颌轮廓精致，脖颈修长。 漂亮。 又贵气逼人。 在裴歧看着虞忧的同时，虞忧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只是没有理会。 直接走向了洗手间。 许尧一看到虞忧，就知道裴歧必然要犯病。 但还不等他开口，裴歧便已经开始低头整理袖口，一本正经的开口。 “我要去洗手间了，你先回吧。” 许尧：“……” —— 洗手间里。 虞忧戴上一只蓝牙耳机后接通了电话。 一边听电话一边洗手。 耳机中传出的声音很是严肃。 “雀莺，你在明城的消息已经暴露了，很多赏金猎人团队、各国官方的特工，都在想方设法的找你，很快就会有无数人去明城。 我猜测可能是你从战区抽调过去的人暴露了行踪，建议你先回基地，等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 之前虞忧手底下的人大多都在战区执行任务，散布假钞。 现在突然被调来明城，自然不可能完全隐匿行踪。 “我知道。” 虞忧的声音很轻。 “我要杀人，但目标身份复杂，是房地产商，在明城很有名望，所以……到明城的高手越多越好。” 只有乱七八糟的杀手、佣兵、赏金猎人多了，她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到时候也能顺利摆脱嫌疑。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 “你是故意的？” “嗯。” 虞忧应了一声。 “鹰隼，做空合兴集团的事，你上点心。” “我明天回国。” 虞忧：“好。”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虞忧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甚至都不用回头，就能从镜子里看见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裴歧。 裴歧觉得虞忧今天的这身打扮非常新奇。 明明之前看着还是一副内向又自闭的小女生模样。 同样一个人，换了一身衣服，气场就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在这里遇见你，真巧。”裴歧又是满脸笑容。 虞忧仿佛没看见他，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绕过他就要往外走。 裴歧却很自然的挡在了她面前，好奇的问道： “你真的看不见我吗？” 虞忧抬眸，“我能看得见你，然后呢？你有什么用？” “……”裴歧笑得假模假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用完就扔是吧？” 虞忧将手里纸巾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没用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被扔进垃圾桶。” “……” 裴歧一下子被气笑了。 他略微垂首，压低了声音。 “你费尽心思伪装成监狱文职人员、搭上一只手也要把我从寂静屿监狱里捞出来，是因为我身上和钻石一样的HB3型神经毒素吧？” 此时两人距离很近。 虞忧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极清淡的男士香水味道。 “那又怎么样？” 虞忧面不改色。 “我找到人了，对我而言，你已经没用了。” 说完，她绕过裴歧便要离开。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裴歧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正是她刚痊愈的右手。 裴歧：“骨折也能好的这么快啊？是被那个小医生治好的吗？” 虞忧眸光微暗，没说话。 裴歧继续道：“我刚回国没多久，正缺医生呢，你说巧不巧？莫遥正好来了明城……你们两个小孩子机关算尽的样子真是可爱……” 下一秒。 虞忧骤然抬手，五指成爪，瞬间扣在了他的脖颈上。 由于两人之间存在一定的身高差，裴歧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压得后仰。 最终被虞忧掐着脖子死死按在洗手台上。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25章 追你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裴歧扣住脖颈仰面按在洗手台上，手上又有伤，几乎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可他却丝毫不慌。 “那晚，真的是你……” 虞忧闯进疗养院暗杀他的那次，事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痕迹。 裴歧只是凭直觉猜测罢了。 现在突然印证了脑海中的想法，他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手劲这么大，没听说禁厌师会武……” 虞忧冷笑一声。 “你呢？灰鸟部队的人？” 其实她说这话，也是无端猜测。 按照虞忧以往的性子，没有十成把握的事，她绝不会宣之于口。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裴歧接触多了，沾染了他信口开河的毛病。 此时虞忧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了。 裴歧装模作样的问道：“灰鸟部队是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虞忧能信他才怪。 虞忧手指缓缓收紧。 裴歧刹那间就感觉喘不过气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虞忧脸色稍变，很自然的松了手，抓着裴歧的衣领将人给拽了起来，嘴角微扬。 “腰不错。” “虞……虞忧？”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忧回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向晖。 向晖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虞虞虞……虞忧，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跟他在一起？” 向晖自然是认识裴歧的。 毕竟裴歧这张脸，实在是太招摇，而他本人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虞忧和裴歧这样的人同时出现，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且，他感觉今天的虞忧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整个人的气场，都与在学校时截然不同。 虞忧面无表情道：“跟你没关系。” 向晖看了看虞忧，又看了看裴歧。 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虞忧压根不在意他的反应，径直往外走。 裴歧则是眼珠子一转，靠在洗手台上慢悠悠的说道：“兄弟，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向晖：“？” 裴歧：“我先追的她。” “？？？”向晖看着裴歧脖子上还没消散的指印，目瞪口呆。 裴歧又缓缓说道：“你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南半球一个小岛上，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靠在我怀里，我握着她的手……” 话还没说完，本就没走远的虞忧突然原路返回，抬手便是一耳光打在裴歧脸上。 巴掌声清脆无比。 虞忧的力气也够大。 当场把裴歧打得脑袋一歪。 如果不是他身后靠着洗手台，恐怕要当场栽到地上。 裴歧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反而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笑意盎然的询问道：“你打我干嘛？” 他的外套脱在包厢里了，身上就只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衣，黑色西裤，靠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直。 再加上漂染成白金色的发丝。 看上去简直犹如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身上透着惊人的风流色气。 不过可惜的是，虞忧却不是会欣赏他美色的人。 “谁允许你追我了？” “？”裴歧：“追你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当然。” 虞忧点头。 “这只是我的善意提醒，听不听由你，毕竟……有些玩笑开过头了，是很容易死人的。” 说完，她便再次转身离开了。 向晖自始至终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什么看？” 裴歧嗤笑一声。 “没听到阿忧刚刚说什么吗？追她得经过她同意，有些玩笑开过头了，是很容易死人的。” 向晖：“……？” 这句话确定是对我说的吗？ 向晖再次被裴歧的不要脸惊呆了。 他刚要怼回去，却一下子对上了裴歧满含深意的目光。 那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向晖下意识感觉脊背发凉。 再想问时，裴歧便已经与他擦肩而过了。 外面走廊上。 许尧见裴歧迎面走来，刚想说话，就看到了裴歧脸上的巴掌印。 “不是……”许尧：“她大嘴巴抽你了？” 裴歧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知道什么？” 许尧：“……” 裴歧笑着说道：“想要把人追到手，要脸有什么用？就得坚决不要脸！” 许尧：“………” —— 虞忧喝了点酒，回到楚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郑婉坐在一楼客厅里。 看那样子就知道是在专门等她回来。 果不其然。 虞忧刚进门，郑婉就开口了。 “你去哪儿了？” 完全是质问的语气。 虞忧随意抬起眼帘，“跟您没关系吧？” 郑婉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面上也依旧还是那副豪门贵妇人的从容模样。 她下巴微抬，语气傲慢。 “虞忧，不管怎么样，我们家都养了你这么多年，做人还是要懂得感恩，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你说呢？” 虞忧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笑了。 “不用您操心，我明天就从楚家搬走。” “什、什么？”郑婉一愣。 这些年里，她没少明里暗里的想将虞忧赶走，但虞忧却始终赖着不走。 她一直觉得虞忧是楚睿霖的私生女，想要在家产上分一杯羹。 如今虞忧如此轻易的答应搬走，反倒是让她有些愣神。 虞忧道：“我明天搬走，您可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郑婉重新板起一张脸。 “那我们家养你的这几年怎么算？” 虞忧很自然的说道：“我已经报答过了。” “什么？”郑婉不明所以。 虞忧幽幽解释道：“你指使徐兴找来两个人贩子对付我，本来……我在查到真相的时候，您就应该死了，可我没有发作，而是选择相信警方，这还不算报答吗？” 此言一出，郑婉的脸色彻底变了，眼里带着明显的惊慌。 可她又不愿意在虞忧面前露怯。 便迅速起身几步走到虞忧面前，抬手就要一耳光打过去。 这一巴掌还未落下，郑婉的手腕就被虞忧死死攥住。 虞忧轻叹一口气。 “差不多可以了，一定要闹到吹灯拔蜡的地步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虞忧的眼里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 又像是台下的观众在看一个小丑。 不过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坏人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郑婉的这点手段，甚至都不需要虞忧亲自交代下去。 她手底下的人稍微一查就能知道结果了。 “你给我放手……放手！” 郑婉脸色涨红的挣扎着，看向虞忧的眼神满是仇恨。 虞忧随手将她掼在地上，居高临下。 “我在这里好声好气的劝你，不是为了我自己，毕竟你使的这些手段，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 “但我老师说过，为了一点口角争执的小事而杀人，太损阴德，” 第26章 搬家 事实上，郑婉也的确赶上好时候了。 虞忧看似冷漠孤僻沉默寡言，实则情绪非常不稳定，且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早些年她年纪尚小的时候，是真的有可能会为了一点口角争执而杀人。 不过她如今已经学会控制情绪了。 “你……你……” 郑婉倒在地上，被气的浑身发抖。 虞忧刚要上楼，楚渺渺突然从楼梯上下来，声音格外尖锐。 “虞忧，你敢打我妈？！” 说着，她便快步下楼，死死瞪着虞忧。 “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啊？这小贱人敢在家里动手，也没人出来拦着！” 家里的佣人听到动静急忙赶来。 看到这一幕之后，全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其中一个在楚家干了多年的保姆阿姨小心翼翼上前，对楚渺渺低声说道：“大小姐，这件事……要不然等先生回来再说吧？” 这些年里，楚睿霖对虞忧的态度一直都很微妙。 明明瞧着不像是多疼爱这个养女，可偏偏在许多事上，楚睿霖对虞忧都颇为纵容。 “多嘴！” 楚渺渺回手一个耳光就打在佣人脸上。 紧接着便要上前撕打虞忧。 看到这一幕。 虞忧本能蹙眉。 这么多年以来，敢在武力上挑战她的人的确不多见。 楚渺渺的巴掌还没落到虞忧脸上，就直接被掐住了脖子。 虞忧瞥了一眼还倒在地上手脚僵硬的郑婉，视线又缓慢的转移到了楚渺渺脸上。 “我是因为看她年纪大，所以才给她几分薄面，你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楚渺渺挣扎着想要掰虞忧的手，却因为窒息而浑身无力。 眼看着不过片刻，楚渺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郑婉急忙爬起来想要帮忙。 然而虞忧却没有给她机会。 郑婉才刚爬起来。 虞忧就直接将楚渺渺扔在了她身上。 母女两人砸在一起。 郑婉疼的瞬间脸色发白。 佣人也都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拦着。 好在这时候，院子里车声响起。 是楚睿霖应酬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 楚睿霖一回家就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疼无比，下意识看向虞忧。 虞忧语调平淡。 “没什么，我今晚搬走。” 楚睿霖瞪大了眼睛，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虞忧掏出手机打电话，看都没看他一眼。 虞忧打电话时，依旧还是用那种上位者的语气。 其实她说话从没有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态。 就仿佛本应如此。 “随便找几个人来楚家，搬家。” 电话对面应下了。 虞忧这才挂断电话，随意的坐在了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楚睿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上前磕磕巴巴的问道：“阿……阿忧，怎么这就要走……” 之前他的确很希望虞忧能离开楚家。 可当他知道虞忧和莫遥关系匪浅的时候，就已经想着另做打算了。 虞忧扫了一眼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郑婉和楚渺渺。 “缘分尽了。” 楚睿霖连忙道：“阿忧，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我向你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爸！” 楚渺渺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 “你到底要偏心她到什么时候？本来还怀疑她是你的私生子，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你养的小情人！还带到家里来……你们恶不恶心啊？！” 话音刚落。 虞忧手边的一个杯子径直飞了出去，砸在楚渺渺头上。 当场将她砸的头破血流，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昏死过去。 郑婉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扑到楚渺渺身旁叫了好几声，发现楚渺渺只是昏迷了，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这才跌跌撞撞的要去找手机。 “打120……报警！必须报警！这种人就是有精神病！脑子不正常……有暴力倾向，必须报警把她抓起来！” 面对这样的场面，虞忧却一点都不着急，而是用那双沉黑的眸子看着楚睿霖。 果不其然。 楚睿霖抢过郑婉的手机便摔在地上。 “都是一家人，报什么警？还不嫌丢人吗？！” 郑婉扑上去撕打楚睿霖。 “楚睿霖！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小贱人迷了心窍！你要是真的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了，那咱们就离婚！” 楚睿霖当然是不想离婚的。 他与郑婉算是相识于微末。 虽说这么多年夫妻未必有多少感情，但郑婉若是跟他离婚，能分走不少的财产。 “郑婉，你别胡闹……” 就在这场大戏愈演愈烈之际，虞忧叫来搬家的人到了。 一辆商务车和一辆小型厢货停在别墅外。 这片别墅区对外来人员车辆管控的非常严格，谁也不知道这两辆车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七八个衣着各异的年轻男子走进来，到虞忧跟前颔首。 “老大。” 虞忧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阁楼上的东西，全部搬下来带走。” “是。” 这帮人动作极快。 楚睿霖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来来回回的搬东西。 郑婉没有继续发作，跟佣人一起带着楚渺渺去了医院。 “阿忧，你别生气，我……我保证……” 虞忧摇摇头，“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上次令爱砸我房间的时候，我警告过你了，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这么多事，当然不可能以她离开楚家结束， 楚睿霖靠着窃取她父母的科研成果发家，却连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接连给她找麻烦。 楚家人这些年享受的富贵，她理应收回。 不过楚睿霖没有听出虞忧的言外之意。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一心想着要靠虞忧的关系攀上莫遥。 “阿忧，这么多年来，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你就算想走，也不用这么着急……” 虞忧根本没搭话，像是看不到他这个人一样。 楚睿霖脸上的皮肉都颤了两下，张了张嘴，终归没再说话。 虞忧那些东西，本就被楚渺渺砸得差不多了，如今搬起来也很快。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东西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老大，东西都搬完了。” 虞忧点头，起身跟着一起往外走。 楚睿霖眸光一紧，“阿忧……” 虞忧顿住脚步，转身。 “楚叔，您好自为之吧。” 楚睿霖眼看着虞忧就这么走了，脸色难看，拳头攥的死紧。 虞忧…… 既然你不识抬举。 那就别怪我无情！ 虞忧手里有他当年窃取虞柏昭研究成果的证据，既然要翻脸，这个小丫头片子就不能留了…… 第27章 精神病院不收，不是恰好证明没病吗？ “老大，咱们现在去哪里？” 虞忧坐在车上，目光自始至终望向车窗外。 即使是听到了手下人的问话，也没有回头，而是淡声道：“酒店。” “是。” 那家台球厅楼上就是一家酒店。 虞忧对衣食住行要求向来不高，只是因为失眠，才格外注重居住环境是否足够安静。 好在最近不是旅游季，酒店十分清冷。 酒店方直接腾出了顶楼和次顶楼两层。 而在虞忧打电话要求搬家之后，林序已经提前到酒店这边收拾了。 东西搬过来之后，正好可以直接入住。 “老大，帕斯托雷就住在楼下，您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他为什么在这儿？” 林序抓了抓头发，“虽说现在外国人来旅游可以住普通酒店，但大部分酒店宾馆都没法登记护照上的身份信息，所以只能住涉外酒店。” “原来是这样。”虞忧随意的点点头。 林序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那什么，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 “有。” 他话都没说完，虞忧便紧接着说道：“明天鹰隼要来国内，你跟18区的人对接一下，替我去接人。” 林序：“好。” 说完，他又好奇的问道：“您为什么不亲自去接？” “明天月考。” “？” 虞忧难得耐心的解释道：“明天，学校月考。” 林序：“……” —— 由于酒店距离学校并不远。 虞忧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教室。 然而她发现，教室里的学生都已经到齐了。 甚至就连一向都吊儿郎当的向晖，也在打着哈欠看书。 坐到座位上之后，虞忧蹙着眉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啊？” 向晖先是一愣，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过了片刻后才回答道：“因为要上早自习啊。” “？”虞忧：“早自习？” 向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会不知道高中还有早晚自习吧？” 虞忧：“……” 她还真不知道。 虞忧没怎么上过学，因此想当然的认为，上学就像上班一样，朝八晚五。 而这段时间她也一直都是上完课就走，完全没想到还有早晚自习这回事。 向晖只觉得喉咙梗了梗。 “那……” 其实他想问的，是昨晚虞忧为什么会跟裴歧在一起。 但虞忧却完全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我当你没说，你当我没问。” 还是不知道有早晚自习好一点。 向晖：“……” 向晖想到昨晚裴歧看他的眼神，还是想问两人的关系。 谁知还不等他开口，虞忧便主动问道：“昨晚还真是巧，能在那里遇到你。” 虞忧很少主动跟人搭话。 此时听到她开口，向晖连忙说道：“我爸在那边应酬，非要带我一起……不过我跟你说，那位裴二少，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他他他……” 虞忧挑眉。 “他怎么了？” 向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 “我听别人说的，他脑子不正常，纯有病。” 虞忧来了兴致，单手支着下巴，慢悠悠问道：“怎么说？” 向晖想了想。 “据说他上高中的时候就犯病打人，打伤十几个人，他爸……你知道他爸是谁吗？” 裴歧的背景，虞忧自然一清二楚。 不过她此时却佯装不知，摇了摇头。 向晖继续小声说：“他爸是军区司令，他爷爷是裴震州，就前段时间刚上映的那部主旋律电影，原型就是他爷爷……”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向晖认真细数了裴歧的家庭成员以及各路亲戚。 无一例外都是厉害人物。 虞忧点头。 “嗯，很厉害。” 向晖：“自从裴歧时不时犯病打人之后，他爸就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结果人家根本不收。” 虞忧疑惑的问道：“精神病院不收，不是恰好证明没病吗？” 依照她这些天对裴歧的观察。 裴歧这人不但没病，反而还精明得很。 “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学校开除的吗？” 虞忧：“？” 向晖：“诈骗！” “？？”虞忧疑惑的问道：“不是说打人么？” “不是，那次没被开除。” 向晖摇摇头。 “他打110说自己是逃犯，要自首，但是没路费，让警察给他转五十块钱。 警察觉得钱不多，就转了。碍于面子，警察事后被拉黑也不好意思声张。 就这样，他在一个月时间里，诈骗了一百多个警察，后来有警察较真才把他给揪出来的。” 虞忧：“？？？” 向晖：“他这样的家庭出身，竟然干这种事，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这回虞忧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眸色深沉。 她想到了之前查到的有关裴歧的资料。 裴歧的实际年龄才二十二岁，却一身旧伤，病骨沉疴，在寂静屿监狱里被强制注射毒品，身上的神经毒素至今无解。 国家鹰犬，却这样装模作样的演戏。 应该也挺辛苦的吧？ 向晖：“所以，你千万要离他远点。” 这时候，前面的杨梓熙转过身来，扫了一眼两人，目光最终落在向晖身上。 “别说话了，老师快来了。” 向晖皱了皱眉，“这才几点？” 杨梓熙脸色一僵，又深吸一口气。 “你们说话影响我学习了。” 闻言，向晖下意识看向虞忧。 却见虞忧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显然没有要继续跟他说话的意思了。 于是，向晖不悦的说道：“不是说我们影响你学习了吗？你赶紧学啊，看我干什么？” 杨梓熙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转过了身去，不再说话。 虞忧脑子里总是在想别的事情，对学校月考并没有太深刻的感知。 直到试卷开始从前往后传，她才迟钝的回过神来。 前座的杨梓熙将试卷往她桌上一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能看得懂题目吗？” 虞忧像是没听到一样翻看着试卷。 杨梓熙冷哼一声。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乖乖滚去高一，从高一开始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拉低我们班的升学率。” 虞忧依旧没搭话，而是等她说完之后，才举起了手。 “老师，前面的这位同学干扰我答题。” 监考老师一眼就看到了正回头往后看的杨梓熙，于是快步走过来。 “杨梓熙，你怎么回事？” “……”杨梓熙咬牙道：“没……没什么……” 第28章 血海深仇，怎能假借他人之手？ 整整一天的考试，虞忧几乎每场都是提前交卷。 向晖本来以为她在糊弄，但偷偷看过她的试卷之后却发现，试卷上的每一道题都答的满满当当。 而且虞忧的字迹非常漂亮，写字的速度也很快。 向晖仔细想了想。 虞忧答题的这点时间给他的话。 他抄都抄不完。 下午最后一场考试。 虞忧将所有题目做完之后，随意翻看了一下试卷。 向晖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又要提前交卷了，连忙低声开口。 “对了，虞忧……” 虞忧动作一顿，侧首看向他。 向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爸听说我多了个同桌，说是……请你有空的时候来我家作客……” 闻言，虞忧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抹微笑。 “会的。” 说完，便拿上自己的试卷起身去了讲台。 向晖又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动。 —— 虞忧如往常一般走出校门。 学校对面的那家打印店正闭门歇业。 而在校门口一旁，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等虞忧走近时，车窗缓缓降下。 “雀莺，好久不见。” 此时司机也连忙下了车打开车门。 虞忧坐进去之后，才慢吞吞的说道：“我以为你晚上才能到。” 商祈安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金丝眼镜。 在夕阳的映射下，泛着一层暖光。 “怕你把自己玩死。” 虞忧知道他说的是国际刑警红色通报和暗网通缉令的事，也不在意，只是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我还要用自己的身份祭奠家人，不能上国内的通缉令。” “好说啊。” 商祈安推了推眼睛，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精明得像狐狸似的。 “我帮你把人杀了，然后立即出境，这辈子不再入境，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虞忧缓缓摇头。 “血海深仇，怎能假借他人之手？” 她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商祈安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想要开口说话，却最终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 “白羊呢？听说他也在明城，这次来怎么没见到他？” 他口中所说的白羊，正是莫遥。 虞忧和商祈安同为灰铁三角洲分区负责人。 而莫遥作为医学天才、武学废材，目前正担任灰铁三角洲总部基地里的军医一职。 虞忧道：“他在忙药品集采招标的事。” 商祈安问道：“竞标难度很大吗？” 虞忧解释道：“上百家药企竞标。” 说完，虞忧看了一眼车窗外，发现不是回酒店的方向。 开车的司机自然是她的人。 方向不对，必定是商祈安上车时交代了。 “这是要去哪里？” 商祈安轻笑一声说道：“你不想跟向越川正式见面聊聊么？” 不得不说。 商祈安的确了解她。 虞忧心中一直都有这个打算。 她本来想着借向晖那边的关系去见见向越川。 但又想到， 她终归是要杀掉向越川的，便一再犹豫。 现在倒是正好。 商祈安轻声说道：“今晚正好有应酬，向越川也会出席，一起吧。” “好。” —— 而另一边。 那位连精神病院都不肯收治的裴二少，在表明自己对一个小姑娘一见钟情之后，终于迎来了管教他的人—— 他的小舅舅。 裴歧父母的婚姻算是门当户对，他外祖韩家自然家世显赫。 家中唯一从商的，便是这位只比他大九岁的小舅舅韩禹诚。 此时此刻。 裴歧满脸烦躁。 “都说了不用管我，你们把我当个屁给放了成不成啊？我又没有杀人放火、更没违法乱纪，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韩禹诚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他的头发上。 “你头发怎么回事？” 裴歧深吸一口气。 “我又不是初中生，你管我头发染什么颜色呢？我就算是一根头发一个颜色，又能怎么样呢？” 韩禹诚目光紧盯着他。 “你不会……在国外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吧？” 如果裴歧真的在国外吸了什么不该吸的东西，通过毛发检测是能查出来的。 而他将头发漂染成浅色，则是会干预检测结果。 裴歧在心里将许尧骂了一百遍，面上却还是一派自然。 “你说呢？” 韩禹诚认真想了想。 他觉得，裴歧虽然混蛋，但也没混蛋到这种程度。 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些年，你外祖父母最牵挂的就是你了。既然你说了想做生意，我就专门来明城带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今晚的应酬有点眼力…… 裴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然而裴歧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前面的两人吸引了。 就在两人前方的走廊上，虞忧跟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 男人身高一米八五以上，宽肩窄腰，一身极有质感的烟灰色定制西装，红底皮鞋，腕上手表是百达翡丽的鹦鹉螺，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看身材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性张力十足。 可偏偏又生了一张斯文败类的脸。 裴歧一眼就看出那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压根就没度数，纯属装饰。 装模作样的衣冠禽兽！ 更让他难受的是，虞忧跟这个男人站的非常近，显然关系很好。 即便虞忧已经注意到了他，却还是装作没看见，偏过脸跟那男人说了什么，两人便并肩离开了。 “裴歧，你看什么呢？！”韩禹诚皱眉。 此时的裴歧只觉得浑身难受，身上简直像是有蚂蚁在爬。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伸手指了一下。 “那个男的是谁？” “什么男的？” 韩禹诚先是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他啊……这人名叫商祈安，新加坡人，搞金融的，手底下已知的就有九家风投公司、三家调研公司，前两年HK集团被做空的事，就是他干的。” 裴歧眯着眼睛想了想。 “HK集团股价下跌，不是因为包括CEO在内十多个高层度假的时候遇到意外，游轮沉了么？” 这都能预料到，提前做空HK集团？ 韩禹诚耸肩，“可能是他真的料事如神吧。” 裴歧冷笑一声，“看着人模人样……” 什么见鬼的料事如神？！ 把死人变成活的不容易。 把活人变成死的却简单多了。 这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禹诚眼神怪异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裴歧问道：“知道这人的背景吗？” “背景？” 韩禹诚思索半晌。 “商祈安好像真没什么背景，最广为流传的故事是，他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依靠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才有了今天。” “……”裴歧：“他要是没背景，我倒立吃翔！” 他看得出来，这人打扮的成熟稳重，其实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年长一些的。 实际年龄可能二十五岁都不到。 这样的年纪，又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依靠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成了亿万富豪、实现财富自由…… 这对吗？ 这合理吗？ 第29章 最近降温，苍蝇倒是没见少 “哎，你要去哪儿？”眼看着快步往前走，韩禹诚连忙跟上。 见裴歧还在往前走，便一把将人拉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来之前，你爸打电话跟我说了，要是再不把你管教好，就让你哥把你弄到部队里去。 你哥的脾气你不知道吗？让他管你，三天扒你一层皮！” 裴歧突然停住脚步，眼眸中有戾气一闪而过，但又很快消散。 他缓缓叹一口气。 “我追求爱情也有错吗？” 韩禹诚：“什么？” 裴歧：“我喜欢她，一见钟情。” 韩禹诚猛地拔高了声音，“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男人？！” “？” 裴歧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我爹让你来管教我，不就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吗？你失忆了？” 韩禹诚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这么关心商祈安，还以为你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裴歧：“你要不是我舅……” 他非得把他打到亲妈都认不出来！ 韩禹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谁让你平时不学好？” 裴歧深呼吸，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 另一边。 商祈安蹙眉问道：“刚刚那个……黄头发的人，好像认识你。” “嗯。” 虞忧也没隐瞒。 “他脑子有大病，不用管他。” 话是这样说，但商祈安却没有真的觉得裴歧有大病。 他略一思索，低声说道：“这人是高手。” 虞忧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 两人进包厢时，包厢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上首几个位置空着。 虞忧与商祈安落座时，明显看到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在商界混迹多年的中年人。 如今乍一看到商祈安这样相貌出色的青年才俊，身边还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难免引人注目。 向越川对上虞忧的目光时，却是瞳孔一缩。 这时候，一个中年老总好奇的问道：“商总，您这边这位是……” 这种场合，带女伴也能说得过去。 但虞忧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 而且她才刚从学校出来，衣着朴素得很，怎么看都不像是商祈安的小女朋友。 商祈安微笑着说道：“这是我家师姐，跟来玩的，各位不要介意。” 师姐？！ 所有人面面相觑。 以这小姑娘的年纪，怎么看都不像是商祈安的师姐吧？ 就坐在两人不远处的向越川只觉得心头发寒。 他已经找人打听过了，上次在医药行业的交流会议上，虞忧之所以会出席，就是因为她是莫遥的师姐。 更何况，她还姓虞…… 向越川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他眼神微闪。 “敢问尊师是？” 虞忧眼帘微垂，“不过是个烧香拜佛多年不过问俗事的老头子罢了。” 她说的寻常，可向越川却只觉得一阵心悸。 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莫遥还是商祈安，背后都有着相当强大的背景。 虞忧的人脉关系，自然也不可小觑。 想到虞忧还跟自己儿子是同桌，向越川的脸色便慢慢难看下来。 其他人还以为虞忧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便笑着问道：“那令尊是？” 虞忧却紧紧盯着向越川的眼睛，声音极为阴沉。 “我父母多年前就被人杀害了，凶手入室杀人，我姐姐临死前把我藏在了衣柜里，这才侥幸活下来。”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虞忧的话，本来就只是对向越川一个人说的。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能找到当年的凶手，一定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向越川脸色骤然白了。 都是聪明人，他自然听出了虞忧话中的意思—— 你可以跑，但你儿子却是普通人，你带上他，就不可能完全隐藏行踪。 即便你放弃你儿子的命跑了，我也有自信把你找出来！ 他深呼吸着，勉强调整了一下脸上僵硬的表情。 “虞小姐……该不会就是当年107梧县灭门案的受害者遗孤吧？” 虞忧莫名笑了一声。 “是啊。” 现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另一个老总问道：“不是说，107灭门案的凶手已经落网了吗？” 虞忧道：“我记得凶手的样子。” 所有人：“？？？” 不是说…… 当时失踪的是个一岁多的婴儿吗？ 虞忧似笑非笑的将放在身后的书包拿起，从里面翻出一个速写本。 “我还画下来了。” 说着。 她将速写本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将速写本反转过来，正对着向越川。 “当时凶手闯进我家里的时候带了头套，但人的面部起伏、肌肉走向、包括各个骨点的位置，都是有规律的，想要复原出来并不难。”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幅极为精细的半身像，默默端详着。 “哎？向董，这画里的人有点像你家公子啊。” “还真是！乍一看还真像。” “向董家的公子才十七八岁呢，应该是巧合吧？” 向越川面部肌肉开始抖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直接站起身来开口。 “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先去看一眼，就不奉陪了，下回我做东，向各位赔罪。” 也不等众人说话，便快步往外走。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包厢的门就开了。 裴歧和韩禹诚从外面走进来，正好挡住了向越川的去路。 裴歧好奇的扬眉。 “向董这是要去哪里？” 向越川知道自己不好得罪二人，只能再次解释道：“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得去看一眼。” “这样啊……” 裴歧看了虞忧一眼，侧过身体让开。 在向越川离开包厢之际，才笑意盎然的说道：“向董走的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贼心虚呢。” 向越川一声不吭的快步离开。 此时虞忧和商祈安坐在一起，另一旁的位子还是空着的。 裴歧直接走过去，毫不见外的拉开椅子坐在了虞忧身旁。 “好巧啊，又见面了。” 虞忧面上始终看不出情绪。 她转头看向商祈安。 “最近降温，苍蝇倒是没见少。” 裴歧：“……” 商祈安笑意温和的抬手推了一下眼镜，回道：“不方便拍死的苍蝇，不理会就是了。” 第30章 扮猪吃饲料 听着两人的对话，裴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商祈安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相当有趣，便低声问道：“他……扮猪吃老虎？” 虞忧冷笑一声。 “扮猪吃饲料。” 裴歧：“……” 两人说话声音虽低，但裴歧就坐在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好在他脸皮本来就厚，很快便满眼忧伤的看着虞忧。 “以为牵了姐姐的手，就能得到姐姐的心，没想到姐姐是千手观音。” 虞忧：“……” 商祈安：“………” 所有人：“…………” 姐姐？ 他竟然真有脸叫得出口？！ 虞忧看着他，“敢问裴二公子贵庚啊？” 裴歧呲牙一笑。 “二十四。” 其实裴歧的真实年龄只有二十二岁。 但他在上小学之前，家里将他的年龄改大了两岁，提前上了小学。 因此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裴歧的确已经二十四五岁了。 虞忧：“你也真能叫得出口。” 裴歧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怪异的目光，笑眯眯的说道：“姐姐不是年龄，而是一种感觉。” 虞忧：“……” 这时候，韩禹诚拽了他一下，压着嗓子问道：“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 “对啊。” 裴歧也没隐瞒，反而笑得十分得意。 “漂亮吧？有个性吧？” 韩禹诚：“……” 有个性个屁！ 韩禹诚刚想说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又想到，自家外甥也不是省油的灯，到嘴的话便咽了下去。 碍于在场的人太多。 他只能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清醒一点吧，再胡闹，你爸和你哥就真要腾出手来整治你了。” 裴歧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始终落在虞忧身上。 “做人没必要太正常，喜欢就拒绝，不喜欢就在一起，你说是吧？” 虞忧没再看他。 “不正常的人是你，别拉上我。” 裴歧：“哎……” 裴歧还想说两句胡搅蛮缠的话，手上的智能手环却突然响了。 “滴、滴、滴、滴……” 声音不大，却很尖锐。 让人听了莫名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包厢里本就因为先前虞忧和向越川的对话而气氛安静诡异，裴歧手上的手环一响，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他。 就连虞忧都用一种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 裴歧果断关掉了警报，然后淡定的掏出手机。 “喂？是我……马上到马上到……” 他一边装模作样的接电话，一边站起身。 “小舅，我有点急事，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韩禹诚：“你……” 话没说出口，裴歧就已经溜了。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 明明是商业应酬，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在沉默着吃菜。 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来吃饭的一样。 虞忧和商祈安都没有动筷，而是各自低着头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 商祈安微微侧头，小声对虞忧说道：“看群。” 虞忧：“怎么了？” 商祈安：“你看了就知道了。” 虞忧：“？” 虞忧满眼疑惑的登上了灰铁三角洲内网。 刚上线。 群聊消息就一个劲儿的跳。 动物世界群内： 【海葵：给我钱@雀莺】 【海葵：给我钱@雀莺】 【海葵：给我钱@雀莺】 …… 【银狐：不是。。@海葵你再刷屏，蜂鸟就要禁言你了】 【海葵：给我钱@雀莺】 【海葵：给我钱@雀莺】 ……… 【鹰隼：我正好跟雀莺在一起，你要她给你什么钱？@海葵】 【海葵：给我钱@雀莺】 【鹰隼：……】 【海葵：给我钱@雀莺】 【海葵：给我钱@雀莺】 【白鹭：。。。】 【天鹅：？】 【蜂鸟：群内禁止刷屏，警告一次@海葵】 【海葵：给我钱@雀莺】 虞忧“……” 一长串的消息，基本上全都是同一个人在刷屏。 在发觉虞忧上线之后，海葵刷屏的速度明显更快了。 商祈安小声问道：“你欠海葵钱？” 虞忧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有。” 商祈安：“那……” 虞忧深吸一口气。 “我之前要印点东西，借用了16区在X洲的工厂车间和工人，我答应海葵事成之后的收益五五分账。” “……”商祈安：“原来是这样。” 灰铁三角洲作为一个大型军火集团、佣兵组织，大部分时候都是各司其职的。 16区主管的是枪支弹药、以及部分轻型载具的生产线。 工厂自然都在16区。 而虞忧负责的3区，主管售后。 售后的工作，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也不难。 主要就是滴滴代打。 帮助顾客正确的使用产品，以及“指导”顾客如何把仗打赢。 在顾客使用钞能力的必要时候，也会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因为虞忧手底下没有工厂，之前印假钞的时候才借用了16区的工厂车间。 虞忧再去看群，发现海葵已经因为刷屏被禁言了。 【海东青：给我钱@雀莺】 【海东青：给我钱@雀莺】 …… 【雀莺：？？？@海东青】 【海东青：给我钱@雀莺】 【海东青：海葵把我手机抢走了，上面的消息不是我发的，不要禁言我！】 虞忧：“……” 无奈之下，虞忧起身。 “我出去给海葵打电话。” 商祈安：“好。” 虞忧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才给海葵打去了电话。 “别吵了，没说不给你钱。” 电话对面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少女嗓音。 “那你快点，我这边已经在等米下锅了，咱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虞忧：“现在给不了，我这边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最快也要下个月。” “哦。” 电话对面的海葵应了一声。 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也挺值钱的，暗网上的赏金已经快被抬高到三千比特币了……有点心动怎么办？” 虞忧：“……” 海葵：“就暗网上那个傻逼杀手榜，我最近正在刷分呢，只要我大义灭亲把你拿下……” “停！” 虞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废话，最快下个月一号，不然没有。” “行吧。”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满意了，说话的声音都染着笑意。 “既然我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也分享给你一个重大消息。” 虞忧：“什么？” “就那个傻逼杀手榜上，之前上过第一的那个……代号叫什么来着？ 我想起来了，Nephila pilipes！翻译成中文是人面蛛。 这人大概、可能、也许、八成还没死，或者是秽土转生了，你这次在暗网上被悬赏，人面蛛可能会去找你，你悠着点。” 闻言，虞忧情绪没什么起伏。 “我知道了，如果我真栽在这些杀手和赏金猎人手上，只能说明我菜的该死，你们不用救我。” “行。” 海葵兴致勃勃。 “你这人五行缺了大德，等你死了，我用钢筋混凝土给你盖坟，搞个反坦克坟头，免得被人刨了。” “……”虞忧：“嗯，好，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 虞忧正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杂物间传来异样的响动。 第31章 “你在命令我？” “不是，我在求你。” 虞忧慢慢靠近，听到了杂物间里传来很重的喘息声。 但当她站到门口的时候。 那声音便停了。 杂物间内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无声。 想起在包厢里，裴歧手上智能手环的警报声，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杂物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映照进来的昏暗光线。 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地上的人。 “滚……” 裴歧嘴里全是血，嗓子也已经哑了。 白金色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前。 而他手上的伤口也崩开了，鲜血已经将纱布浸透，衣袖上也都是从里面透出来的血。 瓷砖地面上是被衣料抹开的血迹，看得出来在她进来之前，裴歧经过了怎样一番痛苦挣扎。 整个人出奇的狼狈。 虞忧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的开口。 “你确定吗？” “滚……” “你真的确定吗？” 虞忧笑了。 “以你现在的状态，早晚会被人发现的，一旦被你家里人发现，他们会押你去做毒检，你大概率会进戒毒所。” 即便裴歧身上的毒品都是被强制注射的，可他不说，谁能知道真相呢？ 毕竟他只是一个旁人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的纨绔少爷罢了。 裴歧果然沉默下来。 杂物间内。 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虞忧突然很好奇。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后悔吗？” 裴歧这样的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赢了。 他本应一辈子富贵无忧…… 以他的天资和毅力，也会是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 无论如何，总不会是现在这样。 明面上是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被人用看精神病的眼光看待。 暗地里却一身伤病，硬扛十几种新型毒品发作时的痛苦、以及神经毒素带来的神经疼痛。 裴歧调整着呼吸频率，翻身平躺在地面上，用小臂遮住了眼睛。 半晌才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我不后悔。” 虞忧疑惑的问道：“死了也不后悔吗？” 裴歧深呼吸，控制住身体颤抖的幅度。 他说：“殉国……是一等一的死法，有什么不值的？”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 “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就算我死了，也还有后来人。” “行，你厉害。” 虞忧点点头，真诚的给出建议。 “但我觉得吧，以你现在这种状态，不如自杀，死了可能会好受点。” 她说这句话，倒还真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在阐述事实。 裴歧再次沉默。 虞忧觉得没趣，正要离开，裤脚就被他抓住了。 裴歧声音低哑。 “你带我走。” “？”虞忧：“你在命令我？” 也不知道裴歧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平时说话很流利，此时却是一顿一顿的。 “不是，我在求你。” 他说了求这个字，倒是让虞忧心情大好。 裴歧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顺眼多了。 虞忧也没犹豫，而是弯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但她想把人带走，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她身高只有一米六八，裴歧却有一米八五以上。 身高上的差异，注定了即便她力气够大，也不容易将人带走。 简单来说就是—— 背也不好背、抱也不好抱、扛也不好扛。 除非将人肢解，然后装在包里拎着。 最终，她将裴歧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将人扶着往外走。 好在这个时间点，酒店里醉醺醺只能被人扶着往外走的客人并不少见，两人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出了门，虞忧便直接把裴歧塞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还以为裴歧喝醉了，毫不犹豫的说道：“吐车上二百啊。” 虞忧看了一眼他手上还在往外渗血的纱布。 “洗车的钱我会另付。” “啊？” 出租车司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等车门一关，他便闻到血腥味了。 “这……这是怎么了？” 虞忧报了自己目前居住的酒店地址，淡淡道：“受了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 司机目瞪口呆。 “这不行吧？受了这么重的伤，得去医院吧？” 虞忧掏出手机来扫码。 紧接着，车内便响起了付款到账的语音播报—— “支付宝到账，1000元。” “……”出租车司机：“您说得对，我这就送二位过去。” 出租车司机一时被金钱迷惑，车都开到一半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啊……” 这两人不会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这男的不会死在他车上吧？ 想到这里，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偷偷去看虞忧。 刚刚虞忧上车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此时认真一看。 越看越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邪气得很。 尤其是现在天都已经黑了，车内光线昏暗。 那小姑娘头发又那么长，皮肤也白。 看着像个女鬼。 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也不知道身上哪里受伤了，血腥味那么重，连话都说不出来…… 该不会是妖精出来吃人了吧？ 虞忧自然也注意到了出租车司机那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也知道对方想歪了，只能解释道： “这是我亲戚家表哥，夜店里跟人打架受伤了，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才让我送他去酒店。” 虞忧说了这么多话，出租车司机才勉强确信了她就是个正常的活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你把人送去酒店之后怎么办啊？我看他伤得挺重的，都神志不清了，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不会的。” 虞忧再次扫码付款。 “支付宝到账，1000元。” 出租车司机：“……” 由于虞忧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大方，出租车司机在这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酒店门口。 虞忧拽着裴歧下车，在他耳边冷声道：“欠我两千块。” 裴歧到现在为止，神志依旧还是清醒的。 “手机在兜里，你可以用我指纹解锁。” 言外之意。 钱随便转。 不过虞忧倒是没有立即转钱，而是连拖带拽的将他带回了自己在顶楼的套房里。 酒店套房内。 虞忧瞥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裴歧，先是给商祈安发去消息，告诉他自己先走一步。 随即才翻出了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先给裴歧打一针肌肉松弛剂。 他右边手臂和胳膊上都有伤，只能先将左臂的衣袖翻折上去。 谁知一眼就看到了他胳膊上的留置针。 虞忧：“这针头是打什么的？” 裴歧手背上全都是针眼，胳膊上还有留置针。 也不知道他每天要打多少药。 裴歧闭了闭眼睛。 “营养液。” 第32章 笑啊，你怎么不笑了？ “营养液？” 虞忧认真检查了一下留置针的情况。 “你打营养液做什么？” 说着，她勉强在他手臂上找到了一个能打针的地方，推了一针肌肉松弛剂下去。 量不多。 却能有效缓解肌肉抽搐和颤抖。 其实裴歧最不希望的，就是让虞忧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但事已至此，他索性就摆烂了。 裴歧道：“戒毒。” 他之所以打营养液。 一来是因为压根吃不进去东西。 二来是毒瘾发作的时候会呕吐，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呕吐物阻塞呼吸道，有生命危险。 虞忧挑眉。 “就全靠意志力硬扛？” 此时肌肉松弛剂的药劲上来了，裴歧躺在地板上，又有了平时那副神神叨叨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不然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虞忧：“我建议你自杀。” “……”裴歧：“你建议的很好，下次不要建议了。” 虞忧将注射器与药剂瓶往垃圾桶里一扔，随后便坐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我提醒你一句，欠我的人情债，可不好还。” 裴歧躺在地上动不了，只能斜着眼睛看她。 “以身相许行不行？” “不需要。” 虞忧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裴歧：“你说。” 虞忧：“灰鸟部队是华国在外执行任务的特种部队？” 裴歧：“沉默是金，别跟我说话，我要攒钱。”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虞忧却也知道了。 其实自始至终。 虞忧这边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裴歧与灰鸟部队有关。 可她在猜到裴歧很可能是华国军方的人之后，就一直有种直觉。 裴歧就是灰鸟部队的人。 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裴歧也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虞忧起身，顺手把外套脱在一旁。 “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索性就说明白，我这边跟灰鸟部队有点矛盾……” 话音未落，裴歧突然睁眼。 “你是白鹭？” 虞忧再次惊讶于裴歧的反应速度。 她发现，这人平时看着是一副左右脑经常互搏的样子，但其实非常聪明。 她才刚说了有点矛盾，他就能立马猜出她是灰铁三角洲的人。 “那倒不是，我只是替别人向你转达这件事。” 虞忧耸肩。 “我建议你赶紧投降，白鹭那边两人重伤，七人轻伤，但没出人命，不算大事。” 谁知一听这话，裴歧立马笑了。 他唇边还带着血迹，笑起来也没有平时那么洒脱。 “不好意思，我这人从不投降。” “……”虞忧：“你厉害，你确定自己这辈子都不出国了？” 其实如果裴歧只是个像楚闻意一样的普通人，虞忧完全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弄死他。 但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动他。 裴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能活一天是一天。 虞忧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她睡眠质量向来不好，只要能早睡，虞忧都尽量会早睡。 翌日。 早上五点。 虞忧被一阵水声吵醒。 她烦躁的披上睡衣起床去看，发现浴室的灯亮着，有人在她的浴室里洗澡。 “裴歧你找死！” 浴室的水声瞬间停了。 过了半分钟，裴歧穿着酒店的浴袍开了门。 他头发还在滴水，脸色也很苍白，但笑容却十分灿烂。 “早安～” 虞忧深吸一口气，“谁允许你在这里洗澡的？” 其实在裴歧起来进浴室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动静了。 当时虞忧还在想，裴歧是不是要对她动手。 只是她终归低估了这人脸皮的厚度。 裴歧一边往外走，一边把缠在右臂伤处的保鲜膜往下撕。 左臂上的滞留针被他自己取下来了，针孔处贴着防水贴。 “你也没说不许我洗澡啊。” 虞忧：“……” 裴歧：“我想了一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跟你，天生一对。你肯定也喜欢我，不然你昨晚为什么要救我？” 闻言，虞忧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裴二公子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裴歧：“？” 虞忧一字一顿道：“敲诈勒索。” 裴歧：“？？？” 在裴歧满是不解的眼神注视下，虞忧掏出手机，将屏幕对着他，播放了相册里的一条视频。 视频正是他们刚到这间酒店套房时对话的情景。 两人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出。 “这针头是打什么的？” “营养液。” “营养液？你打营养液做什么？” “戒毒。” …… 周遭一片安静。 裴歧脸上的笑容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虞忧不急不缓的问道：“笑啊，你怎么不笑了？” 裴歧果然重新笑起来。 “你要钱？” 虞忧微笑：“不好意思，我不缺钱。” 想要钱，她可以自己印，用不着惦记别人兜里那几个钢镚。 裴歧道：“那我以身相许吧。” 虞忧知道他喜欢装模作样。 如果跟他打太极的话，恐怕几个小时都说不到正事上去。 索性直说。 “我要杀向越川，但你知道，他的身份很麻烦，在杀他之前，必须先把合兴集团接住，我相信以你的人脉关系，绝对能把上面搞定。” 向越川主要还是个房地产开发商。 要是不管不顾的杀了他，合兴集团必然出问题。 且不说工程烂尾会让多少买了期房的普通人倾家荡产，单是他手下开发的商圈就事关当地官员的政绩。 杀人容易，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虞忧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先从合兴集团下手。 而有着显赫家世的裴歧，无疑会让事情办起来更轻松。 裴歧震惊了。 “我的人脉关系？我有什么人脉关系？我……” 虞忧淡淡打断他：“你姓裴。” 裴歧：“……” 虞忧：“你不说话，我就默认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了。” 事实上，以裴歧的家世背景，完全能对商界形成降维打击。 向越川这样所谓的商界大佬，见了裴歧父亲的警卫员都要递烟敬酒。 以他的身份，创业成功不是本事，能合理的创业失败那么多次，还被所有人看不起，才说明他真是个人物。 第33章 我让你一只手，你可以试试 “emmmm……” 裴歧似乎是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的人脉关系就是你的了啊。到时候，我哥就是你哥，我爸就是你爸，我爷爷就是你……” “不需要。” 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会把商祈安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他会跟你对接。” “唉……”裴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个姓商的，看着人模人样，我总感觉他不是好人，你让我跟他接触，我这个心里啊……” 虞忧当然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果断说道：“普通朋友。” 裴歧瞬间眉开眼笑。 “好嘞！” 虞忧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照常下楼去晨练。 谁知裴歧穿着酒店浴袍就慢悠悠的跟了上来。 电梯里。 虞忧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你干什么？” 裴歧理所当然的说道：“跟你一起啊，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虞忧：“坏人也怕遇到你！” 此时裴歧身上穿的是酒店的浴袍，而里面则是完全中空。 毕竟他压根就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虞忧看着他这副完全不要脸的样子，只感觉拳头都痒了。 但裴歧却浑然不觉。 他笑着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白鹭。” 虞忧面无表情，“是吗？” 裴歧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这边的情报显示。去年白鹭刺杀了C国高官，C国特工到处找她，短时间内都不能在东亚现身了。” “哦。”虞忧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你的情报面还挺广的。” “那是当然。” 裴歧凑过去，笑眯眯的问道：“我还知道，上一任禁厌师，是被这一任禁厌师杀掉的。 只是百墓园这个组织比较特殊，上层与底层的赏金猎人都是线上沟通，几个分部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这才一直没被人发现。” 虞忧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 裴歧好奇的问道：“禁厌师……应该是你杀的吧？传闻中没人见过禁厌师的真面目，你怎么找到这人的？” 虞忧缓缓勾起了唇角。 “偶然遇到，失手误杀。” 裴歧：“啊？” 虞忧侧首看向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失手杀人很奇怪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裴歧：“……” 这时候，电梯门正好开了。 虞忧直接走出了电梯，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其实说误杀也不准确。 四年前，虞忧只有十三岁，曾在百墓园下单寻找钻石的行踪。 那个所谓的禁厌师，查不到钻石的行踪也就罢了，竟然敢拿假消息骗她。 于是，她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找到了禁厌师本人。 谁知对方竟然是X洲最大情色场所的老板，并且是个恋童癖。 她跟禁厌师本来是在面对面说话的。 说着说着，对方就站起来绕到她身后去了，企图动手动脚。 再然后。 禁厌师就莫名其妙因为四肢尽断、颅骨破碎死亡了。 若说如今的虞忧还算是个能控制情绪的正常人，那她在前几年的时候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她没有遗忘的能力，也就注定无法消化情绪。 情绪只能控制，无法消化。 就像是一个只吹气、不放气的气球一样，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风险。 如果是现在的虞忧，她绝不会如此冲动，当场就把人给打死了。 虞忧去了酒店健身房晨练。 裴歧就悠哉悠哉的站在旁边看着。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就在虞忧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裴歧放在浴袍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不急不缓的接起电话。 刚接通，对面便传出他那位小舅舅的声音。 “裴歧！你昨晚去哪儿了？许尧那边说没见到你！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 “淡定。” 裴歧：“昨晚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韩禹诚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裴歧靠在柱子上，声音也懒洋洋的。 “等会儿给你发定位，你来的时候，帮我带身衣服。” 韩禹诚：“你衣服呢？” “脏了啊。” 裴歧随手给韩禹诚发去了定位。 紧接着，韩禹诚的嗓门更大了。 “你为什么在酒店？！” 裴歧幽幽叹一口气，颇有些无奈道：“这你都不懂？当然是跟小姑娘交流感情啊，你都不知道……卧槽！”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虞忧一脚踹倒在地。 裴歧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上还有伤。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韩禹诚：“你怎么了？” 裴歧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没什么，刚刚被小姑娘踹了一脚。” “？？？” “没事我挂了，你来的时候别忘了带衣服。” 刚挂断电话，裴歧就低头拽了拽浴袍，确定自己没走光之后，这才重新将手机放进兜里。 “我说的是实话，你踹我干嘛呀？” 虞忧冷笑，“想踹就踹，你要是不服，也可以踹回来。” “……”裴歧：“我……我不打女人。” 虞忧看向他受伤的右手。 “我让你一只手，你可以试试。” “……” 裴歧：“啊，我想起来了……我伤口有点疼，先上去处理一下，处理完我就走了，你自己慢慢练，不用想我。” 说完，转身就走。 虞忧眯着眼睛站在原地，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裴歧的身影。 —— 学校月考还没结束。 虞忧正常去学校，发现向晖又不在。 前面的吕鑫哲转过身子，朝着虞忧挤眉弄眼。 “虞忧，你找什么呢？” 虞忧：“向晖呢？” 吕鑫哲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笑嘻嘻的。 “晖哥请假了啊，我听他说，他爸好像又犯病了，想让他退学……虞忧，你好像很关心晖哥啊。” “是啊。” 虞忧没有否认，而是主动问道：“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闻言，吕鑫哲更加兴奋了。 “好啊，你先加我，我把晖哥微信推给你…… 对了，咱们班主任也请假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虞忧挑眉，“是吗？” 吕鑫哲凑过来，压低声音。 “小道消息，徐兴好像欠了网贷，催收电话打到了校长办公室，徐兴大概率就是因为这事儿请假的，咱们很有可能要换班主任了。” 虞忧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第34章 我不紧张，不过您好像有点紧张 “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吕鑫哲撇撇嘴。 “之前高一的时候，徐兴骑电动车上班，说是冬天太冷，好几次在家长群里暗示学生家长给他买车，结果真有人牵头……最后我们班凑钱给他买了辆奥迪A5。 开了不到一年，他又骑电动车上班了，说是车给他老婆开了。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逢年过节都得送礼。 谁送了他不一定知道，但谁没送他可是一清二楚。” 虞忧笑了笑。 “说不定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呢。” 吕鑫哲：“啊？” 他刚想问，但还没问出口，外面隐约响起了警笛声。 明城一中的高三教学楼距离学校大门口最远。 因此他们在教室里听到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此时正是课间，监考老师没来，也还没开始考试。 不少学生都冲到窗户边，扒在窗边往楼下看。 吕鑫哲一直都是个很八卦的人，全班就他冲的最快。 他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回头说道：“卧槽！有警察上来了！” 由于考试还没开始，班里闹哄哄一团。 有人趴在门口往外看，发现警察从楼梯口上来之后，径直往这边走来。 而等到警察进教室后，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两个警察。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只见警察直接走到虞忧课桌旁。 “同学，之前的案子有进展了，我们这边需要你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细节，请问你现在方便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吗？” 这时候，有老师一路小跑着过来。 “这……这是怎么了？” 警察道：“是这样，我们这边有个案子，这位同学是知情人，需要回警局配合调查。” 霎时间。 班里同学的目光齐齐落到虞忧身上。 虞忧当然知道是什么事，她也有点关心调查结果，便直接站起身来说道：“好。” 班里的老师同学全都一声不吭，静默的看着虞忧跟警察走出了教室。 过了许久。 监考老师才咳嗽了两声。 “别看了，先考试。” —— 虞忧一路跟着一起上了警车。 坐在她旁边的警察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会害怕，便温声解释。 “别紧张，我们不是专门来找你的，就是到了学校之后没找到人，请你到警局了解一下情况。” 闻言，虞忧缓缓偏过脸。 她的皮肤是那种犹如常年不见日光一般的冷白色，像是上好的白瓷。 虹膜漆黑如墨，一眼看上去瞳孔都不甚分明。 不熟悉她的人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第一反应多半是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警察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下。 不过虞忧只是应了一声。 “我知道。” “什么？”警察一愣。 虞忧语气极为平淡。 “我知道那几个人贩子，可能跟徐兴有关系。” 警察震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跟他有矛盾。” 虞忧声音依旧非常平静，面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我自认为，以我的形象气质，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成为人贩子的目标。” 警察：“……” 警察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方才虞忧的话，绝不是妄自菲薄。 她这个人绝对是美的，而且是那种在人群之中格外出挑、令人一望而知的漂亮。 但就是自带一种很不好惹的气质。 不是凶神恶煞的不好惹，而是门口一双绣花鞋的那种恐怖。 晚上遇到像是见了鬼。 白天遇到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刚刚在学校那种地方，感观还不明显。 此刻坐在车里，看着虞忧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只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 警察脸色僵硬的干笑两声。 “这位……这位同学，你不用紧张……我们去你学校，是去找徐兴的，但是呢……徐兴没找到，所以请你来了解一下情况……” 虞忧：“我不紧张，不过您好像有点紧张。” 警察：“……” —— 明城一中。 上午的考试结束之后，还没到放学时间。 班里同学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答案，但更多的还是在讨论虞忧被警察带走的事。 杨梓熙跟几个同学坐在一起，阴阳怪气的说道： “虞忧刚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她不像好人，看吧，才来几天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警察都到学校里抓人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刚刚警察没说抓人吧？就只是说虞忧是知情人。” 杨梓熙冷哼一声， “你们知道什么？她还是未成年，警察当然要维护她的隐私。其实就是虞忧犯法了，警察不好明说而已。” “啊这……” 杨梓熙越说越起劲。 她环视四周，小声说道：“而且我知道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八卦是人的本性。 其他同学听到她这句话，也都纷纷好奇起来。 “什么啊？” “什么劲爆消息？快说来听听。” 杨梓熙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 “国济制药你们知道吧？虞忧其实是国济制药老板的养女，所以她才能不上早晚自习，出入都有司机保镖开着豪车接送……” “她家里这么有钱，为什么不上国际学校？” “谁知道呢？可能是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吧，不过这不重要。” 杨梓熙摆摆手说道：“她在楚家好几年，人家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结果她勾引自己的养父！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她养母用离婚威胁，才总算是把她赶出了楚家……” 杨梓熙说的绘声绘色。 周围听八卦的同学也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我感觉……虞忧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楚家那么有钱，她都不去国际学校，说不定就是想要小三上位，才不愿意出国留学的。” “国济制药老板的亲生子女，好像都是去国外留学的。” 听着这些话语，杨梓熙眼中闪烁着得意。 “她都休学两年了，为什么突然来学校？说不定就是奔着向晖来的。 听说自从虞忧跟向晖成了同桌，向晖他爸就一直要他转学，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向晖是不是暗恋虞忧啊？我感觉他对虞忧的态度很不一样。”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杨梓熙的心窝子。 她立马反驳道：“明明是虞忧一直在勾引向晖！她来了这么多天，除了向晖之外，你们见过她搭理过别人吗？” 第35章 你会这么好心？ 虞忧从警察局出来之后，便约商祈安吃饭。 两人约在了一家餐厅的包厢里。 商祈安端详了他一阵，突然笑着说道：“这次见面，感觉你变了很多。” “嗯？” 虞忧抬头，“哪里变了？” 商祈安想了想，“脾气变好了。” 闻言，虞忧眉梢微微挑起，“你是想说，我至少没有随便杀人了是吧？” “我没这么说。” 事实上，商祈安的确是这样想的。 在昨晚的酒局上，他真的觉得，虞忧很有可能会直接跳起来把向越川打死。 甚至在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商祈安连后路都想好了。 虞忧一眼就看透了心中的想法。 “放心，我心里有数。钻石只是一个杀手，说白了就是一把刀，有人花钱买命，他拿钱杀人而已，只杀他有什么用？ 我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解决掉合兴集团。” 向越川本人死不死，其实是没有多少人在意的。 可若是她不管不顾的杀了向越川，让旁人利益受损，绝对会惹大麻烦。 “好。” 商祈安看着她，犹豫片刻才问道：“你昨晚突然离开，是因为……裴歧吗？” 虞忧也不隐瞒。 “他昨晚犯病，我临时把他带回我住的酒店里了。” “？”商祈安：“你会这么好心？” 虞忧无奈道：“这个人有大用处，我在明城搞事情，难免被官方的人盯上。” 商祈安：“所以说，你之前去寂静屿监狱，是为了他？” 虞忧毫不犹豫的说道：“之前是因为他身上的毒素，多年前钻石也曾向国际医学研究院求过解毒剂，不过现在钻石已经找到了，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还是应该物尽其用。” 不然的话，岂不是白费她花这么大力气把人捞出来？ 商祈安：“他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虞忧摇头。 “裴歧在寂静屿监狱被刑讯一年多，在审讯记录里，单是因疼痛而导致的神经性休克就有五十八次，抢救记录更是有一百多条。” 也就是说，裴歧在寂静屿监狱，每三天就要被抢救一次。 而现在，对于裴歧来说，痛苦才刚刚开始。 商祈安有点惊讶。 “这样都没死？” 其实最初的时候，虞忧跟他的心情差不多，只是过去这么多天，淡定下来了而已。 虞忧唇角微扬。 “不但没死，他在越狱的时候，甚至还留有一定的战斗力。” 商祈安：“？？？” 虞忧缓缓摇了摇头。 “可惜了。” 即便裴歧原本是超级赛亚人，到如今身体也毁的差不多了。 不然她真想见识见识，这人到底有多厉害。 商祈安也轻轻一笑。 “是很可惜。” 即便没有与裴歧交过手，通过这些资料也能看出来，裴歧绝对算是个人物。 而天之骄子被折断一身傲骨，的确是最令人惋惜的故事情节。 不过对于虞忧而言，裴歧这个人不算重要，感慨两句便一笑置之了。 “鹰隼，你还有钱吗？” “……”商祈安被她问的一愣，“怎么了？” 虞忧道：“想拿下合兴集团，肯定要砸钱的，你手里流动资金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商祈安笑了。 “不用，有钱。” 两人在餐厅里敲定了拿下合兴集团的计划细节。 虞忧对这方面的知识算是略知一二，但毕竟没有实操经验。 比起商界的这些精细活，她还是更喜欢打打杀杀。 因此，执行层面上的事，还是要商祈安来。 虞忧下车之后，便慢吞吞的进了校门，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这些事，反反复复的斟酌。 高三十一班在教学楼三楼。 虞忧正缓慢上楼梯时，前面两个男生正嬉闹着聊天。 “真没想到啊，十一班新来的那个女生，看着一本正经的……啧啧啧……” “哈哈哈哈国济制药的老总都五十多了吧？她真下得去嘴。” “你懂什么？五十多怎么了？只要有钱，大把的年轻姑娘上赶着往上贴！” “怎么说都是她养父啊……” “那咋了？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呗。” 由于虞忧休学两年多，其他班不知道内情的同学，还都以为她是转校生。 虞忧默默的听着。 一直到了三楼，才突然开口。 “你们在说我吗？” “卧槽！” 两个男生说了一路，根本没发现身后还有人。 此时虞忧突然开口，当场将他们给吓了一跳。 虞忧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们在说我吗？”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就算是这两个男生脸皮再厚，也不免有些尴尬。 “没……没说你。” 虞忧定定的看着两人，随即掏出手机。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已经录下来了，要么说实话，要么我报警，等警察来处理。” 两个男生毕竟只是普通学生，一听虞忧要报警，当场就被吓住了。 “不……不是我们说的，这话是从你们班里传出来的！” 虞忧面不改色的继续问： “既然是听说，那总该有个具体的人吧？” 虞忧的身高比两个男生都要矮，身形也很纤细。 但当她用淡漠的目光注视着二人时。 两个男生只感觉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其中一人磕磕巴巴的说道： “是……是你们班的陈蕊。” “好。” 虞忧点头，绕过两人便进了教室，直接锁定了两人口中所说的陈蕊，一声不吭的走到陈蕊身旁。 “你……你干什么？”陈蕊被吓了一跳，声音里还带着心虚。 虞忧也不跟她废话，掏出手机便将录音放了出来。 教室里一片安静。 手机里传出的那两个男生的对话分外清晰。 到最后则是那句—— “是……是你们班陈蕊。” 陈蕊脸色煞白，甚至都不敢看虞忧的眼睛。 虞忧淡声问道：“要我报警？” 陈蕊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是……是杨梓熙说的！是杨梓熙跟我说的……我不是故意传出去的……” 于是，虞忧又走到了杨梓熙身旁。 “你呢？又是谁告诉你的？” 在虞忧走过来之前，杨梓熙还感觉心慌的厉害。 但此刻真的对上，她反倒是没那么慌了。 “就是我说的，怎么了？” 虞忧自始至终都很沉默。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却见她骤然抓住了杨梓熙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往课桌上撞去。 只听“嘭”得一声。 紧接着便是杨梓熙歇斯底里的惨叫。 第36章 我只是控制不住情绪，而不是智力低下 谁也没想到虞忧的动作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虞忧已经抓着杨梓熙的头发，在课桌上连撞了好几下。 桌面上也已经有了血迹。 周围的同学这才急忙开口劝架。 “虞……虞忧，你先别冲动，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师说，你……你先放手。” “是啊，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打人啊。” 虞忧拽着杨梓熙的头发，将她从座位上拖了起来。 “造谣？” 杨梓熙此刻已经头破血流，依旧还挣扎着想要去抓虞忧。 只是她刚想伸手，就被虞忧一脚踹了出去。 身体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叫。 虞忧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般见识？为什么非要没事找事？” 如果换成是几年前，虞忧可能真的头脑一热就把人给杀了，完全不考虑后果。 有时候她也会后悔自己行事冲动。 可到了下一次，她还是忍不住。 如今终于能控制情绪了，却偏偏总遇到这种令人火大的情况。 杨梓熙痛苦的瘫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狼狈至极。 “我说的有错吗？你这种人，就是想着找个有钱人嫁了！先是勾引自己养父，被人看穿之后赶出楚家，又盯上了向晖！ 还装出一副好像很高冷的样子，一来就坐在向晖旁边，只跟向晖说话……你当别人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虞忧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你喜欢向晖。” 话音一落，杨梓熙脸色完全变了。 “你胡说什么？你……” 杨梓熙刚想要说几句难听的话，一抬头却对上了虞忧那双沉黑的眼睛。 她注意到。 虞忧脸色苍白，眼圈发红，不仔细看像是要哭一样。 可杨梓熙正对着她的目光，只感到遍体生寒。 好在此时监考老师进来了。 “怎么回事？” 杨梓熙这才回过神，一下子哭出了声来。 她捂着被撞的青紫流血的额头哭叫道：“老师！老师！虞忧打人！” 监考老师看到杨梓熙头破血流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再去看虞忧。 谁知虞忧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监考老师深吸一口气，扫了一眼班里的情况，沉声说道：“你们两个先把人送去医务室，有什么矛盾，等考完试之后再处理。” “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明明是虞忧打人！” 杨梓熙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座位上的虞忧。 “虞忧我告诉你！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等着……等着！” 说完这些，杨梓熙径直跑了出去。 监考老师满脸为难。 毕竟虞忧前几天刚来学校的时候，校长就已经提醒过他们这些老师了—— 不要管虞忧，也不要得罪她。 能让校长如此郑重以待，可见这位新同学是真的不好惹。 她虽然是老师，但也是要过日子的…… “好了，我把卷子发下去，大家先答题。”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翻动卷子的沙沙声隐约作响。 所有人看似都在答题，实则注意力全都在虞忧身上。 刚刚虞忧将杨梓熙打的头破血流的那一幕，实在令人心惊。 而他们也想知道，这么大的事，虞忧到底要怎么收场。 过了半个多小时。 警笛声再次在校园内响起。 随即警察进了教室。 还是熟悉的警察。 “虞忧，有人报警说你故意伤人，请你回警局配合调查。” 话音一落。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被抓去警局，算是天大的事了。 虞忧却只是快速的做完了最后一道题。 放下笔。 起身。 “行啊。” 这位年轻的警察叔叔脸上的表情好像便秘一般。 他看着虞忧，喉咙哽了哽，似乎想说什么，但终归没有说出来。 —— 警察局。 询问室。 两个警察坐在虞忧面前。 “虞忧，被你打的那位同学已经去医院检查了，中度脑震荡，我们这边也调取了教室里的监控录像，的确是你先动的手，对方全程没有还手……” 虞忧抬眸，“她想还手的，但是能力不济。” “……？” 警察震惊的看着她。 “照你这么说，你打了人，还要别人夸你厉害？” 这边的警察上午才跟虞忧见过。 那时候，她还是受害人。 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变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虞忧并不觉得这是嘲讽，反而十分矜持的点头。 “技不如人，活该挨打。” 警察：“？？？？” 另一个警察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事，自己则是主动开口。 “说一下你打人的原因。” 虞忧道：“她在学校里造谣，说我勾引自己的养父，谣言传的到处都是，被我听到了。” “这……” 杨梓熙报案时，并没有说明虞忧打人的缘由。 因此警察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这……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打人啊，还打的那么重……你一个学生，档案上留下了污点，这辈子就毁了啊。” 虞忧耐心的听他说完之后，才解释道：“我有双向情感障碍，这些年一直都在吃药控制，不能受刺激。” “……？” 警察：“你……你就算有精神问题，也不应该把人打得那么重，你知不知道中度脑震荡……” 这次虞忧打断了警察的话。 “不重。” 警察：“什么？！” 虞忧抿唇，随即缓缓道：“我四岁就开始练武术了，拳击、散打、柔术、泰拳、自由搏击、综合格斗这些都略有涉猎。 如果我真的想打死她，最多只需要三秒。” 两个警察：“……” 一时之间，询问室里安静得吓人。 在场两个警察看着虞忧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你刚刚说，你精神有问题，对吧？” 事实上，虞忧给他们的感觉，也的确是精神有点问题。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整个人的气质却阴森森的，很不正常。 虞忧平静说道：“我只是控制不住情绪，而不是智力低下。” 话音刚落，询问室外便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 “都给我让开！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们，那个小贱人已经不止一次打我女儿了！ 之前我女儿不想让我担心，就没告诉我，谁知道她变本加厉…… 我把女儿养到这么大，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送到学校去，却被同学打成这样……我跟她没完！” 第37章 不然呢？杀人吗？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两个警察齐齐变了脸色。 “被打的那个学生家长来了，你……” 警察刚要说让她躲躲，不要出声。 但又想到刚刚虞忧自己都说自己精神有问题，于是话头一转。 “你不要冲动，这里是警察局，你……”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虞忧已经在神游天外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我说话，你听到了没？！” 虞忧点头：“听到了。” “？”警察：“那你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 虞忧颇为无奈的深吸一口气。 “被打的那个学生家长来了，你让我不要冲动，这里是警察局。” 警察：“……” 他们是真没想到，虞忧竟然真的将话听进去了。 毕竟看方才虞忧的样子，双眼放空、神游天外，怎么看都像是在发呆。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 就在两个警察满脸为难，想着要不要出去帮着处理一下的时候， 询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闯进来的是个一身名牌、身材窈窕的中年女子。 虽说那张脸已经有了岁月痕迹，却也能看得出来是精心保养过的。 只是此刻，女人精致的妆容花了，头发也是散乱的。 她双目赤红的冲进来，伸手指着虞忧。 “就是你！就是你打了我女儿？！” 好几个警察上前拦着。 “徐女士，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们警察会处理的……先出去，出去再说。” 女人被好几个警察拉着，撕心裂肺的骂。 “你个小贱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一个被楚家赶出去的养女，敢打我女儿？ 我女儿说了几句实话，戳到你痛处了是吧？你这样被人睡烂了的贱人，就活该被人赶出去！ 真以为勾引向晖就能进向家的门？我告诉你，向董知道你勾引向晖，已经打算让向晖转学了！” 她在骂的时候，虞忧一直坐在那里没什么表情。 就在她即将被几个警察拽出去的时候。 虞忧突然起身。 几步上前抓住了女人的衣领，将已经要被拖出门口的女人硬生生拽了回来，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来来回回四个耳光。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当场就把女人给打懵了。 在场的几个警察甚至都没看清楚她的动作，也愣在了当场。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人？！” 虞忧松了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 “她骂我。” “她骂你你就动手打人？！” 虞忧疑惑的问道：“不然呢？杀人吗？” “你……”警察目瞪口呆。 而那女人回过神来，也不顾警察的阻拦，拼了命的想要上前厮打虞忧，却也被几个警察拦住。 警察局里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虞忧被两个警察挡在身后，凉飕飕的开口。 “你们不用拦着，就凭她还想打我？但凡她能打到我一下，我立马把命赔给她。” 一听这话，女人更加激动，不顾警察的阻拦依旧要往前冲。 警察只能继续劝。 “徐女士！徐女士您先冷静！” 徐文娜实在挣脱不开警察，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喘着粗气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她便哭哭啼啼的开口。 “宏志，梓熙她被人打了，脑震荡，都住院了。那个小贱人在警察局里都敢打我……忙忙忙！你就知道忙！梓熙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那破生意比咱们的女儿还重要吗？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图过你的钱，现在女儿出事了，你就派个律师来？ 我不管，你但凡还是个男人，就过来为我们母女撑腰……好，我等你……” 电话一挂。 徐文娜瞬间变了一副面孔，先是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卷发，随即冷笑道： “小贱人，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是百康地产老板的亲生女儿！梓熙跟向晖才是门当户对！ 你一个楚家的养女竟然还敢痴心妄想，真是不知所谓！” 虞忧没生气，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你以为只有你能摇人？” 说完，她也同样掏出手机，低头发了条消息出去。 【LS：鹰隼，我在警局，你过来一趟】 —— 与此同时。 商祈安正在与明城的几个商界老总打高尔夫。 旁边几个五六十岁的老总不住的吹捧。 “真是好球，商总年轻有为啊，就是不知这次来国内是为了……” 像商祈安这种金融大佬，最大的特点就是有钱。 他本人都到了明城，多半是奔着投资来的。 谁也不会嫌钱多，几个老总自然也都争着抢着拉投资。 商祈安无奈的笑了笑。 “不瞒各位，我家小师姐在明城读书，家师不放心，要我来照看着。” 话里话外，就是不提投资的事。 几个老总心里发急，面上却不显，只顺着他的话说。 “哈哈哈哈酒局上瞧见的您那位小师姐，看着像是还在上学的年纪，那小姑娘竟然是商总的师姐，这倒是奇事。”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要让商祈安亲自过来照看。 众人实在想象不到商祈安的老师究竟是什么人。 商祈安道：“倒也不是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主要是她脾气不好，万一有人得罪了她，恐怕要倒大霉，我在这里能帮她收拾一下烂摊子。” 杨宏志接完电话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 不过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在徐文娜在电话里说的话上了。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商祈安。 “商总，各位，在下家里出了点急事，就先不奉陪了，改天一定请各位玩尽兴。” 好不容易有了能拉投资的机会，杨志宏当然是不想放过的。 可他也了解徐文娜那个女人。 如果他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徐文娜会闹到他家里去。 想来想去，杨志宏只能咬着牙告辞。 商祈安刚要说话，旁边助理就走过来，递上手机。 “商总，刚刚您手机响了。” 商祈安接过手机一看，是虞忧发来的消息。 【雀莺：鹰隼，我在警局，你过来一趟】 看清楚消息内容之后，他顿时眼皮直跳。 见众人目光都向他看过来，商祈安也说道： “不好意思了，我家小师姐那边惹了点小麻烦，我得赶紧过去一趟，就先走了。” 众人：“……” 很快，商祈安和杨志宏都走了。 剩下的几位老总面面相觑。 那位小师姐……到底是什么人物？ 一个学生能惹多大麻烦？ 竟然要让商祈安亲自跑一趟…… 第38章 把这些人，解决一下 警察局。 询问室内。 徐文娜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虞忧。 见虞忧正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便越发来气。 她猛的拍了几下桌子。 “我告诉你们，这个小贱人刚刚打我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我一定要追究到底！不然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警察满脸为难。 “徐女士，你先冷静，关于你们的矛盾，警方这边肯定会依法处置的。” 徐文娜瞪着眼睛。 “什么叫矛盾？明明是她犯罪了！小贱人把我女儿打的脑震荡住院，在警察局里就敢打我……这样的人，必须让她坐牢！” 一听这话，在场的几个警察只觉得头都大了。 “徐女士，您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人家毕竟是未成年人，而且你女儿在学校里散播的那些谣言，也实在是太难听了……” “谣言？！” 徐文娜冷笑一声。 “我女儿说的明明是实话！国济制药老板的亲生女儿都说了，虞忧就是因为勾引自己的养父才被赶出家门的！我女儿实话实说，到了你们嘴里成谣言了？” 几个警察下意识扭头看向虞忧，生怕她会再次动手打人。 毕竟刚刚虞忧的动作实在是太快。 快到他们这几个警察都没来得及防备。 离两人比较近的警察甚至感觉虞忧挥手打人的时候都打出残影来了。 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 虞忧非但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还嘴。 只是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这时候外面传来警察的话语。 “杨先生，人就在这间询问室里，您也好好劝劝您夫人，对方是未成年，而且这件事双方都有过错，不能只怪到人家一个小姑娘身上。” 作为警察，原本他们是不应该对受害者家属说这种话的。 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们也不免觉得被打的那个女生传的谣言实在是太难听了。 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这种话？ 杨宏志脸色很不好看。 除了自己女儿被打之外，更是因为徐文娜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给他找麻烦，耽误了他的正事。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还是要向着自家人的。 杨宏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话说的有意思，躺在医院里的是我女儿，你们警方反倒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警察被他一噎，却也没回怼，而是僵着脸提醒道： “杨先生，我提醒您一句，对方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而且……人家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从小练武术……” 刚开始他们也以为虞忧是在胡说八道。 但当真正看到她动手的时候，警察们才知道，虞忧说的那句自幼习武可能是真的…… 精神不正常加未成年加自幼习武。 Buff都快要叠满了。 杨宏志冷着脸进了询问室。 “就是你……”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看清楚了虞忧的长相。 昨晚的酒局他也在。 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看着不太好相处的小姑娘就是商祈安当宝贝捧着的那位小师姐。 杨宏志脸上的表情当场就凝固了。 徐文娜却毫无所觉。 她见到撑腰的来了，连忙起身过去抱着杨宏志的胳膊，哭哭啼啼的说道： “宏志，就是她……就是她打了我们梓熙，我想讨个公道，结果她在警局里就敢公然对我动手，你看我的脸……” “闭嘴！”杨宏志声音压的极低。 徐文娜以为他爱面子，不喜欢自己在众人面前做出这副模样，于是擦了擦眼泪。 “她打了梓熙就是打了你的脸啊，要是不让她付出代价，别人还觉得是你这个当爸的没用……” “我让你闭嘴！” 杨宏志直接甩开了她的手。 “为了这么点小事闹什么闹？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小孩子打架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说完，不顾徐文娜的反应，转身就要走。 其实杨宏志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觉得虞忧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毕竟在昨晚的酒局上他也没说什么话。 他还想从商祈安那里拉投资，这件事能当做没发生过自然最好。 徐文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然而就在杨宏志即将走出询问室的时候，一直坐着没动的虞忧幽幽开口。 “杨总是有什么急事吗？” 杨宏志：“……！！！” 杨宏志当场僵在原地。 他是真没想到，虞忧不但能认出他来，还知道他的身份。 短暂的僵立之后。 杨宏志回过身来，脸上展开了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 “虞小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是很巧。” 虞忧点点头。 “我也没想到我跟令爱竟然是同班同学。” 杨宏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心里把徐文娜杨梓熙母女骂了无数遍。 商祈安是带着钱来明城投资的，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跟他套近乎。 但奈何商祈安这个人几乎是脱离了一切低级趣味，非但不近女色，更不会踏入任何声色场所。 让他们想套近乎都找不到机会。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这个小师姐。 早知道杨梓熙和虞忧是同学，他就应该让她跟虞忧搞好关系。 现在倒好。 非但关系没搞好，反而把人给得罪了。 杨宏志脸皮抖了抖，良久才说道：“今天的事一定是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呢？” 虞忧慢悠悠的说道：“杨总怕是没听到令爱和您身边这位是怎么骂我的吧？您真以为说一句误会，事情就能这么算了？” 杨宏志没想到自己已经示弱了，虞忧竟然得寸进尺。 他又恢复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现在也没事，梓熙却还躺在医院，虞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虞忧慢悠悠的问道：“在人背后造谣生事，这就是杨总的家教？” 杨宏志深吸一口气。 “就算是梓熙做错了事，她现在也付出代价了，你还想怎么样？” 此言一出。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 “刚刚杨总在球场上走的那么急，原来是急着要来教训我家小师姐啊。” 杨宏志转身的动作缓慢到像是关节生了锈。 刚转过身，就看到一身休闲西服的商祈安站在他面前。 刚才在球场上，商祈安自然不是这身衣服。 他是换了衣服才来的，这才比杨宏志晚来这么久。 虞忧瞥他一眼。 “你是走路来的？” 商祈安笑着整理了一下袖扣。 “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正好在打球，换了身衣服才来的。” 很显然，虞忧已经料到会是这样。 “把这些人，解决一下。” 第39章 我有点钱 商祈安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一层令人脊背发寒的冷光。 “杨总，您一家人欺负我小师姐一个，有点说不过去吧？” 杨宏志额头上瞬间冒起了一层冷汗。 他之所以如此害怕，倒不全然因为商祈安是金融大佬。 生意上的事，总归是各凭本事的。 他能走到今日，也不是吃素的。 但传闻中说，商祈安这人有些黑道背景，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情，总能做成。 最著名的便是HK集团高层度假时的沉船事件。 “商总，我刚刚说的话也是无心的，小孩子打架而已，说来说去也就是小事一桩，咱们彼此揭过就行了，何必一再抓着不放？” 商祈安目光投向虞忧。 虞忧笑了。 “行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 杨宏志一愣，完全没想到虞忧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徐文娜也不是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人，此刻早已是手脚冰凉。 而足够了解虞忧的商祈安，却只觉得眼皮直跳，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虞忧却很平静的站起身往外走。 见商祈安还站在原地没跟上，便回头说道：“走吧。” 商祈安默默的看了杨宏志一眼，目光中已经掺杂着一些同情了。 不过他也知道。 今天这件事，可能已经把虞忧的耐心耗尽了。 再继续耗下去，虞忧极有可能会直接失控。 “他……” 商祈安刚想开口问一句，虞忧却直接转移了话题。 “向越川那边怎么样了？” 商祈安只能顺着她的话回答。 “向越川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现在的身份，目前还没什么动作。” 只要他还是明城房地产商人向越川，虞忧想要杀他，就有重重顾忌。 一旦他没有了这个身份，分分钟都有可能直接人间蒸发。 此时的情况，就如同有一把利斧悬在他的头顶，早晚会落下，可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正在虞忧和商祈安边走边说话时，一辆极为骚包的迈凯伦突然一个漂移，稳稳停在两人面前。 紧接着。 裴歧从车上下来。 他身上穿了件银白色的棒球服，浅色水洗牛仔裤。 此时正值傍晚。 夕阳的余晖撒在他浅金色的发丝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只可惜，他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虞忧瞥他一眼。 “你来做什么？” “英雄救美啊。” 裴歧抓了抓头发，挑眉看向旁边的商祈安。 “不过……我好像来晚了。” 虞忧扯了扯唇角。 “既然来晚了，就回去吧。” “我不！” 裴歧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这趟过来，虽然没有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但我的心是好的，你不能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他说的全都是没用的废话。 虞忧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直接绕过裴歧，走向商祈安来时坐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然而裴歧的动作也相当快。 直接赶在商祈安前面跑过去，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上了车。 这样一来，留给商祈安的位置，就只剩下副驾驶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在意。 车上。 虞忧斜眼看着坐在旁边的裴歧，声音十分冷淡。 “你的车怎么办？” 裴歧笑着说道：“好说，找人来开走就行。” 虞忧冷笑一声。 “裴二少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专门赶来，应该不止是来凑热闹的吧？” “谁说我是来凑热闹的？我明明是英雄救……” 裴歧的话说到一半，就在虞忧阴冷的目光下讪讪住嘴。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是这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体弱多病似一朵娇花……” 虞忧：“说正事，不然就滚下去。” “……”裴歧：“能代为联系一下那位小医生吗？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饶是虞忧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刻还是被裴歧的脸皮厚度给惊呆了。 她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不是震撼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裴歧，你的脸呢？” 裴歧笑眯眯的凑过来。 “在这儿呢。” “咳咳！”副驾驶上的商祈安实在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裴歧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了。 “商总，我听说你是阿忧的师弟，也就是我未来的小舅子……哎卧槽！别动刀啊，会出人命的！” 说话的工夫，虞忧就已经将匕首贴在了他喉间。 虞忧：“再说一句废话试试？” 其实刚刚虞忧抽刀的时候，裴歧就已经看到了，只是车内空间不大，他没地方躲而已。 裴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 虞忧：“放。” “……”裴歧：“我想让你帮我续命三年。” 虞忧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刀，而是疑惑的看着他。 “以你的身份能享受到的医疗资源，至少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吧？” 裴歧笑了笑，“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能一直躺在病床上。” 说着，他眨了眨眼。 “你肯定能办到的，对吧？” 虞忧嗤笑，“我凭什么帮你？” 裴歧道：“咱俩现在是合作关系啊。” 虞忧：“我要杀向越川，不需要三年。” 换句话说，裴歧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三年，与她毫无关系。 裴歧仔细想了想。 “我有点钱……” 虞忧直接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缺钱？” 裴歧补充道：“是已经洗干净的钱。” 虞忧：“……” 此言一出，就连副驾驶的商祈安都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要知道，洗钱是一项大工程。 巨额来路不明的钱，无论放在哪里，都容易引起当地官方的注意。 为了把不干净的钱洗干净，商祈安主管的灰铁三角洲18区，在全球有上千家空壳公司。 赚钱容易，赚干净的钱却不容易。 虞忧犹豫许久，才问道：“多少？” 第40章 从现在开始，每秒一百块 裴歧笑起来，“续命三年……从现在开始，每秒一百块，怎么样？” 虞忧：“……” 商祈安：“……”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商祈安回头看着虞忧。 “我觉得……可以了。” 裴歧的确开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价钱。 虞忧却疑惑的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裴家满门从军，唯一从商的是他那位继母。 裴歧能拿出这么多钱，显然很不正常。 闻言，裴歧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赚的啊，你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创业，虽然偶有坎坷，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虞忧：“凭你这些年开餐厅、开超市、投资度假村、开KTV，从来没有一次能坚持三个月以上的，你告诉我你赚了一百亿？” 骗傻子呢？ 谁知裴歧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对啊，不可以吗？” “……” 虞忧难得被气笑了，眼睛里却没多少笑意。 “裴二少，下次您再有这种赚钱的生意，不如带我一起？” 还是那句话。 干净的钱不好赚，好赚的钱不干净。 谁知道裴歧背后都干了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好说。” 裴歧笑眯眯的。 “不过还得麻烦阿忧代为联系一下那位小医生，他好像有点不太喜欢我。” “好像？有点？”虞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裴二少未免有点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裴歧眼睛一亮，惊喜道：“原来是我的错觉吗？” 虞忧冷笑一声。 “莫遥明明是非常讨厌你，你对自己讨人厌的能力也太不自信了。” “……” 裴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别人主动送来的食物可能有毒，但如果是自己厚着脸皮要的，那多半没毒。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 裴歧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你记得跟那个小医生说啊。” 虞忧面无表情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生病了敢调戏医生，你是这个。” 房子倒了还能再建，裴歧是建的不能再建了。 裴歧笑道：“不是还有你嘛。” 虞忧：“……” 车子一路往虞忧下榻的酒店开。 快到地方的时候，商祈安主动问道：“裴二少要去哪里？我们可以先把你送回去。” 裴歧想说他要跟虞忧住在一起。 但又瞬间想到，以自己的身体状况，随便住在外面纯属找死。 “emmmm……” 裴歧还没想好说辞，虞忧就毫不犹豫的说道：“先去莫遥那里……” 裴歧：“我想起来了！” 虞忧：“？” 裴歧：“我觉得还是去我那里比较好，我正住疗养院呢，那里什么医疗设备都不缺。” 虞忧自然知道他生性多疑。 此时不愿意去莫遥那里，多半还是怕莫遥对他做什么。 “裴二少难道不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裴歧眼中一片茫然。 “啊？什么道理？我不懂啊。” 虞忧：“……” 商祈安：“……” 在裴歧的坚持装傻充愣下，他们最终还是去了裴歧所在的疗养院。 这家位于明城郊区的高档疗养院坐落在半山腰上。 整座山几乎都没什么人烟。 疗养院内更是空荡荡的。 只是那装修倒是豪华。 虞忧更感觉得出来，疗养院周围布满了暗哨。 甚至在山顶，至少有两个狙击手待命。 不过这一点，她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 “哎，未来小舅哥……” 或许是因为知道虞忧脾气不好，裴歧非常明智的选择了先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此时此刻，他就在笑着黏黏糊糊的往商祈安身旁靠。 对于裴歧，商祈安的唯一感觉就是…… 这是个妖孽！ 需要有个道士来收了他！ 在两人胳膊触碰的一瞬间，商祈安只觉得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离我远点！” 裴歧：“别这么见外嘛，我很好说话的。” 商祈安：“我不想跟你说话，这是你们两个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回了车上。 甚至都没等虞忧开口，车子便迅速掉头开走了。 掉头的那一个大漂移，看着简直像是赛车杂技一样。 轮胎都摩擦到冒烟了。 “……”虞忧：“现在你满意了？” 裴歧轻笑一声。 “电灯泡终于走了，能不满意嘛？” 虞忧直接绕过他往前走。 “我已经给莫遥发过消息了，他很快就到，你要连他一起赶走么？” “那倒不用。” 裴歧跟在她身后，幽幽道：“其实我觉得，那个小医生长得也挺漂亮的，虽然是个男的……但也不是不行。” “……”虞忧：“你今年二十二岁？” 裴歧挑眉，“不，我二十四岁。” 虞忧也不在乎这两岁的差距，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活了这么久，竟然没被人打死，真是个奇迹。” 裴歧眨眨眼，“我为什么会被人打死？” 虞忧：“PH试纸碰到你秒变黑。” “？”裴歧：“什么意思？” 虞忧：“你是纯碱。” 裴歧：“……” 沉默过后，裴歧兴致勃勃的领着虞忧参观这家疗养院。 疗养院内全部都是中式建筑，大片苏州园林式的景致，一看便知道是金钱堆砌起来的。 而这家疗养院似乎是专为裴歧一个人服务的，院内空荡荡的，走在路上就只能看到零星几个医护人员。 裴歧还在没话找话，摸着自己右手上缠的纱布，装模作样的叹息。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上次来的时候，还想要我的命，这次来居然是为了救我，这命运呐~” 虞忧：“证据呢？” “不需要证据。” 裴歧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猜是你，但你没否认，那就是你。” 虞忧：“哦。” 裴歧：“你都不狡辩一下的吗？” 虞忧：“你没证据，不管我有没有否认，都不算是我干的。” 裴歧：“……” 两人在疗养院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莫遥才终于不情不愿的到了。 他一看到裴歧，就眼神飘忽、坐立难安，显然精神状态再次受到重创。 裴歧关切的问道：“小医生，你长痱子了？” 莫遥：“……” 救命！ 救命啊！ 好在这时候，虞忧开口解救了他。 “你抽一管血，去化验。” 莫遥吸了吸鼻子，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虞忧。 “你，收了他多少钱？” 他毕竟还是了解虞忧的，知道她缺德惯了。 如果不是给钱了，裴歧哪怕是死在大马路上，虞忧都未必会多眨一下眼睛。 虞忧还没说话，裴歧反倒是先开口解释道：“一百块。” 莫遥声音一下子拔高了，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一百块你就把我卖了？！” 第41章 生活以痛吻我 虞忧横了裴歧一眼，淡淡补充道：“是每秒一百。” “？”莫遥：“每秒一百？什么意思？” 虞忧道：“他只需要续命三年，在这三年里，每秒一百块。” 莫遥：“……” 莫遥虽然也震惊于裴歧的大手笔，但他此时的想法跟虞忧刚听到裴歧要续命三年时一样。 “以你的能力，完全能享受到最顶尖的医疗资源，短时间内应该不必考虑寿命问题吧？” 更何况，医学技术一直都在进步。 以裴歧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这么急切。 “不不不。” 裴歧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需要的是能自由活动的三年，而不是卧床养病的十年。” 莫遥转头与虞忧对视了一眼。 虞忧问道：“有什么事情是能比性命更重要的？” 裴歧的态度，简直就像是赶着去投胎。 此时莫遥已经在准备针管抽血了。 裴歧很自然的把胳膊伸出来。 “在这世界上，重逾性命的事情多了，生活以痛吻我，我特么直接来波舌吻！” 虞忧：“……” 莫遥：“………” 好可怕的人…… —— 楚家。 自从跟虞忧撕破脸之后，楚睿霖就坐立难安。 此刻看到郑婉还在摆脸色，他终于忍不了了。 “你到底在闹什么？” 郑婉同样也是一点就爆，声音瞬间拔高。 “我闹？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带了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进门，我连问一句都不行吗？ 当初你求着我爸借钱给你开公司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你现在发达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你！” “楚睿霖我告诉你，你不把虞忧的身份说明白，这件事没完！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你的私生女还是小情人！” 楚睿霖被气的喘着粗气。 “你别胡说！虞忧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她……” 郑婉死死盯着他。 “你说啊，她到底是谁？！” “她是虞柏昭的女儿！” 话音落下，郑婉当场愣住了。 “虞……虞柏昭？” 楚睿霖深吸一口气，沉着脸说道：“当年公司刚创立时的几个项目，都是……都是从虞柏昭那里来的，虞忧是拿这件事威胁我，才来的咱们家。” 他不愿意说是自己偷了前老板的研究成果。 但任他再怎么含糊其辞，意思也终归是一样的。 “我这些年不敢得罪她，不是因为她是我的私生女，而是她手里有我……那些证据。 结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给得罪！” 郑婉许久才缓过神来，连忙问道： “那……那现在怎么办？” 楚睿霖咬了咬牙。 “既然已经把人给得罪了，那虞忧……就不能留了！” 说着，他提醒郑婉。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别再添乱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郑婉含糊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道：“之前，我让人联系了几个人贩子，想要把虞忧卖到东南亚去，谁知道……竟然被她给躲过去了…… 而且……她好像已经知道是我了……” “什么？！” 楚睿霖瞬间色变。 “你怎么这么蠢？虞忧要是真这么好对付，我能忍她四年？ 现在，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婉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只能磕磕巴巴的开口。 “我……我联系了虞忧的班主任徐兴，两年前虞忧刚上高中、还没休学的时候，他就明里暗里向咱们家要过钱，我知道这人贪财…… 所以，我给了他一笔钱，要他想办法……让虞忧消失，他就找来了人贩子，说是要把虞忧卖了。 虞忧从家里搬出去的那天……她跟我说，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 现在徐兴跑了，警察已经在找他了……” 楚睿霖气得牙根痒。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冷声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的，什么都别做！ 虞忧绝对不能留了，万一她把所有事都抖露出来，咱们全家都要完！ 我会想办法除掉她！” —— 虞忧从疗养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林序断断续续的给她发来了好几条录音。 虞忧能猜到这些录音的内容，也不在意，索性就在车里放出来听。 “我这些年不敢得罪她，不是因为她是我的私生女，而是她手里有我……那些证据……” “那……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已经把人给得罪了，那虞忧……就不能留了！” ………… “……我会想办法除掉她！” 莫遥坐在她旁边，听着这些录音，嘴角直抽。 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头铁。 都不知道是什么废物点心，上来就雄心壮志的想要除掉虞忧。 好好活着不好吗？ 谁知虞忧听完了所有录音，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而是直接查看起了吕鑫哲给她发的消息。 【吕鑫哲：我刚听说，杨梓熙她爸妈出事了！】 【吕鑫哲：好像是在出警局的路上，路过一片工地，塔吊上的铁架子砸下来了，直接砸在了车上，杨梓熙她爸妈已经被救护车拉走急救了】 虞忧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能传到学校，略微有些诧异。 【LS：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鑫哲：还能是怎么知道的？杨梓熙跟我说的呗】 虞忧笑了笑，没回复。 但吕鑫哲却还在唠唠叨叨的给她发消息。 【吕鑫哲：而且我跟你说，那片工地，正好就是向晖他爸的产业】 【吕鑫哲：警方一去查，发现是器材问题，上级部门紧跟着就去查了，又发现整个施工团队、包括向晖家公司的负责人，上上下下全都在吃回扣！ 向晖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点高兴，他爸一忙，就没空折腾他了】 【吕鑫哲：哈哈哈哈哈哈大孝子】 虞忧垂眸一笑。 【LS：挺有意思的】 其实吃回扣这种事，在一定程度上是被上级允许的。 毕竟不拿钱，人家凭什么给你办事？ 别说是一个地产公司，就算是灰铁三角洲，也是一样。 有些事，不上称不过三两重，上了称，千斤也打不住。 站在向越川的位置上，他可以装作看不见手底下的人拿回扣。 可事情一旦捅到明面上，他就必须要处理。 不然就变成他鼓励公司中下层领导贪污了。 第42章 要不要姐姐保护你吖？ 翌日。 虞忧踩着点到的学校。 进教室时，刚去食堂吃完早饭的同学正陆陆续续的进教室。 今天杨梓熙不在，向晖反倒是打着哈欠坐在座位上。 “虞忧，你来了啊。” “嗯。” 虞忧点头，随手将书包放进桌洞里。 向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在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虞忧主动问道：“听说你家公司出事了。” “害，也不是什么大事。” 向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这种麻烦，我爸公司那边多得是，也就忙一阵的事，我早就习惯了。” 向晖之所以表现出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倒还真不是什么哄堂大孝。 而是在他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事。 他作为一个富家公子，父亲亿万身家。 虽说从小就没了妈，但他爸也是终身未娶。 向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任何委屈。 便理所当然觉得，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虞忧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唇边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滞。 向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今天是我生日，本来我爸说他要给我办的，现在也没时间了，正好我可以请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虞忧，你……你有空吗？” 虞忧很自然的问道：“今天是你多少岁的生日？” 向晖不明所以。 “十七岁啊，怎么了？” 虞忧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僵硬了，眼中杀意如潮水般涌动着。 真是好一个十七岁。 也就是说，向越川在杀害她父母兄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虞忧眼中神情，饶是向晖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虞忧，你……怎么了？” 恰好在这时，吕鑫哲凑过来。 “哎，忧姐，昨天在警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杨梓熙她爸妈都去了吗？你怎么解决的？” 虞忧这才调整好了情绪，面无表情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吕鑫哲：“啊？杨梓熙她妈这么好说话？” 虞忧：“不然呢？” 吕鑫哲用手肘碰了碰向晖。 “晖哥，你说巧不巧？杨梓熙是因为喜欢你才造谣忧姐的，忧姐跟她打架又进了警局，杨梓熙她爸妈在离开警局的路上出了意外，结果正好是你爸工地上的事故……啧啧啧，生活是个圈啊。” 闻言，向晖眼睛一瞪。 “你胡说什么？谁说她喜欢我的？！” 吕鑫哲惊讶。 “这你都看不出来啊？” 向晖没好气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他看向虞忧时，瞬间换了一种语气。 “虞忧，你今晚有空吗？” 虞忧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好半晌才抬头，嘴角扯出一抹细微的笑意。 “有空。” 向晖没想到虞忧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只觉得一阵惊喜。 可当他再去看她时，却发现虞忧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黑沉沉的眼眸中，不见一丝情绪。 向晖本能的心头一寒。 但又想到，虞忧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便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下午放学时，虞忧正要走，向晖便也连忙起身说道：“虞忧，你要走啊？要不然……咱们一起吧？” 虞忧扫了一眼他已经收拾好的桌面。 “你不上晚自习了？” 向晖毫不犹豫，“请假了。” “那行吧。” 虞忧慢悠悠的与他一起走出了校门。 向晖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又想到杨梓熙先前造谣的事，讪讪解释道：“其实……我跟杨梓熙也不太熟，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 “是吗？”虞忧似笑非笑。 向晖又有了那种心脏被重击的感觉，讷讷许久。 “我真的没想到……” 虞忧不再说话，而是跟着向晖上了车。 向家的司机见到自家少爷竟然带了个小姑娘，顿时吓了一跳。 “少爷，这位是？” 向晖不耐烦的说道：“张叔，这是我同学，参加我生日聚会的。” 司机眉头紧锁。 “可是，向董说过……” “我爸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开你的车就行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司机果然不再说话。 两人上了车之后，向晖温声对虞忧说道：“你别介意，我爸一直都这样，整天疑神疑鬼的，烦死了！” 虞忧摇摇头。 “没事，其实我很羡慕你。” “？”向晖：“你羡慕我什么？” 虞忧轻声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过世了。” 向晖一惊。 瞬间想到虞忧是孤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忧说话的语调慢吞吞的。 “凶手入室杀人，先后杀害了我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你说……如果他也有孩子的话，他的孩子该不该死？” “这……”向晖思索良久，“我也不知道……” 虞忧问道：“如果是你呢？” 向晖抓了抓头发。 “我觉得凶手的孩子是无辜的，但如果是我的话，可能做不到宽宏大量。” 虞忧：“是吧？” 向晖：“什、什么意思？” 虞忧手机响了一声。 她低下头去看手机，因此没有回答向晖的话。 【海葵：最新消息！】 【海葵：Khonsu可能去你那儿了，应该就是奔着你去的】 【海葵：还有一些排不上号的杀手和赏金猎人，不过这些人应该威胁不到你。】 虞忧蹙眉。 【雀莺：孔苏？】 【海葵：是的，你没看错，就是杀手榜上目前排第七的那位】 【海葵：目前只能确定对方是男性，大概率是东亚或东南亚面孔，精通汉语】 【雀莺：知道了】 其实对于虞忧来说，海葵说的这些，除了性别之外，其他的纯属废话。 华国作为非移民国家，想来华国做点偷鸡摸狗的事，长相上就不能太特殊。 一个外国人，想要在国内踩点搞暗杀或是绑架，怕不是不等动手就会被热心群众给举报了。 【海葵：你能打得过他吗？要不要姐姐保护你吖？】 其实虞忧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就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怎么清楚。 灰铁三角洲21个区的所有负责人，虞忧是唯一一个被老师严令禁止兼职杀手的。 原因也很少有人知道。 不过虞忧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怕她杀人上瘾，最后彻底疯掉。 自从四年前，她一时冲动杀了禁厌师之后，老师就不许她随意动手杀人了。 有需要，可以交代给别人去办。 【雀莺：不需要】 【海葵：啧~】 【海葵：要不是我这边有事走不开，真想去明城共襄盛举】 第43章 必须杀了她！ 合兴集团工地出事，结果受害者同为明城的房地产公司。 不少人怀疑向越川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运用物理手段打击竞争对手。 事情经过在整个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觉得向越川正在为此事焦头烂额。 然而此时此刻，向越川根本就无心去关心这点小事。 自从知道虞忧就是当年虞家遗孤，且身份明显不简单之后，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持续的失眠，让他双目赤红。 这样的事若放在十几年前，向越川绝不会如此焦躁。 亡命之徒，最差不过是一个死字。 他既然敢杀别人，自然也就做好了会被人杀的准备。 无非是各凭本事罢了。 可如今，他早已金盆洗手，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为求心安，每年都在做慈善。 他本以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想起虞忧那双沉黑幽深的眼睛，向越川便只觉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时候，一道染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前辈，杀手遇到仇家找上门，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你怎么怕成这样？” 向越川回头，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 “孔苏，只要你能把那丫头解决，价钱任你开。” “不是钱的问题，是那个小丫头的身份有问题。” 向越川：“什么？” 孔苏慢悠悠的解释。 “你知道灰铁三角洲么？” 向越川心底一沉，“跟灰铁三角洲有什么关系？” “果然是老了。” 孔苏嗤笑一声。 “最近出现在明城的莫遥、商祈安，都与灰铁三角洲关系匪浅，莫遥在国际医学研究院的靠山就是灰铁三角洲，至于商祈安…… 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帮灰铁三角洲洗钱。 那小丫头跟这两人关系匪浅，你说她是什么身份？” 听到孔苏的话，向越川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灰铁三角洲，全球最大的地下军火集团，旗下的雇佣兵团规模也相当大。 说一句高手如云毫不为过。 “杀了她！” 向越川拔高了声音，但声线明显带着颤抖。 “必须杀了她！”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悔改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孔苏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想杀她，可是要赌上性命的。” 向越川果断道：“我能给你的钱，你当杀手一辈子都赚不到！当杀手，无非是为了钱，只要能杀了她，你就可以上岸了。” “上岸？像你一样吗？”孔苏挑眉。 向越川道：“我只想活着。” 他刚说完这句话，司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看了孔苏一眼，接起电话。 刚听电话对面的司机说了一句，向越川的脸色就变了。 “什么？！……你给我发个位置，然后叫几个人守在外面，我马上到！” 向越川迅速说完挂断电话。 “我有事先走了，你自便吧。” —— 虞忧跟着向晖一起去了一家高档餐厅。 包厢是临时定的。 “你不知道……” 向晖撇撇嘴，一边走一边说道： “以前我生日的时候，都是我爸操办的，哪里是给我过生日？明明就是他的应酬！请来的叔叔伯伯一大堆，我还得挨个跟人家打招呼，烦都烦死了，今年终于是我自己办了。 哎，虞忧，你说……咱们吃完饭去唱歌怎么样？ 今天来的人不多，我以前的朋友好多都出国了，不过我爸不让我出国，说是让我在国内读大学……” 向晖以前的朋友，自然都是些富二代。 他们很多都是很小就出国读书了，就算是高中留在国内的，多半也是读国际学校，读完高中就出国留学。 唯独向晖，算是个异类。 虞忧眸光平淡的听着他唠唠叨叨，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两人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推门进了包厢。 然而刚进门，向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只见在包厢里最显眼的位置，坐着一个白金发色的年轻男子。 “？！”向晖：“你怎么在这里？！” 裴歧身上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口挽起半截，露出肤色苍白的小臂。 安静坐在那里的时候，看上去有点病恹恹的。 只是一开口，就瞬间暴露了本性。 “我听说向公子过生日，就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凑个热闹。” 向晖：“……” 向晖看了看虞忧，又看了看裴歧。 心里隐约觉得，这人压根就不是为了他来的。 但他也不好得罪裴歧。 作为一位有口皆呸的顶级纨绔，即便裴歧再怎么一无是处，他的人脉也不是他们这些商人之子能比的。 整个包厢里安静无比。 向晖也尬在了原地。 不过裴歧倒是浑然不觉。 他欢快的朝虞忧招了招手。 “阿忧，来这边坐，不用见外，虽然我也不认识他们，但这些人应该都是很好说话的。” 虞忧：“……” 向晖：“……” 所有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虞忧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包厢里的来的早的其他人全都不约而同坐在了尽量离裴歧远一些的位置，导致他两边都空出了好几个位置。 虞忧直接在他右手边坐下了。 “你来做什么？” 裴歧笑眯眯的。 “听说你可能会有危险，所以特意赶来保护你。” 虞忧：“凭你？” “对呀。” 裴歧靠在她耳边，理所当然的说道：“今天这顿饭，估计是吃不成的，等会儿结束之后，我请你吃饭。” 虞忧没说话。 正在向晖迟疑着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爸？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忙吗？” 向越川本能的看向虞忧，却意外的看到了坐在虞忧身旁的裴歧。 “裴……裴二少？” 裴歧扫了一眼在座的富二代、三代们，笑了笑。 “向董，令公子年纪也不算小了，怎么出来吃顿饭还要爸爸跟着啊？” 向越川的目光重新落到虞忧身上，嘴唇抖了抖。 他最终厉声开口。 “向晖！你跟我回家！” 包厢里所有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富二代看到向晖脸色不好，便小心翼翼的开口劝道： “向叔，今天向晖过生日，我们就是聚在一起吃顿饭，没打算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向越川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向晖！你跟我回家！” 察觉到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的向晖彻底爆发了。 “爸，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都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我吃顿饭你也要搅和……” 向越川抬手指向虞忧。 “从现在开始，你离她远一点！”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虞忧身上。 第44章 你今天出门前，脑浆摇匀了吗？ 此时在场的这些二代、三代们，年纪都跟向晖差不多大。 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他们也隐约听说向晖似乎喜欢上了明城一中新来的女生。 而且这女生据说是楚家的养女，却没怎么在明城露过面，前两天不知怎么的，突然被楚家赶出去了。 他们看着坐在裴歧旁边，面上仿佛带着笑意的虞忧，不禁默默感叹虞忧实在是好手段。 而向越川听到向晖顶嘴之后，脸色黑沉了下来。 “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什么？”向晖完全懵了。 话音刚落，好几个黑衣保镖迅速冲进来，毫不犹豫的架起向晖就往外拖。 “爸！你是不是疯了？” 向晖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死命的挣扎。 “爸，你到底怎么了？我跟朋友吃饭呢，今天是我生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向越川冷着脸说道：“回家！” 向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自然是不肯的，即便是被两个保镖牢牢钳制住，也是拼了命的挣扎踢打。 而保镖也害怕伤到他，一时间为难的看着向越川。 向越川：“看我做什么？带走！” 就这样，向晖硬生生的被拖了出去。 随即，向越川目光阴冷的看向虞忧。 “虞小姐，我很快就会为向晖办理转学，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 虞忧还没说话，裴歧就笑出了声。 他脑袋凑到虞忧旁边，眼睛却是看着向越川的。 “快看，这傻逼疯了。” 所有人：“……！！！” 裴歧话虽然不多，但每一句都是重量级。 此时他短短一句话，攻击力如此强悍。 即便是向越川，也忍不住动怒。 “裴二少，这是向某自家的事。” 裴歧站起身，慢悠悠的说道：“你教训自己儿子也就算了，扯别人做什么？就你那个缺心眼儿子……话说你跟你老婆做过亲子鉴定没？” 向越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裴歧：“我感觉你儿子像是近亲生下来的。” 向越川：“你！” “你什么你？” 虽说裴歧经常会被虞忧怼的哑口无言，但在其他人面前，他的攻击力还是挺强的。 “你儿子想当阿忧舔狗都要排队，我先舔的！” 虞忧：“……” 向越川：“……” 所有人：“……” 直到这时，虞忧才直视着向越川，缓缓开口。 “转学有什么用呢？当年我父母躲到了大山里，有用吗？” 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让向晖彻底消失。 向越川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虞忧起身往外走。 在路过向越川身旁时，停住脚步。 “向董不如想想要怎么给我交代。” 杀手行凶，背后必然有人付了钱。 她想找的从来不只是向越川，还有他背后的人。 向越川只感觉手脚发凉，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害怕，与强弱无关。 关键在于，虞忧没有亲人、没有软肋。 而他却还有一个儿子。 其他人眼睁睁的看着虞忧率先走出了包厢，裴歧紧随其后。 向越川原地僵立了片刻之后，也离开了。 “蛙趣！这是什么狗血大戏？” “我感觉向叔好像不太正常啊，向晖只是想谈个恋爱，又不是立马就要把人娶进门，他至于这么大反应？” “不过楚家这个养女真是厉害，脚踩两条船……” —— 餐厅外。 虞忧面色不善的盯着裴歧。 “你来做什么？不怕跟上次一样，中途犯病？” 裴歧毫不在乎，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我来是想要告诉你，有顶尖杀手过境了，对方代号孔苏，专门来杀你的。” 孔苏—— 古埃及神话中的第一代月神。 有着拥抱者、漫游者、保护者与寻路者的称号，是光与夜晚之神。 一个杀手，却取了这样一个代号，多少有点文青病。 “我已经知道了。” 虞忧轻嗤一声。 “更何况，这点小事，你发消息就行了，不需要专门跑一趟。” “好吧。”裴歧：“我就是想见你。” 闻言，虞忧下意识转头看他。 裴歧就站在她身旁，长身玉立，斑驳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似醉非醉，眼尾略带红晕，眼底的那颗痣更显得他随时随地都像是眼中含泪。 任何人与他目光相对时，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他很深情的错觉。 虞忧：“你今天出门前，脑浆摇匀了吗？” “啧。”裴歧：“不解风情。” 虞忧声音冷淡。 “别装了，你想拿我当挡箭牌，那是另外的价钱。” 对于裴歧来说，作妖闯祸干荒唐事才是他的人设。 老老实实一点动静没有，反而会让人起疑。 裴家人手眼通天。 如果裴歧什么都不干、只躲在疗养院里养病，那他父兄必然会很快发现他身体出了问题。 毕竟。 一个熊了二十多年的熊孩子突然静悄悄，但凡他父兄智商高于七十，都必然要认真查一下他在干嘛。 而资料可以伪造，裴歧的身体状况却实实在在就摆在这里，根本经不住查。 “有戏？” 裴歧挑眉，“你陪我三年，也是每秒一百块，怎么样？” 虞忧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穷到卖身的地步。 不过裴二少如此大手笔，想雇个演员陪你演戏还不容易么？” “不不不。” 裴歧摇头。 “我这个人，任何东西都要用最好的，更何况……” 说着，他仔细的将虞忧打量一番，笑眯眯的说道：“你不觉得我们的精神状态很般配吗？我找你这样的女朋友回家，肯定能把家里老登给气死。” 虞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种幼稚的游戏，你自己玩吧。” “别这么无情啊……” 裴歧一句话还没说完，唇角的笑意突然消散了些许。 他不动声色的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疑惑问道：“是不是有人在盯着我们啊？” 虞忧面色不变。 “你才发现？” 裴歧：“啊这……大街上人多眼杂嘛，再说了，我长成这样，有人看我也很正常啊。” “……”虞忧：“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走吧。” 第45章 我是病人，又不是死人 裴歧不以为意。 “又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大概率是被人扔出来探路的石头，我还想跟着一起瞧个热闹呢。” 虞忧：“你要是出事，别指望我会救你。” “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你就算是不看咱俩的关系……看在钱的面子上，相信你也会救我的。” 虞忧没说话，眸光漠然的往僻静处走去。 裴歧：“哎，你等我穿个外套！真是的，最近昼夜温差越来越大了……” 两人不急不缓的在路边走着。 不过此时正逢晚高峰时段，附近又是商圈。 虞忧和裴歧走了许久，都没找到一个能让对方放心下手的地方。 裴歧摸了摸下巴。 “这边到处都是摄像头，又正好是车流密集的时段，对方就算是想对你下手，也不方便啊，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 裴歧也没管虞忧究竟同意不同意，直接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 虞忧一声不吭的上了车。 裴歧紧随其后。 出租车司机声音木然，“去哪儿？” 裴歧报出了个酒店名字，身体往前凑，笑着问道：“你这次回家，你家里怎么说？” 许·出租车司机·尧默默开车，许久才开口。 “我爸妈不让我跟你一起玩。” “你爸妈真没眼光。” 裴歧撇嘴。 “想当年，咱俩在学校里叱咤风云，要是没有我，你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干子弟而已，不管是从商还是入仕都一帆风顺，整天豪车美女，这样寡淡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许尧：“那我谢谢你？” 裴歧：“不用谢。” 许尧：“……”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许尧偷偷透过后视镜打量与裴歧一起坐在后排的虞忧。 他记得前几天这小姑娘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次几天时间过去，这俩人竟然都能靠这么近了。 许尧：“裴歧，后面有辆车在跟着我们，甩掉吗？” “不用。” 裴歧：“把人勾引过来，到地方再处理。” 许尧也没犹豫，直接点头。 “行。” 半小时后。 出租车开到了虞忧临时住的酒店。 裴歧刚要下车，许尧突然说道：“我说裴二少，您还记得自己是个病人吗？” “那咋了？”裴歧轻飘飘的说道：“你也说了，我是病人，又不是死人。” 许尧：“……” 眼看着虞忧下车后已经进了酒店大堂。 裴歧也快步跟了过去。 虞忧从入住开始，便包下了酒店顶楼与次顶楼两层。 两人进门之后，整个房间异常安静。 裴歧随意往椅子上一坐。 “要不然，你猜一猜，那人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 虞忧反问道：“如果对方一直不来，你就一直不走？” “我好奇嘛。” 裴歧音调拖得很长，显得他说话都黏黏糊糊的。 “我也好奇，现在的新生代杀手们，都发展到什么水平了。总不会像内娱一样，一代不如一代了吧？” 话音一落。 虞忧准确的找出了他话中的漏洞。 “现在的新生代杀手？怎么？你也当过杀手？” “没有。” 裴歧果断摇头。 他刚想狡辩，一抬眼，却发现虞忧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裴歧摸了摸自己的脸。 “帅吗？” “……”虞忧很突兀的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的情报系统很厉害。” 裴歧没骨头似的趴在桌面上，抬眼看她。 “是吗？何以见得？” 虞忧缓缓道：“台球厅遇到的那次，你还不知道禁厌师会武，但上次酒局病发之后，你就突然知道了是我杀了上一任禁厌师。” 这件事，百墓园内部都无人知晓。 甚至多数人都不知道禁厌师换人了。 但裴歧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的这么清楚，可见他手底下的情报系统有多强大。 “啊……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我没靠情报系统，纯属瞎猜。” 虞忧：“……？” 裴歧笑了笑。 “我猜你是禁厌师，你会武，说明禁厌师会武。 可没人知道禁厌师换人了，都还以为禁厌师是个老头，我怀疑你悄悄把人杀了、偷天换日，有什么不对？” 还有一点他没说。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虞忧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上的杀气很重。 绝对是那种擅长用肉体消灭来解决问题的硬茬。 虞忧：“……” 裴歧这人，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推断。 想到这里，虞忧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不是为了夺权而杀人。” 裴歧：“啊？” 虞忧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当时我与禁厌师正在谈事情，他的一些言语和动作让我有点不舒服，然后头脑一热……人就死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裴歧：“啊？？？” 真的是失手误杀啊？ 他还以为虞忧之前是胡说八道的呢。 虞忧：“木已成舟，别无他法。” 她杀人的时候没考虑后果，但冷静下来之后，还是要收拾残局的。 “如果不成为禁厌师，等百墓园的赏金猎人反应过来，我很有可能会被整个百墓园追杀。” 裴歧在她面前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脸皮虽厚，却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 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根本没有到可以互诉衷肠的程度。 虞忧突然说这些。 必然另有目的。 果不其然。 就在他心里默默猜测虞忧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听她开口了。 虞忧声音幽冷。 “我能动用的情报系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裴歧适时捧哏。 “什么缺点？” 虞忧：“覆盖不到国内。” 裴歧：“……” 虞忧：“当然，也不止是国内，还有H国北边。” 裴歧：“………” 虞忧轻声道：“我一路上都在想，你要拿我当挡箭牌，我口头上拒绝也没用，毕竟你已经死缠烂打这么多天了。 我不需要每秒一百块，只需要借用一下你的情报系统就好。” “……”裴歧：“其实我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就很好，我可以雇一个演员啊，不然多麻烦你……你还是个学生呢，现阶段应该以学习为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正事。” 虞忧自然料到他会这样说。 “你确定？” “这……” 虞忧提醒道：“其实莫遥也挺忙的，你应该也知道药品集采的事吧？华国这么大的市场，总比你一个人重要得多。” 裴歧：“……” “咚、咚、咚。” 酒店套房的门被敲响了。 虞忧起身走到门口，从电子猫眼里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两个警察。 第46章 虞忧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紧跟着就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开门！警察！” 虞忧没有犹豫，直接开了门。 两个“警察”进门之后，便迅速将门关上，环视一周。 看到屋里只有虞忧和裴歧，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明显多了几分轻视。 其中一个“警察”亮出了“警官证”，一本正经的说道：“虞忧，你之前在学校里殴打同学的事还需要再调查，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他们知道裴歧的身份。 裴歧这样的家世背景一旦出事，他们谁都跑不了。 因此这两个杀手本来是想等裴歧走了之后再下手的。 谁知裴歧竟然跟着虞忧来了酒店。 左思右想之下，他们才决定要假扮警察。 虞忧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笑了。 “你们两个，有点太不尊重人了吧？” 两个“警察”一愣。 “什么意思？” 虞忧疑惑的问道：“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只一个照面，就已经看出这两人是什么段位了。 单纯就是用来试探她到底会不会武的消耗品罢了。 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活着的价值，即便活捉了，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 虞忧转头盯着裴歧，冷声吩咐。 “拿块毛巾给我。” 裴歧挑眉。 虽然不明白虞忧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去拿了。 两个“警察”还在嘴硬。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配合调查，不然案底可是要留一辈子的！” 他们在来之前，被告知任务目标只是个普通女高中生，因此打算把虞忧骗出去，在外面动手，也方便毁尸灭迹。 可若是这小丫头片子不配合的话…… 就别怪他们在这里动手了！ 这时，虞忧骤然一脚将其中一人踹翻在地，而后转身掐住了另一人的脖颈。 她手劲大的可怕。 “我盯你们一路了。” 杀手瞬间涨红了脸，嗓子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便已经丧失了意识，软倒在地上。 “啊啊啊！” 被踹倒在地的杀手只觉得浑身都疼，动都动不了。 然而当他看到这一幕之后，却是拼了命的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可惜虞忧没给他这个机会，随手将毛巾扔在了他脸上。 下一秒。 猛的一脚踩向他胸口。 “咔嚓！” 所有肋骨齐齐碎裂的声音无比清晰。 断裂的肋骨刺入了心脏和肺部，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盖在杀手脸上的毛巾泛起一大片殷红。 瞬间毙命。 虞忧这才腾出手来，亲自转身去找了个塑料袋，套在那个被她掐晕的杀手头上，系紧。 刚开始，塑料袋还能看到明显的起伏，但很快归于沉寂。 虞忧连杀两人，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她垂眸看着毛巾上的血迹。 “我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不盖一块毛巾的话，血就会喷的到处都是。 裴歧抱着胳膊，不紧不慢的问道：“可是，现在这里多了两具尸体，你准备怎么处理？” 虞忧：“什么怎么处理？” 裴歧：“？” 虞忧坐回到沙发上。 “房间里只有你我，但我是未成年女性，以我的身高体重，显然不足以杀害两个体型远在我之上的男人。 所以，这两个人，要么是你杀的，要么是咱俩合谋一起杀的。” 反正他在这里，就必然脱不了干系。 裴歧：“啊？？？” 裴歧先是震惊，很快又释怀的笑了。 “怪不得呢，这就不奇怪了……” 他在进门之前，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 虞忧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竟然真的让他跟着进来了。 原来如此…… 裴歧平日里看着好像没什么脑子，实则心思颇重。 他是真没想到虞忧会在这儿等着他。 平生第一次，裴歧觉得自己蠢到家了。 虞忧交叠着双腿，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沙发扶手上。 “能者多劳，麻烦你了。” 裴歧：“……” 裴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他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中招了就是中招了。 菜才是原罪。 过了一会儿。 裴歧深吸一口气，打了个电话。 “这里有两具尸体，你们过来处理一下……我发定位。”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楼下就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七八个“医护人员”带着担架上了楼，进门后略微将两具尸体整理一下，便直接放到担架上大摇大摆的抬走了。 裴歧好奇的问道：“这次来的是两个炮灰，万一下次是孔苏亲自动手怎么办？” 虞忧缓缓眯起眼睛。 “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裴歧：“你这也太无情了！” 虞忧当然知道跟他打太极没用。 “你想清楚，我的确不能杀你，但可以打你。” 以裴歧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虞忧只是打他一顿，他也受不住。 “……”裴歧：“算你狠！” 他看似气呼呼的离开了，但在转身的刹那，眼里闪过浓浓的兴味。 裴歧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 “听说咱们班换班主任了，还是个大帅哥！” “真没想到啊，班主任变通缉犯这种魔幻的事情都能被我们碰到，不过换班主任也挺好，就是可惜从前我爸逢年过节给他塞的红包了。” “你们说，虞忧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感觉自从她来了之后，八卦都变多了。” 教室里。 几个人围在一起说悄悄话。 见虞忧拎着背包进了教室，聚在一起的几人顿时一哄而散。 虞忧也不在意，直接走向最后排。 她原本以为向晖今天不会来。 却没想到他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向晖眼底泛黑，神情疲惫，明显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虞忧，那个……” “嗯？”虞忧放好背包，侧首看向他。 向晖支支吾吾半晌。 “对……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发什么疯，昨晚的生日聚会没办成不说，还让你跟着丢脸。” 听了这话，虞忧脸上展开一抹温和的笑意。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向晖感动之余，也更加羞愧。 他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年轻男子踩着点进了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字—— 祝宴舟。 “大家好，我姓祝，名叫祝宴舟，从现在开始，就是高三十一班的班主任，并且担任你们的英语老师一职。 现在距离大家毕业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希望我们能够和睦相处、共同进步……” 讲台上站着的这位新班主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T裇衫加牛仔裤，衣着非常随意，看着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 而虞忧坐在最后排，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的按动一下手中的圆珠笔。 祝宴舟果然注意到了她。 “后面那位女同学，有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 此言一出，班里的同学纷纷回头看向虞忧。 虞忧则是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老师，您不是姓孔吗？” 祝宴舟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一下子来了兴趣，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这位同学，你记错了吧？” “有可能……”虞忧点点头，“不过老师您的英文名字，我应该没记错，是叫Khonsu吧？” 祝宴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来你认识我。” 虞忧轻笑。 “那倒不是，我猜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恐吓向越川，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向越川必然坐立难安。 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让孔苏接近她。 能杀了她最好，就算杀不了，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然了，想杀她的人不止向越川。 不过就凭楚家那几瓣烂蒜，显然不足以接触到孔苏这样的顶级杀手。 第47章 万一我跟老师您起了冲突，办公室人多眼杂，施展不开 祝宴舟一双眼睛紧盯着她。 单从相貌上来看，他身上几乎不带任何攻击性。 看着简直犹如温柔和煦、谦逊有礼的邻家哥哥一样。 只可惜，在知道孔苏到了明城之后，虞忧就已经将他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 孔苏真正的姓名不详、国籍不详，但大概率是东亚人，孤儿，最初被一个米国白人家庭收养。 十岁那年，他下毒杀害了自己的养父母以及养父母的亲生孩子，而后逃之夭夭。 后来一直混迹于米国的华人帮派。 儿童的身份，加之他天生早慧，总能以各种不引人注目方式完成一些犯罪活动，最终被帮派老大认为了义子。 当然了，很多犯罪集团的掌权人都会认一大堆义子义女，听起来似乎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但这些义子义女不过是工具、消耗品罢了，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有很高的地位。 再到后来，十三岁那年，他所在的帮派老大与人谈判时，他莫名反水，一刀将自己的义父捅死。 自此便开启了职业杀手之路。 他的任务对象从来不分黑白，任务也不分大小，几乎是给钱就干。 上至一些国家的高官，下至地痞流氓混混。 甚至还曾收受五万美元，帮一个被出轨的女人杀夫。 且他的任务完成率高的惊人。 整节课，虞忧几乎一直都在盯着祝宴舟看。 祝宴舟也不在意。 等到下课之前，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座位表，笑着开口。 “虞忧同学如果有听不懂的内容，欢迎随时来我办公室问。” 虞忧轻轻摇头。 “这就不必了，万一我跟老师您起了冲突，办公室那种地方人多眼杂，施展不开。” 祝宴舟：“……” 祝宴舟只觉得眼皮跳了跳。 他昨天忽悠过去的那两个小杀手已经人间蒸发了。 而此刻虞忧又是这样的态度。 只能说明她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祝宴舟唇边的笑意愈发深沉。 “好吧，欢迎你随时随地来找我。” 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向晖在虞忧旁边小声问道：“虞忧，你认识咱们这位新老师啊？” 虞忧摇头，“不认识。” “……”向晖：“那你还……” 虞忧：“我觉得很有趣。” 向晖：“……？” 虞忧压根没有要与他多说的意思，依旧如往常一般，下了课就开始看手机。 她一般随身携带两部手机。 工作与生活完全分开。 她正浏览着最近的新闻，突然有一条资讯弹了出来—— 【天才少女画家裴嘉妍巡回画展，第一站——明城】 虞忧向来都喜欢在想事情的时候随意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索性便点开了弹窗。 资讯最开始便是裴嘉妍的人物介绍。 其中多半都是她的的人生履历、以及获得过的奖项。 紧跟着便是裴嘉妍的照片。 是一个五官精致、十分高挑漂亮的小姑娘。 然而当她继续往下滑的时候，却震惊了。 其中有一张裴嘉妍和一幅巨大油画的合影。 下面的图片标注上写着： [裴嘉妍早期作品——《宇宙和神的诞生》] 虞忧难以置信的将图片点开放大。 这幅画很熟悉，却不是她画的那幅。 多半是对方临摹。 后面则是一些其他作品的介绍。 下面的评论完全是两极分化。 【啊啊啊啊啊好米！她才十六岁啊！十六岁的天才少女，藤校在读，天才画家，关键是长得还这么漂亮……完全是小说女主的配置啊！谁羡慕了我不说】 【裴嘉妍看完爽文小说：这也不爽啊】 【我觉得她早期那幅神和宇宙的诞生，跟其他的作品虽然画风差不多，但无论是人物神态、还是人体结构动作，都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最早的那幅有灵气，后面的都有点匠气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年纪画成这样，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了】 虞忧看了半晌，才退出来，搜了一条相关的采访视频。 她戴上耳机，垂眸看着视频中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少女。 少女落落大方的对主持人说道： “《宇宙和神的诞生》是我三年前读到《神谱》中讲述的神和宇宙的诞生，从地神盖亚诞生一直到奥林匹亚诸神统治世界这段时间的历史，以及众神之间的争斗和权力更替……突然灵感迸发创作的。 当时我在外网上注册了账号，并且将这幅作品拍照发布了出去，没想到能被这么多人喜欢。 注销账号的原因是创作遇到了瓶颈期，想要远离网络的喧嚣…… 后来我一直忙于学业，都忘记这件事了，还是前段时间回国之前收拾房子，偶然间从角落里找到了这幅画，才决定将原作展示给大家看……” 虞忧：“……？” 虞忧绝对敢肯定，这幅《宇宙和神的诞生》是自己的原创。 而这位少女画家与之合照的那幅，则是临摹品。 这……是在干什么？ 她之所以如此震惊，也不全是因为有人冒充她。 更多的还是…… 现在全球黑白两道发出天价悬赏，正在找她呢！ 居然有人如此会挑时机。 第48章 二位，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太好吧？ 震惊过后，虞忧便让人去查了，很快得知了裴嘉妍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这个裴嘉妍竟然是裴歧的妹妹。 说是亲妹妹也不准确。 由于裴歧的父亲和继母结婚时两人都是二婚，而且各自都带着孩子。 裴嘉妍正是裴歧继母与她前夫的女儿。 只是在嫁给裴歧父亲后改了姓。 虞忧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做出决定—— 当做没看到。 毕竟她总不能为了这一点虚名，给自己惹一身大麻烦吧？ 更何况，裴歧消息灵通得很，应该早就知道战区出现的假钞与神谱有关。 她出面澄清自己才是神谱，相当于直接承认假钞是她制作散布出去的。 虞忧看着采访视频，慢吞吞的在下面回复了一句。 【用户258569875：真棒】 —— 疗养院。 裴歧刚打完吊瓶，就得知裴嘉妍在网上公然承认自己是神谱的事，不禁破口大骂。 “傻逼！蠢货！” 他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自己那个便宜妹妹绝不可能是神谱。 神谱有造假币的能力不算本事，能大规模的把假币印出来、还能散布出去，且没有当地官方抓到，才是真本事。 能做到这些，背后必然有强大势力。 而裴嘉妍…… 要么是她蠢到被人推出来挡刀，要么就是她自作聪明冒充神谱。 简直蠢到该死！ 许尧看着裴歧眼中的戾气，不由咋舌。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 裴歧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裴家的中登、老登……还有京城那个老老登，我都不放在眼里，她算什么东西？” 许尧：“……” 在家庭关系方面，裴歧一直秉承着孝出强大的理念，积极与家庭成员对抗。 但从前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许尧是真没想到，裴嘉妍竟然自己把自己抬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裴嘉妍应该不知道神谱造假钞的事情，要不要……提醒她一声？” 虽说裴嘉妍干了蠢事，但也罪不至死。 裴歧冷笑一声。 “提醒？怎么提醒？她都已经把谎撒出去了，你让她公然承认自己在胡说八道？你这怕不是在要她的命！” 许尧：“……” 裴歧语气嘲讽。 “把大脑当装饰品，活该她死！如果神谱真的在明城，现在怕不是已经在欢天喜地的庆祝了，遇到这么一个主动替人顶包的蠢猪，高兴的睡觉都要笑醒了！” 许尧：“………” —— “干杯！” 某餐厅包厢。 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响起。 商祈安笑着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钱已经分批次打给16区和19区了，还剩一点，你要不要？” 虞忧笑了，“要啊，为什么不要？我不缺钱，但手底下的人总是要吃饭的，有钱大家分嘛。” 灰铁三角洲16区和19区分别主管军火的研发和生产，都是需要巨量投入的实体产业，需要用钱的地方自然也多，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缺钱。 虞忧主管的3区虽然没什么实体产业，但是人多。 想要手底下的人认真干活，当然要好处给够。 毕竟…… 人家拼死拼活的工作，你作为上司，总不能给人家画大饼、讲感情吧？ 同在包厢里吃饭的林序和帕斯托雷顿时眉开眼笑。 “谢谢老大！” 虞忧又吩咐道：“帕斯托雷在国内办事不方便，明天就回去吧。” “好的。”帕斯托雷比了个ok的手势。 莫遥眼巴巴的望着虞忧，见她竟真的没有要主动表示表示的意思，呆住了。 “那我呢？” 他也需要钱啊喂！ 没有钱，生活就不幸福。 商祈安主动解释道：“裴歧那边的定金，需要通过跨国交易、虚拟货币、投资、购买基金的方式分多批次的转过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还要再等等。 等钱都到账了，我会转给你。” 他能感觉得到，裴歧似乎也在有意的隐瞒资金来源。 因此转钱的程序才繁琐了一些。 莫遥眼睛瞬间亮了。 “多少？” 商祈安：“二十。” “！！！”莫遥激动起来，“好多钱！” 商祈安无奈。 “有点出息行不行？” 莫遥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愤愤不平道：“真的是好多钱嘛，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虞忧笑了笑，“没关系，都给你。” 商祈安看着莫遥激动的样子，随意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雀莺，听说有人在网上冒充你的身份？” 闻言，虞忧略微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商祈安：“在群里看到的。” 虞忧顿时了然。 她不怎么常看群，但也知道群里全是八卦。 有任务的时候，全都在装聋装瞎，一旦有八卦乐子，所有人瞬间化身千里眼、顺风耳。 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我觉得挺好的，既然她想要这个身份，那就给她好了，正好我也想瞧瞧，除了孔苏之外，明城还来了哪些人物。” 吃完饭，一行人往楼下走。 虞忧隔了老远，便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嘉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国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了。你都不知道，我爸爸收养的那个养女，就是个晦气的狐狸精，我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多看她，还好她已经滚出我们家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听说她跟你哥走的挺近的，你一定要小心她……” “我哥？”裴嘉妍疑惑道：“可是我哥很快就要订婚了啊。” 楚渺渺摇了摇头。 “不是你大哥，是你二哥！他为了虞忧，专门跑到向晖的生日聚会上……你可能不认识向晖，他是合兴集团董事长的独子，好像也跟虞忧不清不楚。” 裴嘉妍一听楚渺渺说的是裴歧，脸上多了几分震惊之色。 “他……应该不会吧？这些年从来都没听说过他喜欢谁……” 楚渺渺翻了个白眼。 “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她都已经被我妈赶出去了，当然要趁年轻赶紧找个豪门嫁了。” 听了这些话，虞忧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她当然知道楚渺渺都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只是这些日子比较忙，没顾上而已。 “二位，背地里说人坏话，不太好吧？” 第49章 不小心把厕所除垢剂当水喝了 裴嘉妍和楚渺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回头看过去。 只见虞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身后，身旁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衣着讲究，样貌身材都十分出众的年轻男子。 楚渺渺扫了两人一眼，讥诮的笑道：“呦？又出来钓凯子啊？” 商祈安：“……” 此刻商祈安看楚渺渺的眼神，简直跟看死人差不多。 虞忧面无表情道：“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的话……我保证，你的舌头很快就不在你嘴里了。” 说完，直接绕开两人，快步离开。 商祈安：“………” 完了…… 虞忧的脾气向来很有特点。 与人有矛盾的时候，如果她当场动手，说明她并没有生气。 即便是动手，也能控制住力道，不至于将人当场打死。 而如果是这种看似色厉内荏的放狠话，然后快速离开，反倒是她生气的表现。 以商祈安对虞忧的了解，刚刚那个人怕是不用等到明天就会倒大霉。 然而虞忧的表现，却让楚渺渺更加有恃无恐。 她抱着胳膊，用嘲讽的语气对身旁的裴嘉妍说道：“看见了吧？人家夜夜换新郎呢。” 裴嘉妍皱着眉。 “我二哥他真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楚渺渺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这件事，好多人都知道，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裴嘉妍想了想。 “那……那我跟我爸妈说一下吧。” —— 翌日。 周六。 但学校安排了高三学生要去学校上课。 虞忧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又想到孔苏也在学校，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去了。 孔苏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谁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为了给她找麻烦而随机杀一两个学生。 不过她进校门的时候，就已经迟到了。 就在她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群学生正往另一栋楼的方向走。 这十几个学生普遍穿着深色衣服，背后背着画包，一手提颜料，一手拎水壶，有个别几个手指上还勾着从校外买的早餐。 看他们的样子明显有些困倦，走起路来脚下发飘，看着跟游魂似的。 虞忧从前没迟到过，因此也就没遇见过这群人。 此时见了，便好奇的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啊？” 为首的女生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虞忧为什么要这样问。 但她还是耐心解答了。 “我们是美术生，要去画室里画画。” 虞忧：“学校里还有美术生吗？” 女生：“对啊……” 虞忧又问道：“我能不能加入？” “你是高几的？” “高三。” “这……不太行吧……”女生颇为委婉的说道：“还有两个月就要联考了，你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虞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是可以随时加入的，对吧？” 女生：“……” 虞忧：“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生：“……” 所有人：“………” 在得知还有美术生这个选项之后，虞忧便没有去教室，而是一转头去了办公楼的校长办公室。 五分钟后。 校长办公室。 张崇明看着面前长发及腰的少女，额头上冷汗直冒。 “虞小姐，您坐……” “不用了。” 虞忧摆手拒绝。 “我要当美术生，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张崇明果断说道：“没有！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您直接去就行，我让负责这方面的老师跟您交接。” “好。” 虞忧点头。 她还以为会很复杂呢。 没想到这么容易。 在张崇明紧张的目光下，虞忧扯了扯唇角。 “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了，那我就不打扰张校长了。” 张崇明连忙说道：“虞小姐慢走。” 他一直看着虞忧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刚要松一口气，就见虞忧又转过身来。 “对了，新来的班主任不错。” 张崇明眼皮一跳，“他……有哪里得罪虞小姐了吗？” “那倒没有。” 虞忧摇头。 “只是据我所知，他从前的职业比较特殊。” “？”张崇明：“什、什么意思？” 虞忧声音平静的说道：“他从前是职业杀手，现在要么是伪造资料、要么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您注意一下。” “！！！！” 张崇明怎么也没想到，虞忧竟然能用如此淡然的语气，说出这种爆炸性的消息。 震惊过后，他急忙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报警！报警有没有用？” 虞忧摇摇头。 “他既然出现了，就说明很难抓到他的把柄，报警没用的。” 张崇明：“……”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虞忧：“等有机会，我会把他处理掉，到时候还请张校长配合。” 张崇明：“……一定一定！” “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虞忧在张崇明送瘟神一样的目光中离开，转头便给向晖发去了消息。 【LS：你在学校吗？】 向晖几乎秒回。 【向晖：在啊，第一节是英语，已经上课很久了，班主任还问起你了】 【LS：上课挺无聊的，要不然咱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消息一发出去，聊天框上方就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很明显，虞忧难得的主动，让正在教室里上课的向晖有些不知所措。 虞忧也不着急。 就只是静静的盯着手机屏幕看。 过了许久，向晖才回过来一句。 【向晖：好，马上到/OK/OK/】 办公楼距离校门口最近。 虞忧就站在办公楼外面等他，很快就瞧见向晖一路小跑着过来。 向晖站在原地喘匀了气问道：“咱们去哪里玩？” 虞忧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道：“你这么轻易就出来了，班主任没拦着？” “没啊，我说我上厕所。” 向晖笑道：“你想去哪里玩？” 虞忧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幽冷。 “梧县吧，听说那边景色不错，也不远，咱们现在去，晚上就能回来。” 听到要去梧县，向晖这才有了几分迟疑。 不过虞忧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出去玩，实在难得，向晖不想轻易放弃。 向晖：“好啊。” 虞忧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的车在那边。” 上了车之后，虞忧的态度明显比刚刚冷淡了许多，一直在看手机，向晖想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那个……虞忧，你在看什么？” “新闻。” 虞忧抬起头，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 “有个人喝醉后不小心把厕所除垢剂当水喝了，口腔、食道、胃部都腐蚀的挺严重的，有点惨。” 向晖瞥了一眼，惊住。 “这不是楚渺渺吗？！” “是吗？” 虞忧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貌似认真的重新看了一眼手机，声音非常淡漠。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第50章 你自杀，我可以放过向晖 “啊？”向晖震惊的看着虞忧。 虞忧和楚家之间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 连他这个跟楚渺渺不怎么熟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虞忧却说没发现…… 向晖本能的去打量虞忧的表情。 如果单从五官上来看的话，虞忧生的非常漂亮，是那种清冷又柔和的模样。眼睛也是线条圆润的杏眼。 只是她的虹膜非常黑，几乎看不到瞳孔，更透不进光亮，一双眼睛淡漠无神。 乍一看很惊艳。 但若是仔细打量，就会逐渐生出一种似人而非人的感觉。 让人本能觉得细思极恐。 向晖再次感觉自己清醒了，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泼到了脸上，浑身上下透心凉。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就跟着虞忧走了…… “虞忧？咱们要去哪里？” 向晖声音都发颤。 “我……我觉得咱们逃课出来不太好，要不然……要不然还是回去吧？虞忧？” 见虞忧没有回答他，向晖下意识掏手机，却震惊的发现。 他们明明还在市区，他的手机却一格信号都没有。 刚才虞忧不是还在看新闻吗？ 向晖更害怕了，连忙问道：“虞忧，我手机没信号了，你手机有信号吗？” 虞忧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慢偏过脸，轻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向晖：“我……” 虞忧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我说想去梧县，你不想去，就不要答应。” 向晖一下子感觉自己被看扁了，还在虞忧面前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没有反悔的意思，就是……就是手机没信号……” 虞忧淡声道：“没关系，我有信号。” —— 合兴集团。 董事长办公室。 向越川这段时间忙得很。 除了虞忧找上了门来之外，他的公司也出了大问题。 先是项目工地器材出问题，砸伤了人，受害者还恰好也是明城地产行业的老总。 紧接着就被爆出工地负责人拿回扣。 随后又有各式各样的黑料被爆出来。 甚至被爆财报造假。 股价一落千丈。 但这些问题在他们这个行业中普遍存在，多数情况下都是民不告、官不究，根本不算大事。 而且合兴集团在众多地产公司当中，算是负债率较低的了。 如今突然出现这么多问题，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就在向越川为这一系列麻烦着急上火、头疼欲裂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向越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着眉接起电话。 “怎么了？” 电话听筒中传来祝宴舟不紧不慢的声音。 “向董，令公子逃学了，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帮忙联系一下，学校这边禁止学生逃学。” “什么？！” 向越川脸色骤变，直接站了起来。 “虞忧呢？虞忧在不在学校？！” 这段时日，虞忧一直都在刻意接近向晖，对于向越川来说，简直如同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明知道这把刀迟早会砍下来，却又无力挣扎、无能为力。 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等死的那段时间。 祝宴舟依然还是那种慢悠悠的语气。 “不在啊。” 向越川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沉稳。 “你为什么不看住他？你明知道……” 话还没说完，祝宴舟就开口打断了他。 “别急啊，虞忧要是真想杀了令公子，早就动手了，你越慌，就越遂了她的意。” 话是这么说。 可毕竟事关自己唯一的儿子，向越川怎能不慌？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多言，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身就往外走。 走出办公室之后，迎面碰上了秘书。 “向董，您这是……” 向越川冷着脸说道：“叫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找向晖！” 秘书一惊，却也不敢多问。 “好的。” —— 梧县。 向晖一天都没吃饭，又跟着虞忧翻山越岭，整个人彻底麻透了。 不过山里空气清新，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向晖开玩笑似的对虞忧说道：“你不会把我骗进山里卖了吧？” “怎么会呢？” 此刻明明是上坡路，虞忧却脚步轻盈，明显没有任何疲累的迹象。 “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 向晖：“啊这……” 山里的风景的确很好。 但他平生都没有来过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就算出门玩，多半也是景区之类。 这地方看着，让他有种会被拐卖进大山的感觉。 “是……风景是很好。” 向晖一边走，一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前面都快要没路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咱们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吗？如果我回不去的话，我爸肯定会找我的。” 他的手机依旧没信号，此时又在陌生的地方，向晖多少有些心慌。 虞忧点点头，“能的。” 向晖闭上嘴不再说话。 但是很快，他就变得更慌了。 因为虞忧带她来到了一片坟地。 此时正是中午。 却不怎么暖和。 坟地里凉风一阵一阵的。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向晖感觉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看着眼前的坟地，他又双叒叕不淡定了。 “虞忧，你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虞忧已经走到了几座坟前，一一介绍。 “这是我爸爸。 这是我妈妈。 这是我哥哥。 这是我姐姐。” 说完，她在坟前跪了下来。 向晖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半晌，也在虞忧身旁跪下了。 也正是这一跪，让虞忧扭过头，直直盯着他。 眸光幽暗，看不出情绪。 向晖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只能干巴巴的说道：“毕竟是叔叔阿姨……” 虞忧却扯了扯唇角，没再说话。 向晖并不知道他这一跪救了自己一命，只是觉得虞忧的情绪很奇怪。 不过墓中毕竟是她的亲人，换做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能盯着墓碑上的名字。 虞柏昭、党宁、虞愿、虞乐愉…… ………… 两人回到明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刚到明城地界不久，车子就被向越川带人拦了下来。 看到向越川脸色不太好，向晖心情忐忑的下了车。 “爸……” 刚说了一个字，向晖就被向越川骤然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整个人都吓傻了。 此时向越川的脸色也难看的吓人。 他双目赤红，脸色煞白，喘着粗气。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鬓角就多了几根白发。 整张脸憔悴又带着熊熊怒火。 “爸，你这是干什么？” 向晖难以置信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死死瞪着向越川。 向越川则是根本没理会他，而是对身旁保镖说道：“带他回去！” 向晖还想反驳，但瞥见向越川眼中的怒火，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等向晖被带走了，向越川才盯着虞忧，声音带着怒火却又有些压抑。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向晖？！” 这一整天的担惊受怕，让向越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过无数遍了。 他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再见到的，会不会就是儿子的尸体？ 向晖会不会人间蒸发、再无踪迹？ 等真正找到两人之后，他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头顶悬着的那把刀，只是现在没有落下来而已。 但落下来是迟早的事。 虞忧眯着眼睛，语调阴沉。 “告诉我当年指使你杀我父母的人是谁，然后你自杀，我可以放过向晖。” “你！” 虞忧目光淡漠的看着他。 “向董这些日子应该没少打听我的事，应该也知道我这人的行事风格，让你自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尊重你当年的职业，但也请你尊重我作为女儿、作为妹妹，想要为家人讨回公道的心。” 若说她完全不怨恨向越川，自然不可能。 可她也知道，当年的向越川作为职业杀手，不过是旁人的一把刀而已。 罪魁祸首是他背后的人。 至于向越川，他错不在杀人，而在于无能。 第51章 你也不看看你家大门配不配让人家迈进来，脸真大！ 向越川心里也知道，如此血海深仇，必然是不死不休。 可他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当年的事，我可以补偿……” 虞忧：“我一家四条人命，你拿什么补偿？” 话说到这个份上，向越川也知道没得商量。 虞忧的提议，他根本就不会考虑。 且不说他不想死，即便是他真的自杀了……又凭什么保证虞忧能信守承诺？ 想到这里，向越川冷笑一声。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虞忧慢慢坐回到车上，关上车门后，车窗缓缓降下来。 阴冷的眸光直直看着向越川。 “你试试。” —— 与此同时。 医院里。 楚渺渺正痛苦的躺在病床上哀嚎， 郑婉趴在楚渺渺床边拭泪，整个人看着憔悴无比。 作为一个母亲，短短几天时间里。 她先后经历了儿子出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现在女儿又成了这样。 郑婉原本乌黑的头发，在发顶处已经零星泛白了。 “渺渺，你放心，妈已经报警了，害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楚渺渺疼得流眼泪，却只能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唔……啊啊啊啊……” 她在酒吧误喝的厕所除垢剂的主要成分是硫酸。 即便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就被送到医院洗胃，她仍然伤得不轻。 楚渺渺嘴里几乎烂掉了，话都说不出来。 火烧针扎一般的剧痛，让她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或许是疼痛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楚渺渺莫名想到那天晚上虞忧临走前放的狠话—— “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的话……我保证，你的舌头很快就不在你嘴里了。” 现在她的舌头虽然还在她的嘴里。 但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能死死抓住郑婉的手。 郑婉抹眼泪的动作一顿。 “渺渺……你是有话要说？” 楚渺渺费力的点头。 郑婉连忙找了她的手机递给她。 “用手机，有什么话，你打字说。” 楚渺渺抓过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了一行字—— 【是虞忧！一定是虞忧！是她报复我！】 郑婉满脸震惊之色。 楚渺渺再次打字。 【肯定是她！她自己都说了要害我！】 郑婉为难的看着她，开口安慰道：“渺渺，你爸不让我再动她了，你爸说他会想办法。”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渺渺激动的嚎叫起来。 郑婉急忙说道：“你打字，打字说。” 楚渺渺用力的敲击着手机屏幕。 【我爸他说谎！他一直都偏向虞忧！他说这些只是在骗你！让你不要再对付虞忧！】 郑婉愣住，又仔细想了想，发现楚渺渺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从始至终，楚睿霖一直都是站在虞忧那边的。 即使他之前说了要除掉虞忧的话，却也只是说说而已，始终都没有动作。 说不定…… 说不定虞忧真的是楚睿霖的私生女！ 他为了护着虞忧，才说出这些话来骗他们！ 郑婉想了又想，最终沉声说道：“放心，妈一定会给你报仇！” —— 裴歧被他父亲的人抓回家前，正在跟一群富家子弟唱歌。 别人出来玩，为的是喝酒泡妞。 但裴歧不一样。 他滴酒不沾，也不好色，就是干唱。 那诡异的音调，唱的一群人头疼欲裂。 偏偏在这群纨绔当中，裴歧的家世最好，地位最高，谁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他们不但不能把耳朵捂住，还要在裴歧一曲结束之后吹捧几句。 好在裴歧很快就被他父亲给抓回去了。 裴家。 裴歧翘着二郎腿，冷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 “多新鲜啊，我一不违法犯罪、二不惹事闯祸，现在想唱个歌都不行了？你这么厉害，干脆拿根狗链子把我拴家里得了。” 裴庭渊深吸一口气，看到他那显眼的发色，只觉得心中火气一阵阵的上涌。 “我问你！你最近又做了什么好事？” 裴歧笑了。 “我做的好事多了，我扶老奶奶过马路、公交车上给老弱病残让座、路边捡到一块钱交给警察叔叔、帮助迷路孩童找到家人、还在网络上传播正能量，你说的是哪件？” 裴庭渊：“……” 裴庭渊毕竟是裴歧的亲生父亲。 他随便闭着眼睛想想，就知道裴歧的这一番话是胡说八道。 裴歧为人刁钻又骄奢，这辈子都没坐过公交车，还公交车上给老弱病残让座…… “你最近是不是看上一个小姑娘？” “对啊，人之常情嘛。” 裴歧说话理直气壮。 “谁跟你说的？” 裴庭渊眉头紧锁，“你妹妹说那姑娘人品不好，你在外面乱搞我不管，不许带到家里来！” “……？” 裴歧再次被逗笑。 “带到家里来？你也不看看你家大门配不配让人家迈进来，脸真大！ 更何况，我妈生完我就死了，还没来得及给我生妹妹呢，我可没有这样的蠢猪妹妹。” 第52章 雀莺怎么才考这么点分？好拉呀 裴庭渊顿时怒火中烧。 “我裴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裴歧毫不在意的耸肩，“你不干那事儿，能有我？怎么？我妈是孤雌繁殖啊？” 话音一落，客厅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原本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阿姨连忙放轻脚步，躲进了厨房。 裴庭渊抄起手边的檀木摆件便朝他砸了过去。 而裴歧早有预料，身子往旁边一歪。 躲了过去。 裴庭渊怒喝。 “混账！” 眼看着老登要冲过来打他，裴歧这才放下二郎腿，站起身，随时准备跑路。 “你来来回回就这一个骂人的词，我都听腻了，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裴庭渊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你给我滚！” 裴歧就等他这句话。 一听这话，立马掉头就走。 “回来！” “？”裴歧停住脚步，转身，“你没事吧？没事多吃点溜溜梅行不行？” 裴庭渊冷声道：“你跟那个小丫头赶紧断了！” 裴歧嗤笑。 “管的真宽。” 说完便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眼中却弥漫着戾气。 —— 明城一中。 虞忧一大早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向晖又没来学校。 她大概也能猜到，必然是向越川想方设法的想让向晖离她远一点。 不过虞忧对此毫不在意。 向越川这样费尽心机，又有什么用呢？ 向晖总归是一个长了腿的大活人。 他总不能随时随地把向晖揣兜里带着吧？ 反倒是许久不见的杨梓熙，在住了几天院之后，又回到了学校。 刚刚虞忧进教室时，她一直趴在桌上，头也没抬，更没看虞忧。 此时上课时间还没到。 身为班主任的祝宴舟便先一步到了教室。 他手里拎着一沓教案，最上面的便是此次月考的成绩单。 祝宴舟面带笑意，清了清嗓子。 “这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其中有一位同学的成绩，尤为突出。” 话音一落，大部分学生都下意识回头看向杨梓熙。 杨梓熙的成绩向来不错，基本上能稳定在年级前二十，更是班级第一。 成绩比尖子班的很多学生都要好了。 杨梓熙也抬头看着祝宴舟，眼里隐隐有几分期待。 然而下一秒，祝宴舟的目光落到虞忧身上。 “虞忧，总成绩七百一十二，年级第一，大家鼓掌！” 话音一落，教室里顿时寂静一片。 紧接着便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七百一十二？！ 如果这是高考的话，虞忧怕不是直接成省状元了吧？ 教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没吭声。 祝宴舟翻看着桌上的成绩单，啧啧称奇。 “真没想到啊，虞忧同学在兴趣爱好如此广泛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虞忧面无表情的反问道：“兴趣爱好？比如呢？” “emmm……” 祝宴舟想了想。 “比如说，强身健体？” 从虞忧有恃无恐的态度上来看，他可以肯定虞忧必然是会武的。 女子习武，本就不易。 更何况虞忧的身高还是骨架，在女生当中都不算健壮。 他是真没想到，虞忧竟然真有时间去钻研学业。 虞忧慢吞吞的说道：“每个人的天资不同，你觉得很难的事情，也许对别人来说很简单呢？” 祝宴舟：“……” 所有人：“……” 很快，所有人的成绩单都被一一发下来了。 杨梓熙因为那天下午被虞忧打进了医院，缺考一门，总分只有五百出头。 可即便她缺考的那门英语考满分，总分也比虞忧低几十分。 她拿着试卷的手微微发抖，震惊的回头看向虞忧。 虞忧则是根本没理会她，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成绩单。 其他科目都接近满分，唯独语文只考了一百一十九分。 不过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和叙事能力本就有缺陷，前些年的时候，她说话都经常说不明白。 考这个分数也很正常。 台上的祝宴舟开始讲题。 他本就是在米国长大的，此时讲起课来，竟真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 虞忧懒得看他，如往常一般低着头看手机。 学校这边成绩才刚下来，她的成绩单就被晒到了动物世界的群里。 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银狐：雀莺怎么才考这么点分？好拉呀】 【海葵：好拉呀】 【白鹭：好拉呀】 【天鹅：好拉呀】+1 ……… 【鹰隼：其实，华国高考，满分才750】 【苍龙：可是，这是高中的题目@鹰隼】 【鹰隼：。。。】 【苍龙：试卷我看过了，这些题目跟1+1的区别在于写答案时用的墨水多一点】 【银狐：@雀莺上线了怎么不说话？】 虞忧深吸一口气。 【雀莺：你行你上】 【银狐：笑话！当年小小的老子在国内读小学的时候，七岁跳级上四年级！要不是后来我爸妈意外没了，现在老子妥妥学霸一枚！】 【黑曼巴：还水群？伤口不疼了？】 【银狐：你是真畜生啊！等我痊愈了不把你打出绿*来，算你没吃韭菜！@黑曼巴】 【海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曼巴听说你最近学医，拿@银狐当大体老师练手了？】 【黑曼巴：虽然我还在学习当中，但操刀一场骨折的小手术还是不成问题的\羞涩\羞涩\】 眼看着群里又聊到别的话题上了，虞忧便默默潜水。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从历史上看，汉朝的建立，就已经说明了一个县的人才，就足以创建、并且统治一个王朝。 能决定一个人成就的最大因素，其实是出身和运气。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发了一条消息。 【雀莺：@黑曼巴你以前戒毒时，是不是用过一种促进人体内啡肽分泌的药物？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还有吗？】 【黑曼巴：？】 【黑曼巴：有几盒样品，不知道过期了没，你要这个做什么？】 虞忧犹豫片刻。 【雀莺：我一个朋友需要】 【黑曼巴：行吧，我让人带给你，不过这东西刚开始用的时候，副作用有点大，痛觉和触觉会减弱很多。 我刚开始用药的那段时间，不小心被人打了一枪，血流了一路，感觉头晕才发现受伤了。】 第53章 世间万般苦，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虞忧：没关系。】 【黑曼巴：好的，我找人给你带过去。】 虞忧退出灰铁三角洲内网之后，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去银行整点金条：接了两个小单子，明天到明城】 【LS：？】 【去银行整点金条：你该不会是怀疑我要大义灭亲，拿你去换悬赏吧？】 【去银行整点金条：不是吧？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这点信任都没有？】 虞忧深吸一口气。 【LS：别发疯，闯了祸我不会管你】 【去银行整点金条：你不管不是还有鹰隼嘛，他最喜欢帮人收拾烂摊子了】 【LS：。。。】 【去银行整点金条：而且我听鹰隼和白羊说，你最近被一个神经病缠上了】 【去银行整点金条：等我有空，就去帮你收了那个妖孽！】 【LS：……】 见祝宴舟朝她看过来，虞忧没有再看天鹅又发了什么，直接把手机放进了桌洞里。 这一节课上的，所有人都心思各异。 杨梓熙回头便要拿虞忧的成绩单。 但虞忧比她快一步，直接将成绩单按在了桌面上。 “没事找事？”虞忧抬眸问道。 杨梓熙对上她的眼神，莫名想起了那天虞忧的凶悍模样，本能心头一缩。 “你能考七百多分？” “不然呢？” 杨梓熙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不信！你肯定作弊了！”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 当年虞忧之所以休学，是因为身体不好，外加双相情感障碍等一堆毛病。 如今休学两年，刚回学校就能考年级第一？ 怎么可能？！ 虞忧也不生气，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平淡。 “如果你能有证据的话，欢迎你对我提出质疑。” 杨梓熙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等着！” 虞忧缓缓眯起了眼睛，“好啊。” 如果她没事干的话，或许真的不介意陪她玩玩。 只可惜…… 最近几天，她忙得很。 于是，还不等放学，杨梓熙就出意外了。 据说是她在下楼梯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手臂当场骨折。 断裂的骨茬直接捅破了皮肉，血流了一地。 随后便被急匆匆的送去了医院。 这下子，即便还有人对虞忧的成绩有异议，在没人带头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虞忧耳边终于清净了。 —— 隔天。 虞忧收到了X洲那边送来的药物。 放学出校门后，瞧见学校对面的打印店关门歇业了，便直接给裴歧发去了消息。 【LS：给你拿了药，来我这边取】 【裴歧：酱紫关心哥哥？】 【LS：你不要我就喂狗了】 裴歧答应付的钱，现在也只付了个定金。 虞忧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金主的健康问题。 【裴歧：OKK】 【裴歧：马上到~】 【裴歧：图片.jpg】 裴歧比想象中来得快。 虞忧的车才刚到她住的酒店门口，就瞧见裴歧已经靠在车边等她了。 见状，虞忧拎着装有药品的纸袋下了车，抬手将纸袋递给他。 裴歧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袋子里一共三盒药。 很简陋的纯白色纸盒，纸盒上打印了几行英文说明。 其他生产日期、药物成分之类的资料，一概没有。 看着就不像正经东西。 不过裴歧倒是没怀疑。 “今晚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啊。” 不等虞忧答应，裴歧便直接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笑眯眯的说道：“虽说你这人平时看着应该没什么精神娱乐项目，但我看人一向很准，我觉得你内心应该挺狂野的，咱俩是一类人。” 虞忧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依照她对裴歧的了解，这人绝不可能无事献殷勤。 他跑这一趟，多半是有目的的。 想了想，虞忧最终还是上了车。 她倒是要看看，裴歧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在此时的裴歧眼中，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 “你吃饭了吗？” “？”虞忧：“没有。” “那咱们……” “不吃。” 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而且，你不是不能吃饭吗？” 裴歧笑得十分灿烂，“我想看你吃啊。” 虞忧冷笑。 “不必了，跟你一起，我吃不下。” 裴歧：“……” 虞忧转移了话题。 “这些药，都是注射剂，每天静脉注射一次，能用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会再想办法。” 裴歧看着药盒上十分简短的英文说明。 “促进内啡肽分泌……不会是镇痛剂之类的替代性药物吧？” “不是。” 虞忧摇头。 “这是一种生物药剂，是我从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拿到的试验药，没有成瘾性，不需要终身服药。” 裴歧还是觉得没底。 这些天他也想尽了办法，但在医疗戒毒方面，只有寥寥几种能减轻戒断症状的药物，并且都有成瘾性。 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能帮助戒毒的特效药。 虞忧竟然能弄到这种东西…… 虞忧不用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疑心病犯了。 “放心，我身边有人用过，已经过去四五年了，没有副作用。” “？” 裴歧：“你身边还有人需要这种药啊？是……自己吸的，还是被人……” 闻言，虞忧沉默了许久。 就在裴歧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她缓缓开口。 “受环境影响，她七八岁的时候自己吸的，当地不缺那东西，她身边也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吸毒赌博，逞凶斗狠，却什么都不懂。 十岁的孩子戒毒，就一晚上时间，十个指甲没了八个，墙上全都是血手印。” 裴歧听着虞忧的话，竟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问道：“不是华国人？” “拐卖。” 虞忧解释道：“她是在很小的时候，被跨国犯罪集团拐卖到海外去的。” 这回反倒是轮到裴歧沉默了。 虞忧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世间万般苦，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话音一落。 裴歧只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车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哈哈……” 裴歧在短暂的失神之后，笑了两声。 “我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 第54章 不然呢？不谈现实，我跟你谈感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虞忧说的话戳中了裴歧的心事。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他竟都变得很安静。 眼神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 他们来到了一家高档KTV。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 虞忧下了车，看着面前刺眼的霓虹灯，脸色冷了下来。 裴歧凑过来小声问道：“想欣赏哥哥的歌声吗？” 虞忧：“……” 裴歧指了指自己。 “我，KTV歌神，将整晚为你献唱！” 虞忧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要走。 裴歧连忙跟上。 “其实吧……我觉得咱俩都这么熟了，有些消息共享一下也不是不行，朋友在一起，就应该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嘛。” 下一秒，虞忧停住脚步，转身盯着他。 “我觉得你说得对，走吧。” “……” 裴歧一下子被气笑了。 “你也太现实了吧？” 虞忧斜了他一眼，“不然呢？不谈现实，我跟你谈感情？” 裴歧：“……”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忧也大概知道他在憋什么屁了。 无非就是巩固一下自己顶级纨绔的身份。 毕竟他烟酒不沾，如果连男女关系方面都洁身自好，未免有点太过于诡异了。 今天裴歧突然闹这一出，多半是他家里知道了什么。 五分钟后。 虞忧脸色木然的坐在KTV包厢最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跟她一样表情僵硬的，还有裴歧叫来的一帮纨绔子弟。 其实这帮纨绔们，也不乐意跟裴歧一起玩。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偏偏他最不争气。 正事没干过一件，出来玩也只会扫兴，致力于跟所有人都对着干。 而裴歧，此刻正拿着麦克风，在所有人面前激情献唱。 一曲终了，他凑到虞忧面前，手持麦克风大声表白。 “忧忧，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虞忧身上。 虞忧眸光冷淡的看着他。 “梦里什么都有。” 裴歧：“……” 所有人：“……” 卧槽！ 裴二少被人当众打脸，不会杀他们灭口吧？！ 包厢里所有人都在偷偷观察着裴歧脸上的表情，生怕他下一秒直接打开狂暴模式。 谁知裴歧非但没生气，反而朝其他人摆了摆手。 “今天的演唱结束，你们该喝喝该玩玩。” 话音一落，坐在沙发上的众人如蒙大赦，瞬间散开。 他们所在的包厢面积不小，配备了麻将桌、台球桌、桌面足球和冰球，每个包厢都附带休息室和独立卫浴，能玩的东西不少。 所有人都散开后，裴歧才坐到了虞忧身旁。 “话说……要是我家里老登找上你，你能顶住压力吗？” 虞忧倾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幽冷。 “能，只要你能帮我把事情办好，我不但能顶住压力，还能让你家老登消失。” “……啊这。”裴歧：“这倒是不用麻烦你。” 老登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 虞忧抿了一口酒，冷声道：“优柔寡断。” 裴歧又双叒叕被鄙视了，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慢悠悠说道：“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非爱即恨，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话，世界上也就没那么多爱恨纠葛了。” 虞忧没说话。 这时候，有人招呼裴歧去打牌。 裴歧先是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一起？” 虞忧摇头。 “不去。” “行，我去玩一会儿，顺带吹吹牛逼。” 裴歧起身就走了。 虽然虞忧不认识包厢里的其他人，却也没什么不适应，只低着头看手机。 然而过了没几分钟，她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但包厢隔音太好，其他人都毫无察觉。 虞忧本能的抬眸看向裴歧的方向。 却发现裴歧似乎也察觉到了，正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也正是在这时候。 原本正在跟身边女伴玩暧昧游戏的一个富二代接了个电话。 电话似乎是他家里人打来的。 富二代骂了一声，又跟身边人交代了几句，便要离开。 包厢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外面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涌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 包厢里的其他人当场被吓得不轻。 “什么动静？” “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你出去看看。” 另一个富二代被人吩咐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 出去打探消息的富二代才脸色煞白的匆匆回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其他人看他这副样子，急的不行。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富二代面露惊恐，“隔壁包厢有人死了！” 裴歧这才放下手里的扑克牌，走过去问道：“怎么死的？” 那富二代磕磕绊绊。 “好像……好像是被人给……用刀捅死的，捅了几十刀……”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层的包厢，低消就好几万，能在这边玩的人，多半非富即贵。 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当场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啊？ 富二代也看出其他人误会了他的意思，再次开口解释道：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人看到凶手是谁，等隔壁其他人发现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死了，就坐在沙发上……” 很明显，这个富二代受到了惊吓，叙事能力有点弱。 但他所表达的意思，众人也都听明白了。 隔壁包厢有十几个人在谈生意。 其中一个人一直坐在沙发上，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人捅死，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因为包厢里光线昏暗，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死透了。 裴歧：“卧槽？” 其他富二代们听到自己身边竟然出了这种事，纷纷要出去瞧瞧。 于是乌泱泱全涌了出去。 裴歧走到虞忧身旁，下巴微抬。 “出去看看？” 虞忧也没拒绝。 “好啊。” 他们出去的时候，警察还没来。 这层楼一共有六个大包。 但今晚只有两个包厢有客人。 他们这边是纨绔们出来鬼混，而隔壁则是几个老总在谈生意。 虞忧站在走廊上，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人—— 向越川。 第55章 天鹅，你今晚杀人了？ 在虞忧看到他时，向越川也朝着虞忧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各自移开视线。 裴歧几乎贴在虞忧耳边，轻声问道：“你说……这人是向越川杀的吗？” 虞忧：“脑子坏掉了就去兽医站修一修。” 向越川现在恐怕都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怎么可能没事找事？ 裴歧：“……” 而另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上的灯光问题，向越川的脸色非常苍白。 他本能的看了一眼包厢门口的方向，眼底已经有了几分恐惧。 有人进了他所在的包厢杀了人，他竟然没发现…… 那是不是说明，对方随时都能杀了他？ 毕竟是在市区发生了命案，警察来的非常快。 包厢里在场的几位老总都吓得不轻，却还是向警察叙述了案发经过。 他们都喝了不少酒，细节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有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很高挑的女人进来陪酒，就坐在了被害者身旁，陪着被害人喝酒。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女人站了起来，笑着说要去洗手间…… 讲到这里，其中一个老总声音都开始发颤。 “当时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我离郭效最近，她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我还看到郭效抬了一下手，我以为他是想摸那个女人的大腿……” 警察问道：“能描述一下嫌疑人的外貌特征吗？” 另一位老总的助理主动开口。 “很高、很漂亮……脸很小，瓜子脸，眼睛是……丹凤眼，像个模特。” 说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女人真的很高，比我高，可能有一米八多……” 这时候，向越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一米八，对方穿了高跟鞋，净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不一定是女人。” “什么意思？”警察的注意力瞬间被向越川吸引。 向越川眯着眼睛回想当时的情景。 “对方有可能是个穿着女装的男人。” 此话一出，警察还没说什么，其他人先惊了。 “不对吧？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向老弟，你该不会是喝糊涂了吧？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是啊，哪有男人能长成那样的？除非是人妖！” 向越川扫了众人一眼，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警察又询问了一圈，包括KTV的服务人员和虞忧所在包厢里的人。 但包厢的隔音太好，他们这边的人，除了虞忧和裴歧在事发之后隐约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之外，其他人什么都没听见。 为保护客人的隐私，包厢内没有摄像头，走廊上的摄像头正好在今晚坏掉了。 而事发包厢里的老总们，一个个非富即贵。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跟着警察去警局，只派了自己身边的助理或秘书去警局录口供。 —— 回去路上。 裴歧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一直都没吭声。 虞忧倒是难得主动说话。 “你杀的？” “？”裴歧：“卧槽！我刚刚还在想，那人是不是你杀的，想杀向越川，结果杀错人了。” 虞忧冷眼看他。 “我没那么蠢。” 闻言，裴歧摸了摸下巴。 “你猜，向越川会不会也这样想？” 虞忧道：“人不是我杀的。” 既然向越川能说出对方净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这一点想必是能确定的。 而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身高差异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裴歧慢悠悠反问道：“就不能是你派人去杀的？” 就这一句话，让虞忧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 裴歧见她突然沉默，也惊了。 “不会吧？真是你派人去杀的？” 虞忧面色发冷。 “我说过了，不是我。” 不是她。 但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 回到酒店房间之后，虞忧果断给天鹅打去了电话。 忙音响了一阵，电话才被接通。 虞忧问道：“天鹅，你今晚杀人了？”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清澈的少年音。 声音里还带着些惊讶。 “啊？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虞忧：“我就在隔壁包厢。” 天鹅：“这么巧？” 虞忧问道：“你为什么杀人？” “这人生意做大之后，就出轨把自己老婆气死了，他女儿愿意花三百万买他的命。 又不是什么高难度任务，反正我正好要来明城，顺手的事儿。” 虞忧：“三百万？” “苍蝇再小也是肉。” 闻言，虞忧淡声问道：“还有呢？” “什么？” “你昨天说，你接了两个单子。” 天鹅：“哦对，还有一个就是那位画家神谱啊，她自己都承认了，当然要给她神谱应有的待遇啊。” 虞忧道：“对方家世不简单，你动了她，很容易引起军方注意，你真以为军方没有高手？” 天鹅说话不紧不慢，显然是毫不在乎。 “现在整个明城都乱得很，到处都是牛鬼蛇神，我作为有身份证有户口本的合法公民，就算出事，也找不到我头上吧？” 虞忧讥诮道：“你这么多年都在国外，国内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学历、工作、收入、衣食住行全都是空白的，军方凭什么不怀疑你？” 还是那句话。 你作为一个正常人，平时总该有事情干吧？ 就算是整天宅家打游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得点外卖。 还有家庭情况、人际关系、经济来源等等。 一个人，没有理由的凭空消失，期间一点踪迹都寻不到，过了几年，又突然凭空出现。 除非老老实实一点事都不犯，否则必被开盒。 电话那边的天鹅愣了一会儿。 “你不是也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也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 “我跟你不一样。” 虞忧语气轻飘飘的。 “我在米国长大，因为四年前父母双亡，才被国内的亲戚收养，两年前入学明城一中，但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病例和治疗记录都有，病好了又重新回到学校，现在是一名普通学生。 请问你呢？你是谁？你这些年在干什么？” “你……卧槽？”天鹅震惊。 他发现，虞忧的资料虽然称不上完美，但至少在明面上过得去。 第56章 灰铁三角洲，三区总教官，雀莺 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了行动方便，或多或少都有点能放到明面上的身份。 比如说年纪小的时候，在国外挑个野鸡学校挂学籍。 过几年再随便做点生意、或者名义上是灰铁三角洲旗下某个公司的员工，捏造一份工作经历。 但如今已经是大数据时代了。 一个长期行踪不明的人，根本不可能造出多完美的身份背景资料。 尤其是被国家官方部门查，只要一查，必然全是破绽。 除非是像向越川那样，杀人整容，抢夺别人的身份。 可他们又不是亡命之徒，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虞忧的这份资料，已经是她耗费数年时间，不停往返国内外，才造出来的。 天鹅被气笑了。 “这么说，我不能动那个假神谱是吧？” 虞忧：“你也说了她是假的。” “行吧……既然没事干了，那我去帮你收了那个妖孽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裴歧多半是军方的人，很不好对付。” “巧了，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闻言，虞忧便没再说话。 她也想知道裴歧到底有几分本事，能不能应付得了天鹅。 天鹅：“既然你没说话，那就这么定了，” —— “明城要乱成一锅粥了，快趁热喝了吧。” 疗养院。 许尧正来回踱步。 裴歧靠在病床上，看得心烦，略有不耐的开口。 “有名有姓的杀手没来几个，剩下全都是些小喽啰而已，你急什么？” 许尧：“不是……这些人在国内，万一伤到平民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一下警方？” 裴歧更加不耐烦了。 “他们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找死的，伤害平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许尧脚步一顿。 “昨晚不就有个什么郭总被杀了吗？” 裴歧蹙眉，“动手的人是顶级杀手，警察能抓到？” 在他看来，对方的这种杀人手法，完全是在炫技。 毕竟。 杀手杀人有的是办法。 比如说出车祸、工地塔吊上的钢架子砸下来、误喝厕所除垢剂、脚滑摔下楼梯等等…… 人倒霉了，意外受伤或死亡，能怪得了谁？ 可他偏偏选了一种最嚣张的杀人方式。 在人员众多的KTV包厢里，连捅被害人几十刀。 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这人就是被谋杀的。 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裴歧慢悠悠的感叹道：“侠以武犯禁啊。” 许尧本能的盯着他看。 “那……咱们真的不管？” “不管。” 裴歧毫不犹豫的说道：“司法层面上的事，咱们能怎么管？” 许尧想了想，突然说道：“哎，你有没有觉得很巧？” “嗯？” “自从虞忧出现之后，各种牛鬼蛇神就都冒出来了……” 还不等许尧的话说完，裴歧便开口截住了话茬。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许尧：“？”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说明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全世界都在围着她转！” 许尧：“……” 裴歧继续道：“而我，裴歧，从不当配角！” 许尧：“………” 裴歧：“她是女主角，那我一定就是男主角！” 许尧：“…………” —— 第二天下午。 虞忧放学后，便如往常一样，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照常开起来。 虞忧低头看着手机。 片刻之后，她头也没抬，声音淡漠的问道：“我的司机呢？” 话音一落，祝宴舟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她。 “知道是我还敢上车？” “为什么不敢？”虞忧反问道：“你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 “emmm……” 祝宴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对付你应该够了。” 虞忧嗤笑一声，“你的感觉错了。” 祝宴舟满脸讶异。 “真的吗？我不信。” 要知道，女性的上肢力量普遍只有同体重男性的百分之六十五左右。 而虞忧这种身材的女性，就算再怎么练，也强不到哪里去。 别的不说，只说在职业杀手这个行当里，女性的唯一优势便是容易使目标放松警惕。 虞忧依旧还在低头看着手机。 “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说完，虞忧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杀了我的人，那你今天死定了。” 祝宴舟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笑了起来。 “你的司机身手不错，不过，一个司机而已，有这么重要吗？” 虞忧只觉得她说出的话很可笑。 “孔苏，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带过团队？” 祝宴舟：“……” 虞忧冷笑道：“你杀了我的人，而你却不死，让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这绝不仅仅只是感情问题。 作为领导、上级，有权利自然也有义务。 平时好处不给够、死了也白死，以后谁还给你卖命？ “以你的智商恐怕要当一辈子杀手……不对，你当不了一辈子杀手，杀手这个行当里，向越川算是最幸运的了，你猜他会是什么下场？” 祝宴舟开着车，正往郊外无人的地方行进。 在市区闹事，很容易引起官方的注意。 无论虞忧还是祝宴舟，都明显不想在人员众多的市区里闹。 祝宴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向越川开出的报酬真的很诱人，我没法不心动啊。” 虞忧问道：“钱这种东西，就怕你有命赚没命花。” “emm……”祝宴舟：“能说一下你的真实身份吗？我好做一下风险评估，之前就感觉你跟灰铁三角洲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虞忧声音平淡。 “灰铁三角洲，三区总教官，雀莺。” 祝宴舟：“……” 灰铁三角洲算是全球数一数二的佣兵组织了。 虽然比起很多背靠一个国家的佣兵集团来说，规模不算最大，名义上的业务范围还只是安保。 可灰铁三角洲同时也是实力非常强悍的军火商，可以自产军火。 不必担心被人卡脖子的问题。 算起来，灰铁三角洲佣兵的综合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一旦他把虞忧杀了，等待他的就是全球追杀令。 不死不休。 虞忧继续道：“你杀不了我的，即便你真的能杀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祝宴舟眨眨眼，“可是我已经得罪你了，这也没关系吗？” 他这么说，倒也不是害怕，而是在权衡利弊。 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然最好。 可如果虞忧记恨他的话，那他就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杀了再说。 虞忧也看出了他的打算，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 “既往不咎。” “好嘞！” 祝宴舟连忙回过头问道：“虞小姐，您是要回酒店吗？我送您回去。” “……”虞忧：“我的司机呢？” 第57章 裴二少，我不图你的钱，我只是喜欢你 祝宴舟很是客气的说道：“正在我车库里睡觉呢，您看我是留他在家里吃了饭再走、还是回去后把他叫醒直接送客？” 虞忧：“……” 虞忧是真没想到，孔苏作为一名顶级杀手，竟然如此的识时务。 脸都不要了。 祝宴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恶意，我跟司机先生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还有虞小姐，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觉得您风姿出众，必然文武双全，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您在学校月考中一举夺魁，震惊四座。。 可惜我有眼不识泰山，还以为凭借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跟您过两招，是我妄自尊大了，还好您没跟我一般见识。” 虞忧：“………” 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祝宴舟回头一笑。 “虞小姐，您看我怎么样？” 虞忧面无表情，“祝公子自然是人中龙凤。” “不敢不敢。”祝宴舟谦让了两句，又笑着问道：“那你们灰铁三角洲还招人吗？” 虞忧：“一直在招。” 祝宴舟眼睛一亮。 “那……” 不等他开口，虞忧便直接说道：“不招十三岁以上的。” 祝宴舟：“……你们这是压榨童工？” 虞忧：“这叫从小培养。” 祝宴舟思索片刻。 “我觉得，我也不算太拉吧，就没有特招什么的吗？” “没有。”虞忧语气非常冷淡，“万一招到你这样欺软怕硬、两面三刀、随时反水的人，关键时候要吃大亏的。” 祝宴舟：“……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英语老师，我的理想就是教书育人。 有道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落红不是无情物……” “闭嘴！” 虞忧听的头疼。 “你怎么不去当语文老师？” 祝宴舟十分真诚的回答道：“因为语文老师没被通缉啊。” 他之所以会成为英语老师，不就是因为虞忧班里的前任英语老师兼班主任的徐兴成通缉犯了嘛。 虞忧：“……” 祝宴舟摸了摸下巴。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还没被抓到啊？该不会有人窝藏罪犯吧？” 虞忧眼眸微暗，却没说话。 —— 而在另一边。 向来消息灵通的某人也得知了虞忧可能被绑架的消息，直接拔掉了输液管，兴致勃勃的就要去救人。 一旁的许尧只觉得头都炸了。 “我说裴二少，你消停点吧！有这工夫，不如先救救你自己，人家用得着你救？” “所以啊！” 裴歧一拍手。 “我得赶紧去，要不然就晚了！等她自己脱险了，我还怎么英雄救美？” 许尧：“……” 在许尧无语的目光下，裴歧拎起车钥匙就走。 裴歧开车在路上，正考虑要不要给虞忧打电话询问一下情况，突然从路边窜出了一道人影。 他本能的刹车避让。 车子刚停稳，那人就躺在了他车前。 裴歧：“卧槽？” 碰瓷？ 裴歧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碰到这种事。 他降下车窗，探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躺在地上的，是一个清瘦单薄的少年。 半长不长的头发，高鼻梁、丹凤眼。 长相非常漂亮。 雌雄莫辨。 只可惜，虽然裴歧平时表现的妖孽得很，却是个正经直男，欺负一下莫遥和商祈安这种老实人也就算了。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他隔老远就闻到妖气了。 实在无暇欣赏对方美貌。 “你干什么？” 裴歧没下车，而是将头探出车窗，拔高了声音。 “碰瓷是吧？我告诉你，我车上一圈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在我报警之前赶紧滚蛋！” 谁知这话一出，少年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径直朝他走过来。 裴歧：“……” “裴二少，你不能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啊！” 说话的工夫。 少年纤瘦白皙的手往他车窗里一探。 一个亮着红灯的微型炸弹直接被贴在了车门内侧。 裴歧：“……卧槽？” 这么明目张胆？ 少年眼圈发红，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起来十分惹人怜惜。 然而车门内侧的炸弹却发出滴滴滴的细微声音。 “裴二少，我不图你的钱，我……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你也有错吗？”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裴歧的车被拦在了半道，路都被堵住了，鸣笛声此起彼伏。 不过离他最近的几辆车倒都没有鸣笛，反倒是都在看热闹，还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来拍。 看着少年泪光之下的挑衅，裴歧也来了兴趣。 他笑了一声，声音懒散的说道：“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少年吸了吸鼻子。 “好呀。” 少年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裴歧开着车，看都没看车门上的炸弹，反而很认真的打量着少年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如实回答，“我叫岁锦年。” 裴歧：“多大了？” 岁锦年：“十九岁。” 裴歧：“哪里人啊？” 岁锦年：“边南省。” 裴歧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信不信我会算命？” “？”岁锦年挑眉笑道：“你算一个我听听呗。” 裴歧一手扶方向盘，一手认真掐算起来，许久才开口。 “我算出，你昨天晚上背了一条人命。” 闻言，岁锦年微微瞪大了眼睛，仿佛很惊讶。 “哇塞！你好厉害呀！那你能帮我算算咱俩的姻缘吗？” 裴歧：“……” 岁锦年眼神无辜又清澈，隐隐带着几分兴奋。 “我一个姓莫的朋友告诉我，你很变态，刚好是我的菜……哥哥你真的很变态吗？” 裴歧：“………” “你别理他们，他们都不懂得欣赏，我一眼就看出哥哥你一定是个特别与众不同的人！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裴歧面色木然，“我要去英雄救美，一起？” 岁锦年眉头微蹙。 “什么英雄救美？你让她去死好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裴歧：“……” 此时此刻，裴歧只感觉自己似乎遇上了对手。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比他还变态、还不要脸？ 岁锦年：“哥哥？” 裴歧：“我是男的。” 岁锦年不解的看着他。 “我知道啊，那咋了？” 第58章 如果我去陪姐姐了，哥哥不会不高兴吧？ 裴歧：“……” 此时此刻的裴歧，犹如彼时彼刻的莫遥。 只感觉自己浑身发毛，身上犹如长了痱子。 整个人坐立难安。 他扭头看了一眼车门上的炸弹，身体僵直，看都不看旁边的岁锦年。 “其实……我可以投降。” “？”岁锦年：“别啊，你不是一直都很嚣张吗？” 裴歧：“……” “那个……”裴歧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小舅哥，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 岁锦年：“谁是你小舅哥？” 裴歧：“你啊，你不知道，我对虞忧的感情，那是真的比山高、比海深，她是我心中最亮的星，照亮了我前行的路，没有她，我的世界将失去色彩……” “停！”这次轮到岁锦年忍无可忍了，“你也配？” 见对方恢复正常，裴歧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幸福都是自己争取的，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我为什么不行？” 岁锦年：“……” 裴歧：“不过你这个炸弹模型做得挺逼真的。” 岁锦年冷下脸。 “下次未必是模型。” 裴歧惊讶道：“我又没得罪你。” “是吗？”岁锦年：“裴二少没听过一个词吗？” 裴歧：“愿闻其详。” 岁锦年：“报应。” 裴歧：“……” 这时候，岁锦年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果断按了免提。 很快，扬声器里传出虞忧的声音。 “岁锦年，你闲得没事干了是吧？” 她叫的是名字，而不是代号。 很明显，虞忧知道岁锦年跟裴歧在一起。 岁锦年面色不变，清了清嗓子。 “姐姐~刚刚这个姓裴的还说让你去死呢~ 他还说……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他跟你不合适……” “！！！”裴歧被他这几句胡编乱造的话惊在当场，高声道：“你胡说！我没有！！” 岁锦年：“紫啧~” 虞忧：“你现在给我回来！” “好呀。” 岁锦年挑衅的看向裴歧，声音却依然单纯无辜。 “可是，如果我去陪姐姐了，哥哥不会不高兴吧？” 电话对面的虞忧声音极冷。 “让他去死！” 裴歧：“……” 完了！ 天塌了！ 裴歧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人生一大劲敌。 岁锦年：“姐姐~那我在哪里等你啊？待会儿我给你发定位吧。” 虞忧：“我回酒店了，你直接回来就行，别乱跑。” 岁锦年乖巧应下，“我就知道，姐姐最关心我了。” 裴歧：“……” 裴歧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将岁锦年送到了虞忧所在的酒店。 临下车前，岁锦年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歧。 “你不想上去跟姐姐打声招呼吗？” 裴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虞忧比你小两岁吧？” 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谁知岁锦年眼珠子一转，慢悠悠的说道：“姐姐不是年龄，而是一种感觉。” 裴歧：“………” 现在裴歧总算是确定了，自己被莫遥和商祈安两个人联合背刺了。 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战斗力强的。 直接把他之前的招数给破了。 岁锦年见他不说话，便再次开口问道：“哥哥真的不上去吗？” 裴歧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必了！” 他随便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眼前这个妖物，与虞忧的关系必然非同一般。 他现在上去，基本上可以等同于自取其辱。 岁锦年也不勉强，只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车上那个小模型就送给你了，有机会送你个真的。” 裴歧对此表示敬谢不敏，一脚油门直接消失在原地。 —— 岁锦年进入酒店房间时。 虞忧正站在画板前画画，室内安静无比，唯独铅笔摩擦画纸发出沙沙的响动。 岁锦年刚进门，便颇为嫌弃的说道：“你的眼光真差劲，那个姓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尖嘴猴腮、阴险狡诈……还爱装模作样，这种人，你认识他第一天就应该把他踹进垃圾桶里！” “……” 虞忧有些无奈。 “他得罪你了？” “那倒没有。”岁锦年摆摆手，“看他不顺眼。” 虞忧笑了笑，却没多说什么。 “天鹅，你这趟来明城，到底有什么事？” 岁锦年笑了笑，如实说道：“其实我主要是为了杀郭效的，顺便看看谁这么头铁敢冒充你，当然……还有一点点小事。” 即使他说话绕来绕去，虞忧也瞬间听出了他这番话的重点在最后一句。 虞忧面无表情道：“不帮。” “？”岁锦年：“我都没说是什么事，你就不帮？你说，咱们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虞忧：“不是。” 岁锦年：“？？？” 虞忧淡淡的瞥他一眼。 “我最近忙得很，不会离开明城，你有麻烦自己解决，或者去找别人。” 如果她现在离开明城，就相当于是给了向越川喘息的机会。 因此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也要一直待在这里。 杀人是最简单的事情。 临死之前的精神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岁锦年也猜到了她会这样说，也就没有兜圈子。 “是这样，白鹭让我来找你，问问灰鸟部队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要是你这边有结果了，就让我直接去找灰鸟部队的人算账。 你也知道，C国特工正到处找她呢，最近几年她都不太方便来东亚。” 虞忧想了想。 “来长江以南的话，问题不是很大。” 岁锦年笑了一声，“她去C国暗杀了那个高官，老师知道之后，据说气得不轻，直接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不许她进圈内。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危险不危险的问题了，而是老师压根不许她来。” 虞忧没说话，沉默了下来。 灰铁三角洲6区总教官白鹭，很多对灰铁三角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以为她是华人。 实则不是。 她原本是C国人，很不幸的出生在了国内最困难的时期。 那时候她年纪还太小，很多细节都记不住了。 但虞忧跟白鹭聊天时，曾听她提起过。 她母亲饿死了，姐姐也饿死了。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父亲抱着她，偷偷跨过了那条江。 父亲准备带她到蒙古乌兰巴托，找到H国大使馆，然后去H国。 可他们在华国语言不通，害怕被抓回去，只能东躲西藏。 后来，父亲也死了。 白鹭在吃饭的时候，曾说—— “跨过那条江之后，我看到一个村子，有人在家门口拴了一条狗，狗的碗里有没吃完的白米饭。” 第59章 被捅十四刀，刀刀不致命 岁锦年还在自顾自的唠唠叨叨。 “真是奇怪了，这个灰鸟部队前几年的时候明明挺活跃的，这一年间，突然销声匿迹，就算出现，也像幽灵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虞忧斜了他一眼。 “灰鸟部队很可能有华国军方背景，裴歧就是灰鸟部队的人，你觉得你行的话，可以去干他一下试试。” “啊？”岁锦年突然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真看上他了呢，原来是深入敌后啊，我错怪你了。” 虞忧：“……” 岁锦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真相了，但又多少有点疑惑。 “不过……雀莺，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啊。” 虞忧：“闭嘴，少说话！” “啧啧啧。” 岁锦年也不再纠结。 “等我制定好计划，先卸他一条腿！” 虞忧：“行，我没意见。” —— 另一边。 裴歧被岁锦年膈应了一路，心里十分不痛快，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只有他恶心别人。 还从来没人能恶心他！ “你快点。” 他扭头看向正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许尧。 “查到了吗？” 裴歧向来眼光毒辣。 即便岁锦年表现的好像有点大病，他也能看出来，这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而那位被害人郭效，不过是明城一个建材公司的老板，虽说身价不菲，但也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怎么值得他亲自出手？ 更重要的是。 裴歧隐约意识到，虞忧绝不仅仅只是禁厌师。 她当年杀了禁厌师之后，第一时间面临的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总得有人帮她收拾。 只要能顺着郭效被杀的事，查到岁锦年的身份，多半也就能知道虞忧的身份了。 许尧盯着电脑屏幕。 “查到了。” 裴歧抬眸，“怎么说？” 许尧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脸色变了又变。 “在暗网上雇凶杀人的是郭效的女儿和情妇，两个女人一起凑了三百万，不是买郭效的命，而是买他不得好死。” 闻言，裴歧瞬间来了兴趣，摆摆手示意许尧让开，自己接管了电脑。 等他看到事情的经过时，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消失了。 郭效是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生意做大后多次出轨，对原配言语辱骂，甚至动手殴打。 没过几年，他的原配妻子抑郁而终，女儿郭荞也因此对其心生恨意。 而郭效的情妇名叫刘香巧，丈夫早亡，唯一的女儿又患有白血病，在郭效的威逼利诱下才答应做他的情妇。 结果有一天晚上，郭效喝醉了，趁着刘香巧不在，强奸了刘香巧只有十二岁患有白血病的女儿。 刘香巧的女儿十分懂事，不愿让刘香巧为难，更害怕郭效，对此事闭口不言，没过多久就病情恶化去世了。 女儿过世后，刘香巧思念女儿，便翻看女儿生前家里的监控录像。 她亲眼看到监控录像里郭效进了女儿的房间，紧接着房间里就传出女儿的惨叫和求饶…… 刘香巧情绪失控，嚎啕大哭之后晕了过去。 然而郭效做贼心虚，一直派人监视她。 此前郭效并不知道刘香巧在客厅里安装了摄像头。 得知有监控录像后，第一时间派了几个地痞流氓到刘香巧家中，将监控视频全部毁掉。 刘香巧再去报警，已经没了证据。 她上网发帖控诉，却没有任何热度。 郭荞得知此事后，主动找上了刘香巧。 她们一个是失去了母亲的女儿，一个是失去了女儿的母亲。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买凶杀掉了郭效。 裴歧：“这么说的话，他杀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 许尧：“可能是想替天行道。” 裴歧只觉得诧异，“杀手圈还有这么个人物？” 闻言，许尧耸肩，“这种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裴歧：“怪不得会被捅几十刀。” “倒也没有几十刀。” 许尧想了想。 “法医验尸的结果是，郭效被人捅了十四刀，刀刀不致命，死因是失血过多…… 哦对了，郭效之所以没叫，是因为凶手在行凶之前就给他下毒了，这种毒素会令人身体僵直，说不出话，剂量过大则会直接致人死亡。” “十四刀？” 许尧点头，“对。” 裴歧缓缓眯起了眼睛。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许尧：“？” 裴歧：“灰铁三角洲，7区总教官，天鹅。” 许尧震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裴歧面上难得没有平日里的不正经。 他缓缓说道：“天鹅暗杀一直都是十四刀，他信佛，十四这个数字来源于《楞严经》里观世音菩萨的的十四种无畏功德。” 所谓十四无畏，便是观世音菩萨以大慈大悲之心，救度众生。 令众生免于苦难、火难、水难、刀兵难、鬼难、枷锁难、贼难、贪嗔痴难、邪见难、王难、毒药难、恶兽难、雷电难、求不得难。 据说他的代号就来源于佛经—— 如天鹅从水中出，不染于水； 菩萨从世间出，不染世间法。 如天鹅飞于虚空，无所依止； 菩萨行于世间，无所执着。 许尧：“也许……只是巧合呢？”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裴歧缓缓一笑。 “就是不知道……虞忧是灰铁三角洲的哪位总教官了。” 听他这么说，许尧只觉得眼皮一跳。 “你别作死。” 裴歧：“什么作死？这叫追求幸福！” 许尧：“……” “话说回来，裴嘉妍那蠢猪不是要办画展么？知道是哪一天吗？” “好像是……大后天。” “行。”裴歧点点头，“到时候咱们去看个热闹，记得多买张票，叫上虞忧一起。” 许尧：“……” —— 翌日。 虞忧照常去学校。 刚下了车，正往学校里走。 一个戴着帽子口罩，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突然冲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斧子，抬手便狠狠朝虞忧身上砍去。 此时校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保安大爷正坐在保安亭外的椅子上，见到这一幕，当场吓呆了。 就在保安大爷抄起防爆叉准备上去救人的时候。 却见虞忧一把抓住那暴徒拿斧子的手，又猛地抬脚踹向对方腹部。 一连两脚下去，暴徒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斧子也被虞忧抢到了自己手里。 保安大爷：“……” 第60章 污水井内的有害气体爆炸，楚睿霖直接上了天 那保安大爷还没反应过来，虞忧已经走过去，将斧子架在了那人脖子上，随即一把将对方口罩拉了下来。 “哎！别靠太近……危险！” 保安大爷连忙举着防爆叉冲过来。 然而等他看清楚暴徒的脸之后，却惊住了。 “你不是……你不是那个……” 虞忧的目光紧盯着地上的人。 “徐老师，好久不见啊。” 徐兴死死瞪着虞忧。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然而虞忧看他，却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她随手将斧子扔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兴。 “你想杀我？” 虞忧从来都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路边一只最普通不过的蚂蚁，显然不足以对她产生任何威胁。 徐兴到这种时候都在想着要爬起来跑路。 可虞忧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虞忧直接夺过了保安大爷手里的防爆叉，一下子将他叉倒在地，死死按住，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保安大爷：“……” 虞忧侧过脸，用平静至极的语气对保安大爷说道：“可以报警了。” “……”保安大爷：“好……好……” 警察来的依旧很快。 虞忧也没有兴趣去追究这些。 等警察把徐兴带走之后，照常去教室上课。 向晖还是没来学校。 吕鑫哲倒是主动凑了上来。 “哎，虞忧，你知不知道向晖为什么没来？” 虞忧略一抬眸，很快又重新低下头看桌上的课本。 “不知道。” 吕鑫哲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他爸不让他来了，要给他转学还是什么……向晖不同意，正在家里闹呢。 结果他爸直接把他关在家里了，找了四个保镖看着，还把他手机没收了。” 虞忧头也没抬，“哦，是这样啊。” 吕鑫哲对她的反应大失所望，于是爆出他认为的更猛烈的消息。 “好多人都说，向晖他爸想给他转学是因为你。” 他说话算是比较委婉了。 事实上，虞忧在很多人眼中简直都成魅魔了。 很多人都觉得是因为向晖喜欢虞忧，而向越川又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早恋，这才棒打鸳鸯。 虞忧听完这话，才抬头。 “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吕鑫哲：“啊？” 虞忧笑了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吧。” 吕鑫哲还以为是向晖和虞忧之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顿时觉得抓心挠肝。 他刚想问个究竟，上课铃声就响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虞忧想到刚刚遇到徐兴的事，决定远程解决掉这桩小麻烦。 —— 与此同时。 楚闻意和楚渺渺所在的医院里。 “蠢货！蠢货！” 楚睿霖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 又停住脚步，怒瞪着面前的郑婉。 “我跟你说过了，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你为什么不听？虞忧她不是我的私生女！你非得要把咱们全家都害死才甘心？” 这番话，楚睿霖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郑婉也火了。 “你嘴上说的好听，也没见你真的对付那个小贱人！你看她把咱们家都害成什么样了？你这么能忍，不如缩起脑袋跳河里当王八！” 楚睿霖感觉自己耐心都耗尽了。 他脸色难看，声音里带着极度压抑的怒气。 “你指使徐兴去杀虞忧，万一他把你供出来怎么办？你要坐牢的！” 郑婉不以为然。 “谁说是我指使的？明明是那个小贱人自己招人恨，徐兴自己想杀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惜竟然让她逃过一劫……” 话音一落，楚睿霖这才脸色稍霁。 “你没给徐兴留下话柄吧？” 郑婉翻了个白眼，“我像是这么蠢的人吗？” 楚睿霖缓了口气。 “你别再冲动行事了，我会想办法，最好是找专业的人来处理了她，神不知鬼不觉……” 楚睿霖一直都知道虞忧不好对付。 他想了许多天，最终还是决定要雇专业的人，让她彻底消失。 —— 隔天。 明城爆出了一个大新闻。 就在药品集采竞标的关键时候，楚睿霖出事了。 据说当时楚睿霖正在路边抽烟，烟头好巧不巧就掉进了他脚边污水井的水孔里。 下一秒。 污水井内的有害气体爆炸，楚睿霖直接上了天。 救护车来的时候。 楚睿霖已经不省人事了。 国济制药那边正在极力向媒体隐瞒楚睿霖的伤情，并且找了专业的公关团队来处理此事。 可惜收效甚微。 有些事，越是隐瞒，就越是已经说明情况了。 毕竟，如果楚睿霖真的没事，露个面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而同时，国济制药也遭到了数家市场调研机构的围剿。 其中包括不当营销、行贿、造假等等严重问题。 官方部门以极快的速度介入调查，整个过程顺利到让人觉得诡异。 按理来说。 国济制药的体量对于明城来说，绝对算不上小。 正常情况下，即便国济制药要出事，先压下个把月、让该跑的股东套现跑路是不成问题的。 如今却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全面爆发。 让人不得不怀疑有人跟上面打了招呼。 就在国济制药风雨飘摇之际。 裴歧正在疗养院里感叹虞忧的创意。 他越发觉得。 自己母胎单身，就是为了等待他的真命天女。 试问，除了虞忧之外，还有谁能如此有创意？ 几次三番都不重样。 裴歧拿着手机，反复回放着事发路段的监控录像。 楚睿霖在他手机里一遍又一遍的上天。 “啧啧，真惨。” 许尧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应该真的是意外吧？毕竟是楚睿霖自己扔的烟头，也是他自己走到那里去的，能怪得了谁？” 裴歧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尧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尧：“？” 裴歧面带笑容。 “事发地段污水井水口的直径只有三厘米，他得倒霉到什么程度，烟头才能不偏不倚正好掉进去？” 许尧皱眉，“可是网上的视频……” 裴歧：“烟头掉下去的一瞬间井盖就爆炸了没错，谁看见烟头进水口里了？就不能是井盖自己爆炸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尧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就算有人在井盖上做了手脚，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走到那边去？还要确保他一定会抽烟、且烟头一定会随手丢在地上……这太难了。” 裴歧笑了笑。 “你搞错了因果关系，对方先是确定他会走到那里，并且习惯抽完烟随手扔烟头，才根据这一点制定了这个计划。” 至于虞忧是怎么做到这些的，还有待研究。 第61章 那是因为虞忧给你放了海！ 许尧：“但是……跟虞忧有矛盾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意外，警方想不注意到她都难吧？” 裴歧笑了。 “又没有证据，而且她有不在场证明，又是未成年，警方能拿她怎么样？” 未成年算是虞忧的一层保护伞。 警方传唤她，必须有合法依据，并且要通知法定代理人，或是教师、社区工作者等合适的成年人到场，还要避免影响未成年人的正常学习和生活，尽量安排在非上课时间等等。 除非警方那边能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就算有再多意外，也不会对虞忧的生活造成影响。 即使再过几个月，虞忧就成年了。 裴歧还沉浸在对虞忧的欣赏当中，不可自拔。 许尧却清醒得多。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小姑娘心狠手辣，你确定你能把握得住？” 眼看着裴歧如此上头，许尧多少有点担心他哪天也不小心出意外了。 “放心。” 裴歧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想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栽进坑里？” 许尧麻了，“寂静屿监狱。” 裴歧毫不在意的摆手。 “那不算，当时我受伤了，才意外被抓，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嘛。” 许尧忍无可忍的高声道：“那是因为虞忧给你放了海！不然你得死在那里！” 裴歧据说是挟持了寂静屿监狱的文职人员才逃出来的。 现在看来，寂静屿监狱周围那一圈根本就不是海，而是虞忧给他放的水！ 裴歧：“所以，我要以身相许啊。” 许尧：“……” 裴歧拿着手机，转身就要出去打电话。 “哎呀，不说了，我还要约她去看画展呢，虞忧可能，似乎、也许、大概也喜欢画，我准备调整战略，先从她的兴趣爱好入手！” 许尧：“………” —— 虞忧看到裴歧的来电时，正好在上课。 依旧还是祝宴舟的英语课。 由于他是在米国长大的缘故，英语口音非常纯正，反倒是普通话说的不怎么样，带着一点南方口音。 祝宴舟正在台上讲的激情澎湃。 虞忧突然举手。 祝宴舟眼皮一跳，连忙问道：“虞忧同学，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没有。”虞忧面色平淡，“我要出去接个电话。” 祝宴舟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你去吧，快去快回。” 虞忧起身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 祝宴舟像模像样的重新拿起教案。 “好，我们继续讲刚才的题目……” 他看似讲的十分认真，但思绪已经完全被虞忧带飞了。 其实这段时间，祝宴舟也很焦虑。 他本来以为虞忧已经说了既往不咎，事情就应该过去了。 可他那天回来之后，刻意打听了雀莺的名声。 灰铁三角洲一直都是相当神秘的存在，了解她的人非常少，更没人知道她实力如何。 即便如此。 祝宴舟还是从诸多零碎信息中，拼凑出了雀莺的行事作风—— 她为人非常阴狠，说话不一定算数，且喜欢秋后算账！ 雀莺在很多时候，会对得罪她的人表现出理解宽容的态度。 可这些得罪了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莫名其妙非死即残。 也就是说…… 虞忧说的既往不咎，不一定是真的既往不咎，还有可能是暂时搁置。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就很难将其忽略。 于是，祝宴舟的想法几乎一直在拼死一搏杀了虞忧和与虞忧打好关系之间反复横跳。 想来想去，他最终决定—— 不能得罪灰铁三角洲！ 毕竟虞忧不一定会事后找他算账，但如果他杀了虞忧，整个灰铁三角洲一定会找他算账。 此时的虞忧并不知道祝宴舟心中的纠结。 她站在教学楼走廊上，一边接电话，一边透过窗玻璃看向外面。 “什么画展？” 电话那边的裴歧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解释。 “是这样，我后妈的女儿是学画画的，她在明城办了场画展，我想约你一起去看。” 虞忧知道他向来无利不起早，便凉飕飕的问道：“裴二少什么时候对艺术感兴趣了？” “就算我不喜欢艺术，还能不喜欢热闹吗？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啊。” 裴歧兴致勃勃的絮絮叨叨。 “而且我跟你说，我那个继妹，特别厉害……你知道前两年在外网上有一个叫神谱的画师吗？好像画了一幅什么什么蛋生……反正就特别火。” “……”虞忧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不知道。” 裴歧：“我最近才知道，原来我继妹就是神谱！妈呀，她也太厉害啦！我感觉你好像挺喜欢画画的，要不要一起去看？” 裴歧胡说八道惯了，旁人很难分辨出他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 然而虞忧却知道，他绝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甚至，裴歧必然已经知道战区假币的事了。 半晌没听到虞忧的回复，裴歧又说道：“画展正好安排在周末，你又没课，一起去看嘛。” “好啊。”虞忧应了下来。 她也想知道，这位“神谱”究竟有多厉害。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 早上七点钟左右的时候，虞忧还在酒店餐厅里吃早饭，裴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UU，起床了没？” “……”虞忧：“等一会儿，在吃饭。” 裴歧：“我上去跟你一起……” 虞忧直接打断。 “不用，等我十分钟。” 裴歧：“好吧，那我在楼下等你。” 虞忧说十分钟。 裴歧便在楼下掐着表等她。 到九分钟二十秒左右的时候，便看见虞忧从酒店大堂出来。 她今天又把头发束起来了。 裴歧一直都觉得，她梳低马尾的样子格外漂亮。 没有了平时那种阴气沉沉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只略有些清冷的漂亮姑娘。 第62章 我什么时候喝水，需要你安排？ 裴歧又双叒叕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眼看着虞忧已经走到跟前，他连忙下车，绕到另一边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虞忧上了车，他才回到驾驶座上。 “UU，你信不信我会算命？” 虞忧冷眼看他，似乎是对他叫自己的称呼很是不满，却也懒得说什么。 “放。” 裴歧面上笑意灿烂。 “我感觉在今天的画展上，可能会有大热闹看，要不要前面停车去买两个头盔？免得一会儿打起来被误伤。” 然而此时虞忧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买一个就行，你自己戴，不要拉上我。” “那多没意思啊。” 裴歧撇嘴。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戴的话，被别人看到了，他们岂不是会以为我是傻逼？” 虞忧：“……” 裴歧眼睛亮晶晶的，“但如果两个人一起戴头盔就不一样了，会显得我们高深莫测，他们肯定会想……” “闭嘴。”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裴歧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期待转为失望。 “好吧……” 裴嘉妍的画展选在了明城国际会展中心。 国际会展中心一共三层。 画展包下了一楼和二楼两层。 裴歧和虞忧到的时候， 外面停车位上清一色的豪车。 裴歧下车后扫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啧啧，我就知道。” 裴嘉妍今年才十六岁，又不是什么真的天才。 她之所以能把画展办的如此声势浩大，多半还是因为裴家大小姐的身份。 前来参观画展的人，看的也多半是裴家的面子。 虞忧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表情。 两人进入展厅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幅《宇宙和神的诞生》。 这幅画的灵感便源于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创作的一部史诗，主要讲述了希腊神话中众神和世界的起源。 画中描绘了众多希腊神话中的神祇，包括原始神、泰坦神族、奥林匹斯神族在内的数十位神明。 且整幅油画，无论是透视还是光影效果，都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 像一幅古董画。 而展厅内的其他作品，又多半都是现代油画的画风。 看起来多少有些割裂。 不过这一点小细节，显然无人在意。 毕竟今天来参观画展的人，根本看不懂，都是奔着人情世故来的。 此时此刻，裴歧站在虞忧身旁，仰着头看那幅油画，一脸惊叹。 “哇！画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衣衫不整的人挤在一起？他们在开银趴吗？”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瞬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等所有人都看清楚是他之后，便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裴歧相貌十分出众，即便是这种极为挑人的白金发色，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往那儿一站，像个明星。 但大多数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那姑娘看着年纪很小，但神情又很冰冷，整张脸上没什么情绪，眼中更没有少女应有的天真。 让人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实际年龄二十多岁、但外貌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子。 前来画展参观的人，多半都是富商权贵。 他们多少都听说了裴家二公子喜欢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心中难免好奇这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裴家二少这神经病给迷住。 虞忧见此情形，脸色更冷。 “滚。” “好嘞。”裴歧应了一声，又小声说道：“我马上回来。” 等裴歧走了之后，虞忧便独自站在油画前，静静的欣赏着。 《宇宙和神的诞生》是她前几年的炫技之作，要说有什么深刻意义……那还真没有，纯粹就是为了炫技。 眼前这幅虽然是临摹，但也有七八分像了。 很快，裴歧就回来了。 他凑过来，笑着递上一瓶水。 “UU，喝水。” 虞忧只瞥了一眼，瞧见水瓶上冷凝而成的水珠，声音冷淡。 “我不喝冰水。” “巧了。”裴歧把那瓶冰水往旁边展台上一放，又变戏法似的再次递上一瓶水，“有热的。” 虞忧这次看都没看。 “我不喝热水。” “又巧了！”裴歧把热水往展台上一放，再次递上一瓶水，“还有常温的。” 虞忧：“……” 这次虞忧将那瓶水接过来，却也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 裴歧扬眉问道：“怕我给你下毒啊？” 虞忧没有中他的激将法，而是冷声反问。 “我什么时候喝水，需要你安排？” “……”裴歧：“不解风情。”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裴歧厚着脸皮当舔狗的这一幕。 这时候。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二、二哥？” 裴歧不耐烦的回头，看到裴嘉妍之后，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殆尽。 “谁是你二哥？” 裴嘉妍看向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虞忧，最终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爸爸妈妈和大哥都没时间，没想到二哥你会过来。” 其实裴嘉妍从小就很不喜欢自己这位便宜二哥，甚至有点怕他。 原因也很简单，裴歧性格太恶劣了，对谁都是恶语相向。 裴嘉妍一直都知道自己并非裴庭渊亲生的。 她的亲生父亲不过是个商人，虽说有点钱，但论家世，却连裴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因此即便裴嘉妍已经改了姓，也多少有些自卑。 她上小学的时候，裴歧正好上初中。 由于他们上的是K-12一贯制学校，可以从幼儿园一直读到高中毕业，所以她与裴歧在同一所学校。 那时候裴歧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他长得好看，性格又有点混不吝的。 对于一群年纪还不大的孩子来说，裴歧就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某天，裴嘉妍听到身边有同学在讨论裴歧的时候，便直接对所有人说裴歧是她哥哥。 又在众人的怂恿下，带着几个交好的同学去初中部找裴歧。 谁知裴歧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识她，甚至让她滚远点。 就此，裴嘉妍和裴歧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然。 裴歧的恶劣并不只针对她一个人，他对所有人都称不上友善。 即便如此，也足够裴嘉妍耿耿于怀至今了。 裴歧瞥她一眼，凉飕飕的说道：“听说这里有画展，正好UU也喜欢画画，我来凑个热闹。” 第63章 你要是喜欢，等我有空把真品搞回来送你 说完，还不等裴嘉妍继续说话，裴歧突然抬手指向面前那幅《宇宙和神的诞生》。 “这幅画看起来画的挺好，是你画的吗？” 一句话，把裴嘉妍给问懵了。 她本能的心虚。 “当、当然。” 裴嘉妍脸上的笑容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画展上的这些画，都是我画的。” “是吗？”裴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起来，却也没有点破，而是慢悠悠说道：“裴嘉妍，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其实话说到这里，裴嘉妍已经不想跟裴歧再纠缠下去了。 可她也知道裴歧的脾气。 此时在场这么多人，如果她让裴歧下不来台，那以裴歧的性子，必然会让她更下不来台。 鬼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思来想去，裴嘉妍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什么话？” 裴歧笑容灿烂。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话几乎是将裴嘉妍冒充神谱的事给挑明了。 裴嘉妍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哈……哈哈……” 裴嘉妍笑容僵硬，“二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直接被裴歧打断。 裴歧笑眯眯的，眼神中却带着锋芒。 “你能有什么事啊？” 裴嘉妍：“什……什么？！” 裴歧站在虞忧身旁，上下扫视了她一番。 “我感觉你平时挺闲的，还能跟老登告我的状，怎么？太闲了想给自己找点麻烦？” “我什么都没说！”裴嘉妍想也不想的开口，“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二哥你自便吧。” 说完，裴嘉妍快步转身离去。 在转身的前一秒，她的目光落到了虞忧身上，却又很快略过去。 裴歧再胡闹又怎么样？ 裴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进门。 裴嘉妍走了之后，裴歧一回头，瞧见虞忧仍然在看那幅画。 他轻哼一声，颇有些不屑的说道：“别看了，这幅是赝品，你要是喜欢，等我有空把真品搞回来送你。” “？”虞忧也愣住了，“真品？你要怎么把真品搞回来？” 这幅画的真品，此时正挂在她位于X洲的别墅的地下室里。 他要怎么把画搞回来？ 裴歧笑容依旧自信。 “这你别管，一幅画而已，又不是米国总统的脑花，想弄到手不难。” “……”虞忧：“好啊，我拭目以待。” 国际会展中心的展厅不小。 两人楼上楼下随意逛着。 裴歧看不懂这些东西，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把真正的神谱揪出来。 等他想的差不多了，时间也接近晌午了。 “哎，你饿不饿？”裴歧突然开口。 虞忧：“不饿。” 裴歧想要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却被虞忧轻飘飘的躲开。 虞忧斜了他一眼。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裴歧也不在意，将手机屏幕递到虞忧面前示意她看。 “附近有家农家菜挺好吃的，一起？” 还不等虞忧说话。 画展的工作人员突然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扫视一圈后，直接跑到了裴歧跟前。 “裴二少！裴小姐不见了！” 裴歧笑容瞬间消失了，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不耐烦道：“不见了就去找啊，她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那工作人员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急的都快哭了。 “已经找过了，哪里都找不到，而且裴小姐的司机和车都还在外面，手机也关机了。 会展中心安保那边正在调监控，监控上显示裴小姐进了洗手间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裴歧还想去跟虞忧一起吃饭，留给裴嘉妍的耐心自然不多。 “裴嘉妍一个大活人丢了，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算命，还能把她给算出来不成？实在不行就报警啊。” “好、好的。”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紧接着说道：“裴二少，您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裴小姐的父母……” “不能。”裴歧无情拒绝，“我对她爸妈过敏，看一眼浑身起鸡皮疙瘩。” 工作人员：“……” 眼看裴歧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工作人员只能悻悻离去。 裴歧则是光速变脸，重新恢复笑容。 “咱们去吃农家菜吧。” 虞忧没说话，却也没拒绝，而是与他一同往外走。 明城国际会展中心周围就有不少酒店和餐厅，裴歧说的那家农家菜，位于不远处的半山腰上。 仿古建筑，青瓦白墙，小桥流水。 河里的水清澈见底，青色的鲤鱼在水草间游动。 虞忧大概能猜到，裴歧来这一趟，应该已经知道裴嘉妍冒充神谱的事。 可他又什么都没有做，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脑回路清奇到，连虞忧都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在二楼的包厢里用餐。 吃饭间，裴歧才不急不躁的提起。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也有国际刑警的证件对吧？” 虞忧：“然后呢？” 裴歧笑着用公筷给虞忧夹菜。 “裴嘉妍那蠢猪冒充神谱，你猜她会是什么下场？” 虞忧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她一贯都是很淡定的样子。 “毕竟是在国内，以裴家的能力，想要把人找回来，应该不难吧？” 所有通缉神谱的人，想要的都是活的神谱。 一个死的神谱，没有任何价值。 无论如何，裴嘉妍大概率不会有性命之忧。 “谁知道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裴歧摸了摸下巴。 “如果我是绑架裴嘉妍的人，一旦发现她是冒充的，大概率会毁尸灭迹。” 虞忧还是没搞清楚他想干什么。 裴歧又问道：“像神谱这种追求艺术的人，发现有人冒充自己之后，难道不应该很生气吗？真正的神谱怎么还没露面？” “……”虞忧：“你也说了，神普是追求艺术的人，不是傻逼。” 这时，裴歧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的挂断。 “你说……神谱背后的势力是谁？” 这么大批量的假钞，可不是做出来就行的。 想要在短时间内散播出去，还需要大量的人手。 虞忧勾了勾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谁知道呢，可能是战区那几个国家吧。毕竟，经济战也是战争的一部分。” “有道理。” 裴歧认同的点头。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有第三方下场。” 他仔细端详着虞忧脸上的神情。 见虞忧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要继续聊的意思，这才默默转移了话题。 “合兴集团那边，我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其实在不损害其他人利益的情况下，向越川死不死也没人在乎。” 虞忧：“哦。” 第64章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不出所料，在裴嘉妍失踪的半个小时内，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 并且派出大批警力在周边区域寻找。 裴歧在吃饭期间，一连挂断好几个电话之后，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一直到吃完饭，裴歧才主动对虞忧说道：“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送你回去。” 很明显，有事的不是虞忧，而是他。 虞忧并未深究，而是淡淡说道：“送我回酒店吧。” 裴歧朝她眨眼。 “下次再约。” 虞忧则是全当没看到他那骚里骚气的眼神。 裴歧一路开车将虞忧送回酒店，十分反常的没有过多纠缠，竟走的很干脆。 不过虞忧本就不在乎这些。 今天下午，她也有事情要干。 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唇边隐隐带笑。 【老大，向晖跑出来了】 —— 另一边。 向晖从家里逃出来之后，只感觉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在明城朋友同学不少，可只要一找他们，就必然会被自己父亲知道，然后重新被抓回去。 正当向晖戴着帽子口罩蹲在路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向晖下意识抬头。 而在他抬起头的同时，车窗也缓慢降了下来。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虞忧那张漂亮又清冷的脸。 “上车。” 虞忧只对他说了两个字。 向晖连忙站起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上车，他便忍不住开始抱怨。 “虞忧，你不知道……我爸最近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的犯病，非把我关在家里，还说过段时间让我转学去京城…… 我去京城做什么？当初我想出国，也是他非不让，非让我去一中上学，现在想让我转学去京城的也是他。 我又不是他养的狗，他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吗？” 其实站在向晖的视角上来看，向越川就是突然犯病。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和虞忧也只是普通同学而已，又没有真的早恋，至于这样吗？ 简直莫名其妙。 虞忧平静的听他抱怨完，才问了一句。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闻言，向晖抓了抓头发。 “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没钱，一旦用了卡，我爸肯定能把我揪出来。” 虞忧眼眸微动，“那你不准备回家了？” “回什么家？”向晖撇嘴，“我一回家，肯定会被我爸给关起来，我在家里待的都快要发霉了，四个保镖轮流盯着我，这谁能受得了？” 虞忧轻轻笑了笑，“要不然，你跟我朋友出去玩几天吧？让你爸先冷静冷静。” “你朋友？” 话刚说完，车子再次停了下来。 有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上车的是一个身量不算高的少年，身上穿着件灰白色的卫衣，头发半长不短。 在他上车的时候，只露出一个侧脸，便让人觉得相貌极其不凡。 向晖：“这位是……” 虞忧道：“我朋友。” “啊……”向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忧轻声说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跟着他出去住几天，不会有事的。” “可是……” 向晖觉得很不靠谱。 如果是虞忧自己带他出去也就算了。 可虞忧的这个朋友，他都不认识。 跟一个陌生人出去玩，多少有点怪怪的。 向晖还在纠结。 正坐在副驾驶位的岁锦年就回过了头。 “虞忧，我早就说过了，你最好是离这种爸宝男远一点，人家要听爸爸的话。”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成功激起了向晖的好胜心。 他开始认真打量岁锦年。 感觉这人年纪也不大，细胳膊细腿的，长相看着还有点阴柔。 对方刚上车，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香味。 正是他最瞧不起的那种娘炮。 显然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更何况，虞忧总不能真的把他给拐卖了吧？ 可能也是因为他上次跟虞忧一起去梧县，担惊受怕一路，最后也没发生什么事，这次向晖的胆子大了不少。 看着岁锦年挑衅的目光，向晖一咬牙，直接答应了下来。 “行！我先出去躲几天，等我爸冷静一点了再回来。” 虞忧和岁锦年都没有搭话。 岁锦年从兜里掏出一瓶分装的香水，四下里喷了喷。 “虞忧，你有没有闻到这车上一股怪味？” 车里更香了。 向晖只感觉头晕脑胀，想要打开车窗透透气。 但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太明显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窗。 虞忧道：“没闻到。” 岁锦年眼睛眯起。 “那是你嗅觉太迟钝了。” 说着，他继续在车里喷香水。 向晖：“……” 此时此刻，看到岁锦年明显不正常的样子，他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答应的太干脆。 虞忧则是冷声道：“差不多可以了。” “行吧。” 岁锦年收起了香水，将目光转移到了向晖身上。 “对了，我叫岁锦年，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向晖硬着头皮道：“向晖。” 岁锦年：“哪个晖？” 向晖：“春晖的晖。” “啧，这名字不错。”岁锦年眼神意味深长，“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是这个晖吧？” 向晖：“……对。” 向晖感觉自己眼皮有点重，岁锦年和虞忧都没再说话，车里渐渐安静下来，他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而虞忧对此早有预料，不紧不慢的对岁锦年说道：“你带他出去玩玩吧。” 岁锦年又看了一眼向晖睡着的样子，表情颇为嫌弃。 “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随便找两个人看着就行了，怎么还得我亲自陪他？” 虞忧：“向越川应该还有不少以前的人脉在，当心他狗急跳墙。” “……也是。” 岁锦年想了想。 “不过在国内不好藏，要不然我把他带到X洲去吧？我正好还得去一趟X洲。” 虞忧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放心，明城警力有限，向越川也未必敢报警。” 失踪的又不止向晖一个。 更何况，裴嘉妍是被人明晃晃的在国际会展中心洗手间里绑架了，向晖却是自己离家出走。 有限的警力会先去找谁，自然不言而喻。 岁锦年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65章 看来这缘分啊…… 不出意外，向越川没敢报警。 就在虞忧想要等向越川主动来见她的时候，灰铁三角洲总部突然有任务派发下来，邮件非常简短。 [灰鸟部队在X洲现身，人物目标代号鸽子，对方身上有一份关于各人种基因序列的资料，拿到手。] 酒店房间里。 虞忧看着电脑上的消息，眉头皱起。 她把任务邮件截图之后，发到了群里。 【雀莺：这封邮件是只发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大家都有？】 【天鹅：你这是，林妹妹附体了？】 【雀莺：我在说正事。】 这封邮件明显不够严谨，虞忧难免想着能不能换个人去。 毕竟她还在华国，路途这么远，一来一回也要浪费很多时间了。 而且这种任务，明显不在她3区的业务范围内。 【银狐：我们都没收到，好像就是发给你一个人的/狗头/狗头/狗头/】 虞忧深吸一口气。 【雀莺：我在明城还有点私事】 【天鹅：这个任务本来应该派给白鹭的，但白鹭和她手底下的人跟灰鸟部队有过节，所以才派给你了。不过你也得反思一下你自己，要不是你考勤垫底，总部也不会把任务派给你。】 【鹰隼：不然我去吧？】 虞忧认真的想了想。 鹰隼和天鹅都在忙她的事，算来算去，明城这边好像也只有她能走得开。 【雀莺：我去。】 先晾向越川几天，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耽误不了什么。 虞忧出境的速度非常快。 当天下午就以一个来华旅游的H国人身份出了国。 紧接着又转东南亚。 等到X洲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 而另一边。 因为裴嘉妍的失踪，裴家一整天都是鸡飞狗跳。 他被老登叫回去之后，烦的要死，趁老登不注意，直接飙车离去。 明城市中心，某高级公寓。 裴歧听着许尧的话，原本就不怎么晴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你不早说？裴嘉妍那蠢猪刚被人给绑架了，现在家里乱得很，我要是在这种时候出国，老登还不得吃了我？”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裴歧还真不怎么关心老登的心情。 主要是老登一生气，肯定会让人去查他的行踪。 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许尧刚想说话，裴歧却突然灵机一动。 “哎？既然裴嘉妍可以失踪，我当然也可以。” 许尧：“……” 裴歧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许尧却只感觉自己CPU烧了。 “等等……你等等，你失踪之后呢？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到时候你爸盘问我怎么办？而且……而且你要怎么回来？” 裴歧对此毫不在意。 “放心，他们都在为裴嘉妍失踪的事忙呢，我就算是失踪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发现，到时候你就装傻说不知道就行。” “……”许尧：“那你回来的时候要怎么说？还是说……你打算就这样不回来了？” 裴歧起身摆摆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许尧：“……” 裴歧毫不犹豫的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 “我走的这些日子，你注意一下虞忧。” “这……”许尧一听，只觉得头都大了，“这不行吧？且不说她本人警惕性就极强，她身边更是跟着不少人，想监视她，怕不是会被反杀。” “……”裴歧微笑，“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许尧：“……” 裴歧：“你不需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盯着她，只需要看看她在不在明城就好了。” 许尧这才勉强放下了心。 “行吧。” 裴歧：“我走了，明城的事就交给你了。” —— X洲。 虞忧下飞机之后，临时找酒店睡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便见了灰铁三角洲常驻X洲的佣兵基地负责人。 她的人基本都分布在战区、东欧和非洲。 而常驻X洲的佣兵，基本全都隶属于21区。 虞忧没怎么休息好，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眼白处也能隐隐瞧见泛起的红血丝。 “你们老大呢？在X洲吗？” 那佣兵连忙说道：“老大在国际医学研究院。” 闻言，虞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好，你把这次任务的细节发到我邮箱里吧。” 佣兵连忙点头应下。 虞忧点点头，“车钥匙给我。” 佣兵将自己的车钥匙递了上去。 X洲作为太平洋南部一座独立自治的岛屿，拥有高度发达的科技和金融实力，并且以其对富人来说极低的税收，不断吸引着外来资金流向此处。 世界上实力最雄厚的非国家官方背景的研究院，全部坐落在X洲。 而X洲主要最初一批人口流入为19世纪中叶以后过番的华人，随后东南亚人、南亚人、欧洲人纷纷涌入，各个人种民族混杂。 据说X洲曾经向联合国递交独立建国的申请，但因为种种原因被拒绝了。 由于官方的软弱与放纵，X洲已经成了金融犯罪的大本营。 每年无数的黑钱流入此地，再被洗的干干净净。 因此X洲也被称为流淌着金钱的膏腴之地。 早些年的时候，虞忧曾在X洲定居过一段时间，海边有套三层小别墅。 她准备先去那边拿点装备。 谁知车才刚起步，后面一辆没牌照的车直直朝她冲了过来。 虞忧单手猛打方向盘，顺手将后座的全自动步枪拎到了驾驶室。 在X洲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一定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还有可能是遇到了抢劫、绑架等犯罪活动。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对方车辆刹停后，马上降下车窗开骂。 “大马路上鬼探头，你找死啊？！” 虞忧瞧见对方白金色的发丝，眼睛微眯，直接架枪。 “嘭！” 子弹直接擦着裴歧的脸颊而过。 险些将他毁容。 霎时间，马路上一片安静。 原本因为此处堵路而鸣笛的车辆，十分自觉的掉头就跑。 虞忧冷声道：“你跟踪我？” 裴歧这才揉了揉眼睛，满脸惊讶。 “卧槽？” 他连忙拉开后座车门下了车，惊喜道：“真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看来这缘分啊……” “闭嘴。”虞忧直接打断了他，“你跟踪我到了X洲？” 巧个屁！ 但凡是跟裴歧有关的，就不可能存在巧合。 第66章 你朋友真有钱 虞忧虽然觉得裴歧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巧合，但心中难免觉得疑惑。 如果裴歧真的跟踪了她一路，不可能不被她发现。 裴歧被虞忧的枪口指着，也不害怕，反而笑眯眯的走过来，直接拉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 “如果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话音未落，虞忧调转枪口，直接对准他的脑门。 “你觉得我信不信？” 裴歧连忙抬手把枪口拨到一边。 “真的，真的是巧合，我都到东南亚了，才听说你也不在明城，就想着来灰铁三角洲驻X洲基地这边看看，谁知道竟然真的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你。” 其实，他真的不是刻意来找虞忧的。 只是想着路过看看灰铁三角洲的佣兵有没有动静。 谁知这么巧，直接撞上了。 虞忧直接冷下脸。 “下车。” “别啊。”裴歧扬眉，“咱们好歹都是明城人，出门在外都是老乡，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哎！你别一言不合就生气啊……” 虞忧当然知道裴歧这人满嘴瞎话，却也难以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 跟这种人接触，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他带到沟里去。 “在国内的时候，我不方便杀你……你确定要在X洲给我找麻烦？” 此时他们还在灰铁三角洲驻X洲佣兵基地附近。 只要虞忧想摇人，裴歧分分钟插翅难飞。 裴歧注意到，此刻虞忧盯着他时，眼中竟真的隐隐有几分杀意。 “我知道你想杀我，但你先别杀我，我会算命。” 虞忧：“你说话能不能简洁一点？” 裴歧耸肩。 “好吧，我算到你是为了鸽子手里的那份关于各人种基因序列的资料来的。” 闻言，虞忧认真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半真半假的问道：“你说，我可以拿你去换那份资料吗？” “……”裴歧：“我觉得不太行。” 虞忧：“理由。” 裴歧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鸽子失踪了，我之所以来X洲，就是为了这件事。” 虞忧冷笑，“你觉得你说话可信度很高？” 裴歧更加无奈。 “要不是这样的话，你以为我敢上你的车？” 虽说他跟虞忧在明城的时候，相处还算是和睦。 但毕竟各自立场不同。 裴歧就算再怎么浪，也不可能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虞忧随手将手中的突击步枪扔回到后座，淡声道：“既然这样，那你也就没用了，下车。” 裴歧：“这么无情？” 虞忧：“不然呢？” 裴歧认真的想了想。 “咱们出门在外都是老乡，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我认真研究过了，你们灰铁三角洲也不是什么反人类的邪恶组织，咱们可以合作。” 其实虞忧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是不喜欢把话说得太透彻的。 她更希望别人能听懂她的暗示，然后自觉自动的按她的意思来。 唯独在面对裴歧时，虞忧一点圈子都不想兜。 “所以，跟你合作，能为我带来什么？” 裴歧摸了摸下巴。 “不是我能为你带来什么，而是没有我，你可能压根找不到人。” 虞忧没吭声，重新发动起车子，一边开一边细细思索着裴歧的话。 思来想去，她觉得，裴歧的话的确有道理。 灰鸟部队的人失踪，第一时间掌握最多线索的，一定是他们自己人。 而裴歧在X洲与虞忧在国内面临同样的困境。 那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在这边，恐怕没有多少人脉关系可以用。 于是。 虞忧一边开车，一边语气平淡的问他。 “等人找到了之后，我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吗？” “唔……应该能。” 裴歧很认真的想了想。 “信息嘛，拷贝一份给你就好了，你们应该不会分享出去吧？” 虞忧没有回答。 这次任务的细节还在她邮箱里，她还没看。 会不会分享出去，她也说不准。 裴歧正思索着什么，一扭头，惊呆了。 “你开车呢，别看手机啊！” 虞忧只扫了一眼，便将手机收起来了。 “放心，不会出事。” 裴歧：“……” 要是等到出事就晚了！ 虞忧开车带着裴歧回了自己在X洲的那处小别墅。 别墅在海边，占地面积不大，只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外加前后各一个小院。 有保姆长期在这边看着，顺便打扫卫生。 两人一路进了门。 裴歧没想到，这栋别墅从外面看平平无奇，里面的装修倒是很奢华。 桌椅摆件一水儿的奢侈品。 就连垃圾桶上，都印有爱马仕的LOGO。 见状，裴歧重新打量虞忧一番。 “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喜欢奢侈品吗？” 说完，他一边观察着桌上的地球仪摆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爱马仕的地球仪要十几万吧？你这是，把钱花在刀把上？” 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虞忧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虞忧淡声道：“这些都是我朋友买包的配货，没地方堆，就扔到我这里了。” “……”裴歧：“你朋友真有钱。” 虞忧直接往楼上走。 “不如裴二少，一出手就是一百亿。” 钱这种东西，多到一定程度，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买什么都一样。 裴歧笑着跟在她后面。 “那怎么能一样？我都已经把身家性命掏给你了……哇！好长、好大的水晶灯！” 虞忧懒得看他装模作样，直接加快了步伐。 裴歧依旧厚着脸皮跟上。 一直到了三楼。 三楼就显得杂乱多了，走廊两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画，有的挂在墙上，有的直接堆在地上。 走廊尽头是摞得比人还高的油画框。 墙面斑驳，全都是被无意蹭上的颜料。 看得出来，这栋别墅的主人很喜欢画画。 “你看什么呢？”虞忧打开了走廊尽头处的房门，又回头看向裴歧。 裴歧问道：“你在这边住过很长时间？” “对。”虞忧也没隐瞒，“我小的时候在这边住。” 裴歧扬眉，“你一个人？” 虞忧道：“有照顾我的保姆阿姨，有时候我老师也会来住几天。” 第67章 真的没有副作用吗？ 其实虞忧的人生算是非常幸运。 当年凶杀案发生后不久，她自己从衣柜里爬了出来，又走出了家门。 虞忧虽然因为受超忆症的影响，即便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她也能记得分毫不差。 可有记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懂。 这么多年来，虞忧曾无数次回想过那一天。 她想起自己踩到了姐姐的血，滑倒，然后大哭。 她想起自己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想要将爸爸妈妈叫醒。 在发现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全都叫不醒之后，便又走出了家门。 也正是在家门外，她遇到了老师。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发丝长及臀下，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中山装，垂眸看她时，那双眼睛里似乎透着悲悯。 男人不顾虞忧一身血污，将她抱了起来，随后进屋查看。 可那时候她的家人早就已经死了。 一开始便是致命伤，更何况又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最终，老师带着她离开了。 虞忧是老师养大的。 年纪尚幼的她，并不知道那是一个传闻中心狠手辣、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 “你老师？” 裴歧瞬间好奇起来。 “是那位……灰铁三角洲掌权人吗？” 裴歧对灰铁三角洲有一定的了解。 在很多年前的时候，灰铁三角洲并不是如今这种分散的权力结构，而是有一位真正的掌权人。 但近二三十年来，灰铁三角洲的权利渐渐下放到了各区。 据说那位掌权人因为年老，已经很少有动静了。 甚至有很多人都觉得，灰铁三角洲的掌权人早就死了。 不过就在去年。 灰铁三角洲16区总教官海葵在X洲被一个邪教组织暗算，身受重伤，险些丧命，那位掌权人亲自出面安排了对该邪教组织的围剿。 这才让人知道，灰铁三角洲掌权人宝刀未老。 虞忧也知道裴歧消息灵通，头脑敏锐，也没隐瞒，直接点头。 “对。” 裴歧难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巴巴的看着虞忧。 “其实……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虞忧进了房间之后，打开柜子，找到了一个隐藏的保险柜，直接输入密码，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该好奇的事不要好奇。” “？”裴歧：“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正常情况下，虞忧难道不应该问他好奇什么吗？ 虞忧没回答，输完了密码之后，起身后退了一步。 伴随着机械活动的声音。 裴歧震惊的发现，虞忧打开的不是保险柜的门，而是整面墙！ 满墙挂着的全是武器装备。 各式各样。 许多都是间谍专用的伪装款。 有些裴歧见都没见过。 裴歧十分自来熟的将其中一件拿了下来。 “这是……拐杖？伪装成拐杖的枪？” 他手中的是一根F型拐杖，看起来稍微有些粗重，上半部分用白布缠着，下半部分则是银白色钢管。 如果不是挂在这面墙上，第一眼看到它的人，很难相信这会是一支枪。 虞忧瞥了一眼。 “这是一支高功率气步枪，射程可达五十至一百米，甚至更远，结构非常简单，而且枪身有特殊涂层，可以过安检。” 裴歧：“可以过安检的涂层？” 虞忧点头。 “一般的车站、机场安检都可以通过，但不排除一些国家军方或情报机构有特殊安检手段，所以只能在普通场合使用。” “啧。”裴歧觉得很惊奇，“你们灰铁三角洲不是正经军火商吗？据说生产的都是用于正面战场的武器，怎么还搞这种下三滥啊？” 虞忧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问道：“你没用过？” 裴歧摊手。 “我又没说我不是下三滥。” 虞忧：“……” 虞忧随便从墙上拿了几件便于携带的武器。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 说完就要转身出去换衣服。 裴歧好奇的问道：“你不怕我偷走仿制？” 虞忧面无表情。 “你也说了，不过就是些下三滥而已，又不是隐形战斗机的图纸，你就算仿制出来了，除了用于暗杀之外，还有别的用途吗？” “说的也是。”裴歧：“不过人还没找到呢，咱们现在全副武装有什么用？” 虞忧本来已经走出门口了，听到这句话便停住脚步，回过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防身。” 裴歧：“啊？” 虞忧：“没人杀你又不代表没人杀我，我仇人很多的。” 裴歧稍稍愣了一下。 “既然仇人很多，你为什么不把他们都解决掉？” “哦。”虞忧想了想，“我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因为一些利益纠葛杀人全家似乎不太好，所以我决定等他们来找我报仇。 若是他们成功了，全当我技不如人，若是失败了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与人无尤。” “……”裴歧：“……哈哈你还真是善良啊。” 虞忧面无表情。 “过奖。” 裴歧：“……” 虞忧换衣服的速度很快。 她换了一件材质略有些粗硬的黑色外套，下身是黑色工装裤，脚上则是十六孔黑色皮质军靴。 头上戴着个黑色棒球帽，长发盘在脑后。 整个人清冷中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芒。 虞忧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看向裴歧。 “不是让你挑装备吗？还是说，你不需要？” “不是……” 裴歧举起自己的右手在虞忧面前晃了晃。 “你忘了？我的手受伤了！一个不小心会落下终身残疾的！” 虞忧蹙眉，“这不是已经拆线了么？” “……”裴歧：“拆线又不代表已经好了！” 虞忧眼神发寒。 “那你来做什么？” 裴歧厚着脸皮笑，“我来协助你啊，我是辅助玩家。” 虞忧：“……” 裴歧敏锐的察觉到虞忧脸色不好，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你上次给我的药真的很有用，之前我手上的伤口又疼又痒，自从用了你给的药之后，感觉好像没那么疼了，这玩意儿药劲也太猛了，真的没有副作用吗？” 虞忧：“没有。” 裴歧隐约觉得，这药似乎没有虞忧说的那么简单。 但他又想到，这又不是用了立马会死的毒药，他之前也找人化验过了，的确是能够促进内啡肽分泌的生物制剂。 只是虞忧给的剂量太少，不足以支撑做动物实验，这才没有继续实验。 不过裴歧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不是毒药，他就敢用。 第68章 狮子小开口 “行，我相信你。” 裴歧本能的去看虞忧的眼睛。 却发现虞忧在面对他时，眼神里总是带着隐隐约约的锋芒。 就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随时都会朝他刺过来。 裴歧无奈的笑了一声，两步走到虞忧身旁。 “你别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咱们又不是敌人……当然，我这边跟灰铁三角洲的确有点小矛盾，但你也说了不是大事，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呀。” “合作？” 虞忧听了这话，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你到现在为止，都没讲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用。” 裴歧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我可以给你打辅助啊。” 虞忧：“？” 裴歧：“而且我还能追踪到鸽子的具体位置，给你打打下手什么的也没问题。” 闻言，虞忧再次沉默下来。 说实话，她觉得这人有点烦。 看着就是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 可同时，她又有点好奇裴歧这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如今他们在X洲，无疑是能够看清楚裴歧真正实力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虞忧问道：“你不会随时随地发病吗？” “害！” 裴歧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种东西，最开始的那几天是最难熬的，总感觉身上有一百万只子弹蚁在咬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骨头缝都疼。 不过熬过最开始那几天之后，后面发病就没那么频繁了，而且我感觉你给我的药特别有效，戒断反应都不像以前那么难受了…… 话说回来，这玩意儿真的不会上瘾吗？” 很明显，虞忧在裴歧心目中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善良，甚至有点过分邪恶了。 他觉得，即便是这么缺德的事，虞忧也完全能够做的出来。 虞忧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不放心可以不用。” “……”裴歧：“好吧，我现在真的是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他随意从墙上拿了一把迷你手枪揣进兜里，跟上虞忧就往外走。 虞忧回头问道：“现在可以说鸽子到底在哪里了吗？” 话音一落，裴歧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寂静屿监狱。” “？”虞忧：“你在开玩笑？” “没有啊。” 裴歧连忙摇头。 “如果不是这地方有点麻烦的话，我自己就行动了，怎么可能会来麻烦你？” 虞忧：“……” 她现在总算知道裴歧为什么一直都在扭扭捏捏的套近乎，甚至连到手的资料都愿意共享。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裴歧眼看着虞忧脸色变了，连忙跟着她往楼下走。 “我知道你在寂静屿监狱有关系，能正大光明的进去，所以才来求你，对你来说，这应该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虞忧停住脚步回头，深吸一口气。 “在你出来之前，我的确能正大光明进去，至于现在，寂静屿监狱方面不敢找我麻烦，不代表他们失忆了、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歧：“……” 虞忧：“你在那边待了一年多，寂静屿监狱内部是什么情况，你最清楚，没有内部人员放水，神仙到了那里都飞不出来。” 至于乔装打扮蒙混进去，更是不可能。 寂静屿监狱里的底层工作人员，都是从小做过手术的阉人，且语言完全不与外界互通。 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语言系统，是通过班图语系中的上百种语言融合而来，非常复杂。 除了寂静屿监狱的工作人员之外，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说这种语言。 更何况，寂静屿监狱的安全等级极高，且四面环海。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或许还能考虑挖地道逃跑。 但寂静屿地下却几乎全都是岩石，没有土壤。 虞忧上次去将裴歧弄出来，就已经将灰铁三角洲在寂静屿监狱的信誉给透支了。 如今想再进去救人，简直天方夜谭。 裴歧也料到了虞忧可能是这样的反应，便问道：“那你是准备放弃吗？” 虞忧直接回道：“正在考虑。” “……”裴歧：“你不是也想要那份资料吗？” 虞忧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淡。 “其实这份资料也不算重要，你也知道，灰铁三角洲是做军火生意的，资料主要是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要用。” “……”裴歧沉默良久，“你是不是在等我加价？” 他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虞忧在明城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却直接扔下来了X洲。 足以说明，这份资料对她来说，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无关紧要。 “那又如何？” 下了楼梯，虞忧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资料是死的，什么时候拿都一样，没必要为此冒险。” 资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现在最该着急的人绝不是她。 裴歧：“……要不然，你直接开价吧。” “爽快！” 虞忧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情报系统吗？” 这话一出，裴歧那双桃花眼里透出一抹迷茫。 “这个条件，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他都已经做好虞忧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没想到她竟然…… 狮子小开口？ 虞忧唇角的笑容，第一次温和的让裴歧感到如沐春风、和蔼可亲。 “不一样，上次是你给我消息，而现在，我要求能自主使用你手里的情报系统。” “？？？”裴歧惊了，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犯罪分子、是军火贩子、佣兵头子，你踏马……” 即便是裴歧这样充满了奇思妙想的脑子，也完全想不到虞忧竟然能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不可能将手中的情报系统交给外人，除非他想变成叛徒，然后被清理门户。 想要做到虞忧所说的自主使用他手里的情报系统，唯一的可能性便是…… 让虞忧加入！ 妈呀！ 她是真敢想！ 虞忧倒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就你那份资料，糊弄糊弄警方也就算了，你想糊弄军方？更何况……你那份资料上还显示你在米国长大，你觉得可能吗？” 虞忧笑意收敛。 “如果不是这样，我会需要你？” 裴歧：“……” 虞忧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沙发扶手。 “虽然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但是从寂静屿监狱捞人，对我来说也很难。” 第69章 灰铁三角洲的神经病真多 裴歧后槽牙都咬碎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忧倒是难得变得健谈起来。 她缓缓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世界上唯一最重要的，就是生命。 别的东西，就算是失去了，也总能拿回来，唯独生命，没了就是没了，无可挽回。” “……”裴歧：“世界上比性命重要的东西多了，你提这条件，还不如杀了我。” 虞忧眼眸微垂。 “裴二少慢走，我就不送了。” “……”裴歧：“先等等，不能再谈吗？” 虞忧轻笑。 “可问题是，我什么都不缺。” “………”裴歧深呼吸半晌，“行！” 虞忧料到他会妥协，眸中笑意更甚。 “我可以想办法带你进寂静屿监狱把人捞出来，也请裴二少对我的事情上点心。” 她并不急在一时。 裴歧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而裴歧明知道自己被虞忧给拿捏了，却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但裴歧毕竟是裴歧。 在短暂的咬牙切齿之后，又重新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应该也不方便长时间离开明城吧？” 快点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啊！ 虞忧则是压根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像没听见似的，低头玩手机。 动物世界群聊： 【雀莺：你在国际医学研究院？@黑曼巴】 【黑曼巴：对啊，怎么了？】 【雀莺：我这次的任务目标被困在寂静屿监狱，上次我去给他们升级监狱安保系统，故意放走了犯人，监狱方面应该已经怀疑了，只是没有明说，我想再去，有点不方便。】 说是怀疑都有点委婉了。 寂静屿监狱的人又不是傻子，应该已经猜出她是故意的了。 只是他们不敢以此来找灰铁三角洲的麻烦罢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天鹅：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黑曼巴：啊？】 【雀莺：借你身份用一下】 【黑曼巴：我可以替你去啊！我去！我想去！！！】 【雀莺：不行】 【黑曼巴：。。。】 【雀莺：老师说了，你近半年时间，不能离开X洲。】 【雀莺：我现在去国际医学研究院找你】 裴歧就这么看着虞忧玩手机，好半晌才开口。 “UU，你这是在……运筹帷幄？” “说对了。” 虞忧随手将手机揣进兜里，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现在可以走了。” 裴歧：“……去哪儿？” 虞忧：“国际医学研究院。” 裴歧：“？” 虞忧走在前面，稍微偏过脸看了一眼跟在她侧后方的裴歧。 “你听说过梅开二度吗？” 裴歧：“？？” 虞忧一边走一边说道：“虽然灰铁三角洲在寂静屿监狱的信用透支了，但我可以换一个身份再去。” 裴歧：“啊？？？” 虞忧：“现在，我要去国际医学研究院借一个马甲。” 裴歧：“……” 裴歧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虞忧的车，此时自然也是跟着虞忧一起去国际医学研究院。 别墅的位置临近海边。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国际医学研究院。 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正面是整栋独立大楼，两边各有一栋稍窄一些的实验楼。 三栋楼仅一楼相连，远远看过去，像是有三炷香插在地面。 虞忧的车子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又从地下车库上了三十三楼。 刚下电梯，便迎面遇上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虞……虞小姐好。” 虞忧微微颔首，“舒澜呢？” 研究人员一愣，随即连忙说道：“舒小姐在尽头的那间空的实验室里画画。” “好。” 虞忧带着裴歧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 裴歧跟在她身后，好奇的问道：“舒澜是谁？” 虞忧：“灰铁三角洲，21区总教官。” “？”裴歧惊讶，“听说她被停职了。” 虞忧眸光发凉，“你知道的还挺多。” 裴歧摊手。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八卦，我听说灰铁三角洲21区总教官是个疯子、神经病，臭名远扬。” 虞忧脚步稍稍一顿，又紧接着继续往前走。 “这话别跟我说，待会儿直接跟她说。” 裴歧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还在絮絮叨叨的说。 “话说回来，你的朋友好像都是大佬啊，你呢？你是哪个区的总教官？” 显然，裴歧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 他很了解灰铁三角洲这个组织。 灰铁三角洲21个区的负责人之所以被称为总教官，是因为灰铁三角洲在雇佣兵这个圈子里，相当有权威。 除了作为主营业务的军火生意之外，其旗下还囊括了矿业、地产、金融、医疗、电力、航运等一系列产业。 而在世界黑道上最负盛名的，便是灰铁三角洲国际佣兵特训学校。 灰铁三角洲21个区的负责人，会轮流下场培训来自其他势力的雇佣兵、保镖、甚至也有某些国家的特种兵，因此这21个区的负责人才被称为总教官。 裴歧听过很多关于灰铁三角洲的八卦逸闻。 最终得出结论—— 灰铁三角洲的神经病真多。 这次虞忧看都没看他。 “你猜？” 裴歧：“其实我可以用排除法。” 虞忧：“这里是X洲，我可以杀你灭口。” “……”裴歧沉思两秒钟，“哎呀我刚刚说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说话的工夫，虞忧已经推开了房门。 裴歧还在心里构思那个神经病究竟长什么样，此时打眼一瞧…… 果然是神经病！ “你终于来了！” 空旷的房间里，一个跟虞忧身量差不多的少女正坐在画架前，身上沾了不少颜料，显得脏兮兮的。 少女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头发半长不长，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长相倒是还……说得过去。 然而等她站起身，裴歧瞧见了她另外半张脸，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少女白皙的右脸上盖着一个蓝色猪肉章，上面用汉字写着“检验合格，允许屠宰”。 裴歧：“……” 舒澜将手中的颜料往牛仔背带裤上蹭了蹭，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了裴歧身上。 “你谁啊？” 裴歧被眼前这人的精神状态惊得没敢说话，凑到虞忧耳边，小声说道： “我错怪你了。” 虞忧蹙眉，“什么？” 裴歧：“我一直觉得你精神状态不怎么正常，现在看来，你才是最正常的那个！” 第70章 你长得特别像眼镜猴 虞忧自然也瞧见了她脸上的猪肉章，眼睛一眯，问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闻言，舒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才刚想起这件事，而后吸了吸鼻子。 “我跟她们打牌，输了。” 猪肉章上的染料一般是考马斯亮蓝，属于蛋白质染料的一种，极难清洗。 沾染到人的皮肤上之后，只能通过新陈代谢慢慢代谢掉。 没有个把月，基本不可能恢复。 “哦。” 虞忧瞬间了解情况。 “那你记得下次不要跟她们赌了。” 舒澜忿忿不平，“她们绝对出千了！” 虞忧：“你没抓住，就是没出。” 舒澜：“……” 两人说话时，裴歧笑眯眯的凑过来。 “传说中的黑曼巴？” 闻言，舒澜眼睛一亮，瞬间挺胸抬头摆好了姿态，十分矜持的点头。 “没错，是我。” 裴歧则是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天山童姥？” 看着还挺显年轻。 虞忧深吸一口气，“不是，她真的只有十五岁。” 舒澜站在他旁边，还以为裴歧是震惊于她年少有为，于是便再次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你先别惊讶，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多不胜数，而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 “……”裴歧：“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小小年纪就疯了，有点稀奇。” “你说什么呢？！” 舒澜跳起来就要给他一拳。 然而裴歧后退的速度很快。 而虞忧也适时的一把按住她肩膀，“别闹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舒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裴歧。 “他是谁啊？” 高手的眼光总是很敏锐。 裴歧看似疯疯癫癫的，但感官敏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寻常人物。 “问得好！” 裴歧笑起来。 “我是她未来的……哎卧槽！” 裴歧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忧踹了一脚。 只是这次他早有防备，迅速往旁边闪了一下，这才没被实实在在踢在身上。 裴歧清了清嗓子，眼里带着笑意的盯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 “我是UU的朋友，也是未来的……好朋友。” “……？”舒澜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你看起来贼眉鼠眼，不像好人。” 裴歧也不生气，只是微笑道：“你一个丑丫头，也好意思说我？” 舒澜：“？” 裴歧：“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特别像眼镜猴啊？” 舒澜：“？？” 裴歧继续补刀，“你看起来好像村里跑出来的疯子。” “？？？”舒澜彻底破防了，“虞忧你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这次，虞忧真的不拦了，直接放开了揽着舒澜肩膀的手。 裴歧：“卧槽！恶狗出笼？” 舒澜直接瞬移到了角落里，抄起角落的拖把就朝着裴歧打了过去。 “你个贱人！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打狗棍法！” 裴歧眼皮直跳。 几步跑到了门外，顺便将这间空实验室的门关上了。 下一秒。 “嘭”得一声巨响。 木制房门被舒澜一脚踹了下来。 裴歧一边跑一边躲。 “哎，说话就说话，别打架啊，这里是国际医学研究院，万一把设备打坏了怎么办？” 舒澜：“打坏了用你的命赔！” 虞忧站在实验室门口，眯着眼睛，一直看着两人跑到楼梯间里不见了踪影。 她看得出来，裴歧虽然没有动手，而是一直在闪躲。 可单单是他没被追上，就已经说明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过了大概五分钟。 裴歧笑着从另一边的安全通道出来。 “很明显，刚刚那丫头有暴力倾向，咱们赶紧走吧，离她远点。” 虞忧斜了他一眼。 “很好玩？” 裴歧挑眉，又摊手，“显而易见。” 虞忧：“……” 很快，舒澜也回来了。 她手里的拖把不知道扔在哪里了，看着裴歧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裴歧躲在虞忧身旁。 “你看她……” 虞忧深吸一口气，才算是压制住了心里的怒意。 “你们两个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闻言，舒澜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什么事呀？” 虞忧道：“借你国际医学研究院副院长的身份用一下。” “啊？”舒澜一愣，“你不是……” 她话说到一半，又注意到了旁边的裴歧，便装出一副好像知道什么、却又故意不说的样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好的呀。” 说完，她直接从胸前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证件。 “你尽管用就行。” 虞忧接了过来，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片刻。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别总想着打架。”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刚才舒澜根本就没生气，就是想借机胡闹，顺便试探裴歧这人的虚实。 舒澜被虞忧看穿了心思，也浑不在意。 “早去早回。” 虞忧看向裴歧，“走。” 裴歧跟着虞忧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他便回头朝着舒澜摆摆手。 “拜拜了，丑丫头。” 舒澜：“……” —— 车上。 虞忧眼神淡漠的问道。 “裴二少跟我走这一趟，得出什么结论了？” 裴歧脸上挂上了一抹职业假笑，顺便开吹。 “虞小姐手眼通天，什么神通广大的朋友都有。” 虞忧轻轻嗤笑一声，“论神通广大，我们这些人怎么能比得上裴二少呢？” 这番话倒还真不是嘲讽。 要知道，先前裴歧在寂静屿监狱待了一年多。 就算他原本再厉害，在那些药物日复一日的侵蚀下，能留一条命就不错了。 而裴歧却仍旧保留了一定的战斗力，还能躲舒澜这么久…… 只能说明，他在进寂静屿监狱之前，实力可能非常强悍。 “不敢不敢。”裴歧连忙说道：“还是虞小姐的朋友更胜一筹，猪突猛进的……我都以为自己要被她打死了。” “……”虞忧笑意微凉，“果然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全世界黑白两道，终归是邪不压正。 裴歧道：“新华国，哪来的帝王家？” 虞忧没再说话，沉默的继续开车。 但也正是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大楼上一点微弱的反光。 那是狙击镜的反光。 “嘭！嘭！嘭！嘭！” 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了裴歧那边的车门玻璃上，留下蛛网状的裂痕。 第71章 雕虫小技 裴歧靠在车窗边，抬手用指甲抠了抠玻璃上出现裂纹的地方，确定了里层没破，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有人来杀你了。” 虞忧不语，只一味的踩油门。 然而对方既然动手了，自然也不会全无准备。 很快，周围便有好几辆车追了上来。 更有越野车直直的朝着他们的车子撞了上来。 虞忧侧首。 “系好安全带。” 裴歧对此时发生的事，表现得兴致盎然。 他顺手将安全带系上。 “UU，我现在明白了，跟你的那些朋友比起来，你绝对是最正常的人。” 虞忧猛打方向盘，避开了前面越野车的撞击。 车头与对方车身擦过。 她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何以见得？” 裴歧道：“你看哈，最开始那个小医生，明显有点智力低下；然后是那个姓商的，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还有天鹅，他的症状就比较明显了，不用诊断就知道是精神病；最后是刚刚那个丑丫头，暴力狂，一点就炸。” 即便虞忧早就对他的脸皮厚度有所了解，此刻还是不免为此惊叹。 “你难道不觉得，最不正常的人，其实是你吗？” “怎么会？”裴歧惊讶，“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正常啊。”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虞忧扯了扯唇角。 “说明你被困在信息茧房里了，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打听过别人对你的评价吗？” 裴歧理直气壮。 “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只能说明他人品有问题。” 虞忧：“回旋镖这么快？” 她就没见过自己打脸这么快的人。 “什么回旋镖？” 裴歧笑着说道：“我在背后蛐蛐别人，说明他人品有问题，别人在背后蛐蛐我，更说明他人品有问题！我骂的能是什么好东西？骂我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虞忧：“……” 裴歧：“不过话说回来，前面好像有一辆泥头车啊，这车要是撞过来，咱俩不会直接变馅饼吧？” 虞忧懒得再跟他说了。 “闭嘴。” 虞忧控制着车子一个漂移，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泥头车。 然而通身防弹的车辆自重太大，很难做到精确控制。 在躲过那辆泥头车之后，车头便卡在了路边建筑与树干之间。 “下车。” 虞忧从后座将突击步枪拎起来，拉开车门便下了车。 然而裴歧坐在副驾驶，只要打开车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子弹。 眼看着虞忧下了车都快要走远了，他只能咬牙挪到驾驶位上，然后从主驾驶那边的车门下车。 “哎，等我一下。” 裴歧迅速跟上虞忧。 到了这种时候，他都还不忘口嗨。 “哎对了，咱们刚刚在国际医学研究院见的那丑丫头，就是你之前说过吸毒的那个吧？” 虞忧眼角的余光扫向他。 “你又知道了？” 裴歧：“我看她不像好人。” 虞忧：“……” 裴歧凑得更近了一些。 “真的，我的感觉一直很灵的。” 虞忧忍无可忍的问他，“那你觉得我像好人吗？” “emmmm……”裴歧：“啊……这……” 说话的工夫，道路上枪声四起。 “嘭”得一声巨响，裴歧身旁的墙体被打得沙石四溅。 虞忧见状也不再理会他，迅速进了旁边的大厦。 这应该是一栋商业大厦，集办公、酒店、商业于一体。 除了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公司之外，还有不少酒店、赌场、餐厅、娱乐场所也坐落在此处。 他们此时所在的是酒店的安全出口。 楼梯间里平日里没什么人，光线昏暗，安静得很。 裴歧跟在虞忧身旁，小声说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咱俩好像是在偷情啊？” 虞忧深吸一口气。 “想死你可以继续说。” 裴歧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那些杀手很快就追上来了。 两人同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对视一眼。 裴歧靠在门边，看向另一边的虞忧，随后将手指抵在唇上。 虞忧则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他的眼神稍冷。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用得着他暗示？ 很快便有人上来了。 裴歧躲在安全出口的门边，离得最近。 杀手露头之后，还不等拔枪，裴歧便已经率先将其一枪爆头。 子弹正中眉心。 一瞬间，那杀手直挺挺的倒下去，尸体滚下了楼梯。 裴歧像许多西方电影里那样，装模作样的吹了吹枪口，扬眉睨着虞忧。 “帅不帅？” 虞忧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继续往上走。 “雕虫小技。” 裴歧也不在意，“虽然是雕虫小技，但我想要英雄救美的心是好的呀，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 虞忧：“……没有。” 裴歧顺手将手枪重新揣回到兜里，笑眯眯的问道：“话说，你考不考虑换件衣服再出去，咱们两个这样目标明显了，楼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卖衣服的……咱们可以买两件情侣装，正好伪装成情侣……” “显眼的是你吧？” 虞忧转头盯着他那一头白金色的头发。 “如果你能滚远点，他们能追得上我？” “……”裴歧：“哎呀，咱们可是好朋友啊、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好朋友……哎，慢点走，等等我。” 虞忧全当身旁的人不存在，直接走出了安全通道。 “U……” “闭嘴！”虞忧扫视四周，“这栋大楼的大厦物业方面有一支三百多人的武装安保团队，他们不敢轻易明目张胆的破坏商场秩序……” 话音未落。 周围顿时枪声四起。 枪声、人群的尖叫声、与商场内嘈杂的音乐混杂成一团。 虞忧：“……” 裴歧无奈的摊手。 “显而易见，这些人的目的仅仅只是杀了你而已，他们都敢动灰铁三角洲了，还会怕商场物业吗？” 虞忧：“……” 虞忧当然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她只是觉得，对方之所以敢动手，是因为看到她身边没人。 早些年的时候，虞忧经常控制不住情绪，冲动杀人。 几次三番下来，老师便严令禁止她随意动武。 需要处理的人和事，尽量交代给手下人去办。 因此虞忧很多时候露面，身边都跟着保镖。 保镖不是保护她安全的，而是帮她处理麻烦，防止她自己动手的。 但最近这几年来，许多人见她身边经常性的跟着保镖，便以为她不会武。 第72章 我怕后面那只暴躁眼镜猴打我 而商场里人这么多，对方未必敢惹麻烦。 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要她的命而已。 虞忧全当身旁的裴歧不存在，直接将背在身后的突击步枪调转过来，一边走一边精准点射。 两人上了楼，直接找了家服装店。 虞忧将自己的外套脱在一旁，顺手拿了件大衣穿在身上，将已经没有子弹的突击步枪扔在一旁。 又把原本盘起来的头发重新扎成低马尾。 裴歧也换了一件衣服。 同样的大衣，只不过是男款。 “你看，我就说咱们要穿情侣装吧？” 虞忧瞧见服装店的模特头上还有个鸭舌帽，直接拿下来扣在了裴歧头上。 “你受伤了，少说话。” “啊？”裴歧一愣，“哪里？” 他迅速的低头检查自己身上，发现右腿已经被洇湿了一大片。 但因为他穿的是黑色的裤子，所以并不明显。 “卧槽？” 裴歧惊了。 “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说着，弯腰查看。 伤口看起来应该只是被流弹击中，流血的速度并不快，也不清楚是不是有弹片留在体内。 皮肉伤而已。 即使是这样，裴歧还是觉得震惊。 不止是受伤的时候没感觉到疼，即便是现在他已经发现了，却也依旧不觉得疼。 此时虞忧正在打电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谁知道呢。” 裴歧：“？？？” 这对吗？ 虞忧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尽快过来把烂摊子清理干净。” 裴歧一直等到虞忧挂断电话，脸皮都要僵硬了。 “你给我的药有问题？你不是说没副作用吗？” “是吗？”虞忧淡声道：“我忘记了。” 裴歧：“……” 忘记？ 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虞忧好像有超忆症吧？！ 这也能忘？ 一想到虞忧可能是故意的，裴歧就只感觉自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不过也就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裴歧面色便已经恢复如常，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别的事情，却独独能忘记我的事，我在你眼里一定是特殊的，你一定爱我！” 虞忧冷笑一声。 “你迟早得死在你这张嘴上。” 裴歧不甚在意。 “没关系，现在爽了就行，谁管后面洪水滔天？” 大厦物业已经派出武装安保队伍前来维持秩序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虞忧和裴歧也顺利离开了大厦。 两人坐上了灰铁三角洲前来接应的车子。 车上。 裴歧摘下帽子，又看了看身上的大衣。 “话说回来，咱们这算是零元购吗？” 虞忧顿了顿，“会有人去付钱，用不着你操心。” “行吧。” 裴歧点头，“咱们要不要先去医院啊？我腿上的伤口好像还在流血。” 虞忧看了看他腿上的情况。 黑色的裤腿已经湿漉漉的，瞧着像是流了不少血。 “正好，去国际医学研究院。” “……”裴歧：“这点小伤，就不用去国际医学研究院了吧？觉得待会儿停车去买点药，我自己就能处理。” 闻言，虞忧点头。 就在裴歧以为她是同意自己刚刚提议的时候，却听到虞忧转头对司机说。 “去国际医学研究院。” 裴歧：“……” 半个小时后。 国际医学研究院。 裴歧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舒澜，脸上表情完全麻木，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沉默。 舒澜还穿着他们离开时穿的那条牛仔背带裤，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 “呦？贱人遭报应了？” 裴歧勉强在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来。 他没有看舒澜，而是扭头看着虞忧。 “我腿没事了，咱们走吧。” 虞忧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一下子将他按了下去。 “跑什么？” 裴歧：“……” 舒澜笑意更深，只是她脸上还盖着那个蓝色的猪肉章，怎么看怎么滑稽。 “你，现在躺到那张床上去，本医生要为你治疗了。” “……”裴歧彻底绷不住了，“你踏马！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你不会把我的腿截肢吧？” 舒澜笑得高深莫测。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你说呢？” 裴歧：“……” 救命！ 救命啊！ 让这丑丫头给他处理伤口，安全程度犹如在高速公路上骑自行车。 裴歧感觉虞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了，刚想要趁机逃跑，却发现虞忧是去把诊室的门关上了。 裴歧：“………” 舒澜扬眉。 “怎么说？” 裴歧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躺到了诊室的床上。 舒澜利落的将他裤腿处的布料剪开。 弹片是斜着打进去的。 伤口不算大，但很深。 舒澜将镊子伸进去，稍微搅动了一下，随后直接将弹片夹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裴歧面如死灰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促进人体内啡肽分泌的生物制剂，是他在用？” 虞忧点头。 “对。” 舒澜好奇的问道：“怎么搞得？” 虞忧也没隐瞒，直接说道：“刑讯，他在寂静屿监狱待了一年多，那边的人会用毒品逼供。” 其实鞭子抽、烙铁烫这种刑讯手段，已经相当过时了。 很多人挺过第一波去之后，后面被打着打着也就麻木了，甚至可能产生求死的心理，从而直接跟刑讯人员杠上—— 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都已经挺了这么久了，最后受不住招了，岂不是会显得我像个小丑？ 所以寂静屿监狱一贯的策略便是用药物，毁灭其精神。 即便是监狱里的刑讯人员，也总是沉默的，没有情绪，对犯人更没有任何主观恶意。 刑讯，只是他们的工作而已。 “一年多？” 舒澜惊讶。 “他居然还没死？” 虞忧轻笑道：“很难得。” 舒澜又低头看向面前躺着的裴歧。 “怪不得我总感觉他脑子不正常。” 虞忧微微眯眼，“脑子不正常这一点，可能是天生的。” “……”裴歧：“喂！你们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在当事人面前说啊？” 舒澜道：“什么坏话，我们明明是在夸你啊！” 裴歧：“……” 鉴于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 舒澜也就歇了想要趁机报复的心思，迅速给伤口消毒，又缝合好。 “好了。” 裴歧眼中满是警惕。 “你不会为了报复我，往我伤口里塞炸弹吧？” “……”舒澜：“怎么会呢？我是医疗工作者，知道什么叫医者仁心吗？” 闻言，裴歧迅速坐起来下了床，一声不吭的拉着虞忧就走。 “？”虞忧：“放手。” 裴歧靠在她身边，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快走，我怕后面那只暴躁眼镜猴打我。” —————— PS：呜呜呜求为爱发电~ 为爱发电打裴歧巴掌，楼师傅帮你们打~ 【卑微小楼，在线磕头】 第73章 你脖子上顶着的，一直都是鸿运当头666 舒澜：“……” 虞忧回头说道：“你也看出来了，他脑子有问题，智力低下，就别跟傻子一般见识了。” 舒澜点头。 “也是，根据我的观察，患者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建议尽早治疗。” 裴歧：“……” 出了国际医学研究院，虞忧便带着裴歧回了自己在X洲的那栋小别墅。 裴歧一直都觉得虞忧有点混乱邪恶。 看着虞忧一屋子的专业工具，裴歧觉得，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 “等会把你的头发弄一下。” 此时，虞忧正对着一个头模，慢条斯理的修剪着头模上的假发。 裴歧则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问道：“怎么弄？” 虞忧道：“戴假发，或者染回黑色，你可以自己选。” 闻言，裴歧对着镜子照了照。 “你有没有觉得，这种与众不同的发色，更能凸显我的帅气？” “……”虞忧：“赶紧把你的头发处理好，不然就滚远点，我自己去。” 这种浅色的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像个信号灯一样。 裴歧当然不可能让虞忧自己去。 万一虞忧把人弄出来之后直接扣住，他也没办法从灰铁三角洲的手里抢人。 “好吧，那就戴假发吧。”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找了个发网，很利落戴在头上，又开始参观面前琳琅满目的假发。 “啧啧，你假发真多……不过你为什么不送给国际医学研究院那个丑丫头一顶？你难道不觉得她的头发像被野猪啃过吗？” 裴歧这人，简直嘴碎的要命。 但虞忧多少已经习惯了。 她冷声问到：“她才十五岁，你总跟她过不去做什么？” “什么叫跟她过不去？” 裴歧说话的语气显得异常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我要是不给你们制造点话题，你们私下里聊什么？” 虞忧：“？” 裴歧：“你看哈，虽然现在的我风评不太好，但至少你的朋友都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而且他们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追求你失败了，你将来有了男朋友，你朋友见到他的时候就会想到曾经还有我这么一个风一样的美男子……” 虞忧修剪好了头模上的假发，退后一步瞧了瞧，而后问道：“你小时候下雨发烧，你妈妈没背你去医院吗？” 脑子烧坏了？ 这句话的攻击力十分强悍。 裴歧却不为所动。 他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没了，我没妈。” 虞忧：“……” 裴歧挑眉，“你是不是觉得很愧疚？” “……”虞忧：“闭嘴！” 虞忧白了他一眼，从旁边取过发网，将长发盘起来，又带上了那顶修剪好的假发。 裴歧说道：“你头发太多太长了，戴上假发之后，显得你脑袋好大啊。” 他正思索着要以什么样的修辞手法来形容虞忧此时的形态，就见虞忧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也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裴歧瞬间将已经到喉咙眼的话咽了下去，“好吧，我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 “你说……”裴歧：“……我真不说话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虞忧回过头来问他。 “你在寂静屿监狱也这么多话吗？” 裴歧挑眉笑道，“当然，不说话多无聊啊。” 虞忧：“……” 裴歧在寂静屿监狱的那一年多时间里，多半时候都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他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甚至于角色扮演。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于是就开始默默的回忆过去。 裴歧虽然不像虞忧那样有超忆症，可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总是记忆力惊人。 他躺在那个没有窗户、二十四小时亮如白昼的房间里。 扮演着他过去认识的所有人。 像是精神分裂、又像灵魂出窍。 裴歧果然不说话了。 他看着虞忧坐在镜子前化妆。 几下就有了舒澜的轮廓。 不过寂静屿监狱的人没有见过舒澜，她也不需要伪装的太像。 裴歧靠在柜子边，问道：“那我呢？” 虞忧看也不看他。 “你戴口罩眼镜，放心，没人会觉得你还敢回去。” 裴歧：“也是。” 虞忧随便收拾了点装备，便转身往外走。 “赶紧走，快去快回。” 裴歧：“好嘞！” 今天下午，两人便登上了一艘去往南极的观光船。 船上有不少旅客，大多都是去南极旅游的。 也有一个科考团队。 虞忧和裴歧混在这群人中间，并不显眼。 到第二天上午，两人登上了一艘快艇。 这艘快艇明显是寂静屿监狱主动来接人的。 开快艇的是一个混血的壮汉。 看着像是黑白人种混血。 虞忧正与他用英语交流。 裴歧就靠在一旁默默听着。 混血壮汉十分客气的说道：“舒小姐能来寂静屿，是我们的荣幸，监狱里有许多不健康的犯人，希望您能去为他们诊治。” 虞忧侧首看着海面，声音也很平淡。 “何赛先生，我听说，你们监狱曾收在暗网上求购HB3型解毒剂，国际医学研究院正好有一批，还需要吗？” 话音落下，何赛脸皮都抖了抖，又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不瞒您说，那位因毒素而饱受痛苦的犯人已经死了。” 裴歧：“……？” “是吗？”虞忧莫名的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说话。 很快。 快艇靠岸。 这个海岛的面积不算大，如果没有十几米高的监狱围墙遮挡视线，恐怕一眼就能望见海岛的全貌。 海岛靠近极地，气温很低，海风裹挟着腥咸的气息，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溅起一圈圈的白色泡沫。 即便是白天，也总让人觉得这地方阴森异常。 何塞对虞忧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小姐这边请。” —————— PS：裴歧醒来照镜子：UU你帮我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肿了？感觉像是被人打了。 虞忧面无表情扫视一眼：没有，你脖子上顶着的，一直都是鸿运当头666。 第74章 略有涉猎 再次踏入这个地方，裴歧只觉得心情复杂。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恐怕要死在这个鬼地方。 可他又不想死。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给了他机会…… 想到这里。 裴歧下意识看向走在他侧前方的虞忧。 虞忧身上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药箱，戴着口罩。 唯一不太美观的便是戴了假发。 裴歧一直觉得虞忧是那种头小脸小身体纤细的样子，很漂亮。 此时因为戴了假发，她原本的及腰长发盘在了发网里，显得脑袋格外大。 比她平日里的样子差远了。 就在裴歧想入非非的时候，何塞已经带他们走进了寂静屿监狱内部。 先是过了安检，又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何塞貌似不经意的问道：“舒小姐，您身边的这位是……” 虞忧看都没看裴歧一眼，直接说道：“他是我的助理。” 何塞点点头。 “是这样，监狱内部通道复杂，还请您和您的助理不要胡乱走动，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 虞忧笑了一声。 “知道。” 何塞说道：“舒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寂静屿监狱方面，一直都想与国际医学研究院开展合作，只是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的态度始终不明朗。 我清楚国际医学研究院方面的顾虑，只是觉得，您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一下，我们这边会提供很多供研究院使用的人体实验志愿者。” 闻言，虞忧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 她想了许久，才幽幽开口。 “可以考虑，但是我需要检查一下犯人的身体情况。” 何塞脸上露出微笑。 “当然可以，我这就为您安排。” 整整一下午，虞忧都在为监狱里的犯人检查身体。 裴歧则是百无聊赖的跟在她身旁，偶尔打打下手。 直到夜深，何塞才为两人安排了饭食和住所。 一直到负责接待他们的何塞走了，裴歧才靠在虞忧耳边，慢悠悠的问道：“你学过医啊？” 寂静屿监狱是有专业医生的。 刚刚虞忧给那些犯人检查身体的时候，一直都有寂静屿监狱的医生跟随。 而虞忧伪装医生却没有露馅，只能说明她本来就是专业的。 虞忧压根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略有涉猎。” 裴歧眸光一闪，“懂了，是大佬。” 虞忧坐得离他远了一些。 看都没看监狱方面为他们准备的饭菜，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根能量棒咬了一口。 “能确定鸽子的具体位置吗？” 话音一落，裴歧竟大大方方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纸面上便用铅笔画了一份地图。 “你看哈，这是寂静屿监狱的全貌。” 说着，他又往后翻了一页。 “这是第一层的建筑结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内部空间作用不明、出入通道的位置不明，我判断应该是密室，而这里、这里，应该是隐藏通道，这里通往地下，而这里直接通顶楼……” 裴歧看着似乎很不着调，但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判断鸽子目前的位置应该是地下一层，咱们需要从这里下去，然后躲开守卫，把人救出来。” 虞忧目光发冷，“应该？” 裴歧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当然是应该啊，在没见到人之前，我怎么能确定人就在那里？” 虞忧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这次行动，我劝你最好把你脑子里的水都倒干净，我失败被抓不要紧，他们不敢动我。 而你如果再次被抓，这辈子直到死都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裴歧扬眉。 “所以我跟你一起来了啊，赌上身家性命的行动，足以说明我的诚意。” 虞忧：“你还真是不要脸。” 裴歧之所以跟着她一起来，当然不是因为诚意之类的鬼东西。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不放心。 他担心她将人救走之后直接扣下，所以才亲自盯着。 裴歧谦虚道：“过奖。” 虞忧盯着本子上的地图，“监狱人员部署情况呢？为什么没标注？” “因为我不知道啊。” “……”虞忧：“出事了你第一个死。” 裴歧：“放心，有子弹我先挨。” 虞忧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中性笔，在这份简易地图上大致画了一下行动路线。 “走这条线路，如果遇上巡逻的狱卒，尽量不要与其发生正面冲突。” 裴歧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虞忧又问道：“鸽子是男性还是女性？身高体重大概是多少？” 裴歧扬眉。 “你问这个做什么？” 虞忧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目前不清楚鸽子到底有没有自主行动能力，逃脱路线当然要根据被营救目标的身高体重来安排，不然的话，你能把人放口袋里带走？” 闻言，裴歧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这种问题你现在才问，稍微晚了点吧？” 他们人都已经到这里了。 一旦这次行动失败，后面再想救人，几乎不可能。 “不晚。” 虞忧不甚在意。 “我这里有药，如果情况不乐观，可以直接推一针下去，只要人没死，就能站起来。” 裴歧：“……副作用呢？” 虞忧：“所以我说，要在情况不乐观的时候用。” “……”裴歧：“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虞忧这才说道：“副作用有点大，药效过去之后，有可能会造成短时间内全身瘫痪，但如果后续治疗得当，可以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 裴歧眼皮直跳，“一定的行动能力？” 虞忧声音平淡的问道：“你见过脑瘫患者吗？” “……”裴歧：“我替他谢谢你，不过这种药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虞忧：“身高体重。” 裴歧想了想。 “身高186，体重可72公斤，不排除迅速消瘦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72公斤，只少不多。 虞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又扫了裴歧一眼。 “如果对方没有行动能力，我会直接用药。”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出于理性判断。 对方体重72公斤，以裴歧现在的身体情况，未必背得动。 这个重量，虞忧倒是能背得动。 但她的体型跟对方相差太远。 从体积上来看，她想把人背出去并不容易。 第75章 看来你的药派不上用场了 虞忧见裴歧似乎还想要说话，直接开口打断。 “就这么决定了，身体出现问题，后面还有治愈的希望，毕竟医学一直都在进步，但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歧自然无话可说。 夜深人静。 监狱里一片死寂。 虞忧和裴歧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寂静屿监狱为他们安排的住所，迅速前往地下一层的通道。 “寂静屿监狱的监控没有死角，我已经安排技术人员把监控录像替换成了一小时前的内容，我判断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发现问题，所以行动必须要快，你最好不要拖后腿。” 裴歧再次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指了指上面。 虞忧后退两步，而后助跑，一脚蹬在墙面上，轻轻松松便抓住了上面的通风管道，不过一瞬间，整个人便已经翻了上去。 裴歧依样画葫芦。 上去的时候，虞忧拽了他一把。 很快，便有两个狱卒路过巡逻。 这里的人和这所监狱一样，安静又木然。 像是只会执行系统指令的机器人。 沉默僵硬的走过来。 虞忧和裴歧屏住呼吸，看着那两人用掌纹打开了通往负一层的金属门，随后悄无声息的落下来，赶在金属门关闭的一瞬间钻了进去。 狱卒听到动静迅速回头去看，却已经来不及了。 虞忧和裴歧难得有了默契。 两人同时从背后下手，陶瓷刀齐刷刷的割断了那两个狱卒的脖颈。 等到确定对方没了声息之后，才缓慢的将尸体放下，又从尸体身上拿了枪械。 裴歧刚要继续往下走，就见虞忧反握着匕首，顺着尸体手腕关节的缝隙，将整只手都切了下来。 空气中满是浓重的血腥气。 裴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变态的爱好。” 虞忧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因此根本没有理会，而是拿着那只断手，动作利落的从手背开刀，剔骨，切除多余的组织，直至只剩一张皮。 寂静屿监狱的地下结构错综复杂，且基本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门，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标志物。 裴歧掏出兜里的小本本比对路线。 当虞忧第N次看到他把那个小本本掏出来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收起来！” 裴歧：“我在看地图呢。” 虞忧深吸一口气，“跟我走。” 裴歧将小本本往兜里一揣。 “好的。” 他一边走，一边将身上携带的微型炸药贴在称重墙上。 虞忧看见了也全当没看见。 “能确定鸽子的具体位置吗？” 裴歧扬了扬下巴。 “最里面那间，跟我之前待的是同一间牢房。” 虞忧瞥他一眼，“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 他能知道任务目标的具体位置，多半是鸽子身上有定位器之类的东西。 裴歧笑意散漫。 “那是当然，怎么说我都在这鬼地方待了一年多，我倒是不想记得这么清楚，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虞忧：“……” 虞忧没再理会他，而是继续往前走。 监狱里的所有牢房都没有窗户，门也都是实心铁门，外面走廊光线昏暗，牢房里面却亮如白昼。 即便现在是深夜，从两边牢房的铁门的缝隙里，隐约能窥见一丝亮光。 长期待在这里的人，会慢慢失去对时间的认知。 走廊尽头禁闭室的掌纹锁泛着幽蓝冷光，虞忧将刚刚剔完骨的手部皮肉直接套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按上去。 死人的手是开不了锁的，但活人套了死人皮却可以。 “滴——” 门开了。 室内的刺眼的光线瞬间照出来，虞忧下意识眯了眯眼。 牢房内的布置还不错。 马桶、洗漱台、还有一张九十厘米宽的铁床，床上却没有被褥枕头。 除此之外，牢房里也没有任何私人物品。 没有窗户，三面都是墙。 头顶天花板则是一整面的LED灯箱，确保牢房内每一个角落都能被照亮。 就连床边都是封死的，犯人想要钻到床底下去都不行。 寂静屿监狱并不会故意让犯人住在脏乱差的环境里，牢房里虽然没有窗户，却都配备了新风系统。 温度舒适，空气新鲜。 更没有任何暴力行径。 仿佛是什么文明之地。 此时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灰色囚服的男人。 看上去似乎很年轻，头发很短。 听到动静之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裴歧扭头看向虞忧。 “看来你的药派不上用场了。” 说着，他朝着年轻男子挑眉。 “起来，赶紧走。” 男子用手遮了一下头顶的光线，这才看清楚裴歧的脸。 “你怎么来了？” “先别问。”裴歧过去扶他，“赶紧走，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我估计监狱方面很快就发现了。” 他们能顺利的进来，不代表能顺利的离开。 一个搞不好，就要把命搭在这里。 男子接过裴歧递给他的步枪，视线落在虞忧身上，却又很快略过，跟着两人迅速往外走。 裴歧边走边说道：“放心，自己人，他是我的……呃，未来的好朋友。” 男子：“？”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还不等他们走出负一层，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裴歧又要掏出自己用来画地图的那个小本本。 虞忧恨不得踹他一脚。 “这边！” 狭窄昏暗的走廊内，脚步声越来越近。 裴歧跟在最后面，一路往墙上贴微型炸弹。 能感觉到后面的追兵差不多已经走到炸弹的位置时，他掏出控制器，引爆了炸弹。 爆炸的巨大声响震的人耳膜发疼。 地面都跟着晃动。 虞忧选了另一条通道离开。 到楼梯拐弯处，停住脚步。 有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被发现之前，虞忧突然闪身出去。 扣动扳机，一通扫射。 子弹射速非常快。 只短短几秒钟时间，便是一片血肉横飞。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突然开口。 “按照我玩游戏的经验来看，对方很快就要扔雷了。” 裴歧果断翻了个白眼。 “我们都是弱智吗？这种废话还用你说？” 男子：“……” 裴歧抬了抬下巴。 “你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吗？” 男子：“？” 裴歧：“封烟！” 裴歧和虞忧十分默契的戴上了防毒面罩，顺带扔给了男子一个。 第76章 你好，我叫容疏淮 三人戴好防毒面罩的一瞬间，裴歧将一枚烟雾弹扔了出去。 呛鼻的烟雾在整个楼梯间弥漫开。 裴歧手持冲锋枪，直接走上楼梯，朝着寂静屿监狱的守卫正面开火。 子弹犹如雨水一般朝对面泼过去。 但在同时，裴歧无疑是将自己的正面暴露给了别人…… 见此情形，虞忧眉头蹙起。 “裴歧！你疯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怕被对方一枪爆头！ 然而裴歧就像是听不到一般，依旧在前面开路。 浓烈的烟雾之中，隐隐能看见四处飞溅的鲜红血液。 冲锋枪很快便没了子弹，裴歧身上的弹夹也用完了。 正当虞忧打算将自己身上的备用枪支地给他的时候，却见裴歧从战术靴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伴随着烟雾缓慢消散。 裴歧手中的匕首径直刺入其中一人的眼眶，而后又用力抽出。 匕首刀刃似乎是被那人的眼眶卡住了。 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声音，让人本能的脊背发寒。 隔着薄薄的白雾，另一人想要上前抓住裴歧，又被一刀刺穿了颈部，紧接着从一旁的皮肉中破出来。 鲜血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成一线，喷洒一地。 尸体眼睛圆瞪，无力的倒了下去。 虞忧一边走，一边补枪。 这是她在枪战之中养成的习惯。 那些受伤倒地的人，不一定全无意识。 走过来的时候不补枪，等走过去了，就容易在背后挨冷枪。 裴歧靠在出口处，见虞忧走过来，便笑起来。 “怎么样？哥帅不……” 话还没说完，虞忧骤然抬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在了地上。 走过去的时候，眼神冰冷无比。 “你想找死，别带上我。” 在这种情况下跟人肉搏。 一旦受伤，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死在这里。 他简直是疯了。 裴歧被踹了一脚，也不在意，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既然活着，当然要追求刺激，不然的话，生活跟寡淡的白开水有什么区别？” 虞忧白了他一眼。 “如果你受伤了，我不会管你。” 裴歧：“不用你管，我自己死。” 虞忧没再说话。 径直往前走。 裴歧则是将满是鲜血的护目镜拽了下来，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他平日里明明是个说话很有喜感的人，眼神却很深沉。 眸光潋滟。 眼底一颗痣。 像是有一滴泪挂在那里。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一楼的出口肯定是出不去了。 但寂静屿监狱是没有窗的。 整个监狱都配备了新风系统，除了楼顶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层可以通过翻窗离开。 因此几人费尽周折的上了楼顶。 这所监狱的地上建筑只有三层，但层高却超过六米。 从楼顶到地面的距离超过二十米，且地面不存在任何缓冲。 如果直接跳下去的话，非死即伤。 虞忧快速走到楼顶边缘，往下看了一眼。 “可以顺着管道爬下去，我先下去。”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UU，你是在担心我吗？” 虞忧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是，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这条管道的承重能力，万一你们两个下去的时候，管道掉下去了，我怎么下去？” 以她的体型，一脚就将管道踩坏的可能性不大。 而这条管道有好几个固定点。 就算是爬到一半的时候断了，她也还能在安全的情况下顺利落地。 裴歧：“……” 男子：“……好无情。” 虞忧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这世上或许有人值得她为之赌上性命，但绝不包括眼前这两人。 还不等裴歧组织好语言，虞忧便已经翻越天台的矮墙，直接顺着管道下去了。 她往下爬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平安落地。 由于这个方向临近的是一处悬崖而非海滩，因此寂静屿监狱的守卫根本没往这个方向追来。 裴歧和他们营救的男子也接连顺着管道爬下来。 等他们追上虞忧的时候。 虞忧已经在悬崖边的大石头上固定好了绳索。 “快点，磨蹭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将自己腰间的卡扣扣在绳索上，瞬间滑下了悬崖。 男子紧随其后。 裴歧却眯着眼，默默按动了兜里的炸弹遥控器。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寂静屿监狱的建筑非常坚固，这点高密度炸药，并不能让监狱倒塌。 但裴歧布置的炸药基本都在监狱负一层的承重墙上。 爆炸之后，足以给对方造成不小的麻烦。 在顺着绳索滑下去之前，裴歧短暂的望了那座监狱一眼，眸色深沉锐利，眼底隐约带着杀意。 海水冰冷刺骨。 但很快，便有快艇来接应。 三人接连爬上快艇。 此时天色稍亮。 虞忧一把将假发扯了下来，湿漉漉的长发散落下来。 她随意捋了一把，目光便看向了他们刚刚救出来的年轻男子。 眼前的男子是那种很狭长的丹凤眼，眉骨高，鼻梁高且窄，单看长相的话，显得有些薄情。 但不管怎么说，这人长得的确很出色。 即便顶着非常暴露相貌短板的寸头，也依旧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哇！”男子见到了虞忧的真容，不由得惊呼一声。 倒不是说虞忧先前的样子很丑，而是她戴上假发之后，显得头太大了。 再加上她身材纤细，并不是大骨架的女性，便显得有些不协调。 此时将假发一摘，瞬间让人眼睛一亮。 虞忧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而是语气淡漠的问道：“资料呢？” 男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微笑着主动朝虞忧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容疏淮，今年二十二岁，狮子座，京城人……卧槽尼玛裴歧，你差点把我踹水里去！” 裴歧慢悠悠走过来，靠在甲板围栏上，神态懒散的掀起眼帘。 “谁让你欠？” 容疏淮：“？” 裴歧轻哼一声。 “没听到UU问你什么吗？那份资料呢？” 闻言，容疏淮这才收敛了唇角的笑容，“什么意思？” 裴歧当然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伸手指了指驾驶舱的方向。 “看到没有？你要是不把资料拿出来，咱俩估计得换个地方坐牢。” 换句话说，他们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裴歧认识虞忧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个极不好相处、又极不好糊弄的人。 现在毕竟是在国外，不把她想要的东西拿出来，他们谁都回不去。 第77章 如此手眼通天 闻言，容疏淮难以置信的盯着裴歧。 “你疯了？你明知道那份资料……” 裴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然呢？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寂静屿监狱的吐真剂你试过了吧？你能抗几CC啊？他们的那些刑讯手段，你能抗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寂静屿监狱从来不会把犯人打得血淋淋的，监狱内部更配备了专业的医生团队。 一旦进了这里，想死都难。 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被抢救过来。 即便是裴歧在监狱里的时候，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撑多久。 人在面临远远超越死亡的痛苦时，所谓的意志力，随时都会崩塌。 一连串的问句，成功让容疏淮沉默了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移到了虞忧身上。 面对这种企图吃霸王餐的行为，虞忧也不生气，脸上反倒是多出了一丝笑意。 “我可以给你们时间慢慢商量。” “emmm……”裴歧犹豫片刻，“要是他非不给怎么办？” 虞忧轻笑，“你难道没有听监狱负责接待的人说，国际医学研究院正在招募用于人体实验的志愿者吗？” 裴歧：“……” 虞忧明明脸上带笑，眸色却冷得渗人。 “如果你们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要么去国际医学研究院当小白鼠，要么……我废了你们，然后卖到情色场所，总不会白跑一趟。” 裴歧：“……” 容疏淮：“……” 裴歧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虞忧。 “你怎么比寂静屿监狱的人还黑心？” 虞忧终于恢复了以往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不喜欢对耍我的人留情面。” 裴歧：“……” 容疏淮：“……”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裴歧无奈的看向容疏淮。 “你给她吧，不然咱俩真回不去了。” 容疏淮眸光微微一动。 “你知道她的身份吗？你怎么能确定她跟寂静屿监狱的人不是一伙的？你怎么确保她不会把资料泄露出去？” 出了寂静屿监狱，却要把资料交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这和直接招了有什么区别？ 裴歧笑了笑，说道：“她是华国人啊。” “就凭这？”容疏淮皱起眉头。 裴歧道：“我可以为她担保，出了问题，我可以负责。” 此言一出，容疏淮眸光一闪。 他与裴歧相识多年，自然清楚裴歧是个什么人物。 如果不能确定对方可信的话，哪怕眼前这女生是个魅魔，他都不会松口。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找对方帮忙。 “你确定？” 裴歧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倒真不是相信虞忧。 而是虞忧本身就是华国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知道，她父母兄姐的墓可还在国内呢。 以她对逝去家人的重视程度，绝不可能轻易闹到一辈子入不了境的地步。 容疏淮终于松口。 “东西不在我手上，现在没法给你。” 虞忧直直盯着他。 “东西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拿。” “……”容疏淮：“国内。” 虞忧眯着眼考虑了片刻，随即点头。 “行，你先去X洲住几天，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会有专人负责，裴歧跟我一起回国，拿到东西之后交给我。” 容疏淮：“……” 裴歧看向虞忧，“他是军方的人。” “那又如何？”虞忧问道：“难道你不是？” 裴歧无奈的摊手。 “你知道的，我是自由职业者。” 虞忧不再理会他。 这里是南太平洋公海，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虞忧和裴歧以极快的速度回了国，至于他们这次营救出来的那个冤种，自然是去X洲作客了。 两人回到明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刚出机场，裴歧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 “容疏淮背景不简单的，你把他扣下了，可能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虞忧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 “哦？有多不简单？” 裴歧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骇洲吗？” 虞忧愣了一下，“骇洲怎么了？” 据她所知，骇洲是一个已经覆灭十几年的杀手组织。 准确来说，是一个由数十个杀手组织组成的杀手联盟。 在十几年前那个科技尚不算发达的年代，也曾叱咤风云。 如今虽然已经覆灭，但剩余蛰伏在暗处的残部却仍然不可小觑。 裴歧道：“他哥是骇洲少主，手里可能握着骇洲剩下的势力。” 虞忧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不知道在回想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的说道：“哦，那我还真是害怕。” 裴歧本身就是个感官极为敏锐的人。 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虞忧的态度不对劲。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他是军方的人，而他哥会是骇洲少主？” 虞忧不害怕，可能是因为艺高人胆大。 但连这都不好奇，明显是有内情。 “不好意思。”虞忧轻轻扯了扯唇角，“略有点人脉，能联系上那位骇洲少主。” 裴歧：“啊？” 虞忧低头发消息找人来接。 声音中略带一丝讥诮。 “这件事，就不劳你操心了，那位骇洲少主到底会站哪边还不知道呢。” “啊？？？”裴歧：“如此手眼通天？” 这对吗？ 虞忧没说话。 接她的车很快就来了。 虞忧上车之后，直接关上了车门。 随即车窗缓缓降下。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送了，裴二少自便吧。” 裴歧：“……？” 虞忧：“记得拿我想要的东西赎人。” 话刚说完，黑色的商务车便直接开走了。 只留裴歧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想着虞忧刚才说的话，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掏出手机给许尧打去了电话。 “你来机场接我。” “不是吧大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才几点啊？你打个车回来不行吗？” “不行。”裴歧道：“我两天没合眼了，现在感觉浑身发冷，好像要发病了。” “卧槽！等着！！！” 另一边。 虞忧回到了自己入住的酒店，准备小睡一会儿。 刚洗完澡换了睡衣躺到床上，一通电话就突兀的打了进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个陌生号码。 直接挂断。 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电话就再次打过来。 这次虞忧坐起身，按了接听键。 下一秒，质问从电话那头传来。 “向晖呢？” 第78章 你太老了，我杀你就像杀一只鸡一样简单 虞忧说话的声音缓慢中带着笑意。 “你很担心你儿子？” 电话那边向越川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向晖在哪里？” 虞忧冷下脸来，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重新变得淡漠。 “向董……不对，我应该叫你杨先生，其实我一直都很尊重您的职业，毕竟在很多时候，杀人是解决问题最便捷有效的方式，所以我从来都不打算跟你谈论对错。 善恶黑白这种东西，向来很难区分，你最大的错误是没有斩草除根。 其实，这些年我过得很痛苦，我情愿当年死在你手上。” 向越川根本没心思听她说这些。 他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我问你向晖呢？！” 虞忧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幽幽叹了一口气。 “杨先生，你都不知道，我爸爸一直在学习织毛衣，在你闯入家里的那天，我身上穿着的，是爸爸第一件成型的作品，我姐姐缠着爸爸再织一件给她，爸爸笑着答应，其实我哥哥也想要，但没有开口。 我妈妈说，他织的毛衣很丑，带着点神经质的风格，像是一件精神错乱的毛衣…… 我哥哥姐姐都是很早慧的孩子，我姐姐把我藏到衣柜里之后，被你连捅数刀都没往衣柜的方向看一眼，直至她倒在血泊里，你走了…… 我从衣柜门缝里看到，她的眼睛缓慢的转向我…… 那年，我姐姐只有四岁，临死前的一刻，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向越川听着这些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话，火气上涌。 “向晖呢？向晖在哪里？！” 虞忧继续缓缓说着。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不然你也不会找人替你顶罪，了结掉这一切。可惜，我什么都记得。” 向越川忍无可忍，直接拔高了声音。 “我问你向晖在哪里？！” 话音一落，虞忧突兀的笑了一声。 “你觉得很痛苦吗？痛苦就对了，这十几年来，我每时每刻都要比你现在痛苦千万倍。” 虞忧甚至有点恨他当年没有把她一起杀了。 “所以，杨先生，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儿子的命吗？” 向越川呼吸都变得急促。 “你别逼我！” 虞忧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等你自己做出决定，更何况，我也不认为你能对我造成威胁。 你太老了，我杀你就像杀一只鸡一样简单。 但我就是希望你能自己做出决定，用你的命，换向晖的命。” 虞忧觉得，逼迫一个本不想死的人自杀，要比直接杀死他，要有意义得多。 曾经的虞忧也想过要让向越川以一种无比凄惨的方式去死。 可她想了许多年，又觉得。 对于向越川这样的人来说，安乐死和千刀万剐刀劈斧凿其实都差不多。 只要确定了是死这个结果，过程就不再重要了。 所以，她更想要看他垂死挣扎。 向越川不再说话。 隔着手机，虞忧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喘气声。 “杨耀南，不要再心存妄想了，你以为，我到现在还没动你，是因为动不了你吗？ 只要你告诉我当年你背后的雇主是谁，就可以有一个体面的死法，你还不知足么？” 向越川道：“我要先见到向晖！” “好啊。” 虞忧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想清楚，这种事能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即便你带着他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把你们给挖出来。” 电话直接被挂断。 虞忧也不生气，而是放下手机，躺在床上阖眸假寐。 虽然她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但这一觉睡得依旧不好。 她总是会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情。 生活中的一点一滴、见过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画面，都会不断地在她脑海中重映。 清晰得如同电影帧画。 哪怕是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她都能记得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头疼欲裂。 虞忧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都没睡着，爬起来想吃点药，又觉得吃了药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便放弃了。 她转身去洗了把脸，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自己打车去了一家画材店。 或许是因为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虞忧进去的时候，老板正在门口处的躺椅上睡觉。 见有客人来了，也只是略睁了睁眼。 “要什么随便挑就行。” 虞忧颔首，走了进去。 画材店的面积不小，但里面的货架却很拥挤。 进去之后，虞忧便蹲下身翻找着最下面的铅笔。 这时候，进来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一边走一边聊。 “我刚刚在网上刷到，裴嘉妍被找到了，听说是在边南省找到的，头发都被剪了，太可怕了……” “不是都说她背景很强吗？怎么这都能被绑架？” “废话！就因为有背景才会被绑架啊，不然那些人要绑架穷鬼吗？差一点被运出境了，这都能被找回来，还是说明裴嘉妍背景是牛的。” “唉，这是什么神仙人生啊，果然是一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最可气的是，人家明明可以一辈子躺平，却还那么努力，实力也那么强。” “我看过她画的那幅画，宇宙和神的诞生，我的妈呀……那构图、那人体，据说还是几年前画的，她才十六岁啊！” 那对小情侣拿了几样东西之后，便很快结账走了。 虞忧慢慢站起身。 望向小情侣离开的方向，眼睛微眯。 “老板，结账。” 此时老板已经回到收银台了。 他看了一眼虞忧放在收银台上的东西，见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画材，不由得笑了笑。 “小姑娘，刚开始学美术啊？” 虞忧拿了很大一堆东西。 铅笔橡皮、颜料画笔调色盘……甚至还有画包、伸缩三角画架和一个四开的画板。 一看就知道是初学者在购买装备。 闻言，虞忧摇头。 “不是，学了很多年了。” 年幼时，她除了练武之外，唯一的消遣就是画画。 她在刚学会握笔的时候，就试图将记忆中杀人凶手的样子画下来。 可画人的肖像，对于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因此，她第一个学的不是写字，而是画画。 第79章 你跟我二哥，关系还好吗？ 虞忧刚走出画材店，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定睛一瞧，一大堆网红记者正在围着什么人拍照。 很快，人群被拨开。 一个年轻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眼角嘴角还带着青紫色的伤痕，但脸上的笑容却落落大方，十分温和得体。 身边两个保镖正帮她阻拦着周围的人群。 而旁边的记者和想要蹭热度的网红正一边拍摄一边询问。 “裴小姐，您今天是戴了假发吗？之前警方找到您时，您原本的头发似乎是被剪掉了。” “裴小姐，可以说说您这次被绑架的经历吗？犯罪分子已经被抓捕归案，您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 “裴小姐……” 裴嘉妍微笑着说道：“对于犯罪分子，我没什么好说的，但希望通过我的经历，给其他人带去力量，即使面临危险，也一定不要放弃…… 这件事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创作灵感，希望大家能将注意力放到我的作品上，多多关注我后续的创作……” 她才只有十六岁，遇到了这种事，非但没有被吓得惊慌失措，反而依旧如此温柔坚定。 瞬间打动了不少人。 这时候，其中一名记者抢在众人前面开口。 “裴小姐，我听说犯罪分子之所以要绑架您，是因为看了您早期创作的那幅《宇宙和神的诞生》，是您疯狂的崇拜者，您对此作何感想呢？” 闻言，裴嘉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唇边的笑意也稍稍僵硬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自然。 “其实，我对这幅画一直都不是很满意，《宇宙和神的诞生》的画法，很多都是对一些名家的模仿，我想要画出自己的风格。” 虞忧：“？” 不得不说，虞忧还真没怎么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真给她气笑了。 不等虞忧说话，裴嘉妍就率先注意到了她。 她面上稍稍有些惊讶，但又很快瞧见了虞忧手里拎着的东西。 “真巧啊，能在这里遇到你……不过，你也喜欢美术吗？” 她一开口说话，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虞忧身上。 虞忧衣着非常简单，上身是白色卫衣，下身浅灰色棉质运动裤，一双腿纤细笔直，及腰长发顺直得如同上好绸缎。 只可惜里面掺杂着零星白发。 让人莫名觉得有几分阴森。 虞忧没说话，转身就要走。 谁知裴嘉妍却快步走到了她身旁。 来回扫视着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想学画画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教你的。” 虞忧停住脚步，抬眸看她。 “裴小姐，我跟你不熟吧？” 裴嘉妍一双圆润的眼睛里闪动着几分恶劣。 “你怎么这样说？我明明是好心的……” 虞忧：“不需要。” 裴嘉妍笑了笑，“你跟我二哥……关系还好吗？你自己一个人出来逛街，买这么多东西都要自己拎，怎么也不叫我二哥陪你一起啊？” 裴嘉妍当然是故意的。 她从小就看不惯裴歧，现在找到机会了，当然要使劲给裴歧添堵。 对虞忧也算得上是恨屋及乌了。 虞忧看着她这副幼稚又带有恶意的模样，不禁笑了。 裴嘉妍见她笑了，下意识愣住。 “你笑什么？” 虞忧靠近她耳边，低声道：“你不会觉得，这次被救回来，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裴嘉妍瞬间瞳孔地震。 “什么意思？” 虞忧缓缓说道：“你冒充神谱，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没人出来打假？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替别人扛下了了大麻烦？” 裴嘉妍从虞忧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戏谑与嘲讽，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只是她的关注点在最前面那句。 虞忧竟然知道她冒充神谱的事了！！！ 裴嘉妍甚至都没有去关注虞忧后面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谎言可能会被戳穿的恐惧。 而虞忧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只觉得这人有些可笑。 于是不再理会，绕过挡在自己面前的裴嘉妍就要离开。 裴嘉妍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转眼间，虞忧已经拎着东西离开了。 在场的网红和记者似乎也看出两人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龃龉，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裴嘉妍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刚刚那个女生，是我二哥的……嗯，朋友，应该是刚跟我二哥旅游回来。” 所有人：“……？” 自己妹妹都被人绑架了，哥哥带着个小女生出去旅游？ 这…… —— 另一边。 向越川也找到了失踪多日的向晖。 向家别墅。 “你……” 向越川被气得双目赤红，右手高高扬起，巴掌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爸！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向晖只觉得自己父亲不可理喻。 “当初我要出国，你不让，现在我老老实实在国内上学，你也不让，你想让我怎么样啊？每天待在家里发霉吗？” 话音刚落，向越川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幕，让向晖当场愣住。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场面，都游刃有余。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向越川这样。 紧接着，向越川通红的眼睛里便落下泪来。 “你这蠢货！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你怎么活？！” 闻言，向晖眼里满是迷茫。 “爸，你在说什么啊？” 向越川不断地深呼吸，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 “最近几天，我立了遗嘱，有不少东西给你……” “爸！” 向晖眉头紧皱，打断了他的话。 他就算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出向越川的不对劲了。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你别吓我啊。” 向越川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别管，这些不是你能操心的。” 然而他越是这样说，向晖心里就越慌。 向越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想继续去学校就去吧，想去国外留学也行，你把你以后要走的路想好，两天内给我一个答复。” 然而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向晖怎么可能忍住不问个究竟。 “爸……” 向越川摆手，“别说了，你尽快给我答复，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爸！”向晖还想说什么，却见向越川已经走了。 第80章 我是搞纯爱的 “你这都是一堆什么东西啊？” 某餐厅包厢里。 裴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虞忧放在旁边的大包小包，不禁发出疑问。 “纸、笔、颜料……这么多乱七八糟，怎么还要你亲自去买啊？” 虞忧正低着头看手机，听到他说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然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裴歧又摆出了他那副贱兮兮的笑模样。 “我建议你吩咐我去买。” 虞忧抬眸看他一眼，“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裴二少大驾了。” 说完又紧接着问道：“我想要的东西呢？” 裴歧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走过去搁在桌上。 “数据都在这里了，不过我能问一下，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我不太清楚。”虞忧摇摇头，“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要这份数据，绝不是用于研究制造生化武器。” 裴歧：“害……我没这么想，是你想多了。” 虞忧当然知道他这人脑子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是两码事，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说道：“还有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你妹妹给我惹麻烦了。” 听到这话，裴歧眉梢微扬。 “你收拾她还不容易吗？” 虞忧摇头。 “裴嘉妍才刚被救回来，我这时候对她动手，很有可能会被军方认定是跟那些人一伙的，没必要。” 闻言，裴歧默默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大概也明白虞忧根本没有把裴嘉妍放在眼里。 此时跟他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要趁机要价罢了。 “你的意思是……” 虞忧缓缓垂下眼帘，纤长细密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我的人情不好还。” “……”裴歧：“债多不压身，实在不行我……” 虞忧：“少说废话。” “好吧。”裴歧：“不过你那个药，可把我给坑死了，这么大副作用你不早说，我腿上受伤，伤口崩了都不知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失效？” 虞忧脸上表情不变。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药效会随着代谢慢慢减缓，最多一个星期内就会完全失效。” “行。”裴歧点头。 虞忧问道：“你不准备用了吗？” 裴歧想了想，“我觉得……”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总的来说，他很厌恶这种事情在自己掌控之外的感受。 而虞忧也不在意。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从主观上控制毒瘾发作。” 裴歧：“……你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虞忧连表情都懒得变一下。 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翻出了一个转接头，随后将U盘插在自己手机上，随意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便拔下U盘揣进兜里，站起身往外走。 裴歧目瞪口呆。 “这就走了？不留下一起吃顿饭了？” 虞忧脚步一停，“不差你这顿饭。” 裴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多注意向越川。” 话音一落，虞忧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眸光定定的看着裴歧。 “吃什么？” 裴歧眉梢轻轻扬起，“鲍参翅肚？我无所谓的。” 虞忧坐回到了餐桌边。 其实她一早就看出，裴歧对她，必然有所保留。 但很明显，裴歧这个人，他不愿意说的事，一个字都不会吐露。 裴歧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里，笑了一声。 “但是，鸽子还被你关在X洲呢。” “你不需要担心这个。”虞忧道：“一码归一码，等确认这份资料准确无误，自然会把人给放回来，毕竟你我现在还是合作关系，我没必要非跟你过不去。” 裴歧刚要说话，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虞忧蹙眉看向他。 裴歧满脸无辜的摊手。 “我没叫其他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虞忧道：“去开门。” 裴歧低头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起身去开门了。 谁知门一开，外面乌泱泱一大群人，瞬间涌了进来。 而裴歧这人看着没什么架子，实则非常厌恶陌生人触碰他，因此下意识往旁边闪避了一下。 也正是他这一避，外面的人一下子全都进了包厢。 为首的便是裴嘉妍。 裴嘉妍看着裴歧，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二哥，二哥带朋友出来吃饭呢？既然正好遇到了，不如一起？” 裴嘉妍身边跟着不少人。 她交际能力向来很不错，在明城也有一大堆朋友。 比起裴歧这样猫嫌狗厌，裴嘉妍的人缘要好得多。 此时人都已经进来了，裴歧也没有要将人赶出去的意思，反而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斜着眼睛看向裴嘉妍。 “离我远点，我小时候被狗咬过，看着你有点害怕。” 裴嘉妍脸上表情一僵。 不过她来这里，本身就是为了给裴歧添堵的，很快便恢复了笑容。 “二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真是你女朋友啊？” 裴歧的视线直接越过裴嘉妍，看向了她身后，慢悠悠的说道：“徐嘉妍，你也挺让我震惊的，平时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私生活这么开放，这么一大群人，男男女女都有，真开银趴啊？” 裴嘉妍：“……” 所有人：“……！！！” 其实裴嘉妍早就习惯了裴歧说话难听，可她没想到裴歧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尺度这么大的话。 而且…… 裴歧叫的是她的本名！ 她三岁就被再婚的母亲带到了裴家，直接改了姓，很少有人知道她不是裴家人。 而跟着她过来的其他人也目露疑惑。 徐嘉妍？ 她不是姓裴吗？ 面对众人的目光，裴嘉妍瞬间恼羞成怒，恨恨的扫视着裴歧和虞忧，最终还是重新扯出几分笑意。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果真有这种好事儿，我这个做妹妹的哪能不叫上二哥一起？今天既然遇上了，就说明有缘，不如一起吃饭，我买单。” “不用了，还是你们一起玩吧，我是搞纯爱的，受不了多人运动。” 此刻跟着裴嘉妍一起来的众人面上已经很尴尬了。 裴嘉妍也维持不住淡定的神色了。 “二哥，你不觉得自己说话太难听了吗？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这样造谣吧？” 裴歧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懂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告诉我见过的每一个人，你喜欢开银趴。” 这话才刚说完，虞忧已经不耐烦的往外走了。 裴歧看到虞忧从自己面前路过，连忙跟上去。 “哎，等等我。” 第81章 新世界秩序 其实刚刚裴歧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挺正常。 他为人刁钻，衣品却不错。 无论何时何地，看着总是光鲜亮丽。 衣着讲究堪比明星。 再加上比例极好的身材和完美的脸，往那儿一站，即便说出的话不怎么正经，也总能让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外貌上去。 此时虞忧一走，他急忙追上去的模样，却让这种感觉彻底崩坏。 裴嘉妍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脸色阴沉的盯着那两道离去的身影。 裴歧显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虞忧身上。 “你等等我啊。” 餐厅走廊里。 虞忧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家里的，都是这种货色？” 这种蠢货，竟然还需要她帮忙演戏……除非裴歧也是蠢货。 “当然不是！”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家情况比较复杂，我爸正事上还挺正常，但在家事上略显智障，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糊涂，但这不重要。 我继妹你也看到了，这是真智障。 至于我后妈，平时忙得很，基本上不管我的事。 最不好对付的是我哥，我从小就怀疑他有狂犬病，他绝对是超雄！过几天他就要被调回明城了，到时候你得保护我！” “……”虞忧：“超雄进不了部队。” 裴歧：“我这是形容词，等你见了他，你就知道我形容的有多精准了。” 裴歧刚出生亲妈就没了，亲爸又忙，小时候能管教他的，基本上就只有一个暴躁的哥。 他哥比他大八岁，当然不能指望一个孩子能对年幼顽劣的弟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规劝。 因此，裴歧完全是被自己的超雄老哥揍大的。 老哥不但超雄，而且火眼金睛。 裴歧都有点怀疑自己被注射毒品这事儿，究竟能不能瞒得过去。 虞忧：“……” 她当然知道裴歧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再出去偷鸡摸狗。 但他留在国内，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干。 至于像他以往那样创业，能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很容易糊弄不过去。 如果是玩感情的话，则不需要那么多合理之处。 毕竟感情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裴歧看着虞忧，眼里满是深情。 “UU……” “停。” 虞忧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我不关心你的事，我只关心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裴歧：“……” 虞忧目光冷漠，“你的情报系统呢？想跟我玩出尔反尔这一套，你最好先衡量清楚你颅骨的硬度。” 她在与人谈交易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对方反悔的问题。 如果对方敢反悔，那只能说明他活够了。 “emmmm……” 裴歧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这边，线人的身份都是秘密，为了保证线人的安全，我不能把他们的身份信息透露给你。” 闻言，虞忧没什么反应，只是稍稍点了一下头。 “嗯，你继续说。” 裴歧笑眯眯的凑近了些，低声道：“但我们是有内网的，我可以把密钥给你，上传资料里有很多八卦，都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有些信息是双层加密的，不过你也用不上，不用在意。” “八卦？”虞忧眯眼。 “对。” 裴歧点头。 “很多八卦都特别炸裂，我最喜欢打听这些了。” 虞忧扯了扯唇角，表示敬谢不敏。 她对与她无关的事，向来不怎么关心。 裴歧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在意。 “既然不吃饭，那我送你回去吧，咱们在车上说。” 虞忧跟着他一起往外走，没吭声。 车上。 裴歧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我知道你不关心别人的八卦，但灰铁三角洲的八卦，你应该想听吧？” “？”虞忧淡声道：“说来我听听。” 她的确想知道，有什么八卦是她不知道的。 “你认识天鹅多久了？就是那个……岁什么来着。” 裴歧很早就听说过天鹅了，只是一直都没见过对方的真容，如今见到了真容，难免与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对不上。 虞忧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八年。” 裴歧：“这么久？” 岁锦年和虞忧好像都不到二十岁吧？ 虞忧点了一下头，却没说话。 裴歧道：“那你知道他去年被困在雪山里的事吗？” 虞忧：“知道，我带人去救的。” 就在去年冬天，天鹅因执行任务被困在了埃尔布鲁斯山，遇上了数年难得一见的恶劣天气。 还是虞忧亲自开着飞机、带着救援团队把他从雪山里弄回来的。 裴歧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小道消息。” “……”虞忧：“车里就只有你我，不用装模作样。” 裴歧这才恢复了正常。 “听说当时进山的，除了天鹅和灰铁三角洲的佣兵之外，还有天鹅的女朋友，后来两人失联，天鹅是靠着吃自己女朋友的肉活下来的。” “………”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虞忧直接笑出了声，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天鹅从失踪到被找回，总共不过五天时间，他身上带的食物支撑三天不成问题，有什么必要吃人？” 天鹅有没有女朋友她不清楚，但吃人这种事，却几乎不可能发生。 倒不是她觉得天鹅的道德底线有多高，而是根本没必要。 五天而已。 就算天鹅傻逼到身上一点食物都没有，也不至于饿到吃人。 裴歧挑眉。 “是吗？看来传言有误。” 虞忧冷笑一声，“我现在大概已经猜到你那些所谓的八卦都是什么东西了，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不然……” 后面的话，虞忧没说。 但意思却很明显。 她有的是手段让裴歧把该吐的东西全都吐干净。 裴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可惜我那时候还在寂静屿监狱里，没有亲临现场，不然的话，掌握的就是第一手情报了。” 虞忧瞬间听出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 “当时，你的人也在山上？” “啊？”裴歧震惊，“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虞忧：“是你自己的话里有漏洞，你想让我继续问下去。” “啧。” 裴歧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件事和向越川还有点关系，从三年前开始，我就在追查一个名为NWO的组织，NWO你可以理解为新世界秩序。 这个组织背后有无数政治家、富豪、和许多秘密组织，NWO主张通过操纵金融系统、媒体、战争和疾病等手段来实现他们建立新世界秩序的目标。 杨耀南在逃离东南亚之后，曾为NWO效命。 你知道的，世界上真正的顶尖杀手，背后多少都有点靠山，或者从一开始就是某国官方的黑手套。” 第82章 没钱 他之所以能查到钻石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的情报能力比虞忧强，而是信息差导致的。 虞忧相当于只知道一个人多年前用过的网名，通过这个网名去查对方的真实身份。 裴歧则是先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再去查对方曾用过的网名。 这两者的难度是不一样的。 像这些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只要被摸到了真实身份，就能顺藤摸瓜一直查下去。 NWO…… 虞忧没吭声，而是在心里默默的揣摩着刚刚裴歧说过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虞忧向来是个心思敏感、很容易多想的人。 在她的记忆里，从她出生开始，他们一家人就一直住在梧县的那个小山村里。 但她的父母显然与那里的村民不一样。 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山里的乡村小学当老师，英语说得非常流利，什么都懂。 很多年后，虞忧查过自己父母的身份。 得知了自己父母十几岁时就公费出国留学，后来入职阿德莱德国际医药公司，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实现了经济自由。 回国后创立了明辉医药集团。 这样的人生履历，无疑是再辉煌不过了。 可她的父母却在人生最鼎盛、最花团锦簇时，火速卖掉了公司，隐居到了一个小山村里。 若说没有隐情，虞忧是不信的。 见她没说话，裴歧继续说道：“NOW想要建立一个极权主义的世界政府，具体手段是通过病毒、基因工程、和环境政策减少全球人口，计划引进单一全球货币控制全球经济等等。 不过这些目前还都是空话，他们的计划还处于初级阶段，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没实现。 但NWO所在生物医药方面的影响力非常大，虞柏昭和党宁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相关领域的顶级人才了，我判断他们可能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才被灭口的。” 虞忧闭了闭眼睛。 “好，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车子也恰好开到虞忧居住的酒店门口了。 裴歧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酒店大楼，忍不住说道：“你一直住酒店多不方便啊，要不然你去我那里住吧？我不收你房租。” 说完，他眼巴巴的看着虞忧。 “我都说了我是搞纯爱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 没等他说完，虞忧嗤笑。 “对我不利？就凭你？” “……”裴歧：“别看我现在打不过你……” 虞忧再次打断他的话，“你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裴歧：“……” 虞忧：“一个人，体能巅峰的时候就那么几年，你可以在解决掉毒瘾之后付出比之从前无数倍的努力训练，但同时也在变老，你没有机会恢复到巅峰时了。” 话音一落，裴歧罕见的僵硬了一瞬。 他很清楚虞忧说的是实话。 但他如今不过二十二岁，即便平日里表现的再怎么不在意，也不可能真的毫不在乎。 “没关系。” 裴歧面上展开一抹笑容。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我既然这么选了，就不会后悔。” 虞忧拉开车门下了车。 “你可以走了。” 裴歧也跟着下了车，靠在驾驶室车门上，笑着说道：“明天见。” 虞忧：“？” 明天见？ 见什么？ 她心里疑惑，却没有问出口，而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一路回了自己在酒店居住的套房。 谁知刚进房间，就看见岁锦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虞忧仿佛没看到他，顺手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有事？” 虞忧没有提起裴歧说岁锦年八卦的事。 毕竟这种事在虞忧看来，实在是有些无厘头。 如果岁锦年身上真的发生过这种事，他若是愿意说的话，一早便说了。 岁锦年连忙把二郎腿放下来。 他的相貌有五分女相。 在没有刻意伪装的情况下，也让人看了有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此时可怜巴巴的看着虞忧，神态像只小狗。 然而两人对视片刻后，还不等岁锦年开口，虞忧就毫不犹豫的把他未说出口的话给堵住了。 “没钱。” “……”岁锦年：“我都还没说话！” 虞忧道：“你说不说都没钱。” 岁锦年难以置信。 “你不是从战区带回来了一大笔钱吗？钱呢？” 虞忧算是灰铁三角洲难得一见的散财童子。 她的3区主管售后，资金压力小，多半时候还能倒赚。 而虞忧本人也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有了钱该分就分，基地里其他区从她这里要钱已经形成习惯了。 虞忧瞥他一眼。 “已经分完了，下次吧。” 岁锦年眼睛睁大，“不给我留点？” 虞忧面色平淡如水。 “下次吧。” 岁锦年：“……” 虞忧道：“鹰隼那边可能还有点，你要钱做什么？” 岁锦年兴致勃勃。 “买矿，我在南美看中了一座铜矿，准备买下来，就地建加工厂，直接一步到位加工成精铜，除了买矿建厂之外，还有当地官员的吃拿卡要，环保上也要不少钱……” “……”虞忧：“那你死心吧，鹰隼有钱，但没有这么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这一套下来，需要的钱绝对是天文数字。 “？”岁锦年：“退一万步讲，没钱难道不能自己印吗？” 闻言，虞忧深吸一口气。 “小国经济体量有限，大量假钞流入市场，会在短时间内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本国货币失去信用，普通人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至于大国……你想被开除球籍？” 开除球籍当然不是玩笑话。 敢做出威胁大国经济的事，几乎等同于自杀。 岁锦年摩挲着手腕上的绿松石手串，笑容之中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你帮我搞点钱嘛，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虞忧被他给气笑了。 “一星半点倒是无所谓，但你的资金缺口太大了，这么大一笔钱，不是我想就能弄来的，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你得给我时间。” 岁锦年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虞忧必然是已经有想法了，眼睛瞬间就亮了。 “需要我配合吗？我最近要去一趟南美，要不要我提前安排好时间？” “不用。” 虞忧摆手。 “我不确定能不能成。” 岁锦年扬眉，“看来你真的有想法了。” 他很清楚，虞忧这个人，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她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说明她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弄 第83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过…… 岁锦年想了想。 “你说，如果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的话，能不能找19区要回来一点？” 虞忧从战区带回来的钱，大头都给了16区和19区。 16区想都不用想，只要一有钱进账，必然立马投入生产。 而19区主管军火研发，资金投入不会这么快，现在钱应该还在账上。 虞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就算19区的钱还在账上，你打算自己去要，还是我去要？” “当然是你啊！” 岁锦年想也不想的说道：“苍龙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去要，他肯定不给我面子。” 虞忧道：“你死了这份心吧，已经到账的钱，想让他拿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已经给出去的钱，就不会再要回来。” “行吧……”岁锦年刻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下次有钱，你一定要想着我，你要记得咱俩天下第一好，我才是你的嫡长闺。” 虞忧连笑容都懒得摆一个。 “你跟谁都这么说。” 岁锦年连忙说道：“咱俩不一样啊，这么多年出生入死……” “停。” 虞忧打断他的话。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而且是对所有人都说过，你不是要去南美吗？赶紧去吧，你在国内杀了人，未必不会被盯上。” “行。”岁锦年点头，“等我，我很快回来。” “？”虞忧：“你还回来做什么？” 岁锦年十分诚实的回答道：“我回来要钱啊，到时候我应该会换个漏洞少点的身份回来。” 虞忧：“……” —— 翌日一大早。 虞忧去了学校。 她这次出国，请的是病假。 她原本就是身体不好的人设，时不时就要住院，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基本上无人在意。 虞忧刚到教室，就看到向晖趴在课桌上。 等她走近时，向晖才抬起头看她。 “你来了？身体好点没？” 虞忧略点了一下头，却转移了话题。 “前段时间在外面玩得怎么样？” 一说到这件事，向晖瞬间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别提了，你那个朋友，当天就说有事不见人影了，把我交给了另一个人，我都不认识，然后莫名其妙偷渡去了泰国……要不是相信你，我都以为自己被拐卖了。” 向晖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直堪比惊悚版的人在囧途。 当时说是为了躲避他爸，出省之后，又坐上了一辆货车。 而岁锦年派去陪着他的，是两个身高一米九多的壮汉，看着就凶神恶煞，十分的不好惹。 向晖当然不是真的那么心大。 他也尝试过逃跑或是报警求助，但只要他一有点小动作，就会立马被发现。 由于害怕撕破脸之后，那两个人会对他不利，他一直都装模作样的跟着。 后来一觉醒来，向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泰国。 直到这时候，他才彻底慌了，不断的对那两个人说他爸有钱、有的是钱，别嘎他腰子…… 要不是那两个人最后把他给带回来了，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国外了。 虞忧想到岁锦年可能不靠谱，但没想到他能不靠谱到这种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恶意，只是为人有点不靠谱，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替他向你道歉。” 原本向晖对这件事颇有微词。 此时听虞忧这样说，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爸一直都是这样，喜怒无常、奇奇怪怪的，我没想到他这次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虞忧眯了眯眼睛。 “可能，成功人士都这样吧。” 对于自己的家事，向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越川虽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但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平日里交流也大概率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是真的不理解向越川这次究竟为什么犯病。 过了片刻，向晖突然想起了自己本来要说的事。 “哎，对了。” 向晖拿着自己的手机给虞忧看。 “虞忧，你看……视频上的人，好像是你啊……” 虞忧定睛一看，正是她昨天从画材店出来时遇到裴嘉妍的场景。 作为一名天才少女画家，裴嘉妍的个人社交账号粉丝不少，也有不少网红朋友。 或许是真的艺高人胆大。 这次绑架事件非但没有让她害怕，反而成了她炒作的噱头。 裴嘉妍跟她打招呼的视频也被人放到了网上，发布视频的网红还十分贴心的将她的眼睛打了码。 但这种程度的打码，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能认出来。 向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虞忧的脸色。 “视频下面好多人都在骂你……” 虞忧直接将手机接了过来，点开了评论区。 【妍妍说话的语气好微妙啊】 【信我，这个女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很不简单】 【我认识她！她是明城一中的学生，家庭背景好像很不简单，转学来没多久，就惹了不少事，老师都不敢招惹她】 【她是国济制药老板的养女，前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搬出来了，国济制药老板到现在生死未卜，全家都挺倒霉的，你们查一下新闻就知道了】 【我的妈呀！这特么是天煞孤星吧？国济制药老板被井盖炸飞、儿子出车祸腿断了、女儿误喝了厕所除垢剂，一家子倒霉】 【等等，也就是说，她年纪这么小，就跟裴嘉妍的哥哥搞在一起了？】 【怪不得把养父母一家给踹了呢，原来是攀上高枝了\狗头\】 视频标题是大小姐出街。 但因为裴嘉妍的阴阳怪气，更多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虞忧身上。 评论区的信息有真有假。 甚至还有人推测，虞忧之所以搬出楚家，是因为一早就跟楚家有矛盾了。 而楚家一连串的倒霉事件，都是裴二少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84章 有这种老丈人，我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虞忧随意翻看了一会儿，便将手机还给了向晖。 向晖则是有点后悔给虞忧看这种给她添堵的东西。 “其实……” 向晖犹豫片刻。 “你也不需要太担心，视频牵扯裴歧，肯定很快就被限流了，不会有太大热度。” 虞忧倒不是在想这些。 她从来都没有得罪过裴嘉妍，实在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在犯什么病。 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裴嘉妍并不是在针对她，而是在恶心裴歧。 虞忧本来觉得这就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忍一忍也无所谓。 但她想了又想，还是有点膈应，最终还是决定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这天下午。 网上爆出了一条重磅新闻。 裴嘉妍原本正在直播画画，顺便与粉丝聊天。 谁知警察直接闯了她的住处，二话不说就把她给带走了。 直播被迫中断。 粉丝直接炸开了锅。 直播录屏传遍全网。 —— “臭傻逼！” 疗养院。 裴歧看着国际刑警发出的通缉令，冷笑了一声。 “第一次见挖坑把自己给埋了的傻子，脖子上顶了个猪头。” 现在警方还没爆出裴嘉妍被抓的具体原因，但裴歧却很清楚。 国际刑警一开始就已经对神谱下达了红色通缉令。 却一直都没找到神谱是谁。 现在看来，在裴嘉妍刚声称自己是神谱的时候，国际刑警就已经盯上她了。 只是她年纪太小，又家世优越，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这才没有立即与国内警方交涉抓人。 偏偏裴嘉妍这段时间舞的太厉害了，又是办画展、又是接受采访，说得像真的一样，这才让国际刑警那边忍无可忍。 毕竟人家也是要冲业绩的。 放着那么大一个嫌疑犯不抓，让人家怎么跟领导交代？ 许尧坐在一旁，翻看着网上的新闻。 不得不说，整件事情看下来，裴嘉妍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 谁能想到她会冒充神谱呢？ 裴歧耸了耸肩。 “算了，她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许尧。 “把电脑给我。” 闻言，许尧便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了他。 此时裴歧正靠在病床上，胳膊上还在打点滴。 其实点滴打手背要方便一点。 但自从认识了虞忧之后，裴歧整个人就像是着魔了一样，生怕自己有哪里不够完美。 他觉得自己的手长得很好看，但点滴打多了，就会有很多针眼，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很影响美感。 当然了，这是裴歧自己说的借口，许尧判断真实原因应该是怕他家老登和中登发现。 裴歧单手操作电脑。 “你说……裴嘉妍突然被抓，是不是真正的神谱发力了？” 许尧被他这跳脱的思维惊了一下。 “啊？什么？” 裴歧眼神始终盯着电脑屏幕，说话也漫不经心的。 “这种艺术家，难道不应该很有脾气吗？哪个艺术家能容忍自己被人冒名顶替？” 虽然裴歧完全不懂艺术，但他也知道，裴嘉妍的那幅画必然是仿品。 被人临摹顶替，真正的神谱应该忍不了吧？ 许尧想了想，语气委婉的说道：“人家也没说自己是艺术家，神谱造假钞，完全是为了钱啊。” “不不不。” 裴歧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如果神谱对艺术没有追求的话，根本不会把自己的作品发到网上供人品鉴。” 如果神谱只想偷偷摸摸造假钞赚钱，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看来，神谱明显是一个对艺术有追求的邪恶画家。 许尧凑过去看了一眼。 发现裴歧正在浏览暗网上对神谱的悬赏信息。 即便裴嘉妍认领了神谱的身份，但大多数聪明人都不相信她就是神谱。 甚至由于假神谱出现的信息干扰，很多人觉得，真正的神谱根本就不在华国，裴嘉妍只是神谱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而已。 许尧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裴歧开口，便主动问道：“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裴歧“啪”得一下将笔记本合上。 “下一步，我准备拉近和虞忧的关系。” 许尧：“……？” 裴歧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像虞忧这样混乱邪恶人脉广阔背景强大的天才少女，如果能把她拿下，我起码少奋斗二十年。” 许尧：“………？？” 裴歧继续说道：“灭门案之后，虞忧应该是被灰铁三角洲那位掌权人带走了，从一岁多养到现在，跟亲女儿有什么区别？我直接入赘，有这种老丈人，我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灰铁三角洲总教官中的华裔女性就那么几个，就算是做排除法，也知道虞忧是谁了。 在很多传闻中，灰铁三角洲掌权人堪称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更是心狠手辣、叱咤风云。 那老头儿显然很重视虞忧。 虞忧13岁就职灰铁3区的副教官，15岁时原3区总教官退役，她直接坐上了总教官的位置。 要知道，灰铁三角洲总教官通常都是养蛊式的选拔，一百个人里能活一两个就算不错了。 至于副教官及底下的项目负责人、亦或是文职人员，有将近一半是退役人员的子女。 培养体系与总教官完全不同，培养过程中的死伤也很少，算是一条非常平坦的大道，但能升任总教官的机会也很小。 虞忧的情况，明显是原3区总教官即将退役，掌权人才将她塞进了3区，为的就是接住3区总教官的位置。 简直是皇太女的待遇。 许尧：“…………？？？” hetui！ 拜金男！ 裴歧看了一眼时间，将针头拔了，直接下床。 “不行，UU要放学了，我得去接她。” 许尧：“？？？？” 裴歧摆摆手。 “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 “……”许尧只觉得浑身发麻，“我本来就没打算跟着！” 谁愿意跟你一起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 裴歧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却毫不在意。 对于虞忧，他看得很清楚。 虞忧年幼时突逢大难，又是被灰铁三角洲那位神奇老头儿养大，为人冷心冷情。 不死皮赖脸，他连虞忧的衣角都碰不到。 于是。 虞忧放学刚出校门口，就看到站在打印店门口，远远的向她打招呼的裴歧。 她眼神一暗，刚要不理会他直接上车。 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那个……虞同学，你等等。” 虞忧回头看去。 祝宴舟一路小跑过来。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有事想跟您聊聊。” 第85章 你这人实在是不老实 其实虞忧不关心孔苏究竟为什么一直待在明城不走。 别说她本身会武，孔苏未必是她的对手。 就算她手无缚鸡之力，虞忧也不认为这人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敢对她动手。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到大，见过太多阿谀奉承、想方设法接近她的人。 早已习惯。 虞忧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裴歧，随后将视线转向祝宴舟。 “上车说。” 说完，虞忧便朝着校门口侧方停着的商务车走去。 这时候，裴歧笑着走了过来，视线在祝宴舟身上打转。 “这位是……” 他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祝宴舟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黄毛，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但在思索片刻之后，他还是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虞忧同学的班主任，有学习上的事需要跟她沟通。” “班主任啊……”裴歧刻意拖长了尾音，实际上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啊？！ 早知道，他就把自己的学历搞得漂亮一点，现在也不至于开打印店了。 想到这里，裴歧在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抹微笑。 “班主任你好，我姓裴，是虞忧的朋友，未来的……好朋友。” 祝宴舟：“你是裴二少？” 他也看了最近网上的一些传言。 起初还在疑惑，虞忧作为灰铁三角洲总教官，怎么会跟这种百无一用的纨绔少爷有所交集。 现在看来，又是一位扮猪吃虎的主。 毕竟杀手是最能看出旁人眼里的凶光的人，他只与裴歧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位纨绔大少必定在背地里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至少是亲手杀过人的。 裴歧看了看虞忧，又看了看祝宴舟，挑眉。 “现在是放学时间，老师你要在这时候跟UU讨论学习？” 虞忧看起来是这么热爱学习的人吗？ 祝宴舟刚想说话，就被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虞忧给打断了。 “他是孔苏，有什么事上车再说，不要站在校门口。” 祝宴舟：“……” 虞忧平时在学校里，总觉得路过的学生会都会看她。 她心里觉得很疑惑，却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其实那些学生之所以会看她，是因为虞忧那一头黑白掺半的及腰长发。 有道是，时尚的完成度看脸。 即便虞忧只是普通的少白头，看起来也像是刻意挑染的一样。 更何况，明城一中校规明确规定，女生长发必须扎起来，不许散发。 但没人跟她说过，虞忧也就不知道这一点。 虞忧上下学坐的一直都是一辆七座商务车。 三人上了车之后，祝宴舟才开始坐立难安，有种被扒光衣服的感觉。 “那个……” 祝宴舟坐在最后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对裴歧的身份有所顾忌。 这样的家世，就算是背地里做了什么，也多半是军方的人。 虞忧头也没回。 “有话直说就行，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宴舟这才开口。 “那个……虞忧同学，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虞忧眯起眼问道：“我得罪的人多了，不差一个两个。” “……”祝宴舟：“那没事了。” 虞忧：“你可以说说。” 祝宴舟跟虞忧说这些，本来是有点邀功的意思在其中的。 可裴歧在，他反倒是有点尴尬。 犹豫了一会儿，祝宴舟说道：“小道消息，有人要杀你。” 虞忧面无表情的问道：“确定是我吗？” 都是聪明人，即便虞忧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祝宴舟也明白她的意思。 虞忧无非就是在问，对方要杀的，究竟是虞忧，还是灰铁三角洲雀莺。 祝宴舟点头。 “就是你。” 就是虞忧。 闻言，虞忧顿时笑了一声。 “向越川？” 她这个身份得罪的人不多。 想杀了她的，除了向越川之外，就只有楚家那一家子。 虞忧判断大概率是向越川。 楚家人就算是要杀她，也找不到上得了台面的杀手。 而那些乱七八糟的地痞流氓，显然不值得祝宴舟专门跑来告诉她一声。 想到这里，虞忧侧首瞥他一眼，淡声问道：“我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祝宴舟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大佬，招安的事，您真的不考虑吗？” 虞忧想也不想的说道：“不考虑。” “那……” 祝宴舟刚要再说什么，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虞忧直接打断了。 虞忧看都没有看他，只淡淡问道：“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啊这……”祝宴舟：“您知道了？” 虞忧：“没有，我猜的。” 她之前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如果不是没有后路，他绝不会再开第二次口。 祝宴舟：“……” 虞忧：“我说了，灰铁三角洲不收成年人，更不喜欢自带麻烦的人。” “……”祝宴舟：“我可是你的老师啊！” 虞忧认同的点了点头。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危险分子，待在学校这种地方，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全校师生的生命安全，我作为一个普通学生，应该报警的。” “别！”祝宴舟：“别做这么绝啊！”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裴歧突然幽幽开口。 “你要不要听听，他究竟得罪了谁呢？” 虞忧看向裴歧，“你知道？” 裴歧矜持的点头。 “略知一二。” 虞忧：“放。” 裴歧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说道：“说起来，这事儿跟你们灰铁三角洲还有点渊源，灰铁18区总教官鹰隼你知道吧？ 孔苏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刺杀鹰隼失败，直到现在为止，还在被灰铁三角洲追杀呢，他这一年多没露面，就是为了这事儿。” “？”虞忧缓缓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后座的祝宴舟。 祝宴舟则是震惊的盯着裴歧。 他到底是谁啊？ 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歧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恶意。 “我这人最喜欢打听八卦了，而且你这人实在是不老实，都这样了，还想着偷天换日打入人家内部呢？我看你就是刻意接近，伺机行刺。” “我没有！我没有啊！！！” 祝宴舟声音直接拔高。 “我是想缓和关系的，大佬，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还有……你踏马到底是谁啊？！” 即使他知道裴歧的身份大概率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也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第86章 这对吗？ 裴歧笑道：“你先别管我是谁，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命。” 祝宴舟也知道自己跟裴歧这样的人沟通困难，于是再次对虞忧说道： “我承认我当年还很年轻，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想当俊杰。” 对此，虞忧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杀人者，必为人所杀。 这一点，她在踏入灰铁三角洲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你可以杀人，别人当然也可以杀你，玩的就是一个各凭本事。 虞忧的态度出奇的平淡。 “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祝宴舟都快要哭出来了。 “要不要这么无情啊？好歹师生一场……” 虞忧：“你真想让我举报你？” “哎，别别别！”祝宴舟连忙说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大佬你应该不至于真看着我去死吧？” 虞忧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不然呢？你是我的谁啊？” 祝宴舟：“……” 裴歧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觉得人家为了帮你，背刺自己人吧？不会吧？这年头，顶尖杀手都这么天真吗？” 祝宴舟：“………” 祝宴舟当然不会如此天真。 他想的，其实是打一个信息差。 如果虞忧愿意收他当小弟的话，即便鹰隼找到了他的行踪，看在同为总教官的虞忧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再找他麻烦。 到时候他既找到了靠山，可以美美退休，又摆脱了大麻烦，一举两得。 毕竟虞忧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谁知半路上杀出了个裴歧！ 思及此，祝宴舟怒从心中起。 “裴二少如此见多识广……这不对吧？” 裴歧得意洋洋的挑眉，“那又怎么样？你打我呀？” 祝宴舟被气笑了。 “你以为我不敢？” 裴歧坐没坐相，回身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你动我一下试试看呢？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你还不是强龙，而是一只泥鳅。” “你……”祝宴舟深吸一口气，“我与你素昧平生，裴二少何必咄咄逼人？” 裴歧随意道：“没什么，单纯看你不顺眼。” 祝宴舟：“……” 就在这时。 祝宴舟突然往后看了一眼。 “后面那辆卡车，好像跟了咱们一路了。” 虞忧头也没回。 “不用看了，应该不止一辆。” 在这方面，虞忧才是行家。 当初她找人撞断了楚闻意的双腿，当然不止准备了一辆货车。 对方如果真的要动手杀她，那必然不会寄希望于意外。 想了想，虞忧抬眸问前面开车的司机。 “你出来之前，检查过车辆安全情况吗？” 司机连忙说道：“已经检查过了，而且您平时乘坐的车辆，一共有十二辆，分别停放在五个不同的车库，每天用的车都是随机选择。” 即使有人想在车上动手脚，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好。”虞忧应了一声。 只要确定车上没有炸弹，就不会出大问题。 “往人少的地方开，不要闹出大动静，引起官方注意。” 司机：“是。” 黑色商务车一路出了城区。 明城并不是国内一线大城市，且南部多山，地广人稀。 前两年因为网络媒体爆火，旅游业还算是不错。 但如今并不是节假日，出了城区之后，路上的车寥寥无几。 后面那辆货车依旧紧追不舍。 对方驾驶技术显然还不错。 不管司机怎么变道，货车都紧跟在后面。 裴歧回头看了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迎面再来这样一辆大卡车，双面夹击，咱们都要成馅饼了。” 这种大货车，在货物满载的情况下，撞上小车跟撞上易拉罐的区别并不大。 闻言，虞忧斜着眼睛看向他。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此时在车上的人，除了司机之外，身手最弱的就是裴歧了。 即便他曾经的身手登峰造极，如今连健康都难以保证。 一旦出事，他死的概率最大。 裴歧轻笑一声。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死不要紧，你总不会允许自己阴沟里翻船吧？” 虞忧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看着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 等到除了跟在后面的那辆大货车之外没什么车辆之后，她这才弯腰单手从脚底拎出了一个杠铃片。 裴歧：“？” 开玩笑的吧？ 车上为什么会有杠铃片这种东西？ 虞忧单手拿着杠铃片，手指纤细白皙，根本看不出她手上的东西有多重。 可裴歧却十分眼尖的瞧见了上面的重量规格标识—— 10kg 啊？ 这对吗？ 紧接着，虞忧便打开车窗，将那个杠铃片扔了出去。 只听一声巨响。 沉重的杠铃片直接砸进了后面货车的驾驶室。 车窗玻璃被当场砸破，卡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布满了蛛网状的白色裂纹。 后面的货车剧烈摇晃起来。 但很快，那辆卡车便稳住了，没有侧翻。 正在这时，前面的丁字路口突然拐进来了另一辆货车。 直直朝着这边冲来。 而后面的卡车也开始加速。 似乎真应了裴歧那句话，对方要给他们来个双面夹击。 就在两辆车即将撞上来的一刹那，司机猛打方向盘。 直接变道开了出去。 两辆卡车迎面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虞忧厉声道：“停车！开回去。” 司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将车子给开回去了。 虞忧拉开车门下了车，三下五除二就直接从车头爬了上去，直接一脚将已经破碎的挡风玻璃给踹了进去。 “我去……” 裴歧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她刚刚，是不是直接踹司机头上了？” 之前在寂静屿监狱的时候，裴歧只见过她持枪作战的水平。 如今看来，她徒手打人水平也很高。 祝宴舟下意识回头看他一眼。 “我说裴二少，你有这么震惊吗？装得也太假了。” 说话的工夫，虞忧已经拎着卡车自己的衣领将人顺着已经完全破碎的挡风玻璃扔了出来。 “砰”得一声闷响。 卡车司机头着地。 殷红的鲜血在沥青公路上漫开。 裴歧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夸张。 “她看过来了，我觉得，如果你全程看戏不帮忙的话，她下一个修理的就是你。” “？”祝宴舟：“为什么不是你？” 裴歧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个病人，我身体不好。” “艹！” 祝宴舟爆了一句粗口，连忙下车。 对面来的那辆卡车的司机显然还清醒。 此时已经开始倒车了。 第87章 属性暴露了 这种时候倒车，显然是准备跑路。 祝宴舟一个助跑，直接顺着车头爬了上去。 而那个卡车司机反应也很快，挂了前进挡之后，又猛踩油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祝宴舟已经爬上了车顶，一脚将挡风玻璃踹了进去，整个人跳进了驾驶室。 此时裴歧已经下了车，新奇的看着这一幕。 很快，另一辆卡车的司机也被扔了出来。 两个司机，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 虞忧站在两人旁边，目光漠然。 她觉得很可笑。 向越川竟然企图以这种拙劣的伎俩来要她的命。 裴歧凑过去， 用脚踢了踢其中一个卡车司机。 这两人，其中一个已经昏迷不醒，而另一个头破血流，意识却还是清醒的，正惊恐的看着几人。 他幽幽叹息一声，“你们可算是踢到钢板了。” 虞忧目前实力不详，但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而孔苏是国际上的顶尖杀手，这么多年腥风血雨都过来了，怎么会在阴沟里翻船？ 然而下一秒。 裴歧看到那个清醒的货车司机的嘴动了动。 还不等他开口，就见虞忧突然一个飞踢，直接踹在了他脑袋上。 重重一声闷响过后，卡车司机猛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鲜血中还混杂着几颗破碎的牙齿。 “啧。” 裴歧看了虞忧一眼，又重新看向地上痛苦呻吟的卡车司机。 “牙齿里藏毒？这都是二三十年前的招数了，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闭嘴。”虞忧斜着眼睛看他，“没用的人不需要这么多话。” 裴歧：“……” 祝宴舟一下子就乐了，得意洋洋的说道：“大佬你看，还是我有用……” 虞忧：“你也一样。” 祝宴舟：“……” 虞忧眼中隐隐有些厌倦，淡声吩咐道：“把这两个人抬到车上带走。” 其实裴歧习惯了虞忧喜欢吩咐人做事。 不过他裴二公子什么时候干过活？ 裴歧索性当做这话不是对他说的，乐颠颠的跟着虞忧一起上了车。 好在商务车内也够宽敞，祝宴舟和司机把两人抬上车之后，像是堆货物一样堆在角落里。 虞忧坐在离那两人最远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至于路上的那两辆卡车。 不需要她主动开口吩咐，就会有人去处理残局。 裴歧好奇的问道：“你就这样放在车上啊？万一被警察发现了怎么办？” 闻言，虞忧直接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有你么？” 裴歧：“？” 虞忧扯了扯唇角。 “我是未成年，我不怕麻烦。” 不止是未成年，她还是一名身体不好、但成绩优异的高三学生。 身体不好的人设，意味着如果她遇到麻烦，随时随地可以原地躺下。 法抗高得一批。 在国内的环境下，唯有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和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可以与她一较高下。 裴歧目瞪口呆。 “你这算是……梅开二度？” 虞忧：“那又如何？” 裴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现自己被虞忧算计了的时候，裴歧都感觉有点兴奋。 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种很强烈的爽感。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裴歧连忙压下了已经自动扬起的唇角。 但一转眼，他就发现虞忧正盯着他看。 “你笑什么？”虞忧蹙眉问道。 裴歧也没隐瞒，很是自然的挑眉说道：“我发现自己属性暴露了。” 虞忧：“？？？” 裴歧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UU，我是最适合你的人了，除了我之外，谁能像我一样有受虐倾向？” 虞忧冷笑一声。 “受虐倾向？我虐你了吗？” 裴歧：“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你知道你每次笑的时候，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吗？” 虞忧：“放。” 裴歧：“给人一种特别鬼畜的感觉，还有点阴险邪恶，你要是去演电影，一出场观众就知道你是大反派了。” 虞忧：“……” 虞忧就知道裴歧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也不在意，难得有了几分兴致。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话音一落，裴歧想都不想的说道：“我肯定像男主角啊！” “呵呵。”虞忧皮笑肉不笑，“你像炮灰路人。” “？” 裴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哥长这么帅！你见过这么帅的路人吗？” 虞忧声音发凉，“有空照照镜子。” 裴歧听话的掏出手机，用手机屏幕当镜子用。 “一如既往的帅。” 虞忧：“……” 祝宴舟在旁边听得头皮发麻，趁着虞忧没注意他，悄悄给裴歧竖起了大拇指。 勇士！ 灰铁三角洲3区总教官啊！ 要是真能以这种方式拿下，后半辈子岂不是飞黄腾达？ 可惜了，他没这个胆子…… 祝宴舟也很有自知之明。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对虞忧说出了跟裴歧一样的话，恐怕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回到市区之后，虞忧就直接让祝宴舟下了车。 此时车上除了那两个卡车司机和开车的司机之外，就只剩下了虞忧和裴歧两人。 被虞忧打了一顿从车上扔下来的那个卡车司机自始至终都没醒。 而另一个虽然看着没昏迷过去，但自从被虞忧一脚踢在头上之后，意识就昏昏沉沉的，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 裴歧知道虞忧留下他，绝对是有用的，于是主动问道：“UU还有什么吩咐吗？” 虞忧也没有客气，直接说道：“把他们两个，放在你那里。” “？”裴歧：“放在我那里……什么意思？” 虞忧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处理这些麻烦。” 而她藏人不方便。 “行吧……” 裴歧本来想推辞一番的，诉说一下自己的不容易。 可又想起虞忧的脾气。 万一他推辞了之后，虞忧直接自己想办法了，到时候下不来台的还是他。 于是，裴歧笑着说道：“好呀，放在我疗养院的地下室吧。” 说完。 他扭头对司机说道：“去城郊的疗养院。” 司机没动。 虞忧道：“听他的。” “是。” 司机改变了路线，去往裴歧常住的那家疗养院。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虞忧：“？” 裴歧：“裴嘉妍被抓了……哦，你可能不知道，她冒充的那个神谱，是个国际通缉犯，早就在国际刑警的通缉名单上了，牵扯数项大罪，一旦罪名坐实，裴嘉妍可能会牢底坐穿。” 虞忧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为别人顶罪？” “害。” 裴歧重新笑起来。 “你不了解她那个人，她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她这段时间在网上的声量这么大，一旦承认是冒充的，相当于全方位社死，她肯定是不想承认的。” 虞忧：“……脑残。”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裴歧目光微微闪烁，却又很快隐藏在一片笑意之中。 “真正的神谱算是走了大运了，碰到这么个脑残……” 虞忧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疗养院外的地上停车场时，裴歧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停在最外面的白牌车，眼神瞬间阴沉了下去。 第88章 眼前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诡异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虞忧也看见了那辆白牌车，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车上的两个卡车司机。 “没事。” 裴歧摆摆手，直接给许尧打去了电话。 “裴驭宸来了，你都不告诉我一声？” 电话对面的许尧连忙说道：“啊？他还没走吗？” 裴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车还停在大门口，你说呢？” “啊这……” 许尧似乎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尴尬的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疗养院里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顶多也就是你被他骂一顿，在自己的地盘上被骂，总好过你回家被群殴吧？” “……”裴歧木着一张脸，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那辆白牌车的驾驶室车门已经开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 那男人看着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轮廓与裴歧生得有五六分相似，但头发是极短的寸头，身形高大，肤色也要比裴歧深一些。 明明是差不多的桃花眼，生在这个男人脸上，却显得极为凌厉。 虽然相貌相似，但气质看起来却与裴歧截然不同。 裴歧深吸一口气。 “我哥。” 算是给虞忧介绍了这人的身份。 虞忧道：“看起来很不好惹。” 裴歧耸肩。 “所以我说他是超雄。” 说话的工夫，裴驭宸已经走到了车边，伸手敲了敲车窗玻璃。 “下车。” 这辆商务车的隔音性能极好，他们在车内几乎听不到声音，只能从口型上看出对方说了什么。 虞忧的目光重新看向角落里那两人，随手找了块毛巾，塞进那个还清醒的卡车司机嘴里。 裴歧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下车。 不等裴驭宸往车内看，便迅速将车门关上。 他靠在车上，笑意散漫。 “呦？稀客啊，怎么想着要来我这里了？” 裴驭宸问道：“你开的？” 他说的，自然是这家看起来有些过分豪华的疗养院。 裴歧无奈道：“我这不是想着，现在人口老龄化这么严重，开疗养院肯定能赚钱嘛，谁知道生意这么差，开业这么久了，一个客人也没有。” 裴驭宸的目光最先落到他白金色的头发上。 头发这么长，都要挡眼睛了，还染成这种颜色，显得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看着就让人来气。 但裴驭宸也不想为了这种小事与他发生口角争执，便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不用藏，我都看见了，让车里的那个小姑娘下来吧。” 裴歧轻哼一声，面无表情道：“你让下来就下来啊？你多大脸啊？” 裴驭宸似乎也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语气。 毕竟裴歧这人，从小到大，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性情怪异，喜怒无常。 别人说话带刺可能是有原因的。 但他怼人从来不需要原因，只需要看不顺眼这一个理由就行了。 裴驭宸还没说话，裴歧便再次开口。 “赶紧走，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闻言，裴驭宸眸光一暗，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车玻璃。 “车里除了那个小姑娘，还有谁？” 裴歧一下来就靠在了车门上，表面看起来是想让他走。 但裴驭宸觉得，车里必然还有裴歧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他的动作就是为了防止他突然拉开车门。 裴歧面色不变。 “怎么？我是犯人啊？你要审问我？” “我是你哥。” “不好意思，别说你是我哥，你就算是我爹，也得滚蛋。” 裴驭宸：“……” 这时候，裴歧背后的车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裴歧整个人都闪了一下。 紧接着，虞忧从车上下来。 虞忧生得十分纤瘦，虽然年纪小，但脸上却没什么婴儿肥，整张脸非常小，一双眼睛黑如点墨。 及腰长发披散，能明显的瞧见那漆黑发丝里掺杂着的白发。 加之她神情漠然，看不出丝毫情绪。 第一次见她的人，很难一眼判断出她的年龄。 就像是一个苍老的灵魂被装进了年轻的肉体之中。 裴驭宸一看到虞忧下车，就瞬间明白裴歧为什么藏着掖着不让他见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真的很诡异。 尤其是与她对视时，会让人产生一种心底发凉、很不舒服的感觉。 而裴歧见到虞忧下车，瞬间便换了一张笑脸。 “UU，你怎么下车了？我都说了交给我就行……哎呀，我就是我哥，我之前跟你提起过，是不是跟我形容的一模一样？” “看不出来。”虞忧扫了他一眼，“你要一直站在这里？” 裴歧反应过来，连忙说道：“UU，你请进。” 说完，也不再理会裴驭宸，对着虞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就跟着虞忧一起往里走了。 而裴驭宸也跟了上去。 于是，那辆载着两个重伤卡车司机的车很自然的被忽略了。 疗养院内的会客室。 裴歧和虞忧坐在一起，裴驭宸则是坐在另一边。 裴驭宸不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但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他终究还是给面子的。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想谈恋爱我也能理解，但你是不是也要为对方的前途考虑？你可以混日子，但人家前途一片光明，总不能跟你一样。” 第89章 生意是生意，生活是生活 他话中虽然是在贬低裴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在自谦罢了。 裴驭宸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虞忧身上。 他的意思，无非是—— 我弟弟虽然不成器，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裴家大门的，更何况你们只是谈恋爱而已，将来能不能成，谁也不知道，说不定他只是玩玩罢了。你一个小姑娘，真的要为这种还不能确定事搭上自己的前途吗？ 若此刻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小姑娘，恐怕早已无地自容。 但虞忧不一样。 她生来就不知道自卑两个字怎么写。 更何况，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都只有别人配不上她，根本不存在她配不上旁人。 虞忧笑了一声，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裴驭宸。 “你也说了，我前途一片光明，他一个废物，就算是想拖我后腿，也未必能拖得动。” 裴驭宸：“……” 裴歧：“………” 在兄弟俩的注视下，虞忧纤细雪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面。 裴驭宸很敏锐的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长了一副清瘦娇弱的样子，但显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她十指纤纤，指节却微微突出。 看着应该不是因为太瘦而导致的骨节分明，而是外力导致的指关节变形。 这样的手，通常会出现在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中年人身上，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裴驭宸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能说出如此嚣张的话，一时之间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忍不住笑了笑。 “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应该清楚裴歧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裴歧眼睁睁的看着裴驭宸一直在拆他的台，后槽牙都咬的咯咯直响。 “裴驭宸，你今天吃撑了吧？我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你就这样见不得我好？你是不打算订婚了、还是订婚的时候不准备让我出席？” 此言一出，裴驭宸脸色瞬间变了。 他这次调职回明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要订婚了。 裴歧的这番话，算是明晃晃的威胁。 如果他继续拆台，他也必然会在他的订婚宴上整个大活。 不管怎么说，裴歧都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亲弟弟不出席订婚宴，终归不好看。 裴驭宸深吸一口气，却也知道跟裴歧是说不通的，只能在虞忧身上下功夫。 偏偏如今看来，虞忧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两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虞忧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托付终身？谁说我要托付终身了？” 裴驭宸：“？” 虞忧反问了一句。 “我不能玩玩么？” 裴驭宸：“……” 虞忧笑意不达眼底。 “其实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裴驭宸先是扭头看了裴歧一眼，见虞忧目光注视着的是自己，这才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笑了一声。 “作为裴歧的大哥，我说的这些究竟是为谁着想，虞小姐应该看得清才对。” 虞忧眼神漠然，没有一丝温度。 “你说那些话的前提是将我当做了一个没有喜怒哀乐、一心只想攀附裴家的物品。 根据我的判断，你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我女性的身份，你潜意识里觉得，我是一件等待被挑选的物品，而这件物品一旦被人使用过了，就会变成二手货，你所谓的为我着想，就是不让我变成‘二手货’。 我与裴歧之间，在你眼里，显然只有裴歧才是人，因为你心里只存在二手货的概念，没有二手人的概念。 你自以为是，眼高于顶，你轻贱别人，就不要怪别人轻贱你。” 虞忧与裴歧相处了这么久，虽说裴歧这人看着不靠谱，但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相比起来，在这一点上，裴歧比他这位早已功成名就的大哥强得多。 裴驭宸被虞忧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没说出这样的话。” 虞忧那双幽黑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语气十分笃定。 “但你这样想了。” 裴驭宸刚要开口辩解什么，还没说出口，话就被虞忧打断了。 “如果你没有这样想，大可以找机会单独与裴歧说那些话，而不是当着我的面说。” 最后一句。 绝杀。 裴驭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虞忧道：“还有，裴家的家事，我本不应该插嘴，但裴大公子现在最应该操心的，应该不是我和裴歧吧？” 裴驭宸：“……” 整个裴家，最不能指望、最不靠谱的人就是裴歧。 因此即便裴家出了裴嘉妍被抓这样的大事，裴驭宸这次来，也没有向他提及。 不过裴歧显然对此事很感兴趣。 他靠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你与其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裴嘉妍捞出来，她在战区造的那些假钞，数额巨大，一个不小心就升级成外交事件了，到时候咱们全家完蛋。这么大的事你不管，你管我谈恋爱？” 其实裴驭宸也没想到裴嘉妍能闯这么大的祸。 他深吸一口气。 “你真的相信她就是神谱？” 裴歧面上仿佛有些诧异。 “她自己亲口承认，而且还在网上大肆宣扬，这都能有假？”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以至于裴驭宸都有些猜不透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裴歧幽幽道：“比起我谈恋爱这点小事，裴嘉妍闯的祸应该更加十万火急吧？你真的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裴驭宸扫了两人一眼，最终一声不吭的起身往外走。 裴歧坐在原地，屁股都没挪一下。 “你看，我就说他是超雄下头男吧？” 裴驭宸刚走到门口，手也才刚刚放到门把手上。 听到他的话之后，动作僵硬了一瞬，但又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会客室的门一关，裴歧就连忙凑过去，整个人都乐呵呵的。 “UU，你这算是接受我的表白了么？” “想得美。”虞忧冷笑了一声，“生意是生意，生活是生活。” 换言之，她刚刚不过是在配合他演戏罢了。 想玩真的，门都没有。 第90章 汪汪队开大会 裴歧伤心的眨了眨眼睛。 “那你说，是裴驭宸好还是我好？” 如果说在裴家所有亲友的眼中，裴驭宸是天上翱翔的雄鹰，那裴歧绝对就是路边的臭狗屎。 裴歧自己向来不是很在乎旁人对他的评价，此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要问一句。 虞忧问道：“你哥叫裴驭宸，你叫裴歧？” 原来爱与不爱，真的能从名字里看出来。 并且如此明显。 对上虞忧的眼神，裴歧毫不在意的说道：“其实我一直想给自己改名来着，但太麻烦了，就没改……哦对了，我本来打算改名叫裴傲天来着。” 虞忧没有对他想好的名字做出任何评价，而是问道：“麻烦？” 对于别人来说，改名或许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其中却绝不包括裴歧。 裴歧道：“要是改了名字，我就得重新练签名了。” 虞忧：“？” 裴歧起身去找了一张A4纸和一支中性笔，迅速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堪称笔走龙蛇、龙飞凤舞、银钩铁画、力透纸背。 虞忧打眼一瞧。 写的竟然真的很不错。 她记得裴歧的字很丑，不是一般的丑。 难为他竟然还能将自己的签名练得这么好看。 裴歧说起了半天，突然发现虞忧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倔强的重复了一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是我好，还是裴驭宸好？” 虞忧扯了扯唇角。 “他太老了，而且爹味太冲。” 裴歧瞬间心满意足。 “我就知道，我才是最棒的！” 虞忧：“……” 虞忧懒得再跟他废话，深吸一口气说道：“把那两个人看好，如果你这里有审讯条件的话，就把该问的都问出来。” 裴歧：“你真把我当你的下属了？” 虞忧斜了他一眼。 “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裴歧：“……好吧。” 虞忧起身就要往外走。 裴歧连忙说道：“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干脆在我这儿住下得了，这里是疗养院，别的不多，睡觉的地方多得是。” “不需要。” 虞忧直接拒绝。 “我还有事。” 裴歧也知道一旦虞忧决定的事，其他人磨破嘴皮也不可能让她改变主意，只能颇为遗憾的点点头。 “我送你？” 虞忧直接往外走，“说了我还有事。” 裴歧一直把人送到了疗养院大门口，这才眼巴巴的望着虞忧的车子离开。 车上。 虞忧自然知道裴歧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因此也不在意。 她抬头看了一眼司机的方向。 “去合兴集团。” “是。” 这时候，虞忧的手机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 【裴歧：哥最帥】 虞忧：“？” 【LS：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裴歧：知道为什么是繁体吗？因为哥帅的不一般！】 【裴歧：图片.jpg】 【LS：图片.jpg】 —— 合兴集团。 向越川有些焦躁。 他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他就算是再傻，也该明白结果如何了。 其实向越川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被猫抓住玩弄的老鼠。 即便希望渺茫，他也依旧忍不住垂死挣扎。 极端的焦虑，让他无法回家面对向晖，更不想见到任何人。 因此，他来到了公司天台上，心里想着…… 要不然…… 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反正他都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 可他终究还是怕死。 他不敢。 他不甘心。 正当他在公司天台焦急踱步的时候，他突然察觉什么，猛地回头，却见天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他早年间的确是高手，可金盆洗手从商这么多年，就算曾经会武，如今也早就放下了。 此刻他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虞忧就已经将手中的复合弓对准了他。 甚至还不等他开口说话。 虞忧捏在手里的弓弦一松。 利箭射出的破空声之后，紧接着便是破穿身体的闷响。 那支玻纤材质的训练箭，箭头并不锋利，却深深钉进了他右肩上。 向越川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深呼吸。 “我当年不过是替人办事而已，虞小姐若是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弥补，你又何必做的这么绝？” 虞忧垂下眼眸，收起了手中的复合弓，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她来这一趟，不过是想要告诉他。 她想杀他，随时随地都可以。 —— 第二天。 网上又爆出了爆炸性的消息—— 裴嘉妍被无罪释放了！ 伴随着事件慢慢发酵，网上的流言也甚嚣尘上。 一部分人猜到裴嘉妍不是真正的神谱，只不过是冒名顶替罢了。 但大部分人则是更相信阴谋论。 他们觉得，裴嘉妍犯事是真的，只是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势力太过于庞大，被硬生生保下来了。 毕竟神谱之前不过是在外网的特定圈子里火了一阵，普通人谁会闲的没事去欣赏一幅现代油画？更何况还是外网上的。 在裴嘉妍以千金大小姐、天才少女画家的人设火出圈之前，国内绝大多数人压根就不知道神谱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挖裴嘉妍的身份背景。 网上各平台都已经开始对这起事件限流，却收效甚微。 裴歧回到裴家。 刚进门就瞧见了正苦大仇深坐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裴嘉妍向来爱面子，被捞回来之后，就一直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因此坐在客厅的，就只有裴歧的亲爹、后妈、和超雄老哥。 “呦呵？都坐在这里干什么？汪汪队开大会呢？” 裴庭渊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拿起桌上一个茶杯，便狠狠扔向他。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裴歧拿起桌上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慢吞吞的开口。 “这事儿很难解决吗？裴嘉妍不是喜欢开直播吗？让她直播说清楚真相就好了，说了实话最多闹个没脸，不说实话大家一起玩完……” 说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刚刚的话不够严谨，于是再次补充道：“当然了，我是混蛋，这事儿对我是没什么影响的，想怎么处理，你们随意。” 第91章 你硬币掉了，你捡币啊？ 裴歧看似是好心为家人着想，实际上却是狠狠踩了裴嘉妍一脚。 对于裴嘉妍来说，让她承认自己是冒充的、从而彻底社死，恐怕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 但裴家其他人却显然觉得裴歧的提议不错。 正当裴庭渊陷入沉思之际，裴嘉妍突然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裴歧。 “你说什么呢？！” 裴歧挑眉，语气讥诮，“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谁让你自己嘴贱，竟然冒充一个通缉犯，我看你就是硬币掉了——你捡币啊？” “你……”裴嘉妍瞬间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啊？我又没说我就是神谱，都是他们胡说的……” 裴歧被她的不要脸震惊到了。 “你没说？要不要我到网上把你接受采访的视频找出来啊？” 话音刚落，裴驭宸便沉声道：“都少说两句。” 裴歧耸耸肩，满不在乎的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裴驭宸看向裴嘉妍。 “嘉妍，自己的错自己担着，没有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闻言，裴嘉妍眼睛红了，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看了看裴庭渊，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何棠，见两人都不说话，终于哭了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 话说到一半，她便说不出来了。 最终，裴嘉妍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我知道了！” 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 “嘉妍！” 见此情景，何棠连忙追了出去。 裴歧靠在椅子里笑。 “我早就说过了，这玩意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驭宸脸色愈发深沉，“你少说两句！” “哦对，把你给漏了。”裴歧毫不犹豫的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驭宸：“……” —— 翌日一大早。 虞忧走进了警察局。 她将一沓资料放在了桌上。 “我要报案。” 接待她的警察抬头一看—— 这不是之前跟同学打架，把同学打到脑震荡的那个小姑娘吗？ 虞忧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属于令人过目不忘的那一挂。 因此即便这个警察只见过她一面，也依旧记得她。 “怎么了？”警察问道。 虞忧面无表情，很认真的说道：“合兴集团董事长向越川，杀害了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我希望警方能将他绳之以法。” “咳咳咳咳……” 警察一听是这种大案，直接被口水呛住。 “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的家人现在……” 他听了虞忧的话，本能的以为是刚刚发生的事。 虞忧道：“十六年前，我父母和哥哥姐姐在梧县马沟镇虞家村被杀，我父亲是虞柏昭、母亲是党宁。” 话音一落，这位年轻警察彻底呆住了。 他刚当民警没几年，却也听说过这桩十几年前的大案。 一家五口，除了一个一岁多的女婴失踪之外，其他人全部遇害。 而就在不久之前，犯罪嫌疑人落网，但因为受害人家中的小女儿始终没有找到，并未被宣判。 “不是说……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了吗？” “抓错了。” 虞忧毫不犹豫的说道：“落网的不是真凶，而是向越川花钱买的替罪羊，向越川的身份是伪造的，他的真实身份是杨耀南，缅甸果敢族，1979年出生。 1993年，华、泰、缅、老四国发起一场打击东南亚毒品犯罪的联合行动，杨耀南在此次事件中，打死打伤多名军警，至今还在通缉名单中。 后来他杀掉了走线前往米国的非法移民向越川，以向越川的身份拿到了米国绿卡，又回国创立了合兴集团。 边南省禁毒大队那边应该还有杨耀南的DNA数据，你们可以通知那边，让向越川做一下DNA比对。” 年轻警察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等等，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要知道，向越川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明城首富，更是纳税大户。 合兴集团更是庞然大物。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难让对方配合调查。 虞忧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带来的那沓资料。 “当然有证据，真正的向越川在走线出国之前，在国内是有亲属的，在他回国前后，真正向越川的亲属都以各种原因‘意外’离世了，但仍然能找到一两个，这里面有他们和向越川的DNA比对结果。 我知道非法取证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我找到了当年为杨耀南做整形手术的米国医生，这里面有整形手术的全部资料，其中包括图片信息，如果警方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那位整形医生请到国内来作证。” 年轻警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忧。 虞忧：“我就是当年的幸存者。” “这……这件事，应该移交给刑侦那边处理……” 由于向越川可能存在的特殊身份，案件被迅速移交给刑侦大队之后，又通知了边南省禁毒大队。 在华国，不管你是多大的人物，只要沾了毒，就绝不可能是小罪。 虞忧从警察局出来之后，便直接上了车。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商祈安先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随后抬头看向虞忧。 虞忧缓缓呼出一口气。 “向越川必死无疑。” 自从昨晚见过了向越川之后，虞忧就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绝不可能会按照她说的那样自杀。 向越川这样的人，哪怕是再怎么在乎如今的一切，也不可能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虞忧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他不愿意干干净净的自己去死，她只能帮他一把。 他不是在乎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么？ 那她就让他一无所有。 然后死去。 商祈安笑了笑。 “这段时间，向越川一直都在偷偷变卖名下的资产，资金转移到了海外，应该是已经有要跑路的打算了。” 虞忧眯着眼睛，笑了一声。 “让他跑。” 她不信他能跑到外太空去。 事实上，向越川的确一直盘算着要跑路。 只是虞忧的突然袭击打乱了他的计划。 当警方找上合兴集团的时候发现，向越川失踪了。 然而他只是自己跑了，向晖还在国内。 向晖直接被请去配合调查。 第92章 裴公子有何贵干？ 合兴集团董事长失踪，自然是瞒不住的。 然而此事却没有多少热度。 因为在消息爆出的同一时间，裴嘉妍开了直播，承认自己不是神谱，那幅《宇宙和神的诞生》也是她抄袭临摹的。 要知道。 裴嘉妍在回国之前，国内的自媒体账号就已经小有热度了。 在她回国之后，更是和好几个大网红联动。 在网上可谓是风头无两。 甚至在她出事之后，还有不少人在网上洗地。 如今她亲口承认自己冒名顶替。 相当于连那些原本为她说话的人的脸也一起打了。 明城一中。 教室里。 虞忧戴着耳机，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此时她手机里播放的，正是裴嘉妍的直播间。 裴嘉妍坐在镜头前，表情僵硬，已经哭的双眼通红，嘴唇也一直都在抖动。 “对不起大家，其实……其实我不是神谱，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很喜欢神谱的那幅画，就自己试着临摹了一下，然后被人误以为是神谱，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么被误会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着，她站起来，朝着镜头鞠了一躬。 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懵逼，扣了一连串的问号。 【？？？】 【有人能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不儿，就算她不是神谱，也不至于被警察抓起来吧？她是不是还犯了什么事？】 【那神谱到底是谁？】 【既然裴嘉妍不是神谱，那她冒充了这么长时间，真正的神谱为什么还不露面？】 很快就有人道出了真相。 【查清楚了，神谱是个通缉犯，在国外参与制造散布假钞，裴嘉妍算是撞枪口上了】 【啊？？？这么倒霉的吗？】 【什么倒霉？这叫自作自受】 由于这件事过于抓马。 直播间弹幕一片全都是嘲笑。 裴嘉妍向来是一个极端爱面子的人。 看着弹幕上对自己的嘲笑，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最终，她忍无可忍，再次朝着镜头鞠了一躬之后，便匆匆下播。 经过这一遭之后，裴嘉妍算是彻底社死了。 即便她以后再想当网红，也没机会了。 虞忧随意将手机塞进桌洞里，正准备趴课桌上睡一会儿，吕鑫哲突然凑了过来。 “虞忧，晖哥家好像出事了……” “哦，是吗？”虞忧对此没什么反应。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受连累最大的就是向晖。 只可惜在虞忧的眼里，他算不上无辜。 向晖虽然对向越川从前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可他享受了这么多年向越川为他带来的富贵，也总该付出代价的。 吕鑫哲还以为虞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靠在她身旁小声说道：“听说向晖他爸好像犯了事，畏罪潜逃，警察已经找上向晖了。” 虞忧笑了一声。 “好事啊。” 吕鑫哲：“？！” 吕鑫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忧。 虞忧脸上挂着一抹略带冷意的笑容。 “犯罪分子终于要被绳之以法，这还不是好事？” 吕鑫哲：“这……” 他一直以为虞忧和向晖关系不错，甚至两人可能已经偷偷在一起了。 毕竟向晖的家世相貌都算是顶级的了，虞忧没道理看不上。 虞忧没再说话。 这时候，祝宴舟拿着教案走了进来。 他本能的看了虞忧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 “都安静一下，咱们这节课……”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最后排的虞忧突然举手。 “咳咳！”祝宴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连忙说道：“虞忧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虞忧道：“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请假。” 她都这么说了，祝宴舟自然不可能跟她对着干，于是连忙说道：“好……身体不舒服不能耽误，快点去吧。” 虞忧起身离开。 其实祝宴舟挺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她要干嘛，但又实在不敢，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出了校门口。 虞忧刚上车，发现裴歧竟然也在车上。 “裴公子有何贵干？” 裴歧笑了笑，“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没有。”虞忧道：“你知道的，我有超忆症，不会忘记任何事。” 裴歧缓缓摩擦着后槽牙，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意。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把我的人给放了啊？” 闻言，虞忧疑惑的看着他。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完了吗？” 裴歧满脸无辜。 “资料我已经给你了，我们那内网也让你进了，还有什么啊？” 虞忧冷笑，“进个内网有什么用？” 裴歧：“……” 很明显，虞忧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她要的是一个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身份，能够动用裴歧那边的情报网，而不是让裴歧讲八卦哄着她。 “……”裴歧：“UU你别闹了，就你这身份，年纪轻轻都快要坐上全球黑道霸主的宝座了，体制内不适合你。” 虞忧言简意赅的问道：“所以，你想反悔？” 裴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倒也不是……” 他心里也知道，如果他真敢反悔，虞忧绝对真敢弄死他。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觉得。 放任虞忧这种危险人物进体制内的绝密部队，非常危险。 可同时，虞忧的身份又很好用。 他既然能有虞忧没有的情报渠道，那虞忧也必然有着他没有的情报渠道…… 于是，在这几天时间里，裴歧就这样陷入了左右脑互驳的状态之中。 就算是见了虞忧，他也只能装傻充愣。 虞忧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最近一段时间会很忙，给不了你多少时间，劝你尽快给我一个答案，不然我不保证你的人在X洲那边会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 “……”裴歧：“你说的这个……水土不服，是真的水土不服吗？” 虞忧：“你自己考虑。” 裴歧想了又想，组集中咬牙道：“行！” 见他这么快答应，虞忧也不意外。 “早就已经注定的事，又何必浪费这么长时间？” 裴歧：“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好好考虑。” 但你在此之前就已经答应我了。 这才是虞忧觉得费解的原因。 裴歧对此明显不以为然。 “这也就是答应了你，如果是别人的话，我早翻脸不认人了。” 对于不要脸、外加看人下菜碟这件事，裴歧丝毫不以为耻。 只要能实现利益最大化，脸算什么呢？ 虞忧被气笑了。 “你试试。” 裴歧懒洋洋说道：“所以啊……” 要不是可能会被虞忧打死，他有可能会如此信守承诺吗？ 第93章 这个人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虞忧懒得继续跟他打太极，只淡声说道：“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给了，我自然会把你的人放了。” “那……” 裴歧看了看司机的方向。 “要不然……你先填个入职申请表？” 虞忧蹙眉，“什么东西？” 裴歧理所当然的说道：“入职申请表啊， 正规单位都得填的，而且你得把你简历发我一份……虽然你身份上沾点黑，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是特种单位嘛，不拘一格降人才……” 他越说，虞忧的脸色就越冷。 “我时间不多，你确定你要一直这样废话下去？” 裴歧这样的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就适合当个哑巴。 当然了，裴歧此时的态度并不是全无理由的。 双方谈判，就是要互相试探底线。 虞忧对他的容忍度，可以从侧面说明她能在这场合作中让利多少。 毕竟，既然虞忧要正式加入灰鸟部队，总不能只享受权利、不履行义务吧？ “好吧，司机，掉头！”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去给UU办一下入职申请。” 虞忧深吸一口气。 “掉头。” 在裴歧的指挥下，车子一路出了城区，朝着南边的山地驶去。 裴歧一边指挥司机的开车路线，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灰鸟部队的历史。 “灰鸟部队成立之初，就是为了收集、传播情报，关于特种作战，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情报战是战争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历史上很多战争的转折点，都与各方间谍有关……” 听着他的这些废话，虞忧愈发不耐烦起来。 不过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耳机戴上。 裴歧：“……” 虞忧看都没再看他一眼，顺手打开了灰铁三角洲内网。 刚点进那个名为【动物世界】的群聊，就看见有人在骂她。 【海葵：都是自家亲戚啊！】 【海葵：连自家亲戚都不放过，你们说，她是不是畜生？】 【天鹅：@海葵，这我就要好好说说你了，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骂自己人呢？】 【海葵：你收了她多少钱？】 【天鹅：嗨呀！什么钱不钱的？我是在乎那一点钱的人吗？我主要就是看不惯你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海葵：什么外人？这个人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虞忧：“……” 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虞忧大概知道海葵要放什么屁了。 【雀莺：说人话@海葵】 【海葵：得加钱！】 虞忧扯了扯唇角，低着头回复过去。 【雀莺：梦里什么都有。】 【海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银狐：听说你小叔子被雀莺扣在X洲了？@海葵】 【海葵：那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雀莺你得给我精神损失费！】 【雀莺：我很快就会放人】 【海葵：那倒也不用这么快吧。。。】 【海葵：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我相信你把人扣在X洲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用顾忌我的。我很好哄，只需要给我一丢丢小钱安慰一下就好了】 【雀莺：我没钱】 【海葵：？那你的钱呢？】 【雀莺：已经给你了】 【海葵：。。。你怎么也这么穷？】 【雀莺：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应该不至于这么穷\微笑\】 【海葵：emmmm……】 群里霎时陷入到了一片沉默之中。 很快，天鹅就真诚的给出了建议。 【天鹅：@海葵你不是在国内还有点粉丝嘛，听说网红来钱快，我建议你继续发展网红事业，直接在工厂流水线开直播带货，工厂直发，薄利多销嘛~】 【海葵：说得好！到时候@天鹅你女装，再拉上雀莺，咱们三个一起跳艳舞擦边怎么样？】 【黑豹：真的吗？】 【黑豹：图片.jpg】 眼看着这几个人越说越离谱，虞忧向来不是很能融入这种话题，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刚退出群聊，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不是代号，而是一个真实姓名—— 江晚星。 这是海葵的真名。 由于灰铁三角洲的创始人是华国人，因此灰铁三角洲华人数量占多数。 海葵六七岁进入灰铁三角洲 ，在21个总教官之中，各项能力名列前茅。 向来都以文武双全著称于世…… 当然，文武双全这一点，是她自己吹牛逼吹出来的。 海葵的策略向来都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跟文化人比武力，跟武功高手比文化。 因此大赢特赢。 虞忧接起电话，直接问道：“还有事？” 电话里传来清亮的少女音。 “雀莺，话说你最近都在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怎么连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都给绑了？” 他们这些人，非必要是不会待在国内的。 毕竟国内在枪支管制方面非常严格，灰铁三角洲的业务也开展不到国内来。 虞忧：“我在国内处理一些私事。”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虞忧道：“你少要点钱就行了。” 话刚说完，裴歧就在一旁幽幽道：“我有钱。” 江晚星：“欸？你旁边有人？” 虞忧斜了裴歧一眼。 “你听错了，我旁边的不是人。” 江晚星声音兴奋。 “我都听到了，你旁边坐着的，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吧？” 虞忧一转头，发现裴歧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顿时冷笑一声。 “要不然，电话给你，你来聊？” 裴歧连忙摇头。 “不用不用，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就不聊了。” 虞忧这才继续说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江晚星：“是这样的，战区那边有业务，滴滴代打……不对，是产品使用指导，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就自己带队过去了。” 这项业务原本是虞忧主管的3区负责的，她如此主动自觉的揽了过去，明显没憋好屁。 虞忧：“条件。” 闻言，江晚星嘿嘿一笑。 “给我点钱。” 虞忧：“……” 江晚星：“哎呀，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鹰隼估计已经把我给拉黑了，除了群里之外，我私底下找他，都联系不到人，我就只有你了啊！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搞钱，去兼职当杀手，名次都快刷到第一了，丢死人了，呜呜呜呜早知道当初就搞个小号了。” 第94章 我建议你还是开直播跳擦边舞吧 杀手刀口舔血，向来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 但凡能在一个组织中混到中层，这种脏活累活自然有底下人去干。 即便有侠以武犯禁的说法，但在现在这样的年代，个人能力再强，也是不值一提的。 堂堂灰铁三角洲16区总教官海葵，在暗网上的杀手榜积分干到了第一名，在很多人看来的确很厉害。 实际上就相当于某上市公司老板下班后兼职跑外卖，还成为了本市外卖单王。 灰铁三角洲的众多高层一直都有刷榜的习惯，除了赚点外快之外，更多的则是象征意义。 相当于是告诉所有人—— 我虽然是高层，但我本人的武力值非常高，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到我面前来现眼的。 当然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名次最重要的意义是能装逼。 虞忧：“你自己装爽了，再来我这里扮可怜？” 江晚星：“……” 虞忧：“我建议你还是开直播跳擦边舞吧。” 江晚星：“………” 虞忧刚要挂断电话，江晚星就像是提前知道她要挂电话一样，连忙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秽土转生的人面蛛？” 虞忧：“直接说。” 江晚星略显激动的说道：“听说他三年前刺杀了一名米国科学家，科学家所在研究所的数项关于人体医学的研究成果不翼而飞，最重要的是，根据我这边的情报显示，那名科学家可能有巨额遗产，但在他死后，遗产却消失了，很多人都猜测科学家的遗产目前在人面蛛手上。” “然后呢？”虞忧：“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义之财，能者得之，谁抢到就是谁的。” 虞忧调整了一下耳机，用很平淡的声音说道：“没空。” 江晚星：“等我从战区回来之后，就去把人面蛛给挖出来，到时候你可得帮忙啊，我都把你的工作接手了，你不能一点时间都没有吧？” 虞忧：“到时候再说。”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向来不喜欢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更何况，上了全球通缉令的人，而且还是所有人明确知道他手里有一大笔钱，争抢的人必然不在少数。 世界这么大，不知道有多少隐藏在暗处、无名无姓的高手。 虞忧不想、也没时间去凑热闹。 不过她刚刚没有明确拒绝，实际上就是答应了。 她不会主动去凑热闹，帮个忙却无伤大雅。 由于虞忧戴着耳机，裴歧虽然就坐在她旁边，但并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究竟说了什么。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UU，你缺钱啊？你缺钱可以找我嘛，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钱。” 话音一落，虞忧没有说话，而是摘下耳机，认真的看着他。 裴歧被她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得心底发毛，不由得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虞忧：“看你花钱的速度，让人觉得你的钱不是赚的，而是天上掉下来的。” 裴歧撒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相处了这么久，虞忧丝毫都看不出他对钱有一丁点在意。 如果他的钱是自己赚的，即便是来钱再快的生意，也不可能如他一般潇洒的大把撒钱。 “……”裴歧：“……我视金钱如粪土。” 虞忧：“你说出来的话，自己信么？” 裴歧：“……” 虞忧依旧还在盯着他看。 就在裴歧还想要开口问的时候，却见她已经别过了目光，往车窗外看去，侧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虞忧明明什么都没说，但裴歧就是莫名感到心头发慌。 这种感觉，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 裴歧隐隐有一种猜测。 刚刚虞忧打电话时，通话内容与他有关。 会是什么呢？ 虞忧表现得越是平淡，裴歧就越是抓心挠肝。 他想了又想，最终决定。 既然虞忧没点破，那他也装傻充愣！ 出来混，谁还不是个演技派了？ 车子七拐八拐的进了山区。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 车上三人，包括司机在内，都没吃午饭。 裴歧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笑眯眯的递给虞忧。 “吃点？” 虞忧转头一看，是一块坚果牛奶巧克力，看起来就很甜。 “我不吃垃圾食品。” 裴歧：“能在关键时候补充能量的食物，怎么能是垃圾食品呢？” 虞忧：“说了不吃。” 裴歧：“……好吧。” 他拆开巧克力的包装，自己咬了一口。 其实他吃不了太多东西，只能吃一点高能量密度的食物解解馋。 也能让嘴里有点味道。 “好吃，你真的不尝尝吗？” 虞忧看都没看他一眼。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好吃嘛。” 虞忧就只是冷眼看着他。 装模作样。 裴歧如果出道，绝对是影帝级别的人物。 而裴歧又默默的吃起了巧克力。 其实他在寂静屿监狱的那一年多时间里，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长时间的空腹状态导致严重胃病。 加之体内药物的戒断反应。 让他即便想吃东西都很艰难。 就算是想吃，也只能吃一点点。 长时间难以进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裴歧吃了一半，便把巧克力收起来揣进了兜里，对司机说道：“前面右拐。”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山区的路上没有路灯，只有车灯的光亮，降下车窗之后，隐约还能听到某些动物的叫声。 眼看着车子越开越偏僻，虞忧却丝毫不慌。 这是一个适合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裴歧：“前面岔路口停车，咱们得下车走过去。” 虞忧这才皱起了眉头。 “多久能到？” 裴歧一开始没有详细说明情况，导致她坐了一天的车，虞忧已经很不耐烦了。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 如果还要步行很长时间的话。 虞忧就要考虑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个坐骑了。 裴歧对上她的眼神，本能的右眼皮一跳。 他连忙说道：“二十分钟！就步行二十分钟！” 虞忧这才冷冷的瞥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第95章 如果我有危险，第一个拿你挡枪 于是，他们把司机留在了车里，虞忧和裴歧一起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裴歧说二十分钟，竟然真就是二十分钟。 时间卡得分毫不差。 此时此刻，两人站在一处荒凉无比、杂草丛生的山洞前。 裴歧十分殷勤的将面前杂草拨开，给虞忧让出一条路来。 “这里面会屏蔽你自带电子设备的信号哈，如果手机没信号，不要慌哈。” 虞忧理都没理他，直接进了山洞。 裴歧跟在后面，好奇的问道：“深入虎穴……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话音刚落，虞忧便转过了头。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我有危险，第一个拿你挡枪。” 裴歧：“……” 两人在山洞里走了一段路。 很快，裴歧便在一旁的石壁上掀开了一块苔藓。 里面是一个静脉扫描仪。 裴歧将自己的右手放上去。 下一秒，整面石壁反转过来，露出了里面金属质感的通道。 像电影大片一样。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人，见到这一幕必然会忍不住发出惊叹。 可虞忧不一样。 对上裴歧期待夸奖的眼神。 虞忧毫不客气的说道：“花里胡哨。” 这是在国内，又不是潜伏在国外。 随便找个封闭式的工厂，盖个车间就能解决的事，至于搞得这么复杂么？ 又进了一道门，虞忧才真正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里面的情形倒是没有多高大上。 迎面瞧见的是一间办公室，十几个穿着格子衫的年轻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摆着烟灰缸、空饮料瓶、红牛易拉罐、护肝口服液…… 办公室里时不时响起零零碎碎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些人脸色苍白憔悴的跟裴歧似的。 可关键是…… 裴歧药物成瘾，而且身体状况非常差。 两人进来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 当看到站在裴歧身边的小姑娘时，所有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呦？老大，这位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位即将入职的新同事吧？” “嗯哼。” 裴歧挑眉，然后拍了拍手。 “大家先停一下，听我介绍，这位呢，就是咱们的新同事——虞忧！大家鼓掌欢迎！” 真是新同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 他们在这里，八百年都见不到一个雌性生物，此时瞧见一个漂亮小姑娘的确挺兴奋。 但兴奋归兴奋。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也太小了。 她能干什么？ 还是说，这是裴歧准备重点培养的预备人才？ 在一阵沉默之后，众人十分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等鼓掌声停了之后，裴歧才看向虞忧。 “信息室在那边，咱们现在录入一下信息，然后你就是我们这个和谐友爱的大家庭的一员了。” 对于裴歧这种废话连篇的性格，虞忧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听他这么说，立即就往信息室的方向走去。 裴歧从一位同事的桌上拿了一瓶没开封的红牛，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这才与虞忧一起进了信息室。 信息室里简单的摆放着几台仪器。 裴歧打开电脑，扭头对虞忧说道：“你把你资料给我传一下，最好能有张正面照，那边有相机，现拍也行，但你这头发不行哈，得把耳朵露出来。” 虞忧深吸一口气，索性从兜里掏出皮筋将头发全部束起。 虞忧的头发很多。 披发时就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现在扎成低马尾，更让人觉得她头发是真的多。 裴歧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问出了一个很神奇的问题。 “你头发这么长……不重吗？” 闻言，虞忧愣了一瞬。 “怪不得总感觉头疼。” “……”裴歧：“头发这么重，天天扯着头皮，你不头疼才怪。” 说完，他又很是新奇的盯着虞忧的头发。 “话说你把头发留这么长干嘛？” 这头发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保养过的，柔滑顺直，如果不是掺杂着一些白发，简直堪称完美。 虞忧反问：“关你什么事？” 裴歧：“……你头疼，我心疼。” 虞忧站在相机前，让裴歧给自己拍了张照片，而后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交叠着双腿。 “我的资料你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你随便写吧，我休息一会儿。” 裴歧：“……” —— 与此同时。 外面的办公室里。 一堆人围在一起，时不时的便要朝着信息室那紧闭的房门看上一眼。 “哎，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老大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感觉挺正常的啊。”旁边的人一脸茫然。 另一人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不是哥们儿，你盲人啊？咱老大什么时候当过舔狗了？他对那小姑娘的态度……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除了这位“盲人”兄弟之外，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裴歧与平日里的不同。 第96章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在所有人眼里，裴歧一直都是一个相当神奇的人。 他明明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精神状态却很神。 很多人都觉得，在他眼里，人类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他真的做到了平等的惹所有人讨厌。 可刚才裴歧与那小姑娘站在一起时，却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到—— 他开窍了！ 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发春了一样，看向虞忧时，眼底都泛着亮光。 众人面面相觑。 “你说，他们俩在信息室里干嘛呢？还把门给带上了……” 旁边人翻了个白眼。 “好奇你就自己去看，我没这个胆子。” —— 信息室。 虞忧靠在躺椅里闭目养神。 掺杂着丝丝缕缕白发的长发如绸缎一般倾泄下来，几乎要垂到地上。 从裴歧的角度看过去，虞忧的脸真的很小。 睫毛纤长。 竟是一副很荏弱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少女，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裴歧将信息录完之后，便将电脑椅转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她。 他明明生了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在眯着眼看人的时候，总有种狐狸般的狡猾。 无论他平日里再怎么装疯卖傻，也总会给人一种这人心眼子很多的感觉。 “看够了么？” 虞忧没有睁眼，声音也发闷。 应该是真的小憩了一会儿。 裴歧挪着电脑椅过去，坐在她跟前。 “这么敏锐？” 虞忧缓缓掀起眼帘，侧着头看向他，“是你动静太大了。” “？”裴歧：“我就走过来看了你一眼。” 虞忧：“不该看的别看。” 裴歧：“……” 虞忧坐直身体，又拢了拢头发。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裴歧好奇的问道：“向越川跑了，你不打算追么？” 他能看得出来，虞忧正在跟向越川玩一场名为猫捉老鼠的游戏。 现在老鼠跑了，她不应该去追回来吗？ “不用。” 虞忧起身往外走。 “他会自己回来。” 裴歧挑眉，“为什么？” 虞忧道：“因为向晖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抛开军火之类的违法产品之外，普通人能合法掌握的最强武器，其实是大卡车。 没有什么人类之间的矛盾是一辆大卡车解决不了的。 问就是刹不住、视野盲区、我以为减速带呢、那你和保险说吧、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裴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干的？” “谁知道呢？”虞忧并未停下脚步，边走边整理衬衣袖扣，“可能是意外吧。” “意……外……？”裴歧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再次跳动起来。 虞忧道：“如果向越川不跑，向晖就不会出意外，说到底父债子偿。 向晖靠着向越川，从小锦衣玉食，但他花的钱上面沾染着别人的血，即使不知情，他也不无辜。 我没要他的命，此事过后，他在我这里的账已经清了。他要是能有本事知道真相，我也等他来报仇。 只要有能力，世界上就没有不可为之事。” 虞忧心思重，哪怕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也会被她反反复复的琢磨许多年。 她没有是非对错善恶黑白的概念，眼里就只有强弱之分。 换句话说。 给她一颗流星，她敢拿来撞地球。 “……”裴歧喉咙哽住了，好半晌才问道：“你长这么大，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想法有问题？” “有啊。”虞忧也没隐瞒。 裴歧：“谁？” 虞忧：“我老师。” 裴歧又僵住了。 “你说的是灰铁三角洲的邪恶老头儿？” 灰铁三角洲掌权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名声一直都不咋地。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早些年间灰铁三角洲急剧扩张的时候，这老头儿没少干灭人满门的事。 也就这几年渐渐消停下来。 很多人估算着这老头的年纪可能不小了，起码有个百八十岁，折腾不动了。 而虞忧却已经邪恶到了连邪恶老头都看不过眼的地步了…… 虞忧没理会他对自己老师的称呼。 毕竟即便是老师本人在这里，也不会将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放在眼里。 “所以啊，你最好小心点。” 裴歧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命不硬，我敢追你吗？” 这次虞忧没说话，而是直接拉开了信息室的门。 她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趴在门上偷听，门一开，便迅速侧身往旁边一躲。 好几个大男人直接一头栽进来，摔作一团。 第97章 赌么？ 见到这一幕，裴歧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悦的训斥众人。 “我俩在这儿说话，你们这是干嘛呢？” 其实他早就知道有人在外面门上趴着偷听了，此刻的表现多半是故意的。 最上面的那人狼狈的爬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大，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裴歧：“说。” “……” 那人一下子就哽住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要说的话，刚刚不过是情急之下找的借口罢了。 此刻真让他说，他也实在是说不出来。 他原地嗫嚅了许久，旁边的人才终于看不过去，主动给他解围。 “老大，是这样……之前您让我们研究的那个网站，安全级别挺高的，防火墙一直攻不进去，您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几个就想着来请教请教。” 这番话，相当于是在奉承裴歧。 如果是平时的话，裴歧还真不一定吃这套。 但现在却不一样。 能在虞忧面前装一波，比在别人面前装逼一百次都爽。 于是，裴歧清了清嗓子，特意做出了一副高手的模样，“带我去看看。” 他的这点小心思，在虞忧面前，约等于不存在。 不过虞忧倒是很乐意去看看他想怎么装逼。 很快，裴歧被人带到了一台电脑前，坐下看着电脑屏幕端详了一会儿之后，便直接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 虞忧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连串代码。 而裴歧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动向。 见此情形，连忙问道：“UU有何见教？” “不敢。”虞忧扯了扯唇角，“对方有反追踪系统，你们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想要攻破对方的防火墙，不怕被对方追过来把老窝给端了？” “那不至于。” 裴歧摆摆手。 “等对方追踪过来之后，这边的IP地址会自动转移到东南亚去，到时候他们得去东南亚找人。” 更何况，这是国内。 而且距离这边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有驻军。 对方敢来，除非不要命了。 “哦。”虞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裴歧要破解的是一个暗网上的人口贩卖网站，会员制，只有内部人员邀请才能登录。 保密级别非常高。 刚以网站会员的身份登上网站，就看到网站首页上挂着的“货物”。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下面标注着性别、人种和母语。 点开之后，便能看到“货物”各个角度一丝不挂的照片。 资料也更加详细。 包括身高、体重、三围、学历、工作、血型、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等等。 网站上挂出来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儿童，亦或是青少年人，其中也有少数长相不错的年轻男人。 这些“货物”多半都是明码标价的，也有极少几个，被挂在了首页最上面的横幅上，动图来回滚动，上面写着线上拍卖的时间。 裴歧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匆匆划过之后，便又点开了标有已售罄的二级界面。 电脑上满屏都是小图。 各种肤色人种的人，应有尽有。 难以想象有多少人被这个网站卖了出去。 裴歧点开近期一个已经被卖出去的“货物”信息，直接找到了卖家与买家的线上聊天记录。 从记录里可以看到。 发货地是缅甸仰光，而收货地是哥伦比亚卡利。 看完之后，裴歧又接连找了好几个“货物”的发货地和收货地。 发货的地址几乎都在东南亚，而收货地则是遍布全球。 看着人类被当成货物一样挂在网上售卖，其他人脸上也都没什么表情，气氛出奇的沉默。 这时候，虞忧突然开口。 “这只是全球人口贩卖产业的一个中转组织，主要负责挂售拿抽水的，拐卖人口的上游一般都是当地的黑帮。” 闻言，裴歧扭过头。 “你认识？” “不认识，但是知道。” 不过一件小事而已，虞忧也没隐瞒。 “这个网站背后的犯罪集团主事人名叫殷朗，应该是缅甸果敢人，是前任掌权人的义子，这个网站是他接手集团之后搞出来的，现在应该是暗网上规模最大的一个人口贩卖网站，不过他线下生意做得更大，主要是卖器官和血液制品。 网站上的这些，只是专门挑选出来的‘精品’，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殷朗一年中有一大半的时间居住在泰国，其他时候则是在缅甸。”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虞忧。 她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是不大，却对这些犯罪集团如此了解，难免令人震惊。 众人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看向了她发顶丝丝缕缕的白发。 天……天山童姥？ 难道这小姑娘只是长得年轻，实际年龄却很大了？ 虞忧没开口解释什么，裴歧率先得意的说道：“看吧，这就是特邀人才的威力。” 所有人：“……” 虞忧问道：“如果你想动殷朗，恐怕不太容易，他背靠着缅甸边境地区的军阀，手里是有军队的。” “那倒不是。” 裴歧何尝不知道想要剿灭这些大型跨国犯罪集团有多难。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NWO吗？NWO常年做人体实验，而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来自这个人口贩卖集团。 作为NWO的‘供货商’，我觉得这个组织的话事人必然会对NWO有所了解。” 虞忧摇了摇头。 “狡兔三窟，你找不到他的。” 裴歧扬眉，“不一定，赌么？” 虞忧蹙眉。 “赌什么？”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我能找到殷朗，你同意做我真的女朋友怎么样？” 第98章 你脸色看着不太好 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虞忧面上冷笑。 “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关系吗？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裴歧身子懒懒的往电脑椅上一靠，“谁说这只是我自己的事了？” 虞忧沉默的看着他。 裴歧道：“向越川与你父母无冤无仇，他杀人，必然是受命于他人，而向越川恰好是NWO的人。” 说到这里，他还怕虞忧不信，继续幽幽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父母可都是生物医药领域的世界顶尖人才，二十多年前，你父母就能在北美拿上千万美元的年薪，后来辞职回国，一手创立了明辉医药，市值上百亿。” 在现在看来，一个上市公司的市值上百亿似乎不多。 但那可是二十多年前。 市值上百亿的公司，绝对是国内医药领域的龙头公司。 如果虞忧的父母没有放弃公司、一直发展到现在的话，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虞忧说不定都是首富千金了。 裴歧：“你父母都是技术出身，你说……是不是他们研究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说的这些，虞忧当然想过。 不止是想过，她日日夜夜想过无数次。 但她还是本能的将重点放在了向越川身上。 原因也很简单。 她当年亲眼目睹向越川闯进了家门，杀害了她全家。 自然要从向越川开始一点点的往上捋。 “不关你的事。” 虞忧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却转身就走。 裴歧起身追了上去。 也不说话。 就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出了山洞。 裴歧将山洞外面的杂草复原。 其实这片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常根本没人会来。 他这么做，多半还是出于仪式感。 外面天光大亮。 虞忧上了车之后，裴歧也紧跟着上车。 “哎，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啊，这个给你。” 虞忧侧首看过去，只见裴歧递给了她一部手机。 看起来只是一部很普通的智能机，上面没有品牌标识，也看不出新旧。 裴歧道：“这是工作机，我们内部人员之间互相联系，都是用工作机的，手机卡也都在里面了。” 虞忧顺手接了过来。 裴歧这才笑着问道：“资料给你了，灰鸟也让你进了，你该把人放了吧？人家小容也很可怜的，几年来兢兢业业出生入死，结果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被你困在X洲不见天日，连回家报个平安都不能……” “闭嘴。”虞忧冷嗤一声，“人明天就能回国。” 裴歧顿时喜笑颜开。 “好嘞！” 他掏出自己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又咬了一口。 “话说回来，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能顶住吗？” 虞忧被他烦得不行，加之一天都没吃东西，索性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拧开喝了一口。 “……”裴歧：“你不是不吃垃圾食品吗？” 此时虞忧喝的，就是普通的橙汁。 不过瓶子是纯透明的，上面没有任何产品信息和品牌标识。 这是……不吃垃圾食品？ 虞忧没吭声，只是默默小口小口喝着。 而裴歧也总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了。 他迅速将那小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没开封的，也拆开塞嘴里。 都没怎么嚼，就硬生生咽下去了。 随后又很不客气的给自己拿了一瓶和虞忧一模一样的橙汁，拧开之后，咕咚咚喝了半瓶。 虞忧：“……” 裴歧道：“没毒！我没给你下毒，你不用这样防着我。” 虞忧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不想吃，不需要理由，不吃就是不吃。” 裴歧：“……呜呜呜呜。” 虞忧慢吞吞的喝了小半瓶果汁，一边低着头看手机一边说道：“你那巧克力，看着像是超市零食区买的，我吃不惯。” “……”裴歧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怎么也没想到虞忧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好的，我知道了，等我查查全球最贵的巧克力是什么，然后让人从国外空运过来。” 裴歧作为一个出了名刁钻骄奢的纨绔少爷，第一次在生活品质方面被人嫌弃。 两人回到明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虞忧正打算回酒店去补个觉。 谁知还没等到酒店，警方那边便打了电话过来—— 向越川投案自首了。 由于向越川身份特殊，此前这件事并未被曝光到网上。 今天事件突然曝光，直接轰动全国。 谁能相信，表面上的商界大佬、明城首富，实际上却是一个外籍通缉犯？ 虞忧没有主动去见向越川。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向越川已经投案自首了，就相当于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不会再有所隐瞒。 裴歧在旁边看着虞忧打完了电话，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在发觉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然……你先送我回疗养院？还是我现在下车？” 虞忧的反应倒是很平淡。 在裴歧看着她的同时，她也在看着裴歧。 “你脸色看着不太好。” 其实即便是平常时候，裴歧看着也挺苍白憔悴的。 只是他长相出色，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像是自带一种病娇气质。 仿佛明星网红专门化妆成这样似的。 裴歧靠在椅背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应该不会忍心把我扔在马路上不管吧？” 虞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主动对司机说道：“去疗养院。” 两人一路去了疗养院。 等到地方的时候，裴歧已经有些走不了路了。 虞忧连拖带拽的将他弄下了车，又对司机说道：“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司机的目光则是在虞忧和裴歧之间来回打转，最终什么都没说，应了一声便开车走了。 虞忧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觉得她这段时间跟裴歧走得太近了，而裴歧又明显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如果是平常时候，裴歧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必然会调侃两句。 可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身上渐渐加深的剧烈疼痛与 冷热交替的感觉，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疗养院的医护人员推着轮椅匆匆出来，几人七手八脚的将裴歧按在了轮椅上。 其中一个医生白着脸说道：“快走！裴驭宸来了。” 虞忧问道：“人到哪里了？” 医生说道：“现在应该还在山下。” 闻言，虞忧略一思索。 “没事，把人弄进去，推一针镇静剂。” 第99章 我是这里的病人 “好，我知道。”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裴歧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手脚发软，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滑。 几个医护人员一边推轮椅一边将他往上拽。 见此情形，虞忧似乎有些看不过眼去，索性直接挥挥手，让旁边的医护人员让开，自己一手掐着裴歧的上臂，几乎要将人给半拽起来。 “走吧。” 医护人员：“……” 就这样，裴歧一路被推进了疗养院一楼走廊尽头的病房里。 床上四角都有现成的拘束带，药物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医护人员很利落的将他手脚固定，先推了一针镇定剂，又找到胳膊上的留置针，调整了一番之后，连接上药物。 透明的药液在输液管里缓缓流淌。 裴歧的身体被拘束带完全束缚住，除了时不时有细微的抽搐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太大的反应。 医生看向虞忧，轻咳两声，问道：“那个……虞小姐，他……近期有没有吃东西？” 虞忧不假思索的说道：“两块坚果巧克力，大概三十克，还有半瓶橙汁，二百毫升左右，除此之外，就只喝了点水。” “坚果巧克力？”医生眼皮跳了跳。 虞忧点头。 医生深吸一口气，看着裴歧的眼神多了些恨铁不成钢。 “止吐药。” 旁边的助手连忙递上了一瓶口服的止吐药，其他人也已经迅速解开了裴歧手上的拘束带，将人扶起来。 好几个人按着他，医生直接将止吐药灌了下去。 场面十分混乱。 在确保裴歧将药都咽下去了之后，才又让他重新躺下，用拘束带捆住双手。 自始至终，裴歧都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虞忧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上次给的药，他竟然说不用就不用。 还是说，裴歧怕她算计他？ 虞忧本来以为，在这种情况，裴歧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谁知他竟回答了。 他难得正经了一次。 “可是……有时候，感觉不到痛苦，也是一种痛苦……” “……”虞忧凉凉笑了一声，“你是大哲学家，你厉害。” 裴歧缓缓闭了闭眼睛。 没再说话。 虞忧道：“对了，刚刚听说你哥来了，你现在这种情况，能应付么？” 裴歧一愣，继而说道：“好像……不能。” 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应付裴驭宸了，连见裴驭宸都不行。 “行。” 虞忧点了点头。 “我去瞧瞧。” 闻言，裴歧有些诧异。 虞忧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不过他倒是没多说什么，四肢百骸源源不断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恨不得原地打滚。 但原地打滚未免有点太不体面了。 裴歧心里想着。 他在虞忧面前一直都挺帅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跌份儿？ 虞忧不知道他这些内心活动，只是起身，转身出了门。 裴歧躺在床上，目光扫向病房里的其他人。 “你们，也都走。” 对于他这种讳疾忌医的心理，病房里的众多医生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他人已经被绑在病床上了，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众人便纷纷离去。 虞忧走出病房没多久，就迎面遇上了穿着一身深灰色休闲装的裴驭宸。 不得不说，这兄弟俩长得真的很像。 五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裴驭宸瞧见虞忧，也是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裴歧呢？” 虞忧声音懒散的说道：“裴歧不在。” 话音一落，裴驭宸怔愣片刻。 “他不在，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虞忧道：“我是这里的病人，你看不出来么？” 裴驭宸：“……” 不得不说，这句话虽然是虞忧胡诌的，但她就长了一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看着像鬼一样，她说自己是病人，可信度极高。 此时的裴驭宸没有上次那样疾言厉色，反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人呢？” 虞忧摇头。 “不知道。” 裴驭宸紧盯着她的眼睛，突兀的问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虞忧一时之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裴驭宸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神看着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无奈的说道：“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裴歧也一点正事都不干，你觉得，你们能有未来吗？” 虞忧稍稍歪了一下脑袋。 不解的问道：“那是以后的事，考虑得这么长远做什么？以后我跟他说不定都一拍两散了，管不了这么多。” 裴驭宸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虞忧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自便。” 说完，不等裴驭宸再说话，虞忧直接与他擦肩而过，离开了。 裴驭宸则是盯着虞忧的背影，看了许久。 从第一次见到虞忧时，这小姑娘就给他一种感觉—— 这人不简单。 他从戎多年，家世又显赫，这些年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 而虞忧看着只是个瘦弱小姑娘，却平白给他一种十分凶狠的感觉。 裴驭宸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直到虞忧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移开了视线。 这时候，疗养院里一个护工迎面走了过来。 见状，裴驭宸直接将人叫住，缓缓问道：“你们疗养院收治的病人好像不太多。” 护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是……是啊，应该是位置太偏僻了……” 裴驭宸继续问道：“你们这边会收治精神有问题的患者吗？” “啊？”护工被问的发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护工的反应，裴驭宸大概也知道虞忧是在骗他了。 他缓缓垂下眼帘，眸中神情愈发深沉。 而另一边。 虞忧也知道自己的说辞忽悠不了裴驭宸，只是却并不在意。 比起裴歧这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才，她偶尔撒点小谎不算什么。 疗养院门口。 虞忧刚给换班的另一个司机发消息来接她，一通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打电话的人是吕鑫哲。 电话刚接通，吕鑫哲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虞忧，晖哥出车祸了，咱们去医院看看他吧。” 虞忧问道：“你没看新闻？” “看了啊。”吕鑫哲有点无奈，“但那些事都是他爸干的，跟他没关系啊，现在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更应该去看他啊。 哎对了，他爸自首的事晖哥还不知道呢，你要是来的话，千万别说漏了嘴啊。” 虞忧垂着眸子，声音冷淡。 “我不去。” 吕鑫哲：“啊？” 第100章 所以，你该死 吕鑫哲之所以给虞忧打电话，主要还是他感觉虞忧和向晖的关系还不错。 两人是同桌，而且一直以来，虞忧几乎不理会任何人，也就跟向晖能说得上几句话。 虞忧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不去。”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很快，虞忧就等到了来接她的司机。 坐上车之后，正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了什么，勉强睁开眼睛掏出手机给商祈安打电话。 电话响了五秒左右才被接通。 “雀莺，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商祈安略显疲惫的声音。 虞忧问道：“最近很忙？” “那倒没有。”商祈安笑了笑，“我正在收拢合兴集团旗下的产业呢，低价大甩卖，当然要尽快。” 虞忧问道：“进度怎么样了？” 商祈安道：“出奇的顺利，没遇到太多阻力。” 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无论是在哪里办事，都是需要人情世故的。 然而外来势力的人情世故，怎么可能比得过本地的地头蛇？ 吃拿卡要都快成标准流程了。 哪怕是你在外面手眼通天，只要当地势力不让你办成的事，多半是办不成的。 虞忧笑了笑，心里知道这大概率是裴歧那太子爷的身份发功了。 “那就好。” 商祈安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有说，而是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最近……某些人又在找你要钱。” 虞忧道：“他们倒是想找你，但联系不到人，只好来找我了。” 商祈安主管的18区，主要业务就是处理基地内部的资金流，灰铁三角洲的资金，基本都要过一遍他的手。 然而僧多粥少、狼多肉少。 商祈安经常被各个区的人骚扰。 时间久了，他索性将经常向他要钱的那几个人全部拉黑，有事群里聊，一提到钱就立马消失。 平日里对其他人都是能躲则躲的态度。 他之所以给虞忧面子，多半还是因为虞忧不缺钱。 商祈安在电话那头问道：“你答应给他们钱了？” 话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虞忧也没隐瞒。 “对。” 商祈安无奈道：“其实就算你不给，他们自己也能有办法搞到钱，尤其是天鹅，你当他真的没钱吗？” 闻言，虞忧轻轻笑了一声。 “我都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 见她态度明了，商祈安也没再多说，“听你的声音，昨晚没睡好？” 虞忧：“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 商祈安沉默了片刻，问道：“是因为向越川吗？” 虞忧：“不只是向越川，我更觉得向越川背后的才是大麻烦。” “？”商祈安：“多大的麻烦？能有你当年杀了禁厌师的麻烦大？” 当年虞忧失手杀了禁厌师之后，本来是很难收场的。 毕竟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很难应付这么大的麻烦。 商祈安记得很清楚，虞忧本来是打算正面硬刚的。 人就是她杀的，她不否认。 若有不服，尽管来找她。 最后还是老师出手，将她“变成”了禁厌师。 但事实上。 这件事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完全解决。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虞忧闷闷的笑了笑。 “说不定比这麻烦还大。” 商祈安：“？” 虞忧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轻声说道：“合兴集团的产业，你倒一手，尽快变现，天鹅那里等着用钱呢。” 闻言，商祈安道：“哪有这么快？都说了没钱。” “行吧。”虞忧道：“我自己想办法。” 挂断电话之后，虞忧调整了一下座椅，继续闭目养神。 这时候，警方再次给虞忧打来了电话。 虞忧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虞忧。” “虞小姐你好，我是明城刑警大队的李燃，向越川自首的事，您应该已经听说了，犯罪嫌疑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交代案件细节，只说是要求见您一面。” 虞忧：“要我现在过去一趟吗？” “对。”电话那边的人道：“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尽快来一趟吧。” “好。” 虞忧其实不怎么期待这么快就与向越川见面。 她知道这时候的向越川一定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那都是他自己想说的，她不想听。 可最终，虞忧还是去了刑警大队。 审讯室里。 虞忧面对着坐在审讯椅上的向越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向越川则是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她，声音都变得嘶哑。 “你满意了？”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 向越川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看起来更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虞忧轻叹一声，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个警察。 “我有什么好满意的？哪怕你现在立刻被枪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只要你自杀，我就可以不再追究，可你终归不敢，哪怕是闹到现在，身败名裂，你也不敢自杀。” 两个警察听到虞忧的话，下意识脸色变了。 “虞小姐……”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还不等警察把话说完，虞忧便看向了他们。 “我一家五口，四条人命，我哥哥死的时候只有六岁，我姐姐死的时候只有四岁，他一条命，还不了四口人的血债。” 向越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嗓音沙哑。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后来也想过要改过自新了，可你们不给我机会啊，人已经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让已经死了的人起死回生吗？” 虞忧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产生任何情绪变动。 “所以，你该死。” 向越川的手指不住的颤抖，一下一下的点在桌面上。 “但是……但是，向晖是无辜的，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没做过，你不能……不能因为恨我，而拿他泄愤……” 话音一落，两个警察再次看向了虞忧。 虞忧面无表情的问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说我拿他泄愤，证据呢？” 这回向越川没说出话来。 他曾经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自然知道虞忧是高手。 虞忧做事，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这一刻，仿佛跨越了时空。 杀手潜入目标家中杀人灭口，而衣柜中幼小的婴儿惊恐无措的看着这一切。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向越川终于继续开口。 “向晖是无辜的……向晖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手指点击桌面的速度加快。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焦虑。 “我当年也是被逼无奈……”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向越川一直都在忏悔自己的罪过。 虞忧则是始终都像根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听他讲述这些。 第101章 充其量只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 向越川甚至讲述了很多他以前的事。 他原名叫杨耀南，缅甸果敢人。 他的父亲是一个贩毒集团的小头目，母亲是当地情色场所的经理。 1985年，他父亲携带毒品入境华国，于边南省被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向越川的声音发颤。 这个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声音里终于有了哭腔。 “我们一家人都只是想活得好一点，有什么错？我母亲本来是依靠着我父亲，才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我父亲死了……你们知道我们母子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父亲没了之后，当地的黑帮便时不时的上门骚扰，说是他父亲生前欠了他们的钱。 某一天下午，他年仅三岁的妹妹被抱走了，自此再没了踪迹。 母亲承受不了打击，注射过量毒品自杀了。 向越川一边拍着桌子，说着这些事情，那双原本阴沉的眼睛里泛着水光。 “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能怎么办？一个孩子，想要活命，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向越川觉得，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没得选而已。 一个孩子，又是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下。 不狠怎么活命？ 从小到大，他看到的都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人的三观都是生长环境塑造的，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心狠手辣难道是他的错吗？ “这世道吃人，要想不被人吃，就得吃了别人！” 虞忧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仇恨，也没有怜悯。 这样的人，她见过无数个。 她也不是以善恶去审判他。 而是，你杀我全家，我报仇雪恨。 理所当然。 向越川双眼通红，瞪着虞忧的眼神里，情绪难以分辨。 “虞忧，你就没杀过人吗？你就能保证，你以后不会落到跟我一样的境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话音一落，旁听的两个警察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虞忧身上。 虞忧则是突兀的笑了一声。 她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睛，缓缓说道：“杨先生，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杀过人？我能理解你的不甘心，但你也不能随口胡说吧？” 向越川喉头一梗，彻底说不出话来。 此时虞忧的眼神极为锐利。 甚至带着几分几不可见的杀意。 而向越川之所以说这些，也没指望能拖虞忧下水。 他只是想要提醒她。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做事没必要太绝。 虞忧慢吞吞的站起身，目光清淡的望着他。 “该说的都说了，你好好认罪伏法吧。” 向越川下意识想要跟着站起来，却被审讯椅死死禁锢住。 “向晖……” “对了。”虞忧打断他的话，“听我们班同学说，向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班同学还想约我一起去探望向晖，不过被我给拒绝了，其实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不见最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向越川依旧在瞪着她，双眼像是要瞪出血来。 审讯室外。 虞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十七分。 几乎一天一夜没睡，也没怎么吃东西，虞忧感觉自己都快要灵魂出窍了。 正当她准备回去睡一觉的时候，里面一直在旁听的一个警察突然出来叫住了她。 “虞小姐！” 虞忧转身，“还有事吗？”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警察。 他先是端详了虞忧片刻，随后说道：“虞小姐，我是之前给你打过电话的李燃。” “知道。”虞忧点了点头，“李警官，您有什么事吗？” “我这边查到，杨耀南涉及国内外多起重大案件，但他一直没怎么透露实情，虞小姐看起来似乎知道很多内情……” “我不知道。” 虞忧摇头。 “我只知道他当年杀了我的家人。” 李燃眼中多出了几分茫然。 “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要知道，向越川可是明城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商。 虽然一向都很低调。 但像向越川这种程度的商人，即便再怎么低调。 多少也会有点曝光度。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察觉，最后竟然折在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手上。 虞忧道：“我天生患有超忆症，记得凶手的样子。” 说着，她掏出手机，给李燃看自己这些年复原的凶手画像。 “最开始是这样，他当时闯入我家时，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戴着头套，也就是这种巴拉克拉法帽，我根据他露出的眼睛，以及鼻子、嘴巴、和脸型以及脸上肌肉的走势，画出了他摘下头套的样子，是这样……” 虞忧划过去，给李燃看下一张。 “这是他当年的样子。” 李燃认真盯着看了一会儿，“杨耀南说过，他整容了。” “对。”虞忧又划向了下一张图，“前段时间，我入学明城一中，正好是他儿子的班级，这是他儿子的画像。 他儿子的长相，跟他年轻时没整容的样子特别像。” 李燃看着虞忧手机上的那几张画像，沉默了。 那是几张描绘的十分精细的黑白素描画。 画得栩栩如生。 看得出来，虞忧本人的美术功底非常扎实。 如果拿远一点看，简直像是黑白照片一样。 谁能想到，十几年前的一起凶杀案，最后竟是当时还只是一岁婴儿的受害者家属找到了凶手。 “你……”李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虞忧倒是难得变得多话起来。 她眸光加深，说话声音也慢吞吞的。 “就这张脸，我画了很多很多年，仅仅只是为了画出他面罩下的样子，就用了将近十年。” 对于虞忧来说，艺术这种东西，本应是无聊时候的消遣，不应该占用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 但她是当年凶杀案的唯一目击者。 她想要亲手把凶手找出来。 李燃震惊的问道：“你是……刑侦画像师？” “算不上吧。” 虞忧轻轻摇了摇头。 “充其量只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 李燃：“……” 业余……爱好者？ 业余爱好者能把凶手头套扒了，画出头套下面的真容？ 业余爱好者能凭借凶手儿子的相貌，锁定已经整容的凶手本人？ 第102章 咱俩一直都是老乡啊，你不知道吗？ 虞忧向来是个心思敏锐的人。 她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位警官，似乎是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 听她这么说，李燃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这样，我们这边有一起多年前儿童失踪的案子，能否请虞小姐帮个忙，画出失踪儿童成年后的样子？” 他觉得。 虞忧既然能根据凶手带着头套时的面部肌肉起伏，画出凶手头套下面的真容，自然也能画出一个儿童成年后的样子。 闻言，虞忧眼睛缓缓眯起。 “是失踪儿童有什么特殊身份，还是这起案件另有隐情？” 说句不好听的，失踪儿童多了去了。 现在倒是还好些，十几二十多年前的时候，监控还没有像现在就一样普及。 许多儿童被拐之后，干脆就是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回来。 莫名其妙失踪的儿童茫茫多。 多年前的案子，至今还在被追查，要么是失踪儿童的身份特殊，要么就是这起儿童失踪案件还牵扯着别的案子。 “这……有什么区别吗？”李燃不解的问道。 虞忧道：“当然有，我时间有限，而且也不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没兴趣管遍地都是的案子。” 李燃没想到她能明晃晃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整个人下意识愣住。 但很快，他又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角。 “虞小姐，您跟我来。” 虞忧眸光微暗。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 可她人在明城，以后少不了要跟刑警大队打交道，她不想得罪对方。 虞忧微微颔首。 “好。” 两人一起去了一间办公室。 李燃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份档案，拆开后放到虞忧面前。 “十一年前的案子，八岁女童疑似被继父侵犯后失踪，女童的母亲早些年是个影视明星，退圈这以后一直都在寻找女儿的踪迹，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这件事在网上一直都有热度。” 虞忧随意的扫了一眼面前的档案。 “疑似？” “对。”李燃点头，“失踪女童的母亲坚称是自己二婚丈夫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可当年警方勘察过现场，没有发现女童被性侵的证据，现场只有打斗痕迹。 女童的继父坚称是自己与养女发生冲突，养女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虞忧翻看着档案内容，发现失踪女童的母亲曾经的名气竟然不小。 属于演技派。 出演过不少大火的影视剧。 虽然不太能被人叫得出名字，但只要看到那张脸，所有人都能认出她是哪部剧的某某某。 她总共结过三次婚。 第一次是与娱乐圈内的男明星结婚，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在长女六岁时，丈夫与女儿出了车祸，双双丧命。 丈夫死后，她查出怀孕，生下了二女儿，也就是失踪女童。 小女儿两岁时，她嫁给了一个煤老板。 相安无事到小女儿八岁，然后发生了这起案子。 前两年，她又与一名富商结婚，却始终没有忘记失踪的小女儿，一直都在网上发声…… 虞忧看完了事发时的所有细节，刚翻到下一页，突然看到了该女童失踪之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发盘在脑后，五官精致，皮肤瓷白。 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然而虞忧盯着照片里女童的脸，手指本能的抖了一下。 “怎么了？”李燃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得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虞忧直接将档案合上，手指压在封面上，将档案缓缓朝着李燃的方向推了过去。 “抱歉，无能为力。” 李燃：“为什么？” 李燃毕竟是老刑警了，很会察言观色。 他发现，虞忧是在看到女童照片时，才产生了态度上的变化。 “没有为什么。” 虞忧随意摇了摇头后，直接站起身来。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也有点累了，先回了。” 李燃：“虞小姐……” 虞忧这次没有回应，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上了车之后，虞忧才总算是缓过神，靠在汽车座椅上，闭了闭眼睛。 刚刚那个女童的照片，像极了她认识的某个人。 虞忧手指缓缓的摩挲着手机屏幕。 过了许久，她才发出去一条消息。 【LS：你是明城人？】 【去银行整点金条：啊？咱俩一直都是老乡啊，你不知道吗？】 【LS：你没提起过】 【去银行整点金条：可能是我忘记说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问得这样直白，虞忧一时之间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们相识多年，但一直以来，岁锦年都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 就算是偶尔说起，多半也是胡编乱造。 思来想去，虞忧还是决定直说。 【LS：我今天在明城交警大队，看到你的档案了，应该是你吧？】 虞忧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在那档案上，失踪的女孩恰巧也姓岁。 名叫岁媛媛。 消息发出去后许久，岁锦年那边都没有再回复。 虞忧没等到消息，也不再追问，而是对司机说道：“回酒店吧。” 一整晚没睡觉，转眼间又到晚上了。 她实在是有点困了。 司机应了一声。 回到酒店，虞忧正洗澡呢，岁锦年那边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虞忧关了水，接通电话后顺手按下了免提。 岁锦年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说道：“我明天回国。” 虞忧也没有多问。 “好，这次回来别惹事，至少别给我惹麻烦。” “知道了。” 虞忧洗完澡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忆着自己跟向越川的对话。 准确来说，是说话时，向越川敲击桌面的频率。 那是一串摩斯密码。 翻译过来之后是一个地址。 除此之外就是两个密码，应该是房门上的密码和保险柜密码。 向越川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了，所以说出真相，换向晖活命。 睡着之前，虞忧又想起了那个小山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慢慢的，她又想起了老师。 在她十三岁那年。 老师垂眸看着她。 “阿忧，你为人冷心冷情，杀心太重，最不能造杀业，你若愿意，就去3区，副教官。” 第103章 这饼画的真大，我都吃撑了 翌日一大早。 虞忧难得一早到了学校。 甚至还与班里的同学一起参加了早自习。 祝宴舟作为班主任，打着哈欠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虞忧，整个人瞬间愣住。 不得不说，顶尖杀手的直觉十分敏锐。 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学校里，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值得虞忧起个大早过来的人。 思索半晌，祝宴舟如往常一般，慢悠悠的在班里闲逛。 然后逛到了虞忧身旁。 他停住脚步，轻声道：“今天来这么早？” “嗯。”虞忧应了一声，“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 祝宴舟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他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不是你的属下吧？” 说虞忧这人眼高于顶，其实不太恰当。 她给人的感觉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有事情很自然的就会交代给旁人去办，她也不会在小事上计较，懂得利益分配，平等的利用每一个人。 虞忧抬眸看向他。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莫名有些渗人。 她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当然，不过你作为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却在这里当老师，而我明知道内情，却没有戳破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予我适当的回报？” “……”祝宴舟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他看了一圈正在背单词的其他同学，清了清嗓子。 “虞忧同学，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虞忧不置可否，直接站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早自习期间的走廊空荡荡的。 看不见什么人影。 虞忧和祝宴舟一路走到了三楼和二楼楼梯之间的平台上。 祝宴舟只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但却还是尽量压制着自己的音量。 “我是杀人犯？那你是什么？你一个军火贩子，杀过的人比很多人认识的人都多，你好意思说我？” 闻言，虞忧伸出一根纤细瓷白的手指，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 “祝老师，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我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是个杀人犯，你要怎么证明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祝宴舟：“……” 虞忧在脸上展开了一抹笑容，只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祝老师，想安安稳稳的退休养老，就认命吧。” “？”祝宴舟原本就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什么退休养老？笑话！老子现在正是当打之年……我……” 此刻的祝宴舟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虞忧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盯着他。 “这么多年来，你也很累、很怕吧？” 祝宴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祝老师一下子破防了。 即便虞忧看着他时，眼神中混杂着一缕几不可见的怜悯，他也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 虞忧道：“你仇家这么多，多一个朋友才能多一条出路，你说呢？” “……”祝宴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同意我进灰铁三角洲了？” “我没这么说。” 祝宴舟：“……” 虞忧：“不过咱们可以当朋友，朋友有难，我总不能不帮吧？” “……”祝宴舟微笑道：“这饼画的真大，我都吃撑了。” 虞忧也不在意他略显讥诮的话，而是将一张纸条递到了他手上。 “这是地址和保险柜密码，你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回来吧。” 祝宴舟：“……” 祝宴舟总感觉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没安好心，但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跟灰铁三角洲的鹰隼还有些恩怨在。 他说完之后这么多天，都没人来找他麻烦，足以说明虞忧没有将他在明城的事说出去。 虞忧这人，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值得信任的。 早自习结束。 吕鑫哲拖着椅子过来，坐到了虞忧身旁。 “哎，虞忧，你都不知道晖哥在医院里有多惨，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新闻，我你感觉他爸自首的事，应该瞒不了他多久了。 他一个大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么大的事。” “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说完，虞忧毫不犹豫便起身往外走。 吕鑫哲在原地僵硬了许久，眼看着虞忧已经走出了教室的门，终于忍不住追了出去。 “虞忧！晖哥之前对你这么好，就算你不愿意去医院看他，也用不着急着跟他划清界限吧？我一直都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算我看错你了！” 这时候正是早自习结束的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 而吕鑫哲的声音不算小。 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虞忧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 “你愿意跟他做朋友，你尽管去就是，又没人拦着你，至于我怎么样，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用不着你在这里替我操心。” 其实吕鑫哲在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而且他跟向晖的交情向来不错，怎么想都觉得是虞忧太无情了。 于是只能僵在了那里。 虞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跟他说过话，就一定要去医院看他？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我也要跟他交朋友？跟他说过话的人多了，照你这么说，现在医院里应该人山人海，人呢？” 吕鑫哲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虞忧直接下了楼。 一直等到虞忧的背影消失，旁边围观的学生才纷纷散去。 原本向晖还是富二代的时候，很多人都上赶着跟他交朋友。 在这所普通学校里，更是风光无限。 可现在他家中出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大多数人自然要与他保持距离。 虞忧的做法没什么不对，可这么明着闹出来，难免惹人闲话。 “虽然……但是……虞忧之前谁都不理，就只跟向晖说话，现在向晖他爸出事了，她又一下子撇清，这也太那个了吧……” “可能她本来想着要嫁入豪门的，谁知道梦碎了，所以才恼羞成怒吧。” “向晖之前也有点喜欢她吧？如果向晖他爸没出事，这俩人说不定真就在一起了。” 虞忧本人并不在意背地里这些闲话。 她对人对事的容忍度向来很高，唯一的底线就是别舞到她面前来影响到她。 一旦对方影响到她了，就必然要倒大霉。 中午放学之前，祝宴舟回来了。 虞忧坐在最后排，看到祝宴舟站在后门外，隔着玻璃看她。 脸色很不好。 第104章 样样都强，天下无双 见状。 虞忧眉心微动，起身走到讲台边，对任课老师说要去洗手间，随即便出了教室。 祝宴舟在教室外面站着，脸色黑沉，咬牙切齿。 虞忧走过去，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得问道：“你受伤了？” “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的话，祝宴舟恐怕已经要跳起来给她一拳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一上午的时间，我遇上了三波暗杀！三波啊！！差点给我命干没了！！！” 虞忧目光冷淡的注视着他。 “如果你连这点小麻烦都应付不来的话，就算死了，也不应该怪我。” 祝宴舟：“……？” 虞忧好心解释道：“学艺不精，迟早要死。” “你踏马！” 祝宴舟的后槽牙都快要磨出火星子来了，但想到虞忧的身份，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行！你厉害，算我倒霉！” 虞忧朝他伸出了手，“我要的东西呢？” 祝宴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重重拍在她手上。 “给你！” 虞忧接过U盘，问道：“能认出刺杀你的人是谁吗？” 他本人作为一名顶尖杀手，遇到暗杀还受了伤，只能说明暗杀他的也是高手。 而高手多半都是有名有姓的，遇上了就算不认识，也能猜得出来。 除非是某些势力豢养的死士。 祝宴舟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 既然他不知道，虞忧心里也就大概有数了。 其实从昨天见过了向越川开始。 虞忧就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但最近她身边发生的“意外”和“巧合”实在是太多，实在是不宜轻举妄动，所以才让祝宴舟去试探了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向越川手里的确掌握着很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虞忧笑着说道：“辛苦祝老师了，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 祝宴舟本来能还想抱怨自己这趟有多辛苦。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便哑了火。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哈哈哈哈……” 虞忧也深谙礼尚往来的道理。 “其实，有个消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祝宴舟礼貌问道：“什么消息？” 虞忧道：“鹰隼就在明城。” “什么？！”祝宴舟又双叒叕变了脸色。 虞忧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不过他最近忙得很，应该没空管你的事，而且他在国内手底下的人手有限，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祝宴舟：“……我谢谢你告诉我啊！！” 虞忧：“不用谢。” 说话间，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虞忧将U盘往兜里一揣，抬脚就往外走。 这时候，祝宴舟在背后幽幽开口。 “劝你现在先不要出校门。” 虞忧回头。 祝宴舟道：“学校外面全都是记者，找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虞忧瞬间就明白了。 当年的梧县灭门案，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更有前段时间的冒名顶替自首事件。 加之真凶还是明城有名的富商。 一层又一层的BUFF叠下来，导致全网都在关注案件细节。 互联网上是没有秘密的。 很快就有人打听到，把向越川送进监狱的，其实是当年那个神秘失踪的女婴。 而且虞忧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无数记者都想要在第一时间采访到当事人，这才一窝蜂的来到了学校。 “好，我知道了。” 学校上午放学时间。 本就堵车的路段，因为无数记者的到来而更被堵的水泄不通。 虞忧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明城一中常年关闭的后门翻了出去。 谁知刚落地，就瞧见了小胡同里正靠在墙边的裴歧。 裴歧身上穿了一件烟灰色衬衣，黑色长裤，外套搭在肘弯处，白金色的头发极为亮眼。 加之他肤色苍白，双眸发红。 往那儿一站，简直像是正等着择人而食的吸血鬼一般。 不过他一开口。 这种神秘的氛围瞬间破功。 “真巧啊，竟然能在这儿遇见你。” 虞忧当然知道这人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因此也没有废话。 “什么事？” 裴歧慢悠悠的说道：“今天我哥订婚，非要一大堆人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去干嘛……有兴趣陪我一起吗？” 虞忧：“没有。” 而裴歧也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又笑着说道：“走嘛~我自己去的话，真的很无聊，而且我都跟好多人说我有女朋友了，你要是不去，我多没面子啊。” 虞忧稍稍思索了片刻，也没说去不去，反倒是转移了话题。 “你身体怎么样了？” 裴歧神色一喜。 他知道，只要虞忧没有明确否认的事情，那就是答应了。 “还行。” 裴歧点点头。 “药物成瘾嘛，硬扛也就扛过去了，这段时间发作起来，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难熬了，感觉马上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虞忧问道：“那你身上的神经毒素呢？” 裴歧摸了摸下巴。 “这玩意儿暂时无解，目前那些所谓的解毒剂，只能缓解痛苦，做不到根除，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大。” 说着，他朝虞忧招了招手。 “车在那边。” 两人上了车。 裴歧开车，虞忧坐在副驾驶。 裴歧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我跟你说，我哥的眼光太一般了，他那个未婚妻，中规中矩……跟你没法比，感觉我哥这人，年纪轻轻，一只脚就踏进棺材里了。” 虞忧扫了他一眼。 没吭声。 裴歧依旧喋喋不休。 “像我爸和我哥这种人，都是自己当祖宗当习惯了，就想着娶个贤妻良母，结婚后继续被人当祖宗供着。 我就不一样了，我脸大。 我要是跟人共度一生，就选个样样都强、天下无双的……比如你。” 虞忧：“脸果然够大。” 裴歧饶有兴致的说道：“UU，你不要被刻板印象禁锢住了啊，我可以是贤夫良父啊，将来你在外辛苦打拼，肯定需要一名贤内助的，对吧对吧？ 而且我长得也不差吧？你闺蜜的男朋友长得有我好看吗？男人的美貌，女人的荣耀，你带我出去，多有面子啊？” 话音落下，虞忧认真的打量着他的脸。 片刻后说道：“也就平均水平，带你出去，最多不丢人。” 真算不上很有面子。 裴歧：“啊？” 虞忧反问他，“你以为呢？” 裴歧只觉得不服。 他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说句不谦虚的话，他的长相，是那种站在大马路边上都会被路人偷拍的程度。 裴歧一度觉得，他如果去当明星，绝对是红透半边天的那种。 “我……”裴歧刚要辩解。 虞忧就慢吞吞的打断了他的话。 “很一般。” 裴歧：“……” 第105章 我去接我女朋友了 裴歧一下子被噎住了。 哪怕是说他性格差、无能，他都认了。 但是…… 虞忧怎么能说他长得一般？！ 他要是长得一般，这世界上还有帅哥吗？！ 裴歧心里十分不服，于是直接开口辩解。 “一般？我这叫长得一般？我创业那些年，多得是富婆看上我、想要包养我，你知道富婆开什么价吗？” 虞忧扯了扯唇角。 “有人想要包养你，长相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素，更重要的原因是你看起来很轻浮，像是能轻易被钱买通的人。” “……”裴歧：“卧槽？你还不如直接说我丑……啊，不对，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虞忧面色不变，“对于别人来说，我刚刚的说辞或许真的可以说得上是受害者有罪论，但你并没有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反而对此洋洋得意，所以我没说错。” 虞忧说话向来有理有据。 裴歧给人的感觉也的确是浪荡轻浮不正经。 他明明家世显赫，身上却一点贵公子的气质都没有。 尤其是他这一头浅色的黄毛。 说句不好听的话，裴歧这人要是换身衣服去夜店，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男模。 “你……”裴歧磨了磨后槽牙，突然抬高了声音，“我决定了！” 虞忧：“？” 裴歧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开始我人生中的第十八次创业！我要当霸总！” 虞忧：“？？” 虞忧本以为裴歧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他竟真的开始打电话。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拨了个号出去，顺手按了免提。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男人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裴歧，你死哪儿去了？你要不要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爸跟你哥的脸，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回国这段时间，一点正事儿都没干，你爸和你哥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你别作死了！” “别叫了，已经在路上了。” 裴歧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又紧接着变了脸，换了一种语气。 “小舅，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带我做生意嘛，你看有没有兴趣让我去你公司当总裁啊？” “啊？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赶紧给我滚过来 ！” 裴歧：“……好吧。” 挂断电话之后，车里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裴歧隐约感觉自己在虞忧面前没了面子，于是清了清嗓子。 “现在看来，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我还是要自己创业，先定个小目标……赚一百亿！” 虞忧：“……你到底想干什么？” 以虞忧对他的了解，裴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很无聊，但通常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他所谓的做生意，谁知道背地里是干什么的？ 裴歧语气依然坚定。 “我要当霸总！” “……”虞忧：“你开心就好。”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一家酒店外。 外面太阳正盛，虞忧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这么巧？” 这家酒店，正好是她入住的那家。 裴歧跟着从车上下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可不是巧了嘛，今天我哥订婚，刚好就选在这里。” 虞忧深吸一口气。 “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裴歧摆摆手说道：“哎呀，不用这么麻烦，订个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国际会议，用不着这么认真。” “闭嘴。” 虞忧斜了他一眼。 “少说话。” 裴歧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 没再说话。 进了酒店大堂之后，虞忧直接上楼去换衣服了，裴歧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无奈还没等上电梯，就被人一通电话给催走了。 而裴歧刚走进宴会厅，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在明城也算得上是著名纨绔了。 虽然从来不干正事，但显赫的家世和优越的长相，显然是弥补了这一点。 很多与他不熟的人，都以为这是一位金龟婿。 毕竟裴歧虽然胡闹不靠谱，可至少他不在外面花天酒地啊。 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眼里没有女人，只有奥特曼。 在很多人眼里，裴歧就正好印证了那句话—— 男人至死是少年。 很多出身不错的女生在见过裴歧之后，甚至觉得也许、可能、大概、八成他以后结婚了，就会收心，变得成熟。 裴歧心里还在想着去楼上换衣服的虞忧，顺手从旁边拿了一块蛋糕，用叉子挑了蛋糕上一点点奶油。 叉子刚进嘴里，就瞧见裴驭宸黑着一张脸朝他走过来。 裴歧挑眉。 “干嘛？” 裴驭宸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香槟色礼服的年轻女子。 这名女子在裴歧看来，一切都显得中规中矩。 相貌不算特别出众、也没什么个性，最多称得上是一句温婉。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来，裴歧对眼前这位未来大嫂都没什么印象。 裴驭宸看了看他手里的蛋糕，似乎想说什么，好半晌才问道：“你现在才到，一来就只知道吃？” “？”裴歧不解，“不然呢？咱哥俩喝点？” 裴驭宸脸色更黑了。 “你还小么？见了人不知道打招呼？” 裴歧觉得，裴驭宸可能是犯病了，可他又不想再大庭广众之下跟超雄患者一般见识。 于是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裴驭宸身边的女子。 “嫂子好。” 裴驭宸的未婚妻姓陈，名叫陈馨。 属于官商结合的家庭。 母亲从政，父亲从商。 虽然跟裴家算不上是门当户对，但也能说得过去。 陈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关系，你哥说话一直都是这样，但他心里很关心你。” 裴歧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 “哦。” 他倒不是不给陈馨面子。 而是他跟自己这位嫂子之间唯一的话题就是他哥。 裴歧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 就在裴歧端着蛋糕，想要找个借口溜之大吉的时候。 裴嘉妍突然挎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生走过来。 她凉凉的笑了笑。 “二哥，你来的够早的。” 裴歧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哪有你来的早啊，要是我跟你一样，丢脸丢到人尽皆知，早就不敢出门了。” “你！”裴嘉妍瞬间双眼冒火。 只是她话还没说出来，旁边的女生就悄悄拉了她一把。 紧接着，那女生便看向了裴歧。 “你好，我叫陈漪，今天我姐跟你哥都订婚了，咱俩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裴歧已读乱回。 “那还真是巧了。” 陈漪：“……” 所有人：“……” 在这种乱七八糟亲戚众多的场合，裴歧每跟他们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说罢，转身就要走。 谁知他这一转身，正好瞧见了自己亲爹。 裴庭渊同样是一副看他不顺眼的样子。 “你就知道吃！” 裴歧：“……” 裴庭渊恨铁不成钢道：“让你早点来，你非要磨磨蹭蹭到现在，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不解，你干什么去了？” 闻言，裴歧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我去接我女朋友了啊。” “什么？！” 第106章 给老头拐棍上装万向轮 裴庭渊一愣，随即面色发冷。 “什么女朋友？” “你失忆了？”裴歧蹙眉，“就是我女朋友啊，裴驭宸都要订婚了，我都不能谈个恋爱？” 裴庭渊原地深呼吸。 其实裴歧说的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他找人查过。 年纪太小了，据说身体不好、精神状况堪忧，脾气也相当不好…… 总的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 裴歧自己不务正业，也没什么好眼光。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裴庭渊也不想闹得难看。 “这件事，回家再说，你现在挨个去跟长辈打招呼……听到没有？！” 裴歧听了这话，只感觉烦得要命。 他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刚想要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一转眼，突然瞧见了刚走进宴会厅的虞忧。 裴歧瞬间变脸，原本满是不耐烦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UU，你可算是来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宴会厅门口，正站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看着年纪很小的样子，眼睛圆润，黑白分明，面颊却很清瘦。 头发尤其的长，发尾已经过腰。 她穿了一身版型非常不错的黑色西装，显得整个人纤细窈窕。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虞忧身上。 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说那位向来不开窍的裴家二公子突然交了一个小女朋友，多少有些心里犯嘀咕。 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降服裴歧这样的妖魔鬼怪。 如今看来，果然够漂亮，气质也够出众。 虞忧看着裴歧周围那一大堆人，眸光微微发暗，随后径直朝裴歧走去。 两人站在一起时，一个阴沉，一个明媚，竟意外的相配。 裴歧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喜滋滋的对自己亲爹说道：“这是虞忧，我女朋友。” 裴庭渊的脸色一下子黑到了底，却只能原地深呼吸。 “你等订婚宴结束。” 这话里已经有威胁的意味了。 然而裴歧却丝毫都不在意，反而继续笑着问道：“哎，我爷呢？我得带UU去见见我爷。” 裴庭渊一声不吭，直接转身走了。 而看到裴庭渊的态度之后，在场众人也纷纷为裴歧身边的这个小姑娘默哀。 很明显，裴家看不上这小姑娘，连面子都不愿给。 裴歧依旧还是那副傻呵呵的样子，又将目光投向了裴驭宸。 “咱爷呢？” 裴驭宸冷声道：“在家里。” 今天毕竟是裴家长子长孙订婚，裴老爷子昨天就从京城赶到了明城。 只是裴歧一直没回家，所以也没见到老爷子。 “行。” 裴歧点点头。 “等结束了，我回家瞧瞧老爷子去。” 裴驭宸瞧着明显有话要说，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最终沉声说道：“旁人也管不了你，你自便吧。”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未婚妻直接离开了。 周围的宾客也觉得气氛尴尬，于是也纷纷散开。 唯有陈漪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裴嘉妍，见裴嘉妍没什么反应，只能咬了咬牙，快步走到了陈馨身旁。 “姐……” 陈馨拍了拍她的手，回头看向虞忧，又微笑着说道：“没事的。” 裴家如此显赫的家世门第，怎么可能会让这样一个小丫头进门？ 就算是裴二再怎么胡闹，只要他还姓裴，就不可能真的一意孤行。 众人散去之后，虞忧才问道：“好玩吗？” 她现在也算看出来了，裴歧之所以如此积极的去学校接她来参加这所谓的订婚宴，不过是想要拿她来挡烂桃花而已。 “当然好玩。”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刚刚的表情？我看了只觉得想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对上了虞忧那双沉黑的眼眸，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 直接从嘻嘻转为了不嘻嘻。 不过很快，裴歧就反应过来了。 他先声夺人。 “你别告诉我你生气了啊！” 虞忧反问：“我不能生气吗？” 裴歧直接戳破她。 “我才不相信你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你生气大概率是想要加价！” 虞忧没想到竟然被他识破了，顿时微微挑了挑眉。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裴歧还是觉得脊背发凉，“其实……如果假戏真做的话……” 话没说完就直接被虞忧打断。 “想的挺美。” “……好吧。”裴歧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等订婚宴结束了，咱们一起去我家见见老爷子，我跟你说，我家老爷子可有意思了，像个老鞭炮一样，一点就炸。” 虞忧：“你做了什么？” “哎呀，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裴歧摸着下巴回忆。 “我小学毕业那会儿，暑假去京城老爷子那儿过的，当时我的动手能力比较强，某一天半夜闲的没事干，就把行李箱上的万向轮拆下来装老爷子拐棍上了。 老爷子起床一拄拐棍，直接摔个狗啃泥，幸好我爸不在，不然得把我吊起来往死里抽。” 虞忧疑惑的看着他。 “你居然能活到现在。” 现在看来，裴家人一见到裴歧就黑着脸，真不是无缘无故。 纯粹是他活该。 裴歧拉着虞忧到一个角落坐下。 自始至终，他手里都端着那块小蛋糕。 “你还吃？”虞忧蹙眉。 “就吃一点点。”裴歧解释道：“而且我最近毒瘾发作没那么严重了，要慢慢适应进食，不然总不能一辈子不吃东西吧？” 虞忧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蛋糕。 就算是要慢慢适应进食，难道不该吃专业的营养餐吗？ 不过她觉得，裴歧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身体负责，因此什么都没说。 裴歧就这样慢悠悠的吃完了小半块蛋糕。 果不其然，裴歧吃着吃着，脸色就变了。 虞忧面上带笑，语气随意的问道：“怎么了？” “有……有点想吐……” 裴歧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出来，就急忙起身快步去了洗手间。 虞忧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原地，掏出手机准备把没回的消息回复一下。 谁知她刚看向手机屏幕，裴嘉妍就跟几个年轻男女走了过来。 裴嘉妍毫不犹豫的坐在了虞忧身旁不远处的位置上。 她扫了一眼虞忧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是我二哥给你买的吗？” 虞忧：“？” 见虞忧没说话，裴嘉妍觉得自己说中了，愈发得意起来。 “还有啊，我听说你被楚家赶出来之后，就一直常住在这家酒店最好的套房里，包下了顶楼和次顶楼两层，这么长时间的房费也要不少钱吧？你怎么不让我二哥给你买套房子呢？” 第107章 那倒也行，我嫁给你 裴嘉妍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身边那些年轻的少爷小姐们，纷纷挤眉弄眼，甚至有人开始起哄。 在很多人看来，虞忧小小年纪，又没听说她有什么家世背景。 可她在出现时，却表现出了与她经济能力完全不相符的奢侈习惯。 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不出品牌，可在场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身衣服是量身定制、且价格昂贵。 她在明城没有房子，却长期住总统套房。 难免让人想歪。 虞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是因为你人品不好、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用这样的思维来恶意揣测我吗？” 闻言，裴嘉妍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胡说八道什么？！” 虞忧向来不擅长辩解，无论遇到任何问题，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从前在X洲的时候，她通常都是直接解决对她提出质疑的人。 而如今在国内，她更习惯于将话题转移到对方身上。 “我胡说八道？” 虞忧面容冷淡。 “连冒名顶替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你的虚荣心就这么强吗？画画的水平不堪入目也就算了，人品也这么算了，造谣生事张口就来。” 周围人面面相觑。 刚刚裴嘉妍说的话，实际上没有任何证据。 虞忧说的却是事实。 而且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你……” 裴嘉妍先是被气红了脸，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虞忧牵着鼻子走了。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甚至还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 “我说这些都是好心啊，二哥对你这么好，我们都很羡慕呀，而且你一直住在酒店里，也的确不像话，干脆让他给你买个房子多好？” 话音刚落，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个橙子，直接砸在了裴嘉妍的脑门上。 力道非常大。 直接将裴嘉妍整个人砸得后仰。 如果她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站着的话，恐怕早就被砸倒在地了。 “啊……” 裴嘉妍捂着额头惨叫一声。 她母亲何棠的选择性失明也终于恢复，急忙跑过来。 “嘉妍，你怎么了？” 说着，她捡起一旁的橙子。 “谁扔的？！” 所有人都本能的朝着橘子的来源处看过去。 只见裴歧一边整理衬衣袖口，一边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我扔的，怎么了？” 何棠毕竟是个继母，裴驭宸和裴歧两兄弟都不是她亲生的，她平日里在裴歧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 但此刻事关她的女儿，她就算是再能忍，也忍不住了。 “就算是嘉妍说错了话，但她年纪还小，你说她两句、骂她两句也就算了，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 她本来以为在这种正式场合，裴歧就算是不给她面子，也总归是有所顾忌的。 谁知，裴歧这人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断。 裴歧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也知道她说错了话啊？你要不要看看她在说什么？我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被一个男的包养，你乐意吗？” 裴歧向来说话难听。 但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他能说的如此直白。 裴嘉妍的脸色瞬间变了，想也不想的回怼道：“我没说她被男人包养，我只是好奇而已，她一个孤儿，被楚家赶出来之后还能住这么好的酒店……这么不合理，我说一句也不行吗？” 她本来只是想要阴阳怪气两句，根本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跟裴歧吵。 裴歧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然而裴歧可不会在乎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吵架会不会丢面子。 “行，你说的合理。” 裴歧耸了耸肩。 “那我在路上遇到疯狗乱咬人，咬的还是我女朋友，上去踹一脚，也很合理吧？” “你！” “你什么你？” 裴歧走到了虞忧身旁，眼神却一直都在紧盯着裴嘉妍。 “脑子有问题不让人说啊？怎么，你小时候下雨天发烧，你妈没背你去医院啊？” 虞忧本来也没生气，此刻见裴歧跟裴嘉妍吵起来了，便交叠着双腿，饶有兴致的坐在沙发上瞧着。 不得不说，裴歧平日里的人设实在是太过于深入人心。 以至于他一个大男人，在这种宾客云集的正式场合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吵架，竟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 眼看着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裴歧随手从旁边果盘里插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嘴臭就自己去厕所喝口马桶水漱漱口，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裴歧！” 原本已经离开的裴庭渊又折返回来，面上明显有怒意翻涌，却又再次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深呼吸片刻，对裴歧说道：“你祖父说想见你。” 裴歧当然知道自己亲爹是来打圆场的，好奇的反问道：“您这选择性失明失聪的症状，好得够快的，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聋作哑呢。” 裴庭渊黑了脸。 “裴歧，你要是觉得裴家容不下你，就给我滚出裴家。” 他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但又觉得裴歧向来一身反骨，时常将他的话当成是耳旁风，必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谁知道，听了这句话之后，裴歧竟是笑了起来。 “好啊。” 裴庭渊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歧道：“等我回去见了老爷子，立马就滚出裴家。” 说完，他对虞忧招了招手。 “UU，咱们走！” 虞忧拿着手机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走到了他身旁。 裴歧信誓旦旦的保证道：“UU，你放心，以后我就算是搬砖送外卖，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虞忧闷笑一声，“差不多行了，不缺你这三瓜俩枣。” 要是裴歧当初真的去逐梦演艺圈了，估计早就没娱乐圈那些影帝什么事了。 裴歧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那倒也行，我嫁给你，以后就专心当贤内助，帮你稳定后方。” 虞忧：“……” 所有人：“……” 一直到两人离开的宴会厅，众人才总算是反应过来。 整个宴会厅里一片安静，原本正在弹奏钢琴的表演人员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停了下来。 今天毕竟是裴驭宸订婚。 裴驭宸和裴歧母亲那边的亲戚也来了不少。 他们刚刚之所以没开口，是因为几个小辈的矛盾，长辈不好随意介入。 谁知道裴庭渊竟然直接快刀斩乱麻的上手拉偏架。 为了一个继女，把自己的亲儿子赶出家门。 这时候，一个短发干练的中年女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裴庭渊。 “裴庭渊，小歧再不好，也是我姐姐拿命生下来的，你为了一个外人，要赶他走？” 女人看着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精瘦，短发略显中性。 虽然身上穿的是裙装，但那双眼睛却极为锐利。 而她一开口，本来想说话的其他人也瞬间闭上了嘴。 裴歧母亲所在的韩家一共兄妹四人，眼前说话的女人便是裴歧母亲的亲妹妹，如今在军工单位身居要职，级别并不比裴庭渊低。 第108章 咱们不是已经确立关系了吗？ 裴庭渊道：“韩所长，这是我裴家的家事。” 韩君惟冷笑一声。 “什么家事？为了一个外人把亲生儿子赶出门的家事？你要是看小歧不顺眼，我就带他回京城，我韩家虽然比不上你裴家这么声名显赫，但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闻言，裴庭渊顿时一个头四个大。 在他看来，整个韩家，最难缠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姨子。 裴驭宸连忙上前打圆场。 “小姨，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话还没说完，韩君惟就扫了他一眼，顺便翻起了旧账。 “还有你，你妈走的那年，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记事了吧？你妈是不是跟你说过，以后要是有了新妈妈，千万要把弟弟看管好，不要让他被欺负……你当时答应的挺好，可那你做到了吗？” “……”裴驭宸瞬间被套上了一层道德BUFF，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小姨，裴歧他不是个小孩子了，他……” 裴驭宸只觉得自己有嘴都说不清。 是他不想管吗？ 说句不好听的，裴歧这人，打从记事开始，就有点邪性在身上。 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正常人该干的事。 而他也有自己的学业和工作，怎么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他。 更何况，裴歧乐意被他盯着吗？ 啊？？？ 韩君惟没再跟他们废话，扫了一眼众人之后，转身就走。 “禹诚，走！” 韩禹诚本也想打圆场的，可他又实在不敢跟自己这位三姐唱反调。 他虽然是韩家二老的老来子，年纪也就比裴驭宸大一岁，但跟自己哥姐比起来，却是食物链最底端。 三姐都已经发话了，他不想走也得走。 而韩家人一走，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在场宾客都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裴嘉妍母女。 裴嘉妍的母亲何棠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 她低声对旁边的裴庭渊说道：“庭渊，待会儿结束，我带着嘉妍去给裴歧道个歉吧。” “不用！” 裴庭渊沉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离了裴家，在外面能挺几天！” 毕竟是裴歧的亲生父亲，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些年来，裴歧在外面作威作福习惯了。 旁人捧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裴家二公子的身份罢了。 他倒是要看看，裴歧没了裴家做倚仗，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何棠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而裴驭宸的未婚妻陈馨，此刻跟自己妹妹站在一起。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 陈漪有点不高兴，拉着陈馨走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低声说道：“那个裴二……怎么这样啊？就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 她倒不是看上了裴歧这个人。 自从陈馨和裴驭宸相亲认识确立关系以来，她一直都很羡慕姐姐高嫁。 裴歧虽然是个纨绔，不如裴驭宸，但好歹长得不错，烟酒不沾不说，也向来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男人嘛，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错误，等以后结婚了，总归要收心的。 谁知还没等她下手，就半道杀出了个程咬金。 陈馨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没事，他跟那小丫头不会长久的，裴二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等再过两年，你当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家族？” 陈漪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女人嘛，多得是。 裴歧就算再傻，也总会清楚孰轻孰重。 —— 另一边。 裴歧开车载着虞忧去往裴家。 “我刚刚看了一圈，很多老家伙都不在，估计是在家里呢。等会儿见了那些老家伙，你别紧张，等我跟我爷打声招呼，以后就都不用理他们了。” 此时虞忧正坐在副驾驶，低着头回复手机消息。 听到裴歧的话，头也没抬一下。 “这么说来，我以后都不用陪你一起演戏了？” “什么演戏？” 裴歧一愣，“咱们不是已经确立关系了吗？” “……”虞忧抬眸，“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耍无赖？” 虞忧向来行事果决。 最不怕的就是旁人死缠烂打耍无赖。 “emmmm……”裴歧咽了咽口水，“我觉得吧，虽然我即将滚出裴家，但依然需要一个女朋友啊。不然的话，我刚被老登赶出裴家，你就紧接着跟我分手了，显得我多二臂啊？” 他都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蛐蛐他。 虞忧想了想。 似乎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继续回消息。 【LS：你晚上几点到明城？我去接你。】 【去银行整点金条：不用，我这次回来，就是有点小事要处理，你该干嘛干嘛，我办完事就走】 【LS：几点？】 【LS：我去接你】 虞忧心里很清楚。 岁锦年这么急着回国。 要么是要去刑警大队把档案销毁，要么是想让当年的知情人从世界上消失。 【去银行整点金条：。。。九点】 【LS：好。】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裴家。 那是一栋独栋的小洋楼，三层，占地面积也不算大，前后是两个几十平的小花园。 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是很多年前的建筑了。 裴歧一看家门口都没有停车的地方，顿时骂骂咧咧。 只能又把车倒回去，在离家老远的地方停好了车，这才下车往家走。 裴家人丁颇多。 裴歧的父亲裴庭渊排行老大。 除此之外，裴歧还有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姑。 而裴老爷子总共是兄弟三个，如今还活着的，也就只剩下裴老爷子了，但其他两位老爷子的遗孀子孙多少也要到场。 如今来明城的那一大堆亲戚，辈分大的老人们基本上都没去酒店。 第109章 你也姓裴，我也姓裴，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你是我爷？ 裴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大大咧咧的带着虞忧往里走。 “UU我跟你说，老爷子脾气特别不好，见谁怼谁，别说我了，我哥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 我奶身体不好，没法出医院，本来老爷子是不打算来的，但到底是长子长孙，他要是不来的话，外人说不定会以为是老爷子对我爸和我哥有什么意见，说来说去还是来了，估计老爷子心情不太好。等会儿你别吭声，别让他有机会没事找事。” 其实从很多年前开始，裴老夫人就已经常年住院了。 裴老夫人比裴老爷子大十一岁，实在是人老了，一身的病，如今不过是吊着命罢了。 裴老夫人自己都说过，实在不行就算了，人早晚是要死的。 可老爷子怎么也不肯，这几年里性子也越来越阴沉，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 虞忧定定的看他一眼。 裴歧自己说这种话，绝对是要打个折扣的。 毕竟大多数时候，裴歧自己才是导致别人红温的根本原因。 两人进屋之前，虞忧突然问道：“你祖父是裴震州？” “对啊。” 裴歧并不觉得虞忧能叫出老爷子的名字有什么不对的。 老爷子声名显赫。 旁人无论是提到他爸还是他，多半都要加一句，这是裴震州的儿子、这是裴震州孙子等等。 然而虞忧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以前，好像见过你祖父。” 说好像，其实不太准确。 虞忧向来不会记错任何一件事。 “啊？”裴歧一愣，“你啥时候见过？” “很多年前了。” 虞忧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我老师去国际医学研究院办事，我跟着去玩，那时候，裴老爷子刚刚被确诊肝癌，我老师给看过。” “……”裴歧：“啊？” 老爷子患癌的事，他是知道的。 十几年前的时候，裴老爷子就被确诊胃癌，后来又患上肝癌。 不过老爷子定期体检，发现的比较早。 虽然没有完全治愈，但生活质量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裴歧真正震惊的，是虞忧老师给老爷子看过病！！ 世界著名的佣兵头子，竟然还是个医生？！！ 虞忧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蹙着眉看他。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老师造诣最深的，本来就是医学，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不知道，只能证明你的消息还不够灵通罢了。” 裴歧：“……你踏马怎么不早说？！” 虞忧眼神发冷，没回话。 裴歧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对，于是连忙换了一副嘴脸。 “不是……我都不知道你见过我爷，而且……而且……” 老爷子都知道虞忧不简单了，肯定会起疑啊！ 虞忧道：“我觉得没必要。” 裴歧：“……” 算了！ 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都到家门口了，总不能调头就跑。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进了门。 家里的保姆阿姨见了裴歧带着一个小姑娘过来，先是愣住，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对裴歧使了个眼色。 “小歧，你快进去吧，老爷子正等着你呢。” 裴歧看懂了保姆阿姨的眼神，压低声音问道：“张姨，我爷知道酒店里的事了？” 张姨点头，却没回答，而是朝着内厅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你赶紧的，再磨磨蹭蹭，老爷子都要生气了。” “行。” 裴歧想要拉虞忧的手，被虞忧躲过去之后，便状似不经意间的将双手插进裤兜里。 两人走进内厅时，原本正在交谈的几个老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朝两人看过来。 裴歧挨个跟眼前这些他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的长辈打招呼，紧接着便对裴老爷子说道： “爷爷，我爸刚刚把我赶出裴家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我现在过来跟您打声招呼，等我出了门，你就不再是我爷了。以后再遇上，还指不定谁是爷谁是孙呢。” 裴老爷子：“……” 所有人：“………” 在场众人多少听说过裴歧的名声，但到底还是没深入了解过。 都以为裴歧是那种大众款的纨绔子弟，虽然私底下不靠谱，但到了正式场合还是能撑得起来的。 谁知道他还真是个人物。 裴老爷子被他给气笑了。 “这么说来，下次见面，我得叫你爷爷？” “说不准的事。” 裴歧耸肩。 “你也姓裴，我也姓裴，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你是我爷？” 裴老爷子：“………” 所有人：“…………” 事实证明。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裴老爷子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注意到了站在裴歧身边的虞忧。 他定定看了片刻，又抬手戴上了老花镜。 “小姑娘，你走近点，让我看看。” 还不等虞忧有所反应，裴歧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悦的看着裴老爷子。 “我说爷爷，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喜欢看漂亮小姑娘啊？您也太老不正经了。” “你这混账东西！” 出乎裴歧的预料，老爷子竟然没怎么生气，瞪他一眼之后，又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虞忧身上。 裴老爷子皱着眉头。 “你是……你是那个……” 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七年前，他见过一位很神秘的长发男人。 对方明面上的身份是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外派到京城来交流学习的教授。 可实际上，许多人都知道一些内情。 对方除了是国际医学研究院的教授之外，还是一位势力遍布全球黑白两道的商枭。 而恰好裴老爷子刚刚确诊了肝癌，便与对方见了一面。 那时候，对方身边就跟着一个小女孩。 时至今日。 裴老爷子对那次会面都有很深的印象。 长发男人缓缓摘下手上的橡胶手套，垂着眼睛对他说着治疗方案，而那个小女孩就那么呆呆的站在他旁边，像个制作精良栩栩如生的漂亮人偶似的。 当时裴老爷子看了那小女孩不少眼，总觉得那小女孩精神状态好像不太正常。 只是小小年纪就漂亮的过分。 实在是让人想忘记都难。 长发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抬眸微微一笑。 “这是劣徒阿忧，让你见笑了。” 即便是虞忧年纪小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过小脸圆圆、胶原蛋白满满的时候，因此从小到大的长相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虞忧微微颔首，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 “我是虞忧。” 裴老爷子：“你……” 他明明听说，裴歧交的那个小女朋友，是个学生，还是个孤儿…… 眼看着裴老爷子正在组织语言，裴歧果断插话。 “老爷子我跟你说，我跟UU是真爱！无论如何，没人能拆散我们！好了，我们该走了，UU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呢，而且刚刚在酒店，饭都没吃，我们该走了。” “站住！” 裴老爷子厉声喝道。 而在场的几位老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以为是裴老爷子对裴二的这个小女朋友不满。 “老裴，咱们当长辈的，就别管这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反正这姑娘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的也结不了婚。 等再过几年，裴歧成熟了，当然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门不当户不对，哪能长久呢？ 第110章 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裴歧本来还有点侥幸心理，老爷子年纪大了，而虞忧年纪小，几年前还是个小孩子，如今老爷子见了她，未必能认出来。 如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转过身，扯了扯唇角。 “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此刻裴老爷子的注意力完全在虞忧身上。 他指着虞忧。 “她……她……” 裴歧得意的扬眉，“很漂亮对吧？我就喜欢漂亮的，不过我俩真得走了，UU还得回学校上课呢，你不知道，UU学习成绩可好了，是个大学霸。” 裴老爷子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最终没说什么。 “你要走就先走吧，等订婚宴结束了，你再回来见我。” 裴歧：“……” 裴歧立马转身就逃。 笑话！ 只要现在走了，回不回来还不是他说了算？ 可惜裴歧还没走两步，裴老爷子就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先等等。” “？”裴歧在脸上扯出一抹微笑，“请问，您还有事吗？” 裴老爷子说道：“你爸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裴歧原本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可在听到老爷子这番话之后，眼睛一亮，果断得寸进尺。 “那你把我爸赶出裴家吧。” 裴老爷子：“……” 所有人：“……” 裴老爷子深吸一口气。 “滚滚滚！” “好嘞！” 裴歧巴不得赶紧走，此时终于能走了，他生怕老爷子再有什么事突然叫住他，因此走得格外快。 眼看着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内厅里的老人们面面相觑。 很明显，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裴歧这人的奇葩。 他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吧，那小姑娘年纪还那么小。 年纪小也就算了，带到订婚宴上不说，还带到了老爷子跟前。 闹这么一出，以后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婚事，恐怕是难了。 谁知裴老爷子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己高兴就行。” 话音一落，其他人面面相觑。 裴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在场的这些老人们，跟裴老爷子都认识几十年了，还是头一回见裴老爷子这么好说话。 其中一位老人忍不住说道：“我说老裴，刚刚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吧？且不说家世这些，就这两人的年纪……以后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你就这么由着他胡闹？” 他们这样的家庭，也不是说不让小辈谈恋爱。 可要是把这些没影子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像话。 裴老爷子的态度却意外的平静。 他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所有人：“？？？” 那小姑娘从头到尾就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裴老爷子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不错的？ —— 另一边。 裴歧上车后，扭头问道：“还没吃饭呢，现在还有时间，你想吃点什么？粤菜？川菜？日料？” 虞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你从哪儿看出还有时间的？马上就要上课了，回学校。” “回什么学校。” 裴歧笑了笑。 “你不是身体不好么？再请个假也没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身体不好”四个字。 很明显，虞忧的身体再好不过了。 单单就身体健康方面，虞忧能抵得上十个裴歧。 裴歧属于是身体不好硬装健康。 而虞忧则是身体健康硬装病。 裴歧一度觉得，他和虞忧是真的天生一对。 闻言，虞忧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似乎也有道理。 她缓缓摩挲着衣服口袋里的U盘，眯着眼睛，缓缓说道：“也是，那你送我回酒店吧，我让人送餐到房间里。” “行。” 裴歧点头应下了。 虞忧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等她回酒店看了U盘里的内容，晚上还要去机场接人……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部分工作要做。 战区那边大部分任务都可以远程指挥，但终归有一部分是需要她亲自到场的。 想来想去，虞忧只觉得头疼。 谁知刚到酒店。 还没等下车，虞忧就远远的瞧见酒店的大堂经理和一众服务员、安保人员正在将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摄影师往外推。 “不要在这里停车，去地下停车场。” 裴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指了指地下停车场的入口的方向。 “地下停车场满了，进不去。” 今天裴驭宸的订婚宴就在这里办，裴家的亲戚朋友尤其多，地下停车场早就满了。 当然，酒店不止这一个入口。 但虞忧也知道，既然酒店大门口有记者，那其他入口必然也有记者在蹲守。 “去你那里吧，借你电脑用一下。” 话音刚落，裴歧果断一脚油门，调转方向将车开走了。 两人又一路去了裴歧常住的疗养院。 裴歧带着虞忧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普通电脑行吗？” “可以。”虞忧点头。 随即掏出兜里的U盘，插了上去。 U盘里保存着好几个文件。 裴歧拖了张凳子坐在一旁，好奇的问道：“你你去了一趟刑警大队，就拿回来这玩意儿？” 虞忧没有转头，只是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你消息挺灵通的。” “嗐！” 裴歧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眯眯说道：“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嘛？” 虞忧没说话。 裴歧刚要发表一下自己对于向越川这人的见解。 谁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裴歧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果断接通。 “怎么了？”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裴歧先是脸色稍变，而后目光看向了虞忧，又紧接着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你们当没看见，直接把人放进来就行，我来处理。” 挂断电话，裴歧朝着虞忧挑眉。 “有人潜入，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虞忧蹙眉问道：“潜入？” “对！”裴歧打了个响指，“就是潜入，对方应该不知道这边有人看守，所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 虞忧疑惑的问道：“这一路上，有人跟踪么？” 她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临时起意。 对方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应该是一路跟踪过来的才对。 而虞忧并不觉得对方有本事跟踪她，还能不被她发现。 第111章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裴歧摊手。 “应该……没有吧？” 虞忧垂下眸子，没有再去想这件事，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电脑屏幕上。 她打开了文件夹。 最前面的便是她父母的资料。 虞柏昭和党宁夫妇的资料并不难查。 虽说他们发迹的时候，网络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达。 可两个出身底层的少年天才，十几岁就拿到了出国留学的全额奖学金，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虞柏昭和党宁自幼相识，两人在同一家福利院长大，又在同一时间考上了京大少年班，两年后又一同出国留学。 这样的佳话，在当时那个网络不发达的年代，也照样引起过轰动。 甚至很多人慕名而来，抢着领养两人所在福利院的孩子。 直到虞柏昭和党宁去了米国，国内的相关报道才渐渐沉寂下来。 后来夫妻俩创立了明辉医药，再一次走入国内大众视线之内。 两人都是典型的少年天才，虽然都是孤儿，但天资卓著，一路顺遂。 从社会底层，稳稳的走向了财富自由。 而这些，虞忧一早就知道了。 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父母究竟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内容。 虞柏昭和党宁就职于阿德莱德国际生物医药公司时，曾经参与过一个项目。 是一种通过激活端粒酶，从而实现延长人类寿命的技术。 端粒是染色体末端的保护帽，由重复的DNA序列和相关蛋白质组成，其作用是防止染色体在复制过程中受损或相互融合。 然而每次细胞分裂的，端粒都会缩短一点，当端粒缩短到临界长度，细胞会进入衰老状态，或凋亡。 端粒中的端粒酶逆转录酶则可以催化端粒DNA的合成。 当时虞柏昭和党宁所在的科研团队，掌握了通过病毒载体递送端粒酶逆转录酶基因的技术，可以使细胞重新表达端粒酶。 但同时，病毒载体可能随机整合到人类的基因组中，导致基因突变。 一项不成熟、而且可能面临巨大风险的医疗技术，意味着需要大量人体实验来反复校正。 第一批参与人体实验的试药者，有将近一半的人，在参与人体实验的一年内患上癌症、以及各种罕见病。 另一半未患病的，患病风险比之常人也高出百倍不止。 因此，这个项目被声讨叫停。 但该公司私底下仍然在进行人体实验。 而用于人体实验的人……是一个外包公司提供，来路不明。 出于巨大的心理压力，虞柏昭和党宁辞职回国，该项目组因此解散。 文件里全部都是虞柏昭和党宁的资料。 虞忧却已经可以猜到，在回国之后，父母仍然在遭受各种威胁。 这才在生下哥哥之后，选择了藏进深山。 想着这些，虞忧的脸色越来越冷。 “那个……” 裴歧：“这些用于人体实验的人，大概率来自人口拐卖，你要是有门路的话，可以找那些人口贩卖集团的人问问，那些大型人口贩卖集团的关系网非常广，绝对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提供用于人体实验的人。” 虞忧瞬间想到了之前在那个山洞里，裴歧在追查的人口贩卖集团。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怎么会……”裴歧不禁瞪大了眼睛，“只是巧合而已。” 虞忧看着他，眸光黑沉沉的。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从他对她说出向越川的真实身份开始，裴歧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们俩的事挂上了钩。 甚至可能从寂静屿监狱向国际医学研究院求购解毒剂开始，就已经在裴歧的算计之内了。 “咳咳。” 裴歧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有点累了，先去里面休息会儿，你自己看吧。” 虞忧没说话，裴歧连忙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办公室内重新归于一片沉寂。 男人悄悄摸进来的时候，虞忧正在看电脑上的信息，眸光沉沉。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窗帘半掩着，屋内光线昏暗。 衬得她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极致的阴森感。 男人屏着呼吸，无声无息的走到了虞忧身后，一手准备抓她的头发，另一只手也做好准备要捂嘴。 毕竟虞忧身形纤细，头发又格外的长。 给人一种浑身上下都是弱点的感觉。 正当男人即将得手之际，虞忧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回身一拳打在那男人脸上。 她这反身一拳，当场将男人打的眼球出血，身体几乎要软倒下去。 但紧接而来的拳风，却又硬生生的让男人清醒了过来，连忙想要用另一只手格挡。 可虞忧怎么会给他机会？ 虞忧一转身，男人被她抓住的那条手臂，肘关节硬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整条手臂弯曲成诡异的角度。 虞忧松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往下一按，右腿屈膝抬起，膝盖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男人满脸是血，昏昏沉沉。 虞忧摸起桌上的鼠标，用力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呜呜……” 这一下就让男人的下巴脱臼，呜呜叫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的瞪着虞忧。 虞忧这才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她当然也知道头发太长是一个巨大的弱点。 可若没有十足的自信，她又怎么会把头发留到这么长？ 虞忧站在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凭你？” 很明显，男人在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虞忧本人这么能打。 毕竟无论是从任何角度看，虞忧都是那种纤细娇弱、特别文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习武之人。 男人眼里满是惊恐，难以置信的盯着虞忧。 他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想跑。 可惜他才刚从地上爬起来。 虞忧便顺手抄起旁边架子上的摆件，猛地砸在了他脑袋上。 霎时间鲜血四溅。 男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虞忧这才将染了血的摆件放回到了原处，而后视线缓缓转移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休息室门口的裴歧身上。 “人没死，你找人来带下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过会儿我有事问他。”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虞忧虽然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只是那眼神却无端让裴歧觉得仿佛有凉风吹上脊背。 瞬间头皮发麻。 第112章 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会做不文明的事情呢？ “啊……好。” 裴歧走到桌边，用座机打了一通内线电话。 交代了几句之后，很快就有人来将这个被虞忧打到半死的人抬走了。 裴歧本能的看向虞忧。 却发现虞忧已经站在窗边开始打电话了，眼睛望着窗外，声音也是极致的冷漠。 “白羊还在明城，你去找他，把我放在他那里的东西带过来……” 说完，虞忧随意的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裴歧罕见的没了平时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思索片刻之后回道：“就是，感觉你情绪有点不对劲。” 裴歧觉得。 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十分敏锐的。 此刻的虞忧，就让人觉得十分危险。 虞忧淡声道：“有人要杀我，我的情绪应该有多好？” 其实这男人也未必是想要杀她，多半是为了她手里的东西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对方敢把心思打到她身上，到底是为了东西而来，还是为了她的命而来，区别并不大。 裴歧：“……”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林序手里提着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进门。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穿着深灰色休闲装的年轻男人。 “老大，东西拿到了。” 说着，林序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坐没坐相的裴歧。 同时裴歧也在看着他。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裴歧多少看出虞忧看似孤僻，不喜欢与人来往，实则是典型的千金大小姐性子。 把无关紧要的事情交代给旁人去做，于她而言已经形成习惯了。 她出门要有司机接送、还要有人随时听她吩咐。 而这些人并没有全程跟在虞忧身旁，而是分布在各行各业。 只要虞忧有需要，随时出现。 虞忧应了一声，然后将目光看向裴歧。 “人呢？” 裴歧道：“在地下室关着呢。” 虞忧：“现在过去。” 裴歧：“好……” 他发现，自己好像又被虞忧支配了。 裴歧带着虞忧等人去了地下室。 裴歧觉得虞忧心情不太好，没敢跟她搭话，而是凑到林序身旁，小声问道：“哎，你跟UU认识多久了？” 话音一落，林序悄悄的看了一眼虞忧的后脑勺，见虞忧没有要出言制止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如实回道：“四年了。” 裴歧又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如此明显的套话手段一出，林序甚至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上去很傻。 但鉴于虞忧仿佛没听到一样的态度，林序便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嘛……也不太好说，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好多说，这里面的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说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林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不会继续聊下去了。 可裴歧不是一般人。 他兴致勃勃的听着。 一直等到林序说完，才貌似听懂的点了点头。 “你的代号是刺刀吗？” 林序：“？？？” 林序本来没打算跟这个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人继续闲扯下去。 此刻听到了裴歧的话，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了裴歧一眼。 “你怎么知道？” 他一瞬间怀疑是虞忧告诉他的。 但又觉得自家老大好像不是那种什么都说的人。 裴歧道：“很难猜吗？灰铁3区一共有四个副教官，代号分别是刺刀、白鹳、爱丽丝、曼塔玫瑰，两男两女，只有刺刀是亚裔。” 林序：“啊？？？” 他怎么连这都知道？ 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重大机密，但应该也不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就能知道的吧？ 而裴歧的这番话，成功让虞忧回头看了他一眼。 裴歧耸了耸肩。 “我不是刻意去查的，你也知道，我这人比较喜欢听八卦，尤其是法外狂徒的八卦。” 人类这种生物，在没有法律约束的情况下，做出任何炸裂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不止是灰铁三角洲。 裴歧对全球黑道所有大型组织和帮派的重要成员，都如数家珍。 他打听这些不为别的。 只是单纯好奇。 林序：“……” 这回轮到裴歧絮絮叨叨的说了。 “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战区跟极端组织杠上了，人家正窝在老巢里开动员大会呢，你突然从天而降，给人家首领刀了，是真的吗？那边到现在还在通缉你呢。” 说起来，作为3区总教官的雀莺，手底下各个都是狠人，她自己反而是在外没什么存在感。 甚至于，很多人都觉得雀莺是关系户，是灰铁某个退休高层的后代。 但鉴于灰铁三角洲人才培养体系的残酷，从未有过总教官退役之后，自家孩子能坐上总教官位置的。 除非是不要自家孩子的命了。 外界一边觉得雀莺是关系户、一边又知道即便是退役总教官的后代也不可能凭关系当上总教官。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雀莺的关系比那些退役总教官还要高。 后来就慢慢传出流言。 雀莺，其实是灰铁掌权人的女儿。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说法纯属瞎扯淡。 “……”林序扯了扯唇角，微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会做不文明的事情呢？” 裴歧摸了摸下巴。 “是嘛……” 穿过地下室长长的走廊。 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虞忧终于忍不住回头。 “你说够了没有？人呢？” 裴歧瞬间不嘻嘻了，连忙收起笑容，转身推开了旁边的门 。 “在这儿呢。” 原本被虞忧打得头破血流的男人，头上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血也止住了。 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审讯椅上，骨折的手臂依旧诡异的扭曲着。 但这并不重要。 反正他以后恐怕没有需要使用手臂的机会了。 虞忧给林序使了个眼色。 林序迅速将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各色药剂。 虞忧取出医用橡胶手套，利落的戴在纤细修长的手上。 白色的医用手套十分服帖，将她的手部轮廓完全展现了出来。 “阁下可能不知道，这些都是还没有大范围投入使用的吐真剂，其中有致幻成分的、也有单纯能让你感觉到疼痛的，更有两者结合的…… 我知道你大概率做过扛刑讯、扛药物的训练，但人类承受痛苦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如你所见，这里是一所疗养院，有着世界顶尖的医疗团队和医用设备，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还能有一口气在，这里的医生都能把你抢救回来。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没有出入境证明、在国内没有合法身份，即便在这里待到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也是虞忧以及她手底下的人，都必须给自己找一些看似合理的事情做的原因。 一个莫名其妙神秘出现、且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社会活动的人，别人当然也可以让你莫名其妙的神秘失踪。 第113章 就是那种，虐恋情深啊 男人死死盯着虞忧，像是要用眼神将她杀死。 虞忧却不在意，慢悠悠的掰开了安瓿瓶，用注射器吸取里面的药剂。 安瓿瓶里的，是一种粉红色的透明药剂。 明明是很漂亮的粉红色，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祥之感。 虞忧瞥了一眼林序等人。 几人立马会意，上前将男人的手臂钳制住，翻转过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刑讯方面，略有心得。” 虞忧动作缓慢的将连接着透明软管的注射剂针头刺入男人静脉。 “我一直都认为，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但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普通的刑讯手段显然是没有用的，你现在所能看到的这些药物，都是我亲自研发，亲自试验过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虞忧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甚至隐隐有几分得意。 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没错。 可有一部分人的意志力远超常人。 像那种动不动就把人打得血淋淋的刑讯手段，很多人都能忍过去。 尤其是在刑讯过程中，如果对囚犯造成终生无法治愈的伤残，更是会为对方套上一层无敌buff。 对他们这一趟的人来说，残疾和死，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我手上的吐真剂，主要作用是致幻，我最多短时间内分批次注射过……当然，这是在安全范围内的抗刑讯训练，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过去。” …… 即便男人还没有被注射吐真剂，他心里也知道，必然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这类吐真剂，作用堪比高浓度毒品。 通过静脉注射，只需要，就能让一个普通人失去主观意识。 稀释数十上百倍，威力都能与很多情色场所常用的“听话水”相当。 男人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针头已经扎进血管。 伴随着虞忧缓缓推动注射器，男人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惊恐的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虞忧动作一顿，轻声道：“你现在还有机会。” 男人像是听到了虞忧的话，猛地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见状，虞忧笑了一声，继续推动注射器。 第一次注射。 。 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五秒钟。 男人便开始瞳孔涣散，额头上冒出冷汗。 “啊啊……啊！！” 男人的声音变得尖锐。 眼球充血。 仅仅只是的药剂罢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啊啊啊！” 虞忧的声音依旧很轻。 她冷白的指尖微微往桌面上一叩。 “说谎。” “我真的不知道！饶了我……” 虞忧倾身，再次推动注射器。 这次是。 她对刑讯逼供颇有研究。 刚才注射完之后，就能看出眼前这人的极限在哪里。 至多，不可能再多了。 果不其然。 这次注射完之后，男人安静了下来，浑身小幅度的颤抖。 口水鼻涕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虞忧问道：“谁派你来的？” 男人茫然片刻，而后开口。 “是……是苏尔特尔……” 虞忧迅速在大脑中检索这个名字。 苏尔特尔是北欧神话中的火巨人，象征着毁灭与终结。 传闻中，苏尔特尔在诸神黄昏时，用火焰剑烧毁世界。 不过这仅仅只是个神话故事。 在虞忧的印象中，以此为代号或绰号的真人…… 没有。 “苏尔特尔是谁？” 男人怔忪片刻，“他是……二公子……” “？”虞忧：“与NWO有关吗？” “是……NWO的二公子……” “NWO的掌权人是谁？” 自从裴歧提到过NWO之后，虞忧就找人查过这个组织。 NWO虽然神秘，但规模不小，算不上是默默无闻。 而且，NWO的组织架构与灰铁三角洲十分相似。 几乎不对外招聘，沿用师徒传承的模式。 说是师徒，其实也不恰当。 NWO的掌权人没有子女，管理层几乎都是他的养子养女。 但这些人的具体身份，没人知道。 虞忧给了林序一个眼神，示意他把这些话记下来，回去查清楚。 紧接着，虞忧便将注射器内剩余的吐真剂全部注入了男人体内。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男人浑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很快就头一歪没了气息。 虞忧将注射器拔出，重新塞进包装袋，放回了箱子里。 随后摘下手上的医用橡胶手套。 “林序。” “老大？” 虞忧吩咐道：“你亲自盯着，把尸体处理了。” 林序连忙点头。 “好。” 虞忧站起身，正打算离开，却突然注意到了裴歧有些异于寻常的眼神，便眯着眼睛问道：“有事？” 裴歧的脸色很苍白。 他摇了摇头。 “没有。” 听他这么说，虞忧也没打算追问到底。 她身姿懒散的靠在椅子里，眼帘微抬，睨着裴歧。 “你，应该比他能抗吧？” 其实虞忧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副阴森漠然的神情。 即便算不上平易近人，却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感觉。 此时。 她看着裴歧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侵略性。 他们两人之所以能纠缠到现在，全靠裴歧主动死缠烂打。 可就这一个眼神，恍惚间仿佛将主动方与被动方调转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最终，裴歧笑了一声。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虞忧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裴歧没吭声。 虞忧也不在意，独自推门离开。 而林序等人却没走。 他们还要处理尸体。 虞忧向来是典型的上位者思维。 她的话不一定要说的很清楚，但底下的人却必须懂她的意思。 她要求他们亲自盯着处理尸体，无非是不想让裴歧在这具尸体中化验出什么。 然而裴歧也不是傻子。 他隐约意识到。 虞忧审讯前的那些话，与其说是对那男人说的，不如说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如果说，从寂静屿监狱求购解毒剂开始，所有事情就已经在裴歧的算计之中。 那么，虞忧今天掏出了这些药剂，并且言明这些药剂都是她亲自研发的……相当于是狠狠给了裴歧一个耳光。 这些药剂，裴歧再熟悉不过了。 虞忧和寂静屿监狱的关系，可能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上次他跟虞忧一起去寂静屿监狱救人时，便觉得怪怪的。 如今想来，那场所谓的营救行动，简直跟儿戏一样。 现在看来，虞忧跟寂静屿监狱的那些人，很有可能是一伙的。 一直到林序等人与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一起将尸体抬走，裴歧都一直靠在墙边，想得出神。 这时候，许尧走了进来。 “你想什么呢？” 裴歧回神，声音慢吞吞的。 “高，真是高啊……” “？”许尧满脸疑惑，下意识抬头看向天花板。 裴歧问道：“你知道什么叫虐恋情深吗？” 许尧：“啊？” 裴歧：“就是那种……虐恋情深啊！” 许尧：“啊？？？” 第114章 我跟你，同生共死啊！ 晚上七点十分。 虞忧在明城机场将岁锦年给抓了个正着。 一直到上了车，两人都维持着沉默状态。 最终，岁锦年忍无可忍。 “不是说九点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虞忧嗤笑一声。 “你说的不是实话，所以我让人去查了。” 话音一落，岁锦年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忧，眼里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你查我？” 虞忧：“你不该查？” 岁锦年眼珠子悄无声息的转动了一下，紧接着在坦白从宽和拒不承认之间，选择了撒泼打滚耍无赖。 “雀莺，咱们什么交情啊？你对我还有哪怕一丁点的信任吗？是，我是骗了你没错，可这能成为你不信任我的理由吗？ 我跟你，同生共死啊！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咱俩一起被困在原始森林里，你受伤发高烧，差点成了狗熊的午餐……当时一颗子弹都没了，我拿着把匕首就跟狗熊拼命，最后把熊皮剥了给你保暖，咱们这些年的情谊，你都忘了吗？” 他说的情真意切。 虞忧却没有丝毫动容。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记得……我当时只是路过，是你非得追杀那个黑帮头目，最后被人引进了原始森林。” 岁锦年：“……” 虞忧：“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受伤的原因是给你挡子弹吧？” 岁锦年：“………” 虞忧：“还有，你还背着我掉水里了，导致我伤口感染，这才发烧了。” “……”岁锦年：“这不重要！你就说我有没有为你拼过命吧！” 虞忧并未跟他一起回忆过往，而是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岁锦年身上穿的运动服，一看就是地摊货，而且还是某个知名运动服装品牌的山寨产品，做工非常粗糙，但也十分大众。 他将外套的拉链拉到了顶，头上戴着灰色的顶棒球帽。 甚至还刻意将肤色涂深，又通过化妆技术改变了五官轮廓。 人还是那个人，可若是离远了看，便又会让人觉得截然不同。 很明显，岁锦年明明七点到，却跟虞忧说是九点，中间的这两个小时，他想去干点偷鸡摸狗的事。 “你想干什么？真想去闯刑警大队？” 岁锦年解释道：“不是闯……是取，我去取点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事，我好好活着呢，用不着他们找我。” 虞忧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啊？”岁锦年一愣，“就这点小事，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少废话。” 虞忧嘴角轻扯。 “你要是闯了祸，照样连累我，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把事情办妥帖。” “话是这么说……”岁锦年迟疑片刻，“你当不认识我不就行了吗？” “我说不认识就是真不认识？” 虞忧面无表情道：“你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国家，你当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黑帮组织呢？” 很多小国，GDP可能还不如一个规模稍大点的集团公司的营收，影响力有限，官方能力更是有限。 大国就不一样了。 国家官方未必能查到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年具体在干什么。 但只要盯上你，就一定能知道你是黑还是白。 虞忧自己花了点好几年，才弄了个勉强看得过去的身份，结果身边朋友全都是鸡鸣狗盗之辈。 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行吧。” 岁锦年幽幽叹了口气。 “我去偷档案，你帮我把监控视频和线上的档案处理了吧……烦死了。” “好。” 虞忧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提及他过往那些事。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岁锦年从来都没有提及过，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两人并没有直接去偷档案，而是回了虞忧常住的酒店。 虞忧去衣帽间里换衣服。 岁锦年就在套房里到处乱看。 等虞忧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正拿着一个3D打印的人物头雕。 “这谁啊……这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刚说完，岁锦年突然想起来。 “我想起来啊！这不是那个……那个姓裴的嘛？” 见状，虞忧深吸一口气。 “放回去。” 虞忧并不是一个非常在意自己住处是否整洁的人。 偌大的酒店套房，展柜里、书架上，全都是各式各样、各种材质的雕塑，还有大箱的工具和原材料。 落地窗边是一个画架，旁边一堆用过的颜料，七八个用过的调色盘全都没有清洗干净，就随意的扔在一旁。 书房里甚至还摆着几个等身高的模型道具。 而且还不是正常的人体，而是骨骼、神经、肌肉的结构模型。 看着渗人的很。 岁锦年放下手里的头模，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住这种地方，全是甲醛，也不怕得白血病。” 虞忧轻轻嗤笑一声，伸手指着某个方向。 “那边、那边、还有那边，这几台机器都是专门处理甲醛的，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会想不到？” “……”岁锦年：“也行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虞忧身上的装束。 他惊奇的发现，虞忧穿了一件胸前带着塑料钻图案的贴身白色T裇，下身是牛仔短裤加黑色丝袜，脚上则是一双小白鞋。 虞忧身高不算很高，但脸小头小，手长腿长，穿什么衣服都像个模特似的。 即便是这种看着略有点精神小妹的穿搭，也显得这身衣服仿佛都高档了不少。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虞忧随手从抽屉里拿了个发网戴在头上，将一头长发全都盘了起来，又戴上了一顶亚麻色的短发。 “先等一会儿，我让人找辆电摩，咱俩骑电摩去。” 第115章 人不行了就赶紧抢救啊，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 岁锦年原本是不想跟虞忧一起去的。 但现在见虞忧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他一起，只能应下来。 “行……吧。” 虞忧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两人便下楼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岁锦年穿着山寨运动服、束脚裤、豆豆鞋，慵懒的靠在地下车库的柱子边上，笑眯眯看着骑车进来的林序。 “呦？好久不见啊，你不是在战区吗？怎么，现在被雀莺降级成生活助理了？” 林序停好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瞧您这话说的……你倒是想当保姆，有门吗？窗户都没有。” 岁锦年：“……” 灰铁三角洲各个区的副教官，只需要对自己区的总教官负责。 至于怎么看待其他区的总教官，纯粹看对方脾气。 遇到脾气差严肃不好惹的，可能会客气一点。 像岁锦年这种的…… 如果虞忧不在，他叼都不叼。 毕竟他的直属上司是虞忧，即便其他区的总教官比他级别高，也管不着他。 岁锦年倒是没生气。 “等哪天把你调来到7区，你就老实了。” 林序道：“咱基地里好像没有平调的例子吧？” 为避免各个区之间相互扯皮，灰铁三角洲基地的人从来不会平调，想让他从3区调到7区，除非岁锦年退役或是死了，让他去当总教官。 就在林序觉得岁锦年要跳脚的时候，却见他突然笑了一声。 “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你真的确定，自己这辈子没有需要求我的时候？” 林序：“？” 岁锦年面带微笑，“你喜欢姜迎。” 姜迎是岁锦年的副教官之一，这两年一直都在战区，与同样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区的林序接触颇多。 虽说岁锦年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全世界到处跑，但他本身就只有两个副教官， 林序：“……” 岁锦年不怀好意的看他一眼，然后装模作样的叹气。 “说起来，我在南美那边的产业，也需要有人盯着，改天把姜迎调到南美去。” 林序依旧不为所动。 把人调到南美去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没长腿。 除非岁锦年能有本事把人调到外太空去。 岁锦年磨了磨后槽牙，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要怎么刺激一下这人。 灰铁三角洲的人才培养体系虽然是两套体系，但除了考核之外，日常的学习训练是在一起的。 岁锦年跟林序是同期。 基本上算是一起长大的，熟得很。 “行，你有种……”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虞忧扫了一眼二人，示意他们先别说话，随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抬眸对岁锦年说道：“是白羊。” 紧接着，她便接起了电话。 不等她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莫遥急切的声音。 “裴歧出事了！” 闻言，虞忧微微蹙眉，“怎么了？” “半个小时前，疗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是裴歧突然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抽搐、高热、心律失常，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休克了，刚打了去甲肾上腺素，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虞忧眯起眼睛。 “人不行了就赶紧抢救啊，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莫遥：“他……好像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虞忧：“？” 裴歧这人实在是太会演戏，虞忧倒是不认为他真的如此情真意切，连昏迷不醒的时候都在喊她的名字。 她隐约觉得，可能是她今天下午说的话刺激到他了。 “行。”虞忧声音淡漠。 “你仔细听一下他是不是想杀我，如果他有这意思，告诉我一声。” “？？？”莫遥：“不是，你干嘛了？他为什么会想杀你。” “你不用管。” 虞忧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盯着他那边的情况，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不等莫遥再说话，虞忧就最直接挂断了电话。 “走吧。” 岁锦年骑上电摩，满脸笑意的侧首看着虞忧。 “我好像听到那个姓裴的要死。” 虞忧坐上后座，“戒断反应，问题不是很大。” 岁锦年挑眉。 “这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不应该突然有这么强的戒断反应啊，该不会是……没挺住，复吸了吧？” “不可能。” 虞忧毫不犹豫的说道：“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他要是连这都挺不过去，早就自杀了。” 她心里很清楚，裴歧虽然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意志力却强到可怕。 就连虞忧偶尔也会去想。 如果裴歧没有在寂静屿监狱被人折磨了一年多的经历，恐怕会是世界顶尖的高手。 “啧。” 岁锦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 “其实，太厉害的人不好。” “他 厉不厉害关我什么事？骑你的车！！” 他们这趟出去，根本不用她专门交代，林序就会把一路上的监控视频处理妥当。 岁锦年一拧油门，直接将车开了出去。 此刻是晚上八点多，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也不算多。 甚至在路上还遇到几个同样骑电摩的精神小伙、精神小妹。 虞忧坐在电摩后座，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 岁锦年道：“你还别说，当精神小伙，还真挺爽的。” 虞忧头也没抬，“你就这点追求？” “那倒不是。” 岁锦年笑着说道：“就是觉得这样很帅。” 虞忧懒得跟他废话下去。 一声没吭。 岁锦年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将头上棒球帽的帽檐转到脑后去。 “哎，你说……我剃个寸头怎么样？会不会显得更威武霸气一点？” “不怎么样。” 虞忧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很丑。” 岁锦年：“……” 虞忧没抬头，目光自始至终看着手机屏幕，动物世界群聊里正在聊八卦。 她不怎么喜欢凑热闹，因此一直都在默默潜水。 “你要是不想骑了，下个路口停车，位置换过来。” “行行行。” 岁锦年连忙闭上了嘴。 很快，两人便到了刑警大队附近。 虞忧道：“档案在上了三楼后右手边的第一间办公室，不过这份应该是复印件，原件在档案室里，你自己进去找吧，尽快。” 第116章 媛媛，是你吗？ 岁锦年戴上蓝牙耳机，抬手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助跑、起跳，一跃翻过了围墙。 他只需要把档案拿出来、且不被人发现就行，难度不算大。 而虞忧在外面会帮他解决所有麻烦。 岁锦年进去之后，虞忧便蹲在电摩旁边，假装自己在修车。 刑警大队的防守不算很严密。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能去刑警大队偷东西？ 虞忧一边观察刑警大队门口的情况，一边让幕后技术人员处理好监控。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岁锦年翻墙出来，手里还捏着两份档案。 “怎么样？线上的资料处理好了没？” 虞忧点头。 “走。” 岁锦年往车上一跨，招手对虞忧说道：“上车！” 就在这时候，一个中年女人从刑警大队门口走出来。 女人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虽然面容憔悴，但五官轮廓漂亮。 看得出来，她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 与女人一同出来的，还有虞忧之前在刑警大队见过的那位李燃警官。 两人在门口说了什么。 李燃似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而女人则是在默默的抹着眼泪。 见岁锦年迟迟没有动静，虞忧在他身后低声道：“走啊，你在干什么？” 岁锦年还没说话，那边的女人一转头，却注意到了两人。 女人明显愣了片刻。 而后大步朝他们走过来。 见此情形，虞忧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没说话。 正当岁锦年回过神来，打算拧油门走人的时候，女人却已经冲到了他们跟前。 “媛媛！是你吗？你回来了吗？媛媛……” 岁锦年的五官长相与虞忧属于同一款，从小就很清瘦，从来没有过可可爱爱的婴儿肥时期，到如今几乎是与年幼时等比放大。 而他虽然通过化妆技术微调了一下肤色和轮廓，但变化却并不是特别大。 女人几乎是挡在了车前。 岁锦年冷冰冰的盯着她看了片刻，紧接着笑出了声。 “不是……你谁啊？谁是媛媛啊，你有病吧？我警告你，赶紧滚远点，不然撞死你！” 不过转眼间，女人便已经泪流满面。 “媛媛，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妈妈对不起你……” 岁锦年刚想开口骂人。 后座的虞忧突然开口。 “阿姨，你认错人了。” 女人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虞忧身上。 整个人恍恍惚惚。 虞忧声音平静的说道：“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您让开吧。” “媛媛……” 岁锦年：“你踏马再说一句，真撞死你！” 女人紧盯着岁锦年的脸，再发现岁锦年眼中真的没有丝毫情感之后，这才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岁锦年也不与她多啰嗦，一拧油门，电摩直接蹿了出去。 徒留女人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 回到了酒店之后，虞忧才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孽缘。” 岁锦年在一旁骂骂咧咧。 “如果不是在国内，老子一拳干死她。” 虞忧道：“你要是想杀她，一早就动手了，怎么会让她活到现在？” 华国人对父母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即便是父母只有那么一丁点好，为人子女也总能记一辈子。 岁锦年把两份档案从怀里掏出来，随意往桌上一扔。 虞忧指了指旁边的角落。 “那边有碎纸机。” 岁锦年又把档案拿起来，走过去拆开，一张一张的往碎纸机里塞。 虞忧没有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 最终还是岁锦年率先开口。 “当年，她二婚嫁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以为我是女孩，想要强暴我，结果意外发现了我是男的，惊慌之下把我给掐晕过去了，他以为我死了，就把我弄出去埋了。” 说到这里，岁锦年莫名笑了一声。 “她之所以把我当女孩养，是因为忘不掉她从前夭折的那个女儿……也算是我姐姐吧。” 岁锦年母亲在怀她的时候，正逢第一任丈夫和女儿车祸离世。 在孕激素的加持下，女人精神出现了问题。 她受不了打击，于是把新生下来的儿子当成女儿去养。 甚至在他出生后，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的出生证明登记成了女性。 这才导致，就连警方都不知道，当年失踪的那个小女孩，其实是个男孩。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岁锦年脸上没什么情绪。 就好像，他此刻诉说的是旁人的事情一般。 岁锦年小的时候，一直都有性别认知障碍，女人明明一直都在说自己有多爱他，可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她。 虞忧没怎么说话，更没有出言安慰他。 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她丢的是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一落，岁锦年怔住，继而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哈。” 虞忧说道：“既然你已经盯着把事情解决了，又不想惹麻烦，那就赶紧走吧，你总在国内待着做什么？” 这话说完，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氛围瞬间消散。 “雀莺，你怎么总是想着赶我走？鹰隼和白羊本来都在国外待的好好的，你巴巴的把人给请过来。 现在轮到我，就千方百计的赶我走，是吧？ 都是一家人，你就这样搞区别对待？” 虞忧木着一张脸。 “他俩情绪稳定不惹事，你呢？” 岁锦年：“……” 虞忧：“赶紧走。” “我不走。” 岁锦年往沙发上一坐。 “都奋斗这么多年了，谁不想好好享受一下幸福生活？人家都是在繁华大都市里享受富豪生活。 最不济也就跟你似的，回老家当一个住总统套房、出门豪车司机接送的普通学生，我呢？ 我踏马天天往手机只有一格信号的穷乡僻壤里钻……我受不了了！我也要享受生活！” 在说到“普通学生”四个字的时候，岁锦年重音强调了“普通”两个字。 明显是对此有很大的意见。 第117章 变强的道路上，总是要失去点什么 虞忧这普通学生当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不普通了。 “有什么问题吗？” 虞忧不解的问道：“我是孤儿，刚被养父赶出门，临时只能住酒店，这不合理？我是未成年人，没有驾照，不会开车，所以有人接送，哪里不正常了？” “……” 岁锦年只觉得自己喉咙都哽住了。 “所以说，你一个孤儿，住总统套房、豪车司机接送，这正常。” 虞忧不以为意。 “很正常啊，我作为一名年轻女性，即使看起来经济情况远超我自身经济能力，他们只会想我是不是被包养了，不会觉得不正常的。” 对于自己的相貌，虞忧还是有数的。 该享受就享受，反正旁人会自动脑补。 “你踏马！” 岁锦年咬牙切齿。 “脸在哪里？！” 虞忧耸肩，“我不在乎。” 她只有十七岁，如此瘦弱，身体又不好。 她能干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吗？ 岁锦年：“……” 看着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岁锦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虞忧问道：“你还有事吗？” “没！” 岁锦年深吸一口气。 “但是我累了，又没地方去，我也要住总统套房！” 岁锦年主管的7区是负责原材料供应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真的绝大多数时间都窝在穷乡僻壤里。 这么多年脚不沾地的到处飞来飞去，打打杀杀的，确实累了。 虞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去隔壁吧。” 这家酒店顶楼就只有两间套房，而虞忧将顶楼与次顶楼都包下来了。 岁锦年直接入住，十分方便。 “行，总统套房啊，不住白不住。” 虞忧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给前台打电话就行。” 岁锦年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起身出去了。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虞忧大概能想到岁锦年留在明城的原因。 那个生了他的人，至今还在找他。 他这么多年都当那女人不存在。 可终归是自欺欺人。 过去的恩怨只是被搁置了，而不是解决了。 虞忧向来都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 还不等睡着，就莫名想起了裴歧。 思索再三，她坐起身摸过手机，给莫遥发去了消息。 【LS：裴歧怎么样了？】 莫遥那边回复的很快。 【白羊座仙人：还行，已经脱离危险了，人也醒了，不过意识有点混乱】 【LS：意识混乱？什么意思？】 【白羊座仙人：大概率是戒断反应和药物同时作用下引起的短时间症状，问题不是很大】 【白羊座仙人：你要是关心的话，可以过来看一下】 虞忧没有犹豫，直接回复过去。 【LS：不去】 【白羊座仙人：好吧】 —— 伴随着向越川被捕的新闻全网爆开，虞忧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 毕竟楚睿霖曾经是虞柏昭的助理，而虞忧曾经是楚睿霖的养女，还恰好姓虞。 早就有记者听到风声去明城一中堵人了。 却被学校方面告知，虞忧有心脏病，最近一段时间请病假了。 心脏病当然不是虞忧自己说的。 事实上，虞忧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三灾六病不断，时不时的就要消失一段时间去住院治疗，但她究竟有什么病，谁也不知道。 心脏病还是校长硬编的。 经过记者们一通添油加醋的描述，网络上对于虞忧的同情，几乎到达了顶峰。 毕竟虞忧是一名容貌美丽、身世悲惨、体弱多病的少女，Buff直接叠满了。 关于容貌美丽这一点，她之前就在裴嘉妍的直播中露过面。 毋庸置疑。 因此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些在网上公然声称愿意“收留”、“帮助”她的男网友。 此事在网上的热度空前的高。 各大媒体记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最后灵机一动，想要去采访楚睿霖。 然而楚睿霖先前被井盖炸飞，身上多处骨折与器官损伤，公司也出现了各种麻烦和丑闻，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管这些事。 更何况，他在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盗用了虞柏昭的研究成果。 虞柏昭和党宁夫妻俩的热度在网上愈演愈烈，他躲还来不及呢，更别说是接受采访了。 而这件事，毫不意外的让虞忧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明城某射击场馆。 岁锦年正端着一支步枪，眯眼瞄向远处的靶子。 扣动扳机后。 “砰”得一声。 子弹正中靶心。 十环。 “我说雀莺，网上的那些评论你看了没有？好多人都想要收留你呢。” 原本虞忧正坐在旁边沙发上休息，听到这话后才抬眸。 “然后呢？” 对于网上的那些言论，虞忧说不上有太强的情绪。 最多不过是觉得有点恶心。 商祈安摘下护目镜，轻笑一声。 “我可以帮忙联系媒体。” “不用。”虞忧摇头，“留着他们，我还有用。” 不等商祈安再说什么，岁锦年就抢在他前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我还缺钱呢，你也不说给我点钱，还特么把我给拉黑了！一个个的都搞区别对待是吧？” 商祈安微笑道：“不好意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岁锦年：“你讲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 “？” “你双亲没了！” “没关系。”商祈安继续微笑，“变强的道路上总要失去些什么。” 岁锦年：“……牛逼。” 虞忧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机。 岁锦年放下枪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她身旁。 “你总坐在那儿玩手机有什么意思？来练练？” 闻言，虞忧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靶子。 “不练，这种规格的靶场，哄孩子玩玩也就算了，你们也在这里找优越感。” 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靶场，在灰铁三角洲是专门给十岁以下的小朋友用的。 岁锦年被嘲讽了也不在意。 “那就换移动靶呗。” 说着，他扭头去看站在一旁的教练，下巴微抬。 “换移动靶。” 刚刚三人进来的时候，教练还准备上手指导。 但是被拒绝了。 第118章 单手压枪 刚开始射击教练站在一旁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盯着他们，不要出安全事故。 而现在却是彻底心服口服。 射击教练稍稍犹豫片刻，走过来问道：“几位……是运动员吗？” 岁锦年笑了。 “那倒不是。” “？”射击教练：“那……” 岁锦年慢悠悠的说道：“在国外待了很多年，玩枪纯属兴趣爱好。” 射击教练：“？？？” 兴趣爱好？ 什么人能把兴趣爱好练到专业运动员的水平？ 见教练呆立在原地没动，岁锦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换移动靶。” 射击教练回过神，连忙点头。 “好。” 岁锦年又提醒了一句，“难度系数拉到最高。” 射击教练毕竟也算是专业人士，通过刚刚几人的表现就能看出，眼前这两男一女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因此再次点头应下。 很快。 靶场中的固定靶换成了无规则移动的移动靶子。 而且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相当于是成年人全力奔跑的速度。 岁锦年满意的看着远处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靶子，又抬手扔给了虞忧一个护目镜。 “现在可以了吧？来练练？” 虞忧顺手将手机揣进兜里，戴上护目镜之后起身。 她单手拿起一支半自动步枪，上膛，随后将枪托抵在肩上。 只是还不等她扣动扳机，健身教练脸色就变了，连忙大步冲过来。 “停！停下！” 听到声音，虞忧原本已经触碰到扳机的食指移开，疑惑的看向射击教练，“怎么了？” 教练连忙说道：“你这射击姿势不对，会出事的。” “？” 虞忧眼睛一眯，放下枪，瞥了一眼旁边的商祈安。 “同样的姿势，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射击教练喉咙一梗。 刚刚商祈安用同样单手压枪的姿势射击，他的确没出声。 但那是因为对方是个男人，身形也不算消瘦。 而且商祈安的面相，一看就是那种对所有事都胸有成竹的成功人士，让人觉得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会去做。 而岁锦年虽然同样看起来不靠谱。 可他刚刚持枪的姿势标准，教练也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岁锦年虽然比虞忧还大两岁，但在三人之中，他是看起来年纪最小的。 虞忧给人一种老不老、少不少，千年老妖披着少女皮囊的感觉。 商祈安则是单纯的假扮成熟。 他常年在商场上混迹，年纪太小未免会让人看轻。 因此一直以来，商祈安的衣着谈吐，都尽量往三十岁上靠。 实际他才只有二十二岁。 犹豫半晌之后。 教练深吸一口气，用勉强还算是克制的语气说道：“是这样，小姐，您太瘦了，这样的持枪姿势，会受伤的。” “受伤？” 虞忧重新拿起步枪，这次干脆连枪托都不用了，干脆用拿手枪的姿势，直接连开数枪。 远处的移动靶一个个应声倒下。 她压枪非常准。 即便所有的受力点全都在一只手上，拿枪的手也没有丝毫晃动。 “我会受伤？你觉得我会受伤吗？” 射击教练：“……” 见此情形，商祈安笑着说道：“难得有人能把你的好胜心激起来。” 一直以来，虞忧面对外界的质疑，就只有一个态度——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在乎。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 前提就是不能对她造成切实的影响。 一旦对方给她造成了麻烦，虞忧直接就是一个零帧起手，让对方非死即残。 射击教练：“……” 射击教练看了看虞忧纤长的身形。 明明就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单手压半自动步枪…… 他都做不到！！ 岁锦年耸肩。 “我都说了，我们都是射击爱好者，以前玩过很长时间的。” “爱……好者？” 射击教练只觉得 难以置信。 “这应该不是普通爱好者的水平吧？” 这三个要是普通爱好者，他吃翔！！ 岁锦年笑得十分神秘。 “不该问的别问。” 其实这位射击教练是运动员出身，根本没怎么接触过一线作战人员用枪。 但此刻，他莫名觉得，这三个人不简单。 可能真的做过某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靶场大门走了进来。 虞忧转头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满脸纠结的看着几人。 她记忆力向来不错，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刚来时打过照面的射击训练馆的老板。 “怎么了？”虞忧问道。 射击场馆老板犹豫片刻，这才有些愧疚的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们馆内来了贵客，需要包场，我可以为各位退款，并且给出一定的折扣券，几位下次来的时候，八折优惠，您看可以吗？” 话音落下。 整个室内靶场一片沉寂。 虞忧和商祈安都没说话，岁锦年好奇起来。 “贵客？有意思……要不然你跟我说说，是多贵的贵客啊？” 射击馆老板也知道自己的诉求不合理。 他想了想，最终一咬牙，说道：“我们这边可以把几位今天的消费免单，并且多赔付您一倍的金额作为补偿，若是几位能赏脸下次再来，我们 场馆方面也会为几位免单。” 老板开出来的条件，算是十分有诚意了。 若是今天在这里的换成旁人，多半都会退一步。 虞忧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眼中却并无几分笑意。 “我不同意，你去跟那位贵客说，让对方要么去其他靶场将就一下，要么改天再来。” 这家射击场馆并不是只有一个靶场。 他们所在的是面积最大的一个室内靶场。 除此之外，还有面积稍小一点的室内靶场和室外场地。 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突然，一道女音传了进来。 “就这里了……嫂子你不知道，我出国前，经常跟同学一起来这里玩的，我枪法也很不错，小时候大哥常教我……” 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裴嘉妍。 她进了门之后，见原本的客人还在，便不悦的看向老板。 “我不是说了清场吗？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第119章 UU小气鬼。算了，UU撞大运。 “这……”老板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在国内开射击馆的，必然是有点本事和人脉的。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得罪不起这位裴家大小姐。 裴嘉妍刚想开口骂人，余光却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虞忧。 “你……是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震惊和不悦。 虞忧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裴嘉妍对自己究竟哪来这么大的恶意。 不过这对于虞忧来说，并不重要。 “出去。” 虞忧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便又重新拿起台面上的步枪，瞄准了原处的移动靶。 如果是别人的话，裴嘉妍或许不会太执着，但当她看到虞忧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先是扫了在场的岁锦年和商祈安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商祈安身上，脸上展开一抹恶劣的笑容。 “我二哥脾气不好，你猜……要是让他知道你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约会，他会怎么样？” 闻言，虞忧甚至都没有回头多看她一眼，只是淡声说道：“你这么好奇，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不就行了？” 裴嘉妍一下子被虞忧给架上去了。 她也知道自己跟裴歧关系不好，却还是咬牙道：“你等着！” 这时候，裴驭宸的未婚妻陈馨伸手拽了拽裴嘉妍的胳膊。 “嘉妍，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或许这只是虞小姐的普通朋友呢？” 这话才刚说完，旁边的陈漪就立马开口。 “什么 普通朋友？明明都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单独跟异性一起出来玩，我看她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岁锦年听了半天，总算是大概听明白了。 他没有理会裴嘉妍等人，而是看向虞忧，挑眉问道：“这是……裴歧的妹妹？” “也不算吧。” 虞忧端着枪，“砰”的一声打中了远处的移动靶。 “裴歧他爸是二婚，这是他后妈跟他爸结婚前生的女儿，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此时虞忧完全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实话实说。 这种事，在明城的上流圈子里，可谓是人尽皆知。 只是因为裴嘉妍改了姓，裴家也一直都将她当做亲女儿看待，这才没什么人会主动提及。 也正是这句话，直接戳到了裴嘉妍的逆鳞。 她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 “行，那我就给我二哥打电话，告诉他你正在跟别的男人约会！” 裴嘉妍不是个特别能藏得住心事的人。 在说到别的男人时，眼神一直都在商祈安和虞忧身上打转。 显然是怀疑虞忧和商祈安有一腿。 商祈安蹙眉，心里隐约意识到，这人好像有病。 不过他本身并不是会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争论的人，于是便看向了虞忧。 “不用管她。” 虞忧道：“他们家的人，脑子都有点问题。” 裴嘉妍：“你等着 ！我这就给我二哥打电话。” 裴嘉妍掏出手机就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可惜过了没几秒，她便面色难看的挂断了。 很明显，要么是裴歧在电话那头挂断了，要么是裴歧一早就把她拉黑名单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裴嘉妍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 “怎么？联系不上？” 虞忧抱着胳膊，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 裴歧现在半死不活呢，裴嘉妍能联系得上他才有鬼。 “你等着！” 如果这里只有裴嘉妍自己也就算了，偏偏她并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跟着陈馨陈漪姐妹俩。 一直以来，裴嘉妍都以高高在上的裴家大小姐自居。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裴庭渊对她视如己出。 此时她已经以裴家大小姐的身份在这里与虞忧杠上了，若是被落了面子，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想了想，裴嘉妍给裴驭宸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她便连忙说道：“大哥，你听我说，我和大嫂还有陈漪一起来靶场玩，结果遇到虞忧了，她跟两个男人在一起……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觉得她这样骗二哥不好……可是……大哥？大哥！” 这通电话被再次挂断。 裴嘉妍茫然的抬头，就看见了虞忧略显讥诮的眼神。 虞忧动作利落的给台面上的步枪换了弹夹，说话的声音却慢吞吞的。 “说实话，你在这里待着挺没脸的，该走就走吧。” 她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眸，看都没看裴嘉妍一眼，头顶冷色的灯光将她的五官轮廓映照的格外分明。 裴嘉妍牙都快要咬碎了，又回头看了一眼射击场馆的老板。 那老板根本不敢掺和这档子事，别过目光，权当没看见。 裴嘉妍声音尖利。 “他们出多少钱？我出十倍！这个靶场我包了！” 这时候，虞忧掀了掀眼帘。 “就算是你出一百倍，也没有资格让我们走，除非……这靶场不想干了。” 裴嘉妍死死盯着射击场馆的老板。 在这样的情况下，射击场馆的老板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开口。 “裴小姐，要不然……您改天吧。” 裴嘉妍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你……”陈漪还想说话。 但陈馨一把拉过了她，低声道：“走吧。” 等三人都走了之后，射击场馆的老板才满脸歉意的说道：“实在抱歉，叨扰了。” 虞忧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端着枪，“砰”的一声，再次击倒了一个移动靶。 岁锦年对着老板摆摆手。 “没你的事了，赶紧走吧。” 靶场老板这才赶忙离开。 商祈安朝着虞忧挑了挑眉。 “刚刚那位是……裴歧的妹妹？” 先前商祈安也是见过裴歧的。 他觉得，裴歧那人完全是扮猪吃虎的典范。 看着一副头脑空空的样子，实则心眼多的像筛子一样。 然而裴歧的妹妹却明显做到了表里如一。 “算是吧。” 虞忧淡淡的说了一句，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 岁锦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雀莺，谈恋爱要慎重，裴歧这人，无论是从他本身还是家庭上看，都是一个大麻烦，要找咱就找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那种……” 话说到一半，岁锦年突然对上了虞忧那略微发凉的眼神，瞬间噤声。 商祈安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外面那些记者还在找你呢，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 当年的梧县灭门案闹得沸沸扬扬。 而事件的中心点就是虞忧。 如果虞忧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现在早就被缠得脱不了身了。 虞忧摆手。 “不用。” 商祈安挑眉，却没说话。 —— 城郊疗养院。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能看出裴歧的情绪很低落。 原本骚里骚气的一个人，像蔫巴了一样。 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许尧走进来，不解的问道：“我说大哥，你到底要闹哪样？你目前的情况，需要保持身心愉悦，不然是会死的 ！” 然而裴歧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自顾自说道 ：“UU小气鬼。” 许尧：“？” 裴歧：“算了，UU撞大运。” 许尧：“？？？” 裴歧 ：“云边有辆大运汽车 。” 许尧：“啊？？？” 是这个撞大运？！ 第120章 这人口气倒是不小 “不是……”许尧一脸懵逼的看着裴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她干什么了？虞忧她……得罪你了？” 在许尧的印象中，虞忧对裴歧的态度，一直都算不上好。 而裴歧这个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 尤其是脸皮，跟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似的。 普通的言语攻击，显然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要说虞忧对他进行了物理攻击，似乎也不太现实。 裴歧抬手摸了摸下巴。 “你说……如果我废了她，然后把她关进小黑屋里，让她每天只陪着我……这现实吗？” “？！！！” 许尧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想都不要想！绝无这种可能！” 裴歧歪着脑袋看他 ，“为什么？” “……”许尧喉咙梗了梗，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 “首先，你现在绝对打不过她；其次，虞忧身边高手如云，你没有机会使阴招；然后，她在国内身份完全合法 ，且可能有能力操控媒体；最后，她是灰铁三角洲3区总教官，惹她等于捅了马蜂窝，你忘了去年在X洲发生的事了吗？ 灰铁三角洲16区的海葵重伤，灰铁的邪恶老头儿可是亲自出手了的，别说你动不了她，就算是能动，恐怕第二天骨灰都得被扬了。” 如果时间线往前挪一年，裴歧还在全盛时期，他说的这些胡话，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行性。 毕竟两人在年龄和性别上都有差距。 但现在…… 即便虞忧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真实实力，许尧也知道，裴歧必然不会是她的对手。 见裴歧又沉默下来。 许尧忍无可忍。 “你俩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裴歧想了想，而后才慢吞吞的说道：“虞忧可能和寂静屿监狱有关。” 许尧：“什么意思？” 这一点，他们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 当初裴歧之所以从寂静屿监狱里逃出来，就是挟持了虞忧啊。 “不是。”裴歧道：“她和寂静屿监狱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更紧密，甚至可能是话事人之一。” 寂静屿监狱的那些药剂，可能多半都出自虞忧之手。 话音一落。 许尧倒吸一口凉气。 “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说，裴歧人生中难得一次色欲熏心，竟然就碰上硬茬了。 裴歧垂着眼睛，似乎是在认真思索着些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再次缓慢开口。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得找机会报复回来。” “？”许尧：“你想怎么报复？” 许尧隐约觉得，裴歧所谓的报复，很有可能是在找死。 裴歧煞有介事的思索许久。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闻言，许尧只觉得一个头四个大。 但他也知道，裴歧平日里看着有点像傻逼，实则不然。 裴歧多半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开心就好。” 许尧觉得，如果虞忧真的是寂静屿监狱的话事人之一，那裴歧心里难受也正常。 想了想，他又生怕裴歧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便主动开口提醒道：“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去追究这些也没用了，倒不如算了。” 成年人的喜怒哀乐是最没用的东西。 除了生死大仇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定。 裴歧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躺在病床上，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这时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 裴歧下意识皱眉，但还是抬眼看了过去。 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小姨。 他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小姨，有什么事吗？”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算不上亲切，甚至可以说是略显严肃。 “小歧，你这些年待在明城，小姨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这样，我带你回京城吧。” “不用……” 裴歧眼皮突突直跳。 “我在这还有事儿呢，而且京城和这边也没差啊，以前离得远也就算了，我要是去京城长住，那老爷子还不得让我给他晨昏定省啊？” 他家里的中登和老登好歹还忙得要死。 要是换成那个退休老头，他还活不活了？ 听了他的话，韩君惟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为了那个小姑娘？” “呃……”裴歧：“那倒也不是……” 韩君惟说道：“提醒你一句，你那个继妹，刚刚回家就哭，当着你爷爷的面说遇上你那个小女朋友了，对方跟两个男人一起，老爷子只说让她赶紧回房间去洗把脸，没说别的。” 闻言，裴歧冷笑一声。 “不用管她，老爷子心明眼亮得。” 话音落下，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 裴歧问道：“您还有事吗？” 韩君惟似乎是缓缓叹了一口气。 “小歧，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 “没有……” “你要是愿意，我帮你调个部队文职的位子，到京城来，对外就说是祖荫。” 话音落下，裴歧的眼皮跳得更加欢快了。 “这……就大可不必了，我自由惯了，受不了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句，电话便被挂断了。 裴歧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暴露了…… —— 虞忧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但至今仍有记者在学校和她住的酒店附近蹲守。 不过作为一名某些方面的专业人士，只要虞忧不想，那些记者几乎没可能蹲得到她。 至于某个似乎消失已久的狗皮膏药，虞忧根本没有注意到。 酒店套房里。 虞忧站在落地窗边，面对着画架上的油画框 ，一手拿画笔、一手拿调色盘，慢吞吞的描绘着。 那调色盘看起来像是从未清洗过，上面糊了不知道多少层颜料。 显然虞忧也不是什么讲究人，直接就在那些干掉的颜料上面调色。 林序站在一旁，向她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 “殷朗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对方同意向您提供这些年主要购买医学材料的部分公司名单，只是需要您亲赴东南亚面谈。” 虞忧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这人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也可以理解。 殷朗所在的人口贩卖集团，上承接买家，下承接“供货商”，算是全球人口贩卖行业很重要的一环了。 不出意外，他本人也在全球各大官方组织的通缉名单上。 可以说是露头就秒。 怕死也很正常。 第121章 她不是虞柏昭的女儿 林序语气无奈。 “狡兔三窟，对方不愿意露面，我们这边也很难找到。” 这种人，但凡是能活下来的，多少都有几分本事。 林序也不是没想到直接把人给“请”到虞忧面前。 但无奈对方好歹也是纵横东南亚多年的老油条了，光替身就有七八个。 很难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把对方给揪出来。 画布上的画已经差不多快完成了，虞忧端着调色盘，后退一步仔细端详着。 “过两天，我亲自去一趟。” 说完，她用画笔沾了一点干净的白颜料，在人物的眼睛处点上高光。 虞忧最擅长的便是画人物。 尤其是头像。 即便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也能精准的画出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而此时她画布上的人，正是楚睿霖。 这时候，林序接了一通电话。 听电话里说了两句之后，他脸色就变了。 “老大……” “嗯？” 林序道：“楚睿霖那边，好像同意接受记者采访了。” 虞忧眯了眯眼睛，顺手将调色盘和画笔扔到一旁，拿起桌上的ipad，搜索之后找到了记者采访楚睿霖的直播。 —— 医院。 楚睿霖才刚出ICU没多久，躺在特护病房的床上，形容枯槁。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让人着重留意虞忧的动向。 却没有多少收获。 可即便如此，楚睿霖也知道，他如今的下场，必然与虞忧脱不了干系。 此时此刻。 楚睿霖的病床边坐着一名专业记者。 旁边几个摄影正扛着摄像机、收音设备、直播设备等，对准了楚睿霖。 记者微微一笑，略带歉疚的说道：“楚董，最近网上的消息您应该看到了，当年梧县灭门案的遗孤出现了，据说那位虞小姐一直被您收养，只是前段时间……据说是断绝了关系。 而您曾经又是虞柏昭先生的助理，请问您一直都知道那位虞小姐的身份吗？您是出于什么目的隐瞒至今的呢？” 很显然，虞忧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多数人都不认为她自己会知道这么多内情。 即便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楚睿霖脸色发白，放在身侧的手一直在轻微颤抖。 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记者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回答，便主动问道：“楚董？” 楚睿霖骤然开口。 “不是！” 闻言，记者一愣，“楚董您的意思是……” 楚睿霖道：“她不是虞柏昭的女儿。” 记者再次愣住，不过这次很快反应过来。 “可是，据说是那位虞小姐向警方提供了证据，这才将向越川绳之以法。” 明城有名的富商竟是一名外籍通缉犯，这件事可谓是轰动全国。 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虞忧也一直没有露面，热度也依旧居高不下。 无数记者都想方设法的联系虞忧。 奈何虞忧自从在学校请了病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记者愣是找不出对方丝毫踪迹。 楚睿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喉咙里的颤音，缓缓说道：“虞忧根本不是虞柏昭的小女儿，也不姓虞，她本名叫刘龙雪，是我表姐的女儿，在米国出生。 四年前，表姐夫妇出车祸身亡，我接她回国，在入籍的时候，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话音一落，记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像楚睿霖这样的成功人士，在媒体面前向来言辞谨慎，怎么也没想到楚睿霖竟然真的能爆出猛料。 记者稍稍清了清嗓子，貌似疑惑的问道：“那位虞小姐……为什么要改名字？” 楚睿霖摇了摇头。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只说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我心疼她父母双亡，就随她去了，谁知道……谁知道她竟然想要冒充虞家遗孤。” 记者很自然的指出了楚睿霖话中不合理的地方。 “楚董，按您的意思说，那位虞小姐是在米国出生的，四年前父母双亡的时候，她才只有十三岁。 一个十三岁、且在米国长大的孩子，能知道梧县灭门案吗？她为什么要在这么早的时间就想要冒充虞家遗孤？” 楚睿霖脸色白了。 “你不知道她……” 记者问道：“什么意思？” 楚睿霖道：“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非常聪明，智商非常高，从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开始，就感觉她根本不像个孩子。” 这句话倒是对虞忧的客观评价。 只要虞忧不在学校里，陌生人见了她的第一印象都不会觉得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这倒不是因为虞忧长得老。 而是周身气质给人的感觉，没有一丝属于少年人的天真烂漫。 除非是一早知道她真实年龄的人，再去看她那张年轻的脸，才会接受她的真实年龄。 不等记者继续提问，楚睿霖便紧接着开口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当初表姐夫妇出车祸，就疑点重重，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虞忧，当地的心理医生询问时，她先是撒谎说自己不会英语，后来又抗拒询问，心理医生判断她是因为父母的死亡而受到打击，出现了精神问题。 对了，表姐生前曾经说过，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有过虐杀小动物的行为，回国之后经过专业医生诊断，她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这一点，你们可以去询问她的同学老师，虞忧重新入学后不久，就把同学打到脑震荡，就是因为她精神有问题，且是未成年人，这才不了了之……” —— 酒店套房。 虞忧听着直播中楚睿霖说的话。 笑了。 不得不说，比起他那一对智障儿女，楚睿霖还是有脑子的。 最初虞忧留在国内，的确是用了这套身份。 甚至，这套身份还是虞忧亲自处理过的，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至于最后面的这些，就纯属瞎编了。 楚睿霖的确有个表姐在米国，也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 只是当时车祸身亡的是一家三口。 这还是虞忧事后排查楚睿霖的关系网时发现的。 经过一番操作之后，事件记录从一家三口身亡变成了夫妻二人死亡，留下了一个女儿。 虞忧这才拿到了一个合理且光明正大的身份。 楚睿霖之所以敢胡说八道，无非就是事发地远在米国，难以求证而已。 林序站在一旁，也听着直播里楚睿霖的话，本能的右眼皮直跳。 第122章 能请您配合做个心理健康评估吗？ 林序在心里默默佩服楚睿霖的勇气。 本来，这一家人虽然受了教训，但好歹还能留命在。 这下好了。 找死。 见虞忧没吭声，林序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轻声说道：“老大，现在楚家这一家子还在风口浪尖上，要是做掉的话……怕是会惹麻烦。” 楚睿霖的这番话一出，不用想就知道虞忧现在在网上是什么风评。 虽说虞忧向来不在乎网上这些不痛不痒的骂声。 但万一哪天她出门被人认出来，再亲耳听到难听的话，那…… 一气之下杀人全家的事，虞忧也不是做不出来。 “我知道。” 虞忧应了一声，继续欣赏自己的画作。 “你看，我画的像吗？” 林序硬着头皮点头，“像。” 太像了。 他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自从认识虞忧以来，就没见过虞忧画人像画的不好的时候。 谁知林序刚点了头，虞忧就弯腰从旁边捡起了一个大刷子，沾满了黑颜料之后，几下将画面给涂黑了。 林序：“……” 林序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给楚睿霖点蜡。 就在他反复想着楚睿霖究竟会不会死的时候，虞忧却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莫遥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莫遥是灰铁三角洲的军医。 代号白羊。 但虞忧认识他的时候，两人年纪都还很小，也没有代号，因此更习惯叫他的名字。 林序道：“明天开标。” 虞忧想了想，说道：“你多派几个人过去盯着，不要被人把标书抢了，保证标书顺利送到。” “这……”林序疑惑，“以国内的治安，标书也可以明抢的嘛？” 虞忧斜着眼睛瞥他一眼。 “事在人为，办法总比困难多。” 闻言，林序神情一凛，连忙说道：“我知道了。” 虞忧道：“你现在就去安排人吧。” “好。” 不出意外，楚睿霖的采访一出，网上瞬间骂声一片。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楚睿霖这样的中年成功人士，是不会轻易说谎的。 更何况楚睿霖说的完全有理有据。 他原本就是虞忧的养父，自然比其他人更知道虞忧的真实身份。 林序离开之后，虞忧就拿着ipad放到酒柜边的吧台上，随后给自己倒了点酒。 一边喝酒，一边随手刷着网上关于楚睿霖受采访事件的视频。 弹幕上几乎全都是对虞忧的骂声。 【妈呀，小时候就虐杀小动物，这是反社会人格吧？】 【如果是个男的，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超雄了】 【感觉就是很有心机的样子，她父母的死也有疑点，回国内之后还立马给自己改了名字，冒充别人的身份，细思极恐】 【不知道有没有人懂，她之前在pjy直播里露面的时候，就给人一种阴沉沉的、很诡异的感觉，我当时寒毛都竖起来了】 【@楼上不懂就问，pjy是谁？】 【裴嘉妍，之前网上热度特别高的天才少女画家，后来被爆出抄袭，之前裴嘉妍的室外直播里，虞忧露过面，两人关系好像不太好】 【pjy的背景好像很牛逼，然后虞忧是pjy哥哥的女朋友。。。应该是这样】 【最近楚家好像真的挺惨的，那位楚董先是儿子出了车祸、然后女儿不小心误喝了厕所除垢剂、自己被井盖炸飞重伤未愈……我的妈呀，虞忧真的很像那种反社会人格的犯罪天才】 【这种人也太可怕了，谁能报个警啊？】 虞忧看着弹幕，眯了眯眼睛。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已经有很多人都距离真相很近了。 然而不等网上的吃瓜群众报警，楚睿霖就率先报了警。 楚睿霖不是傻子，他清楚的知道，之前接连几次“意外”，幕后真凶都是虞忧。 但他绝对不能让虞忧以虞柏昭女儿的身份对他做最后的清算。 因此，他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倒打一耙。 让所有人都不会再相信虞忧的任何话。 可他也多少了解一些虞忧的脾气，知道虞忧肯定会找他算账，因此先一步报警。 翌日一大早。 虞忧就被请到了刑警大队。 而对她进行问话的，还是那位李警官。 李燃一方面觉得楚睿霖说虞忧害他全家的事过于离谱，一方面又觉得围绕着虞忧的巧合实在是太多。 虞忧这人，也的确有点邪性。 思索再三，李燃没有主动提起楚睿霖报警的事，而是缓缓叹了一口气。 “虞小姐可能不知道，最近我们刑警大队这边出了一件怪事。” “哦？”虞忧掀了掀眼帘，却并未做出太大的反应。 李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脸上的微表情。 “就在虞小姐看过那份档案的第二天，我办公室里的档案、包括档案室原件、网上的资料信息，全都没了……虞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虞忧依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愿闻其详。” 李燃道：“这意味着，有人潜入交警大队偷走了档案，并且通过线上黑进了公安系统，删除了系统里的资料。” 话音落下，虞忧静静的看着他，整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像是因为李燃那一句话而卡机了一样。 此时询问室里的年轻警察给虞忧和李燃各端来了一杯水。 虞忧端起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 声音缓慢的说道：“我不知道李警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是个普通人，你说的这些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燃道：“我听说虞小姐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能请您配合做个心理健康评估吗？” 虞忧缓缓勾起唇角。 “不好意思，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自己的全部病例。” 换句话说。 婉拒了。 毕竟就算她身上疑点再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什么。 第123章 这张脸太权威了 李燃深深的看着虞忧。 最终，他只是笑了笑，没再提这件事。 就像网上说的那样，他也觉得虞忧很像网上说的那种高智商犯罪天才。 可这一切，终归是凭空猜测罢了。 “虞小姐，您是聪明人，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就在今天，您的养父楚睿霖先生找到我们警方报了案，声称之前他家人遭受的意外伤害，其实都是你故意所为，并且提交了一部分证据。” 虞忧笑了一声，身体后仰，脊背自然而然的靠在了椅背上。 “证据呢？拿给我看看。” 闻言，李燃本能的皱眉。 此时虞忧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平淡，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女面对指控时该有的反应。 当然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虞忧只是个普通人。 思索半晌，李燃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出视频，递给了虞忧。 虞忧垂眸看着。 看了大概两分钟多一点，便将手机放回了桌面上，手指抵着屏幕推回李燃那边。 “这些监控片段，只能说明我跟楚家人关系不好，不能说明我就是凶手。” 李燃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可又觉得实在是太巧，但凡得罪过虞小姐的人，总会因意外导致伤残。 就连向越川……不对，是杨耀南，杨耀南的儿子在他投案自首前，也出了车祸。” 虞忧耸肩。 “您作为一名警察，见多识广，应该也知道，这世上的巧合还是很多的。” 李燃深呼吸片刻。 “我只是觉得，虞小姐成绩如此优异，前途无量……” “不不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忧打断了。 她伸出一根纤细洁白却骨节分明的手指。 “这种东西，不作数的，我就算是考了状元，又能怎么样呢？高中的这点知识，够做什么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李燃警服上的肩章，唇边带着微笑。 “……”李燃：“高中的知识做不了什么，但是你可以继续……” “继续上学？继续深造？” 虞忧轻轻摇头。 “太晚了，要考到博士、学到二十多三十岁，才能学到那么一点点有用的东西。 可二十到三十岁，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理应享受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燃：“……” 不得不说，虞忧这人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冲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眼前的少女完全没有跟他们这些正常人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一样。 虞忧坐在椅子里稍稍后退，修长的腿架在了另一条腿上。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先喝点水吧。” 李燃起身，从旁边茶吧机上拿了一个水壶过来，貌似要给虞忧面前的纸杯中续水。 就在他拎着水壶走到虞忧身旁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眼看着水壶里的水就要倒在虞忧身上。 下一秒。 虞忧抬手便掐住了他的手腕。 “小心。” 很轻柔的两个字。 语气里却没什么关切意味。 李燃扯动唇角，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谁知用力却甩不脱。 伴随着他抽回手的力道慢慢加大，虞忧掐着他手腕的手指却纹丝不动，甚至越收越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燃手腕青白，手掌涨红，眼看着就要拿不稳水壶。 “虞小姐！” 虞忧这才放了手，挑眉。 “忘记告诉李警官了，我自幼习武，等闲三五人近不了身的。” 这算是直白的回应了李燃的试探。 她再次瞥了一眼李燃肩上。 “其实，我本可以不来的，别说是您这边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都是我干的，就算证据确凿，我也可以不来。” 闻言，李燃嘴巴动了动，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你太嚣张了！” 话音刚落，虞忧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也没吭声，而是静静的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似乎是电话那边的人说完了，她才轻轻开口。 “你们不用管，调保镖过来拦一下就好，嘱咐清楚，不要跟那些人起冲突……马上。” 挂断电话，虞忧起身。 “不好意思，我的司机告诉我外面来了很多记者，我该走了。” 李燃脸皮都抖了抖。 虞忧笑着说道：“我拿自己的时间出来配合调查，既然李警官没什么想说的了，我可以走了吗？” 李燃深吸一口气。 “虞小姐请便。” 虞忧刚走出刑警大队，就被迎面而来的记者堵了个正着。 而那些记者见到虞忧，一个个就像是见了肉的苍蝇，扛着机器，用骑兵冲锋般的速度狂奔过来。 “虞小姐，楚睿霖先生在采访中透露，您并不是真正的虞家遗孤，虞忧也并非您的本名。 您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流量炒作，请问楚睿霖先生的话属实吗？” 其实楚睿霖的谎话编的的确很高明。 真假结合，直接将虞忧塑造成了一个为了流量谎话连篇、不择手段的不良少女。 甚至很多人都判断，虞忧以后会用虞家遗孤的身份直播带货。 毕竟作为一名容貌美丽的年轻女性，放在网上，总能被某些人以最大的恶意揣测。 “虞小姐，楚睿霖先生曾在采访中透露，您年幼时有虐杀动物的行为，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您将向越川送到监狱里去的吗？您怎么会知道向越川的罪行呢？” 此时有不少记者都是直播采访。 今天又正逢周六。 线上观看人数一度突破数万。 而虞忧乍一出现在直播间，直播间弹幕就停顿了片刻。 【我的妈呀，这张脸。。。太权威了】 【腿比我命都长】 【弹幕都怎么了？最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人品吗？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反社会的变态】 【别的我都能忍，就虐杀小动物这一点，我忍不了】 那群记者还在不断地往前挤，看那样子，简直恨不得将话筒塞进虞忧的嘴里。 “虞小姐，您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么？” 这时候，数辆漆黑锃亮的宝马车开了过来，径直停在路边。 紧接着便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 记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些黑衣人便已经小跑着一字排开挡在了他们面前。 第124章 那不是黑历史，那是我来时的路 其实虞忧很少有自己买的衣服。 她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旁人置办好的。 而这种高级定制穿在身上，质感与普通的成衣截然不同。 此时被一大群保镖挡在身后，完全就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架势。 霎时间，在场的记者脸色全都变了，现场一片安静，记者们面面相觑，却都说不出一句话。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我的妈呀，这确定不是演电视剧吗？】 【权威！太权威了！】 【emmmm……其实我觉得，以这姐的长相，根本不需要蹭热度，只要她往镜头前一坐，直播一开，直接就有热度了】 【上次见到在记者无美颜镜头下也这么权威的脸，还是喵喵姐】 【喵喵姐是谁啊？】 【@楼上，喵喵姐是千万粉的大网红，真·千金大小姐，江氏娱乐的老板，那位才是真豪】 【别硬蹭了好吧？说虞忧就说虞忧，喵喵姐跟她有个屁关系啊？我们喵喵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混血神颜，不是什么普女都能来蹭的】 虞忧直视着镜头，一双眼睛漆黑的可怕，仿佛一丝光亮都透不进去。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虞忧，我父亲是虞柏昭、母亲是党宁，之前隐藏身份是不想被杨耀南发现，就这样。” 记者们本来以为她说的就算是真的，也会拿出证据、长篇大论的辩解。 谁知虞忧就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转身就走了。 所有记者：“……” 弹幕： 【。。。。。。】 【不儿，她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我怎么感觉她说的是实话呢？忧姐完全就是女王啊，应该不缺直播带货那三瓜两枣吧？】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演戏立人设？】 直播间中有质疑的声音，但绝大多数人都对虞忧改观了。 有句话说的很好。 钱会流向不缺钱的人，爱会流向不缺爱的人。 那么同样，信任也会流向不缺信任的人。 如果虞忧真的一直在镜头前为自己辩解，那么换来的，只有更多的质疑。 可她现在面对一众质疑，叼都不叼。 完全不在乎外界的任何评价，明显对此胸有成竹。 “虞小姐……” 有记者还想再问，却被保镖拦住。 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虞忧在十几个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 虞忧只在媒体面前露了一面，网上的风向就完全逆转。 在某些刻意运作下，之前楚睿霖公司出现的种种问题，再次冲上了风口浪尖。 很多人觉得楚睿霖这样的成功人士不会撒谎。 但国济制药造假事件，却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脸。 同时，虞忧所展现出来的架势，却与她孤儿的身份截然不同。 此次直播瞬间冲上热搜。 直接出圈。 引起了更大范围的讨论。 —— 酒店套房内。 虞忧正站在窗边画画。 脑子里却在思索着怎么修理一下楚睿霖。 不得不说，楚睿霖是个人物。 他直接报警，导致警方已经盯上了她。 如果虞忧再做什么的话，多半会被警方抓个正着。 国内做事，总归不方便。 虞忧拿着一把硕大的刷子，慢吞吞的在画布上铺色。 她刚要换一支笔，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怎么了？”接起电话，虞忧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传来少女兴奋的声音。 “雀莺雀莺雀莺雀莺！” “？”虞忧：“海葵你疯了？” “不是！你快看我视频！” 电话里除了说话的声音之外，还有零零碎碎一些杂音。 似乎是有人正兴奋的上蹿下跳。 虞忧：“什么视频？” 江晚星道：“就是我账号最新一条视频啊，我已经置顶了，你快去看！” 虞忧：“？？？” 虞忧满脸疑惑的拿过旁边桌上的ipad，打开某短视频平台后，搜索“爱作死的喵喵”。 随即映入眼帘的第一条视频封面就是两个小女孩的合照。 下面的视频标题也十分中二—— 那不是黑历史，那是我来时的路。 紧接着就是两人一张又一张的合照。 伴随着音乐，照片也在不断变换。 第一张是背影照，两名少女肩并肩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一个是黑长直的及腰长发，另一个则是栗色微卷的披肩发。 第二张是侧脸。 两名少女似乎在参加某场酒会。 虞忧上身白色衬衣，下身黑色长裤，长发束成高马尾，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 而旁边的少女则是身穿雪白的蓬蓬裙，头上戴着亮晶晶的王冠发饰。 她们一人手持高脚酒杯，另一人端着装有粉色的小蛋糕的盘子。 虞忧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可以明显看出她正侧着脸，跟身旁穿雪白蓬蓬裙的少女说着什么。 第三张里有四个女生，看背景也是在娱乐场所，但其中两人的脸上打了码。 扎着双马尾、身穿JK短裙的少女正拿着麦克风激情演唱。 虞忧蹙着眉抬头，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第七张是怼脸自拍。 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虽然虞忧的表情上写满了不情愿，但看得出来，她们的关系极好。 这条视频直接上了该短视频平台的热搜榜。 双厨狂喜的词条更是挂上了微博热搜。 【妈呀！双厨狂喜！视觉盛宴！】 【宝宝，你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我的妈呀，之前看有人在忧姐的采访直播里提到喵喵姐的时候，我还觉得这俩人CP感强得可怕 ，没想到我嗑得竟然是真的！】 【美女的朋友也都是帅哥美女吗？看那几张合照，其他人虽然脸被打码了，但只看衣着身材就知道绝对是大帅哥、大美女！】 【双女主！！！扶我起来，我还能嗑！】 【看照片，有些她们都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忧姐和喵喵姐这么早就认识了吗？】 【忧姐明显不屑蹭流量啊，她要是想蹭流量的话，怎么会放着喵姐这么大的流量不蹭，而是费心费力的编故事冒名顶替？】 【喵喵姐可是娱乐圈资本大佬，什么样的资源没有？看她们这关系，只要忧姐想，明天直接就是顶流】 其实虞忧和江晚星的身高一致，身材也出奇的相似。 如果穿的衣服一样、发型一样，不看脸，绝对就像是复制黏贴一样。 即使是这样，神通广大的CP党网友也给两人分出了上下。 虞忧显然是上面的那个。 至于某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自然就是下面的。 虞忧：“……” 电话那边的江晚星得意洋洋。 “怎么样？我这张无敌美貌的脸一露，你这点困境直接迎刃而解，你早就应该向我求助了。” 第125章 赶紧跟上，她要去见殷朗！ 虞忧道：“小麻烦而已。” 江晚星没等来想要的回答，难免有些不忿。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趁着老师在泰国闭关，回国内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你等着挨罚吧！ 像你这种屡教不改的歹徒，估计会被关小黑屋。” 灰铁三角洲是有一套奖惩制度的。 以虞忧所作所为的恶劣程度，虽然不至于像江晚星说的那样被关小黑屋，但很有可能会被召回基地软禁起来。 换句话说，就是待在基地里，不许出岛。 虞忧反问她。 “你们都不说的话，老师会知道吗？” “emmmm……所以，你现在应该讨好我。” 虞忧冷笑一声。 “下辈子吧。”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然而电话那边的江晚星像是知道她要挂电话，连忙说道：“哎，你先别挂！” 虞忧：“你还有事？” 江晚星开口，语气中还有些得意。 “反正你最近也没干什么正经事，正好我这边有一些样品，目前还不能泄露，你替我试试吧。” “什么样品？” 虞忧虽然这么问了，但江晚星不说她也知道。 最近16区正在搞一些专门用于暗杀的间谍武器。 对此，虞忧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在她看来，暗杀是一项小众业务，主要还是靠人力完成的。 即便是花大成本研究出一种能确保百分百完成任务的武器，用不了几次就会被曝光，从而被反制。 但是当某天虞忧见到间谍武器的Pro max版之后，瞬间就有所改观了。 小规模暗杀只是实战演练而已，武器最终还是要投入正面战场的。 “哎呀，就是几只小动物，仿生武器，我想办法帮你送到国内？” “不用。” 虞忧直接拒绝了。 “最近我会去一趟东南亚，你让人把东西放在孔雀那里，我自己去拿。” 以国内的治安环境，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要去东南亚？”江晚星的声音里带着惊愕。 虞忧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 江晚星道：“你小心一点，别随便动手，小心传到老师耳朵里，真把你关小黑屋了。” “好，我知道了。” 虞忧应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面前的画布，鬼使神差的又把刚刚才放下的手机拿了起来，手指反复滑动着屏幕。 最终还是点开了灰铁三角洲内网群聊。 谁知才刚点进去，就看见里面吵起来了。 【银狐：@海葵你是不是人啊？区别对待是吧？这张照片是咱们四个一起拍的，你俩成好闺蜜了，给我俩打上码？】 【银狐：@白鹭你说句话呀！】 消息发出去，无人在意。 银狐彻底怒了。 直接开始消息轰炸。 【银狐：@白鹭】 【银狐：@白鹭】 【银狐：@白鹭】 …… 【银狐：？】 【银狐：宋靖云你死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时间，白鹭才姗姗来迟，在群里回复消息。 【白鹭：我觉得打码挺好啊，我又不想露脸，你们玩你们的。】 【银狐：。。。】 【海葵：稍安勿躁嘛，雀莺不喜欢拍照，我翻来翻去都没找到几张我俩单独的照片，只能放合照了】 【银狐：你说！你为什么给我打码？】 【海葵：这不是怕给你们造成影响嘛，实在不行我再发一条咱俩的，咱俩合照多，不怕不够用】 几人正聊得热火朝天，压根没人注意到虞忧上线了。 【金雕：那个……我看到有张大合照里有我，也打码了……】 【银狐：你算个der啊，你一个外国人别瞎掺和，带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男男女女一大群聚在一起开银趴呢】 【金雕：……】 【天鹅：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 天鹅一露头，虞忧瞅准机会，直接艾特他。 【雀莺：@天鹅我有事要出国一趟，你在明城不要闹幺蛾子，不然我回来第一个收拾你。】 【天鹅：？】 【天鹅：我又不是你下属，凭什么听你的？】 虞忧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打字。 【雀莺：@鹰隼你把国济制药处理了吧，顺带盯着天鹅】 【鹰隼：OK】 【天鹅：你OK个屁啊！她是你领导吗？】 【鹰隼：不是，但我劝你不要挑战她。】 【天鹅：。。。】 群里瞬间一片寂静。 不得不说，虞忧煞神的形象十分深入人心。 她虽然名声不显，但武力值绝对不容小觑，而且在修理人方面极具天赋，充满了奇思妙想。 毕竟她作为一个空降关系户，想在灰铁三角洲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可不是单纯的动动嘴皮子就行的。 【雀莺：你能确保自己不会出问题吗？@天鹅】 【天鹅：Oj8K】 —— 市郊疗养院。 裴歧依然还在半死不活的养病。 说起来他还有点庆幸，自己在裴驭宸订婚宴上跟家里人翻脸，可以光明正大的闹脾气玩消失。 这几天也没什么人来烦他。 许尧一进门就瞧见裴歧正一边看手机，一边唉声叹气。 “你身体怎么样了？” 裴歧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又抬手将有些挡眼睛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把。 “老样子，死不了，有事直接说。” 许尧道：“虞忧走了。” “嗯？” 裴歧蹙眉。 “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儿了？” 许尧道：“边南省，开的是套牌车，没走高速，到了边南省之后就没影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种时候，她去了边南……” 裴歧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突然一句国粹出口。 “艹！” “你吓我一跳！”许尧捂着心口，“怎么了？” 裴歧道：“她要出国！” 许尧觉得难以理解，“她要偷渡出国？” 裴歧直接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了，掀了被子下床。 “赶紧跟上，她要去见殷朗！” 许尧一惊。 “她能找到殷朗？” 裴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是你太小看灰铁三角洲在世界黑道上的地位了。” 甚至可以说，以灰铁三角洲的规模，已经脱离黑道这两个字了。 只要规模够大、势力够强，黑的都能变成白的。 灰铁三角洲21个区，虞忧看似只是其中一个区的负责人，可这却更加意味着她拥有惊人的人脉关系网。 尤其是在黑道。 即便殷朗是世界人口贩卖网络中重中之重的一环，也没胆子不给灰铁三角洲面子。 第126章 他若不识抬举，就不必活着了 许尧皱眉，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住了。 他思索半晌，才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亲自去？” “不然呢？” 裴歧抬眼看他。 “你去，能对付得了虞忧？” “……”许尧：“那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去、还是另外挑几个人跟着你？”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你不能走，咱俩一起消失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我……自己去。” “你开什么玩笑？！” 在这一瞬间，许尧觉得他疯了。 以裴歧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怕稍微不留意，就会死在外面。 裴歧刚要开口说什么，脸色却变了，目光锐利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子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呦？这是怎么了？你要死啊？” 裴歧靠坐在床头，嗤笑一声。 “不好意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反倒是你，这么长时间……你是从太平洋游回来的吗？” 此时出现的男子，正是先前被虞忧扣在X洲的容疏淮。 容疏淮听到裴歧的话，脸色一变。 “呸！你还好意思说！踏马你自己走了，把我留在X洲！” 然而裴歧像是没听到容疏淮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问道：“你是从太平洋游回来的吗？” “你这人总放这种没用的屁，我出去这么久，不得回京城跟我爸报备一声？” 裴歧毫不犹豫的说道：“那行，正好，你跟我一起去趟东南亚。” 话音一落，容疏淮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你去东南亚干什么？” 裴歧道：“去找殷朗，就是目前全球最大人口贩卖网站的幕后老板。” 人类被放在网站上叫卖，这种事说起来多少有点地狱。 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 坏蛋也是要上网的。 无论是什么商品，网络售卖的成本都要比线下渠道要低得多。 “等等……” 容疏淮用质疑的目光看着裴歧。 “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咱们两个去？” “对啊。”裴歧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人少目标小嘛。” 此时此刻，容疏淮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真的太贱了，闲着没事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你这……” “你不敢？”裴歧疑惑的看着他。 容疏淮：“……” 裴歧慢悠悠的说道：“那边不过是些三教九流，也没几个厉害人物，如果你连这都不敢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趁早回家啃老吧。” “……”容疏淮：“谁说我不敢？去就去！” 裴歧心满意足的拍了一下手。 “就等你这句话！” 容疏淮：“……” 裴歧：“许尧，你帮忙准备一下，我俩今天就启程！” 许尧当然也知道裴歧这人心眼密集的跟筛子似的，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心中必然有他的打算，因此也就没多说什么。 许尧走了之后，裴歧恹恹的靠在床上，没吭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容疏淮则是警惕的盯着他。 “总感觉你在算计我。” “不用感觉，我这人向来诚实，有什么说什么。” “？” 裴歧语气懒洋洋的。 “你自己是废柴不要紧，你不是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哥么？你要是出事，他还能不救你？” 话音一落，容疏淮当即翻了个白眼。 “我之前进寂静屿监狱，你见他来救我了吗？我要是死了，他估计得在大门口挂两串一万响的鞭炮庆祝一下。 更何况，就他那点身手，不夸张的讲，你要是给他一拳，他直接上西天了。” 听到这话，裴歧摸了摸下巴。 “这么夸张的吗？” 容疏淮：“废话！我吃撑了才骗你。” 裴歧摆摆手。 “这些你都不用管，先去了再说。” 容疏淮：“………” —— 缅国北部。 虞忧与林序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说起来，整个灰铁三角洲就没有丑人。 最起码都是身材极好、五官端正。 就算颌面有些小问题，儿童时期就会及时做矫正。 按照掌权人的话来讲，人的相貌，其实与天赋才华一样重要。 长相好看，就是会比容貌欠佳的人过得更顺心如意一些。 他灰铁三角洲只收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走着走着，林序打了个哈欠。 “话说回来……老大，天鹅还在明城呢，你走了，不怕他再闹幺蛾子？” 他能想到的问题，虞忧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我临走之前让鹰隼帮忙盯着他了。” 林序：“商教官……能行么？”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虞忧这么面冷心黑、算无遗策。 商祈安就是出了名的好糊弄。 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他向来讲究难得糊涂，对人对事一般都是过眼不过心，只有在谈到钱的时候，大脑中的雷达才会开始发出警报。 “能行。” 虞忧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死了。” 林序这才放下心。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人也陆续散去，长街尽头的斜阳在空中渲染出一片艳丽的金红色。 虞忧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大概知道殷朗不会立即见她了，心里有些不耐烦，面上多出几分冷意。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孔雀是不是在这边？” 林序刚要回答，就抬眼瞧见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迎面朝着虞忧撞了过来。 他抬手要拦。 虞忧却先他一步擒住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抬头惊愕的看向她。 “殷朗就派了你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来试探我？” 伴随着虞忧手上力道加重，男人也疼的大叫一声。 “当啷” 他指间夹着的刀片落地。 虞忧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飞速在他胸前一拍。 就是这看似不重的一掌，让男人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 但伴随着他倒吸冷气，又重新恢复原状。 虞忧松了手。 “你回去告诉殷朗，我的耐心有限，他若不识抬举，就不必活着了。” 第127章 一掌掏心 与此同时，附近的某处别墅。 这座别墅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却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三楼的卧室里，一男一女正在床上办事。 这时候，门被敲响。 床上的年轻男子声音沉闷，满是不耐烦。 “等着！” 过了几分钟，男子才终于起身，开口让屋外的人进来。 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了一张极为深邃凌厉的脸，肤色偏深，五官硬朗，眉骨高，一双眼睛极具侵略性。 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古铜色的皮肤与胸腹的肌肉线条展露无疑。 见有几人进来。 殷朗拍了拍女人的屁股，示意她出去，而后起身披了件浴袍在身上。 “那小娘们怎么说？” 黑子小心翼翼的将虞忧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讨好的笑着。 “殷爷，不瞒您说，那小娘们长得实在不错，等您把人拿下了，也赏给兄弟几个玩玩？” 殷朗嗤笑，脸色也冷了。 “你过来。” 黑子挪着步子走过去，然而下一秒，殷朗从床上摸出了一把手枪，抵在他的额头。 “你也配？只怕你没那个命去享受！” 这种地方混的男人，多半对女人心存轻蔑。 在他们眼里，女人和猪、狗、又或是别的什么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可这并不代表殷朗这样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的人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虞忧能通过灰铁三角洲那边的关系联系上他，就说明这人绝不能以简单的性别去看待。 “殷……殷爷……” 黑子被吓得浑身发抖。 然而这时候，他鼻子突然开始冒血。 先是一滴两滴。 继而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 鲜红的血汩汩流淌。 殷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不轻。 还不等他说什么，黑子就猛的一大口血吐在他身上。 “黑子！” 不过片刻间，黑子就已经大睁着眼睛，直直朝后栽倒。 没了声息。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明白殷爷明明没开枪，黑子怎么就突然死了。 殷朗连忙起身去试他脖颈间的脉搏。 感觉到人已经死透，才开始检查他身上。 刚解开上衣扣子，便看见了黑子胸前手掌大小的一片青黑色淤痕。 用手轻轻一按。 原本应该是坚硬肋骨的地方却是软的。 同时更多的血从黑子口鼻中溢出来。 他胸前的骨头全碎了，内脏恐怕也损伤严重。 不然不会这么快毙命。 殷朗彻底无法淡定。 “黑子来之前，都接触过谁？” 一室死寂。 屋里的另一个男人硬着头皮开口。 “殷爷，黑子来之前，就……就只去见过那个女人。” 殷朗仔细观察着黑子胸前的痕迹，继而发现，这并不是一片均匀的淤青。 在一整片淤青当中，有五个圆点的颜色最重，几乎已经是黑色了。 看着五个圆点的分布，分明是人的五指。 殷朗整个人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一掌掏心。 却还能精确的留出回来见他的时间…… 这是人吗？ —— 夜里九点三十分。 缅北的赌场之中人声鼎沸。 一楼大厅的普通客人们赌红了眼，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押在赌桌上。 在这片地区，博彩属于合法产业，甚至可以说是除了黑产之外的支柱行业，十分发达。 虞忧进去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捂鼻。 林序见状，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全新未拆封的口罩地给她。 这种场合的服务员都是人精，远远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究竟是谁说了算。 因此，很快便有一个长相俊秀的男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对虞忧说道：“两位是要上楼吗？” 虞忧看他一眼。 “普通话说的不错。” 这边华人不少，汉语几乎可以说是通用语言，但多半都是西南或闽南口音，很少有人能说标准的普通话。 服务员笑了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过奖了，您怎么称呼？” “虞。” “虞小姐，我看您面生，您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我们这边的项目……” “不用。”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来等人的，不玩这些。” 此言一出，服务员脸色有点变了。 客人赌博，他们这些招待都是有提成拿的。 虞忧相貌上佳，要是能套牢了直接把人给扣住…… 可惜，不等他继续开口劝，林序手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手枪，直接抵在了他颈侧。 他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你们这儿除了赌博，没别的项目啊？” 服务员：“……” 服务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场子里的保镖注意到了这一幕，拎着枪就赶往了这边。 林序却没有要跟他们起冲突的意思，而是将一沓美金拍在了服务员身上。 “我家老大说了来等人，你们这里没有别的节目吗？” 保镖见状，这才退了下去。 服务员接过那沓美钞，再次上演瞬间变脸。 “我们顶楼有自由搏击和斗兽，可以下注的，我带二位去看看？” 虞忧没说话。 林序则是摆了摆手。 “走吧。” 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了顶楼。 这边没什么高层建筑，说是顶楼，其实也就是四楼而已。 出了电梯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便是一排兑换筹码的柜台。 衣着清亮的兔女郎正在为红了眼的赌徒兑换筹码。 虞忧对这些东西向来兴致缺缺，但还是用眼神示意林序去兑换筹码。 既然选在这里见面，总归要让别人赚一点的。 赌场的顶楼是复式结构，除了大厅里的观众席之外，二楼还有最佳位置的观战包厢。 见虞忧的目光看向楼上包厢的单向可视玻璃，服务员介绍道：“目前只有四号包厢还空着。” 赌徒大多迷信。 因此四号包厢基本上常年都处于空置状态。 虞忧依旧没说话。 林序却懂她的意思。 “去包厢。” “好。” 包厢都是有最低消费的，服务员瞬间应下，眉开眼笑。 进了包厢。 林序吃着服务员端来的果盘，目光却看着楼下的赛场。 “老大，殷朗真的会来吗？他不会被你吓得跑路吧？” 第128章 我要杀你，不会比杀一只鸡难多少 面还没见呢，虞忧这下马威给的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根据他的调查显示。 殷朗虽然年轻，行事却十分老练，是个非常惜命的人。 遇到危险，他第一个溜之大吉。 “他会来的。” 虞忧摘下口罩，眼神放空，思索片刻。 “除非他想死。” 突然间，下面席位上的观众突然齐刷刷激动的站了起来，欢呼雀跃。 即使包厢的隔音还不错，虞忧也能隐约听到下面传来的尖叫声。 林序顺着虞忧的目光看过去，而后解释道：“进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了一嘴，下面八角笼里的那场拳赛，好像是有个外来的拳手踢馆，看样子应该是那个踢馆的拳手赢了。”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一个身穿花衬衣、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毫不见外的走进了包厢。 殷朗身高不算很高，不到一米八的样子，可能有一米七七或是一米七八，肤色略深。 他领口有好几颗扣子没系，大咧咧的敞开着，袖子也翻折上去，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胸口与手臂那精悍的肌肉线条。 五官轮廓有点不像是传统东亚人的长相，眉骨与鼻梁都很高，鼻梁稍微有些驼峰，看着十分凌厉。 而殷朗身边跟着的，除了一众保镖之外，就是方才在八角笼中踢馆赢了的拳手。 那拳手身高超过一米九，全身肌肉块垒分明，往那儿一站就十分的有压迫感。 殷朗朝着虞忧抬了抬手。 “哈喽啊，虞小姐。” 虞忧面无表情，开门见山。 “我要近二十年来，所有批量购买被拐人口用于生物医药领域的公司、以及他们合作方的名单。” 那些正规的国际大公司，当然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买卖人口用于医药实验。 他们通常都是将这部分业务外包出去。 人体临床实验由外包公司完成。 到时候就算是被曝光，也可以甩锅出去。 殷朗没想到虞忧说话竟会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的不客气，简直像是在使唤自己的下属一般。 他先是愣了片刻，旋即笑出了声。 “虞小姐，话不是这么谈的，我跟你无亲无故，凭什么你想要我就得给你？” 在没见到虞忧本人之前，殷朗脑子里构想出的是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 此刻见到了真人，多少有点无语。 这姑娘有公主病么？ 真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 也不知道虞忧是不是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竟然罕见的沉默了。 但很快，她目光直视着殷朗。 “我想要的东西，你不给我，你就得死。” 殷朗面上带笑，眼神却变得阴冷。 他旁边的拳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朝虞忧抓过去。 虞忧不过是个细弱少女。 那拳手的大腿比她的腰还粗。 跟着殷朗一起来的那些保镖，已经可以料想到这小姑娘会被当成小鸡仔一样拎起来。 见状，林序刚想动手，却被虞忧扬手拦住。 虞忧直接抓住了拳手的手臂。 五根看似纤细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 “嘶……” 拳手本能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他怎么用力，愣是无法将自己的胳膊从禁锢中抽离出来。 虞忧盯着殷朗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 “领教阁下高招。” 下一秒。 她整个人带动拳手的手臂转动，在“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之后，那条健硕的手臂被硬生生掰断反折到了拳手身后。 随即松手。 拳手大叫着意图回身反击。 可虞忧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虞忧先是一脚踢在了他后膝处，趁着他下盘不稳，一个飞踢踩上了他后背。 拳手惨叫一声，扑倒在了沙发上。 众目睽睽之下，虞忧摸起旁边桌上的烟灰缸，一下子砸在他后脑，将人给砸晕了过去。 短短几秒钟时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这个在八角笼中战无不胜的顶尖拳手，在虞忧面前，竟撑不过五秒钟。 虞忧再次看向殷朗。 “我本可以废了他，为了殷先生的面子才手下留情的，现在殷先生应该知道我的诚意了吧？” 只要她想，刚刚那一脚就可以直接将拳手的脊柱踢断 。 殷朗只觉得眼皮直跳，很快又冷笑了一声。 “给我面子？你杀黑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给我面子？” 黑子？ 只思索了一瞬，虞忧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她面色平淡。 “我杀他，是因为他眼神龌龊，心思不轨，让他活着回去见你，难道不算留情？” 殷朗：“……” 黑子的确是活着回去见他了，可见过之后立马就死了！ 直到这时候。 殷朗身后的那群保镖才总算是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殷朗挡在身后。 虞忧扫了一圈周围荷枪实弹的保镖，声音冷淡。 “让这些人出去吧，我想杀你，他们拦不住。” 殷朗对上虞忧那双漆黑的眼睛，心头本能的升起恐惧。 可他又不愿意在自己手下人面前露怯，便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 “我充分了解虞小姐身手不凡，是个高手，可在这个年代，终归还是枪更好使，你说呢？” 话刚说完，虞忧就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 “我觉得，你说得对。” 殷朗：“……” 虞忧：“我要杀你，不会比杀一只鸡难多少。” 殷朗：“………” 直到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一旁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林序才笑着开口打圆场。 “不好意思哈，我家老大脾气不好，请各位多多包容一下，当然了……不包容也没关系，我家老大打架是从没输过的，殷先生虽然人多势众，可您自己也就只有一条命，不是么？” 换句话说，虞忧未必能躲得过所有保镖一同开枪，可在这些保镖动手之前干掉殷朗，还是不成问题的。 殷朗站在原地，不住的深呼吸。 最终，他挥挥手，让那些保镖出去。 几个保镖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昏迷不醒的拳手抬了下去。 一时之间，包厢内只剩下了三人。 殷朗还想着要讨价还价。 “虞小姐，您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客户的底细给卖了吧？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第129章 你要跟我比记忆力？ 见虞忧没说话，殷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虞小姐都已经到这里了，真的不打算玩一局么？” 虞忧蹙眉。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殷朗身体往沙发上一靠。 “玩一局吧，一局定胜负，虞小姐要是赢了，您想要的东西我拱手奉上。” 虞忧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便主动开口提醒。 “无论我跟不跟你赌，我想要的东西，你都得给我。” 殷朗自问不是什么小喽啰，若是当真被一个小姑娘三言两语吓得把东西拱手奉上，那他以后就能真的不用混了，他会成为世界黑道最大的笑话。 “你不会真以为我怕死吧？虞小姐，你孤身上门喊打喊杀，若是我就这样把东西给你了，岂不是会让所有人以为我殷朗软弱可欺？” 他们这样的人丢脸，可不仅仅只是丢脸的问题。 万一日后人人都觉得他好欺负，人人都到他头上踩一脚，他还混不混了？ 虞忧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最终轻笑一声，问道：“怎么赌？” 殷朗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不管怎么看，虞忧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模样，即便是动手打人的时候，身上也没有丝毫的江湖气。 让人怀疑她到底会不会玩这些东西。 “虞小姐定吧。” 闻言，虞忧缓缓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玩这些，但可以现学，你定玩法，顺带讲一下游戏规则。” “？”殷朗道：“德州扑克、梭哈、炸金花、二十一点……这些你一样都不会？” “对。”虞忧点头。 殷朗：“……” 虞忧直直的看着他，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但有一样……” 殷朗：“什么？” 虞忧起身，隔着单面可视的落地窗，遥遥指向楼下的八角笼。 “这也是一种赌博方式，不是么？” 殷朗：“………” 如果没瞧见虞忧出手的话，他必然不会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话放在眼里。 但现在…… 无论是谁跟虞忧比武，都等同于自杀。 殷朗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比武是不可能比武的。 看着虞忧那张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殷朗笑着说道：“虞小姐听说过神经衰弱吗？” 虞忧摇头。 “没有。” 殷朗笑得更加灿烂，直接打电话吩咐门口的保镖去叫荷官过来。 很快，赌场的荷官便过来介绍规则。 “神经衰弱的规则非常简单，标准扑克去掉大小王后洗匀，将所有牌背面朝上平铺在桌面上，玩家依次翻开任意两张牌，若数字相同，则成功配对，收走这组牌并继续翻牌，若不同，则将牌盖回原位，换下一位玩家。 玩家必须记住已翻过的牌的位置，后续回合利用记忆配对，当所有牌被配对完毕，游戏结束，收集最多牌组的玩家获胜。 二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荷官说的非常详细，即便虞忧从来不玩这类游戏，也明白了规则。 只是…… 她皱眉看向殷朗。 “你要跟我比记忆力？” “噗！” 林序刚喝进嘴里的白开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序抽了两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说道：“哈……哈哈，不好意思，呛到了。” 这特么还不如比武！ 至少在武力方面，虞忧并非不可战胜。 在林序眼里，在不出千的情况下，殷朗能在八角笼中打败虞忧的可能性，都比玩这种游戏强。 殷朗笑道：“很简单的游戏，不是么？” 虞忧深吸一口气。 “如果殷先生非要跟我比记忆力的话，那我没意见。” —— 与此同时。 赌场对面娱乐城的顶级包厢内。 白金发色的年轻男子交叠着双腿坐在单人沙发上，半张苍白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 他眼帘低垂，眸光倦倦。 身上看不出丝毫锋芒。 “没看见？张老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片地界有生人来，能瞒过您的眼睛么？” 这里的主要民族是果敢族，与华国的汉族是同一民族。 只是在划定国界的时候，国内正逢困难时期，这些人拒绝入籍华国。 除此之外，还有四九年溃逃的国军、八三年扫黑潜逃出境的黑帮分子、被国内通缉的罪犯等等。 因此很多人都是汉姓汉名，会说汉语。 张老板额头上冷汗直冒，嘴巴动了动，许久才说道： “是……是瞧见了个嫩生生的小姑娘，头发特别长，身边跟着个男人，这两人没带太多东西，不像是来旅游的……她身边那个男人，身上好像有枪……” 他把能说的都说了。 事实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走在这种地方的大街上，的确容易被人盯上。 可他的人没跟多久，就把人给跟丢了。 裴歧点了点头，知道这位孙老板说的是实话。 “桑帛在哪里？” 张老板被他一下子问懵了。 “桑……桑帛？” 桑帛是个缅甸名字，并且非常大众。 在缅甸问桑帛在哪里，就像是在华国问李刚在哪里一样。 令人摸不着头脑。 第130章 身手强悍的人，总是头脑简单 裴歧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老板确定要在我面前装傻吗？灰铁三角洲，桑帛。” 桑帛这个名字的确很大众。 可在这种情形下，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 桑帛，代号孔雀。 灰铁三角洲8区总教官。 在灰铁三角中的众多总教官之中，桑帛算是最广为人知的一位。 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张老板只能勉强笑了笑。 “桑帛……就在这条街上，出门左转八十米左右，有一家地下拳击场，听说桑帛今天下午去见了霍将军，一个小时前才回来，现在应该还在。” 话音落下，裴歧却没动。 他稍稍歪了一下脑袋，问道：“我直接去的话，能见到桑帛么？” “这……” 张老板为难的说道：“恐怕不太行。” 桑帛好歹也是威震一方的大佬，怎么可能是随便什么人上门都能见得到的？ 但眼前这位是普通人吗？ 前几年金三角毒品产业还兴盛的时候，他就曾在几个军阀与毒枭之间上演谍中谍中谍。 知道内情的人都已经死了。 最后结果是，当时金三角最大的军阀在一片腥风血雨后沦落二流，军阀手中最大的两个翡翠矿区都落到了这位手上。 人称金三角小吕布。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裴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知道不太行，还不帮我想办法？” “……”张老板：“李先生，我这人微言轻的……要不然您自己……”想办法？ 李明是裴歧当年随便起的名字，张老板知道这多半不是真名。 但在不知道他真实姓名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称呼了。 话还没说完，娱乐城的眼线匆匆走了进来。 “老板……” 张老板脸色难看。 “没看见我在跟客人谈正事吗？” 男人连忙说道：“老板，刚刚您问起过的那个小姑娘有消息了。” 话音一落，裴歧和张老板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张老板：“说！” 男人说道：“就在对面赌场，有人瞧见她进去了。” 闻言，张老板转头对裴歧说道：“李先生，要不然您还是赶紧去救人吧，如果晚了的话……恐怕就不太好了。” 张老板在这地方混迹半辈子了，当然知道各方的套路。 那小姑娘不但年轻，而且漂亮。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种地方，漂亮的女人，有市无价。 张老板甚至能够想象，只要那小姑娘一踏进赌场，必然会被人下套，最后只能卖身抵债。 裴歧站起身。 “放心，你死了她都不会出事。” “是……是……”张老板连连点头，“有您在，肯定出不了事。” 裴歧懒得跟他解释，随意招了招手。 “小二，咱们走。” “？” 一直站在窗边观察外面的容疏淮回头。 “不是哥们儿，你在叫我？” 裴歧笑容散漫，“除了你还有谁？走吧。” 容疏淮：“……” 他算是看出来了，裴歧之所以非要带着他一起来，是因为缺少一个跟班。 偏偏裴歧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小时候就是孩子王。 虽然看着没什么大少爷脾气，但只要他跟同龄人在一起，总能莫名其妙变成以他为主。 “你……” 容疏淮刚想说话。 裴歧几步走过去，侧着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然呢？我叫李明，你叫什么？” 总不能直接叫他容疏淮吧？ 容疏淮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声音也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的！李明！” —— 另一边。 荷官已经将扑克牌背面朝上，一张张的铺开在了牌桌上。 殷朗从兜里掏出了一颗骰子，慢悠悠的说道：“扔骰子决定先后吧，比点数大小，一到三点我先，四到六点虞小姐先。” 虞忧没有意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游戏前期所有牌都是未知的，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翻出同数字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谁先谁后都一样。 殷朗随手将骰子扔在了桌面上。 六点。 他摊手。 “虞小姐请吧。” 虞忧翻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张牌。 分别是红桃A和方块10。 荷官上前，将两张牌盖回原位。 轮到殷朗。 他翻开的是梅花Q和红桃6。 两人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有重复。 虞忧再次翻开两张牌。 是梅花7和黑桃A。 见状，殷朗眼睛一亮，紧跟着将刚才虞忧翻开的黑桃A和先前的红桃A翻开，脸上笑意更甚。 “承让了。” 虞忧也不急，默默的继续翻牌。 几分钟后，桌上的牌基本上都被翻开过了。 虞忧翻对三次，手上有六张牌。 而殷朗翻对四次，手上八张牌。 整副扑克牌去掉大小王之后，有五十二张。 除去两人已经拿掉的十四张之外，还剩下三十八张牌。 殷朗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得意。 刚开始见虞忧的态度，他还以为这小丫头片子有多厉害。 没想到不过如此。 身手强悍的人，总是头脑简单。 “对了。” 再次轮到殷朗翻牌时，他却没急着翻开，而是挑眉问道：“赌注还没说明白呢，虞小姐要是赢了，我就把名单给你，可输了怎么办呢？空手套白狼吗？” 虞忧反问他。 “临时加价，不合适吧？” 殷朗那带着粗粝枪茧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样吧，虞小姐既然是灰铁三角洲的人，再加三千支半自动步枪，不为难吧？当然了，你也可以继续加价，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其实他在最初想要继续加注的时候，根本就没想什么半自动步枪，而是想让虞忧陪他睡一次。 男人嘛，总是在大头控制小头、与小头控制大头之间反复横跳。 可惜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殷朗的理智就回笼了。 聪明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 他觉得，自己一旦提出这个要求，虞忧很可能会当场翻脸要他的命。 即便同意了，他也不敢与她零距离接触。 毕竟虞忧徒手就能打死他。 虞忧十分认真的思索了片刻。 “我听说，殷先生喜欢翡翠，收集了不少上好的翡翠原石，有一块上百公斤的玻璃种福禄寿喜四色翡翠原石，就这个吧。” “……”殷朗惊呆了：“三千支枪就想换福禄寿喜，你还真敢想？！” 虞忧也知道这两者的价值相差太大，殷朗不可能同意。 因此，她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随后将手机递给殷朗。 殷朗看了一眼，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虞忧道：“印版。” 殷朗垂眸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这是……美钞的印版？” “对。”虞忧点头。 殷朗：“？？？” 第131章 我要是有这本事，早保着唐僧去西天取经了 不过，有印版也不代表印出来的假钞能花的出去。 殷朗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屑一顾。 他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又不懂这个，我怎么知道这印版印出来的美钞能不能花出去？随随便便印出来的假钞，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这好说。” 虞忧随意从兜里掏出一沓美钞递过去。 “殷先生可以提前验货。” 殷朗接过美钞查看。 美钞一过手，他本能地以为虞忧是在拿真钞糊弄他。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这七八张美钞的编号，竟然一模一样！ 虞忧淡淡的补充道：“我这边可以提供技术指导。” 下一秒，殷朗立即反应过来。 “前段时间出现在战区的假钞，跟你有关？” 虞忧脸色没有一丝变化，“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没说跟我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 可虞忧的回答落到殷朗耳朵里，几乎就等于是承认了。 想到这里，殷朗看着虞忧的目光都变了。 赚钱哪有直接印钱快？ “好！” 殷朗直接答应了下来。 “既然虞小姐如此大方，我也就不推辞了。” 虞忧淡声道：“好说。” 殷朗挑眉看了她一眼，“那……继续？” “嗯。”虞忧点头。 紧接着，她翻开了两张牌。 梅花A和方块A。 殷朗不觉得有什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虞忧继续翻牌。 虞忧再次翻牌。 这次是红桃2和黑桃2. 紧接着，梅花2和方块2、红桃3和黑桃3、梅花3和方块3、方块4和红桃4…… 除了之前已经被两人翻开的对子之外，虞忧几乎是按照数字大小的顺序，将牌依次翻开，中间一次都没有翻错。 按照游戏规则，只有在玩家翻错时，才能轮到另一名玩家。 只要一直翻对，就可以一直翻下去。 刚开始，殷朗还不觉得有什么，以为虞忧能翻对，不过是运气使然。 然而当她翻到3的时候，他脸色就变了。 殷朗眼睛里渐渐有血丝冒出来，死死的盯着虞忧。 可惜虞忧没有给他再翻牌的机会。 翻牌的动作极快。 ……红桃Q和黑桃Q、红桃K和黑桃K、梅花K和方块K！ 伴随着殷朗额头上一滴冷汗落到桌面上，所有的牌都已经被翻开。 虞忧道：“不好意思，我赢了。” “！！！”殷朗：“你！” 他本能的以为虞忧出千了。 可又一想。 游戏是他提出来的，荷官的所有操作也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他算是个中行家。 虞忧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 虞忧道：“我会在这边停留几天，希望殷先生能尽快将东西给我。 ” 殷朗只觉得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 无论是名单还是那块翡翠原石，对他而言都是重中之重的东西。 虞忧要走这两样，简直如同在他心口上挖肉。 “殷先生想反悔？” 殷朗咬牙道：“怎么会？愿赌服输！” 虞忧抚掌。 “殷先生爽快。” 此时殷朗知感觉自己心脏跳得格外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当场猝死。 不过最终还是淡定了下来。 他深呼吸片刻，却说不出什么。 “告辞。” 转身就走。 虞忧没说什么，任由他离开。 出了门之后，殷朗旁边的下属小心翼翼的低声开口。 “殷爷，您真要把福禄寿喜给她啊？” “给！” 殷朗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淡淡说道：“既然玩了，就要输得起。” 下属简直要替他感到肉疼。 “他们不过就两个人而已，就算再怎么能打，能顶得住成百上千人围剿吗？” 说到底，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小丫头片子还能真杀了他们不成？ “你要跟灰铁三角洲拼人数？” 殷朗冷笑一声。 “我要是有这本事，早保着唐僧去西天取经了，还用在这里听你说梦话？” 要知道，灰铁三角洲能拉出数千人的队伍，作战能力不输正规部队。 这样的规模，放在黑道上，简直是降维打击。 别说是他们这种犯罪集团了。 即便是很多小国家，都未必能拿的出这种装备素质的军队。 下属：“……” 殷朗摆摆手。 “对了，你去问个地址，问她原石要送到哪里去。” 下属：“是。” 那下属转头去问地址了。 剩下的一干人等，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殷朗的脸色倒是慢慢缓和了下来。 其实从灰铁三角洲的人找上他开始，殷朗就知道，对方想要的东西，他不给也得给。 而问题就在于，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给。 刚刚的赌局。 他赢了自然是最好，即便是输了，东西给出去也有由头。 十赌九输。 既然上了牌桌，赌输点什么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 总不能对方刚一找上门，他就直接跪了，将东西拱手奉上吧？ 这样的话，他还混不混了？ 因此，殷朗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有抱必赢的把握。 唯一让他不爽的，便是虞忧扮猪吃虎，坑了他一块极品翡翠原石。 殷朗刚带着人下楼，迎面瞧见了两个长相极出色的年轻男子。 为首那人白金色头发，肤色是那种很不健康的苍白，眼睛发红，眼底有浅浅的青晕。 他穿了一件酒红色衬衣，黑色外套拎在手里，走起路来脚步虚浮。 这副样子，要么是身体真的很差，要么就是不久前刚吸嗨了。 显而易见。 身体差到如此地步的人，根本就不会踏足这种场所。 眼前男子的情况明显是后者。 殷朗多瞧了一眼，觉得这两人眼生，而且长相实在太出众。 在这片地界，这两个人哪怕是下海去卖，都不可能默默无闻。 正当他要与两人擦肩而过时。 那浅金发色的男子却突然慢悠悠的后退了两步，挡在了他身前。 殷朗：“？？？”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殷朗身后跟着的一众保镖也瞬间上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 第132章 恃强凌弱很爽吧？巧了，我也喜欢 “卧槽！你干什么？！” 容疏淮被裴歧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眼看着这人身后一大群持枪保镖，明显不好惹。 而他们却只有两个人。 万一起了冲突，必然不好收场。 裴歧抬手示意他闭嘴，随后动作慢吞吞的从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举到自己面前，反反复复的与殷朗对比着。 过了大概五六秒钟。 他才开口问道：“你是殷朗。” “？” 殷朗刚刚输了牌局，心情并不是很好。 此刻盯着裴歧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善。 只是眼下人来人往，他也就没有发作，只是意味深长的问道：“有事？” 裴歧看了看照片，视线又慢慢转移到他的脸上，随即点头。 “我来找你要点东西……不对，是问点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仿佛丝毫都没察觉到周围的紧张气氛，语气自然到仿佛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哈？” 殷朗忍了又忍，最终深吸一口气。 “你认错人了。” 说完，绕过两人，快步离开。 他身后十几个身穿绿色野战服的保镖也收了枪，跟着殷朗一同离开。 一直到走出赌场。 殷朗才侧首对身边的保镖说道：“今晚找个机会，杀了刚刚那两个人。” 他身旁的保镖对于殷朗会说出这样的话，丝毫都不感到意外。 殷爷心情不好，这两人还偏偏要撞上来，丢了命也是活该！ —— 赌场三楼的拳赛还在继续。 由于刚刚被人踢馆，赌场老板自觉没了面子，于是拿出了自家的压轴好戏—— 男女对打。 一男一女的拳击赛，一直都是缅北地下拳场的压轴节目。 这种节目，没有任何可赌的地方，结果显而易见，纯粹就是一场观赏性节目。 美丽婀娜的女人衣着清凉，刚一上台，下面的观众席便响起一阵阵的尖叫。 紧接着，一个身高将近两米、肌肉健硕的光头男人。 台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为了便于台下的观众观看，两人都立在围绳擂台上，而不是用传统的八角笼。 虞忧站在落地窗边，居高临下，将台上的情形览于眼底。 林序无奈的说道：“老大，其实这种节目没什么好看的，单方面虐打而已。”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拳击赛，而是单纯通过虐打美丽的女人，来满足观众们的变态心理而已。 甚至这些上台的女人，也根本没有练过格斗。 就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普通人罢了。 虞忧点头，“我知道。” 说话间。 台上的壮硕男人已经扯住了女人的头发，将女人狠狠掼在地上。 女人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但很快，男人便再次扯起她的头发，将人硬生生的拽了起来，甚至还可以压得女人身体后仰，向台下的观众展示女人的胸部。 林序迟疑片刻。 “要不然……咱们走吧？” 虞忧穿上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系扣子。 见状，林序连忙跟上。 谁知上了电梯之后，虞忧却按了三楼的电梯按钮。 林序：“老大？” 虞忧没说话，信步走出电梯。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疯狂叫声中，她一跃而起抓住围绳翻到了台上。 观众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便是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台上的男人扔下手中满脸是泪、头发沾了满脸的女人。 “你是谁？想做什么。” 虞忧把手腕上的黑色发绳摘下来，抬手扎起了头发。 “这就是你们赌场的压轴节目？怪不得会被踢馆。”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筹码扔在女人面前。 “你，下去。” 女人惊恐的抬眼看向她，又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捡起筹码，连滚带爬的下了台。 虞忧将目光转到男人脸上。 “我跟你打。” 男人笑了。 从虞忧刚刚掏出的筹码就能看出来，她是赌场的客人。 客人上台…… 算什么？ 虞忧缓缓道：“擂台上讲的是实力。” 男人直接笑出了声。 “实力？你有吗？” 虞忧：“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此时观众也隐约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竟更加兴奋起来。 有客人敢上台挑战拳击手。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难得一见。 “打！打一场！” “打一场！” “打一场！打一场！打一场……” 台下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事已至此，今天这一架要是不打，他以后也就不用上擂台了。 “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我成全你！” 下一瞬，男人直直朝着虞忧扑了过来。 然而虞忧却只是神鬼莫测般的轻轻往旁边挪了一步，便躲了过去。 随后猛地一记鞭腿抽在男人后腰。 男人当即站立不稳，扑在了围绳上。 他体型实在太大，险些一头栽下去。 这仅仅只是一个回合而已。 观众席上有一瞬的鸦雀无声。 见此情形，男人自觉没了面子，转身继续朝虞忧冲过来。 在拳头即将砸在身上时，虞忧迅速抬手格开男人壮硕的手臂。 男人先是被一脚踹腹部，又被双手反拧住胳膊。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顺着虞忧用力的方向仰身。 却被一个扫堂腿绊倒。 整个人直挺挺的仰倒在擂台上。 “恃强凌弱很爽吧？” 虞忧垂眸看着他。 还不等男人从擂台上爬起来，便一脚踢在了他肋侧。 “巧了，我也喜欢。” 男人毕竟是在拳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手了。 从虞忧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 他挣扎着尝试爬起来，却被虞忧一脚踩在心口。 虞忧居高临下，声音冷淡。 “其实刚才动手的一瞬间，我就可以废了你，让你这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可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虞忧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你也是出来讨生活的，方才的场面，我觉得碍眼，但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你，你也没有冒犯到我，所以我没有下狠手。” 说完。 虞忧抬脚放开了他，翻身下了擂台，继而精准的从一堆人里，找出了正在看热闹的某个黄毛。 她眸光一暗，对上裴歧的视线，刚想走过去，就被女人挡住了去路。 那女人头发凌乱，身上带着明显的淤青。 就那么泪眼汪汪的看着虞忧，红唇微动。 救我…… 第133章 你怕我死了，果然是真爱么？ 虞忧侧首看向她，眉头微蹙。 其实虞忧不算是个特别善良特别热心肠的人。 她刚刚之所以上台，是因为这种节目的确是碍了她的眼。 黑道的存在，根源在于秩序的缺失，在当地官方无能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让这些黑灰产业消失。 思及此，虞忧伸手进兜里摸了摸，找出了刚刚进来时前台给的代表客人身份的铭牌，递给了女人。 “现在没空，晚上来找我。” 女人激动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她连忙接过铭牌，双手合十抵在鼻尖。 “谢谢……谢谢。” 这里的女人是可以外出服务的，只是不能单独外出罢了。 要么是客人直接带走，要么是由赌场的保镖打手送到指定地点。 虞忧没再理会她，而是直接朝着裴歧的方向走了过去。 “哈喽……” 裴歧一句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虞忧一把拽住。 虞忧脚步都没停一下，就这么硬生生的拽着他往前走。 裴歧的这张脸，漂亮又浪荡。 此刻他被虞忧抓着衣领，整个人重心向下，微微弯腰，身体前倾，怎么看都是一种被掌控的姿态。 然而他那上扬的眉眼与那眼底的得意，却昭示着他十分乐于被如此对待。 一直到两人走进了电梯，擂台下的观众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小姑娘长得是不错，可性格实在是太过于阴鸷凶悍了。 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们这些观众几眼，但这些观众却总感觉她随时随地都要暴起杀人。 电梯里。 虞忧松了手。 裴歧则是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上衣。 “UU，几天不见，想我了没？”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紧盯虞忧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找出对方想念他的证据。 只可惜，他算盘打错了。 在电梯下行的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虞忧一直在沉默。 仿佛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叮” 电梯门打开。 虞忧一边往外走，一边偏过脸瞥他一眼。 “想通了？” “？”裴歧：“什么想通了？” 虞忧慢吞吞的说道：“我以为，你这几天没动静，是在考虑要不要跟我翻脸。” 裴歧：“……” 虞忧：“所以，你现在想好了？” 裴歧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散漫的样子。 “哪有什么想没想好？我压根就没想这些，我这几天一直没出现，是因为生病了呀。” 虞忧当然不可能相信他的鬼话。 裴歧消失的这几天，说不定就是在想着怎么杀了她。 不过现在他再次出现，显然是想清楚了。 裴歧看着虞忧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连忙跟上。 “哎，慢点，等等我……你今晚要住在哪里啊？不然咱们一起？” 追上虞忧之后，裴歧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话。 “我刚刚好像看到殷朗了，你们在这边谈了什么？依照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殷朗好像是起了杀心，UU你可一定要小心呀~” 听到这里，虞忧停下脚步，侧过头，目光紧盯着他。 “你看错了，殷朗没胆子杀我，就算是起了杀心，也绝对不是对着我的。” 裴歧目光茫然。 “是吗？” 虞忧冷笑一声，没说话。 此时几人面前停了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 虞忧毫不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裴歧和容疏淮也紧跟着上了车。 而林序则是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关上车门之后，裴歧眨了眨眼睛。 “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然而虞忧却一直看着他，并且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见状，裴歧掏出手机，用手机屏幕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啊。” 此刻虞忧正在想着要不要把眼前这两个人踢下车。 但想到裴歧在这里算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于是，虞忧问道：“你目前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话音一落，裴歧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没有说话的林序嗤笑一声。 “裴二少，你想得也太多了，我家老大就是怕你死在这里，这边可没有国内的医疗条件。” 裴歧听了这句话之后，看向虞忧的眼神更亮了。 “你怕我死了，果然是真爱么？” 林序：“……” 虞忧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对裴歧的话直接忽略不计。 “在这里，你动不了殷朗的，赶紧回去吧。” 强龙不压地头蛇，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虞忧可任意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代表裴歧也行。 这边的黑产老板与军阀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让他们让渡一部分利益，或许问题不大。 但若是涉及性命，这些人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谁说我要杀他了？我只是有些小事想问他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在台上打架的样子，真帅啊。” 虞忧问道：“你想试试？” “啊……这就不用了吧。”裴歧笑眯眯道：“不过今天还真是巧啊，我都没想到一来就能遇到你。” 虞忧眸光都没动一下。 却没有拆穿他转移话题的拙劣话术，而是十分直白的说道：“我明天回国。” 第134章 宫中最忌讳假孕争宠 “啊？这么快？” 裴歧呆住。 “你……” 虞忧看着他，语气平淡，“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裴歧：“……” 裴歧微张着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明天要回国。” 虞忧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想做什么，最好尽快。” 裴歧眯着眼睛思索了许久，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虞忧要回国跟他尽快有什么关系，“为什么？” 虞忧蹙眉道：“等我走了你再闯祸，没人能保你。” “？？？”裴歧彻底绷不住了，“不是吧？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废物？” 虞忧想了想。 “说不准。” 裴歧怒了，猛地一拍大腿。 “笑话！！你现在十七岁对吧？想当年，老子十七岁的时候，深入敌营，一夜之间，歼敌数百！”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虞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裴歧又双叒叕蚌埠住了。 “不是吧？这么牛逼的事，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虞忧反问他。 “你想要什么样的反应？要我夸你吗？” “……”裴歧：“我这么厉害，你就算不夸我，也用不着用这种表情来打击我吧？哼哼……中式教育，你又赢了。” 林序：“……” 容疏淮：“不是哥……咱能正常一点么？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有外人呢！” “哦对了，把你给忘了。” 裴歧仿佛才注意到身旁还坐着容疏淮，于是笑着说道：“你，今晚去干掉殷朗。” “？？？”容疏淮：“我？” 容疏淮指着自己的鼻尖，只觉得难以置信。 “裴歧，你疯了吧？这特么是在东南亚，不是在国内！” 如果殷朗是孤身一人的话，他或许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但在这鬼地方，谁知道殷朗身边有多少保镖？ 裴歧摸了摸下巴。 “那不然……我去？” 容疏淮：“？” 裴歧双手一拍。 “行！就这么定了！我去干掉殷朗。” “？？？”容疏淮满脸震惊的看着他，“裴歧，你疯了吧？不对 ……你的精神病从来都没好过！” 裴歧一本正经的说道：“想当年，老子也是武学奇才，不说远了，就说两年前……就那些打黑拳的，一个个名声喊得响亮，在我手底下撑不过三个回合！ 哎，容二，你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军阀身边的超雄保镖吗？身高两米多，体重三百斤，一身腱子肉，长得就不像个人类。 我一连两脚，搓提正蹬，又一招羚羊挂角，直接徒手干倒。 老子叱咤风云的那些年，就从来没见过能打得过我的人！” “…………” 容疏淮目瞪口呆。 “你真的有病！” 裴歧的精神状态的确挺超前的。 不过曾经，在他的巅峰时期，即便他说得再怎么夸张，为人再怎么乖戾，旁人也总会觉得天才就应该有点与众不同的个性。 但现在嘛…… 他说这些，只会让人觉得他有病。 裴歧还想要说什么，一转眼，却对上了虞忧漆黑的眼眸。 刚才他说话的时候，虞忧一直都在盯着他看。 虞忧眼睛的巩膜非常黑，几乎与瞳孔一色。 这样的眼睛，难免会给人一种冷漠无神的感觉。 她没表情的时候，显得像个鬼。 笑起来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笑里藏刀、没安好心。 裴歧与她对视的一瞬间，本能的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下一秒，虞忧别过了脸。 “林序，你打电话问一下孔雀在不在。” 话音刚落，还没等林序回答，裴歧就率先开口。 “不用问了，他在。” 林序：“？” 虞忧缓缓将视线转移到裴歧脸上。 裴歧倒是一贯脸皮厚，扬眉笑着说道：“我俩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陌生地方，肯定得找大佬拜码头啊，不然一不小心被人把腰子掏了怎么办？” 虞忧眯着眼睛，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再次对林序说道：“打电话问一下。” “好的。” 林序打去电话，按照虞忧的意思低声询问了几句。 挂断电话之后，才转过头来说道：“孔雀回基地了，一个小时前的飞机。” 裴歧：“……” 事实证明，消息是瞬息万变的。 前一刻还在的人，下一刻就可能坐飞机离开了。 林序道：“8区在这边的人准备了住处。” 虞忧点头。 然后点开了灰铁三角洲内网的群聊，想要看看孔雀到底回去做什么。 谁知这次她刚一上线，就被发现了。 【海葵：@雀莺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块上好的四彩翡翠原石，要不要考虑给咱闺女留套首饰啊？】 【银狐：宫中最忌讳假孕争宠，你个死恋爱脑少在这里没屁硬挤，你特么都绝经两年了，拿头生！】 【银狐：我我我！雀莺你看看我，我就不整这些虚的，我最近新订了一件苏绣的旗袍，花了我七位数啊！还在还差能配这件旗袍的首饰，我要的不多，一对镯子加一条珠链就行，帝王紫可不常见，你把紫翡连着红翡的部分切一片下来给我打手镯，寓意大红大紫，你觉得呢？】 虞忧慢吞吞的在手机屏幕上敲字。 【雀莺：这块原石，我另有用处，你们别想了】 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拿到东西。 【银狐：？】 【银狐：不是吧？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亲姐妹也这么吝啬？】 【海葵：@银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来月经，还是三年前\狗头\狗头\】 虞忧刚想要问问孔雀回去做什么。 却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雀莺：@天鹅】 【雀莺：滚出来】 【雀莺：你最近在做什么？】 【银狐：？】 【海葵：？】 【白鹭：？】 【海东青：？】 消息发出去许久，除了其他人的一堆问号之外，压根没看见岁锦年上线。 虞忧深吸一口气，又艾特了鹰隼。 【雀莺：@鹰隼】 【雀莺：天鹅呢？】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商祈安才回复。 【鹰隼：应该在酒店吧，有人盯着他，你也知道，我不方便二十四小时跟他在一起】 商祈安明面上毕竟是个生意人，是成功人士。 至于岁锦年……看着就很色气，很不正经的样子。 他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女人是什么衣着打扮形象气质，旁人见了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是个养小奶狗的富婆。 他跟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不明真相的人觉得这个男人是同。 总而言之，任何性别的人，哪怕只是关系无比清白的普通朋友，只要是跟他站在一起，必然会显得不那么清白。 简直是百搭款。 跟谁都有CP感。 因此，商祈安为了自己在商界的名声，根本不敢让岁锦年待在身边。 再加上他本身就很忙，就只能派人看着他。 虞忧坐在车里深呼吸。 她就知道！ 那块四彩翡翠原石还没到手，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 岁锦年向来喜欢翡翠。 这次却偏偏静悄悄。 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他必然在作妖。 【雀莺：你怎么答应我的？】 【鹰隼：我真没办法，天鹅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不能逼他太紧，他要是不高兴到处添乱，大家都不用干正事了】 第135章 敢想敢干 关于岁锦年，众人的一致评价都是不靠谱。 有他帮助的事情不一定能办成，但只要他故意添乱，那事情就必然办不成。 虞忧看着商祈安的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 【雀莺：@鹰隼你想办法找到他，然后当面告诉他，我明天就回国】 【鹰隼：OK】 【银狐：？】 【银狐：发生什么事了？】 【鹰隼：天鹅在明城杀人了，很可能会被警方的人盯上】 当然，他没说的是，岁锦年在短时间内很可能会再次犯案。 即使被他所杀的人可能死有余辜，但这种闲事，不是他该管的。 【银狐：嗨呀！多大点事，不想让他在国内碍事，想办法把他弄走就是了，可以问@苍龙，他应该有经验】 【苍龙：与我无关，我不管闲事】 【白鹭：@银狐，苍龙怎么了？】 【银狐：你不知道啊，这事儿说来话长】 【白鹭：那你长话短说】 【银狐：是这样的，去年天鹅要争取一笔资金，结果这笔资金被拨给19区了，于是天鹅恼羞成怒，深夜孤身一人潜入19区，不知道想干什么，结果被扣在19区一顿好打，要不是7区副教官好说歹说的去要人，估计天鹅直接人间蒸发了】 很明显，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于是，重点再次被转移。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到有八卦，纷纷露头。 【海葵：？这么精彩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银狐：你一直忙着谈恋爱，你知道个der！】 【银狐：天鹅被苍龙打了个乌眼青，连夜跑北非去了，好几个月没露面，具体操作可以问@苍龙】 【金雕：@苍龙？】 【白鹭：@苍龙】 【海葵：不儿，苍龙能打得过天鹅嘛？】 在众人眼中，论起武力值来，天鹅和苍龙都是不相上下的废柴。 这两个人究竟谁更弱一点，还真不好说。 【银狐：夜黑风高的，天鹅一个人偷偷潜入19区，挨打不是很正常嘛？19区那么大，谁说非得是1V1了？再说了，19区位置那么偏，他被人打死埋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海葵：@苍龙】 【海葵：这么精彩的事，你不出来现身说法一下？】 【苍龙：他想拍我裸照，威胁我给他钱，被我发现了】 【银狐：？？？】 【海葵：天鹅酱紫有勇气？】 【白鹭：敢想敢干\大拇指\】 【金雕：怪不得会被打成熊猫眼】 虞忧一直看着话题都偏到没影了，等他们聊的差不多，这才在群里艾特了孔雀。 【雀莺：@孔雀】 【雀莺：我在你这边，听说你回基地了？】 【孔雀：对，我拿了东西就回去】 【孔雀：海葵说有点小东西托我转交给你，我亲自回去拿了】 【海葵：说到这个小东西啊，完全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好物】 【海葵：语音36''''】 虞忧戴上耳机，点开了这条语音。 紧接着便听到了江晚星对杀人好物的全方位介绍。 【银狐：说起这个好物啊，就让我想起了我那件苏绣的旗袍，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差能配这件旗袍的首饰了】 虞忧索性退出了群聊。 靠在汽车座椅里，阖眸假寐。 8区的人为虞忧准备的住所是一处独栋别墅。 平日里在这边基本看不到很多新的建筑，这栋别墅却很新。 地上三层，玻璃幕墙，院里是大片的草坪。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院子里的路灯将旁边的泳池照的波光粼粼。 几人下了车之后，司机便将车子开进了不远处的地下车库入口。 “哇偶~” 裴歧看到这栋别墅之后，瞬间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房子不错啊，挺会享受的。” 尤其是周围一片都是老旧建筑，这栋别墅简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在这样的地方，敢住这样的房子，简直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这栋房子的主人有钱。 没点实力的人，多半是不敢这样干的。 虞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论起享受，谁能比得过裴二少啊？占了半座山头的疗养院，却只为一人服务。” 裴歧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说道：“我那时为了养病，说起来，我日常生活还是很简朴的。” 虞忧直接将他的话当成是放屁，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 别墅管家十分客气的对虞忧说道：“这里是桑帛先生的私宅，虞小姐远道而来，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厨房那边已经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虞忧颔首。 “有劳。” —— 另一边。 殷朗缓缓摩挲着手边的翡翠原石。 四彩翡翠，顾名思义，整块原石由四种颜色的翡翠构成。 市面上很多黄绿紫白四彩的冰种或是高冰种的翡翠手镯都能在拍卖会拍到百万以上。 而他这块已经完全解出来的原石，则是红绿紫黄四彩，重量达到上百公斤，颜色鲜艳，质地通透，几乎没有任何裂纹或杂质。 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是一块染色的大玻璃。 这种品质的翡翠，百年难得一遇。 曾经有一条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拍出了两个亿人民币的天价。 这块原石要是打成镯子，价值丝毫不亚于那条两个亿的玻璃种帝王绿。 上百公斤的大料，无棉无裂，打成手镯，最少能打七十条。 哪怕是用边角料做一个珠子、戒面之类的，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了。 即便哪天他落魄了，只要将原石出手，就能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 殷朗深吸一口气，招手对下属说道：“把这块原石给她送过去吧。” 面对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即将被送出去，心疼得并不只有殷朗一个人。 他身旁的下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殷爷，您就算是不给，他们能怎么样？” 殷朗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没说出口。 自己收藏了这么多年的翡翠原石要送出去，他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要一遍一遍跟手底下的人解释为什么非要送出去。 这跟在伤口上撒盐、辣椒粉、胡椒粉、孜然粉有什么区别？ 他真的累了。 第136章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殷朗摸着手边的翡翠，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他摆摆手，有气无力道：“送过去吧。” 那下属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敢再吭声，连忙招呼几个人过来，一起将那块原石抬走了。 —— 半个小时后。 虞忧在孔雀的私宅中，见到了这块翡翠。 原本覆盖在翡翠原石上的石皮已经完全被打磨干净了。 整块石头晶莹剔透，色泽艳丽，像一块染色的大玻璃。 裴歧明显对这块翡翠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虞忧一直围着一块石头看，很不爽。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掀了掀眼皮。 “这玩意儿跟玻璃有什么区别？” 虞忧手里拿着个强光手电，抵在翡翠上反复的看。 “当然有区别，玻璃一文不值，翡翠价值连城。这种品相的福禄寿喜，史无前例，市面上那些三彩、四彩翡翠，要么有色无种，要么有种无色，而这块原石不但是玻璃种，而且颜色也是顶级。 更重要的是，这种极品翡翠，一旦被开采出来，就会立即进入私人收藏家的库房里，根本不会在世面上流通。” 闻言，裴歧摸了摸下巴。 “话是这么说，可这种东西……要来有什么用呢？” 虞忧依旧在欣赏这块翡翠，头也没抬一下。 “送人。” 裴歧稍稍挑眉。 “送谁？是送给我吗？” 这话一出，虞忧的视线才总算是从翡翠上移开，看向裴歧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 仿佛根本没想到裴歧竟然能问出如此智障的问题。 “脸够大的，想得也挺美。” 裴歧当然知道这块翡翠不是送给他的，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吸引虞忧的注意罢了。 他轻嗤一声。 “什么好东西，我手里有的是，你要是想要，一样的破石头我送你一百块！” 虞忧则是全当他在放屁，后退了几步，掏出手机，以各种角度对着面前这块上百公斤的翡翠原石拍照。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玻璃种不止是值钱，而是有钱也买不到。 如果不是那场赌局。 就算她开出天价，殷朗也绝不会卖的。 裴歧脊背微微向后靠，脸上笑意盎然。 “别这么瞧不起人啊，这年头，谁还没点人脉了？” 虞忧没吭声，低头瞧着手机里的照片，转身就上楼了。 裴歧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这才回过神来。 “容二！别吃了！你是猪吗？” 闻言，容疏淮这才放下手里的水果叉，用桌上的丝质手帕擦嘴。 “你看，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桌上都不摆纸巾的。” 裴歧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歹是京城大院和国际财团的双料太子爷，活得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一样！” “……”容疏淮：“不是……我真没见过钱，我爸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我妈索性当做世界上没我这个人，我很可怜的好不好？” 裴歧眯了眯眼睛，沉默着打量他。 容疏淮瞬间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你……你想干什么？” 裴歧突兀的笑起来。 “求你件事呗。” 容疏淮想也不想的回绝。 “你想都别想！” “？”裴歧：“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容疏淮：“什么事都不行！” 他又不是傻子。 裴歧这人已经够妖孽了。 他都得求人帮忙才能办成的事，可想而知有多逆天。 裴歧：“……” 容疏淮：“等会儿把殷朗住处和他身边的布防情况发给你，我困了，先去睡觉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一时之间，整个一楼客厅里，除了正在打扫卫生的佣人之外，就只剩下裴歧了。 他起身。 耸肩。 也跟着上了楼。 半夜十二点。 裴歧睡不着，举着手机到处找信号，不知不觉到了楼下。 谁知还不等他推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就看见院子里的单杠上好像吊着一个人。 这栋别墅的主人显然有健身的习惯，不但有室内健身房，室外也有健身器材。 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这一幕，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不过，裴歧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场面吓到？ 他走近了一看，发现单杠上的人是虞忧。 “不是吧？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做引体向上？” 虞忧摘下手套往旁边一扔，瞥了一眼裴歧手中举着的手机。 “比你强。” 说着，她便弯腰去解脚腕上的铅块。 裴歧凑过去，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么努力啊？” “我练武十几年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来没有懈怠过一天，而你……却连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她说话时，声音很轻。 所有话都仿佛是漫不经心说出来的。 却让裴歧心神俱震。 虞忧坐在院里的长椅上，抬眼望着遥远夜空上的一轮明月。 “你的身体是可以恢复的，却不会平白无故恢复如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不付出任何努力就能拿到的。” 听着虞忧的这番话，裴歧本能的想跑。 他不想谈论这个。 但在这种时候跑了，未免太过于丢脸。 思索再三，裴歧还是在虞忧身旁坐了下来。 “谁说我连从头开始的勇气都没有的？我是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按理来说，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一般人都该笑了。 可虞忧却没笑。 非但没笑，反而还面无表情的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裴歧：“……” 虞忧：“你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这里，裴歧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虞忧。 “你还真好意思说啊？要不是你搞出来那一堆鬼东西，我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虞忧依旧坐在长椅上，微微仰着头。 明明是在仰视他，目光中却看不出丝毫的弱势。 “怎么？你输不起？” 一句话，成功让裴歧泄了气。 虞忧继续道：“如果我是你的话，要么愿赌服输咬牙认了，要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说的这些，裴歧当然知道。 只是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咬牙认了显然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可若是让他报复回来…… 裴歧注视着虞忧的脸。 胸腔里，心脏的位置，又升起了熟悉的悸动。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 这时候，远处灯光大亮。 黑色迈巴赫开到了门口。 铁艺大门缓缓的自动打开。 迈巴赫驾驶室的司机下车后打开后座车门，黑衣白发的男子弯腰从车上下来。 第137章 相逢在歧路，敢问尔芳名 裴歧顺着虞忧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面庞雪白的白发男子。 灰铁三角洲8区总教官孔雀，真名桑帛，是整个灰铁三角洲所有高层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位。 原因也很简单。 他是一名白化病人。 还不等裴歧说话，虞忧便率先开口。 “桑帛。” 桑帛闻声走了过来，他身高一米八多，身形颀长，长相俊秀，雪白的发丝堪堪过眉，明明是典型的亚洲人长相，那双眼睛却是极有光泽的浅紫色，犹如上好的宝石。 而他身后的司机手里提着个金属质地的手提箱。 虞忧上前与他拥抱，声音中略显歉意。 “来之前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害得你大半夜往回赶。” 桑帛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就算你不在这里，我也是要回来的。” 两人说着，转身往室内走。 桑帛道：“海葵那边出的这批样品，质量真的很不错，19区的几个研究所已经参与将来量产版本的设计研发了，不过量产版本应该做不了这么细致，其中涉及很多标本和仿生工艺，工厂流水线上没有这类的工人，外表只能做出六成相似。 海葵的意思是，这些样品你先试用一下，量产之后的第一批成品，也会率先供应给你，拿到实战数据之后，再进行改良。” 虞忧笑了笑，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些机器人我看过，都是仿生学的巅峰之作，不能一比一复刻，实在是可惜。” 桑帛摇头。 “机器人的外壳都是纯手工制作的，技术受限，没办法的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入神。 旁边的裴歧却已经是醋意冲天，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了。 虞忧身边的男的，怎么一个个长得都跟妖孽似的？ 难道…… 他裴歧。 真的长了一张大众脸？ 不！ 裴歧觉得，灰铁三角洲这地方是有点说法的。 灰铁三角洲的这批人，可能是全世界各地选秀选出来的。 一直到三人走进了客厅里，虞忧和桑帛还在聊。 裴歧终于忍无可忍。 “不是……你们，难道看不到旁边还有个大活人吗？” 话音刚落，桑帛那双几乎没有焦距的浅紫色眼眸便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有眼疾，视力不是很好。” 裴歧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桑帛似乎是个瞎子。 桑帛是灰铁三角洲唯一一个身有残疾却能执掌一区的总教官。 传闻中，他性情温和，即便常驻这种混乱之地，在本地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 本地很多势力之间的争斗，都是靠他从中调停。 因此很有威望。 当然了，裴歧是不会信这种鬼话的。 在这种鬼地方，能活下来的都算是狠人了，而能混得风生水起的，更是狠人中的狠人。 甚至于很多人都觉得，他的眼睛根本就没问题。 故意装瞎，只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 裴歧挑眉，伸手在眼前的白发男子眼前晃了晃。 他好奇的问道：“真看不见啊？” 桑帛却侧首别过了目光。 “看得见。” 裴歧：“？” 桑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的眼睛是由于黑色素不足导致的功能性知觉障碍，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开了模糊特效一样，能看到大致的光影与色块。 他不是瞎子，有东西在面前晃，他还是能看得见的。 裴歧还想要在说话，只是还不等开口，就被虞忧给打断了。 “裴歧，你够了。” 裴歧：“？？” 虞忧冷声道：“睡不着就去院里做几个引体向上，不然就滚出去。” 裴歧：“？？？” 谁知这时候，桑帛却轻轻拍了一下虞忧的肩膀。 “没关系的，我的眼睛本来就有问题，已经习惯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裴歧。 “请问……您怎么称呼？” 裴歧一张脸黑沉的都快要滴出墨水来了，却还是强忍着硬生生挤出了一丝微笑。 “裴歧，相逢在歧路的歧。” “万叶集的诗。” 桑帛略一思索。 “很特别的名字。” 椿灰染紫色，行至海石榴，相逢在歧路，敢问尔芳名。 裴歧咬牙道：“过奖。” 桑帛依旧是那副平静温和的样子。 “不过歧这个字，如果单独拿出来的话，似乎不是什么好字。” 裴歧：“！” 桑帛：“而且，自从某个动画片火遍全球之后……你这个名字，总能让人联想到某种动物。” 裴歧：“！！” 裴歧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白毛，竟然能短时间内往他心脏连插两刀。 此时此刻，裴歧连表面的客套也维持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挤出微笑，毫不遮掩的问道：“你对我有意见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 话音一落，桑帛面上表情略显惊讶。 “怎么会？你是阿忧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的话如此介意。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裴歧：“！！！” 嘭！ 第三刀正中心脏。 裴歧感觉有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好像爆炸了。 谁知这还没完。 桑帛紧接着对虞忧说道：“阿忧，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跟你说，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要不然……让你这位朋友早点休息吧？” 虞忧觉得桑帛说的话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裴歧，你先回房间睡觉吧。” 裴歧：“……！！！” 一瞬间，裴歧感觉自己的心脏碎成了无数片，又被人一脚踩在上面，咔咔作响。 “你……你们！” 说了好半天，硬是就挤出了这几个字，最终赌气般的转身噔噔噔上了楼。 等裴歧走了之后，虞忧才无奈的笑道：“孔雀，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 桑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我听鹰隼和白羊说，你遇到了一个很难缠的角色，就想来见识见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虞忧：“本来也没有多难对付。” 裴歧的难缠，仅限于要脸外加不善言辞的人。 只要对方说话比他更刻薄，他也没什么应对的办法。 第138章 不好意思，忘记戴耳机了 桑帛从司机手里接过手提箱。 两人一路到了一楼的书房。 虞忧这才将箱子打开看了。 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小型动物的标本。 从昆虫到鸟类，甚至是老鼠、鱼类，应有尽有。 虞忧在桌上找了个放大镜，拿起箱子里的一只蟑螂，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些“动物”看似是标本，实则全都是手工制作的仿制品。 里面是有一整套机械结构的。 “果然是杰作，竟然能把电机放进这么小的东西里。” “这只蟑螂内部有摄像头和温度传感器，主要用于情报工作，而其他大一点的动物内部则是有杀伤性武器，可以代替杀手完成暗杀工作。” 虞忧摇头。 “这种好东西，用于暗杀，实在是太过于大材小用。” 要知道，现在这样的年代，各行各业、尤其是这种机械结构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不存在技术壁垒了。 这种东西的确可以用于暗杀。 可只要暗杀对象是高官政要之类的重要人物，市面上就会立马出现反制措施。 甚至机器都不一定能回收。 落入对方手中之后，很快就会被仿制。 比起暗杀，不如大规模生产投入正面战场。 桑帛看不清楚这些仿生机器人的细节，便只是坐在一旁，缓缓说着。 “这些机器人，都是程序驱动的，海葵把程序发给你了么？” 虞忧放下手中的小鸟。 “我看看。” 她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海葵已经把程序私发给她了。 虞忧刚要看看这些仿生机器人动起来的效果，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桑帛一愣。 “进来。” 随后，别墅里的佣人打开门，对两人说道：“先生，虞小姐，刚刚发现有个女人一直在大门外徘徊，说是虞小姐让她来的。” 虞忧立刻明白是赌场里遇到的那个女人来找她了，于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虞忧在赌场里遇到的女人便在佣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女人看着周围的一切，面上带着明显的震惊。 她已经被困在境外一年多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片地方，还有如此现代化的豪宅。 见虞忧看过来，女人连忙低下了头。 “虞……虞小姐。” 虞忧云淡风轻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女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痕，面对虞忧的问话，连忙说道：“我叫夏暖，从前是一个小网红……” 能被骗到这里的人，情况基本上都差不多。 夏暖本来是个小网红，在入职一家MCN机构之后，公司组织去国外团建。 结果他们刚下飞机就被收了护照，转头被卖到了这边来。 夏暖看着虞忧那张冷漠的脸，心脏突突直跳。 下一秒，她直接跪了下来。 “虞小姐，求您救救我，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妈有心脏病，受不了打击的……” 会来这种地方消费玩乐的女性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在赌场里的时候，虞忧明显有要救她的意愿。 对于夏暖来说，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女，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虞忧蹙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起来，你今晚不用回去了，我明天回国，带你一起。” 夏暖眼睛瞬间亮了。 直接一连给虞忧磕了好几个头。 虞忧：“起来。” “好……好！” 桑帛也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见惯了这种事，要说会因为夏暖的话而产生什么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虞忧竟然有这样的热心肠。 要知道，从前的虞忧可以算是小儿冻毙于荒野而面不改色的人。 论起冷漠无情，整个灰铁三角洲都能排的上号。 如今竟然也能主动帮助一个陌生人了。 “你明天回国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不如我让人送她回华国吧。” 虞忧点头。 “也好。” 桑帛对站在书房门口处的佣人说道：“安排人，送她回华国。” “好的，先生，这位小姐，请您跟我来。” 夏暖被带走之后，桑帛才就此事调侃起来。 “其实这种人、这种事，在全世界各地都很常见，根源在于本地官方政客们的无能，不是你我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你救了她，但这边还有千千万万个她。” 这种事，从来不是某个、或是某几个坏人造成的。 究其根本，还是管理者无能造成的秩序缺失。 人类社会是一个庞大的系统。 某个地方由于管理者无能而造成秩序缺失之后，便会自动生成新的秩序，这也就是黑道诞生的原因。 虞忧道：“我知道，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一件小事罢了。” 如果这件事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的话，她也不会轻易去管这种闲事。 桑帛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侧首轻声问道：“几点了？” 虞忧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多了。” 桑帛点头。 “该睡了。” 虞忧：“好。” 桑帛转身往外走。 虞忧瞧见他掏出了手机。 下一秒，手机盲人模式的屏幕朗读功能响起。 清晰的电子音瞬间传入虞忧耳中。 【白羊：对吧对吧？我说的没错吧？那个姓裴的，就是个死变态！这样的死变态竟然还想追雀莺，他在想屁吃！也就是我打不过他，不然我早就邦邦给他两拳了！】 虞忧：“？” 桑帛虽然看不见，但也感受到了此时气氛的尴尬。 他回过身。 “不好意思，忘记戴耳机了。” 虞忧：“……” 桑帛：“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话毕，桑帛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虞忧倒是没什么困意。 她找了几个佣人帮她把一楼的那块翡翠抬到房间里，一边观察着翡翠的形状和颜色分布，一边在iPad上画图。 翡翠雕刻的图纸直接画在了她之前拍的照片上。 其实这种品质的翡翠，就算是完全不雕刻，直接打个底座，也能当摆件了。 只是她要送人，完全不雕刻的话，未免显得有些没心意。 这世上，值钱的东西有的是，心意却很难得。 因此虞忧准备亲自雕刻。 她正画着图，外面却骤然传来枪响。 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爆炸声。 第139章 裴歧呢？ 虞忧站起身，眯着眼睛朝外面看过去。 只见外面的草坪已经被炸翻了，院子里一片狼藉。 子弹如雨水般接连打在别墅的玻璃幕墙上。 好在桑帛住处的玻璃都是防弹级别的，子弹还没有打进室内。 而别墅的保镖也已经开始反击了。 虞忧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桑帛也披着衣服下楼。 桑帛明显已经睡了，身上穿着银灰色的丝质睡衣，下来时，头发还有些凌乱。 “怎么了？” 别墅保镖连忙上前说道：“应该是刺杀。” 闻言，桑帛本能的皱眉。 他在这边并没有什么敌人，因此也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谁竟然想以这种方式要他的命。 思索片刻无果后，桑帛淡声吩咐。 “留个活口。” “是。” 这场战斗看似激烈，实则五分钟就结束了。 几个身穿草绿色野战服的男人被押上来。 刚开始，那几个男人还一脸的不忿。 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桑帛时，几人瞬间怔愣在原地，眼里满是震惊。 受遗传疾病的影响，桑帛的相貌向来十分引人注目。 在这片地区，只要一提到白发，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桑……桑帛？” 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然也不会被派来解决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所以这几个人压根不知道这里是桑帛的私宅。 “你……你是桑帛？” 下一瞬，几人便看到了坐在桑帛旁边的虞忧，脑子瞬间变成了一团浆糊。 殷爷不是派他们来杀那两个不长眼的小喽啰吗？怎么惹到这两尊煞神头上了？ 桑帛一双眼睛几乎没什么焦距，却还是准确无误的锁定了面前的几人。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那几人喉咙一梗。 其中一人反应快一些，急忙说道：“桑帛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是想要杀你，是……是来错地方了……” 这样拙劣的借口，即使是说这句话的人，也感觉多少有点荒谬。 但事实就是这样。 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惹上桑帛。 桑帛听了他们的话，大概也知道这几人上不了台面，若是真有人想要杀他，绝不可能派这么几个废物来。 “说你们主子是谁，我可以放你们走。”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殷朗行事狠毒，若他们将殷朗供出去了，就等同于是死路一条。 就在一片沉默间，虞忧突然开口。 “是殷朗。” 桑帛闻言有些诧异。 虞忧目光落到其中一人身上，抬手一指。 “我在殷朗身边见过他。” 其实桑帛根本就看不见，但也知道虞忧的意思。 而被虞忧点到的那人，原本正极力的低着头，生怕被认出来。 他觉得，当时自己一直都在包厢门外守着，最多不过是在虞忧出来时，与她有一面之缘。 这小姑娘不可能记得他。 此刻被虞忧当场点破，男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死了。 “殷朗？” 桑帛更加不解。 “他想要杀你、还是杀我？”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殷朗无论是想杀他还是想杀虞忧，都不应该用如此草率的方式。 几个人面对桑帛的问话，都不敢开口。 见状，桑帛也没了耐心，挥手让人把这几个人带下去审问。 这时候，虞忧转头盯着才刚刚下楼的容疏淮。 “裴歧呢？” 容疏淮现在才下楼，当然不可能是他刚听到动静被吵醒。 多半还是这人不想掺和这边的事。 这人看着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实则并不傻。 虞忧很清楚这一点。 “啊？”容疏淮一愣，“不知道啊，他没在房间睡觉吗？” 虞忧没说话。 裴歧是不是耳朵聋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就算睡得再沉，现在也该醒了。 而他没出现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他不在！ 虞忧快步上了楼。 推开裴歧房间的门。 果不其然，房间里空空如也。 甚至连床上都没有丝毫躺过的痕迹。 匆匆跟上来的容疏淮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晌才开口。 “他……他不会真去找殷朗了吧？” 虞忧面上没什么反应。 在她看来，成年人就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更何况裴歧也不是蠢到自不量力的人。 如果是，那裴歧死了也是活该。 —— 今夜睡不着的不只有虞忧。 还有殷朗。 他正因为失去那块翡翠而痛心疾首。 左右横竖都睡不着。 索性半夜召妓缓和一下心情。 但奈何他实在没有兴致，外加右眼皮一直都在跳，什么事都没办，就将女人全部赶走了。 他虽然不是华国籍，但却是华人，祖籍在华国东南沿海地区，很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于是，他去一楼大厅里供奉的神像面前点了三炷香，躬身拜了又拜。 先求富贵。 再求平安。 殷朗刚把香插进香炉就，一道突兀的声音就自身后响起。 “拜的这么虔诚，神仙能保佑你吗？” 殷朗一惊，瞬间回身看去。 只见白金发色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戏谑的光。 殷朗知感觉有片刻的窒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子是他在赌场里遇上的那个神经病。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来人！” 话音落下，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 裴歧面上带笑，眼中却没什么温度。 “可算是找到你了。” 殷朗本能的后退一步，伸手去摸后腰处的手枪。 可惜裴歧的动作却比他快得多，原本背在身后的冲锋枪瞬间调转枪口，直指殷朗眉心。 “放心，就算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殷朗问道：“你想要什么？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在这方面，殷朗是很自信的。 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坐上高位。 这些年来，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果对方只是求财、亦或是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他都能拿得出来。 然而，裴歧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不缺，只是有些事想问你。” 殷朗的视线绕过眼前黑洞洞的枪口，看向外面。 然而外面却是一片不同寻常的死寂。 第140章 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凌晨五点三十分。 虞忧准时起床，洗漱过后，精准的踩在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下楼。 谁知刚到一楼，就看见裴歧坐在餐桌边，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牛奶。 “早安。”裴歧放下杯子，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虞忧直接走过去坐下。 “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一夜没睡吧？” 裴歧当然知道他半夜出去的事情瞒不住，但他此时明显心情大好，说话始终带着笑意。 “有点小事，去处理了一下。” 虞忧也知道跟裴歧绕弯子，只怕是一辈子也绕不到正题上，索性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小事？你去找殷朗了？” 裴歧一路从国内跟着她过来，明显就是为了殷朗。 闻言，裴歧喝了一口牛奶。 “殷朗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这话算是承认了。 虞忧冷声问道：“人死了没有？” 裴歧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我像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虞忧扯了扯唇角，刚想说话，桑帛的声音却从楼梯那边传来。 桑帛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正在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让霍耀东先冷静……” 虞忧一直等到他挂断了电话，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桑帛皱眉道：“殷朗失踪了。” 话音刚落，虞忧的目光便落到了裴歧身上。 裴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却没说话。 桑帛在虞忧身旁坐下，语气严肃。 “昨天夜里，殷朗在自己的住处失踪，身边的保镖全部被杀。 殷朗是东南亚人口贩卖产业至关重要的一环，牵扯着很多人的生计，殷朗这两天才从泰国回来，与他有龃龉的就只有你。” 虞忧总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眉头紧皱，难以置信的问道：“霍耀东要我给他交代么？” 桑帛口中的霍耀东是这片地区的军阀，手底下有数万人的军队，实力不可小觑。 可即便是这样…… 别说殷朗使用的事情与她无关。 就算是她干的，霍耀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竟然敢让她给他交代。 脑子进水了吧？ 想到这里，虞忧不耐烦的说道：“一个殷朗而已，失踪就失踪了，他们再推个人上来顶上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任何一个大型组织，都不是缺少一两个人就会散架的。 桑帛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这几年全球经济形势都不好，那些军阀手底下的人也是要吃饭的，金三角毒品产业十不存一，电诈方面创收能力有限，且需要人手，对于霍耀东来说，殷朗很重要，至少暂时很难找到能替代他的人。” 这边的军阀，基本上全靠黑产创收。 然而金三角比起金新月、银三角等地区来说，在销售渠道上没有区位优势。 往北的销路基本上被一刀斩断。 要想销往欧美，路途遥远风险巨大不说，他们也打不过南美银三角本土黑帮和毒枭。 因此，一旦殷朗出了问题，很多人都要焦虑的睡不着觉。 虞忧冷笑一声。 “要价的借口罢了，他们想敲竹杠竟然想敲到灰铁三角洲头上。你去告诉霍耀东，他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不过我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桑帛笑了。 “好。” 他应了一声之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霍耀东不是等闲之辈，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一点。” 虞忧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他。” 说完一转头。 发现裴歧正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对上虞忧黑沉的目光，裴歧扬眉。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虞忧还没说话，桑帛率先问道：“殷朗失踪的事，是你干的？” 话虽然是问句，可他问出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昨晚裴歧莫名其妙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巧殷朗就是在昨晚失踪。 傻子才会相信这两件事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歧依旧还是那副满脸无辜的样子。 “跟我没关系啊，我昨晚就是出去透了透气，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虞忧和桑帛都不再多言。 桑帛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要回国么？” “对。” 虞忧点头。 “我很快就回去，你想办法帮我把那块翡翠运到国内。” 她是偷渡出来的。 回去的时候，随身带点小东西倒是无所谓。 但要是让她带上上百公斤的翡翠，也实在是不方便。 桑帛再次点头，“好，还有霍耀东这边，我来处理。” 虞忧再次看向裴歧。 “你呢？” “？”裴歧：“我怎么了？” 虞忧知道这是他惯用的装傻招式，“你什么时候回国？” 裴歧道：“我是来旅游的，还没玩几天呢，要不要咱俩一起来个双人游？” 虞忧皱眉，准确的从他话中捕捉到了重点。 “跟着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裴歧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刚想说还没睡醒，桑帛就开口了。 “半个小时前离开了。” 裴歧：“……哎呀，他去买早餐了。” 谁也没搭理他这显而易见的假话。 虞忧深深的看他一眼。 “我该走了，这边的各个势力都不是傻子，希望你能活着回去吧。” “哎！” 眼看着虞忧转身就要走，裴歧急忙开口叫住了她。 虞忧脚步一顿。 裴歧笑盈盈的问道：“UU，你很喜欢翡翠吗？” 虞忧：“有问题？” 她的确挺喜欢翡翠的。 但值钱的东西，谁不喜欢？ 裴歧道：“记不记得我说过，那破石头，我要送你一百块？” “……”虞忧：“你不用折腾了，翡翠不是工业产品，喜欢翡翠的人更看重的是品质，而不是数量。 这种东西讲究的是缘分，缘分不到，你有钱也买不到的。” 而且谁家翡翠论块？ 虞忧用十二指肠想一想，就知道裴歧是完全不懂翡翠的人。 裴歧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我都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你觉得我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你随意吧。” 虞忧直接走了。 裴歧还坐在椅子上，往嘴里塞三明治。 桑帛喝了一口牛奶，慢吞吞的开口。 “裴先生，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要不然……您另寻他处下榻？” “啊？”裴歧：“你不是说，UU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吗？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的？” 第141章 我不信！ 桑帛面露微笑。 “但是她不在。” 裴歧：“……” 桑帛：“而且，你在这里算是个大麻烦，刚刚阿忧在这里我没说，昨晚遇刺的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殷朗派来的人，是来杀你的。” 裴歧的特征也很明显，长相出众、且染了一头白金色的头发。 整个人都仿佛带着妖气。 这样一个人到处乱走，不被人盯上才怪。 “好吧。” 裴歧起身，“那我走了。” 刚走出两步远，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院子里的一片狼藉。 裴歧回头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你这边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 虽然裴歧罕见的说了一句人话，可桑帛却并未有所表示，只是用沉默示意他赶紧滚蛋。 等这个瘟神终于走了之后，才吩咐人将虞忧留下的翡翠运到华国，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事实证明，缅北的军阀并不是吃素的。 在桑帛这边否认对殷朗动手之后，他们很快就查到了殷朗此前在赌场里与一个黄毛发生口角的事。 过了晌午。 桑帛才在自己经营的地下拳场见了本地的军阀。 此时此刻，桑帛面对着眼前男子，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霍将军，你应该清楚，如果是灰铁三角洲的人要动殷朗，根本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 要知道，灰铁三角洲与这些势力之间，是有沟通渠道的。 如果是虞忧想要殷朗死，她大可以直接通知霍耀东，让他将殷朗的人头奉上。 偷偷摸摸，并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霍耀东是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熨帖平整的白色衬衣，身形高大，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略略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赌场里的监控视频不翼而飞，但有目击者称，那两个男人是跟虞小姐一起离开的，似乎很相熟。” “相熟是一回事，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自己的个人行为，关别人什么事事？” 说完这句之后，桑帛又慢吞吞的说道：“其实我这边，也还有一笔账没算。” 霍耀东：“什么？” 桑帛道：“昨夜，殷朗派人炸了我的居所。” 霍耀东震惊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桑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所以，我也需要阁下给一个交代。” 霍耀东眉头紧皱。 “殷朗已经失踪，事情尚无定论……”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桑帛给打断了。 “霍将军与殷朗相熟。” “……”霍耀东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 而被无数人追杀的裴歧，此时正在面积庞大的地下库房里挑翡翠。 库房里的大多数翡翠，都是真正的原石，外面覆着一层石皮，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翡翠是什么样子。 而其中有少数开了窗。 即切掉了一小片石皮，露出了里面的翡翠。 但能看见的，仅仅只是开窗的这一小块而已，谁也不知道切开之后，其他地方会不会是白花花的石头。 为了准确挑选出品质上好的翡翠，裴歧决定亲自解石。 他一脚踩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翡翠原石上借力，双手按着角磨机。 霎时间，火花四溅。 然而就在他费力打磨的那块大石头上，吊着一个头上套着蛇皮袋的男人。 火花有大半溅在了男人腰侧。 衣服被烧出了洞，又在皮肤上留下一个个黑点。 “唔……唔唔！” 男人拼了命的挣扎。 裴歧却像是看不见一样，撸起袖子继续干。 容疏淮则蹲在一边喝可乐。 角磨机发出的噪音太大，他说话只能扯着嗓子喊。 “我说……这里这么多原石，你自己解，要解到猴年马月？” 闻言，裴歧按停了角磨机，招手示意他把一旁的强光手电递过来。 容疏淮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将手电扔了过去。 裴歧用强光手电照出翡翠内部绿油油一片。 “我记得，翡翠这种东西，越像玻璃越值钱……对吧？” 容疏淮：“你不用看了，虞忧手里的那块四彩翡翠，全世界所有翡翠矿脉加起来，几百年都出不了一块的，这种顶级翡翠只要一开采出来，就会被各路大佬想方设法弄走，根本上不了公盘，有钱也买不着，你牛逼吹大了！” “……我不信！” 裴歧：“这些年矿上开出来的高货都在这里了，还有之前一些老家伙的收藏，我不信这里面没有好东西。” 说着，手电一扔。 裴歧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又将护目镜摘下来擦干净镜片重新戴上。 继续磨！ 这次他显然更用力。 火星子几乎要连成一片。 被绑在石头上的男人，衣服都险些着了。 腰侧的皮肤更是泛起一阵焦糊味。 男人应该被堵住了嘴，但发出的声音却堪称惨烈。 裴歧依旧觉得不服，按着角磨机的手，青筋暴起。 “砰！” 角磨机切割片碎了。 碎片直接插入旁边男人身上。 “唔！！” 男人身体瞬间僵硬，随即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血液从翡翠原石上缓缓流淌下来。 第142章 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然而裴歧依旧处于一种选择性失明的状态中。 他看了一眼手里冒着白烟的角磨机，沉默许久。 就在容疏淮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却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更大、更新的角磨机。 并且换上了最大号的切割片。 容疏淮：“……” 裴歧伸手，对容疏淮道：“把那桶水拎过来，泼上去降降温。” “………”容疏淮深知他有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去一边拎了一大桶水。 裴歧：“看什么？泼啊。” “哗啦！” 一大桶水泼上去。 原本溅在翡翠上的血瞬间被冲洗干净。 裴歧则是将角磨机插上电，继续开始解石。 用力！ 用力！！ 用力！！！ 他一磨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骤雨一样，是飞溅的火星；旋风一样，是锋利的刀轮；乱蛙一样，是男人的惨叫；火花一样，是闪射的瞳仁；斗虎一样，是蹦跳的碎石…… 裴歧双手按着角磨机，咬着牙，腮帮子发紧，额头白金色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主打一个激情澎湃。 谁知这时候，他一个手滑，角磨机直直朝着旁边的男人而去。 好在这台角磨机有保护装置。 在衣物卷入、触碰到人体的一瞬间，就紧急停止了。 裴歧扔下角磨机，又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 “艹！” 容疏淮翻了个白眼。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少信口开河，现在好了，尬住了。 虞忧明显是灰铁三角洲高层，年轻貌美，有钱有势，你觉得她这一路走来遇到过的诱惑很少吗？人家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就你这熊样子的，下辈子都追不到！” “不是……什么叫我这熊样子？” 裴歧难以置信的抬头。 “你知不知道我十二岁的时候被星探看中，想要把我培养成养成系爱豆，要不是我当时拒绝了，现在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了？ 在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出色的就是我这张脸！ 踏马的怀疑我是智障的人一直都有，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长相，从！来！没！有！” 人对于自己的长相，都是有一定认知的。 从小到大，裴歧从来没有见过第一次见他就讨厌他的人。 优越的外貌，让他吃尽了社交红利。 尤其是在小时候、他混世魔王的名声传开之前，每一个第一次见他的亲戚长辈，都十分喜欢他。 容疏淮又双叒叕开始翻白眼。 “你得了吧，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多了，缺你一个？更何况，虞忧才十几岁吧？等她二十多岁的时候，你都老了，人家该有新的选择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追求激情，二十多岁的女人就该享受品质了。你仔细想想，等虞忧三十岁的时候跟姐妹一起出门，人家身边带着十八岁的弟弟，就她带着奔四的你，你想想这场面……人家不要面子的？” “我艹你妈的！” 裴歧直接爆粗。 于是，双方在这座地下库房里展开了自由搏击。 其实裴歧的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二岁，但容疏淮的这番话无疑戳到了他心尖上。 霎时间，两人拳脚相加。 骨骼与肌肉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库房里分外分明。 “裴二，你踏马疯了？！” 然而，容疏淮越打越觉得惊讶。 他怎么也没想到，以裴歧如今这副要死的身体状况，竟然还能动手。 “嘭”的一声。 容疏淮飞起一脚被裴歧躲了过去，却正中他身后吊着的男人下腹。 “唔！！！” 巨大力道带来的强烈疼痛，让男人一瞬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仿佛才刚刚看见这里还有个人一般。 裴歧挑眉一笑，抬手扯下了男人头上套着的蛇皮袋。 随即露出殷朗满是痛苦的脸。 “殷先生？殷爷？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说是不是？” 说完，他才将堵在殷朗嘴里的破抹布扯下来。 殷朗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绝非等闲之辈。 若他能被这样的场面吓住，他这个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他闷咳两声，目光锐利的盯着裴歧。 “霍耀东现在一定在找我，你最聪明的做法是杀了我，然后以最快速度离开。” “我会怕他？” 裴歧笑了。 “我怕他的话，会把你绑过来吗？而且你要不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殷朗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 其实刚刚裴歧和容疏淮说话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间存放翡翠原石的仓库。 可听到的，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他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一块水头极好、色泽浓郁的春带彩。 而他此时，也被吊在一块数吨重的巨大翡翠原石上。 身旁的地方已经被开出来了。 入目便是冰种正阳绿。 殷朗本身就算是懂翡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原石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 缅甸盛产翡翠，但大的翡翠矿区，基本都掌握在了军阀手中。 就如同容疏淮说的那样，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高货翡翠，根本就上不了翡翠公盘。 甚至于很多高货开采出来之后，直接就进了很多大佬的库房，外人连见都见不着。 眼前库房里这么多翡翠原石，明晃晃的昭示着裴歧实力不凡。 毕竟，不管在什么地方。 没有实力都是保不住财富的。 殷朗直直的看着裴歧，没说话。 裴歧幽幽叹一口气。 “真的有点搞不懂你……你能给虞忧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我呢？所有批量购买被拐人口用于生物医药领域的公司和合作方的名单，我也想要啊，给一份是给，两份不也一样么？” 殷朗道：“你既然认识她，不如直接找她要。” “废话！” 裴歧嗤笑。 “你脑子进水还是我脑子进水？我要是能找她要，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他毕竟认识虞忧这么久了，很清楚她的性格。 找虞忧要名单……的确也不是不行。 但开出的价码必须让她满意。 裴歧左右衡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手中暂时没有什么能交换的东西，就差签主仆契约给她当牛做马了。 在被虞忧收为灵宠和对付殷朗之间，裴歧果断选择了后者。 殷朗又不说话了。 同样的东西，他的确可以给虞忧。 毕竟对方背后是灰铁三角洲，将来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可以甩锅出去。 但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找他狮子大开口的。 眼前这两个人，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可能将名单交出去。 第143章 钱嘛、纸嘛、印嘛 虞忧刚落地明城，就收到了孔雀的消息。 桑帛将当地的情况简略跟她说了一下。 当然了，其中多半都在虞忧的意料之中。 虞忧走在机场外的人行道上，林序在后面为她拎着行李箱。 她看着灰铁内网她与桑帛私聊界面的谈话，垂眸思索了片刻。 【雀莺：其实，我可以补偿霍耀东的损失】 【孔雀：？】 可能是虞忧发出的这条消息太过于震撼人心，桑帛好半晌都没回复。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桑帛才终于回复。 【孔雀：说吧，你准备怎么整他？】 在很多时候，虞忧都表现的很温和平静，可这绝不代表她真的如此好说话。 当虞忧对一个明显不合适的人展露出善意来的时候，就是对方倒霉的开始。 总不能是为了裴歧吧？ 桑帛觉得，虞忧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 虞忧冷白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随即缓缓打字。 【雀莺：我这里有各个面额的美钞印版和全套技术】 【孔雀：很好，我猜对了】 那些军阀，最缺的就是钱。 但是！ 钱嘛、纸嘛、印嘛。 赚钱哪有印钱快？ 虞忧让战区那些军头去散布假钞，不一定会被发现。 但若是霍耀东干这种事，铁定完蛋。 可人在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往往容易看不清自己的实力。 就如同猴子去掏放在瓦罐里的栗子，即便手被牢牢卡住，猎人近在眼前，也仍旧不肯松手。 至于霍耀东会不会把她咬出来…… 孔雀不是华国人，他也没有在战区散布过假钞，自然有的是办法开脱。 而虞忧只有十七岁，体弱多病，并且还是一名高中生。 她有什么能力去做这些事？ 她那些突然消失的时间，明明都是在医院养病！ 对于虞忧来说，只要她明面上的身份不被法律制裁，一切都好说。 如果真的被法律制裁了，那她就只能换个身份了。 【雀莺：印版在海葵那里，你去找她要，然后直接给霍耀东吧】 【孔雀：好】 【雀莺：裴歧在做什么？】 【孔雀：不知道，他从我那里出去之后就消失了，没有刻意查过他的行踪】 见状，虞忧也没多问什么。 只是低头盯着手机屏幕。 在她退出灰铁内网之后，手机屏幕上方出现了一个弹窗—— [国济药业涉险商业欺诈，市场监管部门已介入调查] 鹰隼出手的确够狠的。 以楚睿霖目前涉及的金额，足够他牢底坐穿、背上几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务。 当初他偷窃前老板研究成果的事，在他别的罪名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但楚睿霖也是老油条。 在发现事情不对之后，第一时间携家带口润米国了。 国济药业虽然还没有破产，但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烂摊子。 楚睿霖到了米国之后，还在国外的社交媒体上抨击虞忧身份造假。 他的这些说法，看起来十分真实。 很多都是虞忧自己安排的资料。 当初是为了防止引起向越川的注意，现在却成了楚睿霖攻击她的武器。 毕竟，现在楚睿霖已经不在国内了。 在正常人的思维中。 楚睿霖作为一个中年人，实在是没有必要说谎、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虞忧看到之后，倒是不怎么在意。 跳梁小丑而已。 当初他们一家在国内的时候，虞忧都有一万种方法对付他，更何况是到了国外。 来接机的司机到了之后，虞忧想要回酒店。 然而刚到酒店附近，就发现周围蹲着不少记者。 不用想也知道，学校那边必然也是同样的情形。 很明显，在虞忧去东南亚的这两天里，这些人还没放弃。 想了想，她抬眼对前面开车的司机说道：“鹰隼现在住在哪里？” 司机思索片刻。 “也住酒店。” 鹰隼毕竟不是华国人，更不在国内定居。 因此他在国内，只在沪城有一处平层。 来明城这段日子，住的是另一家酒店。 虞忧道：“去他那里，然后找人来把我的东西搬过去。” 虞忧虽然日常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本身却不是一个很重视生活环境整洁与否的人。 只要床上有地方能睡觉、地上有地方能下脚就行了。 她在这所酒店住的时间不长，可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已经堆的到处都是。 让原本装潢奢华至极的总统套房，硬生生看起来犹如杂货铺一般。 19区的总教官苍龙曾经评价虞忧的房间像个垃圾场。 司机应道：“好。” 商祈安是很忙的。 虞忧到的时候，他没在酒店。 在外面分公司开会。 虞忧没什么事情做，就躺在床上玩手机，试图联系岁锦年。 然而岁锦年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就在虞忧想着要不要向基地申请开权限查看他定位的时候，刚刚离开不久的林序给她打来了电话。 “老大，你快上网看看，你爷爷出现了！” 闻言，虞忧本能的蹙眉。 “什么我爷爷？” 她父母都是孤儿，哪来的爷爷？ 虞忧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上网搜索了一下。 果不其然，网上刚刚爆出了重大新闻，前明辉集团董事长、梧县灭门案受害者的父母出现了。 那对老夫妻在媒体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声称自己儿子在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自此下落不明。 他们找了几十年。 直到孙子在网上看到虞柏昭的视频，发现虞柏昭跟老爷子年轻时长得极为相似，这才顺藤摸瓜，确定虞柏昭就是他们被人贩子拐走的大儿子。 虞忧面无表情的看着采访新闻。 老爷子将自己年轻时的照片对准了镜头。 事情过去了几十年，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已经无从查证，但老爷子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依旧能看出五官间与虞柏昭很是相似。 “如果那小姑娘真的是我孙女，我愿意跟她做亲子鉴定，把她认回来。” 虞忧看着评论区下面一片相信老爷子的评论。 笑了。 还是年纪大的人说话比较容易让人相信。 虞忧容貌肖母，网上也不是没有她母亲的照片，却仍旧有一大群人在质疑她的身份。 视频中，年轻男子扶着老爷子，言辞恳切的说道：“堂妹，你快回来吧，爷爷奶奶都很想你，我们全家都盼着你回来呢。” 林序在电话那头说道：“这个新闻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让人查了这家人的底细，他们……好像是真的。” 第144章 不行就算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 “好，我知道了。” 说实话，虞忧对这些所谓的家人，是没什么感觉的。 更何况，她早就过了需要亲人关爱的年纪了。 她不缺钱，也不缺爱。 “老大，现在满城记者都在找您。” “我知道。”虞忧道：“只会他们老板一声，让他们给我消停点。” “是。” 虞忧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让酒店送餐过来，吃了一点。 对于虞忧来说，这样的生活十分无聊。 但她还在等向越川的判决结果，还在等向越川死刑。 她还想还自己家人一个公道。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是个学生，思索片刻后，便给自己那位班主任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孔苏……”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电话那头的祝宴舟给打断了。 “虞同学，我的名字叫祝宴舟，你可以叫我祝老师。” 他这番话，让虞忧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你这说法挺新鲜的，真把自己当老师了？这是你的真名吗？” 从长相上看，祝宴舟的确是东亚人，在现有资料里，他也的确是华人。 但这个名字是不是他的，还真有待商榷。 虞忧至今也不明白祝宴舟到底为什么要留在国内当区区一个英语老师。 总不能是他还想要杀她吧？ 虞忧觉得，祝宴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如今的向越川都已经完了，他这么做毫无意义。 谁知祝宴舟却在电话那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毕竟是不年轻了，该上岸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习武的最高境界是……学会了打是为了不打，能战是为了不战……” “闭嘴吧。” 虞忧打断了他这番长篇大论。 “战不战是你自己能说了算的么？这些年来死在你手底下的冤魂答不答应啊？” “……”祝宴舟：“那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虞忧毫不犹豫道：“我最近要回去上课。” “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祝宴舟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 他遗憾道：“你最近麻烦这么多，怎么还来上课啊？” 虞忧淡声道：“这算什么麻烦？” 祝宴舟：“……” 虞忧：“我明天去学校。” “……”祝宴舟：“要不然……你别来了，真的这么想上学的话，考试的时候来一下就好了，用不着天天来上课，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他这反应，明显很不对劲。 虞忧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你做了什么？” “不是……”祝宴舟无奈道：“我真的想退休养老了，总感觉你一来，麻烦就跟着来了。” 他的这番回答，倒是虞忧怎么也没想到的。 但虞忧本性多疑，很难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退休。 总觉得祝宴舟是想在背地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不过就算祝宴舟真想做什么，也跟她没有关系。 “我能有什么麻烦？”虞忧反问他。 祝宴舟道：“那问题不就来了，你要是没麻烦的话，会躲在明城？” 虞忧：“什么叫躲在明城？我本来就是明城人。” “啊？” 祝宴舟后知后觉想起了虞忧父母是谁。 他沉默了好半晌。 “好吧。” 虞忧问道：“明城一中好像还有艺术生吧？我能去么？” 也不知道祝宴舟是不是被这一句话给问住了，他又沉默了良久。 “应该能吧……” “什么叫应该？” 祝宴舟解释道：“应该的意思是，我不太了解这些，但您想办的事，肯定没有办不成的。” 虞忧：“好，我会让人联系校长帮我安排。” 挂断电话之后。 虞忧的行李也被搬过来了。 由于屡次搬迁，虞忧也开始思考。 或许。 她在明城需要一栋住宅。 其实从她总是杂乱无比的住处就能看出来，虞忧不是个很通俗务的人。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都是被安排好的。 但凡是她交代一声就能办好的事，几乎都用不着她来操心。 酒店房间里，林序带着人，忙忙碌碌的给她整理房间。 将从原本酒店里带过来的那一大堆东西从瓦楞纸箱里拿出来，尽量复原那些东西原本的位置。 虞忧则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出神。 这时候，林序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旁。 “老大，你的东西也太多了，酒店房间没什么地方能放。” 谁特么会把酒店当家啊？ 闻言，虞忧转头看向他。 “你现在住在哪里？” 林序愣了一会儿，随即抬手抓了抓头发。 “我……我临时租的房子。” 他之所以会是这样的反应，还是怕虞忧一拍脑门，突然说要搬过去跟他一起住。 跟自己的顶头上司住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显然不怎么美妙。 更何况，也不是谁都像虞忧一样不拘小节。 他都不敢想自己要是跟喜欢随手乱放东西、且乱七八糟私人物品巨多的上司住在一起，会有多崩溃。 “咳咳。” 林序咳嗽了两声，“就是个小两居，一百平出头。”放不了您这些宝贝！ 当然，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时时关注着虞忧的表情变化。 虞忧想了想，说道：“城西有套别墅，是我父母生前住过的地方，你想办法，帮我买过来吧。” 说着，她用手机给林序发去了一个地址。 林序刚松一口气。 当他看到虞忧发给他的地址时，瞬间一个头四个大。 那是明城有名的富人区。 里面基本上都是庭院式别墅，犹如古代的官邸一般。 虽然已经建成二十多年，但依旧名声在外。 一共十二栋别墅，从一号到十二号的主人，都能在网上查到，而且都是本省富豪。 向越川被捕之前，就住在六号别墅。 而虞忧父母当初住过的一号。 在两年前被本省商界新贵李听颂买下，如今对方长期住在那边。 想用合理合法的手段放对方把房子让出来，难如登天。 林序也不觉得虞忧会无缘无故的为难人。 不过好在，林序能想到的问题，虞忧也想到了。 她低垂着眼眸，轻声问道：“对方公司是做什么的？” 林序道：“做四足机器狗起家的，近两年好像在做具备情绪的双足机器人，目前的定位是家庭服务，但李听颂投资了不少新型科技公司，包涵人工智能、网络信息、计算机科技、智能设备、软件开发等业务，野心很大，不是等闲之辈。” 虞忧：“你去跟他谈，不行就算了。” 当初她母亲怀上哥哥的时候，就去梧县隐居了。 对于虞忧来说，那并不能算是她的家。 能拿到手当然是最好，不行就算了。 第145章 你还是这么自律啊 林序这才重新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虞忧的心思不难揣测。 她说不行就算了，那就是真的不行就算了。 下午五点多时，商祈安终于抽空回来了。 他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随后才去见了虞忧。 酒店下面的咖啡厅内。 虞忧和商祈安面对面坐着。 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虞忧才缓缓问道：“所以，天鹅就这么在 你眼皮底下人间蒸发了？” 商祈安头都大了，面上的表情却有些无奈。 “你知道的，我忙得很，哪有时间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啊？” 而且，虽然岁锦年这人看起来的确是不怎么靠谱，可他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商祈安十分了解他。 岁锦年就算是真的杀人了，也绝不会留下尾巴。 要是堂堂灰铁三角洲7区总教官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重新投胎了。 想到这里，商祈安劝道：“你别管他了，他不是心里没数的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自己清楚得很。” 虞忧缓缓搅动着手边的咖啡。 “我还在想，要不要去找蜂鸟要权限，查看一下他的位置。” 灰铁三角洲所有副教官及以上的高层，身上都装有定位器。 很小一片，在后颈的位置。 通体由新型材料构成，无论是去医院还是过安检，都不会显示丝毫异样。 如果真想把人找出来的话，轻而易举。 只是虞忧与他平级，原则上是没有权限直接查看他的定位的。 商祈安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总管着他，反倒是会让他产生叛逆心理，还不如放手不管。” 听了这番话，虞忧不得不承认商祈安说的有道理。 可她要是能完全不操心，她也就不是虞忧了。 受超忆症影响，虞忧每天、每时每刻，脑子里都会被各种信息填满。 一旦某件她上了心的事被搁置，她就会一直想着这件事。 总想要彻底解决。 商祈安也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只能轻声笑了笑。 “别想这么多了，我今晚上还有一场宴会，你要一起么？” 虞忧蹙眉。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场合，商祈安是知道的。 此时他专门提出要她一起去，明显是这场饭局不一般。 商祈安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是启明集团陈董与夫人结婚两周年的宴会……对了，陈董的这位二婚夫人，好像就是天鹅的生母。” 也就是说，天鹅很有可能会出现。 虞忧瞬间就想起了在刑警大队时看到的资料。 岁锦年的母亲曾经是一名演员，总共有过三段婚姻。 第一次是与娱乐圈男星结婚，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惜在这个女儿六岁的时候，父女俩双双死在了车祸里。 也正是在丈夫与女儿死后，她查出怀孕，生下了岁锦年，却将儿子伪装成了女儿。 后来，在岁锦年两岁时，她又嫁给了一个煤老板。 就是这个煤老板，企图强奸岁锦年。 挣扎间，煤老板发现他是男孩。 将他掐晕过去之后，煤老板以为他死了，便将他带去郊区埋了。 岁锦年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别有了认知。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个女孩。 虞忧抬眸看着商祈安，问道：“几点去？” 商祈安道：“几点都行，等喝完咖啡你去换身衣服。” 虞忧毫不犹豫道：“我不喝拿铁，现在就可以去换衣服。” 商祈安一怔，低头看了一眼咖啡。 “你还是这么自律啊。” 虞忧摇头，“单纯不喜欢而已，而且我最近的运动量不大，不应该喝这种高热量的东西。” 闻言，商祈安笑道：“你真应该跟21区那小丫头学一学。” 虞忧冷笑。 “她倒是能吃，我上次去X洲见了她一面，脸都要圆起来了，至少比从前在基地的时候重了七八斤。” 胖的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了，可见身上也胖了不少。 只是她穿的衣服宽松，这才不明显而已。 商祈安摊手，“人食五谷杂粮，没办法的事。” 虞忧面无表情。 “你也说了是五谷杂粮，不是拿铁奶茶小蛋糕。” 商祈安：“……” 听她这么说，商祈安也就不再说话了。 虞忧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她将热量计算得无比精确，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就好像对食物完全没有任何欲望一样。 最终虞忧也没有喝那杯拿铁，而是直接上楼换衣服了。 她其实也有裙装，但很少会穿。 通常去正式场合的时候，虞忧穿的都是西装。 她骨架纤细，头身比近乎完美，无论穿什么都是衣架子，即便是穿西装，也不会有丝毫违和。 虞忧换衣服的时候，商祈安就等在外面，看着一地的瓦楞纸箱。 他看得出来，这些纸箱应该是从虞忧原来住的酒店搬过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部分被拆开摆放好了，大多数箱子都放在原地没动。 等虞忧换好衣服出来时，商祈安好奇的问道：“这些东西……就一直放在这里吗？” 虞忧环视一圈。 “不是，我不打算住酒店了，想买房子。” “嗯？”商祈安有些讶异，“你看中哪里了？” “澍园。” “？”商祈安：“澍园就十二栋别墅，都是有主的，你看上谁家了？” 澍园虽然都是豪宅，但都已经开发二十多年了，那里的房子都不知道倒了多少手了。 但就目前为止，能在澍园住的，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富豪。 “一号。” 虞忧道：“我父母曾经在那边住过，我让林序去谈了，能把那栋房子买到手最好。” 她这么说，是真的没有要以势压人的意思。 而是觉得商人重利。 只要她开出的价码够高，总能得偿所愿。 商祈安略一思索，道：“林序不行，我帮你想办法。” 虞忧摇头。 “不用，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一栋房子而已。” 闻言，商祈安斜着眼睛瞥她。 “你以为我是你啊，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我的意思是说，林序去跟对方谈，分量不够，至少明面上的分量不够。” 就算虞忧自己去，对方也未必会理会。 但商祈安不一样。 他是金融大佬，有的是钱。 旗下金融公司投资涉及各行各业，多半与对方有交集。 顺便还能谈一下生意。 虞忧也觉得商祈安说的话有道理，但还是再次强调了一遍。 “如果对方不想卖，就算了，不要为了一栋房子惹麻烦。” 商祈安：“放心。” 说完，商祈安又想起了什么，笑了笑。 “说起来，咱们今晚要去的地方，好像就是澍园。” 第146章 他来了之后要是想跑，直接麻醉针射倒 下午六点左右，天已经渐渐黑了。 虞忧与商祈安一起去了澍园。 澍园不愧是明城第一豪宅。 整个别墅区的面积非常大，从外面看，假山叠嶂，犹如公园一般。 这里的十二栋别墅，都是独门独院，占地面积都在两千平以上。 虞忧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景致。 商祈安坐在他旁边，问前面副驾驶的助理。 “我之前让你准备给陈董的红酒和陈董夫人的首饰，都准备好了么？” 助理道：“红酒是从您在欧洲的酒庄空运过来的，至于给陈董夫人的吊坠，是正冰种翡翠佛公，也是从您的收藏里挑的，现在这些礼品都在后备箱里。” 说是收藏，其实就是专门留着送人的。 按理来说，送女士翡翠，当然是送镯子合适一些。 但商祈安与陈董夫妇关系说不上近，送价值太高的礼物，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陈董夫妇收到之后，也不好还礼。 因此便选了价值稍微低一些的吊坠。 商祈安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虞忧。 “听说你之前在缅甸得了一块上好的福禄寿喜？” “嗯。”虞忧道：“玻璃种，颜色非常正，这块原石的品质，比我想象中要高得多，百公斤大料，没有大裂，百年难得一见。” 说是颜色正，其实是相对而言的。 翡翠通常是有色无种、有种无色。 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就是颜色深的透明度不好，透明度好的颜色不深。 相对来说，虞忧从殷朗手里拿到的那块福禄寿喜，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两人到的时候，澍园的三号别墅已经是宾客云集。 别墅里的管家佣人早早便出门迎接了。 两人下车之后，商祈安便低声对虞忧说着陈家的情况。 “陈董的原配妻子在七年前去世了，留下了两女一子，除了小儿子在欧洲读书之外，陈家的两个女儿都在自家公司上班，也不怎么待见这个继母……对了，陈董的长女前段时间订婚了，未婚夫是裴家的长子，裴驭宸。” “……”虞忧：“还真够巧的。” “是啊。” 商祈安笑了笑。 “说起来，陈董那位去世的原配家世不凡，老爷子是省委二把手，一辈子就一个女儿，所以很看重陈家的这三个外孙。” 听到这里，虞忧也大概听明白了。 陈董与他原配妻子的婚姻，实际上是高攀。 妻子去世后另娶本身没什么问题，但原配的子女不喜欢后妈，也很正常。 陈家的管家看着两人，犹豫片刻后问道：“商总，这位是……” 由于商祈安在来之前，并没有说自己带了女伴，因此管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虞忧。 而且虞忧虽然衣着气质都挺成熟的，但看起来却十分年轻。 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这位商总身边带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旁人实在是难以猜测他们的关系。 商祈安面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她是我家小师姐，姓虞，跟着来玩的，不用管她。” 小师姐？ 这是什么关系？ 管家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 “商总，虞小姐，里面请。” 虞忧也没有过多关心这些。 她这次来，就是守株待兔，等着岁锦年出现的。 然而正在这时，虞忧的手机响了。 她抬眸看向商祈安。 “我去接个电话。” 商祈安点头，“好。” 虞忧去一旁接通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正是林序。 “什么事？”虞忧问道。 林序声音里没有了以往的不正经，语气十分严肃。 “老大，不好了，又出命案了。” 虞忧准确的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天鹅干的？” “是。”林序道：“这次死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混混， 他死在了出租屋里，被人连续捅了十四刀，死因是失血过多。” 十四刀…… 这个数字一出来，基本上就可以锁定凶手了。 林序继续道：“人是今天上午死的，下午才被发现，警方那边已经将这起案子与之前KTV发生的命案做并案处理了。” 虞忧闭了闭眼睛，问道：“天鹅为什么杀他？” 林序解释道：“这次的死者是个吃软饭的，他女朋友比他大十多岁，还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儿。” 仅仅只是说到这里，虞忧就明白岁锦年为什么要杀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 “位置是哪里？” “瑞县。” 虞忧眯起眼睛一想。 瑞县是明城周边的一个小县城。 开车来回只需要三个多小时。 如果岁锦年是上午在瑞县杀了人，那现在多半已经在明城了。 “你现在带人来澍园周围守着，他来了之后要是想跑，直接麻醉针射倒。” “……”林序：“啊这……” 岁锦年虽然未必打得过虞忧，但以他的身手，想跑还是不难的。 且不说他本身对麻醉药剂有抗性，想要把他麻倒，药量估计都能麻倒大象了。 要想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城市里抓住他，简直难如登天。 他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抓人。 虞忧道：“你去我现在住的那家酒店，找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里面装的是16区新出的仿生机器人样品。” 林序：“……好。” 刚挂断电话，虞忧正要去找商祈安商量怎么把岁锦年擒住，身后就传来一道无比震惊的声音。 “你怎么在我家？！” 虞忧将手机放回兜里，缓慢转身。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年轻女生正站在她身后，旁边的则是裴嘉妍。 陈家与裴家算是姻亲，裴嘉妍在这里也很正常。 眼前这个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女生，则是裴驭宸未婚妻的妹妹，也就是陈家二小姐，陈漪。 第147章 你跟天鹅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虞忧刚刚得知了岁锦年杀人的消息，见到两人，自然是不耐烦。 不过她今晚还有正事要办，不想跟这两个人拉扯，于是便全当听不见，转身就走。 陈漪见她在自己家还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她冷笑一声，直接追了上去。 “我们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虞忧问道：“陈家现在是你当家吗？” 陈漪一愣。 “什么？” 虞忧道：“如果现在陈家还不是你当家，那你说了不算。” 陈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想到虞忧竟然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她又愣了一会儿之后，被气笑了。 “这里是我家，我不能做主，难道是你做主？” 话音刚落。 虞忧还没说话。 另一边正在与陈董寒暄的商祈安突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朝着虞忧招手。 虞忧嘴角微扬。 “如果你爸要赶我走，那我立刻就走。” 说完，便转身往商祈安那边走去。 而当陈董看到虞忧时，也难免惊了一下。 “这……这不是……” 这不是订婚宴那天，裴歧带过去的那个小女朋友吗？ 商祈安打断他的话，笑着说道：“这是我家小师姐，我老师的学生。” 明显，陈董也不懂这两人的关系。 小师姐……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称呼吗？ 还是说，两人曾在同一个学校里上过学？ 可虞忧不还是个高中生吗？ 面对陈董一脸疑惑的表情，商祈安半真半假的解释道：“我年幼时习武，那时候小师姐就已经是老师的内门弟子了。” “……”陈董：“哈……哈哈……虞小姐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那是。” 商祈安仿佛丝毫都没注意到陈董的尴尬，一个劲的尬夸。 “阿忧她也就是年纪小一点，要是再年长几岁，可就不一样了。” 虞忧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小。 但凡她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而是二十几岁，明面上的身份可能就是天才霸总了。 可惜十几岁的天才霸总，显然不太合理。 陈董一个劲儿的赔笑。 商祈安则是看了一眼陈漪的方向。 “令千金看着点相貌不凡，不知在哪高就？” 话音一落，陈董顿时眼皮一跳。 他知道，商祈安这是在质问他刚刚陈漪与虞忧起冲突的事。 陈董在明城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想因此丢了面子，于是便转头招手让陈漪过来。 陈漪与裴嘉妍对视一眼，皱着眉走了过来。 “爸，咱们家怎么会请这种人上门啊？小小年纪，脚踏……” “陈漪！” 陈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罗恩国际的商总。” 陈漪看了看商祈安，又看了看虞忧，本能的撇嘴，但还是说了句。 “商总好。” 陈董道：“小漪目前在我公司上班，她毕竟年纪还小，还是要多历练的。” “年纪小？” 商祈安皮笑肉不笑。 “令爱这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 “……”陈董：“是啊……哈哈……” 陈董一边尬笑，一边狠狠地瞪了陈漪一眼。 他本来就想要把陈漪刚过来时说的那句话给糊弄过去，见商祈安没有再提，心也就稍稍放下了一些。 谁知下一秒，商祈安便说道：“陈小姐不应该给阿忧道歉吗？” 陈漪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我说的是实话，凭什么……” “陈漪，道歉！” 陈董是很爱惜脸面的人。 此时商祈安主动提起了，他也不想为这种事与对方纠缠。 今天是他跟夫人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真闹大了，难看的也是他。 周遭的气氛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虞忧面带笑意，轻声道：“算了。” 商祈安瞬间眼皮直跳。 通常情况下，虞忧说算了，那可不是真的算了。 而是要等一个契机，然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陈董不给个说法？” 闻言，陈董加重了语气。 “陈漪，给客人道歉！” 陈漪这才撇了撇嘴，满脸不屑道：“对不起行了吧？” 说完，没等其他人说话，就迅速转身走了。 陈董一张老脸涨红。 “二位见谅，我替她向二位道歉。” 虞忧微笑着说道：“一点口舌争执而已，我倒是不在意，不过陈董还是应该教好自己的女儿，免得被外人以为这就是陈董的家教。” 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已经非常难听了。 但自家女儿先说了难听的话，人家再说这些，他也只能受着。 陈董脸皮抖了抖，深吸一口气。 “哪个……今天家里忙，二位自便。” “好。” 虞忧对着陈董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在陈董离开之后，虞忧嘴角的弧度就消失了，眼神也变得阴冷无比。 商祈安见她这样，头都大了。 但也只能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要是再出手，不等天鹅被警方盯上，你就要先被抓了。” 在国外倒还好，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并非难事。 国内遍地都是摄像头，想要伪造意外，其实挺难的。 虞忧慢吞吞的收回目光。 “我知道，我在考虑。” “……”商祈安：“你跟天鹅根本就是一路货色，竟然还好意思说天鹅闯祸。” 虞忧声音依旧很平淡。 “是他做事太不干净了。” 或者说，岁锦年根本就没有刻意隐藏过。 商祈安：“你也老实点吧，他可以随时拍拍屁股就走，换个张三李四的名字再回来，你呢？” 虞忧不说话了。 还有人往这边看，似乎是想要上来找商祈安寒暄。 商祈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索性与虞忧找了一个僻静一些的角落说话。 另一边。 裴嘉妍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虞忧和商祈安，问道：“怎么了？那是谁啊？” 陈漪明显有些不高兴，却还是如实说。 “好像是罗恩集团的什么总，我爸对他倒是客气。” 即便陈家也是经商的，但因为母亲家世显赫的缘故，陈漪并不怎么看得起这些商人。 裴嘉妍从陈漪的态度上看出，虞忧身边的那个男人分量并不重，于是笑着开口。 “像她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一个不行就再钓一个，而且她最近在网上的热度这么高，还说自己是梧县灭门案的遗孤，不就是想着要立人设当网红吗？身世悲惨楚楚可怜的，哪个男人见了不想拯救？”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裴嘉妍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语气中有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陈漪鄙夷的朝着虞忧的方向看了一眼。 “嘉妍，你快拍下来，把照片发给你二哥！” 她虽然没见过裴歧几次，但对裴歧的名声却略有耳闻。 虞忧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种事，如果让他知道了，裴歧一定会闹的。 到时候就有热闹可看了。 听了这话，裴嘉妍本能的想要拍照，但刚掏出手机，就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压根没有裴歧的联系方式。 裴歧跟家里的关系不好，这些年来鲜少在家。 而裴嘉妍跟他的关系更加恶劣。 除了在家里遇到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沟通渠道。 想到这里，裴嘉妍扯了扯唇角。 “我凭什么告诉他？等他自己发现自己被绿了不是更有意思？” 陈漪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瞥见从楼上下来的女人，冷哼一声。 “看那个老狐狸精。” 裴嘉妍也跟着看了过去。 陈漪冷笑道：“一大把年纪了，结过两次婚，还能勾搭上我爸，果然男人都喜欢这种看起来像小白花一样的女人吗？” 小白花？ 裴嘉妍本能的看了一眼虞忧的方向。 虞忧这人，身上的阴气都快要渗出来了。 可一点都不像小白花。 不过裴嘉妍也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不这样，怎么勾引人？” 第148章 祝陈夫人三婚快乐！ 说着，裴嘉妍稍微顿了顿。 “漪姐，你放心，他这样的人，进不了裴家的，而且现在看来，我二哥也不是很喜欢她，就只是为了跟家里作对而已，我还是希望你来当我的二嫂。” “说什么呢！” 陈漪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当然了，陈漪并没有多喜欢裴歧。 她只是有点羡慕自己的姐姐而已。 裴驭宸才貌双全、前途无量。 无论是相貌、家世、能力……放眼全国都少有人能及。 如果自己嫁的人不如姐姐，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裴歧虽然不争气、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好歹长得好、家世也好，以后年纪大点结婚了，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更何况，裴歧有那张不输明星的脸，其他一切问题都是小问题。 因此，对于陈漪来说，裴歧是最好的联姻人选。 裴嘉妍看出了她的信息，笑道：“你肯定是我未来二嫂。” —— “我刚才去打听过了，今天李听颂没来，只是让秘书送了礼物过来。” 闻言，虞忧挑眉，却没说话。 商祈安继续说道：“改天我约他见一面。” “好。” 虞忧点头。 “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对于这件事，虞忧也左思右想过了。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有些无礼，全程不出面的话也说不过去。 想来想去，虞忧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去谈，以表诚意。 至于为什么还要商祈安去联系…… 虞忧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想找对方谈，对方也没空见她。 大厅里十分热闹。 陈董带着妻子与众人寒暄交谈。 如今的这位陈夫人名叫高凝，虽然已经年过四十，看起来也不年轻了，但身上依旧有一种美人的风韵在。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秋香色旗袍，长发挽在脑后，脸颊边有碎发垂落。 眼尾虽有细纹，却仍然让人觉得一眼惊艳。 岁月从不败美人似乎具象化了。 商祈安与虞忧一起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看着夫妻二人。 商祈安微微抬了抬下巴，低声问。 “那就是天鹅的生母？” 高凝和岁锦年长得非常像，但凡是见过两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人必然有血缘关系。 虞忧之前在刑警大队门口见过这个女人。 当时只感觉她虽然是一副贵妇人模样，但说话疯疯癫癫的。 此时倒是温婉优雅。 完全看不出那晚的模样。 “嗯。” 虞忧点头，眯眼看着女人的方向。 “看起来……她跟那位陈董的感情不错。” 商祈安道：“陈董跟他这位新夫人是出了名的感情好，才结婚两年，就给置办了房产、开了公司，结婚和第一年周年纪念日都没大办，现在算是补上了，明城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就算有不方便来的，也派人送了礼。” 要知道，陈董原配家世高，岳父不是一般人。 如果没有那位岳父的助力，陈董也不会有如今的财富地位。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敢如此重视自己的二婚妻子，真的可以说是真爱了。 虞忧摇了摇头，没说话。 看着宾客云集的大厅。 她倒是有点希望岁锦年不要来。 岁锦年要是来了，这场面怎么想怎么尴尬。 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虞忧脑子里才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一道十分突兀的声音。 “我祝陈夫人三婚两周年快乐啊！” 别墅的前院很大，人就在院子里，可那声音却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正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手里还拿着个白色塑料材质的大喇叭。 “我来晚了，两年前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该来了，但我忙、没时间，两年前我正在南非约翰内斯堡挖矿呢，想来也没来成，这不……我听人说，你还没放弃找我，所以就专门挑了个合适的日子来看你……” 说到这里，他诡异的顿了一下。 继而猛地拔高了声音。 “我那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妈，三婚快乐！希望你这次能跟你的男人相守到老！” 大厅里一片寂静。 高凝怔怔的看着渐渐走近的少年，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陈董则是脸色铁青。 岁锦年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拿着个对讲机。 “无人机就位！开始！”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 别墅外的夜空突然升起一排排的无人机。 那些无人机在空中迅速列好队形，最终组成了几个极其标准的楷体字—— 祝陈夫人三婚快乐！ 澍园毕竟是富人区，安保极其森严，谁也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少年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无人机弄进来的。 第149章 我这次回来，不是要跟你重归于好的 大厅里的所有人哗然变色，眼神本能的看向站在陈董身边的高凝。 然而高凝双眼通红，满脸都是泪水。 这样的反应，难免让人觉得此事似乎并非有人存心砸场子。 很有可能是确有其事。 陈董被气的双手颤抖，转头看着高凝。 “他是……” 高凝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是我的孩子！” 说完，没等陈董继续说话，高凝便已经朝着岁锦年跑了过去。 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因为动作太快，崴了一下。 可她就好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直接将高跟鞋脱在一边，赤脚朝着岁锦年跑了过去。 虞忧看到这场面，头都大了。 商祈安缓缓叹了口气。 “前几年，他刚出特训营，就来华国把他那个继父给打死了，本来那个案子应该是闹得挺大的，但被老师找关系通知媒体给压下来了，天鹅这才被发配到了非洲。” 天鹅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几乎从未变过。 他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行动。 如果栽了，那就是他自己没本事。 当时那个男人出狱之后，已经一无所有，只能在城市里流浪。 一个流浪汉被人活活打死在了街边，而且还是在闹市区，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虞忧扯了扯唇角。 “怪不得两年前高凝结婚的时候，他没来。” 商祈安微微耸肩。 “那现在怎么办？” 岁锦年行踪神出鬼没，即便知道他今晚很有可能会来，想派人中途把他拦住也很不现实。 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商祈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怎么办？” 虞忧侧首，用看傻逼似的眼神看他一眼。 “打个半死拖回去。” “嘶……”商祈安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是真这么干的话，估计天鹅得跟你拼命。” 虞忧倒是毫不在乎。 “拼命就拼命，我还拼不过他么？” “……”商祈安：“所以我说你们两个是一路货色。” 虞忧也没有否认，而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远处的这出好戏，心里则是盘算着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冲上去把人打一顿带走。 另一边。 岁锦年把手中的大喇叭和对讲机随意往旁边一扔，眼神讥诮的看着突然冲过来的女人。 高凝已经哭到不能自已。 “媛媛……媛媛，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啊……” 她的头脑完全是混乱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么多年的愧疚和思念，都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只可惜，岁锦年非但没有被她的眼泪打动，眼中的嘲讽反而愈加浓烈。 他稍稍后退了一步，避开女人想要抚上他脸的手。 “我是来嘲讽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高凝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还在自顾自说着。 “媛媛，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只求你能给妈妈一个补偿的机会…… 那天，在刑警大队门口，妈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媛媛……” 岁锦年轻嗤一声。 “我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 闻言，高凝瞬间一愣。 岁锦年道：“我现在的名字是岁锦年。” “你改了名字？”高凝似乎有些不相信。 岁锦年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却也不怎么在意。 他那位早夭的姐姐名叫岁沅沅。 高凝为他取的这个名字，与沅沅同音不同字，本就是为了纪念岁沅沅。 “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高凝连忙道：“你改什么名字都好，只求你能给妈妈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不需要。” 岁锦年压低了声音，慢吞吞的说道： “你要是真的爱你的女儿，根本不会找替身来寻求慰藉的，好比什么呢…… 这就好比，你丢了一百块钱，于是回头去找，远远的看到地上好像有一张百元大钞，你连忙跑过去，捡起来一看——是张练功券。 这时候，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愤怒。 但你不一样，你脑子有坑，你把这张练功券当成了百元大钞的替身。” 这番话，令高凝整个人如遭雷劈。 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从明面上看，高凝无疑是命苦的。 她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刻遭遇不幸，丈夫与女儿在车祸中双双殒命。 她自己这一生，也像是被困在了这里头。 可这一切不过是看起来而已。 她并没有为此付出一生，该结婚还是结婚，反而是险些毁掉了别人的一生。 高凝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放不下，实际上都是由岁锦年替她买单。 岁锦年唇角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而且……有一点，你似乎没有弄明白，我这次回来，不是要跟你重归于好的，而是来复仇的。 只要我还活着一点，就不会让你好过！” 说着，他径直走入了大厅里，拍了拍手。 “大家安静，让我先说两句。” 今晚来陈家的宾客已经完全懵掉了，只能齐齐看着这个长相过分妖冶精致的少年。 其实岁锦年衣着非常朴素。 上身是一件白色带着史迪仔图案的卫衣，下身则是宽松牛仔裤。 衣服比较宽松，不怎么合身，看起来质量也不是特别好，明显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买的。 但时尚的完成度看脸。 即使是这样随便的一身衣服，依旧被他穿出了昂贵潮牌的感觉。 岁锦年环视一周之后，精准的锁定了陈董。 “这位就是陈先生吧？建议你们离婚哈，不然我怕误伤到你。” 第150章 灰铁矿业集团CEO，岁锦年 “你……” 陈董见他说话如此嚣张，心中也难免动气。 “你是谁？” 高凝从前的经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他记得，高凝丢失的那个孩子，明明是个女儿…… 岁锦年看了高凝一眼，笑起来。 “我是她儿子啊，你们都不知道吧？就是这个女人，为了纪念自己出车祸身亡的女儿，把儿子当女儿养，害我差点被她二婚丈夫强暴、被掐晕了活埋…… 高凝，我这些年都没找你算账，你不会真以为我把你给忘了吧？如果我是你，跑都来不及，你竟然还敢来找我？” 说着，他又重新将眸光投向陈董。 “陈先生，如果你不想让陈家惹上麻烦的话，趁早跟她离婚，我不喜欢伤及无辜。” 刚刚岁锦年说的话，已经完全把陈董的世界观击碎了。 陈董的大脑都要宕机了。 他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不可能！你一个小孩子不要在这里没事找事，来人！把人请出去！” 闻言，岁锦年眼珠子微微转动一下，眼神却变得更冷。 “这么说来，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想要同生共死了？” 陈董：“人呢？！” 很快就来了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想要拉扯岁锦年。 然而岁锦年躲得太快，转眼间就闪出了几米远。 整个人像是开了闪现一样。 此时高凝靠在陈董怀里，抽噎着，几乎要站不住，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他……” 就在岁锦年似乎要伸手摸向腰间时，一道人影突然闪出来，一把拽住了他卫衣的帽子，险些把他拽了个踉跄。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岁锦年愤怒的回头瞪着虞忧。 然而他卫衣的帽子还被虞忧拽在手里，没法转身，只能扭着脖子往旁边看。 岁锦年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虞忧和商祈安了。 只是他今天有正事要办，这才没有理会。 “放开我！虞忧你放开……给我放开！” 见挣扎了半天没用，岁锦年忍无可忍，对着虞忧就是一个肘击。 虞忧用手臂挡下，迅速还手，一掌直击他面门。 于是。 两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商祈安有心想拦。 但这两人动作太快了，他在外人面前又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模样，现在穿的还是西装。 商祈安略微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就觉得拦人的动作必然会有损形象，因此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打吧。 反正也打不死。 岁锦年和虞忧打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扭打在一起，而是犹如功夫大片一样的见招拆招。 拳脚碰撞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发紧。 岁锦年越打越急眼。 “虞忧！你再不住手，我就要动真格的了！” 虞忧挑衅式的勾起了唇角。 “你试试。” 两人的动作更加激烈。 虞忧五指成爪，直直抓向他的脖颈。 岁锦年的反应也非常快，一个后仰躲过。 可虞忧的指尖还是从他脖颈间险险擦过，留下四道鲜红的指痕。 岁锦年火气上来，对着虞忧当胸一脚。 第一下被虞忧用手臂挡住。 当他抬脚踹第二下的时候，虞忧反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如果是在私底下打架，这时候就该是虞忧把他撂倒，紧接着岁锦年也把虞忧拽倒，随后开展地面技格斗。 但现在，周围这么多人看着。 谁也不想在地上打滚。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虞忧突然放手。 还没等岁锦年反应过来，就被虞忧一个耳光打在了脸上。 这一巴掌，清脆又响亮。 当场就把岁锦年给打懵了。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虞忧。 “你打我？” 他瓷白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 虞忧冷笑一声。 “我都打你半天了，你才反应过来？” 岁锦年双眼通红，冲上去还想动手。 谁知又被虞忧一个耳光打在脸上。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岁锦年：“虞忧你个畜生！你胳膊肘往外拐？！” 虞忧面色不变。 “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岁锦年：“我就骂你怎么了？踏马的大庭广众之下你打我？” 其实虞忧和岁锦年不过打了几十秒而已。 此时两人停下来，众人也才从懵逼之中缓过神。 高凝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架，想要拉开虞忧。 “别打了……” 她的手还没触碰到虞忧，就被岁锦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随即狠狠甩开。 他身量不高，身形也很清瘦，但力气却大的吓人。 高凝险些被这一下狠狠掼到地上。 岁锦年冷声道：“把你的脏手拿远点！” 见状，陈董脸色也变了，眼神瞪向旁边的几个保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给我赶出去！”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 能在这种高端富人区当保安的，多少都练过，甚至这边的大部分保安都是退伍军人。 刚刚岁锦年和虞忧动手的这几下，几乎就是明明白白的说了，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这还怎么打？ 其中一个保安犹豫片刻，略显为难的说道：“陈先生，要不然还是……报警吧？” 陈董怀中搂着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娇妻，双眼像是要喷火。 “我不管你们是谁，赶紧给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岁锦年这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上衣，笑了笑。 “本来呢，这只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如果你非要袒护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岁锦年稍稍顿了一下。 而后从卫衣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烫金名片，在陈董面前略一展示之后，便放在了旁边桌上。 “陈董，离婚的事，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考虑。” 说完，岁锦年双手揣进兜里，不急不缓地离开了。 陈董在看到这张名片时，便已经是瞳孔地震。 此时，他难以置信的拿起来又看了一眼。 上面用英文写着—— 灰铁矿业集团CEO。 岁锦年。 陈董根本不知道灰铁三角洲，但他却听过灰铁集团。 那是一个集矿业、电力、金融、地产、生物医疗、科技、机械制造等产业于一体的巨型集团公司。 距今已经有百余年历史。 在很多外界传说中，灰铁集团由一个隐世家族所掌控，该家族手眼通天、黑白通吃，与各国政要来往密切，甚至豢养军队。 是X洲的实际掌控者。 第151章 他想让高凝毁容 看清楚名片上的内容之后，陈董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对高凝是真爱不假。 可商人终归是重利的。 如果岁锦年真的有那样的强大背景，他并不愿意与之作对。 “阿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他真的是你丢失的那个女……那个孩子？” 方才那个少年，瞧着还不大二十岁的样子，男生女相，容貌艳丽妖冶。 如果穿上女装的话，的确像个女孩子。 长相也与高凝有五六分相似。 高凝靠在他怀里不住的抽泣着。 “是我对不起他，当年……当年我太想沅沅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他，我是想补偿他的呀……” 高凝的容貌气质本就出众。 此刻哭起来，更是能让人感受到这份心碎。 陈董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放心，还有我呢，更何况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亲妈。” 高凝哭着说道：“我只希望他能原谅我。” 此时周围的宾客议论纷纷。 裴嘉妍和陈漪站在一边，全程看完了这场闹剧。 陈漪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早就说这女人是个祸害，丢死人了。” 裴嘉妍则是眯着眼，仔细想了想。 “漪姐，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出现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闻言，陈漪瞬间恍然大悟。 “他不就是……不就是之前咱们在射击馆遇到的那个人吗？当时他就跟虞忧在一起！” 而刚刚虞忧虽然跟岁锦年打了一架，但此刻几人一起离开，明摆着就是一早便相识。 裴嘉妍道：“漪姐，你别怪我多心，我感觉虞忧找来这个人，就是为了针对你家的。你爸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万一你爸把那个女人的儿子接回你家，那个女人再吹几句枕头风，他岂不是要跟你们姐弟三个争家产？” 此言一出，陈漪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可能！我爸还没老糊涂！” 裴嘉妍深吸一口气，拉住她的手。 “我就只是随便说说，漪姐你不用往心里去。” 陈漪嘴上说着不相信，可那脸色却十分难看。 明显是将裴嘉妍的话听进去了。 另一边。 三人离开时，正巧与一个姗姗来迟的男人擦肩而过。 李听颂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长发少女，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 “那是谁？” 旁边的秘书还以为他问的是商祈安，于是便说道：“那位就是罗恩国际的商总。” 商祈安本身就是玩金融的，自从来了明城，更是大把撒钱。 明城商界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 “我知道。” 李听颂蹙眉道：“我说的是他旁边那个女孩。” 秘书：“这……” 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谁知道她是谁？ 李听颂瞥了秘书一眼，冷声道：“不知道不会问？” 秘书脸色一白。 “是，我这就去。” 秘书走了之后，李听颂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依旧看着虞忧离去的方向，眼中意味不明。 过了一会儿。 秘书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轻声说道：“李总，问清楚了，刚才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商总的小师姐，名叫虞忧，两人好像一起学过武术。 除此之外，她还是裴家二公子的女朋友，裴歧带她去参加过裴家大公子的订婚宴。 就在不久前，她声称自己是虞柏昭和党宁的女儿、梧县灭门案的遗孤，向越川好像就是被她给送进去的。” 听到这么长一番话，李听颂不禁扬眉。 “身份这么复杂？” 秘书硬着头皮点头。 “是。” 李听颂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说道：“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她平时常去的地方。” 秘书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自家老板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还不等她回话，就听李听颂继续说道：“还有，你现在就去我那里，把清清处理了，让她今晚就搬出去，分手费按照惯例给。” 秘书头都大了。 李听颂今年三十二岁，未婚，为人风流。 虽然从不脚踏多条船，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但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快。 三五个月都算是时间长的了。 而他现在的这个女朋友是个网红，两人在一起已经整整九个月了，李听颂对她非常好，甚至给人一种浪子回头的错觉。 如今看来，李听颂仅仅只是没遇到喜欢的而已。 想到这里，秘书迟疑着提醒道：“这位虞小姐……目前还是裴家二公子的女朋友。” “我知道。”李听颂不以为意。 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而已。 那小姑娘瞧着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秘书：“……” —— 刚出陈家大门，虞忧直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你想在这种地方掏刀子，你疯了？！” 虞忧已经是很无法无天的性子了，但岁锦年比她还疯。 刚刚在大厅里，虞忧之所以突然出手，是因为看准了岁锦年要掏刀子。 然而大厅里那些人的武力值，根本不足以让他动用任何武器，他赤手空拳就能解决。 不管怎么想，岁锦年掏刀子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他想让高凝毁容！ 他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划花高凝的脸。 “我没疯。” 岁锦年也知道虞忧猜出他想做什么了，却只是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我就是想看看，没了这张脸，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男人爱她。” 虞忧闭了闭眼睛。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对，但你不许再明目张胆的做这种违法的事。” 岁锦年：“你凭什么管我？” 虞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我前不久拿到了军方身份，随时可以抓你。” “……”岁锦年：“你有执法权？” 虞忧：“没有，但可以有。” 岁锦年：“……” 虞忧：“我还是国际刑警，你早就已经在通缉令上了。” 岁锦年：“………” 虞忧死死盯着他，语气中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少在这里给我惹是生非，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152章 口是心非的女人 岁锦年的性格一直都很极端。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在他眼里，爱恨之间是没有中间地带的。 恨就是恨。 哪怕在他年幼时，高凝一直都是个好母亲，对他百般疼爱。 但当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女孩、明白男女之间的区别时，曾经的一切对他而言就都是假的、都是欺骗。 那个假惺惺的女人，这么多年来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岁锦年却不吃这一套。 只是对于岁锦年来说，虞忧的话还是有那么点压迫感的。 这倒不是虞忧的武力值有多强悍。 而是虞忧的性子实在是太过于较真，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想跟她对着干，并没有那么容易。 岁锦年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毫不在意。 他双手揣在兜里，轻哼一声。 “就这么一点小事，干就干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出国换个身份再回来呗……很多事情，不就是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么？ 当年我被活埋到一半，醒了，我求他放过我，然后……他用铁锹拍在了我头上…… 结果呢？还不是要我自己报仇？你知道我刚出训练营的时候，发现他还活着，并且就坐了几年牢、出狱之后过得还不错之后，是什么心情吗？” 当年岁锦年的继父当然不是刚出狱就变成流浪汉的。 事实上，那个男人刚出狱时，手上还有一定的财产，是岁锦年暗中使了些手段，才让他变成流浪汉的。 对于岁锦年来说。 两个几乎害他一生的人。 一个只坐了几年牢。 另一个，还是外人眼中的慈母、是受害者。 公道在哪里？ 他若是没有能力，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吞。 三人上了车。 车上无比寂静。 商祈安为了不被波及，主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虞忧和岁锦年则是坐在了后排。 “所以，这才是你不断挑衅法律的原因？”虞忧突然问道。 岁锦年笑了。 “法律是要落实到执行层面上的，白纸黑字写在法典上有什么用？”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 别人能违法而不付出代价，他也能。 法律不能给受害者公道，受害者只能自己拿起屠刀。 如果警方真的能抓到他，给他定罪，那他认了。 虞忧没说话。 岁锦年幽幽笑着说道：“这真是个魔幻的世界。” 虞忧深吸一口气。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闯祸，就去非洲待到死吧。” 闻言，岁锦年斜着眼睛看向她，“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师还在泰国闭关呢，你们都不说的话，老师怎么会知道我在国内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了一下。 “而且，你这段时间在国内，干的都是什么好事吗？” 换句话说，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别寒碜谁！ 虞忧反问道：“你说那些事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 岁锦年：“老师罚你还需要证据？” 虞忧：“……” 岁锦年：“我在荒郊野岭犄角旮旯待惯了，就算真去了非洲也没什么，而且我当年选修的小语种挺多的，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去了那种地方，语言都不通，估计会挺惨。” 灰铁三角洲人才培养体系非常完善，一般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外语了。 通常要求熟练掌握中文、英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这六种联合国官方语言。 虞忧除了这六种语言之外，就只会日语和韩语。 其他的一些小语种，或许能听懂一些常用句子，但距离熟练掌握却还很远。 这还是在她天生记忆力超群的情况下才有的结果。 毕竟虞忧并没有放太多精力在这上面。 相比起来，岁锦年的语言天赋非常高，很多本身十分晦涩的小语种也能手到擒来。 虞忧倒是十分无所谓。 “我犯事，顶多回基地或是去X洲，不会被发配到非洲的，我在非洲又没什么事做。” 岁锦年扬眉笑着说道：“你以为你去了之后能随意出入吗？” “别吵了！” 商祈安终于忍无可忍。 “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底有什么好比的？” 岁锦年耸肩。 “你这话说得很公道，都一样，确实没什么好比的。” “……”虞忧：“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去学校！” “？”岁锦年：“不好意思，我已经十九了，不是你这种未成年小屁孩，与其去那种鬼地方朝九晚五的上课，还不如去非洲呢。” 虞忧：“那你跟着鹰隼去公司！” 商祈安：“不是……” 还没等他说完，虞忧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盯着他，不要让他再闯祸了。” 这下子，商祈安也破防了。 他每天在人前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实际上不过才二十二岁，年龄跟裴歧一样大。 这个年龄，要说真有多成熟，可能性其实也不大。 “他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平时那么多应酬，你让我把他带在身边……我不要面子的？” 虞忧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说了不算，就这么定了。” 商祈安：“……” 作为灰铁三角洲21个总教官中难得的老实人。 商祈安本来是想要小发雷霆一下的。 但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默默的生闷气。 虞忧很自然的说道：“一起回酒店，明天你上班的时候，把他带走。” 商祈安：“………” 最终，三人住进了同一家酒店。 虞忧回去洗了澡，看手机的时候，发现裴歧给她发来了消息。 【裴歧：说一百块就是一百块，看！】 【裴歧：图片.jpg】 后面的照片是裴歧的自拍照。 但他在照片中只露出了半张脸，剩下的画面被一眼看不到头的翡翠原石填满。 这些翡翠原石大部分都没被开出来，不懂行的人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只是普通石头。 而开出来的那几块，看着便是价值不菲。 【LS：行货而已你愿意给，我都没地方放】 【裴歧：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裴歧：口是心非的女人】 【LS：？】 就在虞忧想着裴歧是不是中邪了的时候，裴歧那边突然打来了视频电话。 第153章 你得帕金森了？一口气打这么多零？ 接通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裴歧那张脸。 看视频中的背景，裴歧明显是在仓库一类的地方，身后就放着他照片中拍到的那些翡翠原石。 那些已经开出来的翡翠，品质的确够好。 但就像虞忧说的那样，都只是行货，有钱就能买到，不值得虞忧为此欠人情。 “UU，刚刚那些都只是开胃小菜而已，重磅炸弹来了！” 说完，他直接调转摄像头。 画面瞬间被一块巨大的冰种紫罗兰填满。 裴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知道这块翡翠没到玻璃种，颜色也不够浓，但这块石头有一吨多重，本来应该是切片打镯子的，但我想着你可能喜欢完整的，就自己一点点把石头开出来了。” 好玉无华。 翡翠也是一样。 镯子是翡翠行业的硬通货。 除了被一些老头子拿来收藏做摆件的，开翡翠往往都是中间一刀切开，然后切片做镯子。 裴歧却没有直接在中间来一刀，而是一点一点把翡翠给打磨出来了。 这期间浪费的时间和精力，难以衡量。 毕竟谁也不知道要磨下去多深才能看到翡翠。 虞忧倒是没想过这块原石是裴歧亲自解的。 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画面中的翡翠上。 这块巨大翡翠瘦长且高，通体都是紫罗兰，只在上方有一团颜色很浅、近乎于白色。 远远看上去，简直像一个静立的美人。 这种品相的翡翠不算少见，但这个大小却很难得。 虞忧心里想要，却也知道裴歧的德性，面上只是冷笑一声。 “打成镯子，最多卖七位数一条，而且目前只能看出没有大裂，里面有多少小裂，谁也不知道。” 此话一出，裴歧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他深吸一口气。 “UU，你在PUA我吗？” 虞忧：“嗯？” 裴歧：“你眼睛都快要绿的发蓝了，还嘴硬说不稀罕呢？” 闻言，虞忧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应了一声。 “你说得对，我很喜欢，送我。” 后面这句送我，几乎是命令式的。 但裴歧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调调。 虞忧的性子，总给人一种这个人很难缠、很不易得的感觉。 可对于裴歧来说，就是这样，才有挑战性。 “好啊，等我在这边的事办得差不多了，就带着翡翠回去见你。” 虞忧挑眉。 “一百块？” 裴歧轻哼一声，“说一百就是一百，一块都不差。” 虞忧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很平淡的神情。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翡翠，你怎么弄进来？走私？” 裴歧：“开玩笑！我能干这种事吗？当然是正经走海关啊……你看这个。” 说着，他重新将摄像头调转回来，从身后掏了一块石头出来。 “UU你看这个，传说中的帝王绿！比啤酒瓶还绿，本来想给你打条手镯的，但里面有裂，车珠子正好，你需不需要一条大胖橘同款翡翠佛珠？” 虞忧蹙眉。 “什么大胖橘？” 裴歧：“哎呀你都不看电视剧的吗？不过这不重要，你喜欢帝王绿手串吗？” 虞忧扯了扯唇角。 “值钱的东西谁不喜欢？问题是，我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 这些翡翠的价值，绝对是天文数字。 虞忧算了算，自己手上真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 裴歧：“谈钱多见外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忧给打断了。 “我一直都觉得，免费的东西其实是最贵的。” 在视频那边，裴歧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虞忧道：“我从来不过生日。” 裴歧笑了一声。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十一月十一，光棍节。” 在很久之前，裴歧就调查过虞忧了，也看过她的出生证明。 而虞忧这生日，也的确令人记忆深刻。 虞忧：“然后呢？”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这样吧，你生日快到了，这些翡翠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等我过生日了，你要陪我一起过，也要送我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 虞忧觉得，裴歧的要求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谁知裴歧只是笑着说道：“你看我的手。” 他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示意虞忧看他的手。 裴歧手上被磨出了好几个血泡，血淋淋的，看着十分渗人。 “我生日是十二月十二，生日礼物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准备就行。先说好，我不缺钱，不要用钱打发我。” 虞忧有钱，但灰铁三角洲家大业大，不够分，从而导致了她没钱。 但裴歧就不一样了。 他这些年偷鸡摸狗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在他眼里，钱是最没有心意的东西了。 虞忧稍稍一思索，随后点头。 “好。” 裴歧瞬间笑意更盛，“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回国！” 虞忧：“挂了。” “啧，真无情。” 虞忧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她想要登上灰铁三角洲内网问问孔雀，裴歧最近在做什么。 然而她才刚上号，就看见岁锦年在群里没事找事。 【天鹅：操你妈的苍龙！】 【天鹅：老子的钱呢？@苍龙】 【海葵：哎呀，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要吵的这么凶嘛】 【天鹅：操你妈的海葵！】 【天鹅：老子的钱呢？@海葵】 【海葵：。。。。】 很明显，岁锦年的心情十分差劲，甚至已经开始在群里无差别攻击。 【苍龙：？】 【苍龙：吃枪药了？】 【狞猫：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天鹅：操你妈的狞猫！你为什么不给我钱？】 【狞猫：？？？】 眼看着岁锦年已经惹了众怒，一旦回基地遇上了，必然会被一顿痛殴，老实人商祈安出现，开始打圆场。 【鹰隼：我这里还有点钱，可以先给你应急，你要多少？@天鹅】 【天鹅：不多，100000000000就够了】 【鹰隼：？？？】 【鹰隼：你得帕金森了？一口气打这么多零？】 比起岁锦年真的需要一千亿，商祈安更相信这些零是他控制不住手抖误打的。 【天鹅：你没看错，我要买矿！我要建加工厂！我需要钱！】 【银狐：我的妈呀，@天鹅要不然你把群里其他人全都卖了，看看能不能卖这么多钱？我们这些人，白天工作晚上下海也给不了你这么多钱啊】 【天鹅：那你下海好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赚不到？】 【银狐：？？？？】 【海葵：我草泥马你头上抹点开塞露，奇思妙想堵不住了是吧？要发癫滚出去发癫，建议你把头盖骨打开，脑袋插马桶把里面的东西倒干净，免得污染环境】 【海葵：图片.jpg】 【天鹅：哦，那你报警吧】 【天鹅：图片.jpg】 【海葵：我这就给狗贩子打电话，让狗贩子来把你套走】 【海葵：图片.jpg】 第154章 接滴滴代打业务吗？ 【天鹅：打字这么快，用的26键吧？我用的是9键，你比我键多了】 【海葵：看来你不太键全】 【天鹅：你小升初失败，变成小初升了？没人的时候，你是不是悄悄用四条腿走路？】 很明显，在这个群里，即使是对骂也不好发挥。 毕竟群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存在需要守卫双亲的情况。 这就让嘴臭变得很局限。 真正的实力难以发挥出来。 【为了神券膨胀强忍痛苦取消卤蛋收藏：鸣鸣鸣你们都欺负我鸣鸣鸣】 【白鹭：@为了神券膨胀强忍痛苦取消卤蛋收藏 你谁？】 【为了神券膨胀强忍痛苦取消卤蛋收藏：我是穷鬼，不用管我】 【海葵：不是哥们儿，就为了点钱，不至于吧？你今天脑子真进翔了？】 看到这里，虞忧忍无可忍。 【雀莺：改回来 @为了神券膨胀强忍痛苦取消卤蛋收藏】 【为了神券膨胀强忍痛苦取消卤蛋收藏：我不！除非你们给我钱！】 虞忧很清楚，他心情不好绝对不是因为钱。 他不过是想着找个借口没事找事而已。 因此，虞忧也不想惯他这毛病。 【雀莺：我说第二遍，改回来】 【为了神券膨胀强忍痛苦取消卤蛋收藏：不！】 【雀莺：三】 群里寂静下来。 岁锦年倒是不怎么在乎其他人。 毕竟其他人跟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就算生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虞忧就不一样了。 两人现在住在同一家酒店。 甚至岁锦年就住在虞忧隔壁。 万一他跟虞忧发生点口角争端，瞬间就能变成线下对掏。 于是…… 【天鹅：哎？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号好像被盗了，盗我号的那人说什么了？怎么感觉群里气氛有点不对劲？】 【海葵：……】 【银狐：……】 【白鹭：……】 【狞猫：……】 【鹰隼：这不对吧？】 【天鹅：哎呀，肯定是有人盗我号了，我今天都没上号，也没说话，是谁？@蜂鸟@北极熊@白虎@黑曼巴】 【天鹅：肯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岁锦年一口气艾特出来的这四个人，在世界黑客领域都算是佼佼者。 如果他的内网账号真的被盗了，群里有能力干这件事的，就只有这四个人。 【黑曼巴：？】 [群成员“天鹅”因违反群规定，被管理员禁言24小时] 【海葵：好家伙！他骂我的时候你失明，提到你立马恢复视力了是吧？@蜂鸟】 【蜂鸟：刚刚在忙，没看到】 由于灰铁三角洲的权力结构过于松散，真正的掌权人又常年不管事，因此一些纪律规范、绩效考勤之类杂七杂八的事情，便统一交给主管基地内勤与情报的9区总教官蜂鸟掌管。 相当于是灰铁三角洲纪律委员。 【海葵：@雀莺 天鹅在你那里？】 【雀莺：怎么了？】 【海葵：接滴滴代打业务吗？】 虞忧看到这条消息，笑了一声。 【雀莺：接】 发了这条消息之后，虞忧直接起身往外走。 岁锦年就住在隔壁。 她想找他，非常方便。 站在酒店房间门口，虞忧抬手敲了两下门。 没动静。 见状，她索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没有任何字样的卡片，直接把电子门锁给刷开了。 毕竟是相邻的两间房，房间内的格局是一样的。 外间没有人，虞忧便循着动静朝卧室走去。 刚进卧室，便看见了一地的酒瓶子。 岁锦年坐在床边的狐皮地毯上，手里还拿着半瓶洋酒。 一来是他皮肤白，二来是此时喝了酒。 先前虞忧抽他的那两巴掌，巴掌印更加明显了。 在他一边脸颊上。 鲜红鲜红的。 虞忧就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真疯了？” 岁锦年微微仰着头，眼睛似乎被灯光刺到了，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你来干什么？你真要打我啊？你看看我脸上这巴掌印，你下得去手吗？咱们两个，同生共死啊！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我、白鹭，我们三个在战区，跟那边的军头干起来了，你说你不想下一线，我就替你去了，就那次，我被弹片打脑袋上了，险些半身不遂。” 这次虞忧倒是没反驳。 当然，她不想下一线也是有原因的。 那段时间她失眠特别严重，很多常用的药物都已经失效了。 超忆症导致她大脑中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各种记忆。 失眠也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那段时间，虞忧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便让岁锦年替她上一线。 战场上子弹无眼。 也正是那一次，让岁锦年险些丧命。 虞忧在他身旁坐下，好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你在折磨你自己。” 岁锦年扬起酒瓶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想杀她……但我看不得她过得好，也看不得她装模作样……雀莺，我该怎么办？” 比起那些明确的苦难，岁锦年更多的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挣扎。 他年幼时，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女孩。 也是高凝瞒的太好、灌输的太彻底。 他从来都不知道男女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自己是女孩的想法也就从未产生过动摇。 后来当他意识到自己经历的一切时，他早就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了，过往的一切都成了被欺骗的耻辱。 他厌恶男人、厌恶女人。 除了灰铁三角洲的人之外，他无差别厌恶。 虞忧缓缓叹了一口气。 “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但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则。你这样，迟早要掉坑里。” 闻言，岁锦年毫不在意的耸肩。 “掉坑里就掉坑里，我又不怕，有道是……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话还没说完，虞忧就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瓶。 岁锦年：“你干什么？我还喝呢？” 虞忧冷着脸说道：“你要是再想着闯祸，我立刻让人把那个女人杀掉。” 这句话，成功让岁锦年脸色变了。 很多时候，死是最轻易的事情。 恨一个人到极致，哪怕是对方死了，都觉得是便宜了她。 第155章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岁锦年果然不说话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他半晌。 “天鹅，你要想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但其中绝不包括把自己给搭进去。 如果你真的出事了，那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其实虞忧做事就已经够偏激的了，她也没想到，这样的话有朝一日竟然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她轻叹一声。 “我没有参加过特训岛的总教官最终考核，但我也知道，百里逃杀，胜者出岛，败者埋骨。你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杀了多少人，你还记得请吗？ 你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高度，难道就只是为了享受几年吗？你还不到二十岁，未来的日子还长。” 灰铁三角洲总归是黑道起家。 掌权人年纪大了，近些年都没怎么进行过内部改革。 因此至今还保留着养蛊式的人才选拔模式。 每批一百多个半大孩子，能活着出来的，直接坐上一区总教官的位置。 但每期能活着出来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而已。 至于年纪小不懂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办…… 灰铁三角洲的理念一直都是，在其位谋其政，只要智力正常，又坐上了这个位置，慢慢的自然就懂了。 这种模式不能说是残忍，路都是自己选的。 灰铁三角洲的人才培养模式有两套，也可以从基层做起，慢慢晋升。 只是未必会有坐上总教官位置的机会而已。 一个人的单兵作战巅峰就那么几年，从底层慢慢熬，要熬到什么时候？ 能进入灰铁三角洲的孩子，普遍早熟。 一步登天的诱惑，足以让许多孩子赌上性命。 岁锦年没说话。 虞忧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于是便掏出手机，对着他的脸拍了个照。 “？”岁锦年：“你干什么？” 虞忧嘴角挂着要笑不笑的弧度。 “没，记录一下。” 岁锦年：“？？？” 虞忧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就这样吧，你这段时间就跟鹰隼待在一起。” 话音一落，岁锦年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都想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待在一起？” 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坏暂且不论。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各自的私生活。 两个人长时间待在一起，实在是不好受。 虞忧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这个人，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今晚答应了明早就反悔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你要么出国 ，要么跟鹰隼待在一起。” “……”岁锦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虞忧笑了。 “当然有，你也可以跟我待在一起，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上高中的年纪了，但要把你安排进明城一中，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好我还缺一个同桌。” 岁锦年：“………” 虞忧：“你觉得呢？” 岁锦年：“我觉得跟鹰隼待在一起挺好的，还方便打探一下他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岁锦年一直都觉得，商祈安的18区是有点底子在的。 只是要钱的人太多，他不肯全掏出来而已。 既然非得跟商祈安待在一起，那他就要好好研究研究钱的问题了。 至于跟虞忧一起去上学…… 岁锦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他可以接受去国外随便找个野鸡大学挂名，但绝对接受不了在国内上高中。 甚至于。 岁锦年觉得，虞忧在国内上学，纯属脑子进水。 虽然学生的身份的确好用，可坐在教室里上课却实在是一件令人头大的事情。 见他答应下来，虞忧也没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虞忧第一时间进入群聊。 【雀莺：图片.jpg】 照片里，是岁锦年坐在床边地毯上一脸懵逼的样子。 而他的脸上，巴掌印鲜红无比，十分醒目。 【海葵：？？？】 【海葵：不儿，你真打啊？】 【银狐：哎呀卧槽，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雀莺你这大逼兜打的，天鹅应该破防了吧？】 【雀莺：小事一桩】 【鹰隼：。。。。】 虞忧并没有解释岁锦年脸上的巴掌印是她之前打的。 她被群里这些人绕了半天，现在总算是有机会找桑帛问正事。 不过思来想去。 如果她直接在群里问的话，必然会引来无数的八卦。 因此，虞忧索性找桑帛私聊了。 【雀莺：在吗？】 桑帛那边几乎是秒回。 【孔雀：我这里目前没有裴歧的行踪。】 【雀莺：？】 【雀莺：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孔雀：不然呢？还有你的翡翠，明天就能到，你记得查收一下】 【雀莺：……】 桑帛如此言简意赅，直接就把该说的都说了。 虞忧便也没有再问。 翌日一早。 虞忧去了学校。 她这次到学校，气氛明显与之前不同了。 但凡是她有过的地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却又没有一个人敢主动搭话。 向晖这个富家子弟，从前在学校里十分出名。 自从向越川被抓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学校。 一想到之前虞忧对向晖的特殊态度，又想到她虞家遗孤的身份，所有人都不禁心里发寒。 虞忧来学校接近向晖，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吧？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 虞忧只是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慢吞吞的收拾东西。 她总共也没上几天课，东西不多。 之前上课无聊的时候，她就会用中性笔画画。 画了好几个本子。 基本上都是各式各样的人物头像。 就在虞忧将东西装进包里，拉上拉链准备走的时候，原本喧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虞忧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本能的抬头看过去。 只见向晖单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虞忧没理会他。 对于虞忧来说，向晖的存在仅仅只是向越川的软肋而已。 现在向越川已经被抓，向晖自然也究竟没用了。 此时此刻。 向晖红着眼睛瞪着她。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来学校，坐我旁边……这些，都是故意的？！” 第156章 一岁认字、三岁学画、四岁习武 直到现在为止，向晖都没怎么回过神来。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都是他的偶像。 如今向越川被捕入狱，合兴集团更是一片混乱。 在虞忧出现之后的这段时间内，他也从云端跌入泥潭。 虞忧垂下眼帘，笑了一声。 “你不要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你不值得我这样处心积虑，我来学校没有别的目的，真的是来上学的。” 她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能凭空出现、身世不详、行踪不明吧？ 说到这里，虞忧稍稍顿了一下。 “我在学校遇到你，纯属巧合，不过你也的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父亲没整容时的样子。” 向晖和向越川长得的确不像，很多人都以为向晖的长相是随了他那位早逝的母亲。 毕竟谁也没见过向晖亲妈。 谁能想到向晖实际上是肖父的，只是父亲整容了呢？ 向晖嘴唇抖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班级也是安静一片。 虞忧很平静的说道：“你父亲杀了人，就应该付出代价，不过他这起案子太复杂了，至少要明年才能判下来，你好好准备一下跟他最后的诀别吧。” “为什么……”向晖本能的问了这么一句。 然而虞忧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杀人要偿命，他既然能杀了别人，那别人也能可以杀了他。 更何况，他现在只是接受法律的制裁而已，他手上那么多人命，一时半会儿也判不下来，他还有这么长时间可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向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浑身颤抖着。 好半晌才低声说道：“我要退学了。” 虞忧：“哦。” 向晖：“去欧洲读书。” 虞忧笑了。 “你是在炫耀吗？向越川还给你留了钱，能送你去欧洲留学，你还要在我这个受害人面前炫耀？” “不是。”向晖道：“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还有……对不起。” 虞忧全当没听到。 收拾完东西之后，起身就往外走。 在她看来，血海深仇这种事，没什么好道歉的。 哪怕是到如今，向越川都未必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离开了班级之后，虞忧去了学校的画室。 对她来说，文化课的确没什么意思。 任何东西，她只需要扫一眼就能记住，缺少趣味性。 办公室里。 祝宴舟笑着说道：“虞忧啊，这位是孟瑶孟老师，专门负责带美术生的，以后你就跟着孟老师学画画吧。” 此时坐在办公桌边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妆容精致、身姿窈窕的女人。 她看着虞忧，眉头微蹙。 “高三学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联考了，她现在开始学，是不是有点晚了？” 祝宴舟笑着说道：“不晚，是这样的，虞忧她身体不好，就图个开心。” 听到这话，孟瑶算是明白了。 虞忧现在算是明城一中的著名人物，据说背景很不一般。 这样的人，当然用不着苦哈哈的靠学习拼前程。 “行。” 孟瑶虽然应下了，但眉间却始终都没有放松下来。 她语气严肃的说道：“虞忧同学，你来画室学美术，我没意见，但我建议你先跟着低年级的同学一起学习基础，高三学生现在每天练习强度很大，你身体不好，跟着他们一起，会吃不消。” 虞忧笑了笑。 “我身体其实还可以，而且我从前在国外的时候学过美术。”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三岁就开始学美术了，基础这方面，还行。” 虞忧一岁认字、三岁学画、四岁习武。 在她这十几年的生命里，几乎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 如今在学校里，反倒是她难得的放松时刻。 “三岁就开始学美术了？”孟瑶眼睛微亮。 她带的美术生中本身就有基础的不少，但这么小就开始学美术的，却不多见。 “对。”虞忧应了一声。 孟瑶：“那你跟我来吧。” 美术生的画室在另一栋教学楼。 虞忧跟着孟瑶朝画室走去。 “你今天过去，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画材是需要自备的，你下午或者明天过来的时候，可以顺便带过来。” 这位孟老师看着不苟言笑，说话的语气也严肃，却并不是少言寡语的人。 看得出来，她对待工作的态度非常认真。 虞忧道：“我现在让人送过来吧。” 两人进入画室的时候，画室里一片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 画室里大概二三十个人，一个个眼下青黑，精神萎靡。 很明显，临近联考，所有人都准备冲一把。 不过当虞忧跟着孟瑶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最近天气开始转冷，虞忧在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驼色V领羊绒衫，下身是黑色牛仔裤，一双腿又细又长，比例堪称逆天。 孟瑶拍了拍手。 “大家先停一下，这位是虞忧同学，从今天开始跟大家一起画画，大家鼓掌欢迎。” 话音落下，画室里先是寂静了一瞬。 随后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这倒不是大家对虞忧有什么意见。 而是虞忧的身世在网上闹得那么凶，之前学校里又一直有人说向晖在追她。 后来真相大白，向晖他爸直接被抓进去了。 谁也不相信这件事跟虞忧无关。 现在她又毫无征兆的来了画室。 在场的学生们生怕是自己爹妈也犯了事，让他们也重蹈向晖的覆辙。 孟瑶见大家都不怎么热情，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对虞忧说道：“等你有画材了，可以先画一张景物，我看看水平。” “现在就可以。” 虞忧将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速写本递过去。 “这是我平时画的，老师您看一下。” 孟瑶翻开速写本。 第一张画就让她呆在当场。 原因无他。 速写本上第一张画的是百元大钞的正反面。 看那线条，应该是用不同颜色的钢笔画的，上面没有任何用铅笔打草稿的痕迹，线条精确，一笔成型。 虽然人民币很多复杂的制作工艺这上面都没有，但单论画工，却看不出任何缺漏。 对上孟瑶震惊的眼神，虞忧主动伸手将那一张翻了过去。 “随便画着玩的，后面这些是头像和静物。” 第157章 坏了，遇上真大神了 随便画着玩？ 在孟瑶震惊的目光中，虞忧淡定的伸手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老师，后面才是我画的人像和静物。” 孟瑶还想要说什么。 毕竟画钞票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虞忧又画的如此逼真。 万一哪天不小心被有心人盯上，以虞忧的年纪，很容易被人唆使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事。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就被后面的一张头像给吸引了视线。 这张头像是用中性笔画的，线条非常凌乱随性，但无论是造型还是光影，都处理的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看到这幅画，孟瑶才相信虞忧之前所说的三岁学画，是真的认真学了。 她犹豫片刻，问道：“虞忧，你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吗？” “没有。”虞忧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她要是想在国外上学，只需要挂个名就好了，她本人根本就不需要去学校。 孟瑶：“学艺术的，出国留学的发展会更好一些。” 虞忧这才道：“不需要，我学这个，纯粹是爱好。” 当然，美术对于虞忧来说，也不只是爱好。 她当年亲眼见到全家被杀的场景，学画画是为了将凶手画出来。 后来虞忧渐渐发现，画画时能集中注意力。 对于年幼时被医生怀疑有多动症的虞忧来说，这算是很大的助益。 孟瑶又看了她一眼。 虽然虞忧衣着很普通，但气质却不普通。 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最不缺钱的富家千金。 不需要为前途担忧。 “好吧，你先去那边坐吧。” 虞忧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坐到了教室角落的位置。 她来明城一中的时间不长，但却可以称得上是威名赫赫。 画室里的学生没有一个敢跟她搭话的。 很快，虞忧的画材送到了。 七八个男人搬着瓦楞纸箱进了教室。 孟瑶本来在指导一个学生画画，见此情形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林序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好，我是专门 照顾虞忧生活的，来给她送画材，但我不懂这些，就把该带的都带来了，等她挑完之后，我们会把剩下的东西带回去。” 孟瑶：“……” 还能这样？ 此时，孟老师已经隐约对虞忧这位千金大小姐的分量有了一定的认知。 好在虞忧原本就坐在角落，几人搬着东西过去，并没有太过于影响其他同学。 林序把箱子往虞忧身旁一放。 “挑吧，挑剩下的我带回去。” 虞忧皱眉，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林序，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口。 “全都放下吧。” 林序：“这么多……你全都要用？” 虞忧淡声道：“东西放在这里，画室里人多，谁有需要自取就好。” 她最不缺的，就是画材一类的东西。 虞忧一直都有乱放东西的习惯。 她倒不是不记得放在哪里了，而是东西太多堆在一起，懒得翻箱倒柜去拿。 需要的时候直接买新的。 这就导致她的个人物品越来越冗杂。 但凡是房子小一点，她很快就会失去下脚的空间。 “行。” 林序点头，十分殷勤的将画架画板摆好。 “那我走了。” 虞忧摆手。 林序带着一帮人撤出了教室。 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在虞忧身上。 明城一中虽然是市重点，但毕竟不是国际学校，在这上学的学生很少见到这么豪的人，如今见到了，自然要瞧个真切。 虞忧从箱子里随便挑了几样画笔颜料，而后开口。 “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有需要的人自取就好。”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 “真的吗？这些画材都是进口货，很贵的。” “我的妈呀，也是见到活的千金大小姐了。” “不是说……是孤儿吗？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最后这句话一出，整个画室瞬间寂静一片。 说这句话的人，是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张清秀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尴尬之色。 虞忧没有计较，只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解释。 “我父母给我留了钱的。” 女生见她没生气，这才又问道：“可是，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你这样挥霍他们的遗产，真的没问题吗？” 这下子，虞忧终于确定对方就是想找茬。 她瞥了那女生一眼。 “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以不用。” 女生：“我……” 虞忧：“这些画材，所有人自取，不包括你。” 话音一落，女生见周围人都在看她，难堪的低下了头。 虞忧却并未再理会她，而是低着头，一下一下的削着炭笔。 孟瑶还在看速写本上的画，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幕。 此时教室中间的桌上摆放着一组静物。 分别是不锈钢水壶、玻璃杯、白瓷盘、一堆水果、两块衬布。 虞忧没有先起形，而是用纸巾沾了碳粉，几下便将整幅画的明暗关系给擦出来了，用时不到一分钟。 她虽然是用纸巾擦的，但造型却极其精准。 离远了看，简直像是画完了一样。 旁边同学好奇，打眼一看—— 天塌了！ 道心破碎！ 这是什么怪物？！ “你……你……” “怎么了？”虞忧侧首看过去。 旁边的那位女同学呆呆的拿着画笔，好半晌才问道：“你……你学了多少年了？” 虞忧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十几年了吧。” “？” “我三岁就开始学画画了。” “……” 坏了，遇上真大神了。 其他同学并没有看到虞忧速写本上的画作，也都好奇她的水平究竟怎么样，纷纷抻着脖子看过来。 而这时候，虞忧已经开始用炭笔和橡皮细化画面了。 所有人：“…………” 沉默震耳欲聋。 虞忧则是很快将画面修饰完毕，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明城一中原本是禁止学生携带手机的，但艺术生却可以破例。 画室里的美术生基本上都有手机和ipad，甚至ipad就架在画板旁边，老师经常会把图片发到群里，让大家临摹或写生。 刚刚被虞忧怼了一句的那个女生，又轻声问她旁边的同学。 “她不是孤儿吗？怎么三岁就开始学画画了？” “……？” 虞忧一时之间，都开始有些分辨不出这人到底是蠢还是坏了。 “智力低下患者也能上高中？” 女生眼睛瞬间红了，闭上嘴，又不说话了。 第158章 这是屎么？打错字了，这是什么？ 中午放学时，虞忧在校门口遇上了祝宴舟。 两人一起往校门外走。 “祝老师以后有什么打算？” 祝宴舟眨了眨眼睛，“能有什么打算？在国内养老呗。” 闻言，虞忧沉思片刻。 “你……得罪人了？” 而且得罪的还是他惹不起的人。 之前祝宴舟说过他跟鹰隼有过节。 但商祈安并不是一个较真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宽容大度，几乎没怎么做过赶尽杀绝的事。 哪怕是得罪了他，只要没出人命，一切都是好商量的。 谁知祝宴舟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实话实说，而是笑了一声。 “你猜？” 虞忧淡声道：“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既然祝老师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 祝宴舟道：“我就是个小人物，您要是把我当老师，就叫一声祝老师，不然得话，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得了。” 虞忧缓缓转过头去。 “你想当我的老师？” “……”祝宴舟：“那不敢。” 祝宴舟的外形其实不错，身形修长，长了一张很斯文的脸，又有归国华侨的身份，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高大上。 刚入职当老师的时候，他还完全是一副年轻人的样子，经常有别班的女同学偷偷看他。 而经过一段时间教学工作之后，他已经完美的融入了老师这个身份。 如今身上穿着深蓝色Polo衫，黑色西裤，双手推着自行车，公文包挂在车把手上，车筐里还有一个不锈钢保温杯。 不看脸和身材的话，完全是个中年大叔的样子。 见虞忧没有再说话，祝宴舟便打算客套一番，然后独自离开。 “哈哈，我骑自行车不太方便载你，要不然我请客，咱们去旁边小餐馆吃一顿？” 虞忧眯着眼睛，刚要说话，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你是虞忧吗？” 虞忧循声望去。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正站在校门口，满脸殷切的看着她。 虞忧没出声。 男子连忙一路小跑着过来。 “你好，我是于泽川，是你的堂哥，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这些年，爷爷奶奶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二叔，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做亲缘鉴定。” 虞忧道：“我爸妈已经死了。” 于泽川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直接懵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我也很痛心……这段日子爷爷奶奶也伤心的不行，奶奶都病了，两位老人一直都记挂着你。” 按照正常情况发展，再怎么冷淡的人，捅到这种话也应该有所动容了。 至少都会客气两句。 谁知虞忧却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了，我会派专人跟你对接，你那边准备好做亲缘鉴定的样本，有什么话，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再说。” 于泽川在来之前，想过跟虞忧见面之后的无数种可能性。 但唯独没想到，虞忧会是这样的态度。 “那……”于泽川迟疑着开口。 虞忧：“还有事？” 她面无表情时，看人的眼神极为阴森，令人头皮发麻。 于泽川硬着头皮道：“你今天有空吗？爷爷奶奶很想见你。” “没空。”虞忧毫不犹豫道：“还有别的事吗？” “……”于泽川：“没、没了。” 虞忧点头。 “那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直接上了来接她的那辆商务车。 于泽川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看向旁边的祝宴舟。 祝宴舟满脸笑容，说出的话却满含深意。 “其实，如果真的是亲人，认个亲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我作为一名正直善良的人民教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闻言，于泽川脸色变了。 “你什么意思？” 祝宴舟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成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索性将话说的更加明白了一些。 “人贵有自知之明，虞忧仇家一大堆，没点本事的人想沾她的光，可不容易，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 于泽川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是什么人？我们自己家的事，用得着你管？” “好吧。” 祝宴舟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直接推着自行车走了。 他难得这么善良一次，还被人如此对待。 难免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不过对他而言，这本就是一桩闲事。 既然对方狗咬吕洞宾，他也就懒得再去充好人了。 —— 车上。 商祈安早已在后排等着了。 虞忧上车后，他朝这边看了一眼。 “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其实虞忧很少有笑容满面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没什么表情。 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虞忧抿唇，“我今天去学校画室了，打算参加今年的美术联考。” 商祈安：“？” 就这？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虞忧心情好，便多解释了两句。 “我一岁抓周那天，抓了一支画笔，我妈妈很高兴，说我以后会是大画家。我爸爸妈妈的专业都是生物医学，他们觉得搞科研太累了。” 其实学艺术未必比搞科研轻松。 但人总是对未知的领域充满美好的幻想。 那时候，虞忧只是比普通孩子稍微聪明一点罢了，能听懂大人说话的大致意思，也能明确的感知到身边人的情绪。 商祈安听她说起以前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忧难得颇有兴致，很自然的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其实，我小时候很不让人省心，经常哭闹，没有缘由的大哭，很难入睡，我父母为此带我去过无数次医院体检，却查不出任何原因，全家人都只能围着我转……” 很明显，老师是没有这么多耐心的。 其实她三四岁的时候，就可以进入灰铁三角洲特训营了。 可惜那时候她疑似有多动症，这才没去成。 后来，她就一直在X洲居住。 习武、画画、学习…… 商祈安缓缓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虞忧道：“画画是最能凝神静气的，所以黑蛇被停职之后，我就让她在X洲学画画了。” 黑蛇…… 准确来说是黑曼巴。 去年刚上任的21区总教官。 从小被拐卖，童子军出身。 就在去年她刚刚成为21区总教官时，回国找到了她的家人。 谁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黑蛇回到基地之后，戾气极重。 在佣兵培训的执教过程中，打死学员，导致死亡率过线，被禁教两年。 “……”商祈安：“凝神静气？你确定？” 虞忧：“怎么了？” 商祈安：“你看群里。” 灰铁三角洲21个总教官通常都是天南海北到处跑，很难凑齐，水群算是唯一的团建方式。 虞忧上线。 一眼就看到了群里的消息。 【黑曼巴：图片.jpg】 那是一张风景画。 颜色鲜艳却不突兀，藏色一流。 【黑曼巴：天赋异禀，我早就说了我是天才！天才中的天才！】 虞忧：“……” 【雀莺：这是屎么？】 【雀莺：打错字了，这是什么？】 第159章 三个亿 【银狐：真的是打错字了吗？我不信】 【黑曼巴：我是天才！万中无一的天才！】 虞忧将那幅画放大了，垂眸欣赏着，却没有再吭声。 商祈安在旁边接了个电话，很随意的应了两声之后才挂断电话，转头对虞忧说道：“李听颂那边约了见面的地点。” “嗯。”虞忧点头。 商祈安低笑，“我打听过这人的背景了，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叔叔婶婶养大，他叔叔是华国知名高校的校长，婶婶是钢琴家 ，算是一流的书香门第。这夫妻俩无儿无女，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养大，十几岁就送去国外留学了。 李听颂能力手腕都不错，三十出头就有如今的成就，可见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虞忧对此不做评价。 李听颂的叔叔……或者说是养父，是国内知名高校的校长，手中的人脉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比拟的。 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可不能算是白手起家。 “对方要价多少？” 商祈安摇头，“没说。” 虞忧蹙眉。 “既然没拒绝，也没要价，那就是还有别的条件？” 商祈安笑了一声，“见了面就知道了。” 虞忧闭了闭眼睛。 商祈安猜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想了想问道：“其实，如果你真想要那套房子，可以私下里使点手段，毕竟只是一套房子而已，对方不会不给的。” 谁知这话一出，虞忧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像这样的人吗？” 商祈安：“……” 虞忧：“我是有原则的人。” 商祈安：“………好吧。”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虞忧靠在座椅身上，阖眸假寐。 正当商祈安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放心的打算开始水群时，却听虞忧突然开口。 “天鹅呢？” 之前虞忧说过了，让商祈安24小时把岁锦年带在身边。 商祈安瞬间眉心一跳。 “在我公司……不过你放心，我让专人盯着他了。” 虞忧缓缓睁开眼睛，只看着他，没说话。 “……”商祈安：“放心，他不会跑的，如果他再跑，以后我会卡他经费。” 事实上，老实人也是会生气的。 以商祈安的性格，的确不可能像虞忧一样，直接扇他两个大耳光。 但他却可以在岁锦年要经费的时候给他使绊子。 比如说。 先前只需要说一声就能要到手的经费，变成需要先向总部打报告提交申请、详述7区的各项开支明细、层层审核、最后由鹰隼的18区接手。 18区接手之后，又是层层审批、层层签字…… 在这种情况下，岁锦年要是还敢作妖，那他以后也就不用再要钱了。 虞忧这才点点头。 “不错。” “不是……”商祈安：“我又不是你下属，你搞得好像我是你小弟一样。” 虞忧：“是吗？我一直都是在跟你商量的。” 商祈安：“……” 商量？ 确定不是命令吗？ 不过他没有深究这些。 等到了约定的餐厅包厢之后，两人发现，李听颂竟然还没来。 商祈安很少有被人这样怠慢的时候，不过这点小事，也不值得生气。 服务员给两人倒了水之后便出去了。 “这样的态度……你做好李听颂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吧。” 听了这话，虞忧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开多大的口。” 大概五分钟后。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李听颂长相算不上多出众，但很高，看起来像是常年健身的样子，身材非常好。 他这样的年纪身家，外貌身材也算不上是很拉胯，已经是很多人心中的钻石王老五了。 李听颂进门之后便将身上的黑色长风衣脱下来递给助理，很自然的在商祈安旁边落座。 商祈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皮笑肉不笑。 “李总大忙人啊。” 他没起身，自然也就省略了第一次见面握手这项流程。 李听颂脸上挂着颇为愧疚的笑容。 “实在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点急事。” 是人都能听出这是借口，商祈安却直白的问道：“什么事啊？” 李听颂脸色稍稍变了，却也只是一瞬。 很快他便恢复了得体的笑容。 “一些公司内部的问题。” 商祈安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是这样，我本来也不想打扰李总的，但那套房子对我朋友有特殊意义，希望李总能割爱，只要李总开价，我这边绝不还口。” 或许是因为李听颂自己本性好色，他总觉得一男一女在一起，不可能是纯洁无瑕的关系。 他在陈董结婚二周年的宴会上瞧见虞忧之后，便差人打听了。 虞忧跟裴歧关系匪浅，跟眼前这位商总走得更近。 可见这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长袖善舞的。 李听颂的目光缓缓转移到虞忧身上，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虞忧的身份了，却还是笑着问道：“商总还没介绍您这位朋友呢。” 虞忧这才开口。 “我是虞忧。” 李听颂：“没了？” 虞忧：“不然呢？” “哈……”李听颂笑起来，“虞小姐还真是有个性啊。” 虞忧深吸一口气。 “三个亿。” 明城并非一线大城市，即使是最高端的富人区，单栋豪宅的价格也不会十分恐怖。 更何况澍园建成已经二十多年了，在这期间，城市规划建设改变，自然也有新的高档小区冒出来。 澍园不过是有个名头罢了。 虞忧给出的价格，已经相当高了。 李听颂没想到这小姑娘开口就是三个亿，本能的挑了挑眉，随即看向了商祈安。 商祈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又不是我出钱，李总看我做什么？” 李听颂问道：“虞小姐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当然能。” 其实虞忧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想到的确是自己有求于人，便耐下了性子。 “这个价，我既然已经开出来了，钱自然也能拿得出来。” 李听颂眼中满是为难。 “是这样……那套房子呢，是我创业成功后买的第一套房子，对我来说同样意义非凡，如果虞小姐喜欢那里的话，可以先住进去。 放心，我平时不住在那里，不会打扰虞小姐生活的。” 他工作很忙。 平时要么全国各地到处飞，要么就住公司附近。 澍园那套别墅，一直都是他历任女友住的，他只是有时间了会回去。 第160章 你担心我杀了他？ 说着，李听颂站了起来，绕过商祈安走到虞忧身后，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桌上。 “其实，这点小事，根本就不必麻烦商总，虞小姐直接加我的联系方式就行。”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虞忧身后，距离虞忧非常近。 这样的距离对于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有些过分暧昧了。 商祈安余光瞥见这一幕，右眼皮欢快的跳动了起来。 就在李听颂想要伸手拍向虞忧肩膀时。 却猝不及防被一杯凉白开泼在了脸上。 那水自然是虞忧泼的。 不等他有所反应，虞忧便站起来，转身便对着他。 “在商言商，李总这是什么意思？” 跟着李听颂一同来的秘书连忙递毛巾给他。 李听颂在国内商界也算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女人缘也一向不错，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可他又觉得，虞忧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跟这样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多少有点掉价。 李听颂深吸一口气。 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看着虞忧。 “小姑娘脾气火爆了一些也能理解，既然虞小姐心情不好，那这件事咱们就改天再谈吧，等虞小姐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什么时候再谈，到时候虞小姐可以联系我。” 说完，他将视线转移到商祈安身上。 “商总，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此时此刻，商祈安只感觉背后发凉。 他是个体面人，喜欢做体面事。 李听颂的离谱程度，显然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至于他脑子在疯狂转圈之后，宕机了。 “李总慢走。” 李听颂一走，商祈安便抬手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对虞忧说道：“既然他不想体面，那我就不管了，你帮他体面吧。” 虞忧则是眼神阴沉沉的，没说话。 见状，商祈安在心里默默为李听颂点了根蜡。 说起来，就算李听颂拒绝卖方，其实也没什么。 虞忧只是想要而已，又没说一定要得到。 可那他偏偏自己找死。 想到这里，商祈安迟疑着说道：“你不会……跟天鹅一样吧？” “怎么会呢？” 虞忧面无表情。 商祈安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再次开口。 “我做事比他干净多了。” 商祈安：“……” 虞忧：“你担心我杀了他？” “嘶……”商祈安心里发毛，面上倒是挺淡定，“我就是觉得，这人虽然没什么素质，但罪不至死，给个教训就算了。” 又是一阵沉默。 虞忧说话的时候，时常像反应不过来一样，一卡一卡的。 事实上却是她想得太多，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过了许久，虞忧才说道：“我知道。” 两人在餐厅里吃了饭。 商祈安下午还有 工作，便主动提出要送虞忧去学校。 虞忧则是直接拒绝了。 “你走吧，我还有点事，让林序来接我。” “行。” 商祈安接了个电话之后，便急匆匆不过离开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林序给虞忧打电话，已经到餐厅门口了。 虞忧这才下楼。 车上。 林序交给了虞忧一个牛皮纸袋。 “老大，亲缘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于家人跟你确实有血缘关系。” “这么快？” 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林序道：“对方给样本挺干脆的，至于鉴定……本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虞忧打开牛皮纸袋，翻看着鉴定结果。 其实这样的结果，她早有预料。 毕竟之前于家人找来了媒体记者、上过新闻，虞忧也在网上瞧见过于家人的长相。 那位老爷子，长相的确与她父亲十分相似。 虞忧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希望你能搬回家跟他们一起住，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了，最惦记的就是当年丢失的儿子，现在知道儿子没了，你又从小无父无母，他们想让你体会家的温暖……大概就这些吧。” 说实话，林序多少觉得于家人有点异想天开。 于家的经济情况他查过了，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老头老太太住在一套两居室里，而于泽川和父母妹妹住一套三居室。 这样的家庭情况，不说是很差，但至少虞忧是绝对住不惯的。 虞忧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 保姆、司机、厨师、保洁一样都不落。 而且由于超忆症导致注意力不集中，需要好几个老师加上心理医生围着她一个人教。 虞忧从小住的是庄园、是别墅，过的是公主一样的生活。 从来没有吃过贫穷的苦。 让她去跟着老头老太太住几十平的两居室，简直是痴人说梦。 虞忧突然问道：“你觉得呢？” 林序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 他跟虞忧认识这么多年，很清楚她是什么脾气。 虞忧是个很独断的人。 正常情况下，她不管做任何事，都不会询问别人的意见。 “对。”虞忧：“你怎么想的？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林序思索半晌。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关系都还没确定的时候就找来媒体，摆明了道德绑架。” “但他们是我爷爷奶奶。” 虞忧很重视亲情。 “亲人也不全是好的，很多时候，亲情是很脆弱的，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林序笑了笑。 “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才三岁，我跟我哥都跟爸，但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找了一个跟他一样喜欢喝酒打牌的女朋友，两人整天鬼混，我跟我哥饭都吃不饱，还时不时挨打。 我五岁、我哥七岁时，他俩还不让我们上学，天天在家干活，我哥带着我捡瓶子赚的那点零钱，也会被抢走。 那年冬天，我太饿了，偷吃了一个那女人买回来的鸡蛋糕，差点被她打死，我哥护着我，也挨了打。 那女人把我们赶出家门，外面数九寒天，我哥脚上还穿着捡来的网面鞋，脚肿的像面包，真冷啊……我爸在旁边喝酒，就冷眼看着…… 我们兄弟俩直接离家出走……后来被当时灰铁的人挑中带走了。” 虞忧听得眉头紧锁。 “那你哥呢？” 林序道：“也带走了啊，我哥在19区研究所啊，你不知道？” 虞忧：“……” 她还以为他哥死了。 第161章 卧槽！哥？！你怎么在这里？！ 看虞忧的脸色，林序就知道她误会了。 “我哥在特训营的时候因意外脊柱受伤，动过大手术，不能再进行高强度训练，就转文职了，不过他本来也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事。” 不是每一个进入灰铁三角洲的小孩都有很强的戾气和野心的。 所以林序兄弟两个走的是正常培训上岗的路子，出特训营后，按成绩高低和特长分配职位，慢慢晋升。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哥可能会一直待在研究所。 而他，等年纪大些退役了，就去灰铁下属公司当个高管，朝十晚四，最好再结个婚。 当然，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过普普通通的富人生活，倒也没什么不好。 虞忧难得好奇起来。 “那现在，你父母呢？” 林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妈早就改嫁了，不过改嫁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嫁了个二婚带两个儿子的男人，婚后又生了个儿子，一辈子在柴米油盐里打转。 我爸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婚后那女人出轨，我爸一气之下把她打死了，现在还在坐牢。” 虞忧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序轻轻叹了一口气。 “贫贱夫妻百事哀，换到亲人身上也是一样，于家人……您想认就认，只是我觉得，结果未必会是好的。” 虞忧想了想。 “算了吧，你去给他们一笔钱，就当是我替我父亲尽孝了。” 林序问道：“多少？” “一百万吧。” 虞忧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她也知道，一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是小数目了。 “好。” 林序应了下来。 折腾了这么久，虞忧该回学校上课了。 然而车子刚开到学校门口，还没等虞忧下车，林序便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哎，对了，老大，您那块翡翠到了，本来早就能到的，但是过海关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就迟了一天。” “好。”虞忧点头。 林序：“放哪里？” 闻言，虞忧又觉得有些心烦。 她还住在酒店里。 但那么大一块翡翠，放在酒店里，似乎不怎么合适。 “你先找个地方安置吧。” “好。”林序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 东南亚某地。 裴歧经过一段时间的身份转变，已经变成了当地的大佬李明。 殷朗失踪多日都没被找到，很多人都猜出了是他干的。 因此，当地军阀霍耀东给他递来了请帖。 此时此刻。 裴歧正在矿上选翡翠。 容疏淮将请帖扔给他。 “请你的，鸿门宴。” 裴歧压根没接，任由请帖掉在地上。 “跟他说，老子没空！” 容疏淮直接翻了个白眼，“霍耀东估计早就想到你会拒绝了，所以这场宴会是庆祝他新得了一块上好的翡翠原石，打算当场切开给大家长长眼的。” 缅甸盛产翡翠。 本地很多大佬都有收集翡翠的习惯。 毕竟翡翠价值高、升值快。 将来万一生意上出点问题，把翡翠卖了之后就能东山再起。 果不其然，裴歧瞬间来了兴趣。 “有照片吗？” 本来裴歧压根就不懂翡翠，只知道这玩意儿越像玻璃的越值钱。 但经过几天的猛猛补课之后，他也具备了一定的鉴赏能力 。 裴歧觉得，能让霍耀东专门开宴会庆祝的翡翠原石，一定是好东西。 容疏淮摇头。 “没有，说是要在宴会上当场展示给大家看。” “傻逼！” 裴歧骂了一句。 “宴会在什么时候？” 容疏淮：“就，今天晚上。” “？？？”裴歧：“霍耀东真是傻逼啊？当天的宴会当天通知啊？能不能有点礼貌？” 容疏淮：“相当于是示威了，没办法 的事……话说裴歧，我在这里到底起到了个什么作用啊？你想要人帮你跑腿办事，许尧不行吗？怎么非得我来啊？” 裴歧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之后蹲在地上，把瓶子里的水浇在了一块翡翠原石上。 他拿着手电观察原石，头也不抬的说道：“许尧得留在明城稳住我爸和我哥，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不在明城，至于你……当然另有用处。” 容疏淮：“？” 裴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 “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听了裴歧的话，容疏淮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人一路乘车来到了一家夜总会。 本地博彩行业合法，赌场很多。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黄赌毒不分家。 既然有赌场，自然也会有其他东西。 裴歧带着容疏淮一路到了顶楼，衣着性感的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了最里面的包厢，随即将包厢的门打开。 包厢里光线很暗。 容疏淮走进去时，瞧见窗边坐着一个 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休闲西装，身形颀长，此时正交叠着双腿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落地窗被窗帘遮着，只留了一条缝。 日光便从缝隙中撒进来。 正好勾勒出那半张脸的轮廓…… 容疏淮眼睛猛地瞪大。 “卧槽！哥？！你怎么在这里？！” 第162章 绑架他的是李明，关我裴歧什么事？ 裴歧顺手开了灯，这才看清楚男人的相貌。 单论五官的话，容疏衍的长相与容疏淮有八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双胞胎。 但仔细看来，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容疏衍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气质清冷，眼神淡漠，眼底还有淡淡的倦意。 同样的一张脸，放在他身上，看起来比容疏淮出彩太多了。 用简单点的说法来形容，那就是冷艳高贵。 裴歧看了看容疏淮，又看了看容疏衍。 这惨烈的对比，让他突然想到，自己在虞忧眼里，会不会就跟容疏淮一个熊样？ 气质不行，好像真的会拉低颜值。 他是不是也应该变得沉默寡言一点？ 不！ 不对！ 这不对！ 虞忧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再不说话，直接就变成大眼瞪小眼了。 他哪还有机会？ 要调整气质，也应该往霸道总裁强制爱方面靠，至少要是主动方…… 还是不对！ 他要是搞强制爱，不得被虞忧打死？ 虞忧真能在物理意义上打死他。 暖男这个人设倒是合适……但现在还来得及吗？ 短短几秒钟时间，裴歧的思维已经发散的无限远。 而一旁的容疏淮则是有点抓狂，疯狂肘击他。 容疏淮压着嗓子低声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你找他来的？啊？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裴歧回过神来，被他烦的不行，却没有回答容疏淮的问题，而是往旁边沙发一坐，笑眯眯的看着容疏衍。 “容大少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容疏衍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话直说。” “咳咳……是这样的。”裴歧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你去年把骇洲残余势力清除干净了，应该也知道早些年骇洲都在做什么吧？” 容疏衍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说道：“这些都是我与骇洲的私怨，且事情已经结束，我无意再去追究别的。” “无意再去追究别的？” 裴歧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这么说来，你心里一清二楚。” 容疏衍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淡声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 裴歧：“？” 容疏衍：“我不能在此处久留，最多两个小时后就走，有什么问题，可以线上联系。” 裴歧本能的问道：“为什么？”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容疏淮在一旁凉嗖嗖的解释道：“他怕死，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这样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人类个体的武力值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人类之所以成为地球霸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擅用工具。 但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人自身的武力值还是挺重要的。 就比如在现在这种地方，保镖带多了太过于引人注目，带少了又不能有效保障自己的安全。 总归还是艺高才能人胆大。 裴歧从兜里掏出一块薄荷糖，剥掉包装后，将糖块塞进嘴里。 “骇洲其实是NWO的下属机构之一，骇洲的确没了，但NWO依然存在，这个组织以创造新人类为由，从全世界各地拐卖人口进行人体实验，骇洲原本是NWO亚太地区分部，自从去年骇洲彻底覆灭之后，NWO总部已经开始填补这方面的空缺了。 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其实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眼前这个人，便是从前的骇洲少主。 裴歧追查NWO多年。 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底细。 二十多年前，骇洲名义上是一个杀手组织，用邪教来控制组织内部成员。 然而实际上却是将杀手组织赚来的钱全部投入了人体实验。 而容疏衍母亲公司最初的资金来源便是骇洲，帮骇洲、乃至于NWO洗钱，与NWO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要不是早年离婚，如今容家的话事人都有可能受牵连落马。 根据有效情报得知，NWO掌握着威力不亚于核武器的生物武器，包括但不限于细菌、病毒、毒素和其他生物制剂，甚至包括基因改造的生物体。 相比起核武器，生物武器隐蔽性非常高，微生物或毒素难以检测，攻击初期可能被误认为是自然疫情。 杀伤性高、传播途径非常广。 某些生物武器可针对特定的物种或人种。 第二次世界大战至今，仍有很多国家或组织在非法研究生物武器。 即便1975年生效的《禁止生物武器公约》有183个国家加入，却一直缺乏有效的核查机制。 从上个世纪末开始，裴歧所在的灰鸟部队便一直在追查NWO。 裴歧十年前被选中，十二岁时进入灰鸟部队。 在这十年间，他见证了太多人死去、亦或是人间蒸发。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死。 但他死之前一定要把NWO给连根挖出来。 容疏衍道：“我说了是私怨，你们的这些事，与我无关。” 裴歧眯着眼看他。 他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一眼就看出容疏衍绝对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 并且他手里绝对有关于NWO的资料。 “你说……如果你在这边作客一段时间的话，会有人找我麻烦吗？” 反正殷朗已经被他绑了。 绑一个也是绑，绑两个也是绑。 干脆一起扣下得了。 容疏衍还没说话，容疏淮就已经不干了。 “裴歧你疯了？他是真霸道总裁，你把他扣在这里……不等明天你就要上国内头条新闻！” 裴歧家世显赫，容家也差不到哪里去。 论起影响力来，容家可能不如裴家。 但那是因为容家老爷子早几年就过世了。 他们这样的家族，只要老人一死，家族影响力必然会大不如前。 可裴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论起实权，容家并不比裴家差。 更何况，容家两兄弟的母亲还是国际金融财团董事长。 裴歧倒是满脸的无所谓。 “他在缅北失踪了，谁能证明是我干的？” 在他眼里，容疏衍难缠，但那也只是智力方面。 要是论起武力值，抓他跟套狗没区别。 容疏淮：“你查NWO就查，关他什么事？牵连无辜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裴歧耸肩。 “他也算是恐怖分子啊。” 容疏淮明显面色不善，“他来这种地方，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的，想抓他没那么容易。” 裴歧眼神无辜。 “可是，这里是最不讲规则的地方，你看，咱们两个离他这么近，把人扣住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容疏淮：“后面怎么收尾？” 裴歧：“绑架他的是李明，关我裴歧什么事？” 容疏淮略一思索。 “行！就按你说的办！” “？？”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大转弯，直接把裴歧给呛住了。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俩是真的兄弟情深呢。” 容疏淮道：“我也一直都觉得他是恐怖分子，早就想抓他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裴歧竖起大拇指。 “兄友弟恭，真牛逼。” 容疏衍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第163章 装货！ 一直等两人吵完，容疏衍才轻飘飘的开口。 “我坐灰铁三角洲的飞机过来的。” 裴歧：“……？？？” 容疏淮：“……” 容疏衍继续道：“如果我来了之后失踪了，肯定会有人找我的。” 裴歧：“你跟灰铁三角洲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容疏衍还没回答，容疏淮便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嫂子是灰铁三角洲高层。” “……”裴歧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嗨！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跟容二这么多年交情了，他哥就是我哥，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容疏衍声音平静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裴歧说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当、然、可、以！” 容疏衍直接起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脚步稍稍一顿，回过头来。 “疏淮，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跟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了，让爸把你调去正面部队吧。” “？”容疏淮：“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容疏衍打断了。 容疏衍将目光转向裴歧。 “他兄长在空军部队服役，身居高位。” 换句话说，裴歧可以这样混下去，是因为他有个能延续家族基业的哥。 而容疏淮显然没有。 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比裴歧多得多。 容疏淮没说话。 容疏衍本也没打算等到他的回答，直接走出了房门。 等人走了之后，裴歧才咬牙切齿的道：“你小子不老实，说！你哥跟灰铁三角洲是什么关系。” 容疏淮摸了摸下巴。 “什么关系？姻亲关系！我刚刚就说了，他既然敢来，肯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我都盯了他多少年了，要是真这么容易抓到，还能轮到你？” 他刚才之所以坚决反对，不是不想抓他，而是足够了解容疏衍。 但看到裴歧如此胸有成竹，他才态度松动。 谁知道裴歧这么菜，一个灰铁三角洲就把他给拿下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哥虽然是个弱鸡，但我嫂子很厉害的……” 说着，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哎哎哎！” “？”裴歧：“你又犯什么病？” 容疏淮猛地拍了一下裴歧的肩膀。 “我想起来了，我嫂子也是灰铁三角洲的人，她也认识桑帛！你说她会不会认识虞忧？！” 裴歧：“……有这个可能。” 裴歧脑子转的向来很快。 他瞬间想到之前他提及容疏淮他哥是骇洲少主时，虞忧那看傻逼一样的眼神。 “灰铁三角洲管理层就那么点人，肯定认识！” 容疏淮说完便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开始搜索。 “就这个，爱作死的喵喵，她就是我嫂子，别看她长成这样儿，其实特别能打，放眼世界难逢敌手的水平。” 然而点进主页之后，第一条视频封面就是两个少女的合照。 下面配文—— 那不是黑历史，那是我来时的路。 “卧槽！虞忧真跟我嫂子是朋友！” 看照片中两人的亲密程度，关系绝对不是一般的好。 毕竟以虞忧那人畜勿近的性子，关系一般根本不可能贴她这么近。 裴歧眯眼看着他手机上的视频。 “这么说来，咱俩很快就是亲戚了？” “呸！” 容疏淮翻白眼。 “你先把人追到手再说吧！” 裴歧倒也不生气，“那容大少是怎么追到这个喵喵的？” 容疏淮思索良久。 “呼吸。” 裴歧：“？” 容疏淮：“他只需要出现、呼吸、然后接受告白。” 裴歧：“啊？” 天塌了！ 凭什么？！ 就这么一刹那，裴歧感觉自己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这不公平！ 裴歧一边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一边又觉得容疏衍实在是装的很。 装货！ 容疏淮却根本不会考虑到自己的话究竟会不会伤害到裴歧那颗脆弱的心，自顾自说道： “其实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我哥从小就是万人迷，据说他从前在国外的时候，追他的人能从美利坚排到法兰西，大西洋都挡不住。” 裴歧：“……” 天又塌了！ 这到底是凭什么？！ 如果虞忧能主动跟他告白…… 裴歧都不敢想，自己将会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男孩。 刚刚那小子凭什么？！ 容疏淮像是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们这种冷艳系是这样的。” 裴歧依然很是不服。 他觉得自己也行了。 容疏淮刚想要再说话，就见裴歧探过脑袋来朝他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你干嘛？”容疏淮吓了一跳。 裴歧果断收回视线，掏出自己的手机搜索“爱作死的喵喵”，然后点了个关注。 “……”容疏淮：“不是吧？这么爱看美女？” 裴歧胡乱的刷着视频，期待能从其他视频里看到虞忧。 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了。 账号里的其他大部分视频都是博主的个人秀，就算有其他人出场，也基本上都在脸上打了码。 即便是在打码的人里，也没有虞忧。 裴歧有点失望，想起容疏淮刚刚跟他说的话，便顺嘴回了一句。 “巧了，我也喜欢冷艳系，就这样儿的，我还看不上呢。” “……”容疏淮：“话说回来，你怎么把他骗到这里来的？” 裴歧低头看着手机，慢吞吞的说道：“没骗，他有事路过，我让人告诉他，你要见他。” 以容疏衍那谨慎的性子，陌生人想要见他，并不容易。 不过他跟容疏淮好歹是亲兄弟，见一面也不难。 闻言，容疏淮本能的皱眉。 “他来这里做什么？” 还是坐灰铁三角洲的飞机来的…… 裴歧耸肩。 “不知道。” 裴歧不怎么关心容疏衍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表情，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而后将照片发给虞忧。 【裴歧：图片.jpg】 【裴歧：有没有邪魅狂娟、冷艳高贵的感觉？】 【LS：？】 【LS：疯了就去看病】 第164章 男伴可以渣、可以坏、可以蠢、可以不靠谱，但不能丑 明城一中。 此时已经下课了，画室里的其他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虞忧独自站在画架前，一手画笔一手调色盘，将画纸上的果盘描绘的无比生动逼真。 其实国内美术联考的风格完全不是这样的画风。 但以虞忧的水平，想要画出美术联考风格的作品，显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老师便也不怎么管她。 画得差不多了之后。 虞忧便站远了一些，仔细观察着画板上的画。 这时候，裴歧再次发来消息。 虞忧有点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随手放在画板前的手机，最终还是拿了起来。 【裴歧：你真的没感觉我很帅吗？】 【LS：……】 【LS：不觉得】 【LS：我建议你早点去医院，早发现早治疗】 【裴歧：。。。】 【裴歧：嘤嘤嘤】 不得不说，嘤嘤嘤这三个字，是真的把虞忧给恶心到了。 她顺手把人拉黑，拿起画笔继续细化画面。 正当她点完了高光，将画笔往旁边水桶里一扔，打算去看看已经运过来的翡翠时，一个女生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了她身旁。 虞忧没吭声，当做没看见。 对方如果有事的话，自然会主动开口。 过了将近两分钟时间。 女生终于说话了。 “你……你就是虞忧吗？” 虞忧转过头，蹙眉。 “有事？” 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一直强调她是孤儿的那个女生。 她刚来的时候，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这人倒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不知所谓。 女生犹豫片刻，磕磕绊绊的说道：“其实……我是你堂妹，我……我哥哥说，让你有空回家一趟，爷爷奶奶都很想你……” “……”虞忧：“钱没收到？” “收……收到了……” 女生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善言辞，而虞忧的气质看起来也实在是冷。 因此她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虞忧眯着眼睛，缓缓问道：“既然钱已经收到了，还有别的问题吗？还是说，钱不够？” 那一百万，虞忧是根据于家人的经济状况给的。 不管怎么说，都不算少了。 于茜茜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表明身份了，虞忧的态度还这么冷漠。 “不是的！” 她连忙说道：“我哥哥说……亲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虞忧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你们想要多少？” 虞忧既然问出了这句话，就是真的会给。 只要对方开出的价格不是特别离谱，她给了就给了。 谁知道这话一出，于茜茜瞬间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虞忧，你眼里就只有钱吗？难道你连一点血缘亲情都不念吗？” 闻言，虞忧耐心彻底告罄。 “第一，我不认识你们，甚至我父亲也不认识你们，第二，你们声称我父亲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但我父亲却是在福利院长大，你的意思是说，人贩子拐了孩子之后，又把孩子丢福利院里了？在你们看来，人贩子拐孩子，纯属爱好是吧？” 有些事，她不想戳穿，不代表她脑子有问题。 只是虞忧觉得，没必要跟这种普通人一般见识。 既然血缘关系是真的，那她不介意给点钱打发了。 于茜茜听到虞忧说了这么多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半晌，才气愤道：“你……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奶奶说谎？” 虞忧冷声道：“我没这么说，但事实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钱我可以给，但不可能去见所谓的爷爷奶奶。”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茜茜想也不想的说道：“那你把二叔的遗产交出来！” 虞忧：“什么遗产？” 于茜茜先是懊恼自己竟然说漏了嘴，却很快又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爷爷奶奶是二叔的父母，二叔的遗产也有他们的份，你不能一个人独占。” 虞忧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于茜茜咬了咬唇角。 “你不能这么自私。” 虞忧难得笑着看她，“那你们就试试看，究竟能不能从我手里把我父母的遗产抢走。” 于茜茜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多出了几分嫉妒。 她曾经在校门口，瞧见虞忧来学校，坐的都是豪车。 甚至经常会有司机帮她拎着书包，将她送到校门口。 都是一家人。 这样的生活，她也应该拥有。 在这段时间里，于茜茜没少在网上搜索虞柏昭的信息。 越看越觉得，如果自己爷爷奶奶能拿到二叔的遗产，那她也不会过得像现在一样拮据了。 于茜茜：“你等着！” “好。”虞忧点点头，“我也很好奇，你们这样的人，究竟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于茜茜双眼通红，俨然已经将虞忧看做了敌人。 她觉得，就是因为虞忧霸占了二叔的遗产，才导致她连衣服都要买最便宜的。 离开了教室，虞忧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瞬间认出这个电话号码她曾见过。 就在李听颂给她的那张名片上。 接通后，虞忧声音冷淡。 “李总果然神通广大。” 竟然连她的联系方式都能找到。 李听颂则是笑着说道：“其实房子的事，还可以再商量，价钱不是问题。” 虞忧反问。 “价钱不是问题，那问题在哪里呢？” 李听颂：“当然是看虞小姐的诚意了。” 如果此时听电话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或许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但虞忧却听明白了。 她倒也没生气，而是缓缓问道：“以李总的年纪，这不合适吧？”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在商界也算是成功人士了，说这种话，不嫌寒碜么？ 李听颂低笑一声。 “我前段时间出差的时候，顺便从港城拍了一件小首饰，我让人给虞小姐送过去吧。” 虞忧：“你找错人了吧？我能拿出三个亿来买房子，缺你一件小首饰？” 这人疯了吧？ 不过虞忧大概能猜到，对方这份礼物大概率不是给她准备的，只是顺嘴这样说了而已。 李听颂却像是丝毫都没感觉到她话中对自己的排斥，依旧自顾自的说道：“礼轻情意重，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 虞忧突然发现，某人好像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有男朋友了。” 李听颂闻言并不震惊，“是裴歧么？” 虞忧：“对。” 李听颂：“裴歧这样的纨绔，不会对你好的。” “没关系。” 虞忧毫不在意的说道：“长得好就行了，你太丑了，我咽不下。像我们这样的人，男伴可以渣、可以坏、可以蠢、可以不靠谱，但不能丑，不然跟留了案底没区别，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第165章 他目前的资金缺口，正好三个亿！ 虞忧性情冷淡，不代表她真的人淡如菊。 比起有趣的灵魂，她更注重美丽的皮囊。 原因也很简单，她不想被嘲笑。 裴歧虽然看着精神有点问题，但至少长相是说得过去的。 不至于让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李听颂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女生是这种论调的，在沉默片刻之后，他没忍住笑了。 “男人的长相不重要……” 这次没等他说完，便被虞忧打断了。 虞忧：“很重要。” 李听颂：“……” 虞忧：“我不需要男人的身份和财富为自己镀金，只需要对方相貌能上得了台面，毕竟我也是要脸的。” 她或许不好色，但伴侣的长相在她心目中绝对是第一优先级。 电话对面的李听颂再次怔愣了许久。 他倒是没有因为虞忧的话而破防。 他自认自己长得并不丑。 相比起商界的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老总们，他长得已经算相当不错的了。 李听颂从未觉得自己的长相有哪里不好。 当然了，跟那些明星一样的小白脸当然是没法比的。 毕竟他也不靠脸吃饭。 “好，我知道了。” 虞忧再次问道：“李总还有事吗？” 李听颂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没有了。” 虞忧：“既然没别的事，我就挂了，还请李总好好考虑一下卖房的事，毕竟……能像我一样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现金的人并不多，万一李总的公司遇到什么困难，有钱总比没钱好。” “公司？” 李听颂笑了。 “我公司的事，还是不劳您操心了，虞小姐还是多在学业方面上心吧。” 虞忧笑道：“好。”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听颂这种人，其实还挺典型的。 说话算不上十分冒犯，言辞之间却尽是傲慢。 不过虞忧觉得，自己本身也不是性格多好的人，自然也就没资格要求别人，无非就是各凭本事罢了。 四彩翡翠被运到了明城的临时库房里。 虞忧放学后，便紧接着去库房看了。 整块翡翠，漂亮的像一块彩色大玻璃。 即使虞忧对这块翡翠已经不陌生了，但每次见到，依旧忍不住惊叹。 太漂亮了…… 这样想着，她用铅笔将设计图稿画在了翡翠上。 差不多画完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 虞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 时间有点晚了。 但想到明天是周六，白天还能补觉。 虞忧索性拿出整套工具，开始切割打磨。 —— 李听颂最近心情不太好。 原因也十分简单—— 他喜欢虞忧。 这种喜欢倒不是一见钟情，更不是爱情，而是对一件物品求而不得的那种烦躁。 他活这么久，除了年幼时父母双亡之外，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他想要的东西，总能得到。 如今发现这世上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之后，便格外难受。 糟糕的心情，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工作。 李听颂坐在办公室里，脑海中却一直都是虞忧那张脸，挥之不去。 正当他为此心烦意乱时，秘书匆匆推门走进来。 “李总，不好了！出事了！” 闻言，李听颂瞬间皱眉。 “怎么了？” 秘书道：“有财务举报公司偷税漏税，税务部门的人马上就要来查账了。” “什么？”李听颂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又有些费解，完全没想到会被自己人背刺，于是问道：“为什么？” 秘书缓了口气，似乎也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那个财务是张副总的女朋友，就在昨天晚上，张副总在外应酬，饭局结束之后第二场就……就被抓到出轨，然后就……” 这件事实在是过于魔幻，以至于秘书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那么几分不确定。 要知道，万一出了问题，财务部的人同样也跑不了。 就为这么一点小事…… 至于么？ “……”李听颂：“你再说一遍？” 秘书：“……就……张副总出轨被抓，他女朋友正好是公司财务，对方一气之下就……” 李听颂：“……” 啊？ 啊？？ 啊？？？ 他几乎是白手起家，这些年来，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两个蠢货手上栽跟头。 果然……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李听颂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 “那个财务叫什么名字？最近有没有跟别的什么人接触过？” 秘书低着头回道：“叫刘宛妮，学历不高，本来进不了咱们公司，是去年张副总开后门把她招进来的。工作能力一般，但也说不上拖后腿，除了长相比较出众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了，她这两天请假，没来公司。” 李听颂被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总算是组织好了语言。 “你去联系那个财务本人，查清楚，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秘书连忙点头。 “是。” —— 这几天，明城商界又爆出了一个大新闻。 李听颂的公司玄徽科技被财务举报偷税漏税，对方的举报材料准备的非常详细，有理有据。 税务部门全面稽核，效率快到离谱。 虽然最终结果还没下来，但可以预见的是，目前公司正在准备的一个政府招标项目黄了，多半还要面临巨额罚款。 谁能想到，这么大的事，原因仅仅只是公司的一个副总管不住下半身！ 其实国内做生意的，税务上多半都是有点问题的。 只是问题大小的区别而已。 虽然税务部门的官方文件还没下来，但公司的法务大概已经算罚款的大概数目了。 李听颂盘算了一下手上的现金流，突然发现—— 他目前的资金缺口，正好三个亿！ 三！个！亿！ —— 而在这几天时间里，虞忧一直都在雕刻那块翡翠。 翡翠雕刻是力气活。 更何况，这种体积的翡翠，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刻出来的。 只能在课余时间慢慢来。 李听颂打来电话时，虞忧正在画室上课。 距离本省美术联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学校请了美院教授来给他们上课押题。 所有学生都在紧锣密鼓的练画。 虞忧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而后放下画笔，起身静悄悄的走出画室。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接通了电话。 “卖房的事，李总想清楚了？” 电话那头，李听颂的声音堪称咬牙切齿。 “你干的？” 虞忧轻笑，“我这几天心思都在学业上，白天学习晚上休息，哪有时间做别的？李总可别冤枉了好人。” 毕竟隔着电话，虞忧不清楚李听颂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她觉得，此刻李听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第166章 对付蚂蚁，只需要抬脚，然后踩下去就好了 李听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虞忧便继续慢吞吞道：“李总，我诚心跟您谈，开的价格也不低，自认为已经够有诚意了。三个亿啊，能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可不多，您也不缺这一套房子，何不割爱呢？” 话刚说完，她便听到电话那头李听颂深呼吸的声音。 “你果然有手段！现在看来，国济制药的事，多半也是你干的。” “我能有什么手段？” 虞忧笑着反问。 “不过是一力降十会而已，人在对付猛兽的时候才需要手段，对付蚂蚁……只需要抬脚，然后踩下去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虞忧也知道，李听颂不是蚂蚁。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则。 李听颂在明城商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想要在明面上对付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了，背地里的手段，虞忧多得是。 那边的李听颂被气的没说出话来。 虞忧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恐怕不怎么美妙，于是轻声补充道：“如果李总还有卖房的意愿，不如趁现在说出来，我会让人联系你。如果李总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很难找到能像我一样出价这么高的买主。” 她自认也不是什么强取豪夺的人，开出的价格可以说是市价的几倍了。 本来如果对方坚决不卖，她也不强求。 谁知道这人竟然想着连吃带拿呢？ 李听颂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卖房！” “本来没打算卖不要紧。”虞忧道：“现在有这个打算就行了。” 李听颂：“……” 虞忧似乎笃定他一定会卖房，因此果断说道：“我还在上课，先挂了，待会儿让人联系你。”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在另一边。 李听颂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狠狠将桌上的杯子挥到了地上。 旁边的秘书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说话。 李听颂被气的双手发抖，缓了一口气之后才问道：“那个财务，找到了吗？” 秘书满脸为难，面色尴尬的说道：“这……” 只看她这副样子，李听颂就知道结果了。 李听颂再次深吸一口气。 “不是说……虞忧从小在国外长大吗？你去查一下，她前些年都在国外做什么、是被谁养大的。” 秘书听到这句话，瞬间目瞪口呆。 “我？” 她就是个秘书，怎么去查国外的事？ 李总今天吃撑了吧？ 李听颂看着秘书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反应过来。 “算了，你出去吧。” 秘书这才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李听颂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而就是这一眼，直接戳中了李听颂此时格外敏感脆弱的心脏。 他感觉，秘书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你站住！” “？”秘书：“李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听颂冷声问道：“你刚才是什么眼神？” “没有啊。” 秘书满脸无辜。 “我……眼神有什么不对吗？” 李听颂：“……” 秘书反应过来，连忙朝着他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李总，如果我又什么地方冒犯到您了，我跟您道歉。” 李听颂：“………” —— 明城一中。 虞忧挂断电话回了画室，正好瞧见学校请来的美院教授正在做范画。 画室里的其他学生基本上都围在教授身旁。 教授一边画一边说着。 “有小道消息说今年本省联考素描很可能会考佛头，你们趁这段时间先练一下……” 虞忧看了一眼教授画板上的范画，没吭声，直接走到了自己的画板前，拿起铅笔就画。 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时候，正在做范画的张教授回过头来，不悦的盯着虞忧。 “你做什么去了？” 虞忧道：“不好意思老师，刚刚接了个电话。” 张教授眉头紧皱。 “我做范画的时候你接电话？知不知道你们学校花了多大的力气请我来？好不容易得到的学习机会，你就这么不懂得珍惜？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女同学爱美老师可以理解，但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再不努力就没大学上了！你最好尽快把头发剪了，头发什么时候都可以留，但能决定你未来的，就只有这几个月了。” 听到这番话，虞忧倒是没生气。 她站起身，轻声说道：“不好意思老师，我下次不会在上课时间接电话了。” 全程没提头发的事。 张教授显然对虞忧的态度不太满意，但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冷声说道：“过来看范画。” 此时张教授周围全都是人，虞忧就算坐在后面也看不见，索性直接走过去，站在后面看。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张教授回头看，正好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虞忧。 “等会儿你把这幅画临摹一遍，明天早上交给我。” 虞忧稍稍扬眉。 “老师，我不认为联考会考佛头。” 张教授没想到虞忧会反驳他，难免愣了一下。 “什么？” 虞忧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不认为联考会考佛头。”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张教授毕竟是美院教授，对于这些高中生而言，他说的话简直就像圣旨一样。 谁也没想到虞忧竟然会跟教授唱反调。 虞忧倒也不是专门跳出来当显眼包的，而是她觉得这个押题方向真的有问题。 她刚要开口解释，坐在前面的于茜茜突然回头。 “虞忧，你有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别人还要学习的，你自己不学，也不让别人学吗？” 虞忧懒得跟她吵，索性直接对张教授说道： “佛头涉及宗教，我认为出题组不会出这种可能会引发争议的题目，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作为学生，我本身是不应该干涉老师教学的。” 闻言，张教授脸上的表情僵住，一时没说出话来。 于茜茜小声说道：“就你懂……” “好了，都别说了。” 张教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起身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大家回自己位置上练习。” 原本围在他周围的学生瞬间让开了一条道。 张教授快步走了出去。 于茜茜对身旁的学生说道：“她把张教授气走了，谁教我们啊？你们看到网上说的了么？她爸之前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虽然死的早，但留了很多很多钱给她……她根本就不用像我们一样拼学习成绩，她爸的遗产都够她一辈子挥霍不完了……” 虞忧眸光阴冷，却没搭话。 她向来觉得，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当面大动干戈。 第167章 虞忧很可能给你下药了！ 这时候，孟瑶急匆匆进了画室，走到于茜茜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你爸妈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你哥出事了，让你赶紧回家一趟。” 闻言，于茜茜手中的画笔瞬间落地。 “我哥出什么事了？” 孟瑶犹豫片刻，说道：“你爸爸在电话里说，你哥刚刚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要你赶紧去医院一趟。” 于茜茜脸色苍白下来，本能的问道：“刚刚？” 孟瑶：“对，刚到医院，还在急救。” 于茜茜摇头。 “不可能的，这个时间……我哥应该在上班，怎么可能出车祸？” 于泽川是个普通白领，平时都是坐办公室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出车祸？ 孟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打电话的确实是你爸爸。” 话说到这个份上，于茜茜也不敢耽搁，连忙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虞忧只往那边看了一眼，便扭过头，继续画画。 没过多久，张教授回来了，径直朝着虞忧这边走过来。 虞忧刚刚才顶撞了张教授。 此时见张教授朝她走过来，所有人都不禁看了过去。 张教授站在虞忧身旁。 虞忧回头。 “老师，您有事？” 张教授年纪不小了，此时一张老脸通红，好半晌才开口。 “那个……我打电话跟几个同事商议过了，他们都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是我们方向错了，老师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虞忧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古板严肃的老教授竟然能来跟她道歉，片刻的诧异之后，笑了一下。 “没关系。” 张教授叹了口气。 “你说的是对的，出题组不会出这种有争议的题目。” 虞忧没说话。 张教授突然注意到了她画板上的素描画。 这几天，虞忧都在练习联考的画风。 别人学画，可能是从画方、画圆开始的。 但虞忧不一样。 她刚开始学，画的就是人。 这种简单的静物，她并不常画。 “这……这是你画的？”张教授震惊的看着她。 虞忧点头。 张教授问道：“你学了多少年了？” 虞忧似乎也料到他会这么问，于是回答道：“十几年了。” “这么说来，你从小就开始学美术了？” “对。” 张教授问道：“你文化课成绩怎么样？” “……”虞忧：“还行吧。” “那你有没有兴趣……” 张教授的话还没说完，虞忧便带着歉意笑了笑。 “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率都会留在明城。” 明城没什么美术专业的名校，张教授听了她的话，难免觉得惋惜，却也没再说什么。 虞忧心里还惦记着那块没雕完的翡翠，因此放学之后，便急匆匆往校外走 。 谁知刚走到校门口，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子。 男子走过来，朝她笑了一下。 “虞忧你好，我是刑警大队的李燃，你还记得我吗？” 虞忧缓缓垂下眼帘，“当然记得。” 说完，她直接往商务车的方向走去。 就在虞忧伸手要打开车门的时候，李燃却突然伸手按住了车门。 虞忧这才抬眼。 却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李燃道：“虞小姐别紧张，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找你的，只是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不用他说，虞忧也大概猜到李燃是为何而来。 就在今天上午，于泽川为了她父亲遗产的事去咨询了律师，紧接着就要去找媒体。 于是…… 于泽川在去找媒体的路上出了车祸。 这段时间，但凡是与虞忧有过龃龉的人，或多或少都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意外伤害。 在这样的情况下，警察想不盯上她都难。 思索片刻，虞忧唇角展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微笑。 “当然可以。” 虞忧拉开车门，示意李燃上车。 突然，她手机响了一声。 有人发私信消息过来。 【海葵：草泥马的雀莺！你之前去东南亚，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贱人？！】 虞忧蹙眉。 【雀莺：？】 —— 东南亚。 在被冷艳系的男人打击了自信心之后，裴歧变得异常沉默。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气质。 其实裴歧说的不假，如果他进娱乐圈的话，绝对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说不定各项大奖他早就拿了个大满贯。 就比如演技方面，裴歧完全是无师自通。 放松面部肌肉，尽量少做表情。 肢体动作不能太夸张…… 准备去参加宴会之前，他坐在车里，手里拿着面镜子，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脸。 裴歧总感觉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哎？你说我这个头发，是不是应该染回黑色？” 容疏淮已经忍无可忍，但又想到裴歧这人脑子有问题，只能顺着毛摸，不然的话，还不一定会发什么疯。 因此，他看了一眼他那白金色的头发，有些无语。 “频繁漂发染发会变秃的，你在乱动之前，最好确认一下虞忧喜不喜欢秃头。” 裴歧：“……” 废话！ 谁会喜欢秃头？！ 容疏淮：“不是哥们儿……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啊？你真喜欢那个小姑娘啊？” “真的啊！” 裴歧：“我真喜欢她！” 容疏淮还是有些不相信。 毕竟裴歧这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太会演戏了，做什么都像是装的。 “你喜欢她什么？” 裴歧不悦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她年轻、漂亮、聪明、能力强、气质独特……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我又不是喜欢上了个丑逼，很奇怪吗？” 车子在路上缓缓开动。 “不奇怪，但是……但是……” 容疏淮皱眉，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就没想过，虞忧接近你，很有可能是美人计吗？ 你现在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了，我建议你好好去做个体检，别是她给你用了什么药…… 哎对了，我听说最近出现了一种会损伤脑前额叶的药物，很多女杀手在色诱的时候，会配合使用一定的药物。 一边用药损伤大脑，一边在相处中增强对方对自己的记忆点，能在短时间内为受害者营造出一种深爱她的错觉……” 裴歧听他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难免开始不耐烦。 “你到底想说什么？” “……” 容疏淮超大声。 “我的意思是说！虞忧很可能给你下药了！！你的脑子已经被毒坏了！！！” “………”裴歧：“不可能！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容疏淮深呼吸。 “一见钟情是你现在对当时场景的回想！你确定你当时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吗？ 还有，我看过你对虞忧的记录，她本身……好像就是用毒的高手吧？” 第168章 不是她把我耍得团团转，而是我本来就喜欢转圈圈 裴歧摸了摸下巴。 “有道理哦。” “？”容疏淮：“So？” 裴歧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是她把我耍得团团转，而是我本来就喜欢转圈圈。” 容疏淮深吸一口气，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如果有一天你被她给整死了，那说明你就该死！” 毕竟虞忧长得就是一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样子。 容疏淮一直都觉得。 相由心生。 即便虞忧看起来性格冷淡、不苟言笑，但长得就是一副聪明相，还是那种很阴险的聪明相。 容疏淮本能觉得，玩感情的话，裴歧不一定能玩得过她。 裴歧却仿佛丝毫都没有感受到她的情绪，甚至还兴奋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腰。 “你说，我要是纹身的话，在这里纹一个虞忧的狗怎么样？” “……”容疏淮：“你踏马去死！” 裴歧沉浸在对虞忧的喜欢中，不可自拔。 甚至于，他的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两人来到霍耀东的私宅。 两人刚进大厅，就看到那些所谓的来宾，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吸毒。 而裴歧也很应景的穿着花衬衫、牛仔裤，衬衫袖子挽起，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配上他这副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样子，看起来竟然跟这些人别无二致。 容疏淮皱眉看着这一切，没说话。 很快，里出来了一个身穿草绿色野战服的男人，走到两人面前后，便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语说道：“霍先生请两位到里面。” 裴歧点点头，依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好啊。” 见男人正在审视着他，裴歧双手一摊。 “我们可是带着诚意来作客的，没带枪。” 此时虽然已经是十月下旬了，但东南亚的气温依旧不低，裴歧身上穿的也轻薄。 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确没带枪。 男人这才放心将两人领进内厅。 内厅里。 霍耀东正在用缅语跟身边几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裴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 内厅里的光线不算明亮。 裴歧一度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知道自己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所以才格外喜欢待在阴暗的地方。 “霍先生，你说的那块极品翡翠呢？” 话音一落，霍耀东嘴角抽搐了一下。 其实裴歧刚进内厅他就瞧见了，但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故意没说话。 没想到这人说话竟然这么直白 。 霍耀东指了个位置，示意他先坐。 “好东西不急在一时。” 说着，他目光便落在了裴歧的手臂上。 因为被困在寂静屿监狱一年多的缘故，裴歧的皮肤格外苍白，从小臂到手背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针眼。 精神也萎靡不振。 看着就像个瘾君子，不是能干大事的人。 在看明白裴歧是个什么人之后，霍耀东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了一些。 裴歧却不耐烦道：“我跑这一趟就是看翡翠的，不然还能是专门来看你这张老脸吗？” 霍耀东：“……” 霍耀东还没说话，他旁边的保镖便率先站出起来。 “你太无礼了！” “昂山！” 霍耀东抬手示意保镖退下，一双眼睛始终看着裴歧。 “李先生很喜欢翡翠？” 裴歧认真的想了想，“我女朋友喜欢。” “女朋友？”霍耀东扬眉，似乎是觉得这个词语很是陌生。 对于在这种混乱地带混的男人来说，女人只是玩物，除非是结了婚的妻子，否则不过是情人而已，压根不会用到女朋友这种称谓。 裴歧点头。 “对！那可是我的一生挚爱……” 话还没说完，裴歧就感觉容疏淮又在肘击他。 “你干什么？！” 超大声。 容疏淮懵了，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闹，顿时说话的声音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们都知道你是真爱了，你能说！点！别！的！吗？！” 后槽牙要咬碎了。 裴歧倒是很识趣，瞬间换上一张笑脸，对着霍耀东说道：“看看翡翠。” 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很多男的对女生说看看腿一样轻巧。 霍耀东没说话，缓缓环视一圈。 就在裴歧耐心即将告罄时，才道：“殷朗呢？” 裴歧不明所以。 “我怎么知道？” 霍耀东冷笑，“绑架殷朗的人，不是你么？” 裴歧身体后仰，二郎腿一翘。 “你有证据吗？” 霍耀东给周围的保镖使眼色。 而这些保镖将手按在腰间，随时准备拔枪。 裴歧眯眼看着霍耀东。 “霍将军，你知道为什么项羽能摆鸿门宴吗？” 其实霍耀东十分精通中华文化，对这些历史典故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明白裴歧说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 下一秒，裴歧起身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瞬间架在了霍耀东的脖子上。 他本身距离霍耀东就不远，加之动作极快。 竟是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时候，霍耀东的性命便落在了他手上。 “因为项羽无敌啊！鸿门宴上所有人加一起，都不是项羽的对手，你也无敌吗？你蠢死了！” 作为领导者，但凡是有点脑子，都不会以身犯险，除非…… 领导者自身武力值够高。 这才是灰铁三角洲那些总教官明明身为高层，却总是在一线神出鬼没的原因。 自己本身就是个废物，还非得参加这种高危活动，纯纯脑子进水。 霍耀东瞬间感觉自己脖颈间一片冰凉。 仿佛下一秒，裴歧手中的匕首就会划开他的喉管。 “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里！” 裴歧将匕首贴近了一些，刀刃割破皮肤，温热的血缓缓流了下来。 只是他脸上依旧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哎呦，你又懂了？你是懂王吗？像你这种废物，怎么知道我们高手的寂寞？” 霍耀东在本地或许很有权势，但他本身的武力值并不高。 高手的寂寞，他是真不懂。 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人的动作再快，也比不上子弹。 霍耀东放轻了呼吸节奏，压着嗓子说道：“我没有要跟你动武的意思，有话可以好好说，你不必这样。” “那行。” 裴歧应了一声，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匕首。 “殷朗就是我绑的，你想把人要回去也行，拿翡翠来换。” 霍耀东：“？” 裴歧：“求求你了，我女朋友真的很喜欢翡翠……” 霍耀东：“？？？” 匕首还架在他脖子上。 鲜血顺着脖子流淌进了衣领里。 此时此刻，霍耀东的第一想法是—— 这人精神有问题！ 绝对是个精神病！ 第169章 简直倒反天罡 明城。 虞忧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沉默。 【海葵：说话！】 【海葵：Look my eyes！】 【海葵：回答我！】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虞忧还是问了出来。 “他怎么了？” 【海葵：那个贱人！竟然想绑架你姐夫，简直倒反天罡！】 【雀莺：关我屁事】 【海葵：。。】 【海葵：你拉偏架是吧？】 【雀莺：说了不关我事】 【海葵：那我去套麻袋打他一顿消消气，很合理吧？】 虞忧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思索片刻。 【雀莺：合理，但别打死了，这个人我留着还有用】 【海葵：？有情况？】 虞忧笑了笑，直接将手机揣回兜里，没再回复。 她想着，如果哪天裴歧知道了真相，估计要恨死她。 到那时候多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能有什么情况呢？ 当然了，虞忧从来不惧怕这些。 要恨就恨，要怨就怨。 她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 李燃坐在旁边，观察着虞忧的神态变化。 其实从最开始接触虞忧，他就感觉到了。 虞忧所表现出的冷静与成熟，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 这种天生早慧又高智商的人，如果犯罪，最是难对付。 李燃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到现在为止，都觉得很难相信，你竟然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将当时的凶手画出来。 ” “这不奇怪。” 虞忧说话的语气很淡。 “你听说过超忆症吗？” “？”李燃：“超忆症？” 虞忧道：“这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疾病，患病的人会失去遗忘的能力。 我最早的记忆能追溯到刚出生只有十几天的时候，在这期间发生过的所有事、遇到过的所有人……哪怕是最不值一提的细枝末节，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在我出生后的这十几年里，一直饱受超忆症的困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能记得凶手的样子，哪怕他戴了面罩，我也能记起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衣褶的起伏……” 虞忧说了很多。 她像是在对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倾诉自己这些年的痛苦。 李燃眸光微闪。 “其实，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少年。” 虞忧：“像我一样？哪样？” 李燃：“聪明，早慧，成熟。” 虞忧问道：“您这是在夸我？” 闻言，李燃轻轻叹了口气。 “太聪明了容易目中无人，也更容易走错路。” 虞忧面无表情点头，“哦。” 李燃突然问道：“你几岁开始练武术来着？” 虞忧皮笑肉不笑。 “您连这都知道啊。” “你自己在警局说的，不难打听。” 虞忧再次点点头，没说话。 李燃的话倒是很多，东一句西一句的像是在聊家常。 “你没有上过武校，像你们这种从小练武的，应该都有师承吧？” 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种现代化社会，很多技艺的传承都是靠最传统的师徒关系。 很多从小练武的人，要么是家传，要么就是从小有师父手把手带的。 虞忧当然知道李燃这是想要打探她的底细，也不在意，随便聊着。 “也不算吧，我练武，不止是一个师傅教的，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要往打比赛的路子上走的。” “这样啊。”李燃看了她一眼，“你就没有想过亲手报仇吗？” 闻言，虞忧诧异。 “怎么会？现在是法治社会，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违法犯罪的事呢？” 李燃深吸一口气。 “听说你父亲是孤儿，前两天你父亲的家人找上门来了，你给了一百万。” 虞忧也没否认。 “一百万，不算小数目了吧？” 李燃笑道：“比起你父母留下的遗产，一百万当然不算什么。” 根据调查，当年虞柏昭和党宁在鼎盛时期套现隐退，名下依旧有巨额财产。 长子出生之后，夫妻俩将名下财产委托给了海外的信托公司，一部分做了公益信托，用于慈善或公益事业，另一部分则是留给了自己的后代。 当年虞家灭门的案子出了之后，还有人讨论过这笔钱的去处。 谁也没想到虞忧竟然已经拿到了这笔钱。 一个一岁多便失踪，几乎无人能证明她身份的孤儿想拿到钱，可不容易。 想来也知道，虞忧身后必然还有人。 虞忧问道：“所以，李警官认为，我应该将我父母的遗产拱手相让？” “我没这么说。” 李燃摇头道：“只是，于泽川出车祸了。” 虞忧：“然后？” 李燃：“这段时间，的罪过虞小姐的人……出的意外，也不算少了。” 虞忧笑了。 “您也说了是意外。” 李燃喉咙一梗，好半晌才无奈道：“真的是意外吗？” “当然。”虞忧稍稍一顿，紧接着说道：“也有可能是报应，我父母哥姐死了十六年，我等不来警方还我全家一个公道，只能等天公作美了。” 这时候，车子停下。 虞忧隔着车窗玻璃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 “李警官要跟我一起吃饭么？” “不了。” 李燃注意到那是一家只看装潢就知道要价昂贵的高档餐厅，果断摆手拒绝。 “我还有事要回警局一趟。” 虞忧交叠着双腿，眼帘也没抬一下。 “慢走不送。” 在下车之前，李燃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虞小姐，像你这样天资不凡的孩子，若是因一念之差走错了路，太可惜。” 虞忧抬眼，眸中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爸妈可惜，我哥哥姐姐可惜，我不可惜。” 李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最终没再说什么，拉开车门下了车。 “开车。”虞忧直接吩咐道。 寂静的车厢内。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虞忧眯眼看向手机屏幕。 【裴歧：爷回来了！】 手机在指间转了一圈，虞忧才回复。 【LS：知道。】 裴歧这段时间的行踪神神秘秘，虞忧也不可能专门找个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裴歧的大动向她还是知道的。 【裴歧：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让我给你个惊喜吗？】 【虞忧：让你的人搬东西的时候多长眼，碰坏了我的翡翠，拿你命赔】 第170章 UU生日快乐！ 虞忧直接去了用来放置那块四彩翡翠的临时仓库。 这几天她购置的工具也都在那边，差不多已经改造成了一个工作室。 看到裴歧的第一眼，虞忧便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原因无他。 裴歧脑袋上缠着纱布。 缠了一圈。 但却非常细节的照顾到了发型。 白金色的头发像是专门找造型师打理过一样。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伤了，还是装模作样。 “你头怎么了？”虞忧问道。 “别提。” 裴歧摆手。 “我去接货的时候，被人拿石头砸了。” 他手里这么大一批翡翠，走私显然不合适。 但要过海关，难免被人盯上。 这个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思虑再三之后，裴歧还是选择了走海关。 通过一家皮包公司，以进口的名义，将这批翡翠运到了明城。 毕竟这些翡翠价值连城，如果走非法渠道，必然会被其他犯罪集团盯上。 要想保障安全，就需要大批人护送。 裴歧并不想为了自己的私事如此大动干戈。 那批翡翠先他一步被运到明城。 而裴歧刚下飞机就急匆匆的想要把东西送给虞忧，没成想遇到这种倒霉事。 “？”虞忧缓缓眯眼，“没抓到人吗？” 以裴歧的警惕，不应该如此轻易的栽跟头才对。 虞忧不问还好，一问裴歧更来气了。 “我怀疑是专业杀手干的，对方肯定不在附近，而是有什么移动式的发射装置……妈的！最好别让老子抓到那个傻逼！” 闻言，虞忧瞬间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只是她并未点明，凉飕飕的说道：“如果是专业杀手，砸在你头上的也不会是石头而是子弹了，你命都没了。” 裴歧也没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问：“你也觉得很不正常是吧？” 虞忧：“我没这么说。” 裴歧盯着她，看了许久。 “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他自认自己也没有废物到这种地步。 拿石头砸他的人，必然是高手。 可高手动手，却没有奔着他的命去，而是恶作剧般的在他脑袋上砸了个大包…… 想到虞忧制造的那些“意外”。 裴歧觉得，虞忧的嫌疑非常大。 “不是我。” 虞忧绕开他，径直往仓库大门的方向走。 “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回想一下，最近都得罪了什么人。” 话音一落，裴歧瞬间恍然大悟，连忙跟上来。 “艹！我知道是谁了！” 虞忧：“？” 裴歧双手一拍。 “容疏淮他哥！” 虞忧：“哦。” 裴歧又绕到虞忧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眼珠子转了一圈。 “你们都是一伙的，是不是？” 虞忧又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纱布，“你挨的任何一顿打都不冤。” 裴歧抬手碰了碰自己被石头砸到的地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还好是在头发里面，要是砸脑门上，我都没脸来见你了。” “……”虞忧：“你现在很有脸？” 裴歧：“那当然！哥这么帅！” 虞忧嗤笑一声。 “你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哦对。”裴歧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走到了仓库大门口。 在虞忧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把推开临时仓库的大门，朝着虞忧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当当当！” 满仓库的翡翠。 说是五颜六色也不为过。 玉石珠宝这些东西，品质好到一定地步，看起来就像假的一样。 此时原本还算是空旷的仓库里，色彩浓烈、质地通透的翡翠铺了一地。 之前裴歧在视频里说自己亲自解石。 现在看来，除了十几块是用角磨机磨掉了石皮，其他大多数还是一刀切两半的操作。 毕竟，裴歧的命也是命。 这么多翡翠，也不全是要做摆件的。 如果全都按他那种精细程度解出来，绝对是一项大工程。 而裴歧的身体情况，显然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进行如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裴歧笑眯眯的邀功。 “你看，我没骗你吧？这里的任何一块翡翠放到缅甸翡翠公盘上都是标王，价值连城的。” 虞忧没接话。 “你人在缅甸，倒是把眼珠子留在了明城，连这地方都能知道。” 她从殷朗手里坑来的那块四色翡翠价值不菲，既然她敢放在这里，自然是派了人盯着的。 因此，裴歧刚开始让人往里面搬翡翠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彼此彼此。” 裴歧笑着说道：“你不也留了一个眼珠子在我身上吗？这地方周围全是眼线，要是没你点头，我哪进得来啊。” 虞忧道：“你把殷朗给放了。” 裴歧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殷朗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位置，只要这个位置还在，哪怕是我把殷朗剁成肉馅，也会有张朗、王朗、李朗冒出来，谁上来都是一样的。” 虞忧：“你小心狗急跳墙。” 裴歧想要凑近她说点什么。 刚一挪动脚步。 虞忧便自动远离他。 “离我远点。” 裴歧：“我有话跟你说。” 虞忧脸色不愉，“我耳朵又不聋，听得见。” 虽然虞忧面对他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好脸色，但裴歧却丝毫不在意。 他双手揣在兜里，眨了眨眼睛。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伸手。” 虞忧：“……” 裴歧也知道虞忧这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对付她最有效的方法，其实是道德绑架。 他送了这么多翡翠，虞忧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你先伸手，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虞忧看他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深呼吸，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下一秒。 裴歧从兜里掏出了拳头大的一个红色的东西，用力扣在了虞忧手中。 “生日快乐！” “？”虞忧：“谁跟你说今天是我生日了？” 裴歧下巴微抬。 “你不是说不喜欢过生日嘛，那我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 虞忧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色泽殷红如血的红翡原石。 红翡是由于外部铁元素侵入并发生化学反应形成的，通常分布在翡翠的表皮或裂隙附近，颜色通常是橙红色、褐红色，颜色深一点的鸡冠红已经非常稀有了。 那块四彩翡翠上也有红翡，但也只是颜色深一些的橙红色。 即使是虞忧，也没见过几块正红色的红翡。 欣赏翡翠的同时，虞忧也察觉到了手上触感不对，于是将红翡拿了起来。 只见红翡底部被磨平刻字。 而虞忧手上被红色印泥盖了个章—— UU生日快乐！ 虞忧：“…………” 第171章 适可而止 裴歧挑眉，解释道：“这红翡好是好，就是太小了，本来想着给你做件首饰来着，但想到你好像不怎么戴首饰，而且时间也不够了。 所以就让人在比较平的面上刻了几个字，其他地方都没动，不影响你以后拿它做首饰摆件之类的。” “……”虞忧木着一张脸，伸手往他身上擦了一把。 裴歧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此时虞忧这么一擦，手上没干的印泥顿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卧槽！我这是白衣服！” “活该。” 虞忧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去一旁找了强光手电，蹲在地上观察着翡翠的品相。 裴歧索性将外套脱了，展开，认真的看了看上面的红印子，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把外套搭在胳膊上。 “其实，我也不喜欢过生日，我的生日是我妈的忌日。” 虞忧抬眸。 裴歧笑了笑。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没见过我妈，对她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不过我舅舅小姨都对我挺好的，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对我挺好的吧。” 裴歧算不上是个情感特别丰富的人。 要他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产生太深的感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偶尔空闲的时候，他也会想。 如果他妈没死，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可仔细想想，其实也就那样。 人是没法想象没有存在过的东西的。 虞忧看了看手上的红色痕迹，没说话。 裴歧看着满仓库的翡翠，略显兴奋的问道：“怎么样？我这一招是不是特别浪漫？有没有想哭的感觉？” “……”虞忧：“没有，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先走了。” 裴歧：“你开玩笑！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今天要是不跟我来一场浪漫的约会，我就不走了！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虞忧站起身，定定的看着他。 “你想怎么约会？” 裴歧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抬手摸了摸下巴。 “emmm……不管了，先找个地方吃饭！” 虞忧问道：“你能吃么？” 裴歧现在虽然能吃东西了，但也只能吃专业的营养餐。 像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吃了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裴歧：“你饿吗？” 虞忧：“不饿。” 闻言，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那咱们去唱K吧！” 虞忧站在原地没动，突然开口。 “你最近身体情况还不错。” 裴歧本来已经准备往外走了，听到她这句话，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 “上次你给我的药，我又开始用了。” 虞忧直接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裴公子多有骨气呢。” 裴歧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想了想，人还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虞忧轻嗤一声，抬脚往外走。 裴歧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之前我也不服，但后来就想明白了，出来混，讲的是各凭本事，既然技不如人，立正挨打也很正常。” 虞忧：“你倒是很能自我纾解。” “那是。”裴歧得意的挑眉，“我人还活着呢，总不能为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把自己给逼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忧差不多已经知道裴歧是心如明镜了。 不过他说得这些释怀的话，可以直接等同于放屁。 如今她对裴歧还有用，没到翻脸的时机，他当然这么说。 等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裴歧是坐货车来的。 但工人在将翡翠搬进仓库之后，就开车走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因此，裴歧理所应当的蹭了虞忧的车。 车里十分安静。 裴歧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整理自己的发型。 虞忧则是正在点头看手机。 【海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葵：快看我发给你的视频，笑死我了】 虞忧点开了视频。 画面里，是裴歧站在一辆大货车旁边。 工人陆陆续续将集装箱里密封严实的木头箱子转运到叉车上。 视频清晰度不算太高，但也能看清楚裴歧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间。 有不明物体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直接砸到裴歧头上。 裴歧当场被砸得一个趔趄。 他抬手捂上额头。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旁边工人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心。 裴歧却只是摆手，目光看向了镜头拍摄的方向。 他头发漂过，发色本来就浅，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头上就被洇红了一大片。 很明显，他发现有镜头在拍。 虞忧甚至感觉，屏幕中的裴歧在看自己。 沉默许久，她回了消息过去。 【雀莺：你在国内？】 对面隔了几秒才回复。 【海葵：没有啊】 【海葵：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收拾这么个贱人还用得着我回国？老子远程操作就能在他脑袋上磕条缝出来】 【雀莺：你气消了？】 【海葵：那倒没有，就这点小伤，晚点去医院都愈合了，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噩梦缠绕！】 【雀莺：适可而止。】 【海葵：？？？】 【海葵：？？？？？？？】 【海葵：不儿姐们，你被盗号了？现在跟我聊天的是你本人不？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这么多的问号，足以说明江晚星的震惊。 虞忧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雀莺：我说了，他还有用】 【海葵：但这人也没死啊】 【雀莺：他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海葵：啊？？？】 【雀莺：就这样吧】 发出这一句之后，虞忧便退出了聊天界面。 但刚退出聊天界面，就发现岁锦年又在群里发疯了。 【天鹅：每天都想创死这群傻逼同事】 【银狐：？】 【白鹭：？】 【海东青：？】 【天鹅：不是说你们，我说的是鹰隼公司里那群傻逼！公司里一起订的咖啡，没我的份，艹踏马的！最好喝死这群畜生！】 【鹰隼：？？？】 【天鹅：语音60''''】 【天鹅：语音38''''】 【天鹅：语音17''''】 虞忧点开视频，便听到岁锦年那阴阳怪气的声音。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喝咖啡，就只有我，在鹰隼办公室门口坐着，跟坐牢一样！怎么？我踏马是犯罪嫌疑人啊？ 我去问，你们猜那傻逼说什么？他说……哎呀，你又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当然没你的份喽~ 多贱！你们说那人多贱！我踏马犯天条了是吗……” 后面则是一连串的鸟语花香。 问候了包括商祈安在内全体公司成员的祖宗十八代。 第172章 身上是一点拟人的元素都没有 “就这破公司！怨气大到能养活十万个邪剑仙了，这真的没问题吗？这群人，我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就怕这群人突然变异成丧尸咬我一口。” 【银狐：淡定淡定，打工人是这样的啦，怨气大一点也可以理解，你要骂应该骂老板啊】 【天鹅：你说的对哦】 群里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天鹅：我草你妈@鹰隼】 【鹰隼：你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让你来上班的】 又安静了。 【天鹅：我不干了！】 【雀莺：你离开华国，没人管你。】 【天鹅：凭什么？】 【雀莺：就凭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天鹅：？】 虞忧本以为岁锦年回长篇大论的在群里跟她辩论。 谁知他打了问号之后，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虞忧按了一下耳边的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有事？” “雀莺，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真有意思，自己在国内兴风作浪怎么不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不干了！你们想看住我？做梦！” 岁锦年说话时的语气极其不悦。 仿佛随时要发飙。 虞忧倒是依旧很淡定。 “你想要什么说法？” 岁锦年：“我要自由！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他从十几岁接手7区总教官的位置之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真的受够了！上这个逼班，公司里其他人像是在玩宫斗剧本杀，每天为一点小破事勾心斗角……还有鹰隼，他身上是一点拟人的元素都没有啊！” “……”虞忧：“他怎么了？” 岁锦年更火大了。 “我不是说了嘛，鹰隼让我坐在他办公室门口！就我一个人，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自己坐在那里！ 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仪式吗？每个人去他办公室，都要路过我旁边。 我就坐在那儿玩手机……我坐不住！我要坐成化石了！” 虞忧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那你想怎么样？” 岁锦年：“我要自由！” 虞忧：“你有钱吗？” “………”岁锦年：“没有。” 虞忧问道：“那你要什么自由？” 岁锦年跟她是平级，性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之所以能被她拿捏住，还不是因为没钱。 而虞忧主管的3区主管售后，本来是没义务给钱的。 岁锦年想要从她手里要钱，当然要有一定的条件。 岁锦年：“……” 虞忧：“要么马上离境，要么继续上班。” 此言一出，岁锦年瞬间绷不住了。 “呜呜呜呜呜……我真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虞忧也知道，这样的生活对于岁锦年来说，有点过分残酷了。 于是，她轻声问道：“那你能保证不再杀人了吗？” “哼！” 岁锦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气冲冲说道：“真以为我是食物链最底层吗？我踏马是产业链上游！最上游！我要是没钱供应原材料，你们所有人都要歇菜！” 虞忧不为所动。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上游，就应该清楚你下游最先面对的人是谁。” 岁锦年：“emmm……” 虞忧：“你只要能确保不会被海葵打死，随你便。” 灰铁三角洲作为一个军火集团，最重要、规模最大的自然是工厂生产。 只有深入一线工厂参与生产的人才会知道，产品生产的各个环节会出多少岔子，又是多么的令人头大。 如果岁锦年胆敢主动给她添堵的话，多半会死得很惨。 “…………”岁锦年悲愤交加，“行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们这群畜生！都欺负我……” 虞忧轻哼一声。 “你早答应，也就不用再鹰隼公司里熬这么久了。” “？”岁锦年：“你是故意的？！” 虞忧没说话。 岁锦年却像是瞬间顿悟了一样。 “我就知道！让我坐办公室门口这么损的招，肯定不是鹰隼想出来的，就是你！你踏马的……” 眼看岁锦年又要爆出一连串的鸟语花香。 虞忧果断挂断了电话。 作为老实人的商祈安，即便不怎么愿意将岁锦年带在身边，也不可能如此不给他面子。 这场羞辱仪式的幕后主使，其实是虞忧。 刚挂断电话。 一转头，虞忧便对上了裴歧那好奇的眼神。 虞忧：“？” 裴歧酸溜溜的说道：“你跟我聊天的时候，就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虞忧：“我什么时候笑了？” 裴歧气哼哼的说道：“你嘴没笑，但眼睛笑了。”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左思右想过后，裴歧将这种酸酸的感觉命名为嫉妒。 虞忧好像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好，就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没什么情绪。 刚刚他看着虞忧打电话时的神情。 简直恨不得魂穿成电话那边的人。 虞忧显然不理解他这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却还是淡声道：“我在跟岁锦年打电话。” “岁锦年是谁？” 裴歧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妖孽？！” 裴歧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他哪里好了？他有我高吗？有我帅吗？他……” 虞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裴歧：“……难道天降比不过竹马吗？” 虞忧没吭声。 却相当于是变相给了他答案。 裴歧说这些，原本只是闹着玩的，谁知虞忧连骗他都不愿意，难免破了大防。 谁知下一秒，虞忧再次补刀。 “我们要是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 裴歧：“？” 第173章 水边的阿狄丽娜 虞忧这话说的。 话糙理不糙。 她对所谓的爱情没有太强的认知。 对她来说，跟熟悉的人一辈子在一起，并非是不可接受的事。 说起来，人活在世上，并不是非要谈恋爱、结婚，按照绝大多数人的方式过完这一生。 但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裴歧在短暂的破防之后，又感觉自己赢了。 “我就说吧，那群人比我早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得手，说明我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虞忧无语半晌。 “能不能把你的性缘脑收一收？” 裴歧一整个眉飞色舞。 “性缘脑怎么了？竞争意识强也有错啊？有好东西就是要争取啊，不然等人家送到你嘴边吗？” 他向来觉得，想要什么东西，就是要大大方方的努力争取。 你不把自己的需求表达清楚了，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想要呢？ 裴歧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直到现在都还没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当然要把你身边的所有人视作潜在的竞争对手，当然，如果你现在答应我的话，我就不会把他们当回事了。” 虞忧疑惑的问道：“在不在一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然呢？” 裴歧反问道：“我费这么大功夫，难道是想跟你做好朋友吗？啊？” 虞忧：“……” 见虞忧没说话，裴歧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心心念念要去唱K。 他对自己的歌喉有着强烈的自信心。 并且又双叒叕讲述了自己曾经被星探看中，差点逐梦演艺圈成为一代天王的故事。 在裴歧的描述中，他就是一代天才。 无论从事什么行业，都会脱颖而出。 提起天才，裴歧又忍不住吹嘘。 “牛顿高斯为什么先于我出生？是笨鸟先飞，还是避我锋芒？” “……”虞忧：“要点脸吧。” 裴歧：“这还只是智力方面，在武学天赋上，我也同样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虞忧：“哦？” “你不要不相信。” 裴歧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天生肌肉密度就比普通人要高，同样的体型、同样的维度，普通人一百五十斤，而我能有一百八十斤！”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体重和力量都是成正比的。 如果裴歧说的是真的，那他习武的天赋优势真的很强。 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或许也真的可以称之为天才陨落了。 虞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不过好在她本身就不是十分健谈的性子，即使一声不吭的冷场，也没什么不对的。 安静了许久后，虞忧才问道：“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虞忧：“现在，你的体重还剩下多少？” “……”裴歧：“哎呀，这不重要，我已经在努力增肥、努力锻炼了，肌肉量早晚会上去的。” 说完这句话，见虞忧没吭声，裴歧便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是一个超级潜力股，拿下不亏的。” 虞忧再次泼冷水。 “在这个世上，天才多如牛毛，但运气太重要了，如果你没出生在富贵之家，那你所谓的习武天赋，很可能就是搬砖天赋了，你想挣扎，但命运总会不断地肘击你。” “？？”裴歧：“这么悲观？” 虞忧：“不是悲观，而是事实，人生来没有高低贵贱，但命运总会额外眷顾一小部分人。” “额……”裴歧耸肩：“好吧，但我觉得，我能成长得如此优秀，其实还是自己的功劳最大。” 虞忧：“……” 裴歧挑眉道：“运气这种东西是被动的，被命运眷顾固然是好，倘若命运不眷顾，难道就不活了吗？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能被自己握在手里的东西最重要。” 虞忧怔怔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又回想起姐姐死时的最后一幕。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眼睁睁的看着至亲被杀。 甚至她当时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等某一个瞬间，她懂得了死亡的含义，才泪流满面。 这副画面，在她脑海中，经久不忘。 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她。 别人或许可以放下，但虞忧不行。 依旧还是熟悉的那家KTV。 裴歧订了最大的包厢。 包厢里有钢琴，原本应该是有钢琴演奏服务的，但是被裴歧给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的歌喉已经足够动听，不需要钢琴演奏来画蛇添足。 在足足折磨了虞忧将近半个小时后，裴歧突然放下麦克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领口，坐在了钢琴边。 “？” 虞忧看着他这煞有介事的模样，突然蹦出来了一句。 “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细腻柔和的钢琴曲旋律缓缓响起。 虞忧听出了这首曲子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而这首曲子的灵感来源于希腊神话—— 孤独的国王雕刻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并且深深的爱上了少女的雕像。 他向神祈祷，期望有奇迹出现。 最终，国王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阿佛洛狄忒。 爱神赐给了少女雕像以生命。 国王从此与美丽的少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一曲终了。 裴歧起身回望着虞忧。 那双桃花眼里，像是有光在粼粼闪耀。 他突然开口。 “虞忧，我真的喜欢你。” 虞忧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头顶柔和的灯光打在她那五官轮廓优越的脸上，偏偏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竟真像一尊无心亦无情的雕塑。 这次裴歧也没急着说话，而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她的回答。 两人对视良久。 虞忧才问道：“为什么？”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在五岁那年的光棍节发誓，能跟我一起走过后半生的人，一定要天下无双……你猜，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虞忧：“……” 裴歧道：“那天，你出生了。” 虞忧：“………” 其实虞忧非常怀疑这个故事是他现场编造的。 谁知就在她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裴歧却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泛黄的纸。 这张纸明显是从款式古早的日记本上撕下来的。 虞忧接过打开之后，发现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11月11日，晴，今天是光棍节，大街上到处都是抱着亲嘴的人，裴驭chen让我别东张西望……] 很明显，裴歧即使是在日记里，也依旧嘴碎。 他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 [等我长大了，我要跟全世界最厉害、最聪明、最漂亮、最最最好的人亲嘴！] 第174章 明明很帅！ 从这篇日记里就能看出来，裴歧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改变。 他永远自信、永远昂扬、永远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也坚信自己配得到最好的。 如果这真是裴歧五岁时写的，那他的确比一般孩子聪明，毕竟普通孩子五岁时，可不认识这么多字。 而裴歧全篇日记，除了裴驭宸的宸不会写之外，其他一个字都没出错。 虞忧倾身将纸张放在了桌上，反问道：“所以呢？这能代表什么？” 裴歧道：“我想要的东西，就是会尽全力争取，我是不会放弃的！” 其实还有一个前提，裴歧没说。 那就是，如果虞忧明确拒绝了他，他也不会纠缠。 而他之所以没说，就是怕虞忧反应过来，现场补一个明确拒绝。 在裴歧的目光注视下，虞忧缓缓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规定说你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裴歧轻哼一声。 “我不信，我的道理是——我想要、我努力、我得到，就这么简单。” 即便已经足够了解裴歧，虞忧依旧为他那过强的自信心感到震惊。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 “走吧。” “啊？” 裴歧一愣。 “走去哪里？” 虞忧照旧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的节目不是表演完了么？不走留在这里过夜？” 见虞忧已经起身往外走了，裴歧连忙跟上。 “我刚刚弹钢琴的样子帅不帅？” “一般。” 而且听得出来，裴歧弹钢琴的水准，也就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 遇上完全不懂行的或许很能唬人。 但其中绝不包括虞忧。 “明明很帅！” 裴歧并没有被她打击到，声音里都带着自信。 “虽然很多年没弹过了，有点生疏，但架不住我人帅啊，一个长得很帅的人，干什么都是帅的……哎对了，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正当他准备长篇大论的讲述这首钢琴曲背后的故事时，虞忧突然开口。 “水边的阿狄丽娜。” 裴歧：“你知道啊？” 虞忧：“略知一二。” 裴歧想了想，“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像故事里的雕像？” “没有。” “我觉得很像。” “……” 两人下了电梯后往外走，裴歧还在说着待会儿要吃点什么。 虞忧没说话，却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听着。 谁知一抬眼，竟迎面遇上了熟人。 李听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虞忧。 他先是一愣。 而后目光看向了虞忧身边的裴歧。 他没有见过裴歧，但与裴驭宸有过一面之缘。 这两兄弟长得又实在是很像。 因此，李听颂瞬间就知道了眼前这个骚包男子的身份。 他上上下下的将裴歧打量了一番，打心底里觉得裴歧不如他。 就算裴歧年轻、长得好、家世好，但那又如何？ 男人的魅力不在这些方面。 他李听颂白手起家，如今才刚过三十岁，便已经声名显赫，而裴歧只是个依靠家里的纨绔子弟罢了。 裴歧一眼就看出眼前这老小子眼神不对劲，于是笑了一声。 “认识啊？” 李听颂也同样笑着说道：“我跟虞小姐是朋友。” “哦？”裴歧面不改色，“你也配？” 李听颂没想到裴歧说话如此直白难听，一时间脸色都变了。 虞忧在旁边淡淡的补充道：“不是朋友，李总最近遇上了点麻烦，需要出售房产来解决，而我正好是买家。” 话音一落，李听颂直接被气笑了。 “虞小姐真是好手段。” “过奖。” 虞忧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眼底带着明显的厌倦。 “如果李总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听颂看着虞忧，只觉得恨得牙根痒。 但同样的，他觉得这样锋芒毕露的女人，比起那些没有灵魂的金丝雀来说，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就当虞忧和裴歧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 李听颂用十分轻微的声音说道：“你跟这样的纨绔不会有结果的，等你们分手，虞小姐可以再来找我，我不介意。” 裴歧：“？” 虞忧还没说话，裴歧就被刺激到了。 他今天晚上刚刚表了白，虞忧却没给他正式回应。 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咬了钩的鱼，既回不了水里，也没被拎上去。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 “我草你妈！” 裴歧一脚将李听颂踹出了三米远。 李听颂的助理与来往的客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见李听颂被踹倒在地，裴歧却还不解气，冲上去就继续踹。 “一大把年纪了纠缠小姑娘，你真好意思啊？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上瘾是吧？你自己不觉得丢人，别人还要脸呢……” 裴歧踹了好几脚，周围人才反应过来上前拉架。 更有路人报了警。 而李听颂看起来伤得不轻，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十分钟后。 警察局。 裴歧坐在审讯室里，义正言辞。 “那老东西骚扰别人女朋友，挨打不是活该的吗？我这不是暴力殴打他人，而是为民除害！” 闻言，警察嘴角抽了抽。 “事发时的监控录像我们看过了，的确是你先动的手，不管怎么样，先动手打人，就是你的错。 对方现在还在医院里，据说伤的不轻，你老实交代，态度端正一点，我们警方这边还能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裴歧耸肩。 “少忽悠我，我打人都是有数的，他也就是皮外伤而已。” 他又不是二傻子，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把人给打成重伤？ 李听颂身上那点伤，最多最多也就是让他被拘留加罚款。 而裴歧也知道，李听颂不可能真让他被拘留的。 就算他家里老登和中登不管他，一旦裴歧因为李听颂被拘留了，那在外人眼里，李听颂就是与裴家结仇了。 第175章 裴歧，别闹了 有的时候，家世好也是很有用的。 警察黑着脸道：“所以说，你打人，完全是故意的？” “那还用说？” 裴歧下巴微微抬起。 “有谁能不小心把人踹出好几米远吗？” 警察见他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放缓了语气。 “对方伤得不重，我们这边建议你道歉，跟对方协商解决这件事，不然的话，你很可能被拘留。” 听到要道歉。 裴歧更加不屑一顾了。 “不用，我认罪，该坐牢就坐牢，该枪毙就枪毙。” “？” 警察：“你还年轻，万一留下了案底，以后都不好找工作，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裴歧轻笑一声。 “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 另一边。 虞忧在警察局询问室里，面前放着盛了半杯温水的一次性纸杯。 桌子对面的警察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 “虞小姐，又见面了。” 闻言，虞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淡声说道：“嗯，但这次打人的不是我。” 警察无奈道：“我们知道，打人的是你男朋友，虞小姐作为目击者，能描述一下事发时的详细经过吗？” 虞忧问道：“以我和裴歧的关系，我的话能作数吗？” “这你不用管。” 警察摆手道：“当时的目击者不止你一个，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定论。” 虞忧端起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 随即便将当时所有人的站位、动作、以及说过的话，一点不落的叙述了出来。 最后才补上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我与裴歧正常出入公共场所，李听颂却对我们进行了拦截，并且言语挑衅，已经构成了寻衅滋事。 我作为病人，李听颂的骚扰、挑衅、恐吓，是很有可能会对我造成严重后果的，所以裴歧后续的暴力行径，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 “病人？” 警察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虞忧颔首。 “对，需要出示病例吗？” 警察：“……”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一个年轻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对询问室里的两个警察说道：“受害人答应和解了。” 话音一落，在场的两个警察诧异的看向虞忧。 虞忧则是早已预料到。 裴歧打人根本没下死手。 就算是不请律师，什么都不做，面临的也不过是治安处罚而已。 这样一点小事，想要解决，并不是很难。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 虞忧一出门，就瞧见了与裴歧站在一起的裴驭宸。 裴驭宸脸色相当难看。 侧首看向裴歧时，眼神像是在杀人。 裴歧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都说了是他自己嘴贱找打，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满足他嘛。” “闭嘴！” 裴驭宸深呼吸。 “你自己闯祸，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裴歧轻嗤一声，“那你想怎么样？你杀了我？” 裴驭宸冷笑。 “今晚回去之后，你就待在家里，不许再出门！” “那不行。”裴歧轻飘飘的说道：“我都跟你们断绝关系了，我干什么你都管不着我，更何况我也没让你多管闲事。” 裴驭宸双眼冒火，伸手就要拽他衣服。 却被裴歧很轻易的躲了过去。 虞忧看着眼前的闹剧，缓缓叹了一口气。 “裴歧，别闹了。” 裴歧瞬间噤声，眨了眨眼，快步走到虞忧身旁。 “咱们走，他脑子有问题，不用理他。” 虞忧将目光转移到了裴驭宸身上。 “裴先生，裴歧他是个成年人，他自己做下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解决。” 裴歧在一旁帮腔。 “就是。” 裴驭宸不禁冷笑。 “他自己解决？他自己能解决，还会待在警察局里？” 不得不说，裴歧这废物的形象，是真的深入人心。 虞忧想着，这也算是他的一层伪装色吧。 裴歧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眯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又没让你来捞我，大不了就进去蹲几天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裴驭宸面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 如果此时不是在警察局的话，他恐怕已经对裴歧动手了。 “你还有脸说？你进去蹲几天，丢的是裴家的脸！” “你看。” 裴歧摊手。 “你这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 裴驭宸：“裴歧！” 裴歧：“你想怎么样？” 裴驭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虞忧轻声道：“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裴歧点头。 “对啊，我跟UU还没吃饭呢。”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裴驭宸直接忍不住了，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 虞忧顺势抓住了裴歧后领，一把将他拽到了自己身旁。 将裴歧拽了个踉跄的同时，也让裴驭宸这一脚踹了个空。 裴驭宸：“？” 虞忧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与她本人的形象严重不符。 虞忧道：“我说过了，裴歧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管。” 跟自己亲弟弟说话，裴驭宸说话或许还可以肆无忌惮，但虞忧终归是个外人。 他狠狠瞪了裴歧一眼。 “你以后最好没有求到我头上的时候！” 裴歧轻笑一声。 “放心，永远不会。” 裴驭宸冷着脸，转身就走。 裴歧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刚想跟虞忧说话，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虞忧冷冷瞥他一眼。 “行了，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说完，虞忧又蹙着眉头问道：“那个李听颂……有什么问题吗？你打他做什么？” 毕竟认识了这么久，虞忧自认还是了解裴歧的。 他想让李听颂不好过，能使出一万种手段，根本犯不着与他当面大打出手。 “什么啊……”裴歧一脸茫然。 虞忧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想要找借口搪塞我……我劝你想好了再说。” 裴歧瞬间想起虞忧记性好，心思极其缜密，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迟疑半晌才开口。 “emmm……我怀疑这人不简单，跟境外势力有勾结，所以想试试他是不是跟向越川一样会武。” 结果很显然，李听颂就是菜鸟一个。 不过这也不重要。 就算李听颂武力值约等于没有，也并不能说明他就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176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两人一路往外走着。 虞忧眯着眼睛，脑海中一直在回忆与李听颂见面时的种种细节。 但站在她的角度上来看，李听颂这人的确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甚至于他说话做事，都不算是十分高明…… 等等！ 虞忧突然反应过来。 相比起李听颂的成就来说，他本人实在是有点平庸。 如果是年纪大一点的富商，还可以解释是站在风口飞起来的猪。 李听颂的年纪，却几乎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他能走到今天，多半是背后有人扶持。 想到这里，虞忧看了裴歧一眼。 “我回去让人查一下。” 裴歧笑着说道：“不用急，就算李听颂跟境外势力有勾结，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早晚要露出马脚的。” “也好。”虞忧随意的点了点头。 裴歧抬手想要抓一下头发，却意外触碰到了的头上的伤口。 “哎呀卧槽！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暗算我，不然老子非把他脑壳打爆不可！” 虞忧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要是有这本事，也不会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了。” 裴歧不服。 “我那是被暗算！暗算你懂不懂？” “不懂。”虞忧：“你算是活该，如果对方想要取你性命，你早就已经死了。” 裴歧毫不犹豫的说道：“开玩笑！我周围是有布控的，狙击手压根不可能出现！” 虞忧反问。 “那如果是机器人呢？” 裴歧：“……” 虞忧：“如果机器人发射的是子弹呢？你不会以为能用石头把你脑袋砸破的发射装置，发射不了子弹吧？” 话音落下。 裴歧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下巴。 “这样说起来，我好像的确有点危险。” 虞忧径直上了车。 裴歧也跟着上车。 “不过，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要不然……你保护我吧？” “？” 虞忧在一次刷新了对于裴歧脸大这件事的认知。 “我从来不做私人保镖的，请我做保镖的代价你付不起。” “……”裴歧：“那算了，我自己保护自己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裴歧语气非常遗憾。 安静了没一会儿，他又问道：“哎，你跟暗算我的那个歹徒，应该不是一伙儿的吧？” “不是。” 虞忧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头上的伤，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纯粹就是自己作死。 “那就好。” 裴歧点点头。 “咱们去吃点什么？” 虞忧没回答他，而是对前面开车的司机说道：“随便找家清淡点的菜馆。” “好。”司机应了一声。 随即打了个电话，向电话对面的人说明了这件事。 虞忧在饮食方面没什么偏好。 重油重盐重辣的可以吃，口味清淡的也可以。 对她来说，吃饭这个行为，目的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为人体各项活动提供能量。 好不好吃，其实是无所谓的。 司机选了一家从外面看上去就很是高档的会员制中餐馆。 这家餐厅本来是会员制的，去那里用餐需要提前预约。 但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 裴歧下车后，下意识朝后面看了一眼。 “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啊？” 他的语气之所以如此不确定，是因为那辆车就紧跟在他们后面。 跟了一路。 此时那辆车也在附近停下了。 这样的跟踪手段，要么是非专业人士，要么就是单纯巧合。 虞忧问道：“你才发现吗？” “那倒不是。” 裴歧笑了一声。 “这么明目张胆，我以为是你的人呢。” 毕竟虞忧对饮食起居一类的俗事，堪称一窍不通。 日常都是有人安排的。 她的车后面跟着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虞忧没说话。 但此刻她的眼神，却让裴歧生出一种自己很愚蠢的感觉。 不过裴歧想到，虞忧好像看谁都是这样的目光，便很快释然了。 就在裴歧正歪着头，贴在虞忧身旁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看起来颇为健壮的男人匆匆从车上下来，一路跑到了两人面前。 裴歧被挡住了去路，挑眉。 “有事吗？” 男人完全没有看他，而是目光火热的盯着虞忧。 “您就是虞小姐吧？” 虞忧没说话。 男人满脸兴奋，“虞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当网红？” “没有。”虞忧直接拒绝。 谁知男人还不死心。 “您要是愿意直播带货的话，我们公司愿意按照头部网红的条件顶格跟您签约，虞小姐，您好好考虑一下……” 虞忧冷声道：“我说，我没有兴趣。” 男人还想说话，却被虞忧的司机拦了下来。 “虞小姐，我是真心想请您……” 裴歧看出虞忧已经很不耐烦了，于是直接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 “滚蛋！UU缺你那仨瓜俩枣？” 男人脸色变了变，终于不再说话，悻悻离开了。 两人走进餐厅。 裴歧问道：“原来你这么火啊，火到都有人想请你去当网红了。” 虞忧冷笑一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段时间，虞忧在网上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原因也很简单。 她父母实在是太有名了，当年那场灭门惨案，更是轰动全国。 而且楚睿霖人虽然跑了，但却一直在国内的社交媒体上发布与她有关的内容。 由于虞忧没有公开澄清过，他便一口咬定虞忧是冒名顶替。 在这个时代，只要有热度、有流量，不管热度是怎么来的，都能带货赚钱。 因此便有很多网红公司盯上了虞忧。 至于虞忧为什么不澄清。 一来她本就不在乎网上的这些声音，二来是她在等向越川的判决。 向越川的案子非常复杂，且他本人涉及多起命案。 很明显，向越川并不想死。 为了拖延审判，很多案子他都没有交代。 如此复杂的连环命案，拖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 而楚睿霖…… 虞忧本想着，把他逼急了就能让他吐出点有用的东西，如今看来，还是要上手段。 第177章 楚先生，你可以叫我爱丽丝 米国。 楚睿霖虽然是紧急潜逃出境，但在米国的日子其实过得不错。 毕竟，狡兔三窟。 他原本就在国外有着大笔资产。 即使只凭他这些年存下的钱，富贵一生也不是问题。 米国富人区的别墅里。 楚闻意刚在护工的辅助下做完了复健，脸色明显有些烦躁。 那场车祸之后，他虽然保住了双腿，没有截肢，却不可避免的落下了终生残疾。 日后即使他能够行走，也一辈子都是个瘸子。 他自己本身就是从事医学研究工作，算是半个医生，因此更加知道康复希望渺茫。 “爸！” 楚闻意坐着电动轮椅出来时，正好瞧见楚睿霖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顿时眉头紧皱。 楚睿霖被井盖炸伤，虽然伤及内脏，骨头也断了好几根，但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比起楚闻意的双腿粉碎性骨折要好一些。 “你跟我说实话，虞忧到底是什么人？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她住在咱们家？！” 虞忧住在楚家的那几年，楚闻意一直都在国外，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听说。 他先是听说楚睿霖让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孩子住在了他们家，又听说楚睿霖收养了那个女孩。 他妈妈还怀疑虞忧是楚睿霖的私生女。 乱七八糟的信息一大堆。 唯独虞忧是谁这一点，是个谜团。 “爸！你说话啊！虞忧到底是不是虞柏昭的女儿？” 楚睿霖回过神来，冷冷的笑了一声。 “她要真是虞柏昭和党宁的女儿，那她就死定了！” 说话的时候，楚睿霖双眼发红，脸色极其森冷。 一时间看上去竟有些可怖。 “你知道当年虞柏昭和党宁手里掌握着什么样的技术吗？ 他们的研究项目，能将现有人类寿命提高一倍以上！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于上位者来说，全球八十亿人，哪怕是牺牲掉四十亿，来换取这项技术的成功，都是值得的。” 在这样的巨大诱惑面前，所有的利益都要往后靠。 什么权力、金钱、美色…… 人死了，这些东西全都是空谈。 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而越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就越渴望一直活下去。 楚闻意瞬间明白了。 “当初……虞柏昭全家被杀，就是因为这项技术？” 楚睿霖点头，又免不了心存嫉恨。 “虞柏昭明明有飞黄腾达的机会，非要假清高，说什么不想伤及无辜……结果把自己全家的命都搭进去了，虞忧是虞柏昭的女儿，漏网之鱼，迟早要死。” 闻言，楚闻意不解。 “那您还一直在网上否认虞忧的身份？” 让她去死不是更好？ 话音一落。 楚睿霖看向楚闻意的眼神已经有些绝望了。 他怎么生出了这样的蠢货？ 虞柏昭那样假清高的蠢人生出了虞忧，而他的儿子却蠢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想死吗？” “什么？”楚闻意不解。 楚睿霖深吸一口气。 “虞忧在咱们家住了好几年，她要是虞柏昭的女儿，你猜背后那些人会不会怀疑我跟她是一伙儿的？” 楚闻意瞬间清醒过来。 “那您还……” 楚睿霖怒道：“我要是能把她赶走，早就赶了，还用你说？！” 话音刚落。 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个身穿浅粉色运动服的金发白人女子闲庭信步般的走了进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众种族衣着各异的男人。 父子俩被吓了一跳。 楚睿霖问道：“你是谁？”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他出于本能说的是中文。 谁知这名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子开口，同样是流利的中文。 “楚先生，你可以叫我爱丽丝。” 过于流利的普通话，配上那张纯正白人的脸，甚至显得有些怪异。 楚睿霖握着手机，刚想要报警。 就见爱丽丝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左轮手枪，直接对准了他的脑袋。 “别动。” 爱丽丝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只是想请您回去问几句话而已，只要您愿意配合，我是不会让您以及您的家人有性命之忧的。” 楚睿霖额头冒出冷汗，想也不想的喊道：“我不知道虞柏昭研究项目的具体内容！虞忧……我跟虞忧也没有任何关系！” 爱丽丝嗤笑。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您还是先跟我们走吧。” —— 翌日。 虞忧在上课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爱丽丝：老大，人已经拿下了，暂时扣在了南美的矿上@雀莺】 其实灰铁三角洲的群很多。 不只有21个总教官的群。 还有囊括了灰铁三角洲所有内部人员的大群、所有中高层的群、每个区各自的群、每个区总教官和副教官的小群…… 这些都还是官方的群。 很多人私下里也有小群。 只是这些群聊大多都是在聊一些休闲娱乐之类的内容。 比如说要去哪里玩、刚买了什么好东西、游戏组队dd、哭穷吐槽等等。 虞忧进过一次，觉得无聊。 退了。 【雀莺：先放在矿上吧，别弄死了】 【爱丽丝：OK~】 【白鹳：@雀莺东南亚那边好像流出了一部分美元假钞啊，虽然数量不多，但对方散布假钞的手法太智障了，现在CIA的人都过去了】 【雀莺：我知道】 她早料到霍耀东擦不干净屁股。 不过现在这么乱，有他吸引一下火力也是好的。 【爱丽丝：老大，你什么时候回基地？】 【雀莺：有事？】 【爱丽丝：想你了~】 【雀莺：[拼手气红包]】 [爱丽丝领取了您的红包] [白鹳领取了您的红包] [刺刀领取了您的红包] [曼塔玫瑰领取了您的红包] [您的红包2秒钟被领完，爱丽丝是运气王] 【爱丽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大我爱你！！！】 虞忧笑了笑。 【雀莺：@爱丽丝你最近要回基地？】 【爱丽丝：对，明天就回】 【雀莺：你回基地之后，找16区的人打听一下海葵最近在哪里】 【爱丽丝：？】 【爱丽丝：OK~】 很明显，爱丽丝对于虞忧不直接问，而是派她去侧面打听的行为很是不解。 但她没有多问，直接答应了下来。 回完了消息之后，虞忧收起手机，看了一眼于茜茜的方向。 于茜茜没来。 自从于泽川出车祸之后，于茜茜便请假了。 现在距离美术联考只有一个月时间了。 于茜茜在这种时候长时间不来上课，显然很不寻常。 第178章 老脸都不要了 在盯着那个空位看了一会儿之后，虞忧别过了目光。 她这个人，虽然耐心有限。 但却并不反感有人找她麻烦。 相反，虞忧其实是有点期待某些人没事找事的。 她为人心思太深、戾气太重，总归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的。 想到这里，虞忧面上多出了一丝笑意，目光却落在眼前的画作上。 她右手捏着一根极短的炭条，左手则是拿着一块已经脏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麂皮布。 一边画一边擦。 很快。 下课铃声响起。 虞忧收拾了书包就要往外走。 谁知这时候，孟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虞忧，你先等一下。” 虞忧顿住脚步。 “怎么了？” 此时孟瑶的脸色明显有些怪异。 她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就是……学校门口有两个老人，说是你爷爷奶奶，他们正在校门口拉横幅闹事，说是让你……让你交出遗产。” 说完，见虞忧没反应，孟瑶继续说道：“你现在出去，肯定会跟他们撞个正着，这样吧……我的车在学校里面，你待会儿跟我一起走，坐我的车。” 孟瑶觉得。 虽然虞忧看上去成熟早慧，但毕竟是个女孩子，遇上这种事，应该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谁知虞忧却笑了。 “谢谢老师，我不需要。” 孟瑶蹙着眉。 “虞忧，你现在应该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校门口到处都是网红直播，那两个老人哭天抢地，说是你霸占了你爸的遗产，逼得他们一家都没了活路。 你要是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网络暴力比你想象中的更可怕。” 虞忧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没关系。” 网络暴力是什么东西？ 她这么多年，真刀真枪都没怕过一次，还会怕旁人的几句话么？ 孟瑶见她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说，只缓缓叹了一口气。 虞忧一边往外走，一边发消息叫保镖过来。 此时。 校门口。 于家二老扯着黑底白字的横幅坐在了学校门口。 横幅上写着—— 虞忧狼心狗肺霸占我儿遗产，亲哥没钱治病命在旦夕！ 周围几十个网红正举着手机直播。 甚至很多路人也围在校门口看热闹。 一片喧哗。 但路人也不是傻子。 大部分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老人明显有问题。 “霸占遗产？如果虞忧真的是虞柏昭的女儿，人家女儿继承父亲的遗产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之前网上都在传虞忧是冒名顶替，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是梧县灭门案的遗孤，不然一个冒牌货，怎么能继承虞家的家产？” “不对啊，虞忧亲哥不是没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亲哥来？” 路人的议论听得于家二老心头冒火。 老太太直接将横幅一扔，站起来跟说话的人吵架。 “说什么呢？！亲堂哥不算是亲哥？我们老两口半辈子都在找儿子……亲生儿子啊！ 我亲儿子留下的遗产，不说全要，但总该有我们老两口一份吧？ 那丫头过得是什么日子？那是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日子！她就能这么铁石心肠的看着亲人受苦啊？” 这时候，于老头也察觉到自家老伴这话说得不好听，围观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于是连忙开口找补。 “我们不是贪财的人，大家说……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算是有再多的钱，还能花几天？ 要不是孙子出车祸需要钱治病……” 说到这里，于老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毕竟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但凡稍微说点软话，都不免引人同情。 “我们老脸都不要了，就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还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所有人循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个看着不过才十几岁的长发女生正从学校里走出来。 女生相貌非常出色，乌发雪肤，长发垂顺，五官精致，面容清冷。 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那一幕，简直像是与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虞忧走过去，疑惑的问道：“我不是给过你们一百万了么？” 于老头脸色一僵，随即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儿子留下了那么多钱，你给一百万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想得美！” 虞忧接着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这时候，于老太说道：“我们问过律师了，遗产应该分成三份，我们老两口拿两份，你拿一份。” 这家人的胃口，倒是比虞忧想象中要大得多。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我们跟你做亲子鉴定！” 虞忧笑了。 “你们跟我有血缘关系，不代表跟我爸也有血缘关系啊，你们跟我做亲子鉴定，又不能作为诉讼证据使用。” 于老头被气得不轻。 “你什么意思？胡搅蛮缠是吧？” 于老太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家快看看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啊！我儿子留下那么多遗产，她只想着一个人独吞，连一个子儿都不愿意留给她亲爷爷亲奶奶啊……” 说着，于老太就想要上前厮打虞忧。 谁知还没碰到人，就被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拦下了。 突然之间。 二十多个统一着装的保镖涌了进来。 有挡在虞忧面前的，也有挡在直播围观的网红和路人面前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虞忧站在保镖身后，目光冷淡的看着周围所有人。 “你们既然觉得不服，就打官司吧，我有的是精力陪你们闹。” 或者说，就算真的打官司，也不需要虞忧亲自做什么。 只要交代一声，就有人帮她把事情办妥。 而此时正在直播间看直播的观众们，也愣住了。 面对两位疑似自己爷爷奶奶的老人，虞忧虽然态度强硬，但实在是颜之有理。 因此很多人心中的天平不自觉的就倾向了虞忧那边。 毕竟现在互联网上的活跃用户还是年轻人。 大多数年轻人都对于家二老这样倚老卖老、道德绑架的行为十分反感。 【这老头老太太没事吧？就算他们真的是虞柏昭的父母又怎么样？他们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养过，到底是怎么有脸出来争遗产的？】 第179章 向越川在看守所消失了 【还好虞忧性格强硬，我都不敢想，如果面对这些的是一个普通十几岁的女生，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性格强硬？楼上实在是太天真了，你知道虞柏昭有多少遗产吗？如果虞忧只是性格强硬，那她一毛钱都见不到！】 换句话说。 虽说虞忧年纪小，但必然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手段。 这些评论，有善意自然就有恶意。 这一点，虞忧其实吃亏在性别上。 当一名女性被挂到网上，长相普通的会被外貌羞辱。 若是容貌姣好，网络对面的许多人便会开始审视她是否循规蹈矩、是否贞洁，她的美貌是否是不加修饰…… 美丽是错、不美丽也是错。 【不是，怎么她一个素人也有这么多脑残粉啊？你们看她像是个正常学生的样子吗？】 【但凡是上过高中的都知道，高中学习有多累，她还留这么长的头发，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特殊吗？】 【这种女的，要不是有钱，连大学都考不上】 虞忧在众多直播设备与围观视线之中，站在众多保镖中间，目光看向于家二老，唇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二位继续。” 说完，便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 众人眼睁睁看着虞忧离开。 现场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才有网红突然开口。 “家人们点点关注，小红心刷起来，主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看来虞忧手里真的握着巨额遗产……” 车上。 虞忧侧首看着车窗外的场景，眼中神情意味不明。 这时，司机回过头来说道：“老大，要不要把那些人解决一下？” 能跟在虞忧身边的，都是她的亲信，自然清楚她的行事风格。 虞忧闻言，却笑了一声。 “解决他们做什么？这些人，还有大用。” 事实上，于家之所以对她父亲的遗产如此执着，多半都是虞忧刻意炫富的结果。 随随便便就能给于家人一百万，于家人自然认为她父亲的遗产是个足够他们一飞冲天的天文数字。 其实她父母留给他们兄妹三人的钱并不多，除了国外几处不算昂贵的房产之外，剩下的钱最多只能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 然而虞忧却营造出了一种父母留给了她巨额财产和护身底牌的感觉，并且极尽高调。 只有这样，才能让背后的人相信，她父母将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她，从而找上她。 刚说完。 清亮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虞忧低头一看，是林序发来的消息。 【有人要杀向越川，下毒未遂】 自从向越川进了看守所之后，虞忧便一直让人盯着。 向越川虽然算不上是NWO的核心成员，但毕竟为NWO做事多年，手中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机密信息。 如果他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自然没人跟他过不去。 可他被抓了。 被抓意味着他成了弃子。 弃子就要被清理掉。 虞忧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紧接着坐到电脑前，打开了一个黑色界面的网站。 这是百墓园内部的沟通渠道。 而虞忧在这边的代号是—— 禁厌师。 由于虞忧并不是真正的禁厌师，且真正的禁厌师是被她给打死的。 为了避免露馅惹上麻烦，虞忧向来很少出现。 好在本来那位禁厌师如果没死的话，年纪也不小了。 老年人不再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也很正常。 虞忧盯着网站界面看了许久，最终下达了指令。 【向越川】 除非军方出马，否则明城警方是保不住向越川的。 而向越川虽然是个连环杀手，但分量却不足以让军方出马。 发出这条消息之后，虞忧退出了网站界面，又给林序回了过去。 【你最近盯一下于家人的动向，尤其是资金往来情况。】 对面很快回了一句OK。 于是。 向越川在看守所消失了。 当时的监控录像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警方找专家来鉴定之后才发现，监控录像有用AI修改过的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虞忧明显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但悄悄跟踪她的人太多。 虞忧索性当做不知道。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跟踪监视她的人当中，应该有警方的人。 毕竟犯罪嫌疑人先是在看守所里险些被毒死，紧接着又消失了。 按照作案动机上来讲，虞忧这个受害者家属的嫌疑最大。 在多方关注之下，虞忧依旧照常生活，在学校画了两天画之后，便又请了病假。 城郊疗养院。 裴歧躺在病床上，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管。 虞忧就坐在不远处，也不看他，而是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 手指时不时的在手机屏幕上扣字，显然是在跟什么人聊天。 “哎——” 裴歧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是不是有事啊？” 虞忧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裴歧请她过来的，而是她自己突然出现。 对于虞忧难得的主动。 裴歧在欣喜之余，也难免后背生寒。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事直说就行，你这样不说话，我害怕……” 虞忧抬眼看向他。 “向越川在看守所失踪的事，你知道么？” 裴歧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是你干的吗？” 他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眼神却是无比笃定的。 裴歧消息灵通。 看似万事不管，实则一切尽在掌握。 虞忧果断承认了。 “对，是我干的。” 裴歧挑眉，“怎么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虞忧道：“有人要杀他灭口。” “我知道。”裴歧点头，“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不过对方行事缜密，暂时还没有结果……不过你把向越川弄哪儿去了？” 虞忧扯了扯唇角，语调十分缓慢。 “当然是，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裴歧眨眨眼，“这么神秘么？你该不会是把他弄到灰铁三角洲总部了吧？” “你是傻逼么？” “？” “我与向越川是私怨，把他弄到总部算什么？” 裴歧摸了摸下巴，“这么有原则？” 虞忧：“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而已。” “……”裴歧：“但你还是没说你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第180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虞忧主动来找他，裴歧总有种黄鼠狼来给鸡拜年的感觉。 虞忧反问道：“没事不能来看你么？” 裴歧：“……” 裴歧只感觉更害怕了。 虞忧压根就不是那种会磨磨唧唧的人，她此时越是顾左右而言他，便越是说明她来找他的目的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裴歧双眼闭了一下，语气中颇有些视死如归。 “你……你直说吧！” 看虞忧这样子，好像是要扒他一层皮。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 虞忧轻笑着说道：“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裴歧没说话，摆明了一副我不信的态度。 见状，虞忧轻轻叹了一口气。 “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裴歧懵了。 真是来关心他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裴歧突然木着脸问道：“你是谁？” 虞忧：“？” 裴歧斩钉截铁。 “你肯定不是虞忧！你是其他人假扮的对不对？” “……”虞忧：“如果你不欢迎我的话，我可以走。” 说完，虞忧站起身就要走。 “别！” 裴歧连忙开口。 “别呀，我开玩笑的，你能主动来找我，还是无事献殷勤……太魔幻了，有点回不过神来。” 虞忧抿了抿唇。 “裴歧，其实我们挺有缘的。” “哈哈……” 裴歧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缘分啊？这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刚开始的时候，裴歧的确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猎人。 但当他发现虞忧和寂静屿监狱的关系不一般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不过他难受了几天之后也就释怀了。 无论是任务失败被抓，还是那将近一年的痛苦折磨，都是因为他实力不济，与人无尤。 若是玩不起，他大可以回家做混吃等死的纨绔。 他裴歧。 玩得起。 虞忧笑了笑，突然说道：“伸手。” “……”裴歧：“我手上正打针呢。” 虞忧：“另一只。” 裴歧不解，但还是伸出了手。 只见虞忧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还不等裴歧看清。 虞忧便直接将那个红色的东西扣在了他手上。 “？” 裴歧这才看清楚，虞忧竟然将那块红翡给雕好了。 原本拳头大小的红翡，中间被雕了一只看着十分抽象的肥胖版托举猫猫。 而猫猫手里举着的，是UU生日快乐的印章。 他再拿起来一看—— 手上鲜红的六个大字。 裴歧生日快乐。 也就是说，虞忧在雕刻的时候，保留了他原有的刻字，还在底部加刻了字，变成了一个双头印章。 “卧槽？” 裴歧捏着中间的猫猫，反复的看着。 “这是……送给我的？” 虞忧点头。 裴歧又再次警惕的看着她。 “可是，还没到我生日啊。” 虞忧：“提前送。” 裴歧轻哼一声。 “别想就这么打发我！就算你提前送了我生日礼物，等到我生日的那天，你还是得陪我！而且要约会一整天！” “放心，我说到做到。” 裴歧这才算是心满意足，认真的欣赏起了虞忧的作品。 这个印章雕刻的其实很简单。 中间一只站立的猫。 猫双手举着一块印台、脚下踩着一块印台。 一体雕刻，两头都可以盖章。 虽然没什么实用性，但当个小摆件却很有创意，也很有纪念意义。 裴歧欣赏自己提前收到的生日礼物时，虞忧也在看他。 其实虞忧在很早之前就见过裴歧了。 时间久远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她十三岁打死禁厌师的那一年。 大脑中超载的记忆导致她性格非常早熟，在儿童时期，思维模式就与成年人一模一样了。 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杀了禁厌师，是闯了大祸。 说是闯了大祸，其实也不尽然。 这个麻烦，当时的虞忧解决不了，但老师可以。 算是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祸。 最后的结果是，老师帮她擦了屁股。 但她要留在X洲，收拢百墓园剩下的势力，成为禁厌师。 好在禁厌师本就神出鬼没，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在见过原禁厌师的几个亲信莫名其妙意外死亡之后，虞忧顺利接下了这个位置。 也正是因为这桩麻烦事，让虞忧只能长时间停留在X洲。 由于没什么事情做。 她时常会去旁听各种会议。 那是一场X洲各大研究院对外拉投资的会议。 茶歇时。 虞忧百无聊赖的坐在单面可视玻璃后面的包厢里，亲眼看到十几岁的少年扮成服务生，施展了一手妙手空空的绝技。 然后，X洲掌权人千金的宝石项链丢了。 据说那条项链是欧洲中世纪传下来的古董，是无价之宝。 X洲官方武装人员迅速到来封锁了会场。 但X洲掌权人地位并非至高无上，甚至一直都在受当地一些老牌世家的挟制，前来参加会议的也多半是有头有脸的大佬。 大佬们谁也不差一条项链，被怀疑是小偷自然不忿。 且他们本身就是带了保镖的。 不出意外，会场内闹了起来。 于是。 国际医学研究院用来拉投资的项目资料也丢了。 虞忧全程目睹，却一声没吭。 算起来，那年的裴歧，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少年，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乱哄哄的会场，最终在一众持械保镖的追击下全身而退。 从那时候开始。 虞忧就知道。 裴歧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废物太多，偶尔出现那么一两个有用的人，也就显得无比弥足珍贵。 而当她知道裴歧是军方的人之后，便愈发加深了这种想法…… 她没有见识过裴歧的真正实力。 却也知道，裴歧在二十一岁之前，是资质卓越的天之骄子。 —— 向越川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线明亮，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不同于看守所。 这里的墙面都是软包材质，除了金属材质的马桶之外，其他地方皆是一片纯白。 头顶天花板上方形的灯箱发出亮白的光。 刚睁开眼睛不久，他便感觉自己异常的清醒，甚至有些兴奋。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 向越川很快发现，空气中的含氧量有问题。 其实他的感觉没错。 寂静屿监狱内部新风系统非常精妙，会通过控制空气中氧气和二氧化碳浓度来控制犯人的精神状态。 增加含氧量，会让人格外活跃、兴奋。 而增加二氧化碳含量，则会让人困倦、疲劳、注意力不集中。 这二者无论哪一样浓度超标，房间里的人都会感到明显不适。 这里没有血腥、没有暴力。 带给人的痛苦却远远不是那些血淋淋的刑讯可以比拟的。 第181章 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 向越川从床上爬起来，到处敲敲打打。 在发现这间牢房几乎没有任何破绽之后，终于有些慌了。 “来人！有人吗？！” 他死命的砸门。 “来人！来人啊！！！” 其实在向越川年轻的时候，他是不怕死的。 他就像许多孤身闯荡江湖的少年人一样，逞凶斗狠，得过且过。 十几岁正处在最辉煌时期的少年，是不会去想以后的。 而现在，他真的怕死。 长久以来安稳富裕的生活，已经让他离那些腥风血雨很远很远了。 如果自己在杀人之后，立刻就遭到了报复，他绝无怨言。 可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向越川拼命的捶打着牢房的门，却没有任何动静，外面连一丝声音都传不进来。 他知道。 他完了。 —— 虞忧这几天倒是心情很好。 有不少记者网红联系她，想要借她的事情炒热度，学校门口时不时有人蹲守。 对此，虞忧毫不在意。 甚至依旧在由仓库改造的工作室雕刻翡翠。 那块四彩翡翠她只大概动了一点点，觉得还欠缺些什么，便没再继续切割下去。 福禄寿喜的色调太过于艳丽了。 美则美矣，也的确很名贵。 可按照虞忧的审美，她并不怎么喜欢这种高饱和度、且颜色对比度极高的东西。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从裴歧送她的那块紫罗兰入手。 此时此刻。 虞忧坐在人字梯上，身上穿了件工装背带牛仔裤，拿着手持切割机。 她切割的时候，有水流降温，水花四溅，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块翡翠的基础真的很适合做人像。 因此她草图画的便是观音。 就在虞忧把观音头颅的大致形状开出来的时候，手机消息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 她眉头微蹙，将切割机往旁边架子上一挂，又在身上抹了抹手，这才掏出手机。 名为动物世界的群聊里，又有人在发疯。 【海葵：@雀莺】 【海葵：@雀莺】 【海葵：@雀莺你个憋佬仔，你想暗算我是不是？】 【雀莺：？】 【海葵：@雀莺你个阴人，你打听我在哪里做什么？想胳膊肘往外拐帮那个傻逼报仇啊？】 【雀莺：不是，我随便问问。】 她本来也没想着能瞒过她。 只是这段时间，虞忧一直怀疑江晚星就在国内，奈何对方死不承认。 她只好让她的副教官侧面打听一下。 果不其然。 这段时间，海葵一直都在国内。 【雀莺：你明明在国内，为什么不说？】 【海葵：我说什么？说了之后给你当免费劳动力啊？我脑子又没进水】 【鹰隼：@海葵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骂我？】 【海葵：哎呦，脑子进水的免费劳动力来了】 【鹰隼：。。。。】 【天鹅：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他脑子有泡@海葵】 【海葵：说的好像你脑子里没泡一样】 【黑曼巴：哎？咱们这个群什么时候变成22个人了？】 毕竟是灰铁三角洲的内部群，而且这个群已经存在很久了，聊天页面也根本没有群成员数量的显示。 因此一时之间根本没人注意到群里多出了一个人。 【海葵：哦，我把老师拉进来了】 【银狐：？】 【白鹭：？】 【鹰隼：？】 【黑曼巴：？】 【海葵：我要让老师看看，咱们灰铁三角洲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天鹅：其实我觉得，老师连手机都不玩，想联系都联系不上，哪有空看群？】 然而这条消息刚发出来。 紧接着就冒出了一个昵称完全陌生的人。 【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有空。】 【雀莺：？】 【银狐：？？】 【鹰隼：？？？】 ………… 群里一连串的问号。 一个发言的都没有。 等到几乎所有人都发完了问号之后，便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将近两分钟，才终于又看到消息。 【天鹅：不儿，谁给老师调成这样了？】 发完秒撤回。 [天鹅撤回了一条消息] 【天鹅：不儿，谁给老师改的名字？】 【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这是去年海葵推荐改的内网代号】 他们在内网交流的时候，一般都是称呼代号的，跟很多在大公司任职的人要起个花名的意思差不多。 但灰铁三角洲的掌权人却基本上不上网。 或者说，他已经很多年不管事了。 即便他有什么命令或是有话要说，也多半都是通过发信息、派人通知、当面说等较为原始的手段实现。 谁也没想到老师竟然悄悄改名了。 【银狐：你还是人吗？@海葵】 【海葵：？】 【天鹅：？？你扣什么问号？老师不就是你拉进来的吗？】 【海葵：老师你真在啊？@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 【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你们平时都在聊这些吗？】 群里所有人再次噤声。 虞忧看着许久都没有新消息的群，默默发了一句—— 【雀莺：我平时很少说话的，主要还是他们比较无聊】 【天鹅：。。。】 【海葵：？？？】 【银狐：好好好，你这样玩儿是吧？】 虞忧看着寂静一片的群聊，有点后悔点开群了。 谁知。 下一秒。 【海葵：@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老师你管管她！雀莺最近在国内兴风作浪，警察都盯上她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成为咱们灰铁三角洲第一位劳改犯。】 而岁锦年的跟团速度也的确够快。 江晚星的消息才刚发出去，他瞬间跟团。 【天鹅：对！】 【天鹅：而且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对我指手画脚。。。】 【天鹅：@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老师您以前说过的，任何人不许干涉其他区的内部事务，雀莺这算是犯规了吧？得扣工资！】 【天鹅：我建议把扣掉的工资补贴给真正贫穷的部门，比如说我的7区】 虞忧被气笑了。 她直接从人字梯上跳了下来，对着眼前刚开始雕琢的翡翠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 【雀莺：老师，我最近新得了一块品相不错的紫罗兰翡翠，刚好可以雕一尊观音像送给您。】 【雀莺：图片.JPG】 这块翡翠仅仅只是刚剥掉了石皮，头颅有了大致的形状。 但静静立在那里的时候，当真宛如一位美人。 【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紧接着。 [AAA飘柔洗发水批发洛哥退出了群聊] 【海葵：？？？】 【天鹅：？？？？？？？】 【银狐：这样说来，那块福禄寿喜是不是没用了？@雀莺说起来福禄寿喜啊，我就想到我新做的那件旗袍，正好还差一套首饰】 【海葵：@银狐你滚呐！】 第182章 呸！狗腿子！谄媚的小人！@雀莺 其实老师是不缺这点东西的。 论起古董字画、奇珍异宝的收藏，恐怕只有国家博物馆可以与之匹敌。 但自己有归自己有，晚辈的心意是不一样的。 【海葵：呸！狗腿子！谄媚的小人！@雀莺】 虞忧看着江晚星对自己的评价，笑了笑。 【雀莺：你去年在X洲花大价钱拍了一条来自藏地的嘎巴拉念珠送给老师了，以为我不知道？】 【海葵：emmmm……其实也就是顺手】 【天鹅：？】 【白鹭：？】 【银狐：？】 【银狐：你们都酱紫不讲武德是吧？呸！狗腿子！谄媚的小人！@海葵@雀莺】 【海东青：我知道！银狐同学送的是挂历！】 【海葵：？？？】 【雀莺：。。。】 【银狐：挂历怎么了？纯金的挂历你们见过？那款式可是我亲自设计、又找了好十几个工匠一起打造的，就算当个摆件也很好看啊，而且是黄金的！好几十斤重的黄金啊！】 【海葵：一点诚意都没有，老师缺你一个黄金挂历？你送的垃圾太多，老师都没地方堆了】 【银狐：你！】 【银狐：嘤嘤嘤~】 【银狐：毕竟是人家亲自设计的嘛】 其实银狐送老师的那个黄金挂历，虞忧见过。 准确来说，应该是黄金台历。 也不知道银狐是哪里来的创意，模仿古代丹书铁券的款式，上面的所有字都是小篆。 如果单纯当个摆件的话，的确很有创意。 而且还显得很富贵。 但老师毕竟是老师，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 送的东西太俗，等同于往老师收藏室里塞垃圾。 虞忧后退几步，观察着翡翠的具体形态。 这种狗体积的翡翠原石，没裂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些裂痕都可以通过服装的褶皱避开。 中间一痕翠色，也正好可以雕成玉净瓶中的柳枝。 想到这些之后，虞忧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对着ipad上的图纸修修改改。 等改到彻底满意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寂静屿监狱的向越川。 于是。 虞忧让人安排了她与向越川的视频通话。 她想要看看向越川如今的样子。 她随手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又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眯眼看着视频接通。 视频另一边的审讯室内，白光刺眼。 向越川在看到虞忧后，并不显得惊讶。 “你到底是谁？” 短短几天时间，向越川便已经面色灰败、精神颓靡，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宛如大限将至一般。 虞忧隔着视频都能看出来，这些日子，向越川过得不怎么样。 她笑了。 “我是你如今所在监狱的主人啊。” 向越川红着眼睛激动起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这是哪里？！……是我杀了你全家，你杀了我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这些天以来，向越川也尝到了寂静屿监狱的特色药剂。 虞忧平静的看着他，耐心等他发泄完才轻声开口。 “我留着你当然有用，本来我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但无奈你背后的人不肯放过你啊……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自杀了，何必活到今天、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虞忧总是如此为他人着想。 她觉得，对于向越川来说，死才是解脱。 向越川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 他越是这样歇斯底里，虞忧心里就越痛快。 向越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向晖呢？向晖还好吗？” 虞忧笑吟吟道：“他怎么会好呢？你给他留了钱、留了后路，但须知人心易变，以向晖的能力，他什么都保不住。 在我没有刻意报复他的情况下，他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你知道什么是普通人的生活吗？ 普通人要为生计奔波、生活的一切重心围绕着衣食住行。 他会失去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这还是在虞忧没有刻意报复他的前提下。 虞忧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向越川被困在审讯椅上，目眦欲裂。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要什么？说啊！你还想要什么？！” 很明显，向越川已经精神崩溃了。 虞忧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非常淡漠，看着像是没什么情绪。 她轻声说道：“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只是细想下来，觉得很不公平。” “什么？”向越川一愣。 虞忧语调轻飘飘的。 “你杀了我全家，这么多年来，我因此事饱受折磨，而你却只需要赔一条命，这不公平……就算是一命偿一命，你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抵得上我全家四条人命？” 如果虞忧明确提出自己的要求，向越川或许不会如此心焦。 但她此刻分明就是想要拿他出气罢了。 若仅仅只是利益纠葛，想算账并不难。 可偏偏又牵扯着那么多的仇恨……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啊！” 虞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你给我的，只有资料，没有具体的人，你让我怎么报仇呢？ 我单单是找你，就用了这么多年，你还要我等多少年？” 话音一落。 视频那头的向越川，嘴唇一直在抖动。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 当年他在NWO就只是一个干脏活的边缘人物，知道的信息本就不多。 而如今他金盆洗手这么多年，就算他曾经知道些什么，到现在也不准确了。 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虞忧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不知道没关系，这个问题也可以是一道选择题，我先前去东南亚拿到了殷朗集团这些年供货的几十家医疗公司，可以一个一个的念给你听，哪家有问题，你说一下。” 说完，也不等向越川说话，虞忧便慢吞吞的念出了那几十家医疗公司的名字。 同时她也在观察着向越川的脸色。 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向越川什么都不说，虞忧也能从他的表情上大致看出哪几家有问题。 虞忧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念着。 只是还没等她念完，仓库内突然一声巨响！ 墙壁轰然倒塌。 天花板瞬间砸落下来。 第183章 传说中的豪门大小姐 整个仓库一片碎石纷飞。 虞忧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便蹲在了一块巨大的翡翠旁边。 等一切安静下来之后，便听到有脚步声与翻捡石块的声音。 紧接着，来人刻意压低嗓音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整个仓库都塌了，里面的人不死也要残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消防和警察来了撞上就麻烦了。” “闭嘴！赶紧找，只有确定人死了，咱们才能拿到钱！” 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 如果人找到了，却没死。 他们便要送虞忧一程。 而虞忧在一旁静静听着，只觉得可笑。 但在觉得可笑的同时，她又难免疑惑。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怎么什么样的废物都能被派来要她的命？ 疑惑归疑惑，虞忧却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外面的人来找她。 终于，外面那两人在抬起一块石板之后，看见了石板后面的虞忧。 而当他们注意到虞忧似乎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难免愣住。 “你……你没事？” 虞忧缓缓站起身。 “当然没事，凭你们这点手段，也想杀我？” 闻言，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冷笑。 “本来还想着要给你个痛快，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那人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直奔虞忧而来。 但他才刚近身，虞忧便面无表情抬起一脚，将人踹的横飞出去。 要知道。 虞忧与她面前这两个男人的体型差是很大的。 她身高不算低，却是典型的小骨架女生。 不了解的人第一次见她，甚至会觉得她弱不禁风。 因此这一脚给两人的冲击极大。 另一人想也不想的便要动手。 虞忧随手摸起了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他脑袋上。 霎时间，男人头上血流如注，直接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 虞忧扔下染血的石头，倚靠在一旁。 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人来了。 虞忧靠在原地没动，淡淡的吩咐。 “这两个人带走，地上的血清理干净。” “是。” 几人分工，很快将两个男人拖走，又将方才虞忧砸人的石头装进袋子里，地上的血迹清理的一干二净。 这所仓库的位置不算偏僻，周围好几个建材加工厂。 仓库倒塌之后，周围很快有人报警。 消防和警察都来了。 而一众消防员越过没有倒塌的围墙进入那片废墟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坐在石板上，垂着眼睛玩手机。 少女相貌实在是出众，脸上也干干净净的，甚至连盘在脑后的长发都一丝不苟，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遇到了事故，反而像事发之后才过来的。 消防员快步走过去，却来不及问这么多。 “这边还有其他人吗？” 闻言，虞忧将手机放进兜里，摇了摇头。 “没有，就我一个人。” 虽然她说了没别人，但消防员还是牵着消防犬在周围转了一圈，仔细搜索。 发现真的没人之后，注意力才回归到虞忧身上。 “你是……” 虞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间仓库是我的。” 消防员：“？” 虞忧也知道自己年纪小，说这种话难免显得可信度很低。 于是开口解释。 “我喜欢收藏石头，但太多了没地方放，就买了仓库专门用来放石头，今天的事纯属意外，没什么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 言外之意，无非是不希望消防继续管下去。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消防员环视一圈，“这边工厂不少，既然事故已经发生了，还是要把发生事故的原因查清楚。” “嗯。”虞忧应了一声。 消防员犹豫片刻。 “看你年纪不大，还是个学生吧？这么晚了，待在这种地方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吧。” 他说得不安全自然不只有仓库倒塌的事故。 更重要的是，这周围有好几个大型的建材加工厂，住在工厂宿舍里的工人非常多。 附近还有一条街的小饭馆。 晚上会有大量的工人外出吃饭喝酒。 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真的称不上安全。 虞忧摇摇头。 “不用，有人来接我。” 话音刚落，外面便开进来了一辆豪车。 消防员回头一看。 嚯！ 迈巴赫！ 车上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径直朝这边走来。 消防员看着林序。 “你是……” 林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是虞小姐的保镖，我家小姐年纪小，不禁吓，您有事儿跟我说就行了，后续问题也都由我跟各位沟通。” 消防员：“……” 卧槽！ 传说中的豪门大小姐？！ 这时候，负责检查事故现场痕迹的其中一个消防员走过来。 “我们在仓库承重墙的好几个方位都发现了爆破痕迹，疑似是人为。” 此言一出。 周围警察和消防员的目光齐齐落到了虞忧身上。 虞忧果真没说话。 林序在旁边说道：“是这样，我家小姐喜欢翡翠，这间仓库里全都是翡翠原石，价值不菲，可能是有人觊觎这批翡翠吧。” 翡翠？ 在场众人这才注意到。 就在不远处，倒塌的石板下，能清楚的看到一块半人高的春带彩，颜色不算浓，但质地通透。 属于外行人看一眼，就知道其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如果真的是人为，那就不是他们消防该管的了。 面对这么大的事故。 虞忧安安静静的，给人一种仿佛真的被吓坏了的感觉。 因此，消防和警方都没为难她，让她先离开了。 林序则是留下处理后续事宜。 车上。 虞忧闭上眼睛，回想着刚刚事发的经过。 作为灰铁三角洲高层，她心里很清楚。 多数大型组织领导层做出的决策，都是草台班子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 很多人想象中那种环环相扣的周密计划，由于环节太多太复杂，在现实生活中大概率会因为各种狗屁倒灶的原因而半路翻车。 毕竟下属不是机器人，并不是领导交代任务之后，下属一定会百分百按照领导预想的完成。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会遇到多少突发情况。 越是重大任务，执行手段就越是要简单。 对方杀她的手段堪称简陋，并不意味着背后的人就真的不值一提。 第184章 要么我死，要么她死，总之我俩只能活一个 裴歧做了个噩梦。 梦里。 他又回到了那座恐怖的海岛监狱。 监狱内部没有窗户，透不进一丝自然光亮，只有天花板上刺眼的白色灯箱。 让人分不清白昼与黑夜。 他踉跄着走在监狱的走廊上，有人在追他。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身量不高，纤细瘦弱。 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透过护目镜，裴歧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轮廓线条柔和漂亮，却漆黑淡漠，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眸。 随着她渐渐逼近。 护目镜的镜片上，反射出一片冷光。 有点像是电影里的生化怪人、亦或是邪恶科学家。 裴歧面上再怎么大大咧咧、看着一副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心底里也是怕的。 他或许不怕死。 但绝对害怕自己会被毒瘾折磨一生。 可惜，人在梦里，是无法掩藏情绪的。 他被虞忧追上了。 虞忧将枪口抵在他额头上。 裴歧抬手握着枪管。 “你杀了我吧。” 虞忧则是垂眸盯着他，眼里像是结了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如你所愿。” 嘭！ ……… “醒了醒了！人醒了！” “裴歧？能听到吗？听到的话吱一声！” 在一片嘈杂声中，裴歧缓缓睁开眼睛。 许尧松了口气。 “你昨晚大半夜发病休克了，要不是手环发出了警报，你人都没了！” 裴歧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 声音沙哑发闷，没什么力气。 “那又怎么样？又不止一次了。” 许尧猛地抬高了音量。 “都这样了你还到处乱跑？！你还想不想活了？要是在外面发病，你百分百死在外面！” 裴歧毫不在意。 “我命大。” “你特么！”许尧被他气得牙根痒，“总有一天你要死！” 裴歧：“人都是会死的。” 许尧：“……” 在确定裴歧的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之后，医护人员陆陆续续散去。 许尧深吸一口气。 “你昨晚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虞忧的名字，怎么？你特么真陷进去了？” 裴歧轻哼。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装的吧？” “……”许尧叹气，“不是我说你，那姑娘你真把握不住，虞忧城府太深、太心狠手辣了。” 毕竟认识了这么久，许尧对虞忧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虞忧这人，平时看着阴沉沉，实际上也真不是什么阳光开朗小女孩。 心眼密密麻麻，跟筛子似的。 心机深沉也就算了，偏偏武力值还高。 说句智勇双全都算是谦虚了。 以裴歧目前的状态，恐怕会被她玩死。 裴歧闭了闭眼睛。 “要是拿不下她，我就杀了她。” “？”许尧：“你疯了吧？要不要这么极端？” 裴歧此时简直就像个疯子。 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如果追不到她……要么我死，要么她死，总之我俩只能活一个。” 自从知道虞忧很可能是寂静屿监狱高层之后，裴歧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想法—— 要么拿下她，要么杀了她。 否则，虞忧会成为他永远的噩梦。 他裴歧。 一辈子就只输过这一次。 却让他付出了近乎生命的代价。 他总得拿回些什么吧？ —— 城郊仓库爆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记者赶到了现场采访。 除了倒塌的废墟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成堆的翡翠。 很多翡翠行业的从业者看到视频中大批堪称价值连城的极品翡翠如同萝卜白菜一样的被人堆了一仓库，都纷纷激动起来。 仓库倒塌这样一件小事，瞬间在网上爆火。 而后吸引来了更多翡翠行业的相关人士。 【我的妈呀，这是把缅甸翡翠公盘整个搬过来了吗？】 【楼上看清楚，这里面的翡翠，有一大半拿到缅甸翡翠公盘上都是标王，就算把这几年公盘上的翡翠都清空了，也不会有这么多极品】 【应该是某个大佬的私人收藏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宫一角吗？】 【前些年我妈买了个镯子，看着水头跟最大的那块差不多，八万多，只是一个镯子啊！那块翡翠怕不是能打几百条镯子】 网上疯传的视频，虞忧自然也是看见了的。 只是那些翡翠实在是太大太重，一时间不好搬弄，只能暂时放在那里。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谁想杀他。 某工厂地下室。 林序来到明城之后，接手了一家采石场。 他手底下的人除了给虞忧办事之外，就是开着卡车来来回回的运石材。 就如同虞忧必须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一样，林序等人也需要身份。 在这个社会，人是不能没有身份、时不时行踪不明的。 不然很容易被盯上。 此刻虞忧就在采石场的地下室里。 这间地下室是前段时间才挖出来的，刚抽干了积水，地上湿漉漉的，空气中都泛着潮气。 虞忧身上穿着件深红色冲锋衣，下身黑色工装裤，脚上一双鞋底厚重的皮靴。 长发束起，整张脸没有任何遮挡。 漂亮流畅的轮廓线条一览无遗。 地下室里十分寂静。 除了角落里水滴落下的声音外，就只有虞忧那沉闷的脚步声。 一下又一下。 像是踩在了人的心脏上。 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吊着两个面色惨白的男人。 他们紧紧盯着虞忧。 嘴唇颤抖。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你不敢杀人……” 听到这话，虞忧笑了。 她眯着眼睛，慢悠悠问道：“二位这是在跟我讲法律？”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 虞忧：“这种时候，法律是不管用的，你们在来杀我之前，不是已经把自己的行踪清理干净了么？就算二位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说着，虞忧从旁边拿起一把短刀。 “我耐心有限。” 两个男人没说话。 或许他们心里还含着一丝侥幸，觉得虞忧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她没胆子真的将他们怎么样。 虞忧也没再跟他们啰嗦，直接一刀刺进了刚刚说话那人的腹部。 二十厘米的刀刃全部没入。 只余刀柄被她握在手里。 寂静一瞬后，地下室里回荡起惨烈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也不知道虞忧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男人被她轻轻松松开膛。 腹腔内猩红一片像是找到了出口般，全部撒了下来。 肠子连接着男人与地上的一滩。 第185章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有可能发展成变态 然而被开膛的男人却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一直惨叫着，过了十几分钟，才因失血过多而没了意识。 旁边的同伙被吓得失禁。 面色灰白。 像是没了魂一样。 虞忧将匕首一扔，转头看向他。 “你可以考虑说或者不说，我不为难人，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会尽快送你上路。” 对于虞忧来说，她给了刚刚那人一个痛快。 虽然死的没有那么快，但到底是死了，没有受太多折磨。 “我说我说！”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男人闭着眼睛，连看那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有个人找上我们，说是……说是花两百万买你的命，前几天一百万定金已经打到账上了，还差一百万尾款……” 他几乎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他们两个人，年少时因为抢劫入狱。 出狱后干的一直是高利贷催收的工作。 本来干催收其实也不错，至少不愁吃喝。 但就在今年年初，两人先后染上了网赌，欠了不少钱。 而且他们这种有入狱经历的人，大多数网贷都借不出来，因此他们借的还是当地高利贷的钱。 走投无路之下，才冒险接了杀人的活。 虞忧眸光冷淡的看着他。 “不对。” 男人一愣。 “什么不对？” 虞忧道： “凭你们两个废物，也能弄来炸药和雷管？” 她放在仓库里的那些翡翠个头都不小，在没有机械辅助的情况下，仅凭人力很难抬动，虞忧也不认为那些翡翠会被人悄无声息的偷走。 因此仓库周围也就没有专门找人看着。 可即使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样两个人想弄来炸药将仓库给炸了，也不容易。 毕竟国内对这种危险品的管制非常严格。 男人连忙说道：“是那人给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这里，虞忧也大概明白了。 这起事故，应该是层层外包之下的产物。 于是。 她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身就往外走。 林序连忙跟上。 虞忧吩咐道：“把人处理了吧，这两个人社会关系复杂，去查一查，他们最近都跟谁接触过。” 话是这么说。 但虞忧也知道，在这种层层外包的情况下，想要找出幕后真凶并不容易。 最后执行任务的是这么两个蠢货，可见这个任务已经不知道被转了多少手了。 —— 裴歧毕竟是打不死的小强。 到了下午，趁医护人员不注意，他擅自将输液的枕头拔了，打算躲出去透透气。 谁知他才刚出病房的门，就瞧见一身白大褂、混血面容的少年正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笔，边走边记录着什么。 “你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莫遥吓了一跳，连忙将小本子揣进兜里，抬头看向裴歧。 “你……你不是在输液吗？怎么出来了？” 莫遥一直都有点害怕裴歧。 裴歧平日里虽然一直都是副阳光明媚的样子，但他总觉得这人阴恻恻的，不像好东西。 而裴歧似乎也意识到莫遥不怎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个蠢货，总是有意无意的从他嘴里套话。 这也就让莫遥更加想离裴歧远一些，尽量削减自己的存在感。 “输完了，出来透透气。” 裴歧扬唇一笑。 “你干嘛呢？” “没干嘛。”莫遥想也不想道：“我就是路过。” “没干嘛……” 裴歧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而后还不等莫遥反应过来，他刚刚收进兜里的小本子便被裴歧掏了出来。 “你还给我！”莫遥怒火中烧，想要上前抢夺。 如果此时在这里的是虞忧，裴歧身上绝对会少那么一两个零件。 可莫遥这点武力值，在裴歧面前，显然不值一提。 即便裴歧昨晚发病差点没命，莫遥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将本子抢回来。 裴歧靠在墙边，翻开了手中巴掌大小的本子。 很明显，这个本子，莫遥用了很多年了。 前面是对一些疑难杂症的记录，用的大多是英文，也有一两页中文。 后面的内容则全部与裴歧有关。 似乎怕被发现，他记录用的是葡萄牙语。 裴歧一页页的翻看着。 他能看得懂葡萄牙语，但看不懂许多医学名词。 翻看半晌，裴歧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现在这种看似健康、能自由活动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 要知道，人在运动时，内脏互相撞击是非常疼的。 而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时，也很痒。 人之所以感受不到，是因为大脑将这些负面感受都屏蔽掉了。 毒品则是会破坏掉这种屏蔽机制，导致毒瘾发作时，浑身上下又疼又痒。 如果是传统毒品，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的药物或许能够解决。 但裴歧在寂静屿监狱被注射的药物，很多都是试验品。 简单来说，这些东西压根不是用来爽的，而是用来逼供的。 裴歧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种事，你们也要瞒着我？” 莫遥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除了裴歧本身的性格原因之外，更多的还是害怕被他套话。 莫遥虽然不聪明，但也能感觉得出来，裴歧说话，一句话里能藏着八个坑。 没准哪句话，就让他掉坑里了。 因此。 思索再三之后。 莫遥谨慎开口。 “没、没想瞒着你，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裴歧点点头，也没为难他。 毕竟不告诉他的决定，也不可能是莫遥一个人做的，这边绝大多数都是他的人。 就连他的人都没告诉他，说明问题真的很严重。 裴歧将本子扔回给他。 “行，那你就权当我不知道。” 见裴歧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莫遥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放心，我们国际医学研究院是讲信用的，既然收了你的钱，就一定会负责到底，过几天我回X洲，会在医学研究院专门开一个专家组联合会诊，制定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话音一落，裴歧突然问道：“虞忧呢？” 莫遥脑海中瞬间响起警报。 他警惕的看着裴歧。 “虞忧怎么了？” 裴歧要笑不笑的问道：“虞忧没有办法吗？” 莫遥当然没不能说在收完钱之后，虞忧压根没过问过这件事。 他迟疑片刻。 “虞忧她又不是医生，能有什么办法？” 裴歧貌似认同的点点头，可很快话锋一转。 “我一直都认为，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有可能发展成变态。” “……啊？” “美术天才和医学天才。” “……”莫遥头皮发麻，“没有吧……” 裴歧眯着眼，缓缓说道：“我还以为虞忧是这两者的结合体呢。” “没有没有。” 莫遥连忙摇头。 “我们学医的都挺阳光开朗积极乐观的，哈哈哈……” 第186章 他没恨的把牙都咬碎了？ 说完，莫遥越看越觉得裴歧这人诡异，又紧接着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还有就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静养，不能到处乱跑……” 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那速度，活像是背后有鬼在追。 等到彻底走远，回头也瞧不见裴歧踪迹的时候，莫遥才总算是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他不确定自己刚才究竟有没有被裴歧套话，于是便将自己撞见裴歧的事，一五一十的发消息跟虞忧说了。 虞忧回消息的速度也很快。 【LS：没事，你忙你的，不用想这些没用的事】 莫遥想了想，又回复过去。 【白羊座仙人：你不知道，裴歧看起来可奇怪了，我感觉他阴森森的，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莫遥没有虞忧那么敏锐，也看不透裴歧究竟在想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 裴歧不对劲！ 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真的想不出来。 【LS：这些事不用你管】 【LS：你什么时候回X洲？】 【白羊座仙人：大后天吧，我回去研究研究他的病】 其实在莫遥看来，裴歧面临的最主要问题是疼。 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剧烈的疼痛会让他直接休克。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忍的问题了。 过于强烈的疼痛，会让他直接休克，搞不好哪天抢救不及时就要没命。 最合适治疗方案其实是做开颅手术，直接从神经系统入手，让他彻底失去痛觉。 当然，这套治疗方案的弊端很大。 感受不到疼痛，意味着在人体受伤、生病时没有疼痛预警，也有概率会出现反复自残、关节退化等问题，并伴随着温度觉、触觉减退。 但裴歧不是先天无痛症患者，只要定期体检，对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至少要比现在强。 不过手术是永久性的，他猜到裴歧大概率不会同意，因此才想着回国际医学研究院，找专家讨论出一个有效的保守治疗方案。 【LS：行，你看着办】 莫遥突然想起了什么。 【白羊座仙人：对了】 【白羊座仙人：裴歧昨晚发病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另一边。 虞忧正在安排人将她那些翡翠运走。 此时看着莫遥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一声。 【LS：他没恨的把牙都咬碎了？】 【白羊座仙人：啊？】 【白羊座仙人：什么意思？】 对于裴歧，虞忧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她想看看裴歧究竟能装多久、什么时候翻脸。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裴歧真的是个忍人。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就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如裴歧一般对她笑脸相迎。 刚这样想，裴歧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裴歧：我都病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大哭\大哭\大哭\】 虞忧也没隐瞒，据实回复过去。 【LS：昨晚，有人想杀我，你不知道？】 【裴歧：啊。。。】 【裴歧：我真不知道啊，我昨晚发病了】 裴歧虽然消息灵通，但也没到能用大脑接收信号的程度。 他昨晚命悬一线，身边自然没人告诉他虞忧遇到暗杀的事。 很快。 裴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虞忧接起电话，却没出声。 裴歧在电话那头问道：“什么蠢货要在明城杀你？” 想要杀虞忧，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寻常的暗杀手段、或是人为意外，在她身上基本不起效。 要是当真想杀她，只能是训练有素的武装队伍层层包围，最好是在空旷且人烟稀少的地方，地空协作。 而国内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 虞忧声音里染着笑意。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我父母遗产的事闹得大，有人急了。” 这件事，当然也不能算是无缘无故闹这么大的。 于家人可能本来没准备闹。 但在收了虞忧一百万之后，贪心便起来了。 一百万这个数字，是虞忧仔细思量过的。 这笔钱，既不算是一个小数目，又不可能让一个普通家庭产生太大实质性的改变。 在体会过来钱如此容易之后，于家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就此作罢？ 既然所有人都相信她手中握着父母留给她的巨额遗产，那么幕后真凶自然会去想，她父母有没有留给她一些别的东西。 虞忧在网上一直都有不少争议。 她之所以放任自流，就是为了能把人引出来。 裴歧问道：“你说，动手的会是NWO吗？” “说不准。”虞忧：“也有可能是NWO的某个下属机构。” 根据现有资料来看，NWO的规模非常庞大，且受多方暗中扶持。 甚至可以说是不输灰铁三角洲。 但位置非常难寻。 甚至可能受很多国家官方庇护。 安静了片刻之后。 裴歧突然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骇洲吗？” “嗯。”虞忧应了一声。 裴歧道：“骇洲的核心人物，还活着的只有当年的骇洲少主，前段时间我在东南亚见过一面，有点难缠，而且……他还是坐灰铁三角洲飞机去的，这怎么说？” 这件事，裴歧早就想问了。 但结合先前虞忧的态度来看，灰铁三角洲与这位骇洲少主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他都有点怀疑虞忧跟NWO其实是一伙儿的了，这才没开口。 虞忧依旧没隐瞒。 “他是海葵的男友。” “海葵？”裴歧来了兴趣，明显是知道海葵是谁。 虞忧随意问道：“你认识？” “那倒不是。” 裴歧顿了顿，用一种很奇异的语调说道：“世界杀手榜第一的顶尖高手，如雷贯耳啊，你们灰铁三角洲也真是高手如云。” 虞忧淡淡道：“凑巧而已，” 这个榜单，其实并不全面。 这世上有的是隐世高手、亦或是很多老牌家族组织豢养的死士，各国特种部队里的高手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人，都是不会去做杀手这个行当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杀手中排第一，并不意味着真的就是天下无敌。 裴歧的笑声从听筒中传来，却什么都没说。 第187章 裴歧是人面蛛，虞忧是清朝人 虞忧不太想多说。 但裴歧却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人面蛛死了，她可不就是第一了么。” 虞忧眸光一闪，貌似不经意般问道：“怎么？你认识啊？” 裴歧：“你猜？” 暗网上的杀手榜第一当然不可能是终身制，而且轮换的非常快。 在此之前，蝉联杀手榜第一最久的是灰铁三角洲前任17区总教官鬼狐。 那是一位女性杀手。 威名赫赫。 女杀手其实并不少见。 由于男女间生来存在的体能差距，她们通常采取的刺杀方式是色诱，让目标放松警惕后杀人。 但鬼狐不一样。 她神出鬼没。 每次执行任务，目标连她的正脸都瞧不见一眼就死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鬼狐这个代号，几乎等同于死神。 当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总是要落幕的。 鬼狐失踪之后，零零散散有很多杀手上位。 其中包括灰铁三角洲黑豹，虎鲸、紫貂，但持续时间都不长。 这种短期多次的更替，持续了三年。 紧接着便是人面蛛连续两年坐在这个位置上。 只不过人面蛛是男性。 在这种行当里，女性总是比男性更能引起旁人讨论，甚至会凭空生出很多艳色传闻，而男性处在这个位置，似乎就变得理所应当。 因此，人面蛛留存在明面上的信息更少。 就在去年，人面蛛身死。 海葵突然崛起，以惊人的速度由原本的五名开外刷榜到了第一。 而海葵崛起的原因就很简单了。 年纪小。 海葵从前年纪太小，可能就只有十几岁。 偏偏灰铁三角洲16区工厂遍布世界各地，作为16区总教官，她要与工厂当地的三教九流打交道。 她年纪小，又是女性，难免被人轻视。 这是最快的立威方式。 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 如果道理讲不通，那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并且，你不要想着派人来杀我，论起物理消灭人类的方式方法以及实践应用，我才是行家。 虞忧又不是傻子。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是人面蛛。” 电话那边的裴歧笑起来，“承让。” 虞忧轻嗤，“够你牢底坐穿了。” “啧。”裴歧：“你的反应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虞忧声音淡漠。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裴歧：“你难道不感到惊讶吗？” 虞忧：“不惊讶，你说这个，是要主动递一个把柄给我吗？” “你踏马！” 裴歧骂人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UU，你知道我现在正在干什么吗？” 虞忧顺着他的话问道：“干什么？” 裴歧轻哼。 “我在健身！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斩于马下！” 虞忧：“哦，那你加油。” 如果裴歧还在巅峰时期，虞忧或许会稍稍担忧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毕竟没有交手过，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 但现在…… 她明显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虑。 虞忧见他没继续说话，便主动问道：“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 裴歧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他其实也很想去恨虞忧，但他这人又爱面子。 输了之后闹得你死我活，未免显得有点玩不起。 他此时并没有在健身，而是在破译一份从NWO内部传出来的资料。 裴歧布局这么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这些消息渠道每天都会有海量的信息传回来，经由专人查验挑选后，才会被送到他面前。 “哎，裴歧你看这张照片！” “什么？” 裴歧见许尧将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便很自然的看过去。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黑白老照片，场景不像是现代。 反倒是像一张民国老照片，街上的很多人还留着辫子。 而照片的主体，是街道一旁并肩行走的一对男女。 男子穿着浅色的长衫，手里拎着个皮箱，侧首去看旁边的女子。 而女子身上则是深色旗袍，长发盘在脑后。 两人明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照片也略显模糊，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一对极为恩爱的恋人。 裴歧蹙眉。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 话没说完，裴歧突然愣住。 他突然发现，照片中的女子，很像虞忧。 “你放大我看看。” 许尧将照片放大。 裴歧紧盯着那张模糊的脸。 虽然模糊，但五官轮廓依旧像虞忧。 许尧道：“这是民国的老照片，由一位外国记者拍摄于一九一一年，有明确出处，不是假的。 女人的身份津城孟氏纱厂老板的千金，名字难以考据，而她旁边男人的身份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戏曲演员，艺名叫洛官锦，真名同样不可查，这是两人私奔时的画面。” 裴歧看了又看。 “长得有点像虞忧，是巧合吗？” “你脑子秀逗了？” 许尧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张照片是从NWO最高级别保密档案里解密出来的，能是巧合？” 听到这话，裴歧只觉得自己大脑卡机了。 “难道……你是想说，虞忧从清朝活到了现在？” 且不说虞忧父母的身份明确，就算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总归是在这十几年里慢慢长大的。 裴歧在知道虞忧小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X洲之后，专门派人去查过。 教授虞忧中华武术的，是一位当代内功大师。 其他方面的家教，也各个都是相关领域的泰斗。 在这期间，很多人都见过小时候的虞忧，且有照片。 照片上的人绝不可能是虞忧。 许尧眼看着裴歧还在发愣，便抬高了声音。 “你仔细想想！NWO为什么会把这张照片设为绝密？虞忧的父母恰好就是死在了NWO的暗杀之中，肯定有问题啊！这个问题，大概率还是跟人类寿命相关，如果虞忧其实是清朝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许尧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 于是便向裴歧详细阐述自己的观点—— 第一，虞忧平时看着阴森森的，根本不像十几岁的少女，反倒是像天山童姥。 第二，虞忧有超忆症，但这种病的患病概率为八千万分之一，过度细节的记忆会干扰患者的逻辑判断，决策能力非常差，很难担任领导层工作。 而却虞忧极其杀伐果断，且是灰铁三角洲高层。 如果虞忧一直都是这么大的话，那她能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情就非常合理了。 第三…… 第三，虞忧有白头发。 虽然白头发这点有点牵强，但正好可以凑三条。 长篇大论的说完，许尧想了想又补充道：“NWO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放这样一张照片吧？” 裴歧还是那副卡卡的样子。 他缓慢的摸了摸下巴。 “虽然没什么头绪，但总感觉你分析的方向歪了。” 第188章 他们没有后人吗？ 许尧一拍手。 “绝对没有错！你仔细想想，如果虞柏昭和党宁夫妇其实一直在守护着某个秘密，而秘密是……世界上真的有人长生不老，这个人就是虞忧！那么这夫妻俩被杀害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歧总算是回过神来。 他看许尧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大聪明。 “如果真有这种人的话，对方是绝对不会在国内生活的。” 相对于许多欧美移民国家来说，华国的户籍管理制度太严格了。 在国内生活，意味着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身份。 而在国内，想要凭空弄出一套全新的身份，并不容易。 相对而言，在国外生活，则是会轻松得多。 许尧：“那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 “……”裴歧：“人有相似，谁说照片上的人就一定是虞忧的？而且我感觉，照片上的女人应该比虞忧矮。” 许尧：“可能是长高了。” 裴歧：“……” 两人争来争去，始终没什么头绪。 许尧虽然说得头头是道。 但裴歧并不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并且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忽略了。 想来想去。 裴歧道：“既然照片有明确出处，那就查一下细节。” “行。” 许尧应了下来。 照片拍摄的虽然是时代背景下的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既然有明确出处，那详细资料就不难查。 更何况，那名记者在二战之后写过回忆录，只是并不畅销。 很快，许尧就找到了照片拍摄者对此事件的描述。 拍摄这张照片的英国记者于一九五二年在利物浦过世，享年七十一岁。 他生前曾经与好友讲述过这段故事。 就如同许多歌剧一样，社会地位差距巨大的两个人，为了爱情抛弃一切，毅然私奔。 那位孟小姐从家中出走时，仅带了两身换洗衣服。 她坚信身旁的男人会爱她一生。 两人婚后不断搬家，在这乱世之中艰难求存。 可惜，爱情并不能解决一切现实问题。 人终归会被时代洪流裹挟着往前走，至于会走到什么方向，谁也不知道。 同年十月十日，武城起义爆发，两个月内十五省宣布独立，华夏大地持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结束了。 一九一五年。 军阀混战加剧。 洛官锦在某一次出门时失踪了。 那时候，英国记者已经与两人相识数年，他觉得，洛官锦不可能会抛弃他如此深爱的妻子。 孟小姐东奔西走，却始终找不到丈夫的踪迹。 而在那年，英国正在打世界大战。 德军在伊普尔北部释放约一百六十八吨氯气，借助风力形成毒气云飘向了法军阵营，法军士兵大量窒息、失明或溃逃，防线出现巨大缺口。 英军后续部队填补缺口，但伤亡惨重，英国记者在军中的哥哥就死在了西线战场。 他不得已回国处理家中后续事宜，以及照顾年迈的祖母。 一九二零年。 英国记者在欧洲见到了洛官锦与孟小姐。 他从二人口中得知，华国北方大旱，农田绝收，华北饥荒，饿殍遍野，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旱灾后又爆发了蝗灾和瘟疫，大量灾民不得已加入土匪或军阀部队，世道越来越乱。 而先前洛官锦失踪，是被强制征兵了。 一九二八年。 美、法、德、英、日等六十二国在巴黎签署《凯洛格-白里安公约》。 这是首个全球性的反战法律文件，确立了战争非法化的原则。 洛官锦在得知此事之后，只说了四个字—— “理想主义。” 而后两人回国。 事实也的确如此。 没有绝对的武力支撑，是不会有和平的。 一九三一年，日本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东北，援引公约中的“自卫权”进行辩解，国联无力制裁。 《凯洛格-白里安公约》沦为了废纸。 英国记者在两人回国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关于这对夫妻的任何消息。 相对于当时全世界战火连绵的大背景下，两个普通人颠沛流离的爱情故事，显得太过于不值一提。 回忆录中描述了许许多多身处战争中普通人的故事。 这对华国夫妻在其中并没有占据多大的篇幅。 只是从记者对两人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来，洛官锦和孟小姐来到欧洲之后，经济情况似乎并不拮据。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小有家资。 至于两人的钱是怎么来的，文中没有详细说明。 裴歧看着这些资料，沉思许久。 “他们没有后人吗？” 许尧摇摇头。 “没有，英国记者的回忆录里从始至终都没提到两人有孩子。” 裴歧眯着眼，“一张照片而已，不能说明什么，我觉得……可以查一下这对夫妻和灰铁三角洲之间的关系。” “啊？” 许尧听得愣了一下。 “跟灰铁三角洲有什么关系？” 裴歧耸肩。 “不知道，直觉。” 灰铁三角洲存在近百年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裴歧却总有种直觉。 这张照片应该与灰铁三角洲有关。 —— 伴随着网上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明城仓库倒塌后出现的大量极品翡翠。 很快就有人扒出这些翡翠的主人是虞忧。 也就是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梧县灭门案遗孤。 所有人都确信虞忧继承了父母的遗产。 甚至于，这笔遗产的数额可能是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天文数字。 于家。 临近联考，于茜茜却已经无心学习。 她满脑子都是虞家的遗产。 于家人当然知道他们家不可能将虞忧手中的所有遗产都要过来。 但网上传闻，虞忧继承了父母数百亿、乃至上千亿的遗产。 她随便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他们家人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爷爷。” 于茜茜坐到了于老爷子身边。 “你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咱们打官司吧？虽然二叔没在咱们家生活过，但怎么说也是血亲，总不能被虞忧拿一百万就打发了吧？这不公平！” 如果他们家有钱的话，她就可以考虑去国外留学、过截然不同的生活了。 第189章 他们骂我是娘炮 人总是容易对自己还不曾拥有的东西产生一系列的幻想。 就如同此时的于茜茜。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总是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可以出国留学、挥金如土。 每当梦醒来的时候，于茜茜便感觉仿佛是虞忧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这时候，于父从厨房里出来，听见爷孙俩的谈话之后，不由得开口。 “你想得倒是简单！你也说了人家那是有钱人，跟有钱人打官司，哪有那么容易？ 要我看，实在不行就算了，咱们家人就没这个命！” 于茜茜梗着脖子说道：“凭什么算了？二叔留下的遗产，爷爷奶奶也有份，凭什么被虞忧一个人霸占？” 于父算是个老实人。 但老实人不意味着不想要钱。 只是他觉得能拿到钱的希望渺茫罢了。 于茜茜焦急的站起身，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爷爷，你跟奶奶一起开个直播账号，每天都在网上诉苦，我不信虞忧连脸都不要了！” 比起虞忧这种有钱人，他们家人算是弱势群体。 只要让两位老人到网上去诉苦，网友一定会买账的。 —— 于家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虞忧当然知道。 只是她并不关心这些。 对她而言，于家人只是她证明自己拥有自己父母遗产的工具而已。 她时常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真的很荒谬。 杀人者隐藏在暗处。 而她这个受害者，却要以自己为饵，费尽心力的引他们出来。 玄徽科技偷税漏税的案子查的轰轰烈烈。 不出所料，李听颂火速将房子卖了套现。 放学后，虞忧站在澍园的一号别墅前，眯着眼睛往里看。 林序站在她旁边，轻声问道：“老大，这房子看起来不错啊，要不要请人来打扫一下？” 虞忧转身往回走。 “你请个装修队来，重新装修。” 林序：“可是……重新装修的话，这么大的别墅，怎么也要一年半载吧？” 话音刚落，虞忧便停住了脚步，一双黑湛湛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林序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虞忧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要让他把问题解决了，而不是让他提问题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虞忧才缓慢开口。 “钱无所谓，尽快解决。” 林序：“OK~” 想了想，虞忧又补充道：“先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理掉，翡翠运过来，放到地下室。” 那批翡翠的重量太大，如果是放在楼上的话，很容易把楼板压塌。 因此虞忧决定将翡翠放在这边的地下室里。 林序点头应了下来。 “对了。”虞忧问道：“天鹅最近在做什么？” 林序：“……上班。” 虞忧：“哦。” 随即不再过问。 而林序口中轻飘飘的上班两个字，对于岁锦年来说，无异于人间炼狱。 他倒不是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作为灰铁矿业集团的一把手，他虽然不需要事事过问，但许多重要决策还是需要他点头的。 此时此刻。 岁锦年像个被老师拎到讲台边坐着听课的小学生一样，一桌一椅一台电脑坐在了商祈安办公室门口。 许多公司员工来往办公室时，总会往他这边看上一眼。 对于这样的安排，岁锦年曾提出过抗疫。 但抗议无效。 商祈安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第一，如果他跟岁锦年两个人单独待在办公室里，容易被人误会。 第二，岁锦年的狗脾气基本上不可能跟公司员工和睦相处，所以只能待在距离其他人比较远的地方。 左右权衡之下，岁锦年就荣获办公室守门员的职位。 岁锦年在商祈安的办公室门口坐了一整天，只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麻木了。 终于，他忍无可忍。 起身去了洗手间，化身厕所战神，开始摸鱼。 然而他刚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点了一支烟，就听外面传来议论声。 “哎，你说……商总跟他办公室外面那个小娘炮是什么关系？” 岁锦年：“……？？？” 紧接着，另一人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不清白。” “哈哈哈哈那小子长得确实带劲儿，可惜是个男的。” “有钱人玩得花一点也正常，没准那小子的床上功夫格外厉害呢，谁说男的就不能潜规则上位了？” “啧，少奋斗三十年啊。” 岁锦年靠在洗手间隔间里抽烟，烟雾弥漫之间，眼底戾气横生。 他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也是个成年男人，且有权有势。 如果是相熟的人调侃两句，他或许不会在意，甚至会跟着一起笑两声。 但此时听到陌生人这样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在隔间里将烟抽完，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那两个人还在聊。 瞧见他出来之后，脸色一变，却又很快恢复了自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外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岁锦年突然飞起一脚。 直接将其中一个男人踹到了洗手台上。 由于连日来被困在这鬼地方，岁锦年的心情非常糟糕。 急需一个发泄口。 面对着两个送上门的沙包，他自然也就不再客气。 于是。 两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楼层。 商祈安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被打得蜷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了。 “……” 商祈安脖颈僵硬的扭头朝岁锦年看去。 “这两个人怎么招惹你了？” 毕竟多年共事，商祈安十分了解他。 岁锦年虽然是无事生非的一把好手，却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打人。 尤其是无缘无故的动手打两个不会武的普通人。 必然是对方有错在先，才被他抓住了话柄。 岁锦年微微抬了抬下巴。 “他们骂我娘炮。” 商祈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嘶……”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洗手间地上的两人。 说什么不好。 非得戳岁锦年死穴。 他思索许久，最终伸手拍了拍岁锦年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这边的事我来解决……我不会告诉虞忧的。” 岁锦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踩着其中一人的手离开了。 虽然商祈安说了不会告诉虞忧。 但他不说，并不意味着虞忧就不知道。 第190章 呦？小舅子也在啊 事实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以虞忧消息灵通的程度，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但好在商祈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被打的那两人竟然真的没有报警。 后续没有任何动静。 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从商祈安公司出来之后，岁锦年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随意找了间酒吧喝酒。 以他的相貌，在这种声色场所，难免引人注目。 甚至于此时已经有很多人蠢蠢欲动了。 这时候，一个上身黑色卫衣、下身浅色牛仔裤的长发女生直接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而后伸手敲了敲吧台。 “来杯酒。” “？”调酒师：“您是要……” 岁锦年毫不犹豫的说道：“她是有钱人，给她上最贵的！” 调酒师看了一眼虞忧面上神情，见她没有否认的意思，这才转头去开酒。 岁锦年轻哼一声。 “我就知道你得来找我。” 商祈安简直太天真。 以虞忧的尿性，肯定会派人监视他的。 虽然不至于近距离盯着他，但发生这么大的事，虞忧不可能不知道。 虞忧看着点他脸上不忿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 “放心，我不是来骂你的。” “骂我？” 岁锦年斜着眼睛看她。 “你凭什么骂我？咱们俩，平起平坐！你凭什么骂我？虞忧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虞忧：“你想怎么样？” 岁锦年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 “我要跟你单挑！” 闻言，虞忧端详了他一阵，无奈的摇摇头。 “你打不过我。” 论起工作能力，虞忧或许不如岁锦年。 毕竟实践出真知。 虞忧平日里的思绪太混乱，稍微复杂一点的形势与人际关系，她都要思索许久。 对于工作上的事，她做不到旁人那样游刃有余。 只能通过判断出该把谁杀掉，来解决问题。 但如果是1V1单挑的话，岁锦年大概会青一块紫一块、东一块西一块。 总的来说。 岁锦年找虞忧单挑。 完全是—— 无人扶我凌云志，我自找死上西天。 对上虞忧那双漆黑的眸子，岁锦年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我说单挑，你就真要打我啊？你就不能让让我吗？啊？” 虞忧眯起眼睛：“你别想着在我面前发疯，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岁锦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这人，一点都开不起玩笑，跟19区那个死冰块脸一样，没有一点幽默细胞。” 虞忧：“你再不说重点，我就考虑把你打晕了弄回去。” 岁锦年听了这话却也不急。 他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慢悠悠的笑。 “我想明白了。” 虞忧：“？” 岁锦年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亲妈，我得认。” 虞忧诧异的看着他。 “话题转移的这么快，你吃错药了？” 岁锦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不不不，我要住到陈家去，好好孝敬我亲妈和继父，看看她到底有多爱我。” 听到这番话，虞忧算是明白了。 陈家是豪门，高凝又是陈董的二婚妻子，且陈家的三个孩子都不是她亲生。 这样的情况，岁锦年去了只会让高凝左右为难。 更何况，陈家人也不能拿他怎样。 说到这里，岁锦年洋洋得意。 “看着吧，我要掀起一场豪门风云！” 虞忧斜着眼睛看向他。 “只一点，不许杀人。” 岁锦年不屑。 “咱们两个又不是上下级关系，你也不是我领导，你凭什么管我？” 虞忧：“就凭你没钱。” “哼！”岁锦年：“没钱怎么了？难道没钱就不配拥有美好生活了吗？像你这样的土财主，怎么会理解我们广大穷人的不容易。” 虞忧：“脸皮比柚子厚。” 两人喝完酒往外走的时候，岁锦年揽着虞忧的肩膀。 其实当年虞忧空降3区，成为3区副教官，难免让人觉得有内幕。 毕竟虞忧从来没有经过灰铁三角洲系统性的考核。 即便曾经在特训营受过训，也仅仅只参与了枪械方面的训练。 后来便莫名其妙消失了。 等她再出现，就已经是空降的3区副教官了。 灰铁三角洲讲的是实力。 其他人的位置都是刀山火海拼出来的，凭什么虞忧能空降？ 这也就导致很多人都会去找虞忧麻烦。 其中以岁锦年最甚。 不过后来，所有人都发现，虞忧是真的能打，但也是真的有点智障。 说当时的虞忧智障，绝不是侮辱性的用词，而是客观描述。 虞忧说话时的逻辑思维能力为零。 跟她说话时，她要么眼睛直勾勾的神游天外，要么就是说半天找不到重点。 这也就导致。 岁锦年在找事的时候，打又打不过，靠嘴皮子说，对方却毫无反应。 一来二去，本着对智力残障人士的同情，岁锦年反而跟虞忧处出感情来了。 不过虞忧这些年的进步也很明显。 至少在沟通上，几乎与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了。 酒吧外。 岁锦年勾着虞忧的脖子。 “雀莺，你跟我说实话，你和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忧：“学生和老师的关系。” “不可能！” 岁锦年毫不犹豫。 “这么多年，老师没为谁破过例，就只有你一个是走后门当上总教官的。” 虞忧实话实说。 “我跟老师真的没有别的关系，可能……可能是老师无聊吧，他原本没打算让我进灰铁三角洲的。” 要说虞忧有如今的地位，真的是老师一力推上来的，那自然也不可能。 一个草包，即便是坐在总教官的位置上，也指挥不动任何人，只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光杆司令。 又思索了片刻。 虞忧道：“可能是……我的情况不适合跟你们一起进行系统性的学习吧。” 岁锦年刚要再说什么。 突然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某个黄毛正靠在车上，眯眼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在第一眼看到裴歧的时候，岁锦年觉得这人神情与往常很不一样。 有点诡异。 但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却形容不出来。 很快。 裴歧就换上了一张笑脸，朝他们走过来。 “呦？小舅子也在啊。” “？” 岁锦年看了看自己身后。 小舅子……是谁？ 第191章 春竹梅马 裴歧在想明白岁锦年这人就是个妖孽之后，就迅速的改变了策略。 既然不能与之对抗。 那就干脆将他归类到虞忧娘家人的行列之中。 反正虞忧一早就说了。 她跟灰铁三角洲的这帮人，绝无可能。 只要跟虞忧没有可能，那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朋友。 可惜的是，岁锦年并没有被他的热情唬住，看他的眼神依旧十分不善。 岁锦年跟虞忧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笑眯眯说道：“这么巧啊，裴二少也出来喝酒？” 裴歧：“不巧，我是专门来找UU的。” “那你来的有点晚了，我们已经喝完了，该回去睡觉了。” 回！去！睡！觉！ 裴歧牙都快咬碎了，脸上依旧还是一副笑模样。 “你自己回去睡就好了，这么大的人了，睡觉也要人哄吗？” 岁锦年眨眨眼睛。 “你知道的，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就经常在一起。” “！”裴歧微笑：“青梅竹马？我感觉这个词形容你不太合适，你觉得春竹梅马怎么样？” “不怎么样。” 岁锦年：“你去打个唇钉吧，感觉很适合你，把上嘴唇和下嘴唇打一起。” 裴歧：“一起去吧，你做个穿孔，从左边太阳穴穿到右边。” 两人说话时，都面带笑容，仿佛是多年好友偶然在街边遇见叙旧一般。 眼看着两人还要继续。 虞忧知道，这两人就算再怼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能是没完没了的打嘴仗。 于是，她果断叫停。 “裴歧，你有事吗？” 裴歧面色如常的走过来。 “我点滴打完了，来找你玩。” 虞忧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马上就要九点了，玩什么？” 裴歧道：“你仓库不是塌了嘛，我这边有点消息，正好可以共享一下。” 虞忧蹙眉。 她也知道，论起在国内的消息灵通程度，裴歧绝对比她强。 毕竟裴歧是有官方手段的。 可前来杀她的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过是两个小喽啰而已。 想要查清楚这两人究竟接触过什么人，不算难事。 思索片刻，虞忧点头。 “好。” 裴歧眼神转到岁锦年身上。 “小舅子也一起吗？” “呸！谁是你小舅子？！” 岁锦年看着裴歧的眼神十分不悦。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凭你也想追虞忧？回你的深山老林里再修炼几年吧！” 裴歧毫不在意。 “如何呢？又能怎？” 岁锦年：“……” 此时此刻，裴歧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一个贱字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我艹你……” 岁锦年撸袖子就要干。 却被虞忧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虞忧：“别闹了，我还有正事呢。” “好好好。”岁锦年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我算是看清你了！” “……”虞忧叹了口气，“你要是无聊没事干，也可以一起。” “一起个屁！” 岁锦年来来回回的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视线最终落到了裴歧身上。 “你就活吧，谁能活过你啊。” 裴歧：“？”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问，岁锦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裴歧：“不是，他……他什么意思啊？” 裴歧毕竟感官敏锐。 他总感觉岁锦年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虞忧倒是毫不在意。 “他脑子有病，你不用管，走吧。” “……” 裴歧依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他又很认同虞忧说的那句他脑子有病。 因此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虞忧一起离开了。 —— 岁锦年自己是打车来的，但他此时坐上的，却是虞忧的车。 车上司机回头，无语的看着他。 “岁教官，要不然……你还是走吧，你斗不过我们老大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岁锦年直接爆炸。 “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这明城是跟着她姓虞了吗？她能在这儿，我就得走？哼哼……你以为我是真的斗不过她吗？我那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司机：“您这话，敢去我们老大面前说吗？” 岁锦年继续不屑的冷哼。 “谁说我不敢了？我那是觉得没必要，大家都是同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司机：“……好吧。” 死鸭子嘴硬，他也是见识到了。 岁锦年：“开车！” 司机不再说话，而是缓缓开动车子。 就在车子即将开到前面十字路口的时候，岁锦年突然在路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哎！等等！停车！” “这儿不让停车。” “哎呀你先停！” 等车停下来之后，岁锦年才趴在车窗上，仔仔细细看着远处街边站着的长发男人。 “卧槽……” 司机不明白岁锦年又在发什么疯，于是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哎，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卧槽？！” —— 另一边。 裴歧找了家高档餐厅，跟虞忧一起坐在了包厢里。 他手里拿着菜单，眼神却看向虞忧。 “吃点什么？” 虞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谢谢，吃过了。” “我还没吃呢。” 裴歧对着菜单，一连点了好几个菜，这才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就这些。” “好的，二位稍等。” 服务员点头出去。 虞忧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歧面上笑吟吟的。 “炸你仓库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有个没领证的妻子，还生了个儿子，前些时候被人接到马来西亚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干完这一票，就会立马出国。” 裴歧口中说的这人名叫张明，非常NPC的一个名字。 也正是那天被虞忧开膛破肚的男人。 他父母早年离异，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一个同样不务正业的女孩生了个孩子，后来因为抢劫入狱。 出狱之后，他其实也没怎么管过那对母子。 但他渐渐发现，以自己的情况，想要再找女朋友结婚，非常难。 于是，两人重新混在了一起。 张明对自己的孩子应该是有感情的，他接了杀人的活之后，第一个想的就是安顿自己的妻儿。 虞忧：“然后？” 裴歧继续说道：“而给张明妻儿打钱的，是一家名义上做进出口贸易的皮包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是粤省一个无儿无女的拾荒老太太。” “……”虞忧：“下一句如果再说不到重点，你就去死吧。” 裴歧：“别这么暴躁啊，事情挺复杂的，我不得从头开始说啊。” 虞忧：“……” “别！别生气！” 裴歧连忙道：“我查到有家海外的贸易公司跟这个皮包公司业务往来非常频繁，这家贸易公司第二大股东就是李听颂。” “……”虞忧蹙眉思索一瞬，“你是想说，想杀我的人是李听颂？” 她觉得不太可能。 李听颂离她这么近，如果真想杀她，任务就不可能层层转包到这种地步。 裴歧伸出一根手指在虞忧面前晃了晃。 “不不不，我是想说，想杀你的人，跟李听颂有关……准确来说，李听颂跟NWO有关系。” 虞忧：“……” 裴歧：“你不要觉得荒谬，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多荒谬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李听颂的发家史其实跟向越川差不多，都像是在某个节点觉醒了系统一样，此前默默无闻，突然有一天就一飞冲天了。” 第192章 我饿了 这世上当然不存在什么突然一飞冲天。 真正一飞冲天的人，要么是少年天才有命有运，要么是有贵人扶持。 李听颂家世不错，但也没好到能将他扶上如今地位的程度。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接触到了什么人。 虞忧盯着裴歧看了一会儿。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NWO的？” “五年前。” 裴歧耸肩。 “怎么了？” 五年前…… 五年前的裴歧，真实年龄只有十七岁。 这原本应该上高中的年纪。 虞忧问道：“发生了什么？” 话音一落，裴歧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散了。 “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死了个人。” 虞忧坐在他对面，安静看着他。 死了个人…… 这四个字听起来轻飘飘的。 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 裴歧蹙着眉，回忆起了一些过往。 “五年前，我在边境服役，附近爆发了小规模的传染病，病毒会损害人体神经系统，具体病症为发热、头痛、癫痫、肌阵挛，发展到后期会导致患病者瘫痪，死亡率非常高。 而这种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为蚊虫叮咬、以及体液传播……” 虞忧静静听着。 这类病毒，传播途径并不广。 就像是HIV、HPV这种，即便某个地区出现那么一两例，也不会像呼吸道飞沫传播的传染病一样迅速爆发。 “那地方是全国数得上来的贫困县，且位于深山之中，交通非常不发达，当时上面怀疑是有境外势力故意传播病毒，就有一支队伍追到了国外。” 裴歧难得有如此正经的时候。 他眉头蹙起。 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往。 “但那支队伍失踪了，了无音讯，紧接着，我跟着第二支队伍出国调查，带回了部分战友的尸体。” 很明显。 裴歧隐瞒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又或者说，那段过往对他来说太过于痛苦。 他不愿意讲述。 “那些尸体，大多不完整，他们在生前遭受过残酷的凌虐，被用于人体实验，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是我……把他们带回来的。” 出国查案，当然不可能光明正大。 这些人，生前无名，死后不立碑。 甚至在他们的亲朋好友眼中，他们不务正业，是混混、是赌徒、是无药可救的人。 闻言，虞忧缓缓垂下眼帘。 在裴歧的资料里，他十六岁入伍，在部队里干了两年后勤之后退伍。 现在看来，这两年时间里，裴歧似乎经历了很多。 而关于NWO，裴歧手中掌握的信息，远比她要多。 毕竟这么多年来。 虞忧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在跟自己的精神状态做斗争。 裴歧很快又笑起来。 “所以我一直觉得，咱们应该是朋友。” “然后呢？”虞忧问道。 “emmm……”裴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关系也可以更进一步。” 虞忧笑了一声，没说话。 一直以来，裴歧给过她这么多明示暗示，虞忧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得出来。 只是对她来说，吊着他，才能够实现利益最大化。 虞忧向来只计较利益得失，这种行为究竟渣不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裴歧显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我这人，若是想要一样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就算今天要不到，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呢。” “嗯。” 虞忧点点头。 “那你努力。” —— 与此同时。 路边。 岁锦年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长发及腰的年轻男子。 男子生了一张标准的美人面，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过去，都无比符合华国人的审美。 而他明明蓄了长发、五官俊秀，却偏偏不显女相。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无外乎如此。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附近都是些娱乐场所。 很快就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岁锦年眼皮一跳，连忙将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摘下来扣在了男子头上。 他压低的声音中，依旧难掩震惊。 “老老老老老……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天啊！ 老天爷啊！！！ 到底刮了什么风，竟然把这位给吹过来了？！ 洛矜缓缓皱眉。 “我饿了。” “？”岁锦年：“您还没吃饭呐？” 话音一落，气氛先是安静了一瞬。 而后洛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手机没电了，路边的店里要扫码点单。” “！”岁锦年只感觉眉心都在跟着跳，“您饿了多久了？您身边的人呢？” 洛矜思索一会儿。 “他们回去了，我有点饿。” “……”岁锦年：“行，我先带您去吃饭。” 他恭恭敬敬的将洛矜请到车上。 自己则是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岁锦年刚掏出手机，想要跟其他人说一下他在路上捡到了老头子的事。 身后便有声音幽幽响起。 “我到明城的事，不要声张。” 岁锦年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僵住了。 话也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雀莺、鹰隼都在明城，不……不告诉他们吗？” 洛矜：“暂时不用。” “可是……” 岁锦年只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可是，我手底下没人啊，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且雀莺还时不时的派人监视我……” 说到这里，岁锦年骤然噤声，生怕洛矜问起虞忧为什么要派人监视他。 好在洛矜没有关注这一点。 “连饭都吃不上么？” “……”岁锦年：“那倒不至于。” 洛矜：“我饿了。” 岁锦年：“……” 其实岁锦年没说的是，这辆车、包括司机都是虞忧的。 这事儿肯定瞒不住虞忧。 想了想，岁锦年回头道：“老师，您手机不是没电了么？车上可以充电。” 洛矜随手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岁锦年带着洛矜来到了一家外表看着十分高大上的餐厅。 进门之后便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包厢。 岁锦年走在洛矜身旁。 “老师，您来明城找我，那可真是找错人了，我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什么事都办不成。” 见他如此执着的要暴露自己，洛矜终于问出了口。 “阿忧为什么派人监视你？” 岁锦年：“……” “嗯？” “要不然，咱们还是讨论吃点什么吧……” 第193章 什么钓系小狗……有我钓吗？ 洛矜果然没继续问下去。 “锦年，你与阿忧，都是一样的性情。” “……” 岁锦年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却还是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吧，我比她阳光开朗多了……”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都是一样的狠毒，行事动辄打杀。” 岁锦年：“……其实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最近我俩正在互相监督呢。” 洛矜道：“戾气太重，会损阳寿。” 岁锦年：“……” 面对这样的老师，他多少有些不习惯。 作为灰铁三角洲掌权人，在早些年的时候，洛矜也算是心狠手辣、叱咤风云的男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变得不再那么杀伐果断。 甚至开始讲起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岁锦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老师的变化似乎是从洛霜白死的那一年开始的。 洛霜白是老师唯一的儿子，生母不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对他并不亲近。 外人以为洛霜白是灰铁三角洲少主。 可实际上，洛霜白从未接触过灰铁三角洲的权利核心，从始至终不过是个研究人员罢了。 后来，洛霜白与一众研究人员被外派到了华国，与京城医学研究院组建了实验室，研究某个重大项目。 可惜实验室爆炸，洛霜白尸骨无存。 时至今日，岁锦年已经很难再想起那个少年生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毕竟一个没有棱角、没有个性的人，实在是很难令人记忆深刻。 他只记得那张与老师极为相似的脸。 两人进了包厢。 岁锦年随意点了几个菜，便让服务员出去了。 “老师，您来明城，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洛矜垂眸看着桌布上的刺绣，沉默许久。 就在岁锦年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有一张照片，落到华国军方的人手中了，你要找到，然后销毁。” “照片？” 岁锦年愣住。 “什么照片。” 洛矜眸色深深，“我的照片。” 岁锦年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矜解释道：“我的照片，拍摄于一九一一年。” “嘶……”岁锦年倒吸一口凉气。 “好的，我马上想办法。” 洛矜点头。 “能暗中销毁最好。” 岁锦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后半句话。 但他却明白洛矜的意思。 能暗中把照片销毁最好，如果不能，就只能明目张胆的抢了。 菜上齐之后。 岁锦年沉默的坐在一旁。 洛矜则是认真吃饭。 过了许久，见洛矜吃得差不多了，岁锦年才迟疑着开口。 “老师，我现在就是一光杆司令，手底下没人啊，如果没有具体目标，我搞不定这事儿的。” 他在回国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要办什么大事。 因此他的人并不在国内。 虞忧这些年倒是在国内布置了不少人，但不是他的人，他也指挥不动。 简单来说。 岁锦年想要在国内办一件事，根本就不存在瞒着虞忧悄悄办的情况。 只要他一有动作，虞忧必然会知道。 “我的手机呢？”洛矜问道。 岁锦年连忙将洛矜的手机递了过去，“有电了。” 洛矜将手机开机解锁。 一般情况下，洛矜用的都是按键款的卫星电话。 这种手机虽然功能不多，但待机时间长，且只要在地球上，就能打电话。 此时他用的却是一部没有品牌标识的大屏幕智能手机。 洛矜在手机相册里翻了翻，随后找到一张照片，示意岁锦年看。 “这个人，名叫许尧，是明城人，父亲在部队任职，母亲从政，他自己明面上从商，实际服役于特种部队，照片就在他手里。” 岁锦年看了看照片。 “行，只要有具体的人就好办了。” —— 虞忧和裴歧吃完饭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个服务员在议论着什么。 “我的妈呀！刚刚那两个人真是配一脸！长发啊！谁能懂啊？！” “他旁边那个帅哥真的好像小狗啊，钓系小狗！明明是那种魅惑系的长相，却乖得要命……” 话说到一半，那两个服务员才发现有人出来了，连忙闭嘴。 尴尬片刻后说道：“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吗？” 虞忧摇摇头。 “没有。” 裴歧道：“刚刚结过账了。” 服务员连忙道：“二位慢走。” 两人都走出好几步远了，裴歧突然回头。 “什么帅哥？有我帅吗？” 服务员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裴歧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虞忧完全没等他，转眼已经走到电梯口了。 他闭上嘴，快步追过去。 “什么钓系小狗……有我钓吗？” 虞忧看都没看他一眼。 “没你狗。” 裴歧笑着跟虞忧一起进了电梯。 “UU，我跟你说，我这种级别的帅哥……” 虞忧：“满大街都是。” 裴歧：“？” 虞忧目不斜视的站在他身旁。 裴歧再次破防。 “不是……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想当年……” “别想当年了。” 虞忧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他又要说自己当年被星探选中的事了。 因此根本不给他把话说话的机会。 “你要是实在觉得遗憾，现在就可以出道，刚好我在这方面有点人脉，有朋友是开经纪公司的，可以直接安排你进组拍戏。” “呃……那倒也不用，主要我现在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对于这些身外浮名，早就看淡了。” 虞忧：“我以为你很遗憾。” “遗憾是有点。” 裴歧点点头。 “但我觉得娱乐圈太乱了，男孩子也需要好好保护自己，万一不小心被人潜规则，你嫌弃我怎么办？” 虞忧：“你祖父是裴震州。” 以裴歧这样的家世背景进了娱乐圈，只有他潜规则别人，压根不存在别人潜规则他的可能性。 闻言，裴歧偏过脑袋，故作可怜的看着她。 “肯定不能让人知道我爷爷是谁啊，不然的话，万一丢了人，家里老登不得抽死我？” 虞忧眯眼。 “你还真想进娱乐圈？” 听他这话，似乎是设想过很多。 裴歧摊手。 “完全不同的人生嘛，谁都会去想啊，我还想过当霸道总裁呢。” 说完，他又突然来了一句。 “你头发好香啊。” 就连虞忧都被他这诡异的脑回路给闪了一下。 “我用的洗发水是无香型的，你可能闻错了。” “怎么可能……” 裴歧话还没说完，刚出门就在门外看见了陈馨、陈漪姐妹俩和裴嘉妍。 三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裴歧和虞忧，也同样愣了一下。 “二哥？” 第194章 你要是这样污蔑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歧选择性失明，直接当做没看见这三个人，拉起虞忧就走。 裴嘉妍连忙追过去。 “二哥，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 “关你屁事！” 裴歧满脸的不耐烦。 “滚开！” 裴嘉妍咬了咬唇角，看着裴歧的眼神带着几分怨气。 “爸爸不会同意的。” 闻言，裴歧当即翻了一个白眼，“我还不同意他娶你妈呢，他不是照样跟你妈结婚了？” “你！” 裴嘉妍脸色一僵。 “我妈妈又没得罪你。” 裴驭宸和裴歧的母亲是个钢琴家，貌美优雅，家世显赫，绝对是大多数男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相较之下，何棠可能确实不如裴歧的母亲。 但裴嘉妍觉得，自己妈妈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继母，都是合格的，从来没有苛待过裴歧。 毕竟裴歧背后还有个韩家盯着呢。 她妈妈但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裴歧那个暴脾气的小姨都能把唾沫吐到裴庭渊脸上。 裴歧十岁那年，自己意外将胳膊摔骨折了，韩君惟从京城赶过来，指着裴庭渊的鼻子骂，直接将裴歧给接走了。 搞得好像是她妈妈虐待继子一样。 裴嘉妍实在是不明白裴歧为什么会对她们有这么大的敌意。 裴歧看都没看她一眼，只轻飘飘说了一句。 “多管闲事的贱人。” 这句话，可谓是攻击力极强。 裴嘉妍一张脸由红转白。 但此时虞忧已经上车了。 裴歧也没有要跟她继续纠缠的意思，快步追了过去。 裴嘉妍手脚僵直的站在原地，望着裴歧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 “嘉妍？嘉妍！” 陈漪叫了她两声。 裴嘉妍这才回过神来。 陈漪皱着眉，无奈道：“嘉妍，你别招惹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陈漪的确是对裴歧有那么点心思。 但当她真正见识过裴歧这人究竟有多奇葩之后，再多的心思也没了。 裴歧虽然长相好、家世好，但性格实在是恶劣，嘴也太毒，骂人根本不分场合，时不时就会让人下不来台。 这样的人，长相再好，她也只能敬而远之。 裴嘉妍咬了咬下唇。 “难道要让他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吗？我可不想有个那样的嫂子。” 陈漪道：“那姑娘年纪还小呢，以后究竟成不成都说不准，咱们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即便陈漪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裴嘉妍的态度还是没有松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眼中的温度很冷，令人捉摸不透。 陈家两姐妹只能叹了一口气。 —— 车上。 裴歧单手扶着方向盘，时不时的看向副驾驶位上的虞忧。 “那个……你不用管他们。” 虞忧面露疑惑。 “那是你的麻烦，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歧：“也是。” 虞忧：“她好像喜欢你。” “？”裴歧：“谁？谁喜欢我？” 虞忧道：“你那个继妹。” 听到这句话，裴歧瞬间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不可能，她脑子有病，从小到大跟个苍蝇似的跳来跳去恶心人。” 虞忧没再说话。 她平时看起来冷心冷情，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都是裴歧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裴歧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要回酒店吗？” “嗯。”虞忧点头。 “其实，你一直住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在你学校附近有套房子……” “谢谢，不必。” 虞忧毫不犹豫的拒绝。 “澍园那边已经在装修了，很快就能住进去，酒店只是临时过渡一下而已，搬来搬去的很麻烦。” 她要是想买房子，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虞忧对生活环境的要求一向不高。 对她而言，房子只是个睡觉画画的地方而已。 酒店、或是私人住宅，其实没什么区别。 裴歧：“……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说？” 如果他在虞忧刚搬出楚家的时候，就让虞忧搬过去，说不定会成功。 虞忧没有否认。 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 “都一样。” 裴歧刚要说话，虞忧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虞忧掏出手机来看消息，没有再理会他。 而手机上是她的司机发来的消息。 【↑来了】 虞忧：“？” 虞忧蹙眉盯着那个箭头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回了一个问号。 然而司机发出的消息依然十分意味不明。 【↑和Ⅶ在一起】 霎时间。 虞忧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师来了！ 老师和天鹅在一起！ 想明白对方的意思，虞忧无语了一瞬，随即回过去—— 【下次直接说就行，打这种莫名其妙的符号，瞒不了任何人】 发完消息之后，虞忧垂眸思索着。 老师来明城，为什么要瞒着她？ 虞忧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多疑多思的性子，却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于是，她打算找岁锦年问问。 但想到老师有可能是故意瞒着她的，她就算问了，岁锦年也未必会说。 思来想去，虞忧还是打开了群聊。 她想看看其他人究竟知不知道老师的踪迹。 刚一进群，就看到了一大片的奇葩名称。 【加班都是无偿·海葵：上个月我这边供给战区一批货，回款呢？啊？只出货不回款是吧？】 【没有五险一金·海东青：我不道啊，那边的尾款回得挺快，我记得转到鹰隼那边了。】 【鹰隼：？】 【鹰隼：我也不知道，钱只是在我这里过了一遍，很快就交到9区了】 9区管内勤，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也统一归9区管。 反正有什么问题，找9区就对了。 【蜂鸟：拨给13区了】 而13区总教官是黑豹。 【好饭无人来拼·黑豹：被17区借走了】 17区总教官是银狐。 【加班都是无偿·海葵：？？？？@母子被人算计·银狐】 【母子被人算计·银狐：你要是这样污蔑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 【追出宫也得查·白鹭：大乐之物】 【神券只膨六元·天鹅：虽然身在冷宫，也要活的体面】 【母子被人算计·银狐：怒然大勃！】 【没有五险一金·海东青：？怒然大勃是什么意思？看起来怪怪的。。。】 【加班都是无偿·海葵：所以？钱呢？】 【加班都是无偿·海葵：钱呢？！！！】 虞忧看着他们的消息，岁锦年还在水群。 那老师呢？ 如果他们知道老师来了华国的话，必然不会一句不提。 第195章 [明城四人组] 虞忧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问。 既然老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来了明城，那必然是有道理的，她没必要非要追根究底。 这时候，裴歧也注意到了虞忧面色不对。 “怎么了？” 虞忧摇摇头，“没什么。” 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裴歧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脸。 他思维跳跃的一向很快。 就在虞忧想着老师的时候，他突然问了句。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寿命远比正常人要长么？” “？” 虞忧侧首看他。 “为什么问这个？” 裴歧笑了笑。 “就是单纯好奇，NWO的最终目标，本质上就是为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们续命，时至今日，也没见谁真的活很多很多年。 他们手里到底掌握着什么东西，能让那些老头子这样相信他们？” 那些站在高处的人，或许会装傻，却绝不可能是真的傻子。 能让他们如此信任，NWO手中必然掌握着真东西。 虞忧眼眸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最终缓缓笑了笑。 “试试而已，就算不成功，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人体实验，听起来骇人听闻，但对于那些人来说……几万条人命而已，重要么？” 一个人站得太高，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蝼蚁。 他们玩弄这个世界，就像玩游戏一样，反正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杀人，做任何事情，都只需要一个命令。 那么…… 杀一个人，和杀游戏里的一个npc，有什么区别呢？ 也不只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站在了高处，都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裴歧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直到绿灯，后面的车辆纷纷按喇叭催促了，他才反应过来，踩下油门。 “你说得对。” —— 餐厅包厢里。 岁锦年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这倒不是他讨厌老师。 而是独自跟老师在一起的时候，他多少有点紧张。 因此，在洛矜吃饭的时候，他只能低下头，猛猛玩手机。 就在这时。 洛矜吃完了。 “锦年。” 岁锦年连忙将手机放下，抬眼。 “您有什么吩咐？” 洛矜：“我吃完了。” 岁锦年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老师，您今晚怎么安排？我帮您开个酒店吧，最近我都跟雀莺和鹰隼住在一起，夜不归宿的话……雀莺肯定会知道的。 而且……而且……” 洛矜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岁锦年支支吾吾许久才道：“刚刚咱们坐的车，司机是雀莺的人，您来明城的事儿，肯定瞒不过她，说不定……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司机是虞忧的人，只会对虞忧一个人负责。 即便事关灰铁掌权人，他也不可能一声不吭的瞒着虞忧。 听了这话，洛矜倒是没什么反应。 “没关系。” “那就好……”岁锦年再次松了一口气。 洛矜道：“我交代给你的事，不要透露。” “OK。” 岁锦年朝洛矜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现在？” 洛矜道：“你们住哪里？” 岁锦年：“酒店。” 洛矜：“我跟你们住一起吧。” “……”岁锦年：“好……我这就安排。” 他表面上淡定，实则头都大了。 明城的人越来越多。 现在凑一桌麻将都多了。 偏偏他还是食物链最底端。 岁锦年随便用头发丝想一想，就知道以后跑腿伺候人的活肯定是归他了。 两人起身。 岁锦年跟在洛矜身旁，轻声说道：“那……我把您来了的消息告诉雀莺和鹰隼了？” 洛矜点头。 “好。” 岁锦年飞速拉了一个小群—— [明城四人组] 而后在群里发消息。 【神券只膨六元·天鹅：老师来了！】 商祈安应该还在应酬，没有任何动静。 倒是莫遥先被吓到了。 【白羊：什么？！】 【白羊：老师不是在藏区吗？】 莫遥在灰铁三角洲是文职，代号白羊。 当然了，他的武力值也配得上这个代号。 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即使是在文职人员之中，也属于最拉的那一批。 【神券只膨六元·天鹅：刚到明城，老师手机没电了，路边的快餐店都是扫码点单，他手机没电，也不会弄，饿坏了，我刚带老师吃了饭。】 其实往前数十几年，洛矜还没有如此跟不上时代。 只是在这些年，他常年都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地区，而社会的发展又日新月异，这才慢慢落伍了。 正常情况下，洛矜身边都跟着为他安排衣食住行的人。 他一个人出门，难免处处不便。 【雀莺：你这是什么鬼名称？】 看到虞忧的消息，岁锦年闭了闭眼，面上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猜的果然不错。 虞忧看到老师来了一点都不惊讶，肯定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知道了却没动静，她心里还不一定在琢磨什么呢。 【神券只膨六元·天鹅：这就改】 【天鹅：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来了！】 【雀莺：我已经知道了】 【雀莺：老师来做什么？】 岁锦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走到前台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将银行卡拍在了桌上。 “刷卡。” 结了账。 岁锦年还是没想到怎么回复。 “老师，雀莺问起来，我怎么说啊？” 洛矜垂眸想了想。 “我跟她说。” 岁锦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好嘞好嘞。” 半个小时后。 酒店。 虞忧套房的书房里。 洛矜坐在上首。 虞忧、岁锦年、莫遥一人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 整整齐齐，像三个小学生。 洛矜扫了一眼三人。 “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莫遥连忙摇头，“就是……就是……您来的有点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洛矜突然出现在明城，真的不算是一件小事。 他作为灰铁三角洲掌权人，仇家遍地。 轻易便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第196章 手写一万字检讨 也就是最近的这几年，洛矜几乎就是退隐状态，行踪也飘忽不定，这才让很多人歇了心思。 然而现在他来了明城，谁也说不准他的行踪会不会被泄露出去。 万一有些不该来的人追到了明城，那就麻烦了。 就在莫遥还想问洛矜来明城是为了什么的时候，洛矜先他一步开口。 “你们聚在明城做什么？” 莫遥：“……” 岁锦年连忙开口跟他划清界限。 “老师，我跟雀莺本来就是明城人，我俩是老乡啊，有空了回老家看看也很正常啊，至于别的什么人是为什么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莫·别的什么人·遥：“…………” 一瞬间，莫遥看透了人心凉薄。 在洛矜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他努力想着理由。 想了半晌，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都要冒烟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才总算是亮了起来。 “我是代表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旗下的几个医药公司，来明城参加药品集采竞标的，现在竞标结束了，后续还有一些问题要解决。” 闻言，洛矜点点头，仿佛是相信了他的话。 其实相较于身在灰铁三角洲权利核心的21个总教官来说，莫遥实在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甚至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灰铁三角洲失去了莫遥，就像是鱼失去了自行车，没有任何影响。 但他特殊就特殊在。 他跟虞忧一样，都是在婴儿时期就被洛矜带在身边养过的孩子。 人非草木，从情感上来说，终归是不同的。 书房里寂静了一瞬。 洛矜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岁锦年身上。 “……”岁锦年：“老老老师，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怪渗人的。 “没什么。” 洛矜摇摇头。 “我知道你最近一定闯祸了，但我不问你，你要记得，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则，若是你破坏了这项规则，很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岁锦年瞪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不问雀莺？难道她干了什么好事吗？！” 此言一出。 虞忧便侧首看了过来。 然而岁锦年完全不怵。 笑死！ 老师还在这里呢，虞忧还敢动手打他不成？ 洛矜问道：“她做了什么？” 岁锦年毫不犹豫的说道：“她违法犯罪啊！她她她……” 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洛矜便开口了。 “你有什么证据？” “……”岁锦年：“我C……” 他本能的想爆粗口。 又瞬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人是谁，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洛矜轻轻叹了一口气。 “锦年，你为人太刚直了，不懂变通，这不是个好习惯。”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岁锦年必然是要犟嘴的。 此刻他却只能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句。 “我知道了。” 洛矜：“知道没用，你要改。” “……”岁锦年：“那我怎么改嘛？” 洛矜扫了虞忧一眼。 “你跟她一样。” 岁锦年愣住。 “什么一样？” 虞忧缓缓开口。 “冲动杀人，每犯一次，手写一万字检讨。” 岁锦年：“……啊？” 虞忧倒是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神情很平淡，“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岁锦年：“…………” 在灰铁所有总教官之中，虞忧和岁锦年绝对称得上是臭味相投。 虞忧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情绪稳定，自然是有原因的。 洛矜道：“下次再犯，就这样，散了吧。”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虞忧、岁锦年和莫遥都坐着没动。 确定洛矜已经出了套房之后。 莫遥才压低声音道：“老师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还是说……就只是路过？” 岁锦年当然知道问题的答案。 只是老师让他隐瞒，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敢说。 “可能就只是路过吧，你们也知道，老头儿这些年无聊得很，想一出是一出，心血来潮出来旅个游也很正常……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说着说着，对上虞忧的目光，岁锦年便感觉心里发毛。 好在虞忧什么都没说。 岁锦年打了个哈欠。 “没事的话，我回去睡了。” 虞忧点头。 “好。” 岁锦年果断起身走了。 莫遥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抬手抓了抓头发。 “总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虞忧笑了一声，“连你都能感觉到么？” “……”莫遥沉默片刻，“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傻子。” 话是这么说，但虞忧看着他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莫遥：“……” 虞忧轻轻叹了口气。 “不关你的事，你回去睡吧。” 莫遥：“……” 虞忧又重复了一遍。 “回去睡吧。” “你们……哼！” 莫遥当然能看出这几人分明是各怀鬼胎。 但同时他也清楚，虞忧不跟他说，必然是因为事情与他无关，且他在其中也起不来什么作用。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 敲门声响起。 虞忧起身去开门。 而门外站着的，是商祈安。 他依然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样子，梳了个大背头。 商祈安实际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出头，若是打扮得太年轻，在生意场上未免会被人看轻。 因此他日常的样子就仿佛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因为保养的好，看着像二十多岁。 “我听说老师来了？” 商祈安身上带着些酒气。 “你才知道？” 虞忧侧身示意他进来。 商祈安道：“我在应酬，没看手机。” 而且岁锦年并没有专门通知他，而是简简单单拉了个小群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导致正在应酬的商祈安压根没看见消息。 虞忧笑了笑。 “今晚别睡了。” “啊？”商祈安：“怎么了？” 虞忧唇边带着笑意。 “我猜，今晚天鹅会出门干点事。” “？”商祈安：“他又要出去行侠仗义？” 行侠仗义这个说法，其实是岁锦年自己说的。 当然，商祈安也认同这一点。 他虽然不会像岁锦年一样去管闲事，但却也知道，岁锦年杀的人当中，就没有不该死的。 虞忧摇头。 “看看就知道了。” 同一时间。 隔壁。 岁锦年飞速的洗了个澡，盘腿坐在床上，膝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 老师交代的任务他是接下来了。 老问题却依然存在—— 他手底下没人。 自己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方便。 想了想，岁锦年登录灰铁三角洲内网寻求帮助。 【天鹅：[位置分享]】 【天鹅：你帮我看看这个地方的布防情况】 对面几乎是秒回。 【黑曼巴：我人不在国内，用境外服务器入侵会被截的】 【天鹅：我知道，所以你得想办法】 【黑曼巴：？】 【黑曼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岁锦年只感觉自己的头更大了。 【天鹅：你不会。。。】 【天鹅：不行吧？】 第197章 前途一片阴暗，好凉快 【黑曼巴：？？？】 【黑曼巴：你说我不行？】 【黑曼巴：笑死】 【黑曼巴：说得好像你很行一样】 【黑曼巴：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种话？】 【黑曼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激将法？】 【黑曼巴：我舒澜大王会上你的当？】 【黑曼巴：你别以为我发这么多消息是因为破防了，我只是看穿了你这点小把戏，对此不屑一顾而已】 【黑曼巴：真是笑死了】 岁锦年：“……” 很好，不打自招。 看来这一招的确很有用。 【天鹅：既然你不行的话，那我去找别人了】 屏幕上安静了一瞬。 【黑曼巴：你等等！】 【黑曼巴：十分钟】 【天鹅：OK~】 相比于群里的其他牛鬼蛇神来说，这位新上任21区总教官不久的黑曼巴，简直天真的可怕。 年轻终归是年轻。 等再过两年，就不会有这么天真的孩子了。 他得好好利用一下这位限定版牛马。 果不其然，舒澜大王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十分钟后便发来了一张极其潦草简略的布防图。 【黑曼巴：图片.jpg】 【天鹅：这是什么东西？】 【黑曼巴：布防图啊，山上那六个小人，看位置应该是狙击手，疗养院有两个大门，分别在南边和北边，每个保安亭里配备两个保安，目前不能确定那些保安身上是否有枪械，但我觉得多半是有的。】 山上都有狙击手了，保安配枪械，当然也正常。 【黑曼巴：地下车库有两个出入口，外加直通地面的两部电梯，目前没发现有安保布防，应该是在地下车库里面，你只要进去了，人家大门一关就是瓮中捉鳖】 【黑曼巴：疗养院内部明里暗里装了上千个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带动态捕捉的，且有独立供网供电，网络防火墙等级非常高】 【黑曼巴：西北方位的布防相对薄弱，不过不排除有钓鱼执法的可能性】 【天鹅：。。。】 【黑曼巴：这地方，你要是想进去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很难】 一瞬间，岁锦年只感觉心都死了。 【黑曼巴：你可以好好想想，从长计议】 【天鹅：前途一片阴暗，好凉快】 【黑曼巴：？】 【天鹅：人生一波三折，好便宜】 【黑曼巴：？？】 【天鹅：生活千疮百孔，好透气】 【黑曼巴：？？？】 【黑曼巴：你怎么了？你疯了？】 【天鹅：计划又泡汤了，泡汤好舒服啊】 【黑曼巴：……】 【天鹅：命运时常停电，好环保；理想摇摇欲坠，好减肥；钱包空空如也，好轻盈】 【天鹅：歇斯底里是崩溃，底里歇斯是美味】 【黑曼巴：你去看看精神科医生吧】 岁锦年将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扔，认命般的躺了下来，在心里默默控诉命运无常。 事实证明。 虞忧真的高看他了。 整整一晚上，岁锦年没有任何动静。 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去酒店自助餐厅吃饭。 虞忧静静的坐在一旁，瞥他一眼。 “昨晚没出门？” 岁锦年头皮发麻。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虞忧肯定已经看出些什么来了。 偏偏他还不能说，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 “啊……是啊，我睡觉呢。” 虞忧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 “睡觉？早上起来没照镜子？” “……”岁锦年：“没睡好。” 整整一夜，他几乎都在想对策。 却根本想不到能全身而退的方法！ “哦。”虞忧点点头。 岁锦年：“……” 这时候，商祈安健完身，也来餐厅吃早餐。 见两人都在，便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聊什么呢？” 岁锦年整个人蔫蔫的，一边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碱水包，一边闷声说道：“我今天不去上班了。” 商祈安：“那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成功点燃了岁锦年的怒火。 当然，更多的还是他不太敢朝着虞忧发火。 “什么我想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是犯人，老师还在明城呢，我能干什么坏事？你们能不能别像对待囚犯一样对待我？！” “……”商祈安诧异的看向虞忧，“他怎么了？” 虞忧耸肩：“谁知道呢。” 商祈安道：“要不然你出国吧。” 看他在这里也挺难受的。 商祈安再次戳到了岁锦年的痛处。 岁锦年：“我不出国！我不出国！我不出国！” 重要的话说三遍。 商祈安：“……” 虞忧轻笑一声道：“不用管他。” “行吧。”商祈安点点头。 岁锦年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欺软怕硬，他都已经习惯了。 商祈安是从来不愿意与人口角争执的。 像岁锦年这狗脾气，下次在经费上卡他一波就老实了。 岁锦年继续戳碱水包。 仿佛那碱水包是他的仇人一般。 他倒是想出国！ 他倒是想回自己在南美的老窝！ 可现在晚了！ 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还没办，他能出国吗？ 啊？！ 早知道…… 早知道在虞忧让他去商祈安公司上班的时候，他就赶紧走人了。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虞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大冤种恼羞成怒的样子，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去上班，那我也不逼你了，你留下陪着老师吧。” 岁锦年：“……！” 岁锦年咬着后槽牙，手里的叉子摩擦瓷盘，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虞忧也不生气，只是轻声道：“能吃吃，不能吃就滚。” “哼！” 岁锦年抬手将已经被戳烂的碱水包塞进嘴里，又喝了口牛奶。 一仰脖，硬生生咽了下去。 随后起身就走。 “……”商祈安一脸懵逼，“他到底怎么了？” 虞忧笑着道：“谁知道呢？可能，真的犯病了吧？” 商祈安叹气。 “明明留在这里心情不好，让他出国也不愿意，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虞忧垂下眼帘，慢吞吞道：“之前是不愿意，现在就算愿意也没机会了。” 商祈安：“？” 虞忧解释道：“老师可能有事交代他去办，现在看来，这事儿不简单。” 昨天晚上，虞忧就已经猜到这一点了，只是不确定事情的大小。 如果事情没那么难办的话，岁锦年在昨天半夜就会有动作。 但他没有。 早上还是一副整夜没睡精神萎靡的样子。 可见老师交代的事，非常难办。 第198章 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商祈安：“怪不得他一大早像犯病了似的。” 虞忧笑道：“明城这地方，重要人物也不是很多。” 这几年来。 虞忧断断续续待在明城的时间不算短。 也清楚明城没什么重要人物。 若说真有一个的话。 那就是裴歧。 虞忧大概猜到老师这次派给岁锦年的任务是冲着谁去的了，却并没有点破。 “其实想想，也挺好玩的。” “……”商祈安看到她脸上是这种表情，就只觉得头皮发麻，“我感觉，刚刚天鹅好像挺为难的。” 虞忧道：“为难也是他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商祈安：“……” 虞忧思索片刻，转移了话题。 “最近，我在网上的热度好像小了很多。” 商祈安：“你的意思是……” 虞忧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就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吧。” 她从向越川那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多，毕竟向越川本身就只是一个干脏活的外围人物罢了，他能知道的信息，本来就不多。 除了向越川之外，虞忧目前还有两个突破口。 一个是裴歧。 裴歧手中掌握的信息，必定比她多。 想把裴歧手里的老底套出来，是迟早的事，不需要急在一时。 而另一个是容疏衍。 这位是海葵的男友。 单从武力值和自保能力上来讲，这人绝对要比裴歧好对付。 可惜就是他与海葵的关系比较难办，需要从长计议。 吃完早餐。 虞忧便去学校了。 刚上车不久，她便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 对此，虞忧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作为一个只有十几岁、且无父无母的孤女，却偏偏手握巨额财产，没人惦记才是怪事。 虽然虞忧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自媒体账号，但却不妨碍网络上无数狂蜂浪蝶疯狂向她表白。 很多三十多岁没房没车没存款的大龄未婚男士都声称要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 还有很多人说，她这样的小姑娘，是守不住父母遗产的。 甚至很多人都追到线下来了。 但虞忧住得是高级酒店，出入车接车送，这才没给那些人机会舞到她面前来。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到了学校。 刚下车。 便有一个陌生男人从后面的出租车上冲了下来，几乎是跑着冲到了她面前。 “虞忧！我爱你！你嫁给我……” 话没说完。 直接被虞忧身后的司机一把撂倒。 虞忧仿佛根本没看见，头都没回的往学校方向走去。 而她身后被保镖按住的男人还一个劲儿的叫喊着。 “我是真心的！总要有个男人照顾你的！” 好在虞忧去学校的时间向来很晚，学校大门口的人不多。 并未引起太多人围观，那男人就被带走了。 来到画室。 于茜茜已经坐在画室里画画了。 见虞忧进来，她停下画笔，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虞忧倒是难得面带笑容，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整整一上午，于茜茜的目光都快要将虞忧后脑勺烧出一个洞来了。 虞忧全当做不知道。 放学时，于茜茜坐在原地。 一直等到画室里的学生都走了，才终于走到了虞忧面前。 “虞忧，我们谈谈。” 虞忧手里拿了把美工刀，低头将橡皮削下一块，用橡皮上新切出来的棱角修饰画面。 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觉得，我跟你没什么话可说，不管你们家人跟我父亲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们都不可能再从我这里拿到一个硬币。 之前那一百万，已经是买断的价格了。” “你承认了是不是？！”于茜茜瞬间瞪大了眼睛。 虞忧认真看着自己刚刚画的拖布。 质感呈现得非常好。 她很满意。 “我承认什么了？” 于茜茜：“你承认你爸爸是我二叔了！” 虞忧不解。 “那又怎么样呢？我父母的财产都在境外，你们在国内打官司，就算是赢了，能执行么？” 于茜茜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女生，面对这样的状况，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此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不能这么自私。” 虞忧声音淡淡。 “我没见过哪个大公无私的人是伸手向别人要钱的。” 于茜茜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说道：“爷爷奶奶找了二叔这么多年，而且……而且我哥哥前段时间出车祸了，你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把二叔的遗产独吞，我爷爷奶奶都是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她说的激动，虞忧倒是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 “那你想要多少呢？一百万？两百万？” 于茜茜当然不可能只要一两百万就满足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一百万对他们家人来说的确很多。 可这段时间她设想了很多，甚至在网上看了很多奢侈品包包首饰，也想好了自己毕业后出国留学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自然也就看不上这点钱了。 “你继承了二叔那么多钱，爷爷奶奶可是二叔的亲生父母，你就愿意拿出一两百万？” 虞忧站起身，后退一步，端详着画板上的素描画。 “一百万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 于茜茜：“！！！” 虞忧道：“人不应该这么贪心，你以为有钱人是真的快乐吗？” 说完，见于茜茜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虞忧便又补充一句。 “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于茜茜站在原地深呼吸。 过了许久，她才说道：“你……你能出来，我们谈谈么？” 虞忧问道：“去哪里？” 于茜茜：“路边随便找家餐厅吧。” 闻言，虞忧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不吃路边小店的。” 于茜茜：“什么意思？” 虞忧：“我从来不吃这种路边小店的，我选餐厅吧，当我请你。” 于茜茜被她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几乎是双眼冒火。 虞忧倒是毫不在乎。 但凡有了解虞忧的人听了她刚刚那一番话，必定会嘲笑一番。 在极端环境下，她什么东西吃不进去？ 还不吃路边小店呢…… 当然，于茜茜并不知道虞忧是在故意刺激她，她只是嫉妒虞忧的生活。 直到两人出校门上了车，于茜茜心里的嫉妒几乎是到达了顶峰。 可她没说话，只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在手机上打字，似乎是在发消息。 虞忧坐在她旁边，也全当看不见。 于茜茜发完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才总算是好了一些。 “二叔的遗产在国外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 “哦？” 虞忧好奇的看向她。 “你能怎么样？” 于茜茜咬牙道：“你私吞的遗产，我一定会让你吐出来！” “哈哈。”虞忧笑了两声，“那你努力，祝你成功。” 第199章 超绝敏感肌 依旧还是那家餐厅。 昨天晚上岁锦年带洛矜来吃了一顿后，洛矜表示这家餐厅菜品的口味还算不错，要求再来吃一顿。 但如今闲着没事干的人只有岁锦年一个，只能再次由他陪着洛矜来。 车上。 岁锦年只感觉一个头四个大。 “我说老师啊，您那任务根本就不应该交给我，应该交给超级赛亚人……实在不行，交给雀莺也行，她肯定有办法…… 您说您非要瞒着她，到底是为什么啊？” 最重要的是，这事儿是他想瞒就能瞒住的吗？ 从今早虞忧的态度上来看，她明显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大傻逼。 洛矜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正好闲着没事做，把任务交给你是最合适的。” “……”岁锦年：“您是不是忽略了一些因素啊？比如说……我的实力？” 洛矜蹙眉。 “你是在提醒我，你该退役了？” “……”岁锦年：“当我没说。” 此时此刻，岁锦年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哭弱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用，但对洛矜来说，绝对没用。 岁锦年皱着眉想了想。 “您说的那个人，表面上从商，开了一家疗养院，平时就窝在里面不出来……哦对了，那疗养院应该不是他自己开的，背后的人是裴歧……” 洛矜问道：“裴歧是谁？” 一说这个，岁锦年瞬间来了精神。 “是个贱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贱人，那是王维诗里的贱人，这段时间，他一直缠着雀莺，好像对雀莺有点小心思。 其实关于这个人，我也说不太清楚，您可以找鹰隼或者白羊问问。” 说到这里，岁锦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说跑题了。 “我昨晚找黑蛇查了这家疗养院的布防情况，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白宫、里面住着总统呢。 就那防守的严密程度，所有有可能的突破口全都被堵死了，苍蝇来了都飞不进去。 我怀疑之前有人闯进去过，而且还是高手，” 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完美的事物。 只有接近完美。 但即使是接近完美，也是需要代价、需要错题的。 这该死的疗养院，能让他别说实操了，连个方案都想不出来，可见是已经有高手证道过了。 因此防守才能改进的如此密不透风。 真是前人砍树，后人遭殃。 洛矜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好吧。” 岁锦年实在是不敢作妖，只能默默转移了话题。 “话说您今早就没吃饭吧？其实酒店的早点还不错……” “我不吃猪食。” “……” 岁锦年脸色僵硬半晌，深吸一口气。 “也行，我带您出来吃。” 洛矜想了想，“昨天那家的菜是不错，但连着吃也会腻，晚上换一家吧。” “好。” 岁锦年点头。 “但是，您这样跑来跑去也累，要不然……我让人送餐到酒店，您在酒店吃？” “这倒不用。”洛矜道：“反正也没什么事。” “！！！” 一瞬间，岁锦年只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 老师没事，他有事啊！ 他一天三趟到处陪着吃饭，还怎么完成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 但他也知道，就算他把话说出来了，老师的回答大概也还是那句—— 关我屁事？ 岁锦年只能坐在车上深呼吸。 洛矜又补充道：“我晚上想吃鲁菜。” “卤菜？” 岁锦年头又大了。 “您想吃卤菜，我到路边给您买点得了，不就是猪蹄鸭掌豆腐干这点玩意儿吗？ 您去店里吃，又没有包厢，人挤人的……” 洛矜打断他。 “鲁菜，齐鲁的鲁。” “？”岁锦年：“奇卤是什么卤？” 洛矜：“……” 岁锦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噢，鲁菜是吧？那行，我今晚安排。” 洛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还好你孝顺。” 岁锦年：“……应该的！” 来到昨晚那家餐厅，一路上岁锦年都在怀疑老头子是在故意作妖搞他心态，却没有证据。 但既然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跟老师单独相处，他当然要趁机讨点好处。 岁锦年规规矩矩走在洛矜侧后方，低声说着。 “老师，我在南美看上了一座铜矿，准备买下来之后，就近建加工厂，直接一步到位加工成精铜。” “嗯？”洛矜微微侧首看了一眼，等着他后面的话。 岁锦年连忙说道：“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没有钱。” “然后？” “其实，这21个区里，我的7区跟海葵的16区都是重资产，19区的研究所也缺不了钱，除此之外，其他区的经费都可以酌情削减一点。 就比如说雀莺的3区和黑曼巴的21区这种，都没什么资产，主要支出就是人员工资和设备保养，根本就用不了多少钱……” 岁锦年仿佛心虚一般，说的很小声。 谁知他刚说完，一转身，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超大声。 虞忧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目光清淡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心虚？” 岁锦年：“……” 果然。 虞忧不愧是虞忧。 超绝敏感肌。 岁锦年也明白在虞忧面前多说多错的道理，根本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她身旁的女生。 “这谁？新交的朋友？” 话是这么说。 岁锦年一眼就看出虞忧身边站着的女生是什么段位了。 虞忧为人冷漠，很少有外人朋友，更不会跟这种明显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交朋友。 “同学。” 虞忧随意说了一句。 而后竟出奇的转头向于茜茜介绍起两人。 “这是我在国外的老师和……师弟。” 此时于茜茜一张脸已经完全涨红。 她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生活中从未见过样貌如此出色的男人。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们好。” 第200章 他们这样的草台班子，竟然没倒闭？ 虞忧目光缓缓从岁锦年脸上扫过。 这一眼，竟看得岁锦年有些心虚。 他连忙开口找补。 “那个……是这样，老师说他吃不惯酒店里的猪食，所以让我带他出来吃。” 他越说越觉得老头儿是故意要整他。 因此看向虞忧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期待。 希望虞忧能为他说句公道话。 闻言，虞忧点了点头。 “老师说的很有道理啊。” 岁锦年：“……” 虞忧笑了笑。 “反正你在国内也没有事情做，陪陪老师也挺好的。” 岁锦年：“………” 我有！ 我有事情做！！ 可惜，这些话，岁锦年只敢在心里呐喊。 老师说了要保密，他就只能保密。 岁锦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嘴角带着一抹生硬的微笑。 “你们要一起吗？” 虞忧摇头拒绝。 “不了，你跟老师一起吧。” 不知道为什么，洛矜没有说话，很安静的跟岁锦年一起进了包厢。 等两人走了之后，于茜茜才用带着些怨念的眼神看着虞忧，许久才问了一句。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而虞忧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智障。 “都说了，是我老师和师弟。” 于茜茜道：“你拿着二叔的遗产，过这么好的生活，心里难道就没有那么一丁点愧疚吗？” 话音一落，虞忧直接笑出了声。 “那是我父亲。” 说完，她没有再去管于茜茜。 而是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向了走廊最里面的包厢。 这家餐厅的环境还不错。 包厢里是落地窗，有个大露台，坐在包厢里就能看到外面的湖景。 虞忧看菜单时，于茜茜始终手机不离手，一直低着头发消息。 额头上浮现出一层薄汗。 虞忧却佯装看不到，随意的点了几个菜，便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就这些吧。” 服务员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了虞忧和于茜茜两人。 其实于茜茜知道自己说的这些都是废话，虞忧也不可能听得进去，但她还是努力的没话找话。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国外生活，但既然回国了、又在国内上学，你应该不想在国内社死吧？” 虞忧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能让我怎么社死呢？” 于茜茜咬了咬唇角。 “爷爷奶奶年纪都很大了，他们也是你的爷爷奶奶，如果他们在网上开直播说这件事，你猜会怎么样？” “嗯？” 虞忧挑眉。 “关于我爸妈的遗产，现在网上不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么？” 于茜茜低着头，似乎是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听到虞忧的话之后，又连忙回道。 “按照继承法，我爷爷奶奶应该继承遗产的一部分……更何况，那么多钱，你也花不完……” 虞忧：“钱哪有花不完的？你还真是天真。” 于茜茜又哑火了。 张着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要拖延时间的意图太过明显、手段也过于拙劣。 实在是让虞忧忍不住想笑。 不过虞忧还是陪她演了下去。 “你想要钱，这很正常，毕竟人心逐利，这个世界上钱买不来的东西实在少有，有钱也是真的很快乐，但我好奇的是，你到底要怎么把钱从我手里抢过去呢？” 于茜茜：“不是我，是爷爷奶奶！那是他们应得的！” “好。”虞忧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菜慢慢上齐了。 于茜茜又发了几条消息出去之后，脸色已经有点僵硬了。 她想要把手机揣回到兜里，却不慎一个手抖。 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桌子底下。 她只能弯下腰去桌子底下捡。 虞忧自始至终仿佛没看出她的异样，只是眼中的笑意愈发深邃。 —— 另一边。 岁锦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老师，我这边的困难您得体谅啊，我真没钱了，您都不知道那群人有多离谱。 就今年，海葵从我这儿拿的合金钢、不锈钢、钛合金、黄铜……结款的总共不到三成。 我又找不到她人，只能线上问她，您猜她怎么说？” 洛矜正在吃饭，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岁锦年一说起这些破事，根本停不下来。 “她说她也没有收到回款，她也在问。 结果是海东青拿到尾款之后，转到鹰隼那边了，鹰隼说他交给了蜂鸟，蜂鸟说拨给了黑豹，黑豹说钱被银狐借走了，银狐说她也不知道这笔钱的去向，得查一下账目。” 而这账目一查，就没了下文。 岁锦年时常觉得这个世界荒谬至极。 像他们这样的草台班子，竟然没倒闭？！ 不但没有倒闭，还混的风生水起！ 简直离谱！ “老师，我真的没钱了！强烈建议削减轻资产区的经费，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把钱花在哪里了……” 又是一片安静。 “！！！”岁锦年：“老师您说句话啊！” 洛矜想了想。 “我知道这件事。” 岁锦年：“啊？” 洛矜：“政治献金。” 岁锦年：“……” 政治献金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难听一点，那就是行贿。 毕竟在绝大多数地方，办事就是要花钱的。 银狐的17区主要职责是商务拓展，工作内容为市场分析、目标筛选、商业谈判、资源整合等等。 但还是那句话，灰铁三角洲是一个草台班子。 每个分区的业务划分并没有那么明确。 所以很多情况下都是出现了一个界限模糊、难以定性的问题。 大家推来推去。 最终推给一个没法推的人去解决。 银狐就是出了名的甩锅小能手。 岁锦年真没想到她拿这笔钱，竟然去干了正事。 “那怎么办？” 说来说去，岁锦年最关心的还是钱。 “雀莺说她会给我钱，但直到现在都没影子，更不知道够不够。” 洛矜停下筷子。 “没关系，我有钱，我给你。” “真哒？”岁锦年眼睛亮了。 洛矜点头。 岁锦年觉得，自己此时面临的所有困难都不是事儿了。 瞬间多云转晴。 嘴角比ak还难压。 “好嘞！老师我先出去打个电话，您慢慢吃。” 有钱了，他就可以安排一下收购铜矿和建加工厂的事了。 洛矜问道：“你不吃？” 钱都有了，岁锦年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您吃，我不饿。” 说完便快步离开。 洛矜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笑了笑。 岁锦年脚步都变得欢快了。 他蹲在楼梯间里，用西班牙语跟下属交代接下来的计划。 说的差不多了，美滋滋的挂断了电话。 岁锦年刚想回去。 突然间听到有很奇怪的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应该是有两个人。 一人步伐正常，另一人踉踉跄跄。 这家餐厅是有电梯的，而且这个楼梯间属于安全通道，位置偏僻，几乎没有人会过来。 他本能的躲在了门后面。 等到人走近了，岁锦年才瞧见，竟然是刚刚跟虞忧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正架着虞忧往外走。 虞忧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像是被下药了。 岁锦年：“？？？” 这是在玩哪一出？ 这时候，虞忧突然回头，那双黑湛湛的眼睛与他对视。 岁锦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转人工。” 虞忧则是给了他一个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便被于茜茜架着走了。 第201章 于家被灭门 岁锦年：“……” 岁锦年唯一的感觉，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雀莺到底在干什么？ 虽说他刚刚与她们只打了个照面，但岁锦年也看得出来。 虞忧身边的那个女生，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 两人显然不是朋友关系。 但是…… 她就这么水灵灵的被一个傻逼给绑走了？ 哪怕是回到了包厢，岁锦年依旧感到魔幻。 以那个女生的段位，应该不至于让虞忧如此大费周章吧？ 洛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一眼便注意到了岁锦年脸上怪异的神情。 “怎么了？” 岁锦年摸着自己的脑袋，慢吞吞道：“我刚刚看见雀莺了，她……好像被绑架了。” 从岁锦年此时的反应与先前遇到虞忧时的情景，洛矜也能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用管她。” 这一切显然是虞忧自己的计划。 听老师都这样说了，岁锦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洛矜道：“我交给你的事，你要尽快办好。” 由于钱的事有了着落，岁锦年心情大好。 而他心情一好，就飘起来了。 “我办事您就闹心吧，就没有我能办好的事，说白了也是白说了，您把这件事交给我，您自己也没想把事办成。” 他的反应，完全在洛矜的意料之中。 “事办完，我给你打钱。” “咳咳咳……！” 岁锦年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他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谄媚起来。 “嗐！我刚才在跟您开玩笑呢，其实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想办法了。” 洛矜：“最好是这样。” 岁锦年：“哈哈……这次一定。” —— 虞忧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仿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于茜茜提心吊胆的过完这天，发现无人在意，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放学回到家之后，连饭都没吃，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在无人注意到的监控死角，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老旧的居民楼。 入夜。 城郊。 疗养院。 裴歧还在分析那张照片。 他将已知的所有信息全部整合打印了出来，包括那位英国作家回忆录里的原文，全部贴在了白板上。 此刻。 裴歧坐在高脚凳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回忆录的原文。 他发现，英国记者在讲述这两个人时，侧重点并不在那位长得很像虞忧的孟小姐身上，而是在那个男人身上。 英国记者在回忆录中不止一次的夸赞洛官锦。 甚至用了一些很夸张的词汇和句子。 他说洛官锦的思想超越了时代和地域、说他的名字会出现在后世的教学书籍上。 反倒是在讲述孟小姐的时候，只说那是一位善良、美丽、率真、且智慧的女性。 虽说描述两人的文字篇幅都差不多，而且大多都是在讲述两人的爱情、以及当时的时代背景。 但裴歧依然能看出，这位英国记者真正想写的，并不是孟小姐。 可惜这张照片的年代太过于久远。 根本查不到有关洛官锦的详细资料。 只知道他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戏曲演员。 除了英国记者在书中那些夸张的形容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有效信息，连名字都是艺名。 这两人在一九二八年回国之后，便没了任何信息留存于世。 思索片刻，他将一枚磁吸帖盖在了孟小姐那张与虞忧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上，凝下心神去看照片上的男人。 “许尧，你检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洛官锦回国之后的信息……许尧？许尧！” 许尧回神，表情有些呆滞。 “？”裴歧：“你干什么呢？” 许尧咽了咽唾沫。 “虞忧……虞忧好像被绑架了。” “什么？！” 裴歧难以置信。 别人不清楚虞忧的实力，他是清楚的。 能杀了她的人，或许不少，但能活捉她的人……放眼全球都没几个。 震惊过后，裴歧道：“前后经过说一下。” 许尧：“今天中午，虞忧跟同学在一家餐厅吃饭，餐厅的监控坏了，没有监控录像，但两人离开之后，虞忧就不见了。” 说着，他又补充道：“之前有一家人跟虞忧认亲，说是虞忧的爷爷奶奶，这事儿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跟虞忧一起吃饭的同学，就是那家的，应该是虞忧的堂姐或是堂妹。” 这件事，裴歧当然也是知道的。 却没有怎么当回事。 毕竟，虞忧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 裴歧瞬间站了起来。 “现在！马上以最快速度去于家！于家不是还有人出车祸在医院吗？派人去医院！” 他来不及换衣服，便快步往外走。 许尧也连忙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一路飙车，硬生生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还没等到居民楼下，便看见了大批围观群众与警车上闪烁的红蓝警灯。 不等裴歧开口，许尧便主动说道：“我下去问问。” 裴歧点头。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许尧才重新返回车上。 “于家被灭门，全是一刀封喉，动手的绝对是专业杀手，死者一共四人，是于茜茜……就是跟虞忧一起吃饭的女生，还有于茜茜的父母和爷爷，车祸住院的是于茜茜的哥哥于泽川，奶奶在医院陪床。” 裴歧倒是没有太大反应。 “被灭口了。” 许尧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 裴歧被他给蠢笑了。 “认识虞忧这么久，你觉得她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么？” 许尧：“……” 这种手法，的确不像虞忧的手笔。 如果虞忧动手，必定会让他们死得合情合理。 更何况，这家人在网上闹了这么久，除了于泽川车祸住院之外，其他人还都没有出“意外”，说明虞忧留着他们是有用的，不可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将这家人杀了。 第202章 心狠手辣啊心狠手辣 此时单元楼外挤满了警察和围观群众。 还有几个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裴歧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笑了一声。 “就为这么点钱，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就说虞忧的钱没那么好拿吧？你看，连命都搭进去了。” 虎口夺食，哪有那么简单？ 虞忧没有在第一时间收拾他们，只能说明这家人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利用价值。 许尧：“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去哪儿？” 裴歧靠在座椅里，懒洋洋的问道：“医院那边怎么说？” 许尧道：“暂时没有发现异样，于泽川车祸的伤还没好，后续还有一场手术，倒是陪床的老太太听到消息之后，当场昏死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裴歧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 两人回了疗养院。 裴歧坐在高脚凳上，脑子里不断分析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他可以确定。 虞忧绝对是在钓鱼执法。 甚至突然冒出来认亲的这家人，有极大可能是虞忧自己找出来的。 毕竟，这家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简直是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裴歧也知道虞忧先前给了于家人一百万的事。 但按照虞忧的性格来说，如果她不想认亲，一个钢镚都不会掏。 这时候。 许尧整理好了于家被灭门的全部资料，拿着ipad走进来。 “事情是这样，于家人在咨询律师的时候，被一个假律师给骗了，那个假律师刚开始说能帮他们拿到虞柏昭的遗产，混熟了之后又说自己准备出国，需要钱，蛊惑于家人跟他一起绑架虞忧，于家人信了。 就在今天中午，于茜茜把虞忧从学校里骗出来，在餐厅里将人带走了，说是事后拿到的钱平分。” 裴歧抬眼。 “餐厅？” 许尧把ipad递给他。 “是一家非常高档的餐厅，包厢低消三万多，于茜茜没有这么多钱，我判断应该是虞忧自己选的餐厅。” 裴歧一看餐厅的名字，瞬间笑了。 “就是她选的。” 他们昨晚还在那儿吃饭呢。 许尧道：“那个假律师明显有问题，也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绑架，而是蓄谋已久。” 裴歧翻看着案件细节，头也没抬。 “蓄谋已久的人是虞忧。” 许尧：“……也对。” 裴歧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心狠手辣啊……真是心狠手辣，于家四条人命就这么断送了。” 许尧摇头道：“又贪又蠢，怨得了谁？” 裴歧将ipad往旁边一搁，突然开口。 “别的不说，论起下棋……虞忧绝对是高手。” 许尧转头看了一眼时间。 “不早了，你该睡了。” “这怎么能睡得着？” 裴歧一下子站起身来。 “咱们跟上去瞧瞧吧？我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想把虞忧弄到哪里去。” 许尧也知道，裴歧这人死犟。 但凡是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于是只能认命般的点头。 “行。” —— 而与此同时。 岁锦年也在远程盯着疗养院这边的动向。 毕竟是疗养院，附近的自然风光不错，但同样也人烟稀少。 这片地方原本是一个开发商买下来打算建别墅区的，结果还不等开始建，开发商就暴雷跑路了。 后面才建了这座疗养院。 岁锦年穿了一身绿色的运动服，小心翼翼的窝在山顶附近的一个角落。 甚至还带了全套的登山装备。 距离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狙击手。 一旦被发现，他还能谎称是来爬山的。 非必要情况，岁锦年不想与这些人产生任何冲突。 很快，他就看到刚回来的车辆，紧接着又出去了。 车上的人正是裴歧和许尧。 看着他们离去，岁锦年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按照这鬼地方的防守情况来看，偷偷进肯定是进不去的。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赌一把。 于是。 岁锦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山顶。 其实岁锦年并没有想好今天究竟要不要赌这一把。 但他心里很清楚，机会稍纵即逝。 错过了今天，以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而每多等一天，他就要多跟老师朝夕相处一天。 他倒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 只是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来说，跟老师近距离、长时间的相处，都算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 心理压力太大了。 思索再三，岁锦年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认为，裴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直接杀了他。 既然这样…… 那就干了！ —— 另一边。 虞忧低着头坐在一辆越野车的后排，手上绑着绳索，面色苍白，长发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作为一名人质，她无疑是合格的。 既羸弱，又配合。 车内安静的可怕。 虞忧缓缓开口。 “你们想要钱，是吗？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车内的三个男人少言寡语，十分冷漠。 听到虞忧说话之后，其中一个男人才冷声道：“不用耍花招，我们知道你会武，所以用在你身上的肌肉松弛剂，也是药力最大的，你老实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 虞忧抿唇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们知道孔苏也在明城吗？” 旁边男人脸色骤然一变。 “孔苏跟你有什么关系？” 虞忧纤长细密的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笑意。 很好。 这些人知道孔苏。 说明他们也并非等闲之辈，绝不是寻常绑匪。 可以确定与NWO有关。 虞忧胡说八道张口就来，偏偏还是一副无比正经的样子。 “他喜欢我，为了我隐姓埋名去明城一中当老师，如果发现我不见了，他一定会找过来的。” 三人听到虞忧的话之后，脸上都没有惊慌的神情，只是有些诧异。 “等他找过来再说吧。” 通过他们的反应，虞忧已经大概判断出这几人的实力了。 很强。 是高手。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虞忧的底细。 这才表现的如此稀松寻常。 这几人实在不爱说话，虞忧便主动貌似随意的聊着。 她问。 “我会死吗。” 没有回应。 虞忧也不在意，继续慢吞吞的说着。 “我父母给我留了很多钱，几生几世都花不完，如果你们愿意放了我的话，我会给你们非常多的钱。 你们无论给谁做事，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依旧还是没人理会她。 过了一会儿。 前面的司机冷声说道：“马上就到边南省了。” 虞忧道：“除了钱，我父母还留给我了一些别的东西，就放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好像……是一些研究资料，我也不懂，但他们说很重要，要我成年之后才能取出来。” 这番话，成功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第203章 她就是单纯面瘫而已 坐在副驾驶位的男人突然回过头。 “你父母死的时候，你才只有一岁多，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闻言，虞忧觉得这几个人故作深沉，可笑的很。 一句话就暴露了他们做背调时的不用心。 虞忧可是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患有超忆症的事。 “我有超忆症。”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虞忧也没想着隐瞒，直接实话实说。 “你们以为我是怎么找到杨耀南的？当年我亲眼看到了他杀人。 他很谨慎，杀人的时候带了头套，我学了十几年绘画，根据他露出的眉眼和头套的起伏，复原出了他的长相。 可惜，他整容了，我一直找不到他。 好在上天眷顾我，让我在学校里遇见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长得很像他……” 旁边的男人听了这些，冷笑一声。 “也很聪明，但有些聪明过头了。” 虞忧道：“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愿意给。” 男人问道：“你父母搭上性命都要保护的东西，你说给就给了？” “那又如何？” 虞忧面色平淡。 “我已经报过仇了，更何况……他们那些东西，我又不懂，将来也用不上，人总归还是要往前看的。 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东西比命还重要。”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用白费心思了，关于你的事，我做不了主，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到你该去的地方。” 虞忧低着头沉默。 她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便乱说的。 既然这几个人做不了主，那就说明他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即便此刻将三人全部抓了，刑讯逼供。 他们也吐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虞忧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无法正常行走，这无疑是很麻烦的。 但他们在路上总归离不开衣食住行。 三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十分引人注目。 一连数天，他们只能尽量挑人烟稀少的路途走。 深山之中。 三人坐在一起吃着压缩饼干，虞忧坐在一棵大树下，身体靠着树干，声音慢吞吞的，似乎连发声都很困难。 “很累吧？” 三人都没有理会她。 事实上，他们真的很累。 马上就要到边境了，偷渡的路线不能开车，他们只能带着虞忧在深山老林里走。 然而虞忧长了一副体重八十斤的样子，抬她的时候，却让几人感觉有一百多斤。 这也就算了。 他们轮流背她就好。 可偏偏他们没掌握好肌肉松弛剂的剂量，又或是虞忧原本就身体不好，导致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简直就像是死人一样。 根本背不起来。 这样的身体状况，一个人背，后面必须要有两个人扶，否则必然会不由自主的往下滑。 抱就更不用说了。 连想都不用想。 刚开始司机提议把虞忧装到行李箱里，可她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本来就呼吸不畅。 要是被塞到行李箱里，估计用不了十分钟就窒息死了。 最后，三人搞了个简易担架，轮流抬。 深山老林，负重徒步。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累死了。 虞忧眼睛盯着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 又继续策反三人。 “我不想死。” 没人说话。 “如果我死了，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拿到。”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说话。 “放心，没人要你死。” 虞忧又莫名说道：“于家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吧？” 其中一个男人看她一眼，没说话。 虞忧：“我猜到了，于家人本来应该没有胆子做这种事，必定是你们许下了某个承诺，甚至可能亮出过底牌，所以才能让于家人如此有自信。” 这些天里，于家人能想到的最有力的手段就是在网上闹、让老头老太太去网上开直播卖惨抨击她。 这样的一家人，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有胆子干绑架这种事吗？ 最开始开车的司机忍无可忍，直接扔下手里的压缩饼干，起身拔枪指着虞忧的脑袋。 “不想死就闭嘴！” 虞忧果断闭上了嘴。 司机这才消气，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啃压缩饼干。 虞忧被灌了点葡萄糖和水。 一行人再次踏上偷渡出境的行程。 虞忧安详的躺在担架上，阖眸假寐。 —— “我去！” 不远处的岩石后。 许尧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她这被绑架的也太舒服了……” 这样人迹罕至的深山里，阴暗潮湿，蛇虫鼠蚁遍地。 即便对于做好准备来探险的人来说，这路都不好走。 虞忧却能躺一路。 眼看着几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许尧才扭头看向裴歧。 “你说，虞忧真的不能动吗？” 裴歧斜着眼睛睨他。 “你说呢？” 虞忧要是真不能动，他敢把眼前这块大石头给吞下去！ 许尧摊手。 “我一直以为她是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那一挂的。” 现在看来，虞忧接地气得很。 裴歧笑了。 “不食人间烟火？不食人间烟的人知道坐豪车、穿高定、住豪宅？ 她就是单纯的面瘫而已。” 许尧：“……你不喜欢她了？” “当然喜欢。” 裴歧毫不犹豫说道：“喜欢的不得了，这辈子非她不可，不能没有她。” “……” 许尧仔细观察着裴歧眼底的神情。 看了半天都分辨不出那究竟是爱还是恨，亦或是两者都有。 裴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走了！” 许尧刚想跟上去，却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他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疗养院那边出事了！” “？”裴歧脚步顿住，“什么事？” 许尧：“我的电脑被人拿走了，对方用我的电脑删除了部分监控视频，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裴歧稍一思索。 “有人员伤亡么？” 许尧摇头。 “没有，不过对方伪装成保洁混进去好几天了。” 裴歧：“？” 第204章 可他是个废物啊，废物不配活着 裴歧愣在原地半晌，像是难以置信一般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开口。 “所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许尧无奈道：“你先听我说，这都是有原因的。” 裴歧：“？？？” 许尧：“一来对方是穿着保洁的衣服正大光明进去的，灯下黑，安保人员没有重点关注也很正常，二来是疗养院的安保实际上是为你的安全负责的，你人都不在那边，他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进去杀你，三来……” 裴歧听了半天，没想到他还没完了，一条接着一条。 “停！” 裴歧深吸一口气。 “借口！” 许尧思索片刻：“退一万步说，你就没有责任吗？” 裴歧被他一句话给气笑了。 “世界破破烂烂，牛马添点小乱是吧？” 许尧：“……” —— 事实证明，岁锦年的想法没错。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疗养院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守，竟然被他正大光明的混进去了。 而且他在后花园做了好几天的保洁，都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然而当他看到照片的时候，却愣住了。 裴歧都能看出照片里的女人跟虞忧长得很像，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而且，他还能看出来，照片中的男人就是老师。 不是像。 就是老师！ 岁锦年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吃到了一个大瓜。 此时此刻，岁锦年蹲在路边的灌木丛后面，眼睛紧盯着那张照片，反复确认之后，他确定了照片上的女人并不是虞忧。 而是在轮廓上与虞忧有些相似。 只是受限于当时的拍照技术，照片的清晰度并不高。 这才导致乍一看，都以为照片里的人是虞忧。 想到这里。 岁锦年第一时间赶回了酒店。 这几天他都在疗养院里当清洁工，当然没时间陪老师，也不知道老师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不过他觉得，老师毕竟是一个成年人，且鹰隼还在呢，不至于没了他就过不下去了。 酒店。 岁锦年回来之后，却没有找到洛矜。 打电话也没打通。 一瞬间，岁锦年只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只能再给鹰隼打电话。 “鹰隼，老师呢？我回酒店没看见他。” 商祈安：“我不知道啊，白羊陪着老师出去玩了，你问一下白羊吧。不过你最近几天都去哪里了？老师只说你有事要办。” “没什么。” 岁锦年急着问那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想多说。 “我给白羊打电话问问，没事挂了。” “哎——” 岁锦年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他又给老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没打通，心里估计着老师可能出门忘带手机了，于是便给莫遥打去了电话。 莫遥倒是接的很快。 “喂，怎么了？” 岁锦年问道：“老师呢？” 莫遥道：“我跟老师在外面玩呢，老师想去福利院看看，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你要一起吗？” 岁锦年道：“我给你发定位，过来接我。” “好。” —— 虞忧被一行三人带着出境了。 出境之后，几人就没那么谨慎了，当地接应的人开着面包车过来，将包括虞忧在内的几人接到了一个废弃工厂。 这个工厂明显已经很破旧了，整个厂房都有大火烧过的痕迹。 墙壁漆黑，还有些建筑已经倒塌了。 只是后来经过简单的修整，所有窗户上都钉满了钢筋。 此时虞忧已经可以活动了，被几人带着进入了这家工厂。 刚进去，便瞧见一个双腿截肢、半张脸都被烧毁的少年坐在板车上，慢吞吞的挪了进来。 少年手里还拿着个碗，碗里有几张纸币。 虞忧定定的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带她来的那三个男人。 三人都还没说话，正与其交谈的红裙女子便笑出了声。 “这姑娘好模样，能卖得上价，是黄货吧？” 黄货的意思是拐卖来的未婚年轻女性。 虞忧猜到眼前这女人应该是人贩子。 她似懂非懂的问道：“能卖多少啊？” 女人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万，美金。” 虞忧点点头。 “这么多啊。” 闻言，女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敛了笑容。 “你是……” 一般人，别说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就算是个大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绑架虞忧的其中一个男人道：“不关你的事，她不是货。” 女人面目不善，当场朝着男人脚边啐了一口。 “不是货你放我这儿干嘛？拿这里当宾馆呐？老娘我忙得很，没空在这里陪你们过家家！”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男人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 “陈姐，我们只是在你这里中转。” “行吧行吧。” 被称作陈姐的女人点点头，又斜着眼看虞忧。 “看她这样子，病秧子吧？要是不小心死这儿，可跟我没关系啊。” 男人道：“不是病秧子，就是前两天给她用了点肌肉松弛剂，没缓过来，死不了。” 夜里，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 虞忧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陈姐扬眉看她。 “你吃不吃？” 虞忧扫了一眼他们桌上的酒菜，本能的蹙眉。 随后一声不吭的起身从那三个绑匪的背包里拿了压缩饼干和纯净水，还有一块巧克力。 “呦呵？嫌我们脏啊？还是位大小姐呢？” 虞忧回答的十分直白。 “对，就是嫌你们脏。” “哎你个臭婊子……” 陈姐旁边的黄毛起身就要冲过来。 却被陈姐一把按住。 陈姐“呸”的一声将鱼刺吐进面前的骨碟里。 “又不是咱们的货，轮得上你动？” 说完，便继续吃饭。 这位陈姐明显是这帮人的头儿，她都这么说了，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等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那黄毛将桌上的剩菜剩饭、包括桌面上和骨碟里的垃圾全都倒进了一个狗盆里，又将狗盆扔在了角落里的残疾少年面前。 “吃吧，钱要不到多少，吃得还挺多，改天把你一身下水全卖了！” 少年也不吭声，默默地低头吃起来。 他甚至没有筷子，只能用手抓着吃。 虞忧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吃剩饭的少年男孩，问道：“他，怎么回事？” 陈姐一愣，没想到虞忧会主动跟她说话，却还是笑着说道： “这事儿啊，得从头说起 九年前，这边有个丫头片子，是前头的负责人从一岁多开始一点点养大的，那丫头伶俐、聪明、心狠手辣。 年纪不大，却真是个干恶事的好手，前头那人本来是打算养大了让她接班的。 这丫头就可惜在长得太好了，欧洲那边有个富商愿意花大价钱买她。 你说说，咱们做生意的，有钱还能不赚？ 谁知那丫头气性大，明明跟她说好了是去欧洲过好日子的，当天夜里，她就一把火把这儿烧了，还把大门给锁死了。” 虞忧点点头。 “然后呢？” 陈姐思索了良久，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少年。 “当时活下来的，就他一个，着火的时候有一块烧着的塑料布掉他脸上了，破了相，卖不上价了。 本来打算卖给带香头子，就把腿给截了，结果没卖出去，砸手里了。” 带香是人贩子之间的黑话。 指的是控制乞讨儿童的“监护人”。 虞忧没说话。 陈姐笑着说道：“你可千万别觉得他可怜啊，本来那丫头要跑的时候是准备带上他的，他非要偷偷去告密，还被发现了。 那年他可都八岁了，却被一个六岁的丫头打晕了扔在仓库里，塑料布在脸上烧了半天才醒过来。” 虞忧疑惑的问道：“对于你们来说，他干的应该是一件好事。” 陈姐又笑了。 “我这个人是讲道理的，一码归一码。 他要是能告密成功，算他忠心，他要是能跟着那小丫头一起跑了，也算他有本事。 可他是个废物啊，废物不配活着。” 第205章 有的时候，我真是可怜你们 虞忧问道：“你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姐十分认真的想了又想。 “这种地方长大的孩子哪有名字啊？高兴的时候叫她阿妹，不高兴的时候就叫婊婆囝…… 婊婆囝好像是婊子养的之类的意思吧。 不过，你这么问，认识她？” 虞忧眸光微动，点头。 “对，我认识，她叫阿澜。” 陈姐轻嗤一声，“人模人样的名字。” 虞忧面色倒是十分平静。 “都是人，说不上谁人模人样。” 这位陈姐显然十分擅长变脸。 她红唇勾起。 脸上露出一抹十分明媚灿烂的笑容。 其实她相貌并不出色。 虞忧判断她的年纪应该是三十岁出头，但脸上却已经有了细纹。 肉眼看上去的年龄比她实际年龄还要大几岁。 但她妆容精致，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一身红裙。 便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这么说起来，那丫头可真够能活的，算起来她现在应该十五了吧？ 已经到了能卖身的年纪了。 要是她心思活络一点，性子别像当初那么烈，现在过得应该还不错。” 虞忧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陈姐显然没什么文化，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 虞忧道：“你自己先自轻自贱，才会招致其他人的侮辱。 如果你觉得自己只有性缘价值，那别人也会这么认为。” 话音刚落，陈姐的脸色就变了。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千金大小姐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做迫不得已吧？” 虞忧笑了。 “你也说了是迫不得已，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还以为你很自豪呢。 明明是你自己走了这条路，以为是一条捷径，可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 于是，你想着把更多的人拽到你这条路上。 你觉得在这条路上的人多了，你的选择和行为就具备了合理性，毕竟…… 这么多人都这样做了，你这样做也很合理。” “够了！你闭嘴！”陈姐的声音变得尖利。 虞忧不为所动。 “我从来不觉得所谓的贞洁有多重要，但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工具，那别人也只会把你当成工具，贞洁不重要，但是作为一个人的属性很重要。” 虞忧的这番话，简直是诛心。 她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心底里最深、最阴暗的想法看透。 让人无所遁形。 陈姐死死的盯着她，眼中泛起红血丝。 可最终，她的唇角还是扯起了一抹弧度。 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淡定，甚至敢说出这种话的人，手中多半是有底牌的。 毕竟，虞忧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个蠢货。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你这么自信，是觉得自己能逃出去？” 虞忧十分自然的开口。 “我有钱。” “哦？”陈姐好奇，“你有多少钱？” 虞忧道：“很多很多，是你十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陈姐嘴角抽了抽。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虞忧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不是我口气大，而是你见识太少，我爸爸妈妈生前的公司是华国医药龙头企业，离场时套现数百亿，你要卖多少人才能赚这么多钱？” 陈姐：“……” 虞忧说话的声音很轻。 “有的时候，我真是可怜你们。” 陈姐：“……” 所有人：“……” —— 而此时此刻。 废弃工厂外。 裴歧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瞬间被苦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这是什么破地方啊？UU那么在乎物质享受的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能睡得着吗？” 要知道，虞忧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贫穷的苦。 当初裴歧跟她一起去X洲的时候，就虞忧小时候住的那地方，说不上金碧辉煌，但绝对也差不多。 连垃圾桶都是爱马仕的。 因此，裴歧追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 身处这种脏乱差的环境，虞忧能受得了吗？ 许尧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这才感觉头疼欲裂。 “环境好不好，不都是她自己选的吗？你替她着什么急？” “不是我着急……” 裴歧连忙给自己找补。 “主要是……主要是她脾气不好啊，万一……万一……” “……？”许尧：“你够了！她能有什么万一？要说出意外，也是咱们两个出意外的概率更大吧？” 听了这话，裴歧倒是没有反驳，反而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你说的也是。” 裴歧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潜入疗养院的小贼抓到了没有？” “……”许尧：“没有。” 裴歧大怒。 “废物！” “嘘！”许尧压低声音，“你小点声，对方偷就偷吧，反正那张照片咱们都已经看过了，回去找个刑侦画像师复原出来就行了，现在的刑侦画像师都很牛逼的。” 第206章 我还以为是替身文学呢 “行吧行吧。” 虽然裴歧依旧对此事很是不满。 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在这里无能狂怒也没用。 他皱着眉咽下嘴里的巧克力，感受着嘴里留下的苦味。 “这是什么巧克力？这么难吃。” 许尧在一旁无奈的说道：“但你要知道，巧克力这种东西，人吃了没事，狗吃了会死。” 裴歧：“？？？” 许尧：“裴大爷，您别矫情了，有车来了。” 裴歧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迎面驶来的越野车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 周遭只有废弃工厂传来的微弱灯光。 越野车驶过时，车灯将整条路照亮。 “望远镜给我。” 许尧将望远镜递给他。 裴歧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废弃工厂大门口的位置。 只见车子开进了大院里，紧接着又开了出来。 透过缓缓上升的车窗，他看到了虞忧的侧脸。 许尧也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虞忧就在这辆车上，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裴歧抬手。 “先缓一缓，车上那些废物不足为惧，别被虞忧发现了。” “……”许尧：“你俩各怀鬼胎，真是天生一对。” 明明说了合作，却又互相不信任。 虞忧偷偷摸摸设计自己被绑架。 裴歧也偷偷摸摸跟了上来，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两个人，还真说不上谁心思更多。 裴歧幽幽说道：“你知道个屁！虞忧这人眼高于顶，门缝里看人，你一辈子求着她，她一辈子看不起你。” 许尧：“……SO？” 裴歧无比认真的说道：“我要自食其力！” 许尧：“……” —— 明城。 阳光福利院。 岁锦年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树枝默默画圈圈。 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孩子。 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声音，吵得他头疼欲裂。 好在这时候，莫遥走了过来，在他身旁蹲下。 “你看什么呢？” “呐。”岁锦年用树枝指了指墙角，“蚂蚁搬家。” 莫遥看了一眼，顿时无语。 “你回家吧孩子，回家吧。” 岁锦年向来欺软怕硬，根本不叼他。 “话说老师在干什么呢？我都不明白这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他还想领养个孩子回去培养啊？” 莫遥眨眨眼，“说不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师一向都很喜欢孩子的。” 岁锦年摊手，“可是这里连个健全的孩子都没有。” 如果是十几二十年前，国内的福利院里还有可能会有健康的女孩。 现在能长期待在福利院里的孩子，要么残疾，要么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疾病。 很多领养者，排队好几年，就为等一个健康的孩子，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捡漏？ 想了想，岁锦年又蹙着眉说道：“而且，现在国内领养孤儿的审核很严的，早就不许跨国领养了……你去跟老师说，咱们回去吧，我还有事要跟他说呢。” “行。” 莫遥起身就要去传话，却突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不去说？” 岁锦年不去说，当然是觉得老师现在正在兴头上，自己去打扰不合适。 但他却并没有明说，而是扶着墙缓缓站起身。 “我腿麻了。” “这样啊。” 莫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去找老师了。 十五分钟后。 离开福利院的车上。 岁锦年笑着说道：“我就说要多待一会儿，白羊非急着走，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你！” 副驾驶的莫遥回过头，难以置信。 似乎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明明是你……” 岁锦年直接打断他。 “对啊，我明明都跟你说了，不要打扰老师。” 莫遥：“你要不要脸？” 岁锦年：“白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能骂人呢？” “锦年。” 洛矜当然知道这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侧首扫了岁锦年一眼。 岁锦年瞬间闭嘴，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莫遥扭过头，轻哼一声，瞪他一眼。 “老师慧眼识忠奸，能被你这点小伎俩骗过去吗？” 岁锦年眼睛一眯，声音凉飕飕的。 “你这么跟我说话，是觉得等老师走了，我打不死你？” 跟其他人比起来，他的武力值的确不占优势。 但要是跟莫遥相比，岁锦年十分自信。 莫遥：“老师你看他……” 洛矜深吸一口气。 “阿遥，等会儿你回去，我有话跟锦年说。” 莫遥再次瞪了岁锦年一眼。 精神胜利。 等莫遥下车之后，岁锦年才小心翼翼的看了洛矜一眼。 “那个……老师，你要的照片我拿到了，电脑里的也删了，但是……但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他也实在疑惑。 虞忧从小就是被洛矜养大的，这一点他知道。 但虞忧总不能跟当年的洛霜白一样，是老师亲生的吧？ 而且他从来没见过那张照片里的女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洛矜偏过脸，看向窗外，目光渐渐放空。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照片里的人，是我的妻子。” “啊……”岁锦年张大了嘴。 照片的资料和出处他都看过。 那张照片拍摄于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老师就长这样了吗？ 洛矜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轻声叹了口气。 “阿忧跟她没有关系，大概是三十年前吧，我在米国，遇到了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真的很像，在那一瞬间，我以为她活过来了。” “三十年前？”岁锦年的嘴张得更大。 “对。”洛矜点头，“我遇到的那个人，名叫党宁，是阿忧的母亲。” “……”岁锦年：“啊？？？”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替身文学？ 洛矜似乎猜到了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回头看向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很巧罢了，本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世界这么大，岁月又如此漫长，会出现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也很正常。” 岁锦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替身文学呢。” 话刚说完，他便对上了洛矜那稍显冰冷的眼神，瞬间又闭上了嘴。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洛矜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岁锦年这人，吃硬不吃软，给点阳光就灿烂。 一不留神给他点好脸，他尾巴就要撬到天上去。 洛矜缓和了神色，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不让你透露给阿忧，就是怕她会多想。” 事实证明，老师终归是老师。 岁锦年瞬间又灿烂起来。 “原来如此，这种事确实不能让她知道，毕竟您这么帅，太禁忌了……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对雀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啊？总感觉怪怪的。” 第207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洛矜深吸一口气，没跟他一般见识。 当初他在米国见到党宁的时候，的确因为对方的相貌而震惊过。 但却并没有产生太多情感。 毕竟那时候党宁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在洛矜眼里，那不过是个与他妻子长得很像的女人罢了。 而在虞忧年幼时，他一度沉溺于自己的错觉中。 觉得虞忧好像是他的女儿。 他是什么时候清醒的呢？ 洛矜闭了闭眼睛，回忆着往事。 十六年前，党宁给他发了消息，她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想要求他将三个孩子带走。 但等他赶到的时候，一家五口，就只剩下了还是个婴儿的虞忧。 他将虞忧带在身边，亲力亲为的照顾。 虞忧幼时真的很不好带，是个问题小孩，经常无缘无故的大哭大闹，日夜不休，表达上也有问题。 她能听懂别人的话语，可到了三四岁，却连最简单的需求都表达不出来，经常词不达意，磕磕绊绊说半天，就是说不到点上。 无论做什么事，注意力都非常不集中，经常走神，或是莫名其妙去做别的事。 睡觉更是难事，失眠、神经衰弱、做噩梦，幼小的孩子，竟然需要在药物的辅助下才能勉强入睡。 问她，她又说不明白，问急了就会啊啊啊大叫着摔东西，或是拿头撞墙。 即使是这样，洛矜仍然不厌其烦的照顾着她。 他知道虞忧不是智障，便以为她是患有某种先天性疾病。 在那段时间里，洛矜真的将虞忧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一直错下去，其实也很好。 即使这小姑娘一辈子都是个疯子，他也会照顾她一生。 可偏偏，虞忧的所有异常都是因为超忆症。 放眼全球不足百例的罕见病，恰好落在她身上。 一下子就把洛矜营造出来的自欺欺人的假象击的粉碎。 梦碎了就该回归现实了。 她什么都记得。 假的终归变不成真的。 想到这里，洛矜轻轻扯了扯唇角。 “我对她的感情……跟你们一样。” —— 东南亚。 某货运码头。 裴歧眼睁睁的看着虞忧跟那些人上了船。 许尧在一旁抱着胳膊。 “现在怎么办？跟着上船？别怪我没提醒你，虞忧肯定是不会有事的，但你就不一定了。 咱们两个要是跟着上了船，万一你恰好发病，没人抢救你，被人发现了，咱俩都得把命搭进去。” 裴歧死盯着远处的船只，最终眼睛一眯。 “你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你开什么玩笑？！” 许尧立马否决了这个提议。 “你要是死在了船上，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要不然，算了。”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许尧：“你！” 裴歧：“你不用管我，我是主角，我不会死。” “……”许尧：“你是个屁的主角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跟我玩唯心主义是吧？” 裴歧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虞忧也在船上呢，放心。” “………” 许尧彻底无语了。 “想让她救你，你真得签主仆协议，到时候她拿根铁链子套你脖子上牵着你走。” 裴歧下巴一抬：“我乐意。” 许尧：“…………” 裴歧已经决定的事，他说了也不算。 许尧只能咬牙认了。 最终，裴歧还是悄悄上了船。 —— 船舱里。 虞忧独自待站在舷窗边。 或许是因为她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反抗，那些人对她降低了警惕。 只有门口两个人看着她。 透过舷窗，能看到一片湛蓝的海面。 伴随着货轮行驶，海面的颜色渐渐变深。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许久不见的某黄毛被扔了进来。 “我都说了我是UU男朋友，干嘛这么粗鲁啊？是……我是想来救人的，但要是救不出UU，我也可以跟她死在一起啊……” 带他进来的男人目光冰冷的看着虞忧。 “他是你男朋友？” 虞忧目光从裴歧脸上扫过，声音漠然。 “我不认识他，扔海里吧。” “？”裴歧：“不是吧？这么冷血无情？” 虞忧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交叠起双腿，眼帘微垂。 这样的姿态眼神，竟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进来的男人也不废话，伸手就要拽裴歧。 就在这时。 虞忧瞥见裴歧袖中有一缕寒光闪过。 她骤然开口。 “等等！” 男人再次看向虞忧。 虞忧道：“他是军方的人，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查一个组织，好像叫什么……NWO，他应该知道不少事，你们需要的话，可以留着，不需要就扔海里。” “你就这么把我给出卖了？”裴歧声音超大，看着像是要跳起来。 装模作样！ 虞忧看着他的样子，却没说话。 男人皱眉。 “你为什么会主动说这个？” 虞忧嗤笑一声，“我说了，我想活命，你们问什么我都会说、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可你们不问啊。” 话音落下，男人嘴角肉眼可见的抽了抽。 但他们还是一声不吭的出去，关上了门。 船舱就只有一个出口，舷窗都是钢化玻璃不说，外面就是大海。 门一关，苍蝇都飞不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虞忧起身一脚踹在了裴歧身上。 “我艹……咳咳咳……” 裴歧被这一脚踹得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摔在地上。 其实虞忧刚有动作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挨踹，也故意没躲。 他没想到虞忧力气这么大。 虞忧对上他的双眼，眉目阴沉。 “你威胁我？” 裴歧笑着，低声说道：“是啊，你刚才要是不想办法让他们把我留下，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他要是动手杀人，虞忧的算盘大概率落空。 话说到这个份上。 虞忧反倒是没有那么大情绪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裴歧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眼底神色却意味深长。 “那你觉得我这狐狸尾巴是露出来好看，还是藏起来好看？” 虞忧：“拿刀剁掉最好看了。” 第208章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啧。” 裴歧摇了摇头。 “我可是真心实意来救你的，你怎么那什么……不识好人心呢？” 虞忧冷眼看他。 “什么不识好人心？” “呃……” 裴歧一脸茫然。 “就是不识好人心啊，这是我对你冷漠无情的控诉！” 虞忧：“不识好人心前面呢？” 裴歧的神情看着依旧单纯无辜。 “什么呀……我没文化，我不知道。” 论起装傻和打太极，裴歧绝对是高手。 虞忧也不打算继续跟他闲扯下去。 “如果你要死，我不会管你。” “哎，晚了。” 裴歧完全是一副无赖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我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你不管也得管。” 虞忧冷笑。 “你还想用刚才那一招威胁我？你觉得有用吗？” 裴歧凑到她跟前笑，“有用啊，刚才不就挺有用的吗？” 虞忧道：“我可以杀你灭口。” “嘶……” 裴歧本能的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在心里权衡虞忧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他想来想去，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虞忧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 毕竟虞忧这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相安无事的时候或许还好。 一旦挡了她的路，被处理掉是迟早的事。 “哈……哈哈……你看你，一点都不幽默，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裴歧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又转而目光炯炯的看着虞忧。 “不管怎么说，咱俩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更何况……可是你男朋友啊！ 你要相信人间有大爱，杀夫证道要不得啊。” 虞忧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不再看他。 她刚刚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清楚，裴歧这人看似不着调，实则心里很有逼数。 无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不可能不过脑子。 裴歧则是站在舷窗边观察着海面。 “UU，你说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吗？” 虞忧眼睛都没睁，船舱里一片寂静。 裴歧却不是会轻易灰心的人。 即便虞忧不理会他，他也能絮絮叨叨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没有，在海里，就不可能长出跟人一样的胳膊和手，如果真的有美人鱼，我觉得从皮肤质感上来说，美人鱼就不可能跟人类一样。 如果是跟人类一样的皮肤，长时间待在海里，早就被泡成巨人观了。 还有那个手，要是进化出五指，作用一般都是在海底爬行，正常来说，美人鱼的胳膊就应该跟鳄鱼一样短，脸的朝向也不会跟人一样。 按照鱼尾游泳的姿势来说，美人鱼的脸应该跟大部分鱼一样，横着朝前……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虞忧终于忍无可忍。 “闭嘴。” 裴歧见她终于有反应了，这才随便拖了一个空的木箱子过去，坐在虞忧身旁。 “你见过美人鱼吗？” 虞忧：“……” 裴歧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见过。” 他这句话，才终于引起了虞忧的兴趣。 “什么？” 裴歧道：“正常情况下，不同物种之间是存在生殖隔离的，但经过人为的基因改造之后，却能制造出拥有人类基因的类人生物。 我曾在北极圈内的一个地下实验室，见过一具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死婴，外观很像传说中的人鱼，但没有鳞片，全身都是人类的皮肤，脸长得很像伏地魔。 因为当时条件受限，我只取回了部分组织样本。 检验后发现，这个生物同时具有人以及多种海洋哺乳动物的基因。” 虞忧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露出丝毫震惊的神情。 “你管的还挺多。” 这种严重违背伦理道德的医学实验，一直都有。 并不算稀奇。 但裴歧作为一个外行人，关心这些，显然有点猫捉耗子的嫌疑。 裴歧道：“我那时候主要在查的是种族特异性基因武器，结果看到了这种牛逼玩意儿。” 种族特异性基因武器。 顾名思义，是一种针对特定种族或人群的基因差异，专门设计的病原体，使其仅对特定群体致病。 可能同样的病毒，黄种人感染之后会生病，白种人却没有任何症状。 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这种基因武器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个人种的某个民族。 见虞忧不说话，裴歧又继续道：“那次之后，我就一直在想，那个生物的内部构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那些人真的‘改良’出了能够存活的‘美人鱼’，那‘美人鱼’到底是海洋生物、还是水陆两栖。” 这时候，虞忧突然开口。 “技术水平不足，这种基因融合生物无法存活。 你说的‘人鱼’，有六十五节脊椎，两套呼吸系统、两个心脏，分别位于胸腔和鱼尾部分，身体器官全部发育异常。 这种东西身上一堆bug，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裴歧：“你见过？” 虞忧淡声道：“X洲黑市拍卖过一个类似的标本，我好奇，拍回去解剖了。” 裴歧：“如此心有灵犀？” 虞忧：“你要是好奇，有机会我拿给你看看。” 说完，虞忧便起身找了个角落，靠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裴歧也挪过去，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现在，我要休息。” “……好吧。”裴歧：“不过，你吃不吃巧克力？” 他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谁知虞忧却睁开眼睛，朝他伸出了手。 “给我一个。” 裴歧眼睛一亮，连忙就要从兜里掏巧克力。 谁知掏出来之后却傻了眼。 “呃……只有这个我吃过的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裴歧绝对把自己浑身上下全部揣满巧克力。 谁能想到，虞忧这次竟然没拒绝！ 然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虞忧直接拿过了他吃剩的半块巧克力，打开包装，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她这样衣食住行都讲究的人，居然能接受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裴歧：“……” 眼看着虞忧吃的这么自然，反倒是让裴歧有些不知所措。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忧，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忧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裴歧显然没有平时那么健谈了。 他支支吾吾好半晌，才终于把话给说了出来。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虞忧默默抿着嘴里的巧克力。 “补充点能量而已，出门在外，裴二公子还要讲究这些？” 她这样大大方方，反倒是显得裴歧有点畏畏缩缩。 裴歧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不管，在我眼里，咱们就是已经亲过了！而且你亲了我，我还没亲你呢，你欠我一次。” “那我吐出来还给你？” “你敢吐出来，我就敢吃。” 虞忧：“……” 裴歧紧盯着她，似乎在期待她把嘴里的巧克力吐出来。 奈何虞忧实在是做不出这么恶心的事，她也不敢赌裴歧究竟会不会真的说到做到。 “你消停点吧，再不休息，马上就没机会休息了。” 第209章 欢迎来到寂静屿监狱 “什么叫没机会休息了？我又不是马上就要死……啊卧槽！！！” 裴歧蹲在她身旁，还想要没话硬聊。 只是这次虞忧的耐心告罄了，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后脑。 当场把裴歧打得眼冒金星，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这手劲……” 裴歧揉着后脑勺，对上虞忧黑沉沉的眼睛，最终悻悻闭上了嘴。 果然如虞忧预料的那样。 到了后半夜，裴歧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身走到舷窗前往外看。 但角度受限。 从船舱往外看去，只能看到有直升机飞过。 看飞行角度，似乎是要停在货轮的甲板上。 等彻底什么都看不到了之后，裴歧下意识朝虞忧看过去。 只见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虞忧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来了。”裴歧说道。 虞忧：“我知道。”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船舱的门开了。 外面守门的男人走进来，目光看向虞忧。 “你，跟我走！” 虞忧很配合的起身。 裴歧连忙问道：“我呢我呢？” 他的神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像傻逼了，以至于来人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嘭”的一声。 门被关上了。 虞忧这才看向身旁的男人，问道：“有事吗？” 男人没有说话。 虞忧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到甲板上时，虞忧正好看到一个混血面容、西装革履的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 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黑人保镖。 旁边一个白人老头正微微躬着身子与他说着什么。 男人皱着眉，神情明显不耐烦。 但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虞忧。 毫无疑问，虞忧绝对是个容貌足够美丽的少女。 可对于男人来说，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女人，已经不会轻易因女性的容貌而动心了。 他更关注的，是虞忧淡漠的神情。 十几岁的少女，能在被绑架的情况下，依旧如此平静，实在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想到这里，男人朝着虞忧走过去。 他抬手调整了一下领带，说的是中文，只是发音很不标准。 “虞小姐您好，我是艾莫斯，很高兴认识你。” 虞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你的自我介绍，是从小学生作文里摘抄的吗？” 其实虞忧的确没什么幽默细胞。 但艾莫斯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却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样，大笑起来。 虞忧面无表情，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他笑了很久，才又莫名叹了一口气。 “让虞小姐见笑了。” 虞忧：“既然知道让人见笑，何必说出来卖弄？” “……” 艾莫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进攻性竟然这么强。 他脸色稍稍僵硬了一瞬，眼底有一抹冷意闪过，但最终还是维持住了唇角的笑容。 “看来，虞小姐还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虞忧问道：“什么状况？” 艾莫斯微笑着说道：“我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虞忧：“是吗？正好我也想要领教一下。” 此时艾莫斯也看出来了。 一个如此荏弱的小姑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如此平静，手中必然是握有底牌的。 不过，这种情况，他已经猜到了。 艾莫斯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虞忧摇头。 “不知道，也没兴趣。” 艾莫斯转头，用英语对旁边的白人老头说道：“给她另外安排一间卧室吧，记得供应一日三餐，这几天应该是她余生里最美好的日子了。” 白人老头连连点头。 虞忧也好奇，这些人到底想怎么对付她。 在被送进一间设施还算完善的卧室之后，她便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幕幕。 快到天亮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裴歧，还有两个押送他的男人。 裴歧抬手捋了一把头发，十分高兴。 “这些人，太不懂事了，都说了你是我女朋友，他们竟然不让我跟你住一起！” 虞忧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你做了什么？” 他们又不是来度假的，那些人更不是酒店服务人员。 怎么可能是裴歧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这你别管。” 裴歧直接走了进去，看到房间里的陈设之后，脸上表情立马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你怎么住这么好？” 虞忧坐在床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这里，很好么？” 裴歧表情夸张。 “比刚刚的船舱好多了！而且……我饿了！” 说着，回头朝着押送他过来的那两个男人喊道：“我饿了！I''m hungry！” 似乎是怕那那两个人听不懂，他还用英语表达了一遍自己的需求。 不过这些人都沉默寡言得很，那两个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退出去关上了门。 裴歧精力充沛，几乎是瞬移到虞忧旁边，好奇的问道：“谁来了啊？就刚才开直升机来的，是谁啊？” 虞忧深吸一口气。 “是苏尔特尔，就是他，一直在派人杀我。” 艾莫斯，代号苏尔特尔，NWO二公子。 是NWO掌权人的义子。 自从知道是苏尔特尔一直在派人杀她之后，虞忧就专门查了NWO一部分内部人员的情况。 只是查到的信息很有限。 NWO掌权人有三子一女，都不是亲生的。 除了苏尔特尔之外，剩余三人只能查到代号。 之前虞忧得到的信息是，NWO的权力结构与灰铁三角洲相似，相关人员几乎没有外聘的，全部都是师徒传承的模式。 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NWO的实权依然掌握在掌权人手中。 他的那几个义子义女，都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听吩咐办事。 如果说灰铁三角洲各个区的总教官类似明朝藩王的话，那NWO掌权人的几个义子义女，更像是清朝的皇子。 裴歧总算是消停下来。 他蹙着眉想了想。 “原来是他啊……不过，既然他已经派人杀你好几次了，应该多少知道你很难缠才对……” 怎么会这么随意？ 虞忧：“我猜，他想把我关到一个万无一失、并且确信我逃不出去的地方。 —— 一个星期后。 货轮驶向太平洋南端。 虞忧和裴歧被戴上眼罩，押上直升飞机。 随后，直升机从货轮甲板起飞。 直奔三十海里外的一处岛屿。 下了飞机。 裴歧摘下眼罩，看到眼前熟悉的场景，稍稍一愣。 “哎，UU，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啊？” 此时虞忧也已经把眼罩摘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寂静屿监狱。” 裴歧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所以，我这是又回来了吗？” 虞忧斜着眼睛瞥他，没说话。 裴歧凑到她耳边问道：“你猜到了是不是？” 虞忧径直往前走。 “没有。” 身后的艾莫斯大步追上两人，脸上带着些神经质的笑容。 “欢迎来到寂静屿监狱！” 第210章 裴歧眼珠子内八，愣在原地 说完这句话之后，艾莫斯便紧盯着虞忧的脸。 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找出那么几分惊慌的神情。 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了。 因为虞忧也笑了。 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艾莫斯心中莫名多出了些不祥的预感，却还是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可能是故意被我抓住的，华国有句古话叫做……” 裴歧突然插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 艾莫斯跟虞忧说的话，明显是做过功课的。 可裴歧这句话，却超出了他对中文的理解范畴。 不过他这番话本来也只是说给虞忧听的，索性当做没听到裴歧的话。 “华国有句古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理解你想为家人报仇的心，但你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说，只是为了稳住你而已。 有的时候，错误预估自己的实力，会把命搭进去。” 虞忧怀疑他说这些话之前背了稿子。 这人绝对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 安安静静了这么多天，只为这一刻的装逼。 裴歧：“……” 啊？ 啊？？ 啊这？？？ 此时此刻，最懵逼的是裴歧。 他知道虞忧必然与寂静屿监狱有关，甚至可能地位不低。 不然他们上次也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就能闯进来救人。 然而现在，他们被送回到了寂静屿监狱。 眼前这个二臂老外，虽然一副猪脑过载的样子，但在这边应该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也就是说…… 虞忧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不对吧？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裴歧眼珠子内八，愣在原地。 谁知艾莫斯却突然走到了他面前。 “我知道你是谁！” “啊？”裴歧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差点被他给吓一跳。 艾莫斯冷笑。 “迄今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能逃出寂静屿监狱的人，要不是灰铁三角洲来的那个废物网络安全员，你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自投罗网！” “……啊？”裴歧：“你过安检的时候，脑子被当有害垃圾扣留了吗？” NWO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人模人样的。 一说话，智商全暴露了。 艾莫斯道：“你是个硬骨头，但在这里，再硬的骨头也会被折断。” 裴歧：“……” —— 明城。 对于岁锦年来说，老师的到来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他不用继续在商祈安的公司上班了。 而老师刚来的时候，他的确有点紧张。 相处的久了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一天到晚带着老师到处吃。 中午。 又到了吃饭时间。 岁锦年正在定餐厅，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他连忙登录内网账号。 发现是蜂鸟的消息。 【蜂鸟：雀莺的定位没有了】 看到这条消息之后，岁锦年愣住。 【天鹅：？】 【天鹅：什么叫定位没有了？这是什么意思？】 【蜂鸟：雀莺的定位，在进入太平洋南端的一片海域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要么是被取出来了，要么是信号被屏蔽了。】 岁锦年的大脑飞速转动。 【天鹅：也就是说，雀莺现在有危险？】 【蜂鸟：只是可能】 岁锦年CPU烧了。 他想了半晌，才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慢吞吞打字。 【天鹅：我觉得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遇险？】 这次蜂鸟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 【蜂鸟：我不放心，你有空的话，过去看看吧】 【天鹅：我可不敢】 岁锦年头都大了。 【天鹅：雀莺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要是我过去坏了她的事，她非弄死我不可】 甚至于，岁锦年觉得。 如果自己真的坏了虞忧的事，那就不是会不会死的问题了，而是自己死的会有多难看。 【蜂鸟：你确定吗？】 【天鹅：你放心吧，就雀莺那种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人，就算是地球上的人都死光了，她都不会有事。】 灰铁三角洲的很多人天性就喜欢逞凶斗狠，也不在意生死。 但这其中却绝不包括虞忧。 虞忧属于那种，但凡遇上实力跟她旗鼓相当的人，她都不会轻易动手。 而能让她亲自动手的，绝对是会被她降维打击的人。 换句话说，虞忧通常喜欢跟武力值高的人比智力、跟智力高的人比武力。 主打一个赢了又赢。 直接赢麻。 过了将近两分钟，蜂鸟才重新发来消息。 【蜂鸟：我相信你】 岁锦年退出内网之后，才发现此时竟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快步出门走到洛矜房门口敲门。 第211章 请这位火巨人过去吧 在敲了门等待洛矜开门的时间里，岁锦年难免要考虑虞忧完全失踪的事，究竟要不要说。 从他个人意愿上来讲，他是不想说的。 毕竟他是真的不想坏虞忧的事。 可要是真不说的话，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想来想去。 还不等他想出个结果来，房门就开了。 岁锦年看了一眼洛矜的衣着，愣住。 “哎？老师您哪儿来的西装啊？” 洛矜道：“祈安送过来的。” 岁锦年拉着洛矜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告状。 “老师您不知道，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家族世袭工坊定做的，一件外套能在明城买套三室一厅，手表都是限定和定做款，市面上都买不到的。 他可有钱了，结果送您的还是成衣，我觉得您真该削减一下他们这些区的经费，好好整治一下咱们灰铁三角洲骄奢淫逸的风气。” 洛矜无奈的看着他。 “不是说了，你缺钱，我给你么？” 岁锦年：“我仇富。” 洛矜：“那你更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岁锦年：“……” 嘤嘤嘤~ 洛矜又问道：“最近阿忧有消息吗？” “emmmm……” 岁锦年思索一会儿。 “我正要说呢，刚才蜂鸟发消息给我，说是雀莺的定位在太平洋南端消失了。 她怀疑雀莺可能会有危险，但我觉得吧，可能性不大，雀莺是自己跟那些人走的。” 虞忧自己主动跟人走了，却遇到危险…… 岁锦年觉得，虞忧应该做不出这种蠢事。 洛矜不知道在想什么，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去吃饭吧。” “啊……行！” —— 太平洋南端。 寂静屿监狱。 艾莫斯十分有兴致的带着两人在监狱内部参观。 自始至终，他都表现得很得意。 “到了这里，你们不用再想着逃跑，在这所监狱里，除了少部分管理人员之外，其他人根本无法与外界交流，这里有一套独立的语言系统，他们听不懂你们说的任何话，只会听命行事……” 裴歧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艾莫斯还在说。 “我承认，你们两个都是很厉害的人，但是这所监狱……” 又是数百字的介绍。 像是房地产销售在推销楼盘似的。 裴歧忍无可忍。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远比你更了解这里？” 闻言，艾莫斯回过头。 瞬间笑了起来。 “对，你从这里逃出去过，不过你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真的没想到，像你这样能在这所监狱里坚持一年还没有精神失常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再次身陷……身陷……” 裴歧好心提醒道：“身陷囹圄。” “ling yu？”艾莫斯皱眉。 “就是监狱的意思。”裴歧：“你背稿子的时候，汉字上面没有拼音标注吗？” “没有。” 艾莫斯很快回过神来。 “不过这不重要，我知道你这么说是在嘲笑我，我不会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 裴歧再次提醒。 “那个词叫，将死之人。” 艾莫斯没再理会他。 在他的眼里，这两个自寻死路的年轻人才是小丑。 虞忧一直沉默的走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而她与裴歧的身后，有人持枪抵在他们背上。 走过长长的走廊，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门口的保安沉默着为两人打开了门。 艾莫斯进去便用英语高声道：“亚当森先生，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办公室里是一个正在修剪雪茄的中年白人男子。 他听到声音之后，本能的抬头。 啪！ 雪茄和雪茄剪掉落在地。 亚当森顾不得地上的东西，连忙摘下眼镜，用桌上的眼镜布擦了擦之后又重新戴上。 当他发现自己看到的还是虞忧那张阴森冷漠的脸之后。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艾莫斯却没有看出亚当森的脸色不对，指着裴歧道： “他是前不久从你这里逃出去的犯人，既然你无力处理残局，我便帮你带回来了，不用谢。 至于她……” 艾莫斯的目光转向了虞忧。 “她手中掌握着很重要的东西，我相信您是专业的。” 话音刚落。 亚当森猛地站起来。 “我不认识他！” 进门之后，艾莫斯说的一直都是英语。 而亚当森开口，却是汉语。 由于艾莫斯最近一直都在恶补汉语，导致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不认识他？他是你这里逃出去的犯人，也是监狱建立以来，唯一一个能逃出去的犯人，我帮你把他带回来了，你难道不应该感到惊喜吗？” 亚当森脸皮都在细微的抽搐。 他直勾勾盯着虞忧。 “我不认识他，您相信我，他是……他是……” 就在亚当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虞忧终于开口了。 “他是苏尔特尔。” 艾莫斯骤然回头，“你怎么知道？！” 虞忧扯了扯唇角，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事实上，艾莫斯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她有任何情绪变化。 “你派人去明城杀我，好几次了，你觉得我不能从杀手嘴里问出是谁派他们去的么？” “不可能……不可能……” 虞忧：“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是我也没想到你会亲自出现。 在我的设想当中，苏尔特尔应该是个很厉害、很高明的人，我将你那些低劣的刺杀手段归结为手下人在执行层面上的失误，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蠢。” 艾莫斯目眦欲裂。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虞忧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坐着直升机到货轮上的时候，直升机上的图案不够明显吗？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她能猜出艾莫斯的身份，当然不是她查到的资料有多详细、更不是她有多高明。 而是那架直升机上，有一个十分醒目的、火巨人的图腾。 在北欧神话中，苏尔特尔被认为是火之国的统治者，属于巨人族。 苏尔特尔的形象常被描述为一个全身燃烧的巨人，手持一把巨大的火焰之剑。 艾莫斯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根本没有要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 她要是看不出来，就完全可以去死了。 虞忧没有再看艾莫斯，而是对亚当森说道：“地下二层的一号囚室不是还空着吗？请这位火巨人过去吧。” “……”亚当森怔愣一瞬，急忙道：“可他是……”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虞忧打断他。 “我知道他是苏尔特尔、是NWO掌权人的养子，我要把他留在这里，有问题吗？” “………”亚当森：“没……没问题。” “你疯了！”艾莫斯大叫起来。 第212章 把你关小黑屋 “我们已经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你怎么能……” 艾莫斯原本是想着要控诉亚当森。 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将矛头对准了虞忧。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忧微笑道：“你不需要知道。” 艾莫斯红着眼睛就要从腰间拔枪。 只是他才刚把枪拔出来。 虞忧便骤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刹那间。 艾莫斯从手腕到肩部数个关节，全部被卸了下来。 手枪也脱力掉落。 静默一秒之后。 办公室里爆发出剧烈的惨叫声。 虞忧的脸色明显有些厌倦，摆手示意亚当森把这个蠢货带下去。 亚当森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让人把依旧还在惨叫的艾莫斯带下去了。 艾莫斯依旧不服。 他疯狂大叫。 “亚当森，你敢动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等艾莫斯被拖出去之后，虞忧目光冰冷的看着亚当森。 “这个人，无论是死了还是逃了，都用你的命来填。” 裴歧向来心细。 他发现虞忧和亚当森之间的关系，似乎很是微妙。 与其说这个亚当森是虞忧的人，不如说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虞忧手中，所以才不得不听从虞忧的命令。 毕竟在明城的时候，裴歧也见过一直跟在虞忧身边的林序和其他办事的人。 虞忧并不会用这样的神态语气跟他们说话。 亚当森松弛的面皮细微抖动着。 “是。” 虞忧转身往外走。 裴歧就沉默着跟在她身旁。 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虞忧问道：“你知道禁厌师吗？” 裴歧一愣，没想到虞忧会主动开口，但他还是笑了一声。 “知道啊，不就是你么？” 虞忧：“我说的是之前那个禁厌师。” 闻言，裴歧想了想。 “那我不太清楚，真正接触过禁厌师的人太少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偷天换日。” 虞忧唇角轻扯，“这所监狱，是上一个禁厌师建造的，你知道这里原本的用处吗？” 裴歧眼皮直跳，没说话。 虞忧扫描虹膜，打开了电梯。 两人进入电梯之后，虞忧才缓缓说道：“这原本应该是一所妓院，可以涵盖你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服务内容，这个组织的消息渠道大多来自于色情场所。” 此时裴歧依旧很淡定。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是怎么变成监狱的呢？” 虞忧也耐心解释。 “因为这里与世隔绝，很适合隐藏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用来做妓院，实在是太可惜了。”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裴歧跟着虞忧走出去。 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道：“那么问题来了，刚刚那个……亚当森，他是不是知道禁厌师换人了。” “对。” 虞忧点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他见过禁厌师本人。” 裴歧若有所思。 “我刚刚还在想，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把柄在你手里，不过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他跟从前的禁厌师之间有龃龉，所以才明知道换了人却没声张。” 虞忧道：“禁厌师耽于酒色，却时常对监狱的管理指手画脚，亚当森从很久之前就看不惯他了。” 又穿过一条走廊。 推开一扇防火门。 两人来到了楼顶天台。 裴歧抬手摸了摸下巴。 “这样的话……按照时间线来说，是你抓的我？” “那倒不是。” 虞忧笑了笑，语气十分认真。 “你也看到了，寂静屿监狱管理层混乱，各方势力都能来插一脚，我不参与管理的。 不过你到了之后，我肯定是知道的。” 寂静。 无比寂静。 周遭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裴歧骤然出手。 五指成爪，直直扣向虞忧的脖颈。 “虞忧！我操你妈！” 一言不合，两人直接打了起来。 虞忧早有预料，侧身拽住了他的手腕。 不过裴歧显然不是艾莫斯那个废物。 一个侧踢便将虞忧逼退。 紧接着又是一拳。 裴歧和虞忧谁都没有武器，就是最简单、最纯粹的拳脚相加。 主打一个主打。 在与他对打的时候，虞忧眼里也难免多出了些惊讶。 她想到裴歧可能实力不俗，但没想到他竟然恢复的这么快。 “裴歧，停下来吧，你打不过我的。” 裴歧：“笑话！输可以，认输不行！” 虞忧：“……” 既然这样，只能成全他。 虞忧飞起一脚，却被裴歧接住。 两人滚到了地上。 虞忧腿压在他脖颈上，双手死死锁住他的右臂。 “认输，饶你一次。” 这一招十字固算是巴西柔术和综合格斗中的核心关节技。 一旦形成，基本无解。 裴歧：“……你踏马的！” 咔！ 裴歧右臂关节脱臼。 “卧槽卧槽卧槽你玩真的？！” 虞忧：“谁跟你开玩笑？” 裴歧：“我认输！” …… 一分钟后。 裴歧将脱臼的右臂接了回去，吸吸鼻子。 “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儿。” 虞忧站在天台边，看向远方漆黑的海面。 “我要是较真，你能活到现在？” 裴歧：“那你也不能真打啊……” 虞忧回头看向他。 “如果我打不过你，你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嘴脸了。” “……”裴歧：“说话真难听。” 虞忧：“实话，当然难听。” 她说的话，裴歧倒也没否认。 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果虞忧不是这么难缠，那虐恋情深肯定要换个人虐了。 裴歧想着，他肯定要把虞忧关小黑屋里…… 不行！ 小黑屋不够浪漫。 他要找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最好是一个小海岛，上面建个房子，再种一大片花。 种什么花好呢…… “你在想什么？”虞忧声音幽冷。 裴歧几乎是脱口而出。 “把你关小黑屋……” 虞忧：“？” “啊？”裴歧一脸茫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刚刚有说话吗？是不是你听错了呀？” 虞忧：“此地无银三百两。” 裴歧轻哼。 “那怎么了？实话实说而已，搞得好像我不这么说，你就不这么想了一样。” 虞忧倒也没否认。 而是绕过了这个话题。 “明天回国。” 裴歧惊讶，“这么快？” “不然呢？”虞忧反问，“鱼已经钓到了，我留在这里，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艾莫斯这人很重要。 但重要的点并不在于他能吐出多少有效信息，而在于他的身份。 只要把人扣住，NWO那边肯定会设法来捞人的。 第213章 暂时没死，不用挂念 裴歧揉着自己的胳膊。 毕竟是肘关节脱臼，就算是接上了，也还是多少有点疼的。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虞忧也实在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竟然真的下此狠手…… “这算什么鱼啊？” 裴歧边揉胳膊边闷声说道：“一个急不可耐的蠢货，急急急……他是急急国王啊？ 不清楚对手实力就敢动手，像这种先天智力低下患者，死了白死……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虞忧没说话，依旧还在眯眼看他。 裴歧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这不叫不清楚对手实力，动手之前我就知道我肯定打不过你。” 他虽然不知道虞忧的实力有多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虞忧为人谨慎，心思缜密。 但凡他能对她造成威胁，她都不可能跟他独自相处。 虞忧问道：“所以，你刚才只是单纯的皮痒了？” “……”裴歧：“哈哈……咱们不是在聊那个艾莫斯嘛，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觉得目前的重点还是在艾莫斯。” 虞忧果然不再提刚才动手的事。 她大概能猜到，这位所谓的NWO二公子之所以如此急切。 以至于在不清楚她底细的情况下，昏招频出。 大概率是他正在被NWO的权力层边缘化。 他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里，虞忧淡声道：“组织内斗，艾莫斯这么急，或许是为了增加手中的筹码。” 裴歧秒懂她的意思。 “不是……他还想夺权？如果NWO的人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外力介入，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搞死了。” “他是NWO独一份的蠢货，但蠢货能坐上高位，恰好说明他不简单。” 虞忧看起来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对人性的把握，却堪称恐怖。 甚至仅仅只是见过艾莫斯几面，就能猜出，这样的蠢货，在一个大型组织当中，绝对会被边缘化。 至于这样的蠢货为什么能够身居高位，原因也并不难猜。 人都是有感情的。 别说是一个组织的掌权人了，就算是古代皇帝，也有喜恶。 艾莫斯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大概率是出于NWO掌权人的某种情感因素。 人类的感情，是最没有逻辑的。 虽说裴歧在不正经的时候喜欢东拉西、扯胡说八道，但说正事的时候，却不会掉链子。 不需要虞忧把话完全说明白，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卖屁股上位的？” 虞忧：“……” 裴歧感觉自己真相了。 “不然完全解释不通啊，就他这智商，我校门口打印店招临时工都不要他，明显是智力障碍患者啊。 NWO整个组织都神神叨叨的，神父最喜欢小男孩了。” 虞忧蹙眉，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NWO掌权人是不是快死了？” 否则，以NWO掌权人对整个组织的掌控力度，艾莫斯根本不会有机会出来丢人现眼。 更何况，如果掌权人活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其他人又在争什么呢？ 裴歧思索片刻，点头。 “可能性很大。” 说完，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NWO的掌权人真的快死了，那么急的肯定不止艾莫斯一个。” 换句话说，这个组织的其他人肯定也急。 只是他们不会像艾莫斯那么蠢罢了。 虞忧轻轻呼出一口气。 “希望他能多活几年吧。” 还未报仇，仇人却已经死了，这大抵是世上最无趣的事了。 虞忧坐在监狱的天台上。 海风吹过，长发飘扬。 她恍惚想起，在梧县的大山里，妈妈好像念过一首现代诗——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阿嚏！” 裴歧一个喷嚏打断了虞忧的思绪。 他站起来搓了搓胳膊。 “不行不行，太冷了，这海风吹得我骨头缝疼，咱们赶紧下去吧，再待下去就该感冒了。” 虞忧回神，缓缓站起身。 面朝大海，的确没什么春暖花开。 现实是冰冷的海风带着森然潮气，分外刺骨。 “走吧。” 本来虞忧还打算见一见被关在这里的向越川，可她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两人下了楼。 裴歧凑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哎，我能随便走走吗？” 虞忧问道：“你想干什么？” 裴歧摊手。 “我好歹也在这里住了整整一年，上次又来得匆忙，总得让我看看这所监狱的全貌吧？ 万一哪天再被抓进来，知道监狱全貌，我也好逃跑啊。” 说着，两人迎面遇上了亚当森。 亚当森脸色说不上好看。 他似乎很不想面对虞忧，但又不得不面对。 “虞小姐。” 虞忧扫了一眼身旁的裴歧。 “你这里的通行证，给他一张。” 这句话，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 甚至连解释都没有。 亚当森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应了下来。 他让身旁的助理把通行证给了裴歧。 虞忧则是随便找了间办公室休息。 —— 明城。 虞忧失踪的消息，并没有瞒住。 商祈安原本正在应酬，看到虞忧定位消失的消息之后，便直接回了酒店。 他把国济制药的烂摊子接下来了。 但明城这座城市的营商环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排外。 表面上看起来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实际上外地人……尤其是外国人，想在这边立足是有些难度的。 商祈安本来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等他察觉出来的时候，烂摊子已经接了，只能硬着头皮干到底。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 所以这段时间异常的忙碌。 回到酒店之后，商祈安甚至来不及洗澡换衣服，便直接去了岁锦年的房间。 而岁锦年也没关门，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见他进来，头都没抬。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商祈安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 “到底怎么回事？雀莺的定位怎么会消失了呢？” “你放心。” 岁锦年依旧没抬头。 “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伤害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做的，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 商祈安皱眉问道：“你们最近到底在搞什么？” 此时岁锦年的游戏正好输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我们？我最近在陪老师呢，我能干什么？等她回来你问她就是了…… 哎？雀莺上线了。” 商祈安掏出手机，发现虞忧在群里发了消息。 【雀莺：暂时没死，不用挂念】 第214章 银狐不是狗的品种吗？ 看到消息之后，商祈安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蜂鸟：@雀莺你在哪里？定位器为什么被屏蔽了？还是说，你自己把定位器取出来了？】 灰铁三角洲内部人员的后颈皮下都有一枚定位器，主要作用是为了保障安全。 定位器的体积虽然小，却能监测人体生命体征、甚至能检测到厘米单位的移动。 市面上大多数屏蔽器，都很难屏蔽掉定位器的信号。 除非是对方知道虞忧身上有定位器。 对症下药。 【雀莺：不用担心，我明天到X洲转机，后天就回国了。】 【天鹅：我都说了你肯定没事，他们都担心的不得了，你要是再没消息，说不定他们都能开始帮你选墓地了。】 【银狐：听说你放翡翠的仓库塌了，你没事吧？】 【雀莺：。】 【雀莺：没事】 【银狐：这么多翡翠，实在不行我帮你保存吧，我这边有的是地方】 【银狐：话说回来，你哪来这么多翡翠？该不会是把哪个老头子的家底给掏光了吧？】 【银狐：@雀莺】 【银狐：？】 【银狐：你人呢？@雀莺】 【白鹭：别叫了，下线了】 【天鹅：@银狐你傻啊，她有一仓库翡翠呢，你回来偷一块，她又不会发现】 【银狐：……】 【银狐：就她那记性，你确定她不会发现？】 岁锦年：“……” 商祈安看着群里的消息，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你别出馊主意了，雀莺的东西，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扫一眼就知道了。” 虞忧毕竟是出了名的极繁主义，分类收纳是不存在的。 但凡是她住的地方，各种各样的物品乱七八糟堆成山，她照样能精准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岁锦年可算是被抓住把柄了。 【银狐：哈！你竟然撺掇本宫偷东西？待本宫禀明圣上，治你的罪！】 岁锦年：“………” 【天鹅：@银狐你是谁？银狐是什么？银狐不是狗的品种吗？】 商祈安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岁锦年抓了抓头发。 “还能忙什么？陪老师吃喝玩乐呗，不过我总感觉老师好像有事。” 商祈安：“嗯？” 岁锦年知道洛矜是为了那张照片而来的。 但现在照片他已经拿到了，该删的也已经删了，老师却还是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他当然也不是想着赶人。 但岁锦年总感觉老师还有事要办。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问，本来是打算要好好折腾折腾我那个亲妈来着，老师在这儿我也不敢动。” 商祈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等我把这边的事办完了，我也要走了。” “什么？！” 岁锦年猛地坐直了身体。 “你走了，我要独自面对老师和雀莺两个人？” 他真成食物链最底端了？！ 商祈安：“谁让你待在这里的？” “哼！我不走！” 岁锦年低下头，用手指在沙发上画圈圈。 “我的事还没办呢，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商祈安：“你随意。”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 翌日。 虞忧和裴歧来到了X洲。 原本虞忧计划的是直接转机回国。 但裴歧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刚下飞机，就直接倒了下去。 不省人事了。 虞忧第一时间联系机场医护人员前来处理，又叫来了救护车，将人送去了国际医学研究院。 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 裴歧被送去治疗了，虞忧顺势去参观医用机械臂。 这种设备目前还需要专业医生操作，但比起医生操刀的手术，机械臂操刀，精度比人力更高，几乎可以消除人为误差，并且效率非常高，也更加稳定、更加灵活。 旁边有研究人员正在介绍。 虞忧问道：“医用机械臂的研发，医学研究院这边应该没办法独立完成吧？” 研究人员点头。 “目前正在跟几个研究院合作，万向关节设计、亚毫米级定位和多功能集成的技术难点都已经攻克了，但还需要解决多关节串联导致的累计误差……” 虞忧沉默的听着。 这种东西，短时间内很难创造较大的价值。 毕竟，医用机械臂是很昂贵的，比一个技术成熟的医生的人工成本要昂贵多了。 就在研究人员听的起劲的时候，虞忧突然毫无征兆的转身。 只见两人身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女正偷偷摸摸靠近。 虞忧：“你在做什么？” 被发现之后，舒澜立马挺胸抬头站直了身体，下巴微扬。 “听说你被绑架了，我来突击检查一下你的实力有没有退步。” 闻言，虞忧的目光缓缓向下。 “那下次记得换双鞋子。” 作为一名很有追求的叛逆少女，舒澜喜欢一切能让她显得很帅的东西。 比如说—— 厚底皮靴。 她专门在网上研究了穿搭，选了一条她认为很帅的黑色破洞牛仔裤来搭。 上身则是黑色T裇。 处心积虑搭配出了最普通的穿搭。 相比起虞忧在正式场合中一身高定仿佛秀场模特般的衣品，舒澜显然是略有些审美，但不多。 “哎呀。” 舒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我知道这鞋有动静，但没来得及换。” 她给虞忧身旁的研究人员使了个眼色。 等研究人员离开之后，才直接揽住虞忧的肩膀。 “你到底去哪儿了？被谁绑架了？你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跟别人讲。” 虞忧道：“前几天，我在东南亚遇到了你的老熟人。” 舒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啊？什么老熟人？” 虞忧道：“是一个人口贩卖团伙，有个人，比你大两岁……” 虞忧原封不动的将陈姐跟她讲的故事复述给了舒澜。 “那应该是你长大的地方吧？还真是挺有缘的。” 第215章 有些人就像洗衣服，一没码，二没叠，三发现衣架都湿完了 舒澜听了虞忧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片刻。 不过她这种严肃的神情也没有持续太久。 “他出卖我，我还以为他能捞到很多好处呢。” 时至今日，舒澜也想不明白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却还是想着要妥协、要投降，好像自己主动放下了武器，就会得到敌人的善待一样。 而事实证明。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人越是不把自己当回事，旁人也越不会把你当回事。 舒澜抬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做这种买卖吗？” 虞忧轻轻摇了摇头。 “你应该清楚，这些黑产之所以存在，从来不在于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善恶，而在于法律、在于经济、在于秩序。” 这些问题的重点从来都不是坏人有多坏，而是环境给了这些罪恶滋生的条件。 在一定环境下，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恶人。 舒澜想了想，点头。 “也是。” 她亲亲密密的揽着虞忧的肩膀，笑眯眯的开口。 “你别想着转移话题啊，快说！你到底被谁绑架了？！” 虞忧无奈道：“NWO。” 舒澜眨眨眼。 “NWO是什么？” “New World Order，新世界秩序，一个极端组织，妄想以生物科技改变世界秩序，他们的人口买卖渠道遍布世界各地。 当年，我父母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牵扯进了他们的医学实验，辞职回国，却仍然被他们追杀，最终丧命。” 说话的时候，虞忧的语气非常平淡。 这些记忆，已经在她脑海中回荡过无数次了。 以至于她都有些麻木了。 有时候，虞忧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有多伤心，唯独报仇的执念依旧炽烈。 她想着，如果能找到幕后真凶、报了仇。 或许她也就能放下了。 “啊……” 舒澜低下头思索着。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虞忧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果断拒绝。 “你好好待着，别闯祸就行了。” “？”舒澜：“酱紫看不起人？” 虞忧斜着眼睛瞥她一眼。 “以后有打架的机会，会通知你的。” 以舒澜的性子，还是真刀真枪的任务比较适合她。 舒澜顿时眉开眼笑，“那行。” 说完，她又想起了自己真正想问的。 “对了，你这次来X洲，要待几天啊？什么时候回国？” 这一下算是把虞忧给问住了。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国的，但偏偏裴歧又出问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现在她也不知道还要在X洲停留多久。 想到这里，虞忧摇头。 “不知道。” “啊？” 舒澜愣住。 “为啥不知道啊？” 依照她对虞忧的了解。 不管做什么事，虞忧都应该有个计划才对。 还没等虞忧想好怎么说，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赶来。 “虞小姐，您带来的那个人已经醒了，他说要见您。” 一旁的舒澜瞬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连忙凑上来。 “谁啊谁啊？谁受伤了？还是病了？” 虞忧蹙眉侧首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我无聊啊！” 舒澜猛地一拍手。 “我本来在基地里当教官当得好好的，结果就一丁点失误……好嘛，给我停职了！老师让我来X洲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其实学习一下也挺好，但奈何我是天才啊。”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一口气。 “我的天赋你也看到了，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点挑战都没有。 在基地里当教官还好点，每天都有人想着挑战我，现在只剩下无聊了。” “……”虞忧：“闲的没事可以画画。” 舒澜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 “我觉得我已经出师了，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之前还去过你那里，看过你画的油画……什么玩意儿？！一点视觉冲击力都没有，不如我画的哥斯拉大战菊花侠！” 虞忧：“………” 舒澜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跟我学习。” “……”虞忧扯了扯唇角，“这就不必了吧，审美是主观的，实在没事你去上个学吧，去米国读一下工商管理……对了，你是哪国籍？”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艺术类的东西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技法上的东西好学，但审美却是很难改变的。 更何况舒澜还如此自信。 “华国啊。” 一想到工商管理，舒澜本能的皱眉。 “我不学工商管理，我看到那玩意儿脑袋疼，以前在特训营的时候就有些方面的课程，我学不会。 年初我替海葵去她在北非的地下工厂查账，我去的时候没发现问题，结果海葵亲自去发现账目对不上，挨了她好一顿骂。” 虞忧：“……” “那个……” 旁边的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开口。 “虞小姐，您带来的那个人醒了，他……他说要见您。” 虞忧点头，“我这就过去看一下。” 舒澜：“我也要一起去！” 虞忧问道：“你去做什么？” 舒澜轻哼一声。 “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他说的人肯定是上次骂我长得像眼镜猴的那个贱人！” 听到这句话，虞忧稍稍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舒澜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是别人的话，你肯定就直说是谁了，怎么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很清楚虞忧的性格。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想得太多，虞忧很难集中注意力。 面对她潜意识里不想回答的问题，她会习惯性转移话题。 这种反应并不是刻意的。 或许在经过思考之后，虞忧自己不在意这件事是否被人知道。 但当她潜意识里有一丝抗拒的时候，本能就会让她转移话题。 虞忧被说中了，稍稍抿唇。 最终嘱咐道：“别打架。” 舒澜脚步轻快的往前走。 “他要是不嘴贱，我肯定不打架，不过…… 有些人就像洗衣服一样，一没码，二没叠，三发现衣架都湿完了。” 虞忧：“……” —— 与此同时。 裴歧痛苦的躺在病床上。 国际医学研究院并不对外营业，但不代表这边就没有病人。 研究院的很多投资人、大股东、以及其亲属都会在这边看病。 病房的奢华程度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在没有医护人员或家属陪同的情况下，病房里的灯光甚至会自动捕捉病人精神状态，从而调整明暗色温。 二十四小时新风系统，能保证病房里的温度湿度永远处在最令人舒适的区间。 即使是这样，裴歧依旧痛苦。 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很疼。 又痒又疼。 他想哀嚎，却又怕被人看见会很没面子。 只能硬生生忍着。 第216章 求求你喜欢我吧，我踏马是真没招了！ 裴歧耳边都仿佛嗡嗡作响。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熬。 正当他拼命深呼吸想要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时，余光突然瞥见病房的门开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裴歧想也不想就开始装可怜。 “呜呜呜呜呜呜呜……UU！我好难受啊，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想念我吗？”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落魄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呢？我就说老天开眼，你就长了一张活该天打雷劈的嘴，怎么能不遭报应？” 裴歧一睁眼，发现站在他床边的，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短发少女。 头发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你谁啊？” “？”舒澜：“你不记得我了？” 裴歧有气无力道：“地球on line的NPC一直都挺多的……哎对了，你知道NPC是什么意思吗？” 舒澜：“？？？” “NPC的意思是no people care，无人在意，所以我不记得你也很正常。” 说完，裴歧努力的转头去看从舒澜身后走过来的虞忧。 “UU！我好难受啊~~” 虞忧站在他床边，沉默了几秒钟。 “医护人员说你没有大碍，目前的症状会在八小时内逐渐减轻，以后出现戒断反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裴歧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在病床上。 虞忧见状，便上前将他一边手腕上的束缚带解了下来。 松开一只手后。 裴歧顺势将另一只手也解开。 随即坐起身。 “还好有你救我。” 虞忧：“不客气。” 裴歧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 他靠着床头的软包，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虞忧，声音发闷。 “能不能让闲杂人等出去啊？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音刚落，舒澜便一下子站到虞忧身旁，搂着虞忧的腰说道：“谁是闲杂人等？你才是闲杂人等好不好？ 你信不信？要是咱俩一起掉水里，虞忧肯定先救我！” “？” 裴歧目光瞬间转向虞忧，可怜巴巴的问道：“你会先救我的，对不对？” 虞忧反问道：“你不会游泳吗？” 裴歧：“？？？” 这句话，对于裴歧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呆愣在原地许久。 “你是女同吗？” “？”虞忧：“不是。” 裴歧又把目光转向舒澜。 “那你是女同吗？” “……？”舒澜：“不是啊。” “那你争个屁！” 裴歧瞬间满血复活。 “小屁孩少在这里掺和大人之间的感情！滚蛋！” 舒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没装GPS吗？自己什么定位都没搞懂？这里是国际医学研究院，是我的地盘，你让我滚蛋？”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脸大的人？ 但裴歧的脸大以及不要脸，一般人的确难以超越。 他看着虞忧。 那双桃花眼里荡漾着深情。 说话却一本正经。 “那咱们走吧，国内还一堆事呢。 我忘记跟你说了，于家四口人被杀，被杀的人是你那个同学……于茜茜的父母和爷爷。 于泽川之前出车祸还在住院，老太太在医院陪床，这两人幸免于难。 于家都是普通人，就只跟你有经济纠纷，国内警方应该已经在找你了。” 虽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虞忧也不可能直接被列为通缉犯。 但这段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巧合实在太多了。 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闻言，虞忧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你能走得了吗？” 她问过医护人员，以裴歧目前的身体状态，想要动身回国，最快都要明天早上再走。 “能！” 裴歧直接掀了被子下床。 “现在就可以走！” 虞忧点头。 “好。” 说完，她对舒澜说道：“我先走了，你老实待着，实在无聊可以帮其他区干活，去战区或者东南亚、南美都行。” “……啊？”舒澜：“不是，你这就走啊？” 虞忧：“对。” 舒澜：“……” 计谋得逞，裴歧显得十分高兴。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回头对后面的舒澜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三个字—— 眼镜猴。 “！！！” 舒澜：“你——” 就在这时，本来已经走到裴歧前面的虞忧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洞悉一切。 她回手一把扯住裴歧衣领，将人拽了过去。 而后。 “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见状。 舒澜终于舒服了。 顿感心旷神怡。 电梯外。 裴歧抬手摸着自己脸颊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委屈到极致。 “有问题你说话嘛、你说话嘛！干嘛打人？” 虞忧环抱着手臂进了电梯。 转过身，站定。 “很明显，动手比动嘴有用。” 裴歧气急败坏。 “你又没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虞忧反问。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为什么总跟她过去不去？” 以裴歧眼下的身体状态，蚂蚁伸脚都能把他绊个跟头。 他竟然还一心想着没事找事。 裴歧轻哼一声。 “我看不惯她。” 虞忧：“理由。” 裴歧脸上的表情先是停滞一瞬，随后又笑起来。 他半真半假的说道：“你从来没用看她的那种眼神看过我。” 虞忧愣住，皱眉。 “裴歧，你在说什么？” 这是传说中的吃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舒澜性别为女吧？ 而且裴歧还专门问了她和舒澜的性向。 裴歧声音抬高。 “我看到你跟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就难受，我浑身上下都像是有蚂蚁在爬！我……” 虞忧打断他。 “你难受、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是因为戒断反应，是病理性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知道！”裴歧：“我知道啊！！！” 虞忧：“……？你小点声。” 裴歧深吸一口气。 “你身边那么多人，人模人样的、妖里妖气的、脑子缺根弦的、还有刚刚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中二少女。 你看他们的眼神都是暖的，看我的时候一秒切换速冻模式，这对吗？ 求求你喜欢我吧，我踏马是真没招了！” 裴歧破防的点，当然不是他怀疑虞忧跟这些人有什么。 也不在于对方的性别。 而在于他感觉虞忧对谁都是有温度的，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是冰冷的。 第217章 从现在开始，咱俩互为初恋 虞忧看着他这副狗急了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还缓缓说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一直缠在我身边吗？” 简直是开玩笑。 如果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一直缠着她。 虞忧早就让这人死远点了。 “？” 裴歧先是没明白她的意思，然后猛的反应过来。 一双眼睛瞬间就变得有光了。 他惊喜的看着虞忧。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不一样的，对吗？” 虞忧稍微想了想，实话实说。 “你可以这样理解。” “我明白了！”裴歧激动起来。 “？？？”虞忧：“你明白什么了？” 裴歧斩钉截铁道：“你喜欢我！” 虞忧：“……” 裴歧：“我不管，你就是喜欢我！从现在开始，咱俩互为初恋！” 虞忧：“………” 裴二少果然还是那个裴二少。 一贯的不要脸。 —— “裴哥，我真不知道裴歧在哪里……对，我们的确是一起出国的，但我临时有事就回来了。 裴歧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出国旅游散心，这很正常吧？” 此时此刻。 许尧对着裴驭宸，只觉得一个头四个大，默默的在心里把裴歧骂了一万遍。 裴驭宸脸色不太好看。 “出国旅游散心？” “对啊。” 许尧连连点头。 “主要是……情感问题，裴哥你能懂吗？” 裴驭宸表示不懂，“什么情感问题？” 许尧头更疼了。 他也不敢说的太细，生怕给裴歧造谣，到最后对不上，因此只能含糊其辞的解释。 “就是……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嘛，但是……但是呢……” 裴驭宸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皱起。 “但是什么？” “……”许尧：“但是那个小姑娘呢，没那么喜欢他，好像说是要分手，他一气之下就跑到国外去了。” 裴驭宸：“？” 许尧硬着头皮说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啊，一直都挺莫名其妙的，我也搞不懂他。” 裴驭宸又问道：“那虞忧呢？” “……”许尧：“我不知道啊。” 他跟裴歧离境的时候，虽然走的是偷渡路线，但后面把出入境记录补上了。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 虞忧没有出境记录。 他想给虞忧编个去向都编不出来。 只能硬说不知道、不清楚。 裴驭宸沉吟许久。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裴歧谈恋爱闹分手，虞忧行踪不明，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跑到马来西亚去了？” “这……” 许尧一咬牙。 “您别问了，我真不知道，您就算把我吊起来严刑拷打，我也还是不知道啊。 裴歧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您自己亲自问他。” 裴驭宸问道：“你联系不到他？” 许尧连忙说道：“是暂时，暂时联系不到。” “那你为什么确定他没有出事？” 许尧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被这样逼问，他多少有些不耐烦。 许尧被气笑了。 “我是看在裴歧的份上叫您一声裴哥，但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裴歧小时候，你们一个个的当他是透明人，全家都选择性失明了，现在他都这么大了，又莫名其妙跑出来管东管西…… 你们吃撑了？” 见裴驭宸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来，许尧继续说。 “我知道作为成年人谈小时候，多少有点幼稚，但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实在是应该成熟一点。” 听到这番话之后，裴驭宸愣住了。 许尧和裴歧同岁。 裴驭宸却比他们大很多。 在裴驭宸的眼里，许尧并不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 甚至可以说，在多数情况下，许尧一直是裴歧后的跟班。 被裴歧从小忽悠到大…… 最终，裴驭宸缓缓叹了口气。 “等他回来，告诉我一声。” 许尧笑了一声。 “那您得告诉我，您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啊，不然我怎么说？” 裴驭宸道：“你也说了，他现在年纪不小了，再这么继续混下去也不合适，我外祖家那边想带他去京城，做生意也好，找份正经工作也罢，总比整天无所事事要强。” 许尧打心底里觉得，裴歧不可能同意去京城。 但他也不好替裴歧拒绝，只能点头。 “知道了，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 第二天。 虞忧和裴歧回到了明城。 刚落地不久，虞忧就接到了警局的通知，请她去警局问话。 无论是在任何地方，一家四口被杀都是大案子。 更何况当年的梧县灭门案，已经是轰动全国。 如今于家人和虞忧争夺遗产的大戏还没有落幕，于家一家六口人就没了四口。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可能轻飘飘的揭过去。 而与虞忧一起的裴歧，也跟了过去。 警车上。 裴歧压低了声音，悄悄对虞忧说：“我跟你说，那于家人真的有点惨了，就你那个同学，被割开了喉咙还没死，一边流血一边爬到门边才咽气的，好惨啊……” 此时毕竟是在警车上，前排就是两个警察。 虽然裴歧说话声音很小，但警察的耳朵也不聋。 听到这番话之后，副驾驶的警察猛地回头。 “你怎么知道的？” 警方还没有披露案件细节。 网上也有很多猜测和阴谋论。 但裴歧说的却是真的。 “我当时就在现场啊。” 裴歧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刚好路过，看到那边人多，还有好多警车，就停下看热闹了。 我听那家人的邻居说啊，事发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邻居家养的狗都没叫，太可怕了。” 警察点点头，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相信裴歧的话。 裴歧是个话痨。 警察没说话，他还要追问。 “不过话说你们抓到凶手了吗？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凶手犯下这么大的案子，想要抓到应该很容易吧？” 副驾驶的警察再次回头，皱眉看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想找的，就只是虞忧。 而裴歧是非要跟过来的。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我是她男朋友，UU年纪小、胆子也小，她自己去的话，会害怕的。” 闻言，警察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虞忧。 虞忧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他们到的时候，警局的询问室里还有其他目击证人。 说是目击证人，其实也不准确。 于家四口人是悄无声息被杀的。 没人注意到凶手。 而且于家住在一个入住率很高、安保却很一般的老小区。 人很多，只能一点点的走访调查，能到警局的就干脆叫到警局来，陆陆续续的问。 “您这边请。” 警察打开了一间调解室的门，示意裴歧先进去。 第218章 你觉得，这个人像不像天鹅？ 裴歧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虞忧。 “我有分离焦虑症，我们不能一起吗？” “……”警察：“人也会有分离焦虑症？” 裴歧点头。 “那肯定啊，分离焦虑症又不是猫狗专属。” 警察：“那你在外面等着。” 这次还没等裴歧再说话，警察便再次强调了一遍。 “这是规定。” 裴歧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好吧。” 虞忧进入调解室前，斜了他一眼，不知道裴歧又在犯什么病。 进门后，便有两个警察照常来问话。 虞忧也是能说的都说了。 就在她以为可以走了的时候，先前在刑警大队见过的那位李燃警官匆匆走了进来。 “虞小姐，又见面了。” 虞忧笑了。 “您还真是锲而不舍。” 李燃无奈道：“总感觉跟虞小姐有关的人，特别容易出事。” 于家人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没什么仇人。 近期唯一跟人发生矛盾，便是与虞忧争夺遗产的风波。 排查过几位死者的社会关系，虞忧的嫌疑的确很大。 虞忧也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李警官怀疑人是我杀的？” “不不不，我没有这么想。” 李燃摇头否认之后，又问道：“事发时，虞小姐在哪里？” 他报出了于家命案发生时的准确时间。 虞忧想了想。 “我被绑架了，当时已经到边南省了。” “绑架？！”李燃眼皮跳了起来。 虞忧点头。 “对，命案发生前，于茜茜约我去餐厅吃饭，刚吃到一半，我就没意识了，醒过来就在绑匪的车上了。” 李燃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虞忧道：“我被绑架了，而且在国外，怎么报警？” “……”李燃：“那你怎么回来的？” 虞忧：“趁绑匪不注意，跑回来的。” “跑……回来的？” “我逃跑了，然后想办法坐飞机回来的。” 李燃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你被绑架的时候，身上有护照，然后还能买机票回国？” 虞忧依旧是那副平静冷漠的样子。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燃：“……”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如果您怀疑我是凶手的话，尽管调查，我一定配合，不过我被绑架的路上，应该被监控拍到过，您可以去调监控。” 李燃点头应下。 虞忧却突然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个地点之后，两指放大。 “绑匪进加油站加油的时候，降下了驾驶室车窗，按照便利店门口监控的角度，应该能拍到我的脸。” 见状，李燃连忙将这个加油站的位置记录了下来。 虞忧又一连报出了好几个地点，精准的说出了监控摄像头的朝向、以及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她甚至能从摄像头的外观和位置，判断出监控画面的清晰度。 记录完之后，李燃震惊的看着虞忧。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些摄像头就一定拍到你、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 难道，虞忧知道会出事？ 虞忧先是沉默一瞬，而后扬起一抹微笑。 “我记性好。” 李燃似乎也想起了虞忧有超忆症，他仔细想了想。 “听说超忆症是一种很痛苦的疾病。” “我从出生至今，一直都很痛苦。” 虞忧认同了他的话。 婴儿时期接收的外界信息太多，她又理解不了，几乎每时每刻都沉浸在恐慌和烦躁之中。 后来家人都死了，她的病情也更加严重。 一直在失眠。 超忆症从来不是什么天赋异禀。 就像一台电脑，不清后台、不清内存，于是便会慢慢变得卡顿，直至卡死。 李燃道：“总感觉你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那只是你感觉而已。” 虞忧盯着李燃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如果有目击证人看见过凶手、或是监控拍到了，我可以尝试把凶手的相貌复原出来。” “你是说……”李燃后知后觉的记起虞忧能通过婴幼儿时期的记忆，将凶手的相貌复原出来。 思索再三，他最终还是说道：“这就不劳费心了。” 现下虞忧的嫌疑还没被排除，他当然不能让虞忧协助办案。 虞忧点点头，没再说话。 其实虞忧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只是警察可以大规模的走访调查，获取信息的渠道显然更多。 但这起案子，对于警察来说依然不好查。 毕竟一般情况下，警察查案最先调查的便是死者的社会关系、与谁结仇，从而推断出最有杀人动机的人。 而于家人被杀，根本没有明面上的线索。 唯一有嫌疑的人就是虞忧。 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裴驭宸将裴歧从另一间调解室里领出来。 裴歧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忿。 他阴阳怪气道：“裴大公子好大的官威啊！我才刚回来，你就能找到警察局来，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裴驭宸一声不吭的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你放开！” 裴歧快速挣开了裴驭宸的手，脸色阴沉。 “我告诉你，裴驭宸，你少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 裴歧向来是叛逆期万年不过。 裴驭宸也习惯了。 因此他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我是你哥。” 裴歧在一旁补充道：“生物哥。” “！！！” 这句话，险些将裴驭宸气的七窍生烟。 就在这兄弟俩即将打起来之时，虞忧突然开口。 “要吵滚回去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养尊处优，虞忧说话时，总会带着一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意味。 裴驭宸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头走了。 裴歧变脸比翻书还快，瞬间眉开眼笑。 “UU你实在是太帅了……” “你也滚。” “……”裴歧：“好嘞。” 如果是平时的话，裴歧肯定还要再嘴贱上几句的。 可他现在却还惦记着照片被偷的事，只能应了一声，就匆匆回去了。 —— 疗养院。 裴歧随意翻看着事发前后的监控视频，头也不抬的问道：“监控视频都被删完了？” “那倒没有。” 许尧走过去，将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上。 “有个隐藏摄像头，但只拍到了一个侧影。 这人明显是高手，这个摄像头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距离对方的动线比较远，而且不在正面，跟其他摄像头分属不同网络。” “我看看。” 裴歧将U盘里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看左上角的时间，当时是夜里两点多接近三点。 一个身穿医护服的女人快步走过。 随即消失在了画面尽头。 许尧道：“我问过了，疗养院里就没这个人，刚开始是打扫花园的老李因为儿子结婚请假回老家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看到花园有人在打扫，就以为是老李，就没多想。” “以为？”裴歧难以置信。 许尧也觉得这件事挺魔幻的。 但也确实是他工作上的疏忽，导致有外人混进来。 “这人挺厉害的，扮什么像什么。” 裴歧反复观看着那段视频，突然道：“你觉得，这个人像不像天鹅？” 天鹅？ 许尧第一反应根本没想到是人。 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种能在天上飞、在水里游的天鹅。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我不知道啊……” 裴歧：“他前段时间在商K包厢杀人，就是扮成了一个女人。”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裴歧绝对不会联想到岁锦年。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许尧：“那……那怎么办？” “凉拌。”裴歧：“凉拌黄瓜，清脆爽口我爱吃。” “？？？啊？你疯了？” 裴歧摸了摸下巴。 “你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许尧：“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裴歧一拍大腿。 “马上安排飞机，我要去一趟京城！” 第219章 京城鉴查处 离开警察局之后，虞忧去看了一下澍园别墅的装修进度。 事实证明，钞能力是有用的。 好几个装修队一起，才几天时间，硬装就差不多了。 因为这段时间虞忧不在明城，没什么事的林序就在这里盯装修。 见到虞忧来了之后，他笑着介绍道：“老大您看这个，九米多高的大理石板材，专门从国外弄回来了，花了好几百万呢。 这个客厅，挑高就有十几米，水晶灯已经在加急定制了，所有的软装家具，全都是大师级的工匠手工制作，你要不要看看效果图？” 虞忧摇头。 “不用。”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 林序边走边介绍。 看着活像是个房地产销售。 “负一层是画室，这个柜子，到顶的，以后您再也不担心东西没地方放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序的语气明显有些心虚。 因为他觉得，虞忧的东西没地方放，跟空间大小一点关系都没有。 虞忧就像个概念神一样，不管住多大的房子，总能把室内空间堆得满满当当。 “这个房子，自己住的话，应该是需要佣人的，我现在选人？” 能在虞忧身边做事的人，肯定是要提前做背调的。 雇人反倒是比装修麻烦一些。 “不用。” 虞忧仔细想了想。 太大的房子，打理起来十分麻烦。 如果不请佣人的话，她住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要变成垃圾场了。 “你联系16区的人，弄一套机器人过来。” “机器人？”林序太阳穴猛地一跳。 虞忧：“对。” “这……”林序面露迟疑，好半晌才重新开口。 “那个……16区的人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怕不是会被狮子大开口。” 虞忧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你尽管去办，要是有问题，让海葵来找我。” 林序连忙道：“好嘞！” 虞忧道：“你不用在这里盯着，随便装一下就好了，尽快。” 林序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虞忧在一楼和负一随便逛了一圈，看过前院和后院之后，便直接往外走，并没有上楼。 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房子，再怎么样也不如近些年新建的。 林序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虞忧问道：“老师还在明城吗？” “对。”林序点头，“这段时间都是天鹅在陪着，吃喝玩乐。” 虞忧眯起眼睛想了想。 她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师来明城停留这么长时间，总不会是真的单纯吃喝玩乐。 不过老师既然没跟她说，她也就没必要非得追根究底。 上了车。 虞忧头也没抬。 “回酒店。” 司机：“是。” 虞忧刚掏出手机，便看到了裴歧发来的信息。 【裴歧：我有事去京城一趟，你要一起吗？】 【LS：不去。】 她去京城做什么？ 吃饱了撑的吗？ 【裴歧：行】 【裴歧：我尽快回来】 虞忧本不想再回复。 但又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问道。 【LS：你去京城做什么？】 【裴歧：哼哼！】 【LS：？】 【裴歧：咱们在国外的时候，我这边来了个小贼，把我从NWO资料库里弄到的情报给偷了，不但偷了，还把电脑上的备份全都删了，我得找回场子！】 虞忧垂眸，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LS：NWO的人干的？】 【裴歧：不是，是一个精神状态异常的阴险小人】 【LS：？】 【裴歧：我一定要狠狠办他！】 【LS：精神状态异常的人是你吧？】 这次却是裴歧罕见的没有回消息。 —— 三个小时后。 裴歧到了京城。 刚出机场，便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的脸。 “小伙子长得真帅，是网红吧？” “那倒不是。” 裴歧瞬间被打开话匣子。 “不过我小时候，就十一二岁的时候，被星探看中了，说是要让我去当明星，但我家老登不同意，就没去成，不然我现在都是大明星了。” 闻言，司机不由得感叹道：“太可惜了，明星赚钱多容易。” “谁说不是呢。”裴歧也跟着感叹，似乎很是遗憾。 司机再次问道：“小伙子现在做什么工作？” “无业。” “？” 裴歧叹气道：“说起来，一把辛酸泪啊，我本来是打算出国留学的，老登还是不同意，非要让我在国内上学，结果我高考考了96分，彻底歇菜。” “？”司机：“哪科96分啊？” 裴歧：“总分96。” 司机：“………” 裴歧一拍手。 “老登用大麻袋把我套部队去了，在部队里当了两年仓库兵，跟超市理货员似的，腰都要累断了。” 司机似乎是对他的话难以理解。 “你还能去当兵？” 裴歧反问，“为什么不能？” 司机迟疑许久。 “当兵不是有那个……那个智力测试题吗？你能过？” 裴歧：“？？？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机急忙找补。 “我的意思是说，小伙子长得这么帅，就别走歪路了，当网红开直播吧。” “那不行。”裴歧无奈的说道：“我家里管得严，真去当网红了，估计老登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司机：“唉，当网红多风光啊，赚钱还多。” 裴歧耸肩。 “谁说不是呢。”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裴歧付款下车。 又走了几百米，才看见了一栋大概有十几层的大楼。 大院外的道闸边的不锈钢行政牌上写着五个黑体大字—— 京城鉴查处。 第220章 那行，绝交！ 上飞机前，裴歧给虞忧发微信，当然不是真的想带她一起来。 他只是试探一下，虞忧知不知情罢了。 如果虞忧知道这件事，那裴歧就要怀疑虞忧被绑架是不是也料定了他会跟过去了。 不过既然虞忧不知道，那他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了。 裴歧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随后直接上前，翻过了道闸。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继续往前走。 旁边站岗的士兵见状，惊呆了。 “你！干什么的？！” 裴歧脚步不停，语气很是自然。 “我找你们陆处有点事。” “停！你给我停下！” 哨兵哪里见过这种人？ 快步走过去挡在裴歧面前。 “马上停下！不然我不客气了！” 裴歧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无奈的停住了脚步，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本证件。 “我找你们陆处有正事。” 哨兵接过证件反复翻看了一会儿，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您先稍等。” 说完，哨兵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等到对面回复之后，这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进。” 好不容易进了这鬼地方，裴歧上楼之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间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大大咧咧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而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与裴歧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人。 男人神情很倦怠，眼底下能看见淡淡的青晕，见他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总之，在裴歧看来，这种人就是纯装逼。 裴歧一进门，就直接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胳膊往桌面上一搭。 “灰铁三角洲总部的位置信息，给我。” 理直气壮。 眼前的人是京城鉴查处的临时负责人陆谨寒，但因为负责人年迈，实际上他已经是鉴查处的负责人了。 这些年裴歧与他也有过不少次合作。 见对方不说话，裴歧伸手敲了敲桌面。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灰铁三角洲总部的位置信息，给我。” 陆谨寒没有抬头，目光始终都落在自己面前的纸质资料上。 “没有。” “？”裴歧被气笑了，“你是打算以后都不来往了是吧？那行，绝交！” 陆谨寒蹙眉问道：“你几岁了？” 这么幼稚。 “你管得着嘛？” 裴歧冷嗤。 “我来跟你说正事的，没开玩笑，前段时间，东南亚那边的线人拿到了一份情报，是从NWO的资料库里拿到的，很重要，有人趁我不在明城给偷走了，是灰铁三角洲的人干的，我得把场子找回来。”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又继续说道： “这件事很重要，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你肯定有灰铁三角洲总部基地的详细位置，别想糊弄我。” 灰铁三角洲总部基地的位置，至今都没有外人知晓。 就连裴歧，也只知道那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寂静屿监狱的海岛。 只是灰铁三角洲本来就是军火起家，产业涵盖了从研发到销售一条龙，对于各种科技产品的防控也强到可怕。 想要用科技手段去探虚实，基本不可能。 陆谨寒沉默许久。 “我真的不知道。” 裴歧却完全不上当。 “你盯了灰铁三角洲这么多年，连这都不知道？回家吧孩子，你回家吧。” 陆谨寒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皱眉说道：“我只知道大致的位置信息，但不可能告诉你。” “？”裴歧：“Why？” “灰铁三角洲高手如云，别说你进不去，就算是进去了，也未必能活着出来。” 说着，他将手里的文件合上，往桌边一放，又拿起鼠标操作电脑。 连看都没看裴歧一眼。 裴歧还想耍无赖。 “谁说我不行了？更何况……” “停，我不想听你找借口。” 陆谨寒打断了他的话。 “万一你出事，我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裴歧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 果不其然。 陆谨寒站起身。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就赶紧走。” 等人一走，裴歧连忙翻开了陆谨寒放在桌边的文件，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又去看电脑屏幕。 只见电脑屏幕上，赫然就是灰铁三角洲的详细资料。 甚至包括灰铁三角洲的详细坐标。 资料有上百页。 裴歧掏出手机就开始拍。 五分钟后，陆谨寒卡着点回来了。 此时裴歧已经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陆谨寒问道：“想清楚了吗？” 裴歧点头。 “你走了之后我仔细反思了一下，也觉得挺危险的，是我太冲动了，这种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 这样，你先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陆谨寒没说话。 裴歧起身就走了。 —— 明城。 虞忧回到酒店，洗完澡休息了一会儿，便去岁锦年的房间敲门。 敲门没人应。 她便打去了电话。 “你人呢？” 岁锦年道：“我在健身房呢，你有事？” 虞忧道：“有事，想当面说。” “行，那你下来吧。” 虞忧下楼去了酒店健身房。 她到的时候，岁锦年正穿着一身寻常运动服，长袖长裤，戴着拳套打沙包。 岁锦年看起来不像是多能打的人，但只要是内行，就能看出来他出拳的姿势和力道绝对够专业。 借力于地，脚带腿、腿带髋、髋带腰、腰带肩，每一拳都能调动全身的力量。 健身房内巨大沉重的沙包被打的摇摇晃晃。 拳套与沙包碰撞的闷响，让人脊背发寒。 还不等虞忧靠近，岁锦年便已经察觉到了。 “什么事啊？” 虞忧道：“你先停下。” 岁锦年这才停下动作，用牙扯开了拳套，边摘拳套边问道：“什么事啊？” 虞忧顿了一下，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干了什么？” “……”岁锦年：“啊？没有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虞忧和裴歧都属于那种心思极为敏感的人。 裴歧能通过试探得知照片被盗的事情不是虞忧干的。 虞忧也能通过他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分析出裴歧一定遇到事了，而且这件事还跟她有关系。 “好，我不问你干了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跟裴歧有关。” 岁锦年：“……” “说话。” 第221章 季少说了，所有人里面，最帅的那个就是裴少您 岁锦年真的是麻透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件事绝对瞒不过虞忧。 以虞忧的超绝敏感力。 但凡他稍稍表现出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能脑补出全过程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虞忧才刚回国，还没见面呢，就找上他了。 “这……”岁锦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虞忧也没催促，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岁锦年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最终一拍手。 “啊！我想起来了！我在南美那边还有点事，早就要去办了，但你不在，其他人也都忙，留老头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就没走。 既然现在你回来了，老头就交给你了，我该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却被虞忧一把抓住了胳膊。 岁锦年还在装傻，一边装模作样的挣扎一边说道：“哎呀你不用留我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以后你想我了咱们再见面就是了，我真该走了……呜呜呜你放手吧，强扭的瓜不甜……”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岁锦年一定想也不想的吞下去。 他究竟为什么要回国？ 为什么？！ 一看到他这副样子，虞忧便觉得头疼。 深吸一口气。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但出了事，你要自己担，我不管你。” 岁锦年瞬间变脸，笑了起来。 “那行。” 虞忧：“……” 岁锦年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你早说嘛，我差点以为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虞忧：“放手。” 岁锦年讪讪放开了手，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我偷偷跟你说哈，就算是后续出事了，也肯定不需要我来担责，我就一打工的，担什么责啊。” 他这话相当于是明着告诉虞忧，这事就是洛矜吩咐他办的。 闻言，虞忧也不再多问。 岁锦年喋喋不休的说道：“你应该也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跟老师还没吃呢，我昨晚在网上看到有一家苍蝇馆子的饭菜不错，都快成网红打卡点了，咱们一起去吃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靠的非常近，看着就是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还不等虞忧说话，两人便迎面遇上了一个中年女人。 “媛……锦年……” 来人正是岁锦年那位亲生母亲。 高凝小心翼翼的站在岁锦年面前，踌躇许久才继续说道：“我跟你继父商量过了，你继父同意你跟我们一起生活，说是……说是要我把你接回家。 一家人，别的都不重要，就只有团圆是最重要的。 妈妈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岁锦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 沉默的时间越长，高凝便越是觉得心里不安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 岁锦年才总算是开口。 “好啊。” “你同意了？” 高凝眼睛一亮，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竟是直接给岁锦年跪下了，伏在地上哭。 “妈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是感动原谅、要么是公共场合怕丢脸，让她赶紧起来。 但岁锦年显然不会上当。 他环顾四周。 由于是在公共场合，此刻已经有了围观的人。 岁锦年笑着说道：“已经有人在拍了，万一视频传到网上，你应该不太好跟你现在的丈夫交代吧？” 话音落下，高凝身体一僵。 随后她连忙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你……你跟妈妈一起回去吧，你陈叔叔还想见你呢。” 岁锦年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很奇异的笑容，让人分不清喜怒。 “好啊。” 他应了下来，随后侧首对虞忧说道：“你带老师去吃饭吧。” 虞忧想着，只要岁锦年没动手杀人，就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也就没说什么。 岁锦年就这样跟他亲妈走了。 虞忧上楼去找老师。 这段时间，除了吃饭之外，洛矜基本上就是足不出户的状态。 开门见到是虞忧，洛矜问道：“锦年呢？” 虞忧实话实说。 “跟他亲妈回家了，我带您去吃饭。” “哦，好。” 洛矜也没再多问关于岁锦年的事，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最近去X洲了？” 虞忧点头，“对。” 洛矜又问道：“阿澜怎么样了？” “挺好的。”虞忧想了想，“就是有点无聊，我感觉她压抑久了，早晚要爆发。” 有些人是闲不住的。 压抑的时间越长，爆发的威力就越大。 舒澜在X洲都要长蘑菇了，万一闯祸闯个大的，实在是不好收拾。 虞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点，洛矜也想到了。 “她停职多久了？” 虞忧思索片刻。 “一年多了吧。” 洛矜叹了口气。 “让她准备准备，回去吧。” “好。” —— 京城。 裴歧顺着手机定位，找到了酒吧门口。 听着里面溢出来的音乐。 他本能的皱眉。 裴歧看着仿佛是一副无所事事的纨绔模样，其实他还真不怎么喜欢热闹。 说不喜欢热闹也不太准确。 准确来说，他喜欢自己制造热闹来折磨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制造的热闹折磨。 他才刚走进去，便迎面遇上了一个服务生。 对方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他的。 一见面便微微鞠了一躬。 “裴少您好，季少让我在这里等您，带您进去。” 裴歧诧异抬眸。 “你认识我？” 服务生笑着说道：“季少说了，所有人里面，最帅的那个就是裴少您。” 很明显，这句夸赞，裴歧十分受用。 “行，他在哪儿呢？” “您这边请。” 闯灰铁三角洲这件事，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去。 裴歧就算是再自大，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别人去了可能是九死一生，而他去了就是十死无生了。 因此，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决定要忽悠一个冤大头来替他去。 但奈何裴歧人缘一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思来想去，最终选定了小姨家的表弟。 毕竟，能跟他臭味相投的人，并不多见。 服务生带着裴歧去了三楼最大的包厢。 门一开。 裴歧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几个衣着清凉的年轻女子正在唱歌。 包厢里男男女女一大帮人，看着已经是酒过三巡的样子了。 第222章 灰铁三角洲这个组织，相当神奇，帅哥美女一大堆 不管是在哪里，裴歧的人缘都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作为一名有口皆呸的顶级纨绔，裴歧刚一进门，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包厢里只剩下了音乐声。 原本正在唱歌的几个年轻女子察觉到包厢里的气氛不对，便也停了下来，看向裴歧。 裴歧却是无比自然的走了进去。 “别看我啊，看我做什么？该喝喝、该唱唱。” 话是这么说，但包厢里依旧没人说话。 他也不在乎，走到最里面的沙发前，目光落在旁边的年轻女子身上。 “你起来，我要坐这里。” “？”女子本能的看向身旁的男子。 男子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女子这才起身就走。 位置空出来，裴歧一屁股坐下，往旁边男子身旁挪了挪。 “哎……” “喝酒可以，正事免谈。” 裴歧：“……我是你哥！” “表的。” “那也是……” “一表三千里。” 裴歧：“………” 眼前的年轻男子正是裴歧小姨韩君惟的二儿子，名叫季筠封，只比裴歧小一个月。 季家的情况其实跟裴家差不多，都是二子一女，长子从军，在部队任职，小女儿目前还在上学，只有季筠封和裴歧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两人算是有那么点臭味相投。 面对自家表弟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裴歧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就是一副奸诈样子。 他凑近季筠封耳边，轻声道：“我刚从陆三那里出来，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季筠封瞬间看向他。 裴歧神秘兮兮的点头。 “对。” 季筠封：“没兴趣。” “…………”裴歧：“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季筠封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 “我在休假啊！大哥！你知道什么叫休假吗？休假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可以什么事都不干。” 裴歧道：“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季筠封：“……” 裴歧又强调了一遍。 “很重要。” “艹！” 季筠封骂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裴歧见事情成了，便也跟上。 到了外面，两人找了个安静些的露台。 季筠封靠在露台的栏杆上。 “行啊你，被抓进寂静屿监狱一年多，竟然还能出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裴歧笑着说道：“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季筠封掀了掀眼帘。 “什么故事？” 裴歧道：“美救英雄的故事。” “？”季筠封：“什么美救英雄？你没以身相许？” “我正打算以身相许呢……不过这不重要。” 裴歧回归正题。 “是这样，前几天，线人传回来了一张照片，是从NWO那里拿到的，一张清朝老照片，里面有一男一女，我正准备查清楚呢，照片就被盗了。” 季筠封皱眉。 “线人传回来的照片是纸质原件？” “不是。”裴歧摇头，“是电子版，我打印出来的。” 季筠封：“那你再打印一张不就得了？” “……你二臂吧？” 裴歧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仿佛是不相信自己表弟竟然是个智障。 “所有备份都被删了！不然我用得着为这事儿东奔西走？” 季筠封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裴歧又笑起来。 “我感觉这张照片跟灰铁三角洲脱不开关系，所以想请你替我去灰铁三角洲总部基地走一趟。” “……？”季筠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裴歧：“我想请您替我去灰铁三角洲总部基地走一趟。” 周遭的气氛凝滞了三秒钟。 随后，季筠封突然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 裴歧：“什么？” 季筠封一拍手。 “我根本就没有表哥，你认错人了……我喝多了，忘记这一茬了。 你赶紧走吧，我不认识你。” 说完，抬脚就要走。 裴歧连忙一把拽住他。 “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死！” 季筠封死命把自己的衣服往回拽。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再拽我就要报警了！” “灰铁三角洲啊！你就不想挑战一下自我？” “不想。”季筠封毫不犹豫。 裴歧任他死拽，硬是不放手。 “你听我说，灰铁三角洲很多美女的。” “？”季筠封猛地停住了动作，“细说。” 一分钟后。 两人面对面坐在露台的单人沙发上。 裴歧喝了口冰水，开始吹牛逼。 “灰铁三角洲这个组织，相当神奇，帅哥美女一大堆。” “？”季筠封：“我凭什么相信你？” 裴歧想了想，掏出手机搜了一条视频。 正是先前海葵发在网上的，她与虞忧的合照。 裴歧随手一点。 照片正好停在虞忧和江晚星在酒会上的合照。 而照片里是两个长相相当漂亮的少女。 一个白衣黑裤高马尾，五官轮廓无比清晰，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俨然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另一个则是身穿栗色微卷披肩发，身穿雪白的蓬蓬裙，头上还戴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王冠头饰。 两个少女站在一起，简直是视觉享受。 季筠封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P的吗？” “呸！” 裴歧不屑道：“你也就这点见识了，美人在骨不在皮，你知道嘛你？！” 季筠封：“这……” 裴歧直接截住他后面的话。 “照片里这样的，在灰铁三角洲是平均水平。 季二啊，人生是旷野，你不能把自己局限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 纸醉金迷固然是好，但也容易限制眼界，不挑战一下自己，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季筠封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却也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他问道：“既然这地方这么好，你怎么不去？” 裴歧拍着他的肩膀。 “我也想去啊，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病就死在半道上了，我是真没法子了，才来找的你。” 季筠封又沉默思索良久。 “你为什么不找容疏淮？” 裴歧道：“我刚把他从寂静屿监狱捞出来，他已经暴露了。” 季筠封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行吧，把灰铁三角洲的资料传给我，我研究研究。” 他之所以会答应，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裴歧这人虽然坑，但不至于坑死他。 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又是实在亲戚，裴歧还能真让他死不成？ 事实也的确如此。 裴歧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想着，万一表弟出问题，他立马向虞忧滑跪。 好歹把人给捞出来。 至于条件是跟虞忧签主仆契约、还是被虞忧收为灵宠，那都是后话了。 男人嘛，就应该能屈能伸。 “OK！” 第223章 渡边澪 翌日。 明城。 虞忧正与洛矜在一个中式茶馆的包厢里下围棋。 又输一盘之后，虞忧一边数子一边说道：“我赢不了的。” 洛矜道：“你心不静。” 虞忧无奈道：“从来没静过。” 她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能静下心来的时候。 洛矜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血海深仇若是不报，恐怕会成为虞忧一生的梦魇。 他叹了一口气。 “当年，是我去晚了。” 虞忧摇头。 “我一直都很感激您。”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她的一切都是老师给的。 当年若不是老师出现将她带走，年幼的她恐怕会饿死在家中，更遑论报仇了。 洛矜又问道：“你最近都没去学校？” 虞忧迟疑片刻。 “我怕闯祸。” 洛矜：“为什么？” 虞忧抿了抿唇。 “于家四口死于非命，我怕自己在学校里出事，连累无辜师生。” 学校那种地方，虞忧是很愿意去的。 她总是喜欢反复回忆自己父母在世时的细节。 她想起自己抓周抓到画笔时，妈妈说她以后会是一个大画家。 妈妈半生都贡献给科研事业了，并不了解其他专业，难免对其他行业抱有一种美好的幻想。 父母给他们兄妹三个留的钱并不多，仅仅只够他们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而已，可见是希望他们做个普通人。 至少不要像他们一样，因为触及某些人的利益，不得已东躲西藏的逃命。 虞忧经常会想，爸爸妈妈应该很不愿意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吧？ 洛矜道：“放心，不会。” 虞忧也知道，若是学校出事，绝对是轰动全国的大案。 对方若是出手，一旦被定性为恐怖袭击，就会由军方接管。 到时候，那些人哪怕是插了翅膀、变成苍蝇都飞不出去。 “于家血案还没完呢，可能……警方很快就会找我。” 说完，虞忧低着头，将所有棋子一颗颗的收回到棋盒里。 其实不只是警方。 最近应该会有很多人会来找她。 她把苏尔特尔扣在了寂静屿监狱。 不出意外的话，NWO的人很快就会找上她。 —— 明城机场。 身穿及踝黑色长裙、脚踩高跟鞋的女人快步走出来。 她的身高可能还不到一米六，身形却很纤细，面容雪白不像活人。 而女子侧后方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装、面无表情的壮汉。 两人这一身黑衣、明显不是一般人的打扮，瞬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女子环视一圈，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她冷声问道：“你确定人在这里吗？” 男人颔首回道：“渡边小姐，艾莫斯先生几次派人暗杀的人，就在明城，艾莫斯先生失踪的事，也是此人所为。” “蠢货！” 渡边澪骂了一句，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我真的不明白，父亲一世英名，为什么会如此器重这样一个蠢货！” 男人低着头，没有说话。 渡边澪冷着脸道：“他总是这样。” 男人当然知道渡边澪的意思。 NWO掌权人有三名义子和一名义女。 作为唯一的义女，渡边澪一直都是权力层边缘角色。 她为了如今的地位，付出了巨大努力，分量却始终不及三位兄长，总是被派去做一些辛苦且无意义的事。 哪怕艾莫斯如此愚蠢，但比起渡边澪，父亲却更加重视他。 想到这里，男人低声开口。 “渡边小姐，先生活不了多久了。” 渡边澪道：“可他依旧掌握着一切，他从未给过我机会。” 父亲死了，压在她头顶的大山固然没有了。 但以目前的状况，父亲一死，她那三位所谓的兄长绝对不会放过她。 男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闻言，渡边澪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 不出所料。 虞忧刚吃完午饭回到酒店，就遇上了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待良久的李燃警官。 见状，她对司机说道：“我先下车，你们从地下车库走吧。” “是。” 虞忧打开车门下车走了过去。 李燃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虞忧道：“李警官，您是来找我的吧？” 李燃面上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虞小姐，警方这边已经调查过了，您确实有不在场证明……您被绑架的事，需要立案吗？” “不用。”虞忧摇头。 她当然知道李燃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因此轻轻摇了摇头。 “您还有别的事吗？” 李燃说道：“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已经出来了，想请虞小姐看一看。” 虞忧一听就知道他们大概是遇上问题了。 正好她也想知道凶手的真面目，便直接应下。 “好啊。” 虞忧坐李燃的车去了刑警大队。 被他引着进了一间办公室后，一眼便看到了桌上、地上铺着几十张素描肖像。 李燃介绍道：“这是我们队里的刑侦画像师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和监控录像画出来的，这个小区的监控摄像头不多，大部分早就已经坏了，而且监控视频的画质非常低，参考价值非常低。 不过好在小区里的住户以老年人居多，很多退休老人会聚在小区里聊天散步，能很快识别出进入的人是不是小区住户。” 虞忧走到桌边，看了看桌上的几张画像。 李燃继续说道：“当天进入小区的生人，多数都是外卖员，还有走亲戚的，我们这边已经开始排查了，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目前有嫌疑的就只有这个年轻人，只是还没找到。” 看完了桌上的画，虞忧又蹲下身，看地上的素描画作。 “熟人呢？” “死者的社会关系也排查过了，只有……只有……” 虞忧：“只有我有嫌疑，对吗？” 李燃叹了一口气。 虞忧笑了笑。 “我说的是经常出现在小区里的人，凶手有可能假扮成经常出入小区的人。” 李燃摇头道：“都问过了。” 虞忧：“方便给我看一下证人的笔录吗？” 第224章 虞忧那是卡BUG了 李燃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了个文件夹。 由于老小区入住率比较高，因此证人也多。 笔录有厚厚的一沓。 虞忧一目十行，快速的翻页。 翻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这就是刚刚画像上那个人？” 闻言，李燃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目光中难免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那张画像是根据证人的描述画出来的，但如果是外行人看的话，很难与证人的证词联系起来。 虞忧无奈的笑了笑。 “我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敢在您面前大放厥词？” 李燃道：“我不是不相信虞小姐，只是觉得有点新奇。” 虞忧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笔录。 大概过了三分钟时间，她便已经将全部笔录看完，随后有些遗憾的摇头。 “这个人，不是凶手。” 李燃诧异的抬眼看向她。 “你怎么知道？” “他的行动轨迹不像是杀手，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要在一个人口密度较大的小区里杀人，绝对不会穿这样一身衣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穿这样一身衣服，根本进不了受害者家门。” 事发时，楼前楼后都有聚在一起聊天散步的中老年人，凶手不具备从窗口爬进去的条件。 警方的调查结果也显示，凶手就是从正门进去的。 这样蒙着脸的人，于家人怎么可能会让他进门？ 如果凶手是强闯进去的，必然会有喊叫声。 不等把人全都杀完，就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而死者被杀的位置，也说明凶手是进了门之后杀的人。 李燃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当时有条件能出现在那里的熟人都已经排查过了，这起案子虽然看着像是熟人作案，可凶手杀人的手法却非常专业，被害者的熟人圈子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除了这个蒙着脸的年轻人之外，当天出入这栋楼的外卖员和快递员都已经问过了，全都可以排除嫌疑。” 虞忧停顿了片刻，突然问道：“李警官听说过易容吗？” “易容？”李燃愣了愣，“那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吗？” 虞忧唇角微微勾起。 “艺术来源于生活。” 李燃刚想说话，一个年轻警员突然走进来。 “李警官，人已经找到了。” 李燃猛地站起来。 警员道：“那个人，好像不是凶手。” 李燃：“怎么说？” 警员大致将这个乌龙描述了一下。 那个蒙着脸的年轻人，是这栋楼内一个女生的男朋友。 但女生家里人不同意，棒打鸳鸯。 他们明面上分手，私下却还在偷偷交往。 那天，女生的父母出门走亲戚了，男生便偷偷去了女生家里。 因为心虚，他特意戴了帽子口罩。 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碰上了这种事。 听完，李燃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去问一下。” 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虞忧还在这里。 “虞小姐，你先回去吧。” 虞忧点点头，没说什么。 反正案件笔录她都已经看到了，目的达到，留不留下都无所谓。 出了警局。 虞忧收到了某人的消息。 【裴歧：我回来啦！要一起吃饭吗？】 【LS：没空】 【裴歧：好吧……】 【裴歧：委屈.lpg】 他只问了这么一句。 虞忧没有回复，便也就没有强求。 但虞忧却从他发的这几个字里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正常情况下，裴歧如果真的想干一件事，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根本就不会问，而是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裴歧这样的态度，更像是某种试探。 想到这里，虞忧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LS：你最近在忙什么？】 【裴歧：没什么啊，家里老登和中登没事找事，我都尽量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还看我不顺眼，非得给我找点麻烦】 【LS：说谎】 【裴歧：。。。】 【LS：你自己的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 另一边。 裴歧看着虞忧给他发来的消息，只觉得心脏狂跳。 有种小时候没写作业，对老师谎称落家里，老师却让他回家拿的慌张感。 如果是平常时候，他一回来就会往虞忧跟前凑。 但他也清楚。 虞忧火眼金睛。 他但凡当着她的面说谎，一定会被识破。 到时候那场面会更尴尬。 想到这里，裴歧也不敢再回复了，生怕多说多错。 他果断开始发消息催促自己的大冤种表弟。 【裴歧：我给你的资料，你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赶紧行动起来，我帮你计划路线，派人给你打掩护】 【裴歧：你的任务目标就只有一个，搞清楚灰铁三角洲的核心业务到底是什么】 过了好几分钟，对面才回复。 【季筠封：什么核心业务？灰铁三角洲不就是个军火贩子吗？】 【裴歧：所以让你去验证一下】 【季筠封：我觉得，偷偷潜入的成功率不大】 【裴歧：放心，我保你不死】 【季筠封：。。。就只是不死吗？】 【裴歧：不然呢？】 足足五分钟，季筠封没有任何回复。 仿佛死了。 良久。 【季筠封：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当面谈】 【裴歧：我在明城】 【季筠封：？】 【季筠封：你怎么回去了？】 【裴歧：我以为你答应了】 【季筠封：……】 在不当人这方面，裴歧是真的不当人。 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世间少有。 【裴歧：要不然，我再去一趟京城？】 【季筠封：行了，你别折腾了，再给你折腾死了，我过去吧】 【裴歧：OK】 这时候，许尧走进来。 手里捏着一张画纸。 “那张照片，我找了警方的刑侦画像师，给复刻出来了，但好像没有那么像……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我看看。” 裴歧接过画纸一看。 “这画的不就是虞忧吗？！” 本来照片里那位孟小姐只是在照片画质差的情况下，跟虞忧有六七分相似。 可这画上的人，明摆着就是虞忧。 许尧摊手。 “人的记忆都有偏差啊，这画是画师按照我的描述画出来的，能复原成这样，已经很牛逼了好不好？人脑又不是电脑，还能脑子里想什么直接打印出来啊？” 裴歧：“虞忧就可以啊。” “……”许尧：“她那是卡BUG了，有超忆症，画画技术还那么牛逼，可不是能直接''打印''出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虞忧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啊？照片被盗的事，跟她有关吗？” 裴歧摇头。 “我试探过了，她真的不知情。” 以虞忧的性子，就算真的是她拿了，大概率也是理直气壮。 她最多也就是闭嘴不谈，绝不会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装傻。 第225章 您不是不吃酒店的猪食吗？ 虞忧的思维逻辑一直都很简单。 她从来不讲对错善恶。 哪怕是她全家被杀，她也不会对凶手说—— 你错了，你是个坏人。 在她的想法中。 你有你的立场，你杀人，我不能说你错。 但你菜，就活该认栽。 同样的，只要你有本事，哪怕是打断她一只手，她也不会怨恨你。 裴歧紧盯着复原出来的画，随即深吸一口气，放在了桌上。 “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话音一落，许尧警惕的盯着他。 “你能想什么办法？” 裴歧摊手，“派人去灰铁三角洲总部探探虚实，我……我试着跟天鹅接触一下。”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如果可以的话，裴歧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岁锦年。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残酷的。 经过先前裴歧一系列的作死行为之后，许尧对他充满了警惕。 “灰铁三角洲大本营啊，那是说去就能去的吗？那可是公海，法外之地，到时候被一枪打死都没地方说理！” 裴歧摊手。 “放心，灰铁三角洲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最讲究做事留一线，不会下死手的，万一出事，想办法把人给弄出来就行了。” “……”许尧脸上的表情彻底麻木了，“你想让谁去？” 裴歧：“季筠封。” “？”许尧：“他可是你表弟啊！” 裴歧：“我就这一个表弟，肯定得物尽其用啊。” 许尧：“……” —— 由于岁锦年去陈家给自己亲妈添堵了，带老师吃饭的任务，就落到了虞忧身上。 虞忧这人，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没有任何幽默细胞。 她这样的性子，显然并不适合陪伴老人。 年纪大的人，总是喜欢热闹的。 师生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处了没多久，洛矜就有些受不了了。 还是那间茶馆的包厢。 洛矜不费吹灰之力的赢了虞忧好几盘棋，终于主动开口。 “阿忧，你最近好像很忙。” 闻言，虞忧诧异的抬眼。 “怎么会？都是一些小事。” 话毕，包厢里又安静下来。 虞忧察觉到洛矜好像有话要说，因此一直在等他开口，却一直没等到下文。 两分钟过去。 “老师，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洛矜思索片刻。 “我最近学会手机扫码点餐了，也会用手机付钱了。” “是吗？”虞忧稍稍有些惊讶，“您怎么突然想起来研究这个？” 洛矜一直不会手机付款，当然不是因为学不会。 而是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国内，再加上这些年似乎没什么精力，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减弱，这才不太愿意用智能手机。 想学的话，很快就能研究明白。 洛矜：“没什么，学会了我自己方便，你们也省心。” 虞忧道：“您想办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真不用。” “没关系的，我不忙。” “……”洛矜想了想，转移话题，“锦年呢？最近没看见他？” 虞忧动作利落的将棋子往棋盒里收。 “当初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算是他这些年的执念了，让他闹一闹也好，只要不明着闹出人命就行。” 洛矜又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行。” 虞忧正好将棋子收完。 “您几点吃晚饭？” “不用。”洛矜起身摆手，“你忙你的，我自己点外卖。” “？”虞忧：“您还会点外卖呢？” 洛矜点头。 虞忧眼珠子微微转了转。 “总吃外卖不太好，要不然您让酒店给您送餐吧？去酒店餐厅也行。” 洛矜起身往外走，“行。” 这下子，虞忧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她快步追过去，挡在了洛矜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您不是不吃酒店的猪食吗？” 洛矜：“……” 虞忧挡住他的去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记得天鹅说过，您不吃酒店的猪食。” “……”洛矜：“其实，换换口味也不错。” “是吗？” 虞忧微笑。 “您是想换口味，还是想换个人陪您？” 洛矜：“………”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虞忧一下子被气笑了。 “嫌弃我？” 有时候，年纪大了的人，脾气就跟小孩似的。 就比如此时。 明明已经被拆穿，洛矜却还在嘴硬。 “不是……” “就是。” “真不是。” “就是。” “……”洛矜：“让开一点，我得走了。” 虞忧跟在他身旁往外走。 “您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天鹅在的时候，您恨不得让他一天24小时陪着，到了我这里，就是赶紧哪凉快哪待着？” 洛矜一个劲的往前走，“没有。” 虞忧：“既然没有，等下午五点半，我陪您一起吃晚饭。” 洛矜继续拒绝。 “真不用。” “……”虞忧深吸一口气，“林序在明城，我让他陪着您行么？” 话音一落，洛矜瞬间放缓了脚步。 “那行。” 虞忧：“……” 出了茶馆。 洛矜快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车窗降下。 “你还有事，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开车。” 虞忧：“………” 看着快速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商务车，虞忧哭笑不得。 其实她心思一直都很敏感，旁人稍微有点微表情，她便能察觉出来。 但在面对老师的时候，她却本能的不会想太多。 以至于有些迟钝。 原地站了一会儿，虞忧才敛起了唇角的弧度，回过身冷声道：“你还要看多久？” 下一秒，原本坐在室外遮阳伞下的黑裙女人起身。 “你好像很悠闲。” 她身上穿了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裙，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女士小礼帽，身量虽然不高，却自有一种名媛贵女的气质。 虞忧没有回答，目不斜视，径直往茶馆内走去。 渡边澪也跟了过去。 包厢里。 虞忧手里端着茶，垂眸轻轻用盏盖撇了撇浮沫。 “你不需要一直盯着我，以你的这点本事，偷偷跟踪和正大光明尾随没有任何区别。” 渡边澪看着眼前的少女，十分认真的开口。 “我想跟你合作。” 虞忧却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凭什么跟我合作？” 渡边澪面色一僵，紧接着说道：“凭我能找到他，凭我能帮你报仇！” “不需要。”虞忧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渡边澪难以置信。 “为什么？” 虞忧道：“因为你想要的东西，正是我想毁掉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早晚要翻脸，又何必合作？” 第226章 【JK萝莉喵酱：你的强来了！】 其实渡边澪比虞忧大很多，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 可在她在面对虞忧的时候，却像是在面对一个同龄人。 想了想，渡边澪直接应下。 “好！” “好什么？”虞忧没理解她的意思。 渡边澪道：“只要能杀了他们，不留后患，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次轮到虞忧诧异了。 “为什么？” 渡边澪脸上的表情僵硬又难看，良久才道：“父亲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只要父亲一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虞忧总算是明白了。 虽然渡边澪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但听她说的话也知道，她应该是NWO掌权人唯一的一位义女。 于是半真半假的说道：“他毕竟是你义父。” 渡边澪眸光发寒。 “如果他能长生不死的话，当然可以一直维持现在的局面，我愿意对他心怀感恩，可他快要死了！ 他只给了我身份，却没有任何实际的东西，他不让我插手权力核心，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该怎么办？ 难道他要带着我一起死吗？我不想死。” 她那三个兄长，每一个都对她怀有恶意。 他们手握大权。 只要父亲一死，她就要紧跟着下地狱。 甚至，生不如死。 说完，她便紧盯着虞忧的眼睛，试图从虞忧的眼睛里看出别样的情绪，却只看到毫无波澜的冰冷。 渡边澪觉得，女人是最能共情女人的。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虞忧不答应，也不应该如此冷漠才对。 在一片寂静之中，虞忧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 虞忧像是在故意刺激她。 “我是灰铁三角洲的雀莺。” “什、什么？！”渡边澪没反应过来。 虞忧继续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老师收养了，幼年时一直住在X洲，我想进灰铁三角洲，可老师不同意。 那时，我也觉得是老师不给我机会。 但后来，我还是坐上这个位置了。” 渡边澪几乎是咬着牙。 “你是在炫耀吗？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挨饿的人面前，吃饭时不发出声音，也是一种善良？” “善良？” 虞忧疑惑。 “你需要善良、还是我需要善良？我看人很准的，你不是没有野心的人，示弱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定时炸弹合作。” 渡边澪表情僵硬。 一双眼睛里泛起血丝。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自然。 “就算是这样，至少我们现阶段的目标是一致的，没有我，你一辈子也找不到我父亲。” 虞忧：“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就算我有自己的打算，那也是以后得事了，不是么？” 虞忧淡声道：“你是废物，你德不配位，你目前面临的困境，不是因为不公，而是因为你斗不过你的对手，你活该。 我不会跟你合作，你连你的竞争对手都斗不过，又怎么让我相信跟你合作能起到正面作用、而不是多一个人拖我后腿？” 这番话，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过于残酷冷血。 但对于渡边澪来说，却无比适用。 黑道本来就是物竞天择的，谁会跟你讲公平？ 你可以杀别人，别人也可以杀你。 是废物，就该死。 更何况，在虞忧看来，眼前这个人的段位太低了。 并不是说她有多蠢，而是在NWO背后的那位掌权人面前，太过于不值一提。 跟她合作，一不小心就会被钓鱼。 而如果渡边澪有成事的能力，就不会有现在的困境了，自然也不需要跟她合作。 渡边澪冷笑一声：“你的处境比我好得多，你当然可以这么说。” 听到这句话，虞忧笑了。 “我要是你，都不用动这么多心思，打都能把那几个废物打死了。” 从古至今，肉体消灭都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渡边澪死死盯着她。 “你别后悔！” 虞忧：“不好意思，我从不为任何选择后悔。” 刚走出茶馆。 虞忧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JK萝莉喵酱：你的强来了！】 虞忧：“……” 本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的乌鸦嘴发功了，突然间就忙起来了。 JK萝莉喵酱是海葵的微信昵称。 作为一名对于自己外貌有着强烈自信的美少女，海葵一直都热衷于收集各式各样的小裙子。 按照海葵的话来讲，那就是—— 老子貌美如花，披麻袋都好看，好看的衣服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她就是要穿最粉嫩的裙子、扛最重的枪。 因此，海葵的头像也理所应当的是自己的美照。 相比起舒澜那自认为时尚潮流、实则审美堪忧、还总是有无数奇思妙想的穿搭，她的衣品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LS：？】 【LS：你来哪儿了？】 【JK萝莉喵酱：明城啊】 虞忧：“？” 【LS：你来做什么？】 【JK萝莉喵酱：最近没什么事，跟明城文旅合作拍个视频】 虞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沉默了半晌。 【LS：你真闲】 【JK萝莉喵酱：说明我工作效率高】 【JK萝莉喵酱：我已经到机场了，你来接我】 虞忧深吸一口气。 【LS：你们都往明城凑什么？团建么？】 【JK萝莉喵酱：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又不是天鹅那种没有正经身份只会杀人放火的歹徒，我可是身家不菲的富二代、全网粉丝过千万的大网红，有我这么厉害的姐妹，你就等着沾光吧！】 【LS：。。。】 虽然有点无语。 但人都已经到了，她也不能把人撵回去。 虞忧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 半个小时后。 明城机场。 车里。 虞忧看着刚刚上车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女，冷着一张脸开口。 “说吧，到底什么事。” “？”江晚星干笑了两声，连忙说道：“没事啊，就是……明城文旅请我来拍旅游宣传视频……” “没事？” 虞忧太清楚她的尿性了。 冷笑一声。 “那行啊，既然没事，就别说了。” 江晚星：“……” 第227章 拧巴的老师，需要一个赶不走的学生 她是混血，外公是白人。 五官轮廓同时具备东方人的秀丽与西方人的深邃。 偏偏还是一张娃娃脸。 脸颊略显肉感。 她的年纪明明比虞忧还大两岁，看起来却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在虞忧的凝视下，江晚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那个……苏尔特尔是不是在你手上？” 她眉毛一扬，虞忧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了。 虞忧面无表情道：“你消息还挺灵通。” “肯定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江晚星笑起来。 “这人一露头，我就盯上他了，你知道苏尔特尔的人头值多少钱吗？只要我拿下他……” 话还没说完，虞忧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人，我留着有用。” 江晚星一拍手。 “哎呀，我肯定知道你留着有用啊，等没用了再给我嘛。” 虞忧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专门跑一趟，就为了这件事？” 江晚星想也不想的说道：“对啊，我要是线上问你，你肯定让我哪凉快哪待着了，但我亲自来就不一样了。” 虞忧：“哪里不一样？” 江晚星得意的扬起下巴。 “你会嫌我烦，然后赶紧答应下来把我打发走。” 虞忧：“……” 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都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没必要东拉西扯一堆虚的。 虞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果断开口。 “赏金四六分，你四我六。” “？”江晚星：“你特么周扒皮啊？” 虞忧：“三七。” “……”江晚星：“四六！就四六！” 反正是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 还能刷一下她在杀手榜上的积分。 谈妥了正事之后，江晚星才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虞忧：“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本来就有人在跟踪她们。 江晚星笑了。 “那你现在也算是红人了，一个个的都盯着你。” 虞忧道：“他们想盯就盯吧，就怕他们不盯。” 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作死，的确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江晚星还是觉得费解。 “其实我真的很不理解，他们在对付你之前，为什么就没有对你的实力进行一个正确的评估呢？这样贸然行动，不是找死是什么？” 虞忧眸光动也没动。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评估了。” 江晚星吸吸鼻子。 “羡慕。” “？”虞忧：“你羡慕什么？” 江晚星道：“羡慕你的生活丰富多彩，我也希望有人来杀我。” 虞忧：“……” 江晚星抬头看向前面的司机。 “哎对了，先去你们这儿最大的商场。” 虞忧皱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江晚星眨眼。 “购物！” —— 马路边。 季筠封一边骂一边给裴歧发消息。 他在明城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差点在机场迷路。 结果裴歧就像个死人一样，连个位置都不给他发。 没办法，他只能先随便找个地方吃了饭，继续在路边尝试联系裴歧。 就在这时。 他突然看到旁边商场里走出了两个少女。 本着对于美女本能的敏感度，季筠封仅仅只是余光瞥了一眼，雷达就响了，连忙朝那边看了过去。 “卧槽？” 他连忙搜出了先前裴歧给他看过的那条视频。 发布这条视频的是个大网红，他在看的时候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因此也不难搜。 在反复对比之后，季筠封确定了远处的那两个女生，就是照片里的人。 随即就是懵逼。 她们…… 是灰铁三角洲的佣兵？ 看照片的时候，或许没有太大的震撼，毕竟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上混黑道的人多了。 当他见到了真人，才真觉得震惊。 —— 商场外。 虞忧双手提着七八个带着奢侈品LOGO的纸袋。 江晚星手上提了更多，脸上的笑容堪称灿烂。 看着她的样子，虞忧深吸一口气。 “这种东西哪里不能买，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闻言，江晚星轻哼一声。 “我忘带行李了，还要拍视频，临时买几件凑合一下……要不然，把你衣服借给我呗？” 她和虞忧的身材差不多。 虞忧的衣服，她穿上就像是量身定制的一样。 虞忧：“想得美。” “你看，我就知道。” 江晚星当然知道虞忧不可能借她衣服穿。 “真是无情无义啊……” “少说两句。” 虞忧打断了她的话。 “老师还在酒店里偷偷吃外卖呢，你来了正好可以陪着老师到处玩一玩。” 拧巴的老师，需要一个赶不走的学生。 不对。 是很多赶不走的学生。 虞忧显然不在此列。 明明洛矜自己也不是什么阳光开朗老男孩，却偏偏喜欢跟热情洋溢的人相处。 这倒不是说他不喜欢虞忧。 但喜欢是一回事，整天面对面的相处又是另一回事。 “啊……行！” 江晚星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而是侧首看向某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相貌不凡。 只看他身上穿的，便知不是普通人。 “那也是……跟踪你的人？这人刚刚一直在看我们。” 虞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不是。” 听她这么说，江晚星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小声嘟囔着。 “总感觉怪怪的……” —— 一个小时后。 明城郊外。 疗养院。 季筠封赶到的时候，裴歧才刚打完了输液针，正在研究灰铁三角洲的资料。 见到季筠封过来，他眼中还稍稍有些惊讶。 “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啊。”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季筠封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了。 “你要是真想来接我，能拖一个多小时才给我发个定位？” “……”裴歧：“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正事。” 季筠封往椅子上一坐。 “你说，我听着。” 裴歧翻看着手里已经打印出来的资料，思索片刻。 “其实我也觉得，强行闯入灰铁三角洲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不太大，要是你能活着，我还能想办法捞你，但万一你当场就被打死了呢？” 季筠封：“SO？” “要不然这样吧！” 裴歧放下资料，一拍手。 “灰铁三角洲不是还有个国际佣兵特训基地吗？我帮你伪造一下履历，你报名之后装成学员混进去吧。” 第228章 全宇宙上亿年都出不了一个的究极邪恶体 “啊这……这行吗？” 季筠封觉得不太靠谱。 他也知道灰铁三角洲对外招生。 基本上都是短期特训。 但灰铁三角洲的人也不是傻子，在挑选学员的时候，肯定是要做背调的。 想到这里，季筠封迟疑片刻，问道：“下一期的特训教官是谁？” 闻言，裴歧打开电脑，登录灰铁三角洲的对外网站查了一下。 “好像是……黑曼巴。” “？”季筠封站起来就要走，“再见。” 裴歧连忙拽住他。 “别走啊，21区的黑曼巴才刚上任没多久，是个小姑娘，比较好糊弄，而且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开什么玩笑？放手！” 季筠封企图将他甩开。 “小姑娘？你可真会说！那是普通小姑娘吗？那是人类历史上的顶级暴躁老姐，她的存在弥补了女性群体中没有超雄患者的遗憾……你可是我哥啊！” 在传闻之中，这位新上任不久的灰铁三角洲21区总教官简直是究极大坏蛋。 据说她给盲人手枪说是吹风机、往无臂老人背上撒痒痒粉、把老人助听器换成降噪耳机、骗coser在国道cos减速带、给刚出生的婴儿报名高考、给非洲人送健胃消食片、参加朋友葬礼问他为什么妈妈没来、把健身人的蛋白粉换成优乐美、每天去医院给植物人浇水、骗路人说吃降压药可以摸高压电、在孤儿院门口放世上只有妈妈好…… 虽然说这些传说多少有点胡编乱造的意思。 但足以见得，黑曼巴这人绝对是全宇宙上亿年都出不了一个的究极邪恶体。 裴歧：“表的。” “？？？”季筠封：“你跟我玩这一套是吧？” 裴歧把他拖回来，急忙说道：“我见过她本人，挺活泼开朗一小姑娘，外面都是以讹传讹，她本人没那么邪乎。” “？” 季筠封懵了。 “你见过她本人？什么时候？” “就，前段时间啊，在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她在那里学医，修身养性，是个文化人。” 对于裴歧来说，舒澜一看就知道心眼不多，绝对要比虞忧好糊弄。 虞忧这样闷声不响的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才是真的可怕。 季筠封：“？？？是……吗？” “当然了！” 裴歧万分诚恳的跟他保证。 “咱俩这么多年了，不比亲兄弟还亲呐？你仔细想想，我能害你吗？”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 裴歧跟他亲哥一向不对付。 季筠封也不遑多让。 季家的情况倒是没那么复杂，他跟自己大哥关系不好，单纯就是年纪相差大，没有共同话题。 不如跟裴歧臭味相投。 季筠封沉默了一会儿。 “行吧，干了！” 这么刺激的事，不趁年轻的时候干，等老了以后多遗憾？ “好！爽快！” 裴歧道：“我这就安排！” “还有一件事。” “？” 季筠封道：“你猜我今天在商场门口见到谁了？” 裴歧：“谁？” 季筠封一下子激动起来。 “就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两个女的！一个看起来有点像混血，还有一个头发老长了，果然是美女啊，又高又瘦又白，那大长腿……走在一起跟模特似的。” 闻言，裴歧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了。 愣了一下。 “你在哪里碰见的？” “……？！”季筠封：“商场！商场门口啊！” “哦对对对。” 裴歧连连点头。 “她们去干什么了？” 此时季筠封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去商场还能干什么？肯定是购物啊，你还别说，这俩小姑娘挺会买，一人起码拎了七八个奢侈品的袋子……哎？你要去哪儿？” 裴歧本来已经要往外走了，突然脚步一顿。 “你说，她会不会是男扮女装？” “？”季筠封：“谁啊？” 裴歧：“就那个网红。” 季筠封皱眉，认真的看着裴歧。 他觉得，自从回国之后，裴歧的精神状态好像就不太正常了。 “……应该不会吧。” 说到这里，季筠封顿了顿。 “我还年轻，眼睛没瞎，不至于认不清楚男女。” “也是。” 裴歧点点头，自顾自的继续往外走。 季筠封：“…………” —— 酒店。 虞忧和江晚星一起，将她刚买的衣服收进了衣柜里。 等把衣服全都挂好之后，江晚星将衣柜门一关。 “对了，我还没问呢，你们在明城就一直住酒店啊？你什么时候穷成这样了？” 虞忧头也没抬。 “房子在装修。” “你不说我还忘了。”江晚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你想要家居机器人对吧？” “嗯。” 江晚星问道：“你想要的是人形机器人、还是异形的？” 虞忧：“人形机器人靠谱吗？” 在各种形态的机器人当中，人形机器人是最难还原的。 一个搞不好，机器人走起来就像是八旬老太过马路。 虞忧显然是不想弄这么个东西回家给她添堵。 “笑话！” 江晚星冷笑一声。 “没人比我更懂人形机器人！” “行。”虞忧点头，“但愿吧。” “什么叫但愿……” 江晚星瞪起眼睛，刚想跟她争论一番。 但又觉得虞忧不懂这方面的东西，跟她说了也没用。 “我厂里出去的机器人，要是连家务都搞不定，我倒立吃三斤翔！” 虞忧：“……倒也不必。” “你就等着看吧。” 江晚星道：“行了，我先去瞧瞧老头儿怎么样了，你要一起吗？” 虞忧摇头。 “不用。” 她那尊翡翠的观音像还没雕完。 趁着海葵在，临时有事可以让她先帮着解决，虞忧准备今晚把翡翠的大致形状雕刻出来。 后面再慢慢的打磨细化。 谁知她刚出酒店大门，就看见了蹲在喷泉边玩手机的裴歧。 虞忧：“……” 裴歧明显也注意到了她，先是浑身一僵，随即便恢复自然，起身朝她这边走过来。 虞忧站在原地，也没吭声。 等他走到跟前来时，才眯起眼睛问道：“最近在忙什么？” 裴歧：“………” 这句话，虞忧已经问过N遍了。 裴歧总感觉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 第229章 哈迪斯 不过裴歧都已经习惯了。 他跟虞忧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准确一点来说就是—— 你不问，我不说，你一问，我惊讶：怎么会？好神奇，这种事，没道理。 在短暂的紧张感过后，裴歧重新扬起笑脸。 “没忙啊，一直闲着呢。” 虞忧准确的找出了他话中的漏洞。 “你不是还去了一趟京城么？” “……” 裴歧当场尬住，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张死嘴，关键时候如此不中用。 “就……走亲戚。” 虞忧笑了。 却也没再拆穿他。 毕竟裴歧本就没义务对她推心置腹。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虞忧主动开口。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 又是一阵足以让裴歧脚趾扣地的尴尬沉默。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来做什么。 只是突然聊到虞忧，就莫名其妙的过来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操控他。 这次，一向油嘴滑舌的裴歧想了许久，最终说道：“我想你了。” 虞忧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想我什么？” “……”裴歧懵了，“想你还需要理由吗？” 虞忧：“我只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 裴歧：“……” 虞忧冷笑一声。 “我觉得做人难得糊涂，不代表我真的糊涂，你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都快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刻在脑门上了。” 裴歧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却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怀疑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 虞忧感觉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却没有多想。 “你说呢？” 裴歧直接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没有！” 虞忧：“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裴歧：“我看着呢。” 虞忧：“眼睛别乱瞟，直视我。” 裴歧：“这不就是直视吗？” 虞忧看着他眼珠子乱飞的样子，被气笑了。 但还不等她再说什么，裴歧便赶忙岔开了话题。 “我这里有重要线索。” “？” 虽然知道裴歧这是在转移话题，虞忧也没有深究，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重要线索？” “就是，那个于家灭门案的凶手。” 闻言，虞忧眼中难免露出几分惊讶。 “这你都能知道？” 裴歧尾巴又翘了起来。 “那肯定啊，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话音未落，虞忧便淡淡的开口。 “但你知道的有点晚了，我最近刚收到消息，哈迪斯在国内，应该就在明城附近。” 裴歧：“……” 此时，来接虞忧的车已经来了。 虞忧径直往车边走去。 裴歧也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车之后，虞忧说道：“现在是不是他，还没有定论，其实哈迪斯会在国内犯案的可能性很小。” 哈迪斯是目前暗网杀手榜第三的杀手。 这所谓的杀手榜，其实也不能算是个榜单。 而是杀手的积分统计。 网上会根据杀手的任务难度和完成任务的数目来综合计算积分，积分高的，名字自然也就靠前。 排名的设计之初是为了公开数据，从而让雇主根据自己的预算，选择合适的杀手。 毕竟随着科技的进步，杀手行业的大环境越来越差。 原本的悬赏机制会导致大批的不管实力强弱的杀手涌向高价任务，从而引起当地政府的注意。 排名出来之后，可以更好的推行一对一服务。 只是设计这一套体系的显然是个大聪明，杀手又不是上班族，谁规定了有任务就要接？ 任务对接成了难题。 积分排名体系非但没有代替悬赏机制，反而让局势越来越乱。 悬赏机制依然存在。 而很多本来摆烂的、不缺钱的杀手，单纯为了刷榜，也要拼命的接任务。 不为别的，就为一个面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能当第一的，谁想当第二？ 当然，这个榜单并不是不会变动的。 杀手是个高危职业。 买命的行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把命搭进去。 一段时间不接任务，也会被后面的人超过去。 但如今榜上能排前十的，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裴歧摸了摸下巴，思索许久。 “现在第一是海葵、第二是图灵、第三哈迪斯、第四黑豹、第五黑狼、第六银狐、第七孔苏、第八小丑、第九天鹅、第十黑曼巴……蛙趣！你们灰铁三角洲占比不少啊。” 这一点，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 一来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灰铁三角洲。 二来这些名字都是代号，用动物做代号，实在是太常见。 虞忧没从他的话里找到重点，因此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感叹一下。” 裴歧又开始没话找话。 “我说你们这么大个军火集团，就没有别的事要忙吗？一天到晚跟杀手抢饭吃？” 虞忧眯着眼睛反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绝大多数的任务目标，是本来就要死的？” 跟裴歧说话并不费劲。 裴歧瞬间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那些人本来就是灰铁三角洲的针对目标，只是顺带接了个任务，赚双份钱。 “原来如此。” 裴歧点点头，又将谈话引回了正题。 “哈迪斯不是亚裔，他的外貌在国内确实有点显眼，但他犯案的可能性也不是零啊。” 话毕，虞忧表情一凝。 她突然反应过来。 “就是他干的！” 裴歧：“？” 虞忧道：“于家人不值得哈迪斯这样等级的杀手亲自出手，他能跑这一趟，可能是为了我……” “为了你？”裴歧：“那风险也太大了吧？” 虞忧虽然是灰铁三角洲总教官之一，分量足够重，但她又不是孤家寡人。 要是哈迪斯真对她动手，相当于是捅了马蜂窝。 哈迪斯跟很多既是爱好也是职业的杀手不同，他杀人，纯粹就是为了钱。 谁会去赚没命花的钱？ 虞忧没说的是，“神谱”的天价悬赏依旧还挂在暗网上。 不过现在外界的很多消息都在说神谱出现在了东南亚。 于是，原本针对她的那群废柴，又一窝蜂的涌向了东南亚。 但凡有点分量的杀手以及赏金猎人，在没有确凿信息之前，绝不会轻易冒头。 那么， 哈迪斯的目标就只有可能是…… 孔苏！ 第230章 不讲武德 想到这里，虞忧淡声道：“他是为了孔苏。” 没有人规定杀手不能杀同行。 杀手本就背负着无数的命债。 杀人者，人尽可杀。 做了就要认。 无非就是各凭本事罢了。 而排名靠前的杀手，基本上都是天价悬赏。 裴歧挑眉。 “如果哈迪斯杀了孔苏，那他就会超越海葵，成为第一。” 虞忧抬头朝着司机的方向看了一眼。 “去明城一中。” “是。” —— 最近，祝宴舟过得还不错。 他在来华国之前，就已经准备金盆洗手。 腥风血雨这么多年，也该过点平静、踏实的日子了。 今天下午，他给学生讲了两节课，就一直蹲在办公室里等下班。 跟他在同个办公室的，还有另一位中年女老师，也是教英语的。 此刻两人正在聊天。 女老师叹气。 “小祝啊，你是海归人才，又这么有能力，怎么想着来学校当老师的？” 祝宴舟疑惑的问道：“当老师有什么不好？” “薪水少呦。”女老师道：“你这样的条件，又一表人才，去大企业上班也能多赚点，要不然怎么养女朋友？” “女朋友？”祝宴舟：“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 女老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之前只知道祝宴舟是未婚，但不确定他有没有女朋友，这才旁敲侧击的问。 祝宴舟看着女老师脸上的表情，不明所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 女老师连忙摇头，随即说道：“我有个侄女，二十五岁了，是个设计师，一米七大高个，长得也漂亮，就是眼光太高了，非要找个帅的。 家里人都说男人帅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要人好，长得帅有什么用？一肚子花花肠子。 但她就是铁了心，谁也拗不过她。 谁知道又帅人又好的，还真让我碰上一个！” 祝宴舟：“……” 女老师兴奋的说道：“我手机里有我侄女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我介绍你们认识，就算不成，也权当交个朋友嘛。” “……” 祝宴舟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这就……不必了吧？你也说了，我赚得不多……” “没关系的呀！” 女老师急忙说道：“我侄女赚得多呀，她自己做的工作室，一年赚一百多万呢。” “不用了不用了……” 祝宴舟连连摇头，看了一眼手表，起身就走。 “我不打算谈恋爱，就不耽误人家了，快下班了，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女老师：“……” 直至推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大门，祝宴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根本就没想到同事竟然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震惊之余，他也确实觉得很有意思。 祝宴舟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两居室，通勤距离也就不到两公里，因此他一直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的。 路上还能顺便把晚饭买了。 祝宴舟拎着盒饭一进家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将盒饭往玄关柜上一搁，直接抄起了放在沙发后面的消防斧。 下一秒，一道人影从窗帘后面闪出，迎面便是一刀。 “铛”的一声。 金属碰撞的声音无比刺耳。 两人的动作都非常快。 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过了数招。 祝宴舟知道，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因此根本没问对方的身份，也没问对方为什么要来杀他。 主打一个主打。 然而他没问，对方却憋不住了。 哈迪斯一招格挡之后，退至安全距离。 “孔苏，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祝宴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来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很明显的混血样貌。 像是南美那边的各种族大杂烩。 “不想。” 哈迪斯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先是愣了一下，索性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哈迪斯，现在排名第三，只需要杀了你，我就可以成为第一。” 回应他的不是祝宴舟，而是消防斧。 祝宴舟一斧子朝他劈过去。 “你想当第一，为什么不去杀海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第一，是灰铁三角洲16区总教官海葵吧？ 哈迪斯道：“因为我要捏熟透了的西红柿。” 祝宴舟：“你把中文学好再来卖弄嘴皮子吧！” 他就知道金盆洗手是对的。 这个行当里，全是神经病。 他一个正常人，真的很难融入。 客厅里的家具噼里啪啦被砸了一地。 祝宴舟：“你滚呐！神经病，再不滚我报警了！” 哈迪斯：“你当然可以选择报警。”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祝宴舟当然腾不出手来报警。 于是—— “救命！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哈迪斯：“……” 就在这时，门开了。 虞忧和裴歧从外面走进来。 见客厅里的一片狼藉，虞忧笑了笑。 “孔老师……不对，是祝老师，祝老师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么？” 见状，两人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哈迪斯看着刚进门的一男一女。 面对这样的场面都能笑得出来，可见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微笑着看向祝宴舟。 “这是你请来的救兵吗？” 祝宴舟根本没理会他，而是对虞忧说道：“他是哈迪斯！留他在明城，绝对是个祸害，不如咱俩一起弄死他。” 虞忧略略思索片刻。 点头。 “有道理。” 祝宴舟紧握着消防斧，手背青筋绽开。 然而虞忧却对他摆手。 “让开。” 祝宴舟：“？” 在祝宴舟看来，虞忧和哈迪斯的体型相差实在太大。 更何况虞忧还是女性。 一般情况下，女性的上肢力量只有男性的百分之六十五。 她……能行么？ 怀疑的想法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紧接着，祝宴舟又觉得虞忧并不是会吹牛的人。 裴歧也惊讶的看向虞忧。 “要不然还是报警吧？武警手里有枪。” “不用。” 虞忧几步上前，眼睛紧盯着哈迪斯。 “还请赐教。” 哈迪斯端详着她，用实际行动答复她。 他手里是一把尼泊尔短刀。 冷兵器向来是一寸长一寸强。 在刚才祝宴舟手持消防斧的情况下，他都没落下风，可见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 不过生死搏斗，即便虞忧手里没有武器，他也不在乎。 虞忧与他交手后，几乎一直都在躲避。 她身形非常灵活，数个回合下来，哈迪斯几乎都没挨到她的衣角。 哈迪斯觉得有趣。 “你是想用这样的方法累死我吗？” 虞忧没那么多废话，手掌一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微型手枪。 而后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第231章 什么大亩零，你会不会翻译？！ 这一枪，击中了哈迪斯左肩。 但微型手枪的威力并不大，只是在他肩部打出了一个血洞，弹头卡在了骨头里。 哈迪斯后退了好几步，难以置信的看向虞忧。 “你……”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 虞忧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以为我要跟你比武吗？” “……”哈迪斯：“我记住你了！” 说完，他直接从背后的窗口翻身跃下。 “哎——” 祝宴舟眼睁睁的看着哈迪斯逃掉，随后目光转向虞忧 虞忧轻声说道：“做人留一线，饶他一命吧。” “为什么？” 祝宴舟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什么时候如此宽容善良了？” 虞忧用极淡的语气说道：“他又不是来杀我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祝宴舟：“……？？？” 啊？ 啊？？ 啊？？？ 这对吗？ “还有，你为什么有枪？” 虞忧：“防身。” “？”祝宴舟：“这是犯法的！” “……”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此刻虞忧就直接笑了出来。 “你是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不过觉得无语的人，并不只有虞忧一个。 祝宴舟：“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哈迪斯放走了！虽然……虽然他不是来杀你的，但他刚刚也说了啊，他已经记住你了，万一他报复你怎么办？” “你觉得，我怕他吗？” 虞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祝宴舟：“……” 虞忧：“你自己的问题，就应该自己解决。” “……”祝宴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他可以确定，虞忧之所以会过来，必定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她会跑这一趟，说明还是想帮他的。 虞忧道：“提醒你一下。” 祝宴舟在一片凌乱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行不行，我还是得报警……” “那你报吧。” 虞忧笑了。 “你可以试试看，哈迪斯会不会把你老底揭了。” 祝宴舟：“………” 这时候，裴歧也在一旁好心提醒。 “而且，哈迪斯是外籍哦，别说警察到底能不能抓到他，就算抓到了，审理办案的程序也非常繁琐，审理过程中，哈迪斯随时都有可能会跑。” “……”祝宴舟仿佛才发现客厅里还有第三个人一样，将目光转向了裴歧，“你是……” 裴歧轻咳两声，刚想介绍自己是虞忧的男朋友。 祝宴舟就抢在他前面开口。 “你特么不是校门口打印店的那个老板吗？！” “……”裴歧：“其实也不是，我的身份很复杂，我是去追UU的。” “追？” 祝宴舟根本就没往男女之事那方面想。 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 追杀的追。 “我早就看你小子不简单！” “是的。” 裴歧十分骄傲的点头。 “哈迪斯是暗网排名第三的杀手，你知道上一任第一是谁吗？” 祝宴舟蹙眉，本能看向虞忧，随后不明所以的问道：“不是灰铁三角洲的鬼狐吗？” 鬼狐是灰铁三角洲上一任17区总教官。 威名赫赫。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鬼狐莫名其妙失踪了，而灰铁三角洲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灰铁三角洲如今的17区总教官是银狐，曾经当过鬼狐的助手，同样也是高手。 裴歧：“不是，我说的是鬼狐后面那个。” 祝宴舟思索半晌。 “啊……我想起来了！” 裴歧期待的看着他，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装逼了。 祝宴舟一拍手。 “大木林蛛！” 裴歧惊呆了。 “什么大亩零，你会不会翻译？！” 祝宴舟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不明所以的说道：“Nephila pilipes不就是大木林蛛吗？又名班络新妇，有什么不对吗？” 裴歧：“那特么是拉丁学名！你……” 话还没说完，虞忧便扫了他一眼。 “闹什么？走了！” 裴歧：“……” 祝宴舟：“？” 裴歧有心想解释，奈何虞忧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见此情景，裴歧也只能闭上嘴，愤愤跟上。 直到上了车。 裴歧的情绪都没恢复。 “这世界什么时候能统一一下语言安装包？我真是受够了！” 虞忧原本还不明白他到底在闹什么，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谁让你起这么复杂的代号？” 裴歧轻哼。 “说的就好像你的代号不复杂一样。” 虞忧：“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灰铁三角洲内部语言是汉语？” 裴歧：“…………” —— 酒店。 房间里。 “老师，墙后面四个人，我先封烟，然后然后咱俩一起跳过去打！” 江晚星正激情澎湃的跟洛矜打游戏。 他们两个人组队，又随机匹配了两个队友。 只不过那两个队友落地不久就成盒了，江晚星一路带着洛矜冲进了决赛圈。 此时幸存者还剩下六个人。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剩下的是一个满编队伍。 江晚星和洛矜此时正趴在树后面的草丛里，而对方似乎也在苟，等再次缩圈。 “老师老师老师……” 突然间，一阵“突突突”的枪声响起。 江晚星一回头，发现洛矜已经倒下了。 洛矜道：“救我。” 对面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他们了。 江晚星只能先封烟，跑过去把倒在地上的洛矜救起来。 她大脑飞速旋转，正思考着要怎么反打过去。 这时候，敲门声却响了。 江晚星：“……” “开门！海葵，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是岁锦年的声音。 紧接着，江晚星和洛矜双双成盒。 洛矜放下手机。 “去开门吧。” 江晚星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顶着一脑门的怒火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看见穿的人模人样的岁锦年。 其实岁锦年对衣服没有要求，经常穿各种奇形怪状的地摊货。 此时身上穿着正经衬衣、马甲、风衣。 标准少爷穿搭。 江晚星看了，反倒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呦？岁少爷发达了啊？说话都敢大小声了。” 岁锦年直接走了进去。 “少说废话，你来做什么？” 江晚星挑眉。 “老师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城，我来陪陪老师嘛。” 岁锦年不屑的冷笑。 “你忽悠别人也就算了，还想忽悠我？我闻着钱的味道来的！” 以他对江晚星的了解，她能来明城，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要钱。 第二，她有办法弄到钱，但自己搞不定，只能来求援，求援对象大概率是虞忧。 第三，来找他要金属原材料。 由于先前岁锦年拨出去的好几批原材料都还没收到16区的回款，现在关于16区的所有文件，全都压在他的电脑里。 什么时候收到回款了，他什么时候再批。 岁锦年还专门给16区递上来的文件建了一个名为“老赖”的文件夹。 但考虑到江晚星来明城之后，没有联系他，所以第三种可能性可以暂时排除。 第232章 子女不合，多半是老人无德 闻言，江晚星瞬间变脸。 那张甜美的脸上，浮现出了堪称谄媚的笑。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钱啊？我也还没收到回款呢。” 岁锦年：“还钱！” 江晚星又双叒叕变脸。 “什么钱？我问你什么钱？！我哪来的钱？我也在要钱、我也在被踢皮球呢！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南美的铜矿已经拿下来了，你哪来的钱？突然发财了不告诉我是吧？” 岁锦年：“……” 江晚星紧盯着他的脸。 “好啊，自家兄弟姐妹，有什么发财的门道，你自己藏着掖着是吧？我看这个家迟早得散！” 岁锦年气势弱了不少。 “我7区这么大产业，想挤点钱出来，总会有的嘛。”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就被忽悠过去了。 但江晚星手底下也有无数的实体工厂，她太清楚7区的账目情况了。 钱真不是挤一挤就能出来的。 “你把我当傻子是吧？你就算有办法筹钱，是不是也要时间？你特么能这么快把铜矿买下来？” “……”岁锦年：“最开始的话，当我没说。” 江晚星：“那行。” 岁锦年：“……”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心平气和、相亲相爱的走进了客厅。 刚刚他们在玄关处的谈话，洛矜当然是听到了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钱是我给的。” “……”江晚星：“其实我猜到了，但我觉得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 说着，她默默的坐到了沙发上，低头玩手机。 手机短视频外放音适时响起—— “子女不合，多半是老人无德，兄弟姐妹之间不合啊，有时候并不是他们有多大的仇恨，大多数情况下是家里有一碗水端不平的老人……” 岁锦年：“……” 洛矜：“…………” 在两人齐齐朝她看去的时候，江晚星不明所以的放下了手机。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洛矜深吸一口气。 “你要多少？” “哎呀——” 江晚星满脸不好意思。 “老师您知道的，我要钱也不是自己花，主要还是为了组织啊！你说我一个人，敞开了花，能花多少呢？我又不是银狐那种投资被骗、赔的裤衩子都不剩的选手，我是干实业的呀，实业就是高投资嘛~” 银狐投资被骗，是今年年初的事了。 她不但自己被骗，还拉上了21区的黑曼巴。 谁也没能想到，银狐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竟然能被庞氏骗局给套进去。 因为银狐自己也觉得丢人，后续事情是她自己偷偷处理的。 据说她让那个骗子从三次元彻底毕业了。 刚开始，这件事没人知道。 一直到黑曼巴找银狐还钱。 这才捅了出来。 这件事，掰扯来掰扯去，最终也没个定论。 但江晚星却知道，银狐绝对把钱追回来了。 因为在那之后，她从银狐手里“借”了一大笔钱。 等同于是她跟银狐两个人，坑了黑曼巴的钱。 不过嘛，自家兄弟姐妹，钱的事情不用算的太清，毕竟她也经常收不到回款。 至于钱到底去哪儿了，这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洛矜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都满意了？”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呀~” 江晚星起身坐在了洛矜身旁。 “等有空我把16区资金往来的大致账目发给您看一下，我绝对是大大滴好人啊！” 洛矜：“阿忧呢？” “啊？”江晚星一愣，“我不知道啊，可能……去忙了吧。” 洛矜：“你们该去哪里去哪里吧，让阿忧陪着我就行。” 江晚星：“……” 岁锦年：“……” 江晚星轻哼。 “您不是刚把雀莺赶走嘛？我跟天鹅陪着您，多热闹呀。” 虽然虞忧没有说太多，但江晚星也知道老头儿的脾气。 让虞忧陪着他，他多半会受不了。 “……”洛矜沉默片刻，“我年纪大了，还是喜欢安静。” —— 另一边。 虞忧解决完哈迪斯的事，便直奔自己用来存放翡翠的临时仓库。 之前的仓库已经倒塌。 本来放在原地也问题不大。 只要找人看着就行了。 但这批翡翠要么是已经解出来的、要么是开了窗的，即便是不懂翡翠的人，看了也知道价值不菲。 而且还在网上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因此，虞忧又让人换了另一个仓库。 “我还有事要去忙，你要在哪里下车？” 裴歧一愣，问道：“忙什么？” “翡翠。” 虞忧解释道：“我要送一尊观音像给老师，亲自雕刻。” 裴歧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那我可以旁观吗？” 虞忧点头，“当然可以。” 干这种手工活，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说不定裴歧觉得无聊，过不了多久就走了。 两人来到了郊外的一间仓库。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外观上就能看得出来，这间仓库比之前的更大、更结实。 只是虞忧才刚下车，就有一个穿着工装的中年男人从不远处路边冲了过来。 “您好，您是虞小姐吗？” 虞忧点头。 “有事？” 中年男人无比认真的说道：“我想高价买您一块料子。” 虞忧先是微微顿了一下，而后绕开中年男人，继续往前走。 “不卖。” 中年男人难以置信，“为什么？” “不缺钱。” 第233章 我不是小学生 中年男人紧紧跟在虞忧身后。 丝毫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虞小姐，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您先听我说完行不行？” 虞忧停住脚步。 “给你一分钟。” 男人这才连忙说道：“是这样，我家里老人过寿，老人年纪大了，没别的心愿，就是惦记一枚早年丢失的玉牌，但那玉牌是极品春带彩的料子。 想要找到花色、水头都差不多的，实在是难，所以才想要从虞小姐手中购买一块翡翠料子。” 虞忧定定的看他一会儿。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这个理由，根本不足以将虞忧说动。 心愿算什么东西？ 她的心愿还是统一宇宙呢，有用吗？ 中年男人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虞忧这么不好说话。 虞忧见男人依旧挡在面前，冷声道：“让开。” 闻言，男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不得不让开了道路。 如今毕竟是法治社会，旁人不同意，他也不可能明抢。 虞忧和裴歧走进仓库之后。 裴歧朝后面看了一眼。 “我总感觉……刚刚那个人有点眼熟。” “谁？” 裴歧抬手抓了抓头发，“我忘记了。” “……”虞忧：“那你不如不说。” 裴歧：“我就表达一下我的观点嘛，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虞忧没说话。 对她来说，这种不重要的小事，根本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进入仓库之后，虞忧脱了外衣，又套了一件工作服，随后吩咐裴歧。 “你，去把我的iPad充一下电。” 裴歧也习惯了她这样的大小姐性子，环视一圈后。 “iPad在哪儿呢？” 虞忧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 “你左手边的柜子上。” 裴歧这才找到iPad，充上了电。 而虞忧已经搭好了梯子，拿着工具，准备为这尊观音像开脸。 “水管接上。”虞忧再次吩咐。 “……”裴歧：“好嘞。” 虞忧的动作极为干脆，也不知道是工具好用，还是她自己的手感好。 很快，观音像的脸部轮廓便呈现出来。 要知道，翡翠的硬度极高，雕刻难度并不小。 像这样大的玉石摆件，雕刻周期往往以年计。 而虞忧却像是雕刻石膏一样，轻轻松松。 裴歧自己也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便坐在梯子旁边，大声跟虞忧聊着天。 他好奇的问道：“你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虞忧站的位置比他高，此时垂下眼眸，居高临下的看向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歧慢悠悠的说道：“好奇啊，灰铁三角洲的掌权人，谁不好奇？他真的是一个百岁老人吗？” 传闻中，灰铁三角洲掌权人是一个年过百岁、命不久矣的人。 但灰铁三角洲已经存在百年了，即便是这位掌权人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便创建了灰铁三角洲，那如今也应该是一百一二十岁了。 一百一二十岁的一个老头儿，居然还能掌握灰铁三角洲大权，可见其身体状况应该还不错。 如此长寿…… 上科技了吧？ “我好奇啊。” 裴歧笑了笑。 “你老师就是我老师，我得仔细了解一下，不然万一以后闹矛盾了呢？要知道，十个岳父，有九个看女婿不顺眼。” “不需要。”虞忧淡淡的回了一句。 裴歧不明所以的追问道：“什么叫不需要？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虞忧：“字面意思。” 话音一落，裴歧直接站了起来，仰着头看向她。 “不是，你说清楚，是我不重要还是你老师不重要？” “……”虞忧：“你说呢？你在问这句话之前，难道心里没有答案吗？” 裴歧：“……” 裴歧一下子破了大防。 “虞忧，咱好歹认识这么久了，血海深仇我都放下了……” 虞忧直接打断他。 “谁跟你有血海深仇？” 裴歧：“……” 虞忧：“我不认为咱们两个有仇，你要是输不起，随时可以找我算账。” 裴歧：“……艹！” 虞忧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面对裴歧的这番话，自然说不上生气，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裴歧，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刮目相看一次呢？” 这句话，简直是直接击中了裴歧的心脏。 谁知虞忧竟然还继续补刀。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在这世上，你讲道理、论对错，都是没有用的。” 裴歧又双叒叕破防。 他紧盯着虞忧，一声不吭，就这么死盯了半天。 虞忧知道他伶牙俐齿。 就在她以为裴歧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他突然转身，一声不吭的走了。 见状，虞忧莫名的笑了一声。 “小学生。” 裴歧耳朵又不聋。 这句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 因此，他骤然转身，恶狠狠的对虞忧说道：“我不是小学生！” 随即负气离去。 虞忧：“……” 就这？ 虞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非常淡定的转过头，继续雕刻翡翠观音像。 —— 与此同时。 明城某小宾馆内。 哈迪斯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达了低谷。 他受了枪伤。 而在国内这种禁枪的环境下，他显然不可能去医院治疗。 因此，他只能去药店买了点药，临时取出弹头，将伤口随意的处理了一下。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自己已经受了伤，应该立刻离开。 但哈迪斯却不这么想。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孔苏虽然有了防备，但毕竟是孤身一人。 即便是有帮手，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跟在他身边。 有道是，出来混是要讲背景的。 榜上那么多人，没有背景的屈指可数，其中就包括孔苏。 也就是说，孔苏是最好杀的。 哈迪斯一边想着，一边在面前的本子上涂涂画画。 打算临时讲一个b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敲门声响了。 他中文虽然不错，但多少有点口音，因此他并没有立即开口回应。 而是默默的躲到门边，手里紧握着那把尼泊尔短刀。 门外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哈迪斯先生，我是来找您谈合作的。” 哈迪斯：“？” 这人谁啊？ 怎么说话跟他一样，口音怪怪的。 见没得到回应，女人继续说道：“我是艾莫斯的妹妹，想要找您谈合作，我会开出一个足以令您满意的价码。” 第234章 他认出了这人，就是先前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洛官锦！ 艾莫斯…… 艾莫斯好像是之前的一个雇主。 开出上千万美元的天价，只为杀一家子普通人。 他很轻易的完成了任务。 恰巧那天，那家人里有两个不在家，事发之后便被华国警方保护起来。 于是，这个小任务变得复杂起来。 哈迪斯想要让对方追加酬金，他好继续把剩下的两人干掉。 谁知艾莫斯竟然没影了。 这样一来，他也就没必要继续以身犯险。 外面的人如果真的是艾莫斯的妹妹，对方是来…… 给他送钱的？ 这样想着，哈迪斯果断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 二十多岁的样子，很年轻。 哈迪斯经过一瞬间的判断，认定对方无法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这才让开了身体，示意对方进来。 渡边澪微微笑了笑。 “你好，我是渡边澪。” 哈迪斯打量她许久，反应过来。 “艾莫斯还有个日本人妹妹？” 渡边澪解释道：“我们的养父是同一个人。” “哦……原来是这样。” 哈迪斯点点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能不能说一遍识时务者为俊杰？” 渡边澪：“……？” —— 酒店。 江晚星和岁锦年就钱的问题，吵的不可开交。 在江晚星看来，你7区都已经穷成这逼样了，有什么必要扩大生产。 而站在岁锦年的角度上看—— 我7区穷，不是因为你16区当老赖不结货款吗？你是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于是，话题又绕了回来。 江晚星死命的拍着桌子。 “你委屈，难道我不委屈吗？我也有好几批货没收到货款，等我收到钱，自然就把钱给你结了！” 岁锦年翘着二郎腿。 “问题来了，钱去哪儿了？” 江晚星：“我特么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跟你吵？” 岁锦年冷哼一声。 “那我不管，反正我货给你了，没收到货款是事实，你想跟谁讨债是你的事，但你得把我的货款给我结了，不然你那文件我就不可能批。” “好家伙！” 江晚星被气笑了。 “你不供应原材料，我工厂就要停摆，到时候更没钱，大不了一起死！” 岁锦年：“一起死就一起死。” 江晚星：“……”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在外，他们是肝胆相照、能把命交给对方的战友。 对内，一分钱都不能马虎，亲兄弟明算账！ 洛矜被他们吵得头疼。 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他的动作总算是吸引了江晚星和岁锦年的注意。 岁锦年问道：“老师，您要去哪儿啊？” 洛矜按了按微痛的眉心，道：“我出去走走。” “您自己？”江晚星先是惊讶了片刻，而后连忙说道：“要不然我陪着您吧？” 岁锦年不甘示弱。 “我也陪着您，我也陪啊！” 洛矜：“……” 江晚星、岁锦年：“老师？” 洛矜：“不用，林序陪着我就行。” 江晚星还没跟岁锦年争论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再战。 既然洛矜都这么说了，她也就点头。 “行吧，您注意安全。” 洛矜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好不容易走出了这糟心的酒店，洛矜并没有如他说的那样，叫林序来陪着他，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上了出租车。 准备吃完饭再回去。 刚上车，司机朝后面看了一眼。 “姑娘，去哪儿啊？” “……”洛矜：“能吃饭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哎呀卧槽！男的！怎么这留这老长头发？” 洛矜没有理会他刚才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什么地方的饭菜好吃吗？” 而此时司机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冒犯，于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你不是本地人吧？” 洛矜点头。 “嗯。” 司机道：“市区的这些饭店餐厅差不多都一个样，没什么特色，味道也就一般，还卖的死贵。 我知道有个地方，位置是偏了点，店面也小了点，但绝对能让你们这些来旅游的年轻人尝到我们当地特色的美食……” 司机balabala说了一大堆。 洛矜一直等到他说完，这才应道：“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吧。” 闻言，司机瞬间喜笑颜开。 “好嘞！” 司机一路往郊区行驶。 洛矜并没有意识到计价器上飞速跳跃的数字。 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是到了地方。 司机笑着说道：“诚惠五百一十三元，你给五百一就好，我看你是外地来旅游的，才愿意跑这么远，这下子都得空车回去了。” 洛矜已经很多年没来过国内了，这些天的衣食住行也一直都有人安排，因此并不了解国内的物价。 更何况在他看来，以元为单位的价格，实在是没必要计较。 因此，他付了钱便下车了。 下车之后，洛矜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家从外面看便知卫生条件堪忧的小饭馆前。 简陋的招牌上写着四个黑体大字—— 明城小炒。 这…… —— 裴歧从仓库里出来之后，一直没走。 而是在附近兜圈子。 他想着，自己都已经表现的这么生气了，虞忧好歹出来追一下啊！ 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虞忧出来。 裴歧不由得在心里自我安慰。 虞忧做事一直都很专注，可能是在雕翡翠，忘记了。 他可以再等等…… 天色渐暗。 附近工厂的工人们也下班了。 等骑电动车下班的工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裴歧一边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边用脚尖踢着一粒小石子。 就在他准备找人来接他回去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一道很特殊的身影。 其实说特殊也算不上。 那是一个头发很长的男人。 面容俊秀如画。 明明是年轻人的皮相，那双眼睛却泛着些灰白、无神，像是老人的眼睛。 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之后，裴歧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认出了这人。 就是先前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洛官锦！ 第235章 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裴歧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在21世纪遇上了清朝人。 清朝人啊！ 还是说…… 这人跟虞忧一样，仅仅只是长得像而已？ 虞忧是长得像没错，但他却能轻易分辨出不是同一个人。 眼前的男人就不一样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就在裴歧愣神的时候。 远处的长发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裴歧果断走了过去，抬手。 “哈喽啊，帅哥。” “……”洛矜蹙眉，“你是……” 裴歧诧异的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小学同学啊，我叫王小明，你叫洛……洛什么来着？” 洛矜：“……” 裴歧表现的十分自来熟，仿佛他们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你真不记得我啦？小时候我还给你抄过作业呢，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得……十多年没见了吧？” 正好。 洛矜也想知道这人究竟想干什么，于是微微颔首。 谁知下一刻，裴歧直接将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裴歧带着洛矜，一转身便进了那家明城小炒。 “老板！上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再来两瓶可乐！” 说完，才又将目光转向洛矜。 “哎，老同学，你喝酒吗？” 裴歧自己滴酒不沾，但又不确定眼前这人喝不喝酒，所以才问了一句。 洛矜摇头。 “不喝。” “那成。”裴歧喊道：“老板？老板呢？！” 小餐馆老板急急忙忙从后厨走出来，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两位吃点什么？” 裴歧道：“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不差钱！” 老板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连忙道：“好嘞！” 等老板又进了后厨，裴歧才笑眯眯的问道：“老同学在哪里高就啊？” 他们俩压根就不是什么老同学，他也知道对方知道，只要没被戳破，他自然装傻充愣。 而如果被戳破了，他也有别的理由搭讪。 洛矜垂着眸子，手指点了点餐馆里略带黏性的桌面。 “退休了。” 闻言，裴歧惊讶的看向他。 “这么年轻就退休啊？” 洛矜反问道：“不然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当然有啊！” 裴歧一拍手。 “我这里有一个金融项目，你就投钱进去，每个月吃利息就行了，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洛矜：“……这就不必了吧。” “你先别急着拒绝啊。” 裴歧道：“你也知道，现在经济环境不好，人口老龄化越来越严重，等咱们这一代人老了，那就是老人多、年轻人少的社会了，咱们得提前做规划。 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 “……”洛矜：“什么？” 裴歧一拍桌子。 却发现手被黏住了。 一抬手，塑料桌布都被揭开了一个角。 裴歧：“……” 洛矜：“……” “哎呀，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裴歧从桌上抽了两张餐巾纸，打算擦一下手。 可惜餐巾纸的质量实在是堪忧。 这下子，手上又被黏了一层餐巾纸。 洛矜：“……” 裴歧连忙将手放到桌面下，一边搓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就是，人活着呢，钱没了。 所以人啊，就是要有理财头脑，你知道理财是什么意思么？” 洛矜十分配合的摇头。 “不知道。” 裴歧道：“你不理财，财不理你，你要是学会了理财啊，这钱就排着队找上门来了。” 洛矜：“然后呢？” 裴歧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可以带你一起投资啊！” 洛矜见他桌面下的手还在搓，好心提醒道：“要不然，你去洗一下吧？” “也成。” 裴歧点头。 而后迅速起身去了后厨洗手。 这时候，洛矜也收到了江晚星发来的消息。 【晚星：老师您在哪儿啊？我问林序了，他说他没跟您在一起啊】 【晚星：您自己出去吃饭了？】 【晚星：别是迷路了吧？】 【晚星：老师您看到消息回一下啊】 【晚星：dd】 【晚星：dd】 【晚星：1】 【晚星：111】 【晚星：大哭.jpg】 洛矜盯着这一长串的消息看了一会儿，熟悉的头疼感又上来了。 于是，他直接将手机给关机了。 两分钟后，裴歧从后厨出来。 边走边甩手上的水。 手上总算是干净了。 他回头喊了一声。 “老板，菜怎么还没上？” “快了快了，您稍等，饭菜马上就好。” 裴歧直接坐在洛矜对面。 “对了，咱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洛矜道：“你要带我一起投资。” “对！” 裴歧点头，压低声音问道：“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 “……”洛矜：“没钱。” 裴歧一愣，而后小声道：“没钱也不要紧，我还知道一个海外的项目，就东南亚那边搞建设，月薪起码是国内的五倍！” 洛矜：“………” 很快，菜上齐了。 裴歧将可乐拧开喝了一口。 “你要是去那边上班啊，赚几年钱再回来，买车买房指日可待！” 洛矜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唇角似有弧度，像是在笑，又不像笑。 “是吗？是正规公司吗？” “当然是正规公司！” 裴歧拍着胸脯保证。 “咱们这么多年老同学，你还怕我骗你啊？正好我也不想在国内卷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话说你有护照没？” 洛矜摇头，“没有。” 裴歧连忙道：“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办！” 洛矜疑惑的问道：“没有身份也可以办吗？” 裴歧顿了顿，仿佛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什么叫没有身份？” 洛矜道：“你可以理解为，黑户。” 裴歧：“……” 洛矜又问道：“黑户也可以办护照吗？” “emmmm……原则上是不行。”裴歧道：“但我可以想办法嘛。” 洛矜莫名的笑了笑。 “这么有办法么？” 裴歧连忙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一切交给我！” 洛矜没再说话。 其实在1953年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时候，洛矜是有登记信息的。 当时他与妻子往来于海内外，在国内军工机构挂职。 那时候的灰铁三角洲也不是一个军火集团，而是一个倒卖二手军火的团伙。 到了1966年，国内发生巨大变动。 他无奈带着妻子彻底离开了华国。 同年年底，妻子在各种打击与疾病的折磨之下，溘然长逝。 第236章 车开的这么稳，是怕金条掉出来？ 那是洛矜一生之中，最痛苦的一年。 他近乎失去了一切。 事实证明，这家小餐馆虽然卫生条件堪忧，但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都是现炒出来的，很有家常菜的感觉。 裴歧端详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要是跟我一起创业了，你爸妈能同意吗？” “我爸妈？” 裴歧点头。 洛矜道：“早死了。” 裴歧：“啊这……怎么死的啊？” “饿死的。” —— “什么叫老师失踪了？” 仓库里。 虞忧按停了手里的机器，专心打电话。 “你没跟老师在一起吗？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失踪了？” 电话对面的江晚星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嫌我俩烦，就说让林序陪着他，我刚刚问了林序，他说老师没联系他。” 虞忧蹙眉问道：“查监控了吗？” “查了。”江晚星道：“酒店门口的监控显示，老师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查了出租车的行动轨迹，在市区转了好几圈，非常奇怪，可能是老师自己要求的。 其实可以通过出租车拍照查到司机的信息，联系上出租车司机，但我觉得没必要。 这些年，老师走遍全世界、勇闯无人区，也没出什么事，搞不好弄巧成拙。” 一个能翻山越岭，在各种动荡地区都来去自如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城市里出事？ 江晚星觉得，多半是老师嫌他们烦，躲出去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 “老师电话关机了？” “对。” “天鹅也在吗？” 电话那头响起岁锦年的声音。 “我在我在！雀莺我跟你说，老师离家出走这事儿，都怪海葵！是她在老师面前阴阳怪气，说什么子女不合都是老人无德，又说老师没一碗水端平……最后把老师给赶走了。” “什么叫我阴阳怪气？” 江晚星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本来我跟老师一起打游戏，打的好好的，老师可开心了，是你莫名其妙出现，嘴皮子一张就是要钱。 要是没你来这一出，老师能走吗？” 岁锦年：“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明明是你……” “够了！” 虞忧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 “你们还在酒店吗？” 江晚星：“对啊。” 虞忧：“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 岁锦年还在垂死挣扎。 “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本来就是跟海葵开个玩笑，谁知道她脾气这么火爆，一点就炸，这才吵起来了。” 江晚星：“你放屁！谁先挑事的？从上个月开始，你那边一点原材料都不给我，我工厂都要停工了！你居然还有脸来要钱？！” 岁锦年冷笑。 “工厂停工了都不从外面买，为什么啊？是因为从外面买需要给钱吗？你个老赖，你拖我多少货款？！” 虞忧知道。 一旦这两人聊到这里，那就是没完没了。 简直如同套娃一般。 因此果断挂掉了电话。 她直接从人字梯上跳下来，脱掉沾满灰尘的工装外套，以最快速度回到了酒店。 —— 小餐馆。 吃饱喝足后。 裴歧热心的问道：“老同学，咱俩今天真是一见如故啊！不然，你先去我那里住吧，咱们好好聊聊。” 洛矜抬眸看他一眼。 “好啊。” 裴歧：“老板！结账！” 从小餐馆里出来。 裴歧想着要是找人来接，肯定还要等。 于是他果断从打车软件上下单。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而出租车司机看到洛矜之后，神情明显有些惊喜。 “呦？小伙子，这么巧啊，我本来都打算空车回去了，你下车之后，又在附近接了几单，没想到又遇上你了，还真是缘分啊。” 两人上了车。 洛矜没说话。 裴歧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啊？” 闻言，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他。 见他长得人模人样，身上的衣服看着也不便宜，料定了他跟洛矜一样，都是不谙世事的富二代，于是笑得更加灿烂。 “也不算认识，他来的时候，坐的就是我的车。” 裴歧笑道：“那还真是巧了。” 出租车一路往市区行驶。 裴歧虽然没关注计价器，但他却注意到路线不对。 他笑着开口。 “师傅，我手机上有地图呢。” 司机面色一僵，连忙说道：“害！你不知道，那路堵车，你也别只看导航，我都在明城开了十多年出租车了，哪里的路好走、哪里的路不好走，我心里门清！” 裴歧似笑非笑道：“我在明城住了二十多年了，也没听说那条路堵车啊。” 司机：“……” 裴歧：“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您开过去，我瞧瞧。” 司机：“……” 裴歧：“师傅？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司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说道：“是我不对，我……我……” “您也不止绕路这一点不对啊。” 裴歧神情懒散的看着手机，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俩上车有十分钟吗？这计价器都快跳到一百了，怎么？你是周扒皮啊？车开的这么稳，是怕金条掉出来？” 听见这话，司机连忙关了计价器。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咱们就按平台上的估价，到地方了您给六十就行。” 洛矜：“……” 裴歧毕竟是八面玲珑的人。 看这司机的德性，他就知道洛矜来的时候没少被他宰。 于是他幽幽笑了一声。 “六十？那可不行？” 司机脸皮抖了抖。 “那你想给多少？” 裴歧道：“你得倒找给我们钱呢。” “……”出租车司机：“你什么意思？你别得寸进尺！” 裴歧扭头看向洛矜。 “老同学，你来的时候，他收了你多少？” 洛矜道：“五百一。” “？？？”裴歧：“我去！你这司机还真是黑心啊！坑人家这么多钱？” 第237章 略懂一些相面之术 司机一听这话，瞬间急了。 “什么叫坑钱？明码标价！你问问他，他当时付钱的时候，是不是没说什么？” “我还用问他？” 裴歧轻嗤一声。 “五百多，你给人从西伯利亚拉过来的啊？你还真敢要！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钱给我吐出来，我跟你没完！” 出租车司机猛地在路边刹停了车辆。 “你没事找事是吧？赶紧给我下车！老子不拉了！” 裴歧直接举起手机。 “你坑了钱还想拒载？想得美！你知道我这个朋友是干什么的吗？他是旅游博主，全网粉丝加起来好几千万！ 我不仅要把你坑人的视频发到网上，让你上新闻，我们还要投诉你！” 话音一落，司机当场僵住。 明城不是一线大城市，旅游资源也一般，既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没有网红景点。 因此旅游业一直都很一般。 而最近明城正在准备一场音乐节，邀请了不少网红参与宣传。 万一这人真是网红，自己绝对会有大麻烦。 想到这里，司机回过头，仔细看了看洛矜的脸。 说是网红，这张脸的确很有说服力。 裴歧道：“你给我退钱！” 出租车司机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不情不愿的说道：“是……是我不对，您先别生气，钱我退给你，你把视频删了……” 裴歧冷哼一声。 “你先退钱！” 司机：“你把视频删了。” “我让你退钱！”裴歧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怕告诉你，我俩谁也不是缺这几百块钱的人，你退了钱好好道歉，我还能考虑把视频删了，不然就网上见吧！” “好好好……我退钱，我退钱。” 裴歧扭头看向洛矜。 “收款码。” 洛矜疑惑的问道：“什么是收款码？” 裴歧：“……” 出租车司机：“……” 裴歧果断说道：“把你手机解锁了给我。” 于是，洛矜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裴歧快速找出收款码。 “退钱！” 洛矜从酒店到郊区这段路程的花费原本应该是八十左右。 司机将多收的那四百三退了回去。 裴歧不再说话，将脊背往后一靠。 “开车！” 这次他们坐车的那六十元，裴歧自然是给了的。 只是在下车之后，他便第一时间拨通了举报电话。 “喂？交通运输管理局吗？我要投诉……” 洛矜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没说话。 裴歧还以为是“老同学”觉得他小题大做，便解释道：“不是我非要抓着这点事不放，而是最近来旅游的外地人多，万一被旅客遇上这种事发网上，事儿就大了。 文旅方面为了这次音乐节付出了多少努力？总不能因为这一颗老鼠屎，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吧？旅游业关乎多少人的生计啊。” 洛矜直视他良久，随即说道：“难得你出身显贵，还能想到这么多。” “显贵什么啊……” 裴歧本能的想要否认，却突然反应过来。 对方能这么说，必然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你……” 想了又想，裴歧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洛矜道：“略懂一些相面之术。” 裴歧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所谓的相面之术，大概率也是观察对方的衣着谈吐来猜的。 “害，其实我也会看相。” 洛矜：“怎么说？” 裴歧道：“我一看你这人的长相就知道，你很长寿。” 洛矜沉默半晌。 “然后呢？” 裴歧：“没了。” 洛矜：“技艺不精。” 裴歧：“……” —— 酒店。 虞忧回去的时候，江晚星和岁锦年已经进行过无比热烈的肢体交流。 此时江晚星发丝有些散乱。 岁锦年则是干脆顶着个黑眼圈。 两人明显谁也不服谁。 江晚星坐在沙发上捋了捋头发，轻哼一声。 “你小子背地里给我使绊子也就算了，居然敢当面挑衅我？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回去再练个百八十年吧！” 岁锦年正对着镜子处理脸上的伤。 被打伤的那只眼睛，一直在往外冒眼泪。 “海葵我告诉你！原材料的事儿……没门！我就不给！我这就让人把16区送上来的文件全都扔厕所里当草纸！” 江晚星被气笑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 虞忧：“都闭嘴！你们把老师弄丢了，还好意思在这里闹？” 江晚星一听这话，本能的想要反驳。 “什么叫我们把老师弄丢了？你看我这小身板，能背得动这么大的锅吗？” 虞忧深吸一口气。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要把老师给找回来。” 江晚星道：“我查到了那辆出租车的行动轨迹，老师好像去郊外了。” 虞忧：“我看看。” 江晚星将笔记本电脑递给她。 虞忧看清楚地图上洛矜下车的位置后，本能的愣住。 江晚星察觉到她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这个地方……” 虞忧声音微微一顿。 “我刚刚从那边回来。” “？”岁锦年：“什么意思？” 虞忧解释道：“我在那边租了个仓库用来放翡翠，刚才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就在那附近。” “？？？”岁锦年：“老师不会是去找你的吧？” 虞忧想了想，打心底里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老师真的是去找她的，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 江晚星则是打蛇上棍。 “好啊！老师是去找你的，是你把老师给搞丢了，竟然还怪到我头上？” “……”虞忧：“别吵了，咱们三个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把老师给找回来！” 岁锦年为难道：“老师自己走的，咱们要是大张旗鼓的找，老师会不会更觉得咱们烦，然后跑更远？” 江晚星一拍大腿。 “先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 虞忧点头。 “好。” 她也想知道老师离开时的具体情形。 于是。 江晚星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联系到了那位司机，并且以要打车为由，出高价让那个司机来接。 而那个出租车司机虽然被投诉了，但处罚却没那么快。 他依然还在跑车。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一行三人坐上出租车，虞忧和江晚星坐后排，岁锦年则是坐在了副驾驶。 虞忧报了仓库所在的地址。 闻言，司机眼角一抽。 虞忧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司机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觉得跟这个地方有缘，今天刚去过那边。” “是吗？”江晚星道：“你载的，是不是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 司机脸色骤变。 “你们认识？” 江晚星笑了笑，说道：“我是他表妹，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情况不太清楚。 说是出去吃饭，一转眼没影了，手机也关机了，我们都挺担心的，就想去找一下。” “……？”司机：“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位表哥，是做什么工作的？长得还挺好看的。” 江晚星想也不想的说道：“他在国外做生意的。” 司机：“！！！” 不！是！网！红！ 一想到那个黄毛忽悠他，还咄咄逼人的样子，司机就觉得心头冒火。 看着车上拉的这三个小年轻，司机偷偷按动了车上隐蔽处的一个按钮，调整了计价器。 第238章 跟他一起吃饭的那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车上三人，谁也不是等闲之辈。 司机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洛矜不懂也就算了，岁锦年坐在副驾驶，一眼就看出了司机的猫腻。 但他只是回头看了江晚星和虞忧一眼，没说话。 江晚星则是翘着二郎腿玩手机，佯装不经意般的开口。 “司机师傅，最近明城要开音乐节了，你说不会有出租车趁机宰客吧？” 司机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是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老司机了，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 “是吗？” 江晚星笑了一声，随即认同的点点头。 “别的不说，很多网红受邀参加文旅宣传，万一出租车宰客的事被传到网上，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 司机一听这话，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他刚被裴歧忽悠了一把，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一边开车，一边开始了爹味说教。 “小姑娘别这么想当然啊，那些网红都是带着团队来的，有几个坐出租车的？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咱们碰上？ 更何况，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也不怕这些。” 这时候，虞忧道：“师傅，我是本地人，您就别兜圈子了吧，您看这路都偏到哪里去了？” 司机：“……” 又来一个本地人！ 司机心里愤愤的想着，再次调整了计价器。 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司机回过头，微笑道：“诚惠七百二十五元。”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注意到计价器上显示的价格不对了，面对司机的报价，也并不意外。 江晚星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七百二十五？劫匪见了都流眼泪，他们辛辛苦苦的抢劫，还没有你开出租车赚钱快。” 司机瞬间不干了。 车上三人都是十几岁的样子，明显都还是学生。 正是最好说话、最好欺负的群体。 司机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要是不给钱，谁也别想下车！” “？”江晚星：“你跟我们玩横的是吧？” 司机眼睛一瞪。 “你们坐车不给钱？” 岁锦年笑了笑。 “师傅，你这也太不厚道了，真把我们当二傻子啊？” 司机见他衣着不凡，又高又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墨镜，又带着两个漂亮女生，一看便知是有钱的主儿。 “你们年纪轻轻的知道什么？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咱们这些跑出租的，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这些钱看着多，杂七杂八的扣下来，也不剩什么了。” 岁锦年：“你倒是说说啊，杂七杂八扣什么了？” “你！你们打定了主意就是不给钱了？！” 岁锦年道：“什么不给钱？你看你这价合适吗？” 司机梗着脖子道：“不给钱，谁也别想下车！” 由于虞忧和江晚星坐在后排不方便，他伸手便要扯岁锦年的胳膊。 却被岁锦年反抓住手臂，稍一用力。 出租车司机的惨叫声响起。 “放手！放手！放手！” 岁锦年：“钱的事儿怎么说？” 出租车司机连忙道：“算你们八十！八十……” 岁锦年这才松开了手。 虞忧蹙眉道：“走吧。” 如果是平常时候的话，这件事儿肯定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但他们还要去找老师，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能先找到老师再说。 等三人下了车之后，司机才狠狠地“呸”了一声，迅速将车开走了。 岁锦年看着眼前招牌上写着“明城小炒”的小餐馆，愣了一下。 “刚刚那个司机说，老师就是在这里吃饭的？” 虞忧点头。 “进去问问。” 虽然他们一致觉得，老师不像是会在这种地方吃饭的人。 但毕竟来都来了，还是要进去问一下的。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餐馆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已经吃到一半了。 老板也没什么事，便在店里打扫卫生。 三个容貌出色的年轻人一走进去，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板连忙说道：“三位吃点什么？” 岁锦年道：“老板，今天下午有没有瞧见一个头发很长的男人？很年轻，长得跟明星似的。” 闻言，老板将面前的三人扫视了一圈。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明星似的人？ 难道…… 他这店要火了？ “是瞧见有这么个人来过，还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年轻人，两人一起吃的饭，吃完就走了，你们……是他什么人？” 江晚星道：“我俩是他表妹，他是表弟，他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我们一家人都挺着急了。” 闻言，老板脸色瞬间变了。 “坏了！” 虞忧：“怎么了？” 老板焦急的拍了拍手。 “哎，我跟你们说，跟他一起吃饭的那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是说要带他一起理财，让他投钱，后来又说要拉他去东南亚上班赚钱。 说什么……你不理财，财不理你，还有个海外项目，在东南亚搞建设，月薪多少多少，赚个几年钱就能买车买房…… 我看着像是个骗子，但人家毕竟是来吃饭的，我这做生意的也不好说什么。” 虞忧：“……” 岁锦年：“………” 江晚星：“…………” 啊？？？ 虞忧率先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给老板扫了二百块钱。 “老板，我给您二百块钱，您能让我们看一下监控吗？” 第239章 你特么反驳型人格吧？ 老板喜笑颜开，果断应了下来。 “行！” 三人跟着老板去了柜台里面。 老板操作电脑，调出了监控，随后慢慢滑动了时间轴。 只见屏幕里，两个年轻男子从店外走了进来。 洛矜那标志性的长发，十分醒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白金发色的男子。 这个小店一共就只有一个完好能用的监控摄像头，画面很模糊，更没有声音，而且角度有限。 两人坐下之后，便只能看见裴歧的背影。 即便如此，虞忧也一眼看出那就是裴歧！ 同样见过裴歧的岁锦年也惊呆了。 “……卧槽？” 虞忧转身就往外走。 岁锦年和江晚星也连忙跟上。 “……”餐馆老板：“哎？你们还看不看了？监控就看到这里了？” 见一行人已经走出了餐馆，老板才难以置信的掏出手机查看刚才虞忧转给他的那二百块钱。 嘿！ 就这么点时间。 赚二百！ 餐厅外。 此时此刻。 岁锦年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在一瞬间分析出以下几点—— 第一，裴歧绝对看过老师的那张老照片，也知道那张照片的时间和背景。 第二，虞忧不知道这件事，既然确定了带走老师的人就是裴歧，那么必然会找裴歧要人。 第三，老师不希望虞忧知道这件事，要是虞忧找裴歧要人的话，一定会露馅。 第四，虞忧找裴歧要人，裴歧也会猜到老师是灰铁三角洲掌权人。 第五……第五，他脑子快要炸开了。 但眼看着虞忧就要打电话，岁锦年连忙上前拦住他的动作。 虞忧缓缓抬眼看向他。 意思很明显—— 你不对劲，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岁锦年：“哈……哈哈……” 江晚星：“你哈哈什么？说话啊！” “哈哈哈……” 岁锦年干笑半天，实际上CPU都快要烧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虞忧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时，岁锦年才总算是想出了理由来。 “那个……我觉得吧……老师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既然故意关机不让我们联系他，那肯定是不希望咱们管的，要不然……咱们就别管了吧？” 江晚星当然也看出了他不对劲，故意阴阳怪气的笑起来。 “老师都要被人骗光家产出国务工了，还不管呐？” “你知道什么，别捣乱！” 岁锦年瞪她一眼。 “你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江晚星眼珠子转了转。 “不是一般人？什么意思啊？” 岁锦年：“这……” 见岁锦年又卡住了，虞忧便接过了话。 “这个人我认识，咱们先回去吧。” 此时的情况越来越复杂。 岁锦年知道裴歧认识老师，但前后经过却不能说。 洛矜并不知道裴歧见过他的照片，更不知道虞忧和裴歧的关系，毕竟他先前让岁锦年去查的是许尧，事成之后，岁锦年也没有刻意提过。 虞忧看出岁锦年隐瞒了一些东西，或者说，在她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老师让岁锦年去办过一件跟裴歧有关的事。 江晚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却也能看出这几个人之间有猫腻。 岁锦年一个头四个大，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咱们现在……还回酒店？” 闻言，虞忧摇头。 “不用，先去我仓库那边吧，把该说的话说明白。” 岁锦年：“……” 夜黑风高。 郊外仓库。 这可真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被架到这里来了。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五分钟后。 三人来到了临时用来放置翡翠的仓库里。 刚一进门，江晚星看着眼前各色极品翡翠，直接把刚才的话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么多……雀莺，你到底是把哪个老家伙的家底掏了？” 虞忧还在回想在监控录像上裴歧出现的情形，便随口回道：“别人送的。” 江晚星：“emmm……是自愿的那种送，还是被自愿的那种送？” “？”虞忧：“自愿的。” 听到这句话，江晚星瞬间精神了起来。 “好啊！痴情的女人得到泪珠，薄情的女人得到珍珠，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方面的天赋！”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如果情况不是她说的这样，虞忧必然会骂她。 然而，虞忧却只是斜了她一眼，将视线转向了岁锦年。 “天鹅，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岁锦年：“……” 虞忧：“那，我们现在需不需要把老师找回来呢？” 岁锦年：“……”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岁锦年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人挖了一勺，思绪乱得很。 目前老师应该不知道裴歧看过他的照片，要是再不把老师给找回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还是需要的。”岁锦年干巴巴的说道。 虞忧道：“那你还不说？” 又沉默了一会儿，岁锦年一咬牙，选择性实话实说。 “是这样，老师有一张旧照片落到裴歧手里了。 照片是清朝时候由一名英国记者拍的，有明确的时间背景出处，所以老师让我把照片拿回来。” 他说的已经是真话了，却还是被虞忧找到了其中的漏洞。 “为什么瞒着我？” “……”岁锦年：“这真不能说。” 之所以要瞒着虞忧，自然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 虽然老师没有明说，但岁锦年也猜到了。 虞忧长得跟他们那位素昧蒙面的师娘那么像，虞忧又是老师养大的，难免让人怀疑其中有替身文学的成分在。 老师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晚节不保…… 虞忧见他这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说的样子，也没再追问，而是深吸一口气。 “既然老师知道裴歧已经见过他的照片了，想必是心里有数，咱们可以不用管了。” 岁锦年一下子急了。 “不行啊！这不行！” 虞忧：“？” 岁锦年道：“老师不知道裴歧看过那张照片，他给我的是另一个叫许尧的人的资料，是我查到许尧跟裴歧是同伙的。” 虞忧：“………” 江晚星原本正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欣赏仓库里的翡翠，见他们都不说话了，这才开口。 “我！我有一个问题！” 虞忧：“说。” 江晚星：“裴歧是谁？” “……”岁锦年翻了个白眼，“就是咱们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死骗子，他应该是有点军方背景，特种部队那一类吧。” 江晚星点点头表示了解。 虞忧道：“那就把老师找回来。” 岁锦年：“不行不行！” 虞忧：“？？？” 岁锦年连忙说道：“要是咱们把老师找回来了，裴歧不就知道老师的身份了吗？” 虞忧：“……” “……”江晚星无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要是能联系上洛矜，这一切自然也就解决了。 偏偏他还手机关机，拒绝沟通。 岁锦年摸了摸下巴。 “找个裴歧不认识的人，去把老师捞回来。” 江晚星耸肩。 “那就我去呗。” 岁锦年：“不行！” 江晚星：“……你特么反驳型人格吧？” 岁锦年当即开怼。 “我看你才是猪脑子，之前在网上发合照的事，你给忘了？大网红？” 江晚星：“……” 第240章 阎王让我三更死，两更我就打飞的过去 江晚星是真的忘记有这回事了。 三人面面相觑许久。 最终，虞忧说道：“让白鹭过来。” 江晚星掰着手指开始数。 “你、我、天鹅、鹰隼都在明城，确定要让白鹭过来？” 虞忧：“不然呢？你还有别的办法？” 江晚星：“我觉得……白鹭应该不会过来吧？她不是一直在被C国特工追杀嘛？万一遇上C国特工，这明城就更热闹了。” 虞忧思索片刻。 “孔苏和哈迪斯也在明城。” 江晚星：“……我擦！” 虞忧缓缓叹了一口气。 “直接去要人吧。” 岁锦年：“这……” 虞忧明显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 “你把照片拿回来了，说不定裴歧已经知道是你干的了，本就是瞒不住的事，没必要再折腾了。” —— 另一边。 裴歧已经带着洛矜去了他在市区的房子。 作为一名屡次创业的纨绔子弟，裴歧多少还是有点家资的。 他早年间在市区买了一套联排别墅，面积不算大，装修也不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有个住的地方。 当然，事实上，裴歧几乎没在这里住过。 在被抓进寂静屿监狱之前，他要么是在部队，要么是折腾着创业，要么就是全世界到处跑，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裴歧带着洛矜一进门。 荒芜感扑面而来。 虽然院子里的地面都做了硬化，但地砖的缝隙里还是有细微的杂草长出来，满地都是灰尘，一踩一个脚印。 明显是闲置数年的样子。 “咳咳。” 裴歧也没想到里面是这样的情形，便开口解释道：“这套房子很久没住过了，待会儿叫保洁来打扫一下，老同学你别介意哈。” 洛矜问道：“那你平时住哪里？” “……”裴歧：“我平时……” 他平时当然是住疗养院。 只不过照片就是在疗养院丢的，对方没点出来，他自然不会明说。 这时候。 洛矜看向裴歧，微微皱眉。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你说对了。” 裴歧沉默片刻，而后笑了，“不过我不在乎。” 洛矜问道：“真的不在乎？” “当然。” 裴歧哼笑。 “阎王让我三更死，两更我就打飞的过去，提前的那一更，就是我的自由意志！”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洛矜却像是看穿了一切。 只是他没有点破，而是再次问道：“考虑去国际医学研究院看一下么？” “不去！”裴歧想也不想道：“我这是心病，国际医学研究院解决不了。” 洛矜笑了笑，没再说话。 裴歧却是个健谈的人。 “话说回来，老同学，咱俩真是一见如故啊！” 其实在小餐馆里的时候，裴歧说这话，洛矜就想要反驳了。 此时见他又提起，便道：“一见如故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裴歧挑眉。 “你觉得不合适吗？” 一见如故，是指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像是老朋友一般。 这个词，显然不适用于老同学。 但对于他们这种真正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却很合适。 洛矜一愣，继而笑笑。 “你是个很伶俐的孩子。” “……”裴歧：“哈哈哈是吗？” 孩子？ 果然是个老妖精！ 洛矜的目光中，倒是有些惋惜。 “我见过很多跟你一样伶俐的孩子。” “哦？”裴歧佯装不经意的问道：“那他们是谁呢？” 洛矜道：“我的学生。” 裴歧：“！！！” 一刹那间。 裴歧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可能性。 这位…… 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位灰铁三角洲的掌权人吧？ 他心脏狂跳。 又觉得难以置信。 一个一百多年前就存在、一百多年前就长这样的人，如今相貌分毫未变，这可能吗？ —— 虞忧等人当然不可能在仓库里过夜。 他们查了洛矜与裴歧离开小餐馆后的行踪。 发现这两人竟然又回市区了。 于是，半夜三更。 三人又打车回去了。 很明显，江晚星对此颇有微词。 下了出租车后，她一边往酒店的方向走，一边数落岁锦年。 “不是我说你，雀莺她年纪不够没驾照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没车？咱们折腾大半天，来回还要出租，我真是受够了！” 岁锦年道：“说得好像你也是未成年一样，你不也没车吗？” 江晚星：“我坐飞机来的啊大哥！我在我家那边，豪车豪宅……” “别吵了！” 虞忧又双叒叕忍无可忍。 “我联系裴歧把老师找回来！” 江晚星：“要不然……咱们先联系一下老师呢？他手机又开机了也说不定。” 说着，她便给老师打了电话过去。 随即便听听筒里有电子音传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岁锦年：“得，还是关机，老师这肯定是故意的。” 虞忧：“我给裴歧打电话吧。” —— 与此同时。 裴歧正在跟洛矜聊天。 在大概了解了洛矜的身份之后，他开始积极的表现自己。 “其实吧，我这人从小就是天才，而且这长相……您也瞧见了。 想当年，我大概十二岁吧，那年我在学校里犯了一点小错误，老师打电话找我爸，但是我爸忙啊，就把这事儿推给了我哥。 当时我哥已经进了部队，正好碰上休假，他火气大，直接冲到学校，邦邦给我两拳，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 “……”洛矜：“你想说什么？” 裴歧：“你先别急，我离家出走之后，遇到了一个星探，他说我天生就是当大明星的料！” 第241章 你说我是小学生，你给我道歉 为什么没去？ 这个问题，裴歧也回答不上来。 或许是他当时年纪太小，自负骄傲，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会把这种文娱行业放在眼里？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那年，边境第一次爆发小规模病毒的时候，队长指着南面，对他说—— 此去，九死一生。 临行前，他跟着回了队长的家。 在队长的家人眼里，队长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欠了巨额债务，跑到外地躲债，多年了无音讯。 那天，队长跪在紧闭的家门前，磕破了头。 灰鸟部队除分布在全球各地的线人身份绝密的线人之外，共三百六十四人。 裴歧是灰鸟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这个位置，不是他一步步爬上去的，而是他前面的人，都死了。 或许偶然间的一天，他也会死。 但是。 野狗无需墓碑，奔跑到腐烂就好。 “害！我是要干大事的人啊！” 裴歧挑眉一笑。 “虽然我长得是有几分明星相，但我这张完美的脸，掩盖不了我超越世人的才华和能力。” 洛矜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闻言，裴歧眼睛瞬间亮了。 “您也看钢铁侠啊？” 洛矜：“……那是蜘蛛侠。” “对，就是蜘蛛侠。” 裴歧点头，惊喜的问道：“您也看蜘蛛侠啊？” 洛矜：“……” 虽然洛矜没说话，但裴歧还是无比兴奋的说道：“对对对，我也爱看！我从小爱看蜘蛛侠。” 洛矜：“………” 就在裴歧打算将蜘蛛侠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一下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裴歧本能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UU。 见状，裴歧连忙对洛矜说道：“那什么，老丈……老同学，我先去接个电话，您自便哈。” 洛矜没说话。 裴歧果断打开门走了出去，到院子里接起了电话。 “喂？UU，你怎么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呀？我正忙着招待朋友呢。” 话音一落，电话那边的虞忧声音略显幽冷。 “哦？哪个朋友？” 裴歧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语气里满是无辜。 “刚认识的朋友，我今天在大马路上捡的，怎么了？” 虞忧：“让他走。” “那可不行。” 裴歧幽幽笑了一声。 “我俩一见如故，怎么也得留人家在家里住两天吧？就这么把人赶走了，传出去，还都以为是我裴歧不仗义呢。” 虞忧：“……” 裴歧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在虞忧面前拿乔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许久没等到虞忧说话，裴歧便继续慢悠悠说道：“哎呀你不知道，我跟刚认识的这位朋友真的很投缘，你打电话之前，我们刚谈到钢铁侠和蜘蛛侠呢。” 虞忧：“……别让我找到你。” 裴歧轻哼一声。 “虞忧我告诉你，我再也不想当你的舔狗了，除非……除非你给我道歉！” “……”虞忧却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给你道什么歉？” 这句话对于裴歧来说，简直宛如一记惊雷。 “咱俩正在冷战啊，你忘记了？” 虞忧：“冷战？” 听着听筒里虞忧那不明所以的语气，裴歧心里又稍稍有了点安慰。 原来虞忧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在冷战啊。 怪不得他走了，她都没有出来追呢。 原来如此…… 虞忧的性格毕竟是有些怪异，他应该多包容。 想到这里，裴歧再次轻哼。 “你说我是小学生，你给我道歉。” “……”虞忧被气笑了，“做梦。” “行。” 裴歧：“别后悔，你永远都别想找到我。” 虞忧冷笑。 “你试试。” 就在裴歧正考虑要不要先挂断电话的时候，虞忧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裴歧：“……” 哼！ 裴歧也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将手机揣进兜里，转身进了屋。 此时洛矜坐在沙发上，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歧一进门，便直接问道：“您觉得我怎么样？” “？”洛矜：“还好。” 裴歧叹气道：“我喜欢一个人。” “……”洛矜：“然后呢？” 裴歧满眼期待的问道：“您觉得我跟她合不合适？” 扬面安静了片刻。 而后，洛矜缓缓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合适与不合适？不过是看各自心意罢了。” —— 酒店。 虞忧挂断了电话。 江晚星和岁锦年正不住的打哈欠。 “怎么说？” 江晚星看着她。 “老师到底还能不能回来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 “先找到老师的位置再说。”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岁锦年起身去开门。 随后，商祈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说着，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晚星，愣了一下。 “海葵？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晚星：“呦？大忙人回来了？” 商祈安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工作确实很忙，刚应酬回来。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聚在这里做什么？” 岁锦年轻飘飘说道：“老师丢了。” 商祈安：“？？！” 岁锦年拔高了嗓门。 “老头子丢了！” “丢了？” 商祈安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叫丢了？丢了是什么意思？” 其实老师失踪这事儿，并不算稀奇。 毕竟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洛矜都处于了无音讯的状态。 但看他们三个人的表情，老师失踪的事，明显不似寻常。 江晚星解释道：“老师被人拐带了。” 商祈安：“？” 岁锦年凉飕飕的说道：“今天下午，老师说要自己去吃饭，遇上一个出租车司机，给他拉郊外去了。 然后又碰上了那个姓裴的，姓裴的拉老师去一个苍蝇馆子吃了饭，说什么要带老师一起理财，还要带老师出国务工，去东南亚当建筑工人。” 商祈安听的一愣一愣的，“啊？？？” 如此复杂狗血的事，让他大脑宕机，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慢腾腾的将目光转向虞忧。 “那，为什么不去要人呢？” 虞忧耸肩。 “问题是，裴歧不愿意放人。” “嘶……” 商祈安抓了抓头发，又摸了摸鼻子。 无处安放的手，抬起来，又放下。 “那……那老师应该是自愿的吧？没人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即便洛矜很少有在人前动武的机会。 可老头子毕竟是老头子。 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毫发无伤。 如果他本人真的如他看上去那么儒雅随和，早被人弄死了。 第242章 裴歧马上就要死了，还是拉去采石场埋了吧 但江晚星本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笑着说道：“那可说不定，老师能跟那个骗子走，说明骗子是有本事的啊，万一老师真被骗到黑工地上搬砖了怎么办？” “……”商祈安：“不会吧，老师这些年虽然多半时间都在闭关，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 闻言，岁锦年果断跟团江晚星。 “我觉得海葵说的有道理，姓裴的是有点邪气在身上的。” 商祈安：“……那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找到裴歧把老师接回来？” 江晚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我看悬，刚刚虞忧打过电话了，对方明显是油盐不进。” 商祈安：“要不然……我去找裴歧商量一下？” “得了吧。” 岁锦年道：“老师肯定是被他给忽悠住了，你要是也被忽悠走了怎么办？” 商祈安：“……” 江晚星：“要不然就这样吧，鸟在你头上拉屎，你假装没有，就不会有人看见，咱们就当老师没失踪，单纯去作客了。” 商祈安目瞪口呆。 “这不好吧……” 一旁的虞忧听着这些仿若仙家对话一般的胡说八道，只觉得头疼欲裂。 “都闭嘴！” 所有人齐齐看向她。 虞忧深吸一口气。 “你们该休息就去休息，该做什么做什么，这件事我来解决。” 江晚星起身，再次打了个哈欠。 “那行，老师找到了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岁锦年也跟了上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商祈安和虞忧。 商祈安不由得问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师不是待得好好的吗？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门，还遇上裴歧了？” 虞忧道：“这件事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别管了，我来解决。” “那……好吧……” 商祈安这才点头应了下来。 其实从江晚星和岁锦年的反应上就能看出来。 老师肯定不可能会有危险。 不然他们不是这样的态度。 等人走了之后，想起刚才裴歧在电话里说的话，虞忧深呼吸片刻，随后开始查裴歧在明城的房产。 裴歧对她说的那些话，明显是临时起意。 他总不可能真的找个荒山野岭把人藏起来。 很快，虞忧就查到裴歧在明城市区有两套平层和一套联排别墅。 根据出租车的行动路线来看，他多半是去了那套别墅。 为保万无一失，虞忧立马找人去那两套平层，自己则是去了联排别墅那边。 —— 裴歧当然知道虞忧一定能找到他。 因此，他开始加班加点的跟洛矜套近乎。 “老同学，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洛矜：“……” 裴歧问道：“您要是有女儿的话，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吗？” “……”洛矜：“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裴歧十分听话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才两点。” 洛矜道：“现在是凌晨两点。” “我知道啊。” 裴歧点点头，随后从旁边的外卖袋子里拿出了两杯咖啡，并且十分细心的将吸管包装撕开了一半，把露出来的那一半吸管插进杯子里，这才抽出了剩下的一半包装。 “老同学你渴了吧？喝点水。” 洛矜低头看着面前的冰美式，没动。 裴歧：“不喜欢？” 裴歧拎过外卖袋，接着开始一杯杯的往外掏。 “我这里还有——拿铁、卡布奇诺、焦糖玛奇朵、摩卡、意式浓缩、澳白，您看您爱喝哪个？” “……”洛矜：“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裴歧连忙将他按住。 “别走啊，你不觉得咱们聊的特别投缘吗？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洛矜：“什么问题？” 裴歧：“就是，如果你有女儿的话，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吗？” 洛矜皱眉看着他。 “这种事，我说了不算吧？” “算！当然算。” 裴歧连忙说道：“您是老丈人啊！” 洛矜：“……我真得走了。” 裴歧：“咖啡还没喝呢。” 洛矜：“……” 裴歧笑呵呵的说道：“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想留您在这里住一晚呢，这么多年交情、又这么多年不见了，咱俩可得好好叙叙旧。” 洛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感觉顶了一脑门的麻烦。 见裴歧还是按着他的肩膀不放，果断反抓住他的手腕，一掌拍在了他身上。 也正是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 让裴歧感觉到一阵剧痛，竟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开始抽搐。 洛矜：“……” 好巧不巧。 虞忧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虞忧：“？” 洛矜：“……” 师徒二人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 过了不知道多久。 期间，裴歧一直躺在地上抽。 虞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洛矜蹙眉，有些茫然。 “你来之前，我拍了他一掌。” 虞忧道：“他身体本来就有问题，可能是发病了，我先看看。” 老师不可能无缘无故下重手，此时裴歧多半是突然发病了。 说着，她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搭上了裴歧的手腕把脉。 洛矜没说话。 虞忧却察觉出了什么，突然冷笑。 “人不行了，老师您先走吧，我让林序过来把人弄走，他在明城有个采石扬，把尸体拉到矿上埋了就行，不会有人发现的。” 裴歧：“！！！” 下一秒。 裴歧的抽搐停止了。 他虚弱的睁开眼睛。 声音有气无力。 “啊……这是哪里啊？UU……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在做梦吗？” 虞忧嘴角弧度异常冰冷。 “你现在是回光返照，马上就要死了，还是拉去采石扬埋了吧。” “！！！我觉得我还有救。” 裴歧想要立马坐起来。 然而刚有动作，就被虞忧压了下去。 “你没救了，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裴歧：“我真的没事！我还能活挺久的。” 第243章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荣耀 裴歧：“……！” 眼看着虞忧的手抚上他的脖颈，像是立马就要掐死他。 裴歧真像是被打了肾上腺素，骤然翻身而起，退出去好几步远。 “UU你看，我现在完全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活蹦乱跳的。” 虞忧依旧还想让他安息。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裴歧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顺便伸了伸胳膊腿。 “你看啊，我真的好了。” 虞忧淡淡的说道：“你应该相信专业人员的判断，以你刚才的状态判断，你现在就是回光返照。” “……” 见完全说不清楚了，裴歧索性咬牙说道：“我刚刚是装的！” “是么？”虞忧面无表情。 裴歧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 好在虞忧没有再坚持让他安息，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洛矜。 “老师，该回去了。” 洛矜：“……” 裴歧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往外走。 就在虞忧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身。 “明天找你算账。” 裴歧：“……” —— 车上。 师生两人坐在后排。 虞忧探身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老师，喝水吗？” 洛矜默默的将瓶装水接了过来。 他料到虞忧肯定有话说，因此接过水后并没有立即打开。 果不其然。 下一秒。 虞忧便缓缓开口。 “老师，您说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学会离家出走了呢？” “……”洛矜：“这件事，其实是意外。” 虞忧扭头看向他。 “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随便跟着走啊？” 洛矜沉默了半晌，最终说道：“我觉得，我还没那么老。” 他还没老到这点小麻烦都应付不了。 虞忧：“我们找了您大半天。” 洛矜反问道：“所以，你是在怪我？” 虞忧：“……” 洛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我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个晚辈陪着，我也不容易。” “……”虞忧被气笑了，“本来是天鹅陪着您的，您说不吃猪食，一个劲儿的折腾他。 我说陪着您，您又不乐意了。 也行吧，正好海葵来了，您喜欢海葵，让海葵陪着您也挺好，结果海葵陪了您一下午，您又离家出走了。” “不是，不是离家出走。” “那是？” 洛矜道：“我是自己出去吃饭。” 虞忧笑了一声。 “自己出去吃饭？吃到差点让人拐去东南亚当建筑工人？” 洛矜：“……” 虞忧：“说说吧，您为什么跟他走？” 裴歧把老师拐走的原因很好猜，他既然看过那张照片，当在现实中见到真人的时候，自然会好奇。 但老师为什么会跟着裴歧走，就很有探究的必要了。 总不会是因为太闲了吧？ 洛矜想了想。 “这个人，很有意思。” “？”虞忧：“有什么意思？” 洛矜道：“命途多舛而初心不改，是个能成事的孩子。” 话音落下，虞忧倒是罕见的沉默了。 洛矜自然能看出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却也没点破。 到酒店的时候。 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 江晚星、岁锦年和商祈安都没睡。 他们本来是打算洗洗睡算了。 可虞忧又发消息过来，说是老师找到了。 本着一片孝心，已经换上睡衣准备睡觉的三人，又硬生生爬起来，聚在一起等虞忧和老师回来。 此时此刻，江晚星倒没有虞忧走前那么困了，反而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她看着岁锦年和商祈安，压低了声音问道：“趁雀莺不在，你们跟我说说，那个姓裴的，跟雀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作为一名八卦爱好者，江晚星很轻易便从其中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岁锦年撇了撇嘴，又轻哼一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蒲公英还想要靠风力发电，想得美！” 闻言，江晚星挑眉。 “那这人，长得应该还可以吧？” 在江晚星眼里，男朋友有任何缺点都无所谓，都是可以后期改善的，唯独长相是很难改变的。 丑就是丑， 不会随着时间改变。 时间长了，对方只会从丑，变成又老又丑。 “废话！”岁锦年直接翻白眼，“他要是长得不行，雀莺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江晚星摊手。 “那无所谓了，长得好看就行，精神病这类小问题，无需在意。” “……”岁锦年：“好家伙！可算是让你找到跟雀莺的共同话题了。” “不一样。” 江晚星竖起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容哥哥是内向型的，那个姓裴的，显而易见，是外向型的。” 商祈安：“……” 岁锦年：“你还挺骄傲？” 江晚星毫不在意。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荣耀。” 岁锦年刚想说话，敲门声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大概率是虞忧带着老师回来了。 依旧是岁锦年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也果然是虞忧和洛矜。 洛矜像是没事人一样，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即便往里走。 “你们怎么还没睡？” 岁锦年：“……” 江晚星：“……” 商祈安：“……” 客厅里一片寂静。 江晚星伸手从桌上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 “您猜呢？” 洛矜道：“时间不早了，要是没事的话，你们先回去睡吧。” 说着，又看向虞忧。 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也回去吧。” 三人都没有吭声，默默站起身往外走。 洛矜：“把门带上。” 江晚星：“……” 岁锦年：“……” 商祈安：“……” 酒店走廊里。 商祈安小声问道：“老师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虞忧道：“他就是不想让你们问他，先发制人，倒打一耙。” 岁锦年：“啊这……” 虞忧慢悠悠的说道：“他一直都这样。” 这都是洛矜的老手段了。 每当到了貌似是自己不占理的时候，洛矜就会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我行事自有道理的模样，让人不敢多问。 虞忧太了解他了。 见他脸一板，就知道他要闹哪出了。 江晚星也无语了半晌。 “行吧，只要老头儿没事就行，我先回去睡了，待会儿还要早起……玛德，这是什么牛马生活？” 江晚星率先回了房间。 其余几人也都散了。 虞忧见岁锦年朝电梯口的方向走，难得主动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陈家。” 岁锦年回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现在，陈家就是我的家，我要回去好好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江晚星没说话。 岁锦年则是默默按了电梯按钮。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一个人童年时期的创伤，真的会影响其一生。 于岁锦年而言，他最大的执念，便是自己那位虚伪的母亲。 坏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以爱为名的伤害。 第244章 是裴歧跟你说他不在的？ 一条出租车司机诉苦的视频火了。 视频里，出租车司机声泪俱下，详细的描述了三个年轻人坐车不给钱还打人的故事。 他说，虽然最近来明城的游客比平时多了不少，但却也是鱼龙混杂。 出现了很多素质堪忧的人。 甚至还有人冒充网红，就为了少给车费。 这条视频一出，立马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然而无论是岁锦年、江晚星、还是虞忧，都在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条没有指名道姓的视频。 虞忧说话是算数的。 她说要找裴歧算账，就真的去找裴歧算账了。 郊外。 疗养院。 许尧皱着眉，来来回回的在病房里踱步。 “你怎么受的伤？” 裴歧一手打点滴，一手玩手机，有气无力的回道：“老丈人打的。” 许尧：“？？？” 见他不说话，裴歧又强调了一遍。 “昨天，我碰见我老丈人了。” 许尧一脸懵逼。 “谁是你老丈人？” 裴歧想了想，“就是，那位灰铁三角洲掌权人。” “？”许尧难以置信道：“那不是个老头吗？一百多岁的老头，他来明城了？还把你给打伤了？” 许尧越想越觉得魔幻。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裴歧精神出问题了。 裴歧当然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将手机随意往床边一放，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逮到大鱼了。” “？？？”许尧：“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裴歧也觉得这件事很复杂，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只能从头慢慢讲。 “昨天下午，我在虞忧的仓库附近遇到洛官锦了。” “啊？” 许尧瞬间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洛官锦……不是个清朝人吗？还没死？” 要知道，洛官锦的那张照片拍摄于一九一一年，那时候还是清朝。 而当时照片上的洛官锦看着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了。 按照时间算起来，他最起码是一八九零年左右出生。 也就是说，这人差不多有一百三十多岁了。 想到这里，许尧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一个老头，你怎么认出他就是洛官锦的？” “这才是问题所在。” 裴歧靠在床头上，回想着洛矜的那张脸。 “洛官锦……看起来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许尧：“？！！” “就是一模一样。” 裴歧当然也觉得震惊，只是他没有许尧表现得那么强烈。 他眯着眼睛，慢吞吞的说道：“这个人，没有变老，或许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 “这不可能！” 许尧想也不想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就算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已经有了能够大幅度提高人类寿命的技术，难道清朝的时候也有吗？ 他们能把一个老年人变成年轻人？” 在许尧的想法之中。 即便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与灰铁三角洲关系匪浅，且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 但那时候，洛官锦早就已经老了。 又怎么可能以年轻人的面貌出现？ 如果真能把老年人变成青年人，那都不能算是医学科技了，那得算是魔法、仙术。 裴歧幽幽叹了一口气。 “可惜这次被UU找到了，下次要是有机会，把人弄过来研究研究。” “？”许尧：“你没事吧？那是灰铁三角洲掌权人！” 把人弄过来研究研究…… 说得轻巧！ 这跟捅马蜂窝有什么区别？ 裴歧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你不知道，那人挺有意思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许尧：“那是什么样？” 裴歧摸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在外界传闻中，灰铁三角洲掌权人铁血手段，杀伐果断，是个十分冷血无情的人。 但他接触下来，显然不是这样。 这时候。 病房里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 许尧接起电话来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变。 “emmm……那你先把人请进来吧。” 闻言，裴歧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虞忧来了，连忙说道：“你跟她说我不在。” 听他这么说，许尧多少有些诧异。 毕竟平常时候，但凡是虞忧出现，裴歧都恨不得立马贴过去。 现在人都主动来了，他竟然不见？ 裴歧挤眉弄眼的给他使眼色。 许尧只能对着电话那边说道：“裴歧不在，你让她回去吧。” 紧接着，听筒里传出保安的声音。 “这位虞小姐说，她就是来找您的。” “？”许尧：“找我？” 裴歧：“……” 许尧没说话，看向裴歧。 裴歧摆摆手，示意他让人进来吧。 当然，从事实上来讲，疗养院的门卫也根本拦不住虞忧。 —— 疗养院大门口。 虞忧语气淡然的问道：“我可以进了么？” 保安道：“当然，您请。” 虞忧颔首，走了进去。 这座疗养院她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对内部路线非常熟悉。 刚走进裴歧经常住的那栋楼，在走廊上就碰到了许尧。 许尧笑了笑，又搓搓手。 “虞小姐，您找我？” 虞忧脚步不停。 “裴歧呢？” “……”许尧：“哈哈……他不在。” “是吗？” 虞忧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却还在继续往前走。 许尧只能连忙跟上。 边走边解释。 “他……他真的不在……” 虞忧扭头看了他一眼。 “是裴歧跟你说他不在的？” 许尧：“……” 很明显，不止是门卫拦不住虞忧，许尧也拦不住。 转眼间，虞忧便已经推开了病房门。 裴歧显然料到了虞忧会过来，也不玩手机了，整个人平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异常虚弱。 “UU，你来了……咳咳咳咳……” 虞忧：“起来。” 裴歧用没打针的那只手，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朝虞忧展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我真的受伤了，真的。” —————— PS：读者~宝宝~楼儿想要~为爱发电~~~ 勤劳的楼师傅，可以得到为爱发电和免费花花吗~？ 【卑微小楼，在线磕头】 第245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虞忧一直都怀疑他曾经进修过演技。 又或是天赋异禀。 “还装？” “没装啊！” 裴歧一下子急了。 “真没装！” 他当着虞忧的面，直接将病号服的扣子给解开了。 只见裴歧胸前，赫然是一大片瘀青。 “你看看你看看。” 裴歧指着自己身上的伤，面上神情满是不忿。 “你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我这是内伤！知道什么叫内伤吗？就是内脏都受伤了！UU，我伤的好重啊……” 见状，虞忧冷笑一声。 “活该！” 裴歧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活该？这些年的情意和时光，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虞忧凉凉的笑了笑。 “那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这些年，到底有什么情意和时光啊？” “emmm……多少还是有点的吧？” 虞忧没说话。 裴歧继续强调。 “绝对是有的，只是你暂时还没发觉而已，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哪天我死了，你肯定会突然想起我的好，然后追悔莫及的。” 对于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不知不觉间，虞忧竟然已经习惯了。 她随意的点点头。 “行，那我等着，等到了那一天再看看。” “……”裴歧：“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虞忧：“我安慰你什么？” 裴歧道：“你应该安慰我，说我不会死啊。” 闻言，虞忧笑了。 “想得美。” 裴歧：“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一直被当空气人的许尧：“……” 虞忧也立马敛起了笑容。 见裴歧说了个冷笑话，却没人捧扬，为防止他继续发癫，许尧立马干笑了两声。 “哈……哈哈哈……” 谁知下一秒，裴歧直接朝他看了过来。 “你笑什么？” “……”许尧：“你说的话，有点好笑。” 裴歧道：“有你什么事啊？你赶紧走吧。” “……艹！”许尧被他这见色忘友的骚操作搞得一愣，“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说完，直接走了。 等许尧走了之后，裴歧又继续呲个大牙笑。 虞忧冷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裴歧连忙把呲着的大牙收了回来。 虞忧问道：“你跟我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张照片，哪来的？” 裴歧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老师从清朝活到了现在，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你说呢？”虞忧看向他。 她是被洛矜养大的，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裴歧依旧还是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尧说的那些话，他当然也是听进去了。 就算是国际医学研究院已经有了能让人类大幅度提高寿命的技术，总不能是在清朝的时候，就已经有这项技术了吧？ 可要是后来有的，又没办法解释洛官锦不会变老的问题。 虞忧扯了扯唇角。 “关你什么事？” 裴歧：“……我就是随便问问嘛。” 虞忧冷着一张脸。 “不该问的别问。” “……”裴歧：“好嘞！” 但裴歧也不是想憋住就能憋住的人。 安静了没几秒钟，他又开始了。 “其实……” 虞忧脸色更冷。 裴歧道：“其实，我跟你老师一见如故。” 虞忧看了一眼裴歧受伤的位置，意思显而易见。 “这是个误会。” 裴歧连忙解释。 “他没打我，就是……就是……” 虞忧：“？” 裴歧又双叒叕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都怪我这身子太不争气了。” 虞忧道：“以后有问题来找我，别自作主张去找不该找的人。” 裴歧眨眨眼，疑惑的问道：“我找你，你会帮我解答吗？” 虞忧：“不会。” 裴歧：“那我找你有什么用？” 虞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避免丧命。” “……”裴歧：“哎呀，我好害怕。” 虞忧：“你试试。” 裴歧刚想再嘴贱两句。 但又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自从离开寂静屿监狱之后，他的记性就一直不太好了。 思索一会儿，裴歧问道：“你跟你老师……有血缘关系吗？” “什么？” 虞忧愣了一下，显然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裴歧见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便将手机拿了过来，从手机里找出了一段文档。 “你看看这个。” 虞忧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发现是一位英国记者的回忆录。 准确来说，是从回忆录里摘取的一段英文原文，下面还附带了中文翻译。 上面描述的是一对华人夫妻的爱情故事，以及英国记者几次遇到那对夫妻时发生的事。 文中的女性只用孟小姐代称，男性同样也不是真名。 他曾是津城一名小有名气的戏曲演员，艺名叫做洛官锦。 两人身份悬殊，却冲破了阶级的桎梏，毅然决然的在一起了。 虞忧看资料，向来一目十行。 此时却像是被硬控住了一样。 她从小被老师养大，这些往事，却连她都不知道。 裴歧探头去看她的表情。 没等到虞忧率先开口，便主动说道：“你应该能猜到洛官锦是谁吧？” 虞忧深吸一口气。 “然后呢？” 裴歧道：“你再猜一猜，那位孟小姐，长什么样？” 虞忧脑子转的很快。 她想到刚刚裴歧问她跟老师有没有血缘关系，立刻反应过来。 “我长得……很像孟小姐么？” “对！” 裴歧伸手，示意她将手机还给自己。 随后从相册里找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找警方的刑侦画像师复原出来，我觉得不太满意，又找了特种部队弄出来的，之前的照片被删了，但这张画，跟照片大概有八九成相似吧。 你看，孟小姐跟你长得很像。” 虞忧茫然的看着他手机上复原出来的画像，好半晌才道： “我跟老师没有血缘关系，可能……只是巧合。” 在父母兄姐死后，虞忧一直都能记得当时的画面。 她不但将亲人的样子画出来了，甚至还画出了哥哥姐姐长大后的样子。 他们兄妹三人长得都更像妈妈，尤其是她和姐姐。 裴歧挑眉。 “这也太巧了吧？巧的有点过分了。” 虞忧沉默着，没说话。 裴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 虞忧摇头。 “没什么，这件事，我当你没说，你也当我没听见。” 裴歧：“啊？” 虞忧：“照我说的做。” “行吧……” 第246章 劳资在生气！ 就这点事，有必要瞒她么？ 裴歧注意到她神情不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 老师对她，恩重如山。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可能对老师心生嫌隙。 裴歧眼珠子转来转去。 “你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虞忧毫不犹豫。 “不想。” 裴歧：“……如此忠心耿耿？” 虞忧道：“我的命都是老师给的，老师对我恩重如山，若我不忠心，枉为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歧自然是无话可说。 他默默的躺下，继续打点滴。 并且捂着受伤的地方开始呻吟。 “唉……唉……唉……” 虞忧：“活该。” 裴歧可怜兮兮的把手伸向她。 “UU，你不是会把脉吗？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伤得很重？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不会死吧？” 虞忧打心底里觉得祸害遗千年，这人不会轻易就死了。 但见裴歧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搭了上去。 谁知，裴歧反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虞忧：“放手。” 裴歧还在装傻。 “我不太懂怎么把脉，是这样吗？” 虞忧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你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 裴歧连忙松手，满脸谄媚的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手还挺滑的，不像是习武的人。” 相比起来，裴歧的手要粗糙很多。 虞忧道：“药水泡过。” 裴歧：“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你习武？” 虞忧似是而非的解释道：“什么人、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 换句话说，她如今只有十几岁，且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一手的老茧，显然不合适。 更何况，在专业人士看来，干活导致的老茧和枪茧是完全不一样的。 裴歧扫了一眼虞忧的手。 “但骨骼形状改变不了。” 虞忧耸肩，毫不在意。 “没办法，我天生就这样。” 不过是骨节微微突出而已，又不是所有人的手指都很直。 骨节分明一点，很正常。 “我觉得……” “闭嘴。” 虞忧坐在床边，重新搭上他的脉。 “一点小伤而已，吃点消炎药，过几天就好了。” “？”裴歧：“什么小伤……你得结合我的身体情况看啊，对别人来说是小伤，对我来说就是重伤！” 虞忧：“结合你身体情况来看，这就是小伤。” 裴歧：“……” 虞忧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而且，我觉得你生命力挺顽强的。” 裴歧听了这话，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 虞忧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愿赌服输，怎么？你不认？” 赢家当然会这么说！ 裴歧没说话，后槽牙却险些咬碎了。 他要是赢家的话，他也这么说！ “你等着！” 虞忧笑了一声问道：“这是你第几次放狠话了？” 裴歧下巴微抬。 “你别管我第几次放狠话，你等着就行了。” “……”虞忧脸上笑意不减，“行，我等着。” 裴歧罕见的没有再说话。 让表弟独闯灰铁三角洲这事儿，他得好好计划一下。 还得帮表弟包装一下身份。 因此，裴歧盘算着要安一个什么身份给季筠封，根本没工夫闲扯。 而虞忧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 她一看裴歧是这表情，也猜到他大概率在酝酿什么坏水。 只是她并不在意。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不过就是各凭本事而已。 裴歧要是真有本事找回扬子，她倒要佩服他。 想到这里，虞忧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一眼你的病历。” 裴歧心不在焉。 “啊……行，你别走太远，我还有很多心事要跟你诉说呢。” “……”虞忧：“省省吧。” 虞忧刚出门，正打算去看一眼裴歧最近都在用什么药。 江晚星的电话就突然打了过来。 “什么事？” 电话里传出江晚星冒火的声音。 “雀莺，就我们昨天遇上那个开出租车的孙子，他在网上倒打一耙，说我们坐车不给钱！气死我了！” 虞忧：“……” 就这？ 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她气成这样？ 虞忧无奈道：“小事而已，你至于这么生气？” “当然至于！” 江晚星声音里都冒火。 “我昨晚就睡了两个多小时！要是执行任务也就算了，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那个开出租车的，简直该死！” “……” 虞忧算是听出来了。 江晚星根本就不是因为出租车司机的事而生气，而是她本来就又困又烦，出租车司机正好撞到了她气头上。 “那你想怎么办？” 江晚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最近……明城的各种牛鬼蛇神是不是有点多？” 虞忧道：“明城附近有军队驻扎，你最好小心一点。” 各国军队里，隐姓埋名的高手有的是。 保不齐就遇上人外人、天外天，最后栽沟里。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或许值得冒险。 但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翻车，传出去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 江晚星勃然小怒。 “我要到网上发视频diss他！” “……”虞忧：“你随便吧，这点小事，就不用专门告诉我一声了。” 江晚星十分执着，“等我发了视频，你要给我点赞。” 虞忧深吸一口气，“多得是人给你点赞，不差我一个吧？”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别人也是吗？” 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虞忧只能应下来。 “行。” 不出意外，就为了这点小破事，怒气上头又无处发泄的江晚星在群里发牢骚。 【海葵：不得不说，这地界真是人杰地灵，遇上黑出租狮子大开口不说，还反过来污蔑老子不给钱！玛德！生气！\微笑\微笑\】 【天鹅：@海葵没必要地域黑吧？】 【海葵：劳资在生气！】 【天鹅：生气也没必要地域黑啊，我觉得明城还挺好的，这都是个别人】 【海葵：老师差点被骗到东南亚当建筑工人，这怎么说？】 【天鹅：。。个别人】 【海葵：避雷！避雷啊！】 【海葵：咱们卖军火不如开出租抢钱快，老师到那里都得被人贩子拐走，孙悟空刚落地明城，直接被杂耍班子栓路边耍猴，筋斗云都给没收了】 【鹰隼：。。。。。。】 【灰铁三角洲总教官详细介绍】 真实姓名：索朗卓玛 性别：女 国籍：华国 身高：169 性格特征：选择性失聪、选择性失明、选择性失忆 工作板块：人力资源 经历：父母身份不明，孤儿院的负责人是个老喇嘛，对她不好，赌气出走迷路，差点冻死。 —————— 2区总教官——紫貂 真实姓名：沙拉·阿布·塔维尔 性别：女 国籍：以色列 身高：175 性格特征：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看起来有些木讷 工作板块：战扬支援与培训 经历：父亲死在了战扬上，母亲带着她逃到了难民营，在枪炮袭来的时候，母亲压在了她身上。 等她再醒来时，难民营尸骸遍地，地上全是焦黑的血和断肢。 —————— 3区总教官——雀莺 真实姓名：虞忧 性别：女 国籍：中国 身高：168 性格特征：阴沉女鬼，毫无幽默细胞。 她患有超忆症，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刚出生十几天的时候，她能记得所有经历中的所有细节，且几乎没有遗忘的能力。 过度冗杂的记忆令她失眠、焦虑、注意力无法集中。 因此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工作板块：售后 经历：父母都是科研人员，因为科研项目被灭口，当时年仅一岁的虞忧亲眼目睹一切，并且始终记得当日的每一个画面。 —————— 4区总教官——虎鲸 真实姓名：艾米利奥·德席瓦尔·巴蒙德 性别：男 国籍：洪都拉斯 身高：191 性格特征：有社交牛逼症，无论对任何人都热情洋溢。 工作板块：销售渠道拓展 经历：父亲作为当地警察被黑帮枪杀，母亲为了躲避追杀想要带他偷渡到美国，却死在了半路上。 —————— 5区总教官——金雕 真实姓名：乔舒亚·罗德里格斯 性别：男 国籍：美国 身高：185 性格特征：热情活力、幽默 工作板块：游说、谈判 经历：父亲因病离世后，母亲吸毒成瘾，被剥夺了抚养权，寄养转收养后，养父母长期对其长期实施身体虐待和饥饿惩罚，他不堪虐待，意外杀了养父后逃跑。 —————— 6区总教官——白鹭 真实姓名：宋靖云 性别：女 国籍：C国 身高：169 性格特征：讲理的人 工作板块：采购 经历：在苏联解体后的C国苦难行军期间，母亲靠着去火车站卖身让一家人多活了几天，但最后母亲和姐姐还是饿死了。 父亲抱着她跨过了那条江，准备偷渡到蒙古乌兰巴托，然后联系韩国大使馆，去韩国，但没等走出华国，父亲就死了。 后来她辗转在华国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 七岁那年，养母车祸过世，养父另娶，将她赶出了家门。 —————— 7区总教官——天鹅 真实姓名：岁锦年 性别：男 国籍：中国 身高：175 性格特征：对外阴郁病娇，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平生最痛恨外人说他长得像女人。 对内欺软怕硬，吃硬不吃软。 工作板块：矿业 经历：母亲因为难以接受他姐姐的夭折而生下了他，自幼被当做姐姐的替身，小时候穿的都是女孩衣服，母亲也把他当做女孩来养。 后来母亲再婚，八岁那年继父想要强奸他。 继父把他掐昏过去之后，以为他死了，驱车数十公里把埋到了一处有野兽的山林中，将他活埋。 —————— 8区总教官——孔雀 真实姓名：桑帛 性别：男 国籍：缅甸 身高：181 性格特征：温和，暖男，腹黑。 工作板块：常驻东南亚，确保基地总部安全 经历：因为患有白化病而被家人扔进山林中，差点被野兽吃掉。 曾经假装被绑架，参与剿灭了一个大型跨国集团，接受过新闻媒体采访，因为残疾人的身份以及超高颜值，被社会各界广泛同情，还有不少人自发捐款，而他并没有接受捐款，而是成立了一个儿童基金会，算是灰铁三角洲知名度最广的一名总教官。 他的眼睛已经是半盲，只能看清楚色块和光影，本来可以通过手术解决，但由于童年的经历，他一直拒绝手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必看清楚每个人的脸，这样也就看不到旁人或同情、或惊诧、或厌恶的眼神了。 —————— 9区总教官——蜂鸟 真实姓名：鸿上绫音 性别：女 国籍：日本 身高：165 性格特征：年轻时潇洒肆意、桀骜不驯，洛霜白去世之后便沉寂下来，平常时候看着更像是知心大姐姐。 工作板块：情报、内勤、财务 经历：出身于日本隐世家族，从小按照女忍的方向培养，父亲严酷冷血，母亲对父亲言听计从没有话语权。 八岁那年，父亲要求她开始学习如何引诱男人，并且让她观看相关影片。 某一日她偷听到父亲说等她来月经之后，便要让堂哥强暴她，于是忍无可忍逃了出去。 曾经与灰铁三角洲创始人洛矜的儿子洛霜白相恋，自从洛霜白死在531爆炸案中之后，便一蹶不振。 —————— 10区总教官——白虎 真实姓名：许灵晔 性别：男 国籍：华国 身高：183 性格特征：笑面虎，腹黑、恪守原则，灰铁三角洲出了名的不好说话。 工作板块：信息技术、网络安全 经历：普通家庭出身，两岁被拐卖，几年间辗转数个家庭，后来进入灰铁三角洲，成为总教官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拥有灰铁三角洲21个总教官中最正常的原生家庭，父母都是正常人，且非常爱他。 —————— 11区总教官——海豚 真实姓名：塔里克·卡里姆·贾迈勒 性别：男 国籍：埃及 身高：179 性格特征：癫，精神不正常 工作板块：精密制造 经历：母亲出轨后抛弃父亲跟着一个外国男人走了，父亲为了报复母亲，长期虐待他，后来父亲不堪贫困与被妻子抛弃的屈辱，决定自杀。 在自杀之前，父亲把他带到了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用铁链将他与自己的腰部死死绑在一起，随后割颈自杀。 年幼的他拖不动父亲的尸体，只能靠着啃食父亲的尸体，在沙漠里存活了将近十天，好在那片沙漠里正好有灰铁三角洲的测试基地，于是获救被带回了灰铁三角洲。 —————— 12区总教官——北极熊 真实姓名：阿纳托利·利沃维奇·米克拉舍夫斯基 性别：男 国籍：俄罗斯 身高：187 性格特征：严肃、凌厉、冷硬 工作板块：配货 经历：父亲作为官方特战人员被恐怖分子杀害，家人也遭到报复，四岁那年与母亲一起被恐怖分子绑架劫持到东欧，母亲带着他逃跑失败被杀害。 恐怖分子想要将他也培养成一名恐怖分子，从小让他看血腥虐杀画面，灌输极端思想，以为他会忘记年幼时发生的事。 他忍受到了九岁，终于找到机会杀掉了恐怖分子头目，逃离了极端组织。 —————— 13区总教官——黑豹 真实姓名：亚历山大·瓦连京·米哈依洛夫（龙十三） 性别：男 国籍：俄罗斯 身高：190 性格特征：花心、风流、玩世不恭，对内沙雕，对外心狠手辣，灰铁三角洲学渣，汉语说得最差却喜欢神秘的东方，喜欢华国女人。 工作板块：销售 经历：在俄罗斯黑帮盛行的动乱时期，母亲饿死，被洛矜捡到。 —————— 14区总教官——水母 真实姓名：兰塔·颂帕善 性别：女 国籍：泰国 身高：167 性格特征：泼辣，毒舌 工作板块：产品测试评估 经历：生母未婚先孕，生下她后便将她遗弃，后来被一所未注册的孤儿院收养，孤儿院以收养为名骗取捐款，强迫儿童乞讨或从事劳动，甚至向一些妓院供应雏妓。 她五岁那年逃跑，自此在街头以偷窃或乞讨为生，直至七岁时遇到洛矜。 —————— 15区总教官——黑狼 真实姓名：艾布白克尔·阿卜杜勒·埃米尔……穆罕默德 性别：男 国籍：中东 身高：192 性格特征：工作狂，假严肃，灰铁三角洲里难得勤快又老实的人 工作板块：运输 经历：阿拉伯家庭出身，父亲有六个合法妻子和十三个儿子，被哥哥端着猎枪赶到了沙漠里，在沙漠里走了三个月，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葬礼都已经办完好几个月了，愚昧的父亲听信了大祭司的话，差点把他埋进土里，坐实这扬葬礼。 —————— 16区总教官——海葵 真实姓名：江晚星 性别：女 国籍：中国 身高：168 性格特征：能说会道，擅长骂人，也能装模作样的演戏。 工作板块：军火生产线 经历：父亲是靠母亲起家的凤凰男，母亲身体不好难以生育，父亲出轨，母亲因此抑郁，六岁之前都是跟着严重抑郁的母亲一起生活的，后来母亲被小三害死，才被接到父亲身边生活。 但小三已经生了一对龙凤胎兄妹，年龄比她大两岁，各种排挤她。 六岁那年，同父异母的姐姐故意将她关在大门外，她去了母亲的墓前淋雨，就此遇到洛矜，被带进灰铁三角洲。 由于是混血长相，受训时曾经吹牛声称自己是某隐世家族的公主，三年之后就会有十万精兵来接她，结果睡觉说梦话的时候说漏了嘴，自此被朋友调侃为公主殿下。 极限运动网红，人称阎王爷亲奶奶。 在美国时极限反杀数十名黑帮分子，最终被当地法庭判处无罪。 —————— 17区总教官——银狐 真实姓名：慕羽 性别：女 国籍：中国 身高：172 性格特征：风流成性，看似傻缺，实则精明 工作板块：商务拓展 经历：年幼时家境贫寒，父亲在工地上丧命，母亲为了讨要赔偿金被推倒撞到头去世，亲戚瓜分了家里的所有财产。 曾经是17区副教官，与X洲国际计算机研究院少主牧云琛相恋，后来被牧云琛算计进了X洲监狱，黑狼与黑豹因此炸毁了国际计算机研究院。与前17区总教官鬼狐关系极好，自从被牧云琛算计、鬼狐叛变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 18区总教官——鹰隼 真实姓名：商祈安 性别：男 国籍：新加坡 身高：185 性格特征：温文尔雅，聪明，心思深，跟黑狼一样都是灰铁三角洲罕见的老实人。 工作板块：金融管理、灰铁三角洲旗下的金融产业 经历：自幼父母双亡，进了福利院，被一个家境还不错的家庭收养，但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不喜欢他，一家人出国旅游时，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将他从船上推了下去，被海浪卷走。 养父母为包庇亲生儿子见死不救，等他漂上岸时，一家人已经走了。 —————— 19区总教官——苍龙 真实姓名：沈轻言 性别：男 国籍：中国 身高：181 性格特征：清冷、厌世，看似冷情实则重情 工作板块：研发部门 经历：京城豪门沈家私生子，生母一心想让他回沈家争家产，在他七岁那年将他扔到了沈家。 被同在大院里的孩子霸凌，但他看着与世无争好欺负，实则性格非常强硬，睚眦必报，在离开京城之前偷偷买电棍报复了每一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后来因为沈夫人流产外加抑郁，便被沈家送到了欧洲上学。 在欧洲上学期间，11岁时遭遇绑架，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要死的时候，洛矜出现救了他，并且将他带入了灰铁三角洲。 —————— 20区总教官——海东青 真实姓名：金承灿 性别：男 国籍：韩国 身高：186 性格特征：风流、玩世不恭、花孔雀，对自己的外观非常在意，自己人面前很好说话，外人面前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 为了掩盖当初骇洲的纹身，背上右边肩胛骨的位置纹着一只海东青。 工作板块：催收 经历：韩国财阀私生子，家族争斗非常严重，生母酗酒几乎不管他，后来被骇洲绑走，成为了骇洲培养的杀手，在骇洲覆灭之前逃离。 —————— 21区总教官——黑曼巴 真实姓名：舒澜 性别：女 国籍：中国 身高：171 性格特征：天降逼王，中二少女 工作板块：灰铁三角洲安保公司、军事顾问公司 经历：出身富豪家庭，一岁时被保姆带出去遛弯，意外被人贩子抱走，辗转到了东南亚一个跨国犯罪集团之中，被犯罪集团在当地的头头养大，见识过无数凌虐杀人的扬面。 但因为长得好，头头一直养着她。 到了六岁那年，有一个欧美富商看中了她，想要高价买下她。舒澜在被卖之前将那个犯罪中转中心的大门卡住了，并且放了一把火，将里面的人全部烧死。 后来成为了一名童子军，为当地的翡翠矿主护矿，军头为了能更好的控制童子军，逼迫她吸毒，于是她又跑了，自此混迹街头，打地下黑拳。 —————— PS： 宝子们一直想要的详细介绍，楼师傅连夜肝出来了，算是感谢大家送的礼物。 本来打算更在另一本的番外来着，但番外有字数限制，就更在这本的正文里了。 这个不算更新，今晚照常还是更两章。 求求大家的花花和为爱发电~~ 【卑微小楼，在线磕头】 第247章 孩子你太阴了，植物听完都失去了光合作用 【海葵：别来】 【银狐：？】 【银狐：有好玩的不叫上姐妹一起是吧？】 【银狐：我要闹了】 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虞忧的头又疼起来了。 【雀莺：劝你别来，现在明城的人已经够多了，到时候被人一锅端了，你跑都来不及。】 【白鹭：老师被骗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说到正题上了。 【黑豹：老师都被骗了，明城有很厉害的人吗？】 【天鹅：那可厉害了，神人】 【黑豹：？细说】 【雀莺：1】 【天鹅：……我还是不说了吧】 【黑豹：？】 【银狐：？】 【银狐：有情况】 【银狐：@天鹅@海葵@鹰隼】 谁知这时候，群里却安静下来。 一个发消息的都没有。 虞忧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揣回兜里，随后准备去看一下裴歧的病历。 刚走了没多远，突然迎面遇上了一个年轻人。 对方急着走，本来并没有关注她。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 虞忧：“？” 季筠封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忧。 “你不是……你不是那个……” 虞忧双眼微眯，缓缓说道：“之前在商扬门口见过一次。” 季筠封：“啊……那你记性还挺好。” 说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率一个劲儿的往上飙。 脑子都变迟钝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裴歧似乎跟他说过，眼前这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女生，是灰铁三角洲的佣兵…… 难道，这就是裴歧在灰铁三角洲的人脉吗？ 虞忧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挺有缘的。” “……哈哈。”季筠封：“是啊……在商扬门口的时候就想跟你搭讪……啊呸！打招呼，但没来得及你们就走了。” 虞忧向来是个很冷漠的人。 无关之人，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此时面对季筠封，她却罕见的关心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筠封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有个亲戚在这里调养身体，我来探望一下。” 虞忧问道：“你的这个亲戚，该不会是裴歧吧？” 闻言，季筠封想也不想的说道：“怎么会呢？我都不知道这个佩奇是谁……” 话刚说完。 季筠封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艹！ 死嘴！ 这话说得也太明显了吧？ 果不其然，此刻虞忧脸上的笑意十分讥诮。 “可是，住在这里的病人，就只有裴歧一个。” 季筠封：“……” 虞忧：“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季筠封：“我……我……” 这次还不等他狡辩，虞忧便已经与他擦肩而过了。 季筠封：“……” —— 病房里。 裴歧在虞忧走后重新坐了起来，并且将旁边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放在腿上单手操作。 他得给季筠封编造一个合适的履历。 但在对外招收学员之前，灰铁三角洲都是会做背调的。 硬生生套一个别的身份，显然不合适。 毕竟季筠封在国内是有生活痕迹的。 而且还不少。 他得根据季筠封的条件编造一个人设出来。 这样想着，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裴歧抬头看了一眼，不悦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季筠封此时根本已经顾不得敲门不敲门的事了，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说道：“裴歧，你猜我刚刚在走廊上遇见谁了？” 这个问题并不难猜。 裴歧骤然眯起了眼睛。 “虞忧？” “啊……原来她叫虞忧啊？哪个U？” 裴歧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不耐烦的说道：“关你什么事？赶紧说事！” 季筠封走到他床边坐下，咽了咽唾沫。 “就是……我感觉这个人，好像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 “？”裴歧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她跟你说什么了？” 季筠封便把她刚才见到虞忧时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出来。 听完之后，裴歧一下子被气笑了。 “孩子你太阴了，植物听完都失去了光合作用。 你还不如去动物园，在河马打哈欠的时候把头塞进去。” “？？？”季筠封：“兄弟，真没必要，不就是说错了两句话嘛，只要你这边不出问题，谁会知道你想干什么？” 在他看来，裴歧的脑回路才真是阴到没边。 谁能想到他会通过正大光明混入灰铁三角洲总部基地的方式刺探情报？ 裴歧被气的咬牙切齿。 “你不了解她，她这个人……哎，算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虞忧心思深，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她也会反复的想、反复的去揣度。 季筠封的这点失误，在别人看来或许不算什么。 但虞忧却绝对不可能不去多想。 季筠封耸肩，“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裴歧认命般的往床头上一靠。 “你又来干什么？” 季筠封想起自己来的正事，问道：“上面说让你调职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由于裴歧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太好，上面的意思是让他调动到正式部队。 只要裴歧点头，他大概率会空降裴庭渊所在军区的特种部队。 “说了，我不去。” 裴歧毫不犹豫的摆手拒绝。 “我的事还没办完呢，我死也要死在这个位置上。” 季筠封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裴歧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他。 “这是你的资料，你仔细看看吧，别露馅，灰铁三角洲佣兵特训在做学员背调的时候，除了轮值的总教官之外，不会把学员的身份透露出去，你要想蒙混过去，不难。” “行。” 季筠封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放心。 “万一我真出事了，你确定能把我捞出来？” 裴歧漫不经心的说道：“只要你没死就能捞，但你要是被当扬打死了，我也不能起死回生不是？” “……”季筠封：“那……我要是真死了，你别跟我妈说实话，就说……就说我跟一个漂亮姑娘私奔了。” 裴歧：“放心，灰铁三角洲的特训是可以中途退出的，只要你别挑事被当扬毙了，实在不行就退出嘛。” 灰铁三角洲的特训死亡率虽然高。 但通常都是挑衅教官、又或是在人家基地里撒野，被当扬打死，连说退出的机会都没有。 正常人还是能申请退出的。 季筠封难以置信的死盯着他，“可以退出？你怎么不早说？！” 裴歧嗤笑。 “我让你看灰铁三角洲的资料，你看了么？” 季筠封：“……” 裴歧咬牙切齿，“你这种人，死了都活该！” 第248章 完蛋！海葵联系不上了 在此之前，裴歧的身体都是莫遥负责的。 但最近莫遥有事回了X洲。 疗养院的医生沿用了莫遥的治疗方案。 裴歧的身体也的确逐渐在变好。 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戒断反应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剩下的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一般来说，戒毒者最需要克服的是心瘾，需要一生都与毒品两个字做抗争。 这对裴歧来说，反而不算什么。 一个能在寂静屿监狱硬扛一年刑讯的人，意志力可想而知。 看完了裴歧这段时间的所有用药记录，虞忧才摘下了一次性手套，掏出手机给裴歧发去了消息。 【LS：该聊的都聊完了吗？】 【裴歧：。。。】 【裴歧：他是我表弟，脑子有点问题，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裴歧：我已经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LS：哦】 【LS：我也该走了】 【裴歧：你别走啊】 【裴歧：大哭\大哭\大哭】 虞忧没有再回复，依旧还在惦记着她的翡翠观音像。 刚想收起手机，江晚星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JK萝莉喵酱：我视频发了，你给我点赞了没？】 虞忧：“……” 【LS：马上点】 其实虞忧是不明白江晚星为何对此如此执着的。 但她又想到裴歧一再提起的，他十二岁时被星探看中的事。 或许，有些人，本来就不应该隐姓埋名。 这样想着，虞忧打开了某短视频平台，还不等她搜索江晚星的账号，视频就直接推到她脸上来了。 视频里。 江晚星主动认领了自己就是那个“坐车不给钱”的年轻人。 并且将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 作为粉丝过千万的大网红，江晚星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别的不说，她富家千金的人设一直在网上屹立不倒。 直播都从来没开过打赏。 这样的人，会缺坐出租车的那几个钱？ 于是，这回轮到出租车司机被冲了。 这件事还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虞忧看完视频后，点了赞，顺便又点了个关注。 —— 另一边。 江晚星正在明城某景区举着自拍杆拍视频。 她虽然是个网红，却没有团队，她也不为圈钱，纯粹就是把自媒体当朋友圈发。 毕竟朋友圈的关注度有限，她就是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可惜拍了没多久，就被人认出来了。 好在出来之前，江晚星向林序借了几个人充当保镖，这才不至于跟围观群众挤在一起。 趁着保镖拦人。 江晚星果断收起了自拍杆，拔腿就跑。 她跑路的速度非常快，不是一般人能追上的，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等到了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一发麻醉针骤然朝她射过来。 却被她侧身躲了过去。 江晚星：“？” 这是…… 要干嘛？ 其实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江晚星就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了。 但她同样能感觉到对方是高手，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看来，对方虽然是高手，却并不清楚她的实力。 想到这里，当麻醉针再次射过来的时候，江晚星没有躲。 这一针，直接扎在了她胳膊上。 江晚星低头看了一眼胳膊上的麻醉针，伸手拔了下来。 “谁？谁啊！” 没人应声。 江晚星果断倒了下去。 在地上躺了半分钟左右，终于有人出现了。 看着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低头看着她，装模作样的叹息着。 “你不能怪我，都怪有人出价买你，不过我不会伤害你，只需要拿你跟你的朋友换一个人……” “……”江晚星：“你有完没完？！” 在他说话的工夫，江晚星猛然从地上翻身而起，镶满了碎钻的包包直接甩在了对方脸上。 哈迪斯脸上被刮出了一片血痕。 他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高手。 他在来之前，当然也是做过简单背调的。 江晚星—— 著名网红、著名狠人、著名星二代兼富二代。 因擅长极限运动而在网上走红。 此后靠着一系列的狠人操作，越来越红。 哈迪斯觉得，这姑娘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但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总不能随便冒出一个人，就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回吧？ 事实证明，他这个人，是真的点背。 暗网的杀手榜上，名次排在他前面的，一共就两个人，而眼前这个看似甜美可爱的女生，排第一。 顾不得废话，两人直接交手。 打起来之后，江晚星更觉得不对劲了。 “你是……哈迪斯？” 哈迪斯没想到江晚星能叫出自己的代号，于是问道：“你是谁？” 江晚星冷笑。 “瞎了你的狗眼！绑架绑到姑奶奶头上了！” 两人边打边交流。 哈迪斯：“所以，你到底是谁？” 麻醉剂没有用，显然是经过药物训练的专业人士。 “等下了地狱，你去问真死神吧！” —— 此时此刻。 郊外仓库里。 虞忧将观音像雕的差不多了，后面就只剩下细化和打磨。 她从人字梯上跳下来，后退几步，眯着眼看自己的作品。 衣服褶皱部分不太满意。 还需要修改一下…… 就在这时，旁边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虞忧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消息。 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虞忧，用艾莫斯换回你的朋友吧】 虞忧：“？” 她的朋友是……？ 还没等她疑惑多久，岁锦年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去银行整点金条：完蛋！海葵联系不上了】 虞忧：“……？” 什么意思啊？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虞忧那一向有些混乱的大脑更加混乱了。 渡边澪应该没本事能动海葵吧？ 海葵要是在明城栽了，那可真是孙悟空落地明城被杂耍班子栓路边耍猴了。 第249章 清除智力低下的劣质基因，为人类优良基因的延续做出贡献 此时此刻，虞忧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这些人，真是一刻都不让她安稳。 下一秒，岁锦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是这样，海葵今天去景区拍视频，但好像被路人认出来了，然后她就跑了，再然后，保镖就找不到她了。” 说完，他还给虞忧发了个定位过来。 虞忧深吸一口气。 “是NWO的人，他们想要绑架海葵，换回艾莫斯。” “？”岁锦年：“绑架海葵？” 好小众的词汇。 虞忧思索了一会儿，说道：“NWO的人在明城，对方可能跟哈迪斯联手了，刚刚有人发信息给我，说是要我拿艾莫斯换回海葵。” 电话那头的岁锦年，整个人都迷茫了。 “不是说……哈迪斯身上有伤吗？” 受伤了还能绑架海葵…… 难道对方一直在隐藏实力？ 但既然虞忧能打伤他，没道理海葵会栽在他手上啊。 这也太奇怪了。 虞忧道：“哈迪斯爱财，你去暗网上下单，联系一下他，问清楚。” “我去下单？” 一听这话，岁锦年顿时不干了。 “我哪来的钱下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条件，我7区上个月差点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要不是蜂鸟还有点人性，我这7区都要破产倒闭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你去下单，我出钱。” 岁锦年：“那行。” 虞忧虽然头疼，但还是问道：“你在哪里？” “啊这……” “不能说？” 岁锦年迟疑了一会儿，才总算是开口说道：“我在跟朋友聚会呢。” “朋友？”虞忧本能的皱起了眉头，“你哪儿来的朋友？” 也不是她故意把人看扁，而是以岁锦年的狗脾气，想在短时间内交到朋友，还是十分有难度的。 除非他本来就在明城有认识的人。 但这显然也不现实。 岁锦年这些年都在国外，几乎没怎么回过国。 他哪来的朋友？ “你别小看人！” 岁锦年轻哼一声。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继父也是知名企业家好不好？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富二代。” “……”虞忧：“你给我发地址，我去找你。” 岁锦年：“行。” —— 另一边。 海葵与哈迪斯打了没多久，就察觉到他身上有伤。 而哈迪斯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对手。 于是，哈迪斯跑了。 他逃，她追。 哈迪斯在前面疯跑，江晚星紧追不舍。 两人就这样跑了两个多小时，硬是双腿跑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江晚星没想到他身上有伤还能跑这么久，一下子被气笑了。 “再跑，我开枪了。” 哈迪斯：“……” 如果是平常时候的话，哈迪斯一定会笑。 开枪？ 她要是有枪的话，早就开枪了。 但他才刚被虞忧用类似的手段坑了一把，现在实在是不敢赌，只能停了下来。 哈迪斯停下脚步，转过身，气都还没喘匀。 “朋友，我认错人了，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认错人了？” 江晚星扫了一眼他肩部被鲜血洇透的衣服。 “你也会跟你的雇主这样说么？” 哈迪斯摊手。 “没办法，是她自己没有提前说明情况，就算她不找我麻烦，我也是要回去找她的。” 江晚星问道：“多少钱？” 哈迪斯不解，“什么多少钱？” 江晚星问道：“多少钱，你愿意卖雇主？” “emmm……”哈迪斯犹豫片刻，最终一咬牙道：“多少钱都不行，做杀手的，坏了信誉，以后我还怎么赚钱？” 闻言，江晚星歪了歪脑袋。 “你可以考虑转行。” 一听这话，哈迪斯瞬间来了兴趣。 “哎，做网络红人，真的能赚很多很多钱吗？” 江晚星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头部网红的话，肯定比单纯当杀手赚得多，但是吧……像你这种等级的杀手，就不一定了。” 杀手是个高风险高收益的职业。 尤其是世界上的顶级杀手，只要能完成一个高难度任务而不死，基本上这辈子都有了。 哈迪斯的成名之战，便是潜伏了三个月，最终在一名南美大毒枭的私人飞机上安装了炸弹，令那名大毒枭与其长子尸骨无存。 当然了，哈迪斯会杀那名大毒枭，并非是正义使然。 而是另一位想要抢占市扬份额的毒枭开出了天价—— 三十亿美元。 这么多钱，不知道要卖多少毒品才能赚回来。 从这笔钱的数目上也可以看出来，哈迪斯的确是个牛逼人物。 毕竟那位被他干掉的大毒枭，拥有着堪比国家领导人一般的安保团队，身边的保镖几乎都是一些国家退役的特战人员。 不过对于雇主来说，这笔钱花的的确很值。 对手死后，敌方势力四分五裂，毒枭雇主抢占了大量的市扬份额。 在南美，他拥有巨大的庄园，以及黄金砌成的泳池，女伴都是选美比赛上的佼佼者。 前些时候岁锦年还与那人打过交道，为了一块地。 回来便感叹卖军火终究还是小本生意。 哈迪斯叹息道：“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江晚星道：“这得看是谁，我长得这么漂亮，当然可以，你的话……差点意思。” “……”哈迪斯：“你是在骂我丑吗？” 江晚星想也不想的说道：“也不只是丑，主要是没才艺，除了杀人之外，你还会什么？” 哈迪斯：“……” 江晚星摊手。 “杀人是违法的，不过你可以先去暗网上直播试试，那边的网友比较喜欢看这类直播和视频。” 哈迪斯蹙眉。 “可是……” “别可是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走出华国吧。” 哈迪斯：“！！！” 说话的工夫，江晚星径直冲过去，一个飞踢直奔他伤处。 哈迪斯用西班牙语骂了一声。 随即毫不犹豫道：“我同意卖雇主！” 话音刚落。 这一脚便堪堪擦过他身前。 江晚星笑眯眯的说道：“早说啊，啰嗦这么久。” 哈迪斯还保留了一丝倔强。 “但是，我的信誉不能受损。” 江晚星问道：“对方是私下找你交易的？” “……”哈迪斯：“好像是。” 江晚星笑了。 “只要你把雇主给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哈迪斯：“……” 江晚星安慰道：“这不怪你，都怪对方交易不走平台，你也不算是反杀雇主，而是清除一些智力低下的劣质基因，为人类优良基因的延续做出贡献。” 她的这番话，果真将哈迪斯说服了。 “你说得对！” 第250章 你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朋友 其实19区负责研发的苍龙也同样生活简朴。 但两人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 19区的苍龙是单纯的不喜欢物质享受，而是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在学术的海洋里实现自我价值。 岁锦年却是穷到没招了。 他自己手里的那点钱，几乎全都贴补给7区的产业和手底下人了。 灰铁三角洲比较富裕的，基本上都是那些没什么重资产、主要开支都用于人员工资的区。 毕竟像天鹅的7区、海葵的16区、苍龙的19区，都是重资产，工厂、设备、扬地的开支非常大。 同样的一笔资金，对于别的区来说，可能是很大的一笔钱。 但如果要投入研发生产的话，就是九牛一毛了。 因此，虞忧没想到岁锦年发给她的位置，竟是一座高级会所。 虞忧没有进去，甚至没有下车。 而是到了门口之后，便在车里给岁锦年打电话。 “出来。” 岁锦年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 “你到了？这么快？” 虞忧道：“我就在楼下。” 岁锦年：“一分钟。” 一分多钟后。 岁锦年从里面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怎么了怎么了？海葵有消息了没？” 虞忧侧首，目光落到他身上。 “我让你下单，你下了吗？” 岁锦年道：“下了，不过这人没上线。” 说完，他又忍不住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再联系一下海葵啊？我觉得哈迪斯威胁不到海葵，你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他能不能威胁到我。” 幸好哈迪斯找上的人是海葵。 如果是他的话，估计要大写一个危字了。 谁知还没等他们主动联系，江晚星就给虞忧打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江晚星便立马问道：“你最近跟谁有过节？” 虞忧道：“你现在在哪里？”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因此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海葵的位置。 江晚星道：“我在郊外，位置发给你了。” “好。” 虞忧和岁锦年过去的时候，江晚星正坐在路边对着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见到两人下车，她不满的开口。 “你自己惹祸，凭什么遭殃的是我啊？我真服了……” 虞忧淡淡的说道：“这件事，也不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晚星：“跟我有鸡毛关系啊？” 虞忧：“他要拿你换艾莫斯。” 江晚星：“啊？” 如此抽象？ 虞忧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上车。 江晚星对着镜子，快速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上了车。 “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对方这么大手笔雇哈迪斯绑架我，怎么就不好好做一下背景调查呢？” 虞忧道：“雇主能力有限，哈迪斯只负责执行。” 这中间就卡了一个BUG。 雇主没能力调查到江晚星的真实身份和实力，哈迪斯又不管这些。 这才导致形成这样的扬面。 江晚星眯着眼睛想了想。 “NWO的人都是这种水平吗？要是这样的话，这个组织怎么还没倒闭啊？” 虞忧摇摇头。 “艾莫斯是真的蠢，渡边澪……渡边澪就是被NWO派来救艾莫斯的人，她的处境很尴尬，在权力层边缘，接触不到核心权力。” 其实渡边澪未必就有之前虞忧说的那么无能。 更多的还是处境制约。 甚至可能被核心权力层排挤。 她的生长环境与灰铁三角洲完全不一样，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也就难免会做蠢事。 这样想着。 虞忧默默低头回了一条信息。 【我要先见到人】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一直在等她的回复。 虞忧的信息刚发过去，对面秒回。 【我们可以去太平洋公海上交易】 虞忧毫不犹豫的回过去。 【不可能】 【那你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朋友】 这时候，江晚星将脑袋凑过去。 当她看到信息内容的时候。 没忍住笑了。 虞忧却不觉得好笑。 她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朋友是什么东西？我没有朋友，如果你不同意在明城交易的话，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我会尽快安排给艾莫斯做截肢手术，并且将他的四肢送到NWO的分部。记住，这是你的失误。】 这次对方回的更快。 【我可以同意在明城交易，但必须见到艾莫斯】 虞忧没有再回复，而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 与此同时。 某酒店房间内。 渡边澪身着白色和服，跪坐在神札前。 那是在酒店的桌上临时布置的神龛。 供奉的是日本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是日本神道教的最高神，被视为太阳女神、皇室的祖神。 日本国旗中的“日之丸”便象征着天照大神的太阳神格。 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保镖无奈道：“小姐，哈迪斯说，要您先结尾款。” 渡边澪觉得，他的要求有些无理。 “我要先看到人。” 黑衣保镖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察觉到他的反应，渡边澪骤然起身回头，眯着眼睛问道：“哈迪斯的态度很强硬？” 黑衣保镖点头。 “他一定要您先付尾款。” 渡边澪顿时冷笑一声，用日语说道： “他把事情搞砸了！” 闻言，黑衣保镖一惊，“可是……” 渡边澪问道：“这边的情况，你告诉父亲了么？” 黑衣保镖又沉默了，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啊！！！” 渡边澪声音尖锐的叫了一声，随即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在地。 “他想要我死！这不公平！他们都想要我死……！” 保镖见她情绪失控，连忙说道：“渡边小姐，请您冷静下来，我们并非走投无路，您难道忘记那批样品了吗？我们不是一点谈判的资本都没有。” 听到保安的话，渡边澪骤然瞪大了眼睛。 “可以吗？” 保镖轻声安抚道：“当然可以，只有您活着，这个世界才会存在，如果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251章 万万没想到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唯心主义的话可以安慰到她了。 渡边澪瘫倒在地上，默默的流眼泪。 保镖继续安慰道：“您不要灰心，艾莫斯回不来，未必是一件坏事。” “可是……” 渡边澪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父亲大人不会放过我的。” 保镖轻抚着她的后背，“先生很快就要死了，等先生死了之后，您可以投靠大公子，他会保护您的。” 渡边澪道：“我看到他，就觉得恶心。” 保镖无奈道：“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这番话，算是勉强将渡边澪说服了。 渡边澪紧紧握着保镖的手。 “我很害怕。” 保镖道：“您先去北欧躲一阵子，我会帮助您处理好一切，如果不能救出艾莫斯、完成先生的任务，您就不要再出现了，我会尽量为您拖延时间。” 闻言，渡边澪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继而靠在了他怀里。 “天野，还好有你。” 天野海斗反握住她的手。 “渡边小姐，我会为您献出生命。” 渡边澪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她有气无力道：“天野，我多想跟你一起，回到我们的家乡，我们一起去伊势神宫参拜天照大神。” 天野海斗：“会的。” —— “渡边澪跑了。” 酒店里。 虞忧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笑了笑。 江晚星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这么快？” 看来这人也真的不是蠢货。 动作这么快，想必是一早就做好了要快速跑路的准备。 她也没有信任过哈迪斯。 虞忧点头，脑海中不住的回忆着先前与渡边澪见面时的场面。 她觉得，渡边澪不像是会如此轻易放弃的人。 第一次见到渡边澪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那是一个很阴狠的人。 不堪合作。 想到这里，虞忧看向两人，缓缓说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最近小心一点。” 此时岁锦年正坐在桌边切橙子。 谁知他才刚切好，就被江晚星用叉子叉走了最大的一块。 “哎你……” 江晚星：“你爱我也没办法，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 如果是平时的话，岁锦年肯定要跟她大吵一架，但现在却顾不得吵了。 “那怎么办？” 岁锦年问道：“她干你俩倒是没关系，我怎么办？” “……”江晚星看他这副窝囊样子，冷哼一声，“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这时候怕了？” 岁锦年看了看虞忧，又看了看江晚星，最终一拍桌子。 “我还是去陪着老师吧，万一真的出事，老师还能保护我。” 虞忧：“……” 江晚星：“你要不要脸？你要老师保护你啊？亏你说得出口。” 岁锦年：“那怎么办嘛？” 虞忧按了按眉心。 “放心，哈迪斯不会再出手了，为财的人，不会拼命。” 甚至她觉得，哈迪斯很快就会离开。 岁锦年见江晚星还想要吃他刚切好的橙子，连忙将盘子端走。 他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叉子把所有果肉全都塞进嘴里。 说话也含糊不清。 “那什么……这种事，你们两个商量吧，我去隔壁问问老师晚上吃什么。” 虞忧：“……” 江晚星：“……” 岁锦年迅速出了门。 虞忧朝江晚星挑眉。 “你要是害怕的话，也可以先走。” “笑话！” 江晚星冷笑，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屑一顾。 “我会怕？” 虞忧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意外的是。 接下来一连几天，他们身边都没有发生任何事。 就连最怕死的岁锦年都放松警惕了。 酒店大堂。 虞忧正快步往外走。 岁锦年跟在她一旁。 “最近我睡觉都不安稳，总感觉会有顶级高手来干我，结果什么都没发生，该不会……是你判断失误了吧？” “有可能。” 虞忧没有反驳，反而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是人，不是神，我说的话，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又不是一定会发生。” “吓死我了。” 岁锦年拍着胸口。 “这几天，我都没敢去陈家。” 闻言，虞忧脚步缓了下来。 岁锦年看出了她眼神的变化，连忙说道：“我又不是跟他们处出感情来了，主要是陈家那堆废物，万一真的出事，一点忙都帮不上……哎？你要去哪儿啊？” 虞忧再次加快了脚步。 “我要去疗养院。” “？？？”岁锦年：“你要去看那个姓裴的啊？” 虞忧点头，“对。” 岁锦年睁大眼睛。 “你不会……真的沦陷了吧？” 这话一出。 虞忧停下了。 岁锦年也跟着停下。 看她这反应，就知道不同寻常。 谁知虞忧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便缓缓说道：“不是。” 岁锦年：“那是？” 又是一阵沉默。 岁锦年甚至感觉虞忧是在临时找理由。 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 过了将近半分钟。 岁锦年实在是忍不了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哎？哎！睡着了？” 虞忧拍开了他的手。 “我就是觉得，他最近好像很忙。” 其实平常时候，虞忧根本不会如此主动、如此殷勤。 正是因为她感觉到裴歧这段时间忙得很，根本顾不得来她眼前晃，才故意去给他添堵的。 她的感觉非常敏锐。 能清晰的感觉到裴歧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明明很忙。 却会在她出现的时候，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平心而论，裴歧的演技的确不错。 换做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都会被他糊弄过去。 偏偏他面对的人是虞忧。 岁锦年紧盯着她的脸。 “你就是沦陷了！” 虞忧：“没有。” 岁锦年：“就是！” “没有。” “就是！” 虞忧：“……” 虞忧也不再继续辩论了，出了酒店之后，便直接上了车。 岁锦年站在酒店门口，眯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恰在此时。 江晚星迎面走进来。 “看什么呢？” 岁锦年摸了摸下巴，“有情况。” 江晚星：“？” 岁锦年：“就，雀莺和那个姓裴的，有情况。” “？”江晚星不解，“不是一直都有情况吗？” 谈恋爱而已，这是什么稀奇事吗？ 岁锦年这才将视线转向她。 “你知道裴歧是谁吗？” 江晚星：“……是谁？” 岁锦年：“就是之前在东南亚绑架容疏衍的那个人。” “啊？” “没想到吧？” “我艹……” 江晚星难以置信。 其实这件小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是自己人的打打闹闹，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连她用石子打破裴歧头的那回，也是吩咐手底下人去干的，她根本就没有过问。 万万没想到啊！ 第252章 裴歧感觉自己难受极了，像是脚底下踩着冰，头上着了火 疗养院。 裴歧真的很忙。 他正忙着帮季筠封篡改简历。 这种事，不是电脑上随便打几个字就能解决的。 一个人，做任何事，都不可能没有痕迹。 就比如说，一个人在简历上写自己是某高校毕业的。 那这个人除了毕业证、学位证以及各种证件之外，必然还会有熟悉的老师、同学。 有在这所高校的消费记录。 所有的信息，都必须能够互相印证。 而没有这些信息，你就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明显有问题。 就在裴歧着意安排人将他所编纂的信息落实的时候，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 裴歧右眼皮一跳，心底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随即，他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疗养院的门卫。 “虞小姐又来了。” “……”裴歧：“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裴歧果断将桌上的纸质资料全都收了起来，顺带将电脑关机，这才回到病床上躺好。 虞忧也适时开门走了进来。 她双眼微眯，笑了一声。 “最近身体怎么样？” 裴歧：“……还行，也……也不太好，主要就是上次那个伤，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这句话已经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但虞忧偏偏像是听不懂一样，甚至还反问了他一句。 “那你静养了吗？” 裴歧：“……” 虞忧又问道：“你是不是很忙啊？” “……”裴歧连忙在脸上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呢？我能有什么事啊？主要是咱老师那一掌，打的有点重，这几天总提不起精神来。” 虞忧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书桌前。 她伸手试了试笔记本电脑的温度，挑眉。 “你这电脑怎么这么烫？该不会是电池坏了，要爆炸吧？” “……”裴歧大脑空白了一瞬，而后干笑两声，“总躺着也无聊，我刚刚看剧来着。” “哦？” 虞忧顺着他的话问道：“看的什么剧？” “……” 又是尴尬透顶的沉默。 裴歧在大脑中疯狂检索，终于想起了一部剧—— “亮剑！” 这还是他小的时候，在爷爷那里看的。 其他的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么老的剧啊？”虞忧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裴歧连连点头。 “对！回顾一下经典。” 虞忧：“第一集讲的什么啊？” 裴歧：“……” 那还是他小的时候跟爷爷在电视上零零散散看的，怎么可能会知道第一集讲的什么？ 此时此刻，裴歧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撒一个谎要用一万句谎言来圆。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直接跟虞忧承认自己在说谎吧？ 本着一条路走到黑的想法，裴歧无辜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太好。” 虞忧满眼都写着——我看你能装多久。 但明面上却没有点破。 裴歧想了这么久，才想起这么一部家喻户晓的经典老剧。 可见这些年间，他实在是没什么休闲娱乐的时间。 想了想，虞忧说道：“没关系，我记性好，我陪你一起重新看吧。” “……” 裴歧只感觉自己牙都快要咬碎了。 如果是平时，虞忧提出跟他一起看剧，他必定求之不得。 可现在他忙得很！ 灰铁三角洲佣兵特训基地的报名截止时间就在这个月底。 他得赶紧把简历弄好。 不然来不及了！ 虞忧下巴微抬，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打开。” 裴歧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手脚僵硬的去把电脑打开了。 虞忧见他打开电脑之后就不动了，不解的开口。 “把剧找出来。” 于是。 她便看到。 裴歧默默的打开了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系统自带浏览器，输入“亮剑”两个字。 搜索。 “……”虞忧没忍住，笑了，“你是这样看剧的？” 裴歧：“是啊，我一直都这样看。” 虞忧：“那你打开啊。” 裴歧打开了一条貌似像视频播放的检索结果。 刚一打开。 有弹窗跳出来。 上面写着。 是否同意安装某某电脑卫士。 裴歧：“……” 虞忧：“这不对吧？” 裴歧只感觉自己现在难受极了。 像是脚底下踩着冰，头上着了火。 坐立难安。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有人能来救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许尧急匆匆走进来。 “裴歧……” 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瞬间噤声。 裴歧看他的脸色也知道，应该是出了大事，本能的看了虞忧一眼。 “自己人，你直说就行。” 许尧这才开口。 “NWO1病毒又出现了，就在梧县，县医院收治了好几个突发癫痫的病人，怀疑是传染病后上报，现在病人已经转去军区医院了，但是梧县仍然可能存在潜在病患。” 裴歧脸色变了。 五年前，他在边境服役，便遇上了这种病毒。 为避免群众恐慌，加之该病毒主要传播途径为蚊虫叮咬以及体液传播，传播途径并不广，便没有大肆报道。 他们将其命名为NWO1病毒。 后来，京城医学研究院派来了专家组，并且研制出了特效药，病毒这才被控制住。 经过排查，是有人刻意在该地区投放了大量携带病毒的蚊虫。 只是那次却没抓到人，反倒是搭进去了不少人命。 想到这里，裴歧深吸一口气。 “抓到人了吗？” 许尧摇头。 裴歧道：“我去看看。” 许尧毕竟了解他，知道自己说也没用，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虞忧道：“我跟你一起去。” 第253章 她是我从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请来的专家 虞忧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不相信我？” 从直觉上来讲，裴歧的确觉得这件事跟虞忧没有关系。 甚至是与灰铁三角洲毫无关系。 可那张照片，以及洛官锦的存在，他又觉得解释不通。 虞忧轻轻的笑了笑。 “其实你大可不用这么警惕。” “我知道。”裴歧只说了这么一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会拒绝，倒不是真的信不过虞忧。 而是觉得这种正式任务，不是平时那种小打小闹，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出大乱子。 带上虞忧，实在是不合适。 虞忧问道：“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内部成员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 “走吧，早点去早点解决。” 裴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歧也只能带着虞忧一起动身前往。 车上。 虞忧侧首望着窗外。 梧县。 是她出生的地方。 她曾在那里，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年多时间。 裴歧倒是罕见的很少说话。 虞忧轻轻叹了一口气。 “灰铁三角洲虽然是军火集团，算是外部势力，但你实在是没有必要把灰铁三角洲当做敌人看待。 灰铁三角洲是在二战初期成立的，刚开始的业务的确是走私二手军火，但你可以猜一猜，那些走私来的军火，都支援给谁了？” 闻言，裴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可以说灰铁三角洲黑道出身，一开始干的就是走私军火的违法行当，但在那样一个年代……枪械、药物、物资，他把能给的都给了。” 虞忧缓缓说道：“我老师，对得起任何人。” 裴歧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虞忧也没有再继续解释。 两人一路沉默。 梧县与明城距离并不远。 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那里有山，景色很好。 明城官方从十多年前就计划要在梧县建景区，却始终没有落实。 他们并没有立即去出现病毒的村子，而是先去了军区医院。 上面应该一早就有了通知。 他们才刚赶到，就被请进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形十分精瘦。 此刻他眼底青黑，明显是一夜都没有合眼。 “你来了？” 他看了裴歧一眼，去饮水机边为两人倒了两杯水。 裴歧连忙去接。 “徐院长，梧县出现的病毒，确定与五年前的完全一致吗？” 徐院长叹了口气。 “一样，也不一样，致死率更低了，而且我们已经发现好几例家畜感染病毒的样本了。” 众所周知，越是死亡率高的病毒，越是不容易大范围传播。 就像是非洲的埃博拉。 埃博拉病毒作为世界上最恐怖的病毒之一，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之所以没有造成全球传播，主要还是因为传染途径主要是体液或者母婴，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发病之后，感染者几天或者十几天就死了，也就更不容易被大规模传播。 虞忧看向徐院长。 “方便取一份病毒样本让我带回去吗？” 话音一落，徐院长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虞忧身上。 “你是……” 如果单纯看长相的话，虞忧看起来的确是只有十几岁。 但她的气质又让她显出一种又老又年轻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实际年龄30+的女人，却长了一张十几岁少女的脸。 因此，徐院长实在是猜不准虞忧到底是什么身份。 裴歧刚想给虞忧编造一个身份。 谁知还不等他开口，虞忧便朝徐院长伸出了手。 “您好，我叫虞忧，高枕无忧的忧，目前是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传染病防控中心、药物研究与开发分部的总负责人。” 徐院长：“？？？” 徐院长本能的去看裴歧。 却发现裴歧的表情也很怪异。 像是有些震惊。 但眼中的神情一闪而过。 “啊……是啊。” 裴歧一本正经的说道：“她是我从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请来的专家。” 徐院长：“……” 虞忧道：“如果您怀疑我的身份，待会儿X洲国际医学研究院会发邮件给您。” “这……”徐院长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裴歧在一旁说道：“徐院长，虞忧是我方部署在国际医学研究院的线人。” 话音一落，徐院长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虞忧再次问道：“您可以取一份病毒样本让我带回去吗？我会全程保密。” 徐院长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可以。” —— 明城。 酒店内。 洛矜看着无所事事的岁锦年，突然问道：“阿忧呢？” “啊？” 岁锦年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像是去找裴歧了。” 这段时间，虞忧经常去找裴歧。 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虞忧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但岁锦年还是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情况…… 不对！ 是从一开始就有情况。 如果没有情况的话，虞忧早让他哪来的死哪儿去了。 洛矜道：“你查一下她现在的位置。” “？”岁锦年：“发生什么事了？不至于吧？她又没失联，想知道她在哪里，打电话问一下不就好了？” 灰铁三角洲所有内部成员，体内都有定位芯片。 芯片的作用是精准定位以及监测生命体征。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有这个芯片，的确更加方便。 但谁也不想一天到晚的被人监视。 所以他们彼此间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 不到必要时刻，是不会查看同级别同事的定位的。 除了蜂鸟的9区之外，其他区想要查看芯片定位，也需要申请权限。 洛矜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看一下阿忧的位置。” “好吧。” 岁锦年只能应下。 很快，他就查到了虞忧的具体位置。 “老师，雀莺在梧县。” 见洛矜脸上没什么特殊神情，岁锦年便又问道：“需要叫她回来吗？” 洛矜摇摇头。 “不用。” 岁锦年：“……” 那您问什么？ 洛矜道：“我去看看。” “？？？”岁锦年：“不是……您自己去啊？还是我陪着您？” 洛矜：“我自己去。” 岁锦年：“这……不行吧？要是让雀莺和海葵知道我又把您给弄丢了，她们肯定会审判我的……尤其是海葵，说不定还会趁火打劫。” 洛矜蹙了蹙眉，低头看向岁锦年抱着他胳膊的手。 “你就说，我有事，自己走了。” 岁锦年：“……” 第254章 近期有人擦拭过墓碑 梧县。 虞忧在军区医院取了好几位病人的血样，以及实验室里的病毒样本，随后便让人以最快速度专机送去X洲。 而裴歧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犹豫了许久，才问出口。 “你……前面叽里呱啦那一串头衔，怎么这么长？” “……”虞忧：“头衔够长，才显得够专业。” 裴歧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半晌。 “你也是学医的啊？” 虞忧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可以这么说，但医学研究和临床医学不是一回事。” 裴歧点点头。 “这样啊。” 虞忧道：“去最先发现感染者的村子看看吧。” 裴歧点头。 车子一路上了盘山公路。 虞忧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熟悉的地方，最能勾起人的回忆。 她一声不吭，怔怔出神。 到了地方，虞忧才发现，那竟然是她跟家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甚至于。 她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坟墓，就在村子旁的一座山坡上。 “UU？UU！” 虞忧是被裴歧的声音惊醒的。 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 裴歧道：“最初发现感染者的就是这个小泉村，因为这里村民不多，村里大多数都是留守老人，老人活动范围有限，所以感染者不多。 官方已经组织人做消杀了，但山里不比城市，消杀难度比较大。 经过走访，好几个老人都说这两天看到有生人来村里，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登山服，沿途道路上的摄像头没有拍到这个人，他应该是步行上山的。 有老人询问他是来干什么的，对方也没说话。 这人很可能就是嫌疑人。” 小泉村地处偏僻，村里又没什么产业，年轻人大多都外出务工了，本来生人就不多。 对方如果像五年前那样，通过投放携带病毒的蚊虫来传播病毒，必然要靠近村子。 这样一来，被发现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或者说，对方根本没想过隐藏行踪。 虞忧问道：“其他地方的监控排查过了么？” 裴歧道：“正在排查，只是工作量巨大，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虞忧深吸一口气，眼神空茫茫的。 “你先去做正事吧。” 裴歧点头。 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当年，虞忧的家人就死在这里。 于她而言，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是裴歧也知道，在这种生死大事面前，一切安慰都是无用的。 “换上防护服吧？”裴歧道。 虞忧摇了摇头。 “不用。” 虞忧径直去了村后的小山坡，跪在那几座坟墓前，许久无言。 她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想说点什么。 像大多数那样，对着已经故去的人说说心里话、又或是祈求亲人在那边能够保佑自己。 可在看到这几座墓碑的时候，虞忧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虞忧跪在墓前，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走上前，仔细的观察着母亲的墓碑。 近期有人擦拭过墓碑！ 父母并不是本村人。 但因为这个村子，恰好全村都姓虞。 父亲便编造了一个身份，在此安顿下来。 换句话说，他们家在小泉村，没有亲戚。 因此这些年间，父母兄姐的坟墓，一直都是虞忧在打理的。 虞忧站在母亲的墓碑前观察了许久，最终在墓碑的侧面发现了半枚指印。 见状。 虞忧迅速给裴歧打电话。 “你帮我把我的包拿过来。” 她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让裴歧随便让人送过来就行。 毕竟她的包里本来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怕自己一走。 指纹就莫名其妙没了。 谁知裴歧竟然亲自过来了。 他拎着虞忧的背包，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虞忧接过包。 “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裴歧摇了摇头，“该了解的都了解了，情况跟五年前一样，已经在查了。” 当初灰鸟部队的一支小队冒险出国，却死伤惨重。 这次，裴歧不想擅自冒险了。 至少要在境内先把人给抓住。 虞忧将包打开。 从里面拿出了几样东西。 分别是—— 相机、毛刷、透明胶带、小本子、还有一盒黑色的粉末。 裴歧问道：“什么东西啊？” 虞忧半蹲在墓碑侧面，先是拿相机拍照，而后用毛刷沾取石墨粉，轻轻扫在那半枚指印上，再用透明胶带粘取，最后将胶带粘在了空白纸张上。 裴歧看过去。 白纸上赫然是半枚指纹。 “这是……” 虞忧道：“我妈妈墓碑上发现的，我们家在这边没有亲人，这些年也都是我在打理墓地，我发现我妈妈的墓碑在近期被人擦拭过。” 如果单纯只是墓碑上出现指纹的话，还可以说是村民不小心碰到了。 但墓碑的正面被擦拭过了。 虽然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但仔细看的话，仍然能看出妈妈的墓碑和其他墓碑是有色差的。 虞忧向来容易多心。 既然发现了问题，她肯定要查清楚。 裴歧没有说她多心之类的问题，而是说道：“你要是想知道留下这枚指纹的是什么人，我可以让人去指纹库里比对。” “不用。” 虞忧摇了摇头。 “这点事，我自己查就行。” —— 渡边澪在离开华国之后，并没有依照约定去北欧。 而是去了南美。 巴西，圣保罗州。 她并不完全信任天野海斗。 或者说。 从情感上，她是愿意信任对方的。 可她又不敢赌人性。 她怕天野海斗被抓之后，将她的位置供出来。 圣保罗州的日裔很多，她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并不显得突兀。 渡边澪几乎不怎么出门。 但邻居是个日裔大妈。 听说她是来旅居的日本人之后，总是会来关心她的生活。 渡边澪好不容易将日裔大妈打发走，刚关上房门。 一转身，便看到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令她觉得恐怖至极的人。 “父……父亲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客厅里的是一个东亚面孔的中年男人。 看得出来，他年轻时相貌应该非常出众，即便老了，身形也依旧英挺。 “澪，你是第一个背叛我的。” 第255章 虞忧被捕了 9区的情报员说需要三天时间。 虞忧也没在意，反正指纹已经到手了，想查出是谁，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这段时间，裴歧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也没去打扰。 这天晚上。 虞忧坐在家门前的大石头上，抬头看着星空。 突然间。 裴歧匆匆走了过来。 虞忧看出他脸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裴歧深吸一口气。 “你现在方便出境吗？” 虞忧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还没说是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就让她出境。 怎么可能？ 裴歧道：“你放翡翠的那个仓库里，发现了病毒样本，还有大量未投放的携带病毒的蚊虫，如果你不走，很快就要有人来抓你了。” 如果只是警方调查的话，虞忧的身份的确还算是合理。 一旦军方介入。 很快就能从虞忧身上找出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说，她有很长时间是行踪不明的。 找不出详细的生活痕迹。 这样一来，虞忧的确很像是外部势力埋伏在国内的间谍。 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虞忧一下子笑了。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没等虞忧说什么，她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有陌生信息发来。 【放了艾莫斯】 这话虽然意味不明，但虞忧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要她放了艾莫斯，对方就会主动自首，将罪名顶下来。 不然的话，这个罪名就是她的。 裴歧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眉头蹙起。 他难得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虞忧笑了笑，“你给我通风报信，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裴歧：“我没事……” 虞忧道：“我要是走了，你第一个被停职审查，然后我的罪名也坐实了，这就是你动脑筋之后做出的决定吗？” 裴歧站在她身旁，深呼吸良久。 “不是……你可能不清楚军方的情报能力，一旦你本人被盯上，你的很多事都会被翻出来，你确定……你这些年都遵纪守法了吗？” 虞忧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问道：“难道你就什么违法的事都没干吗？” “……”裴歧：“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虞忧反问他。 “我跟你一样啊，难道，我不是你发展的下线吗？” 裴歧：“……” 其实不管他说什么，虞忧压根就没打算走。 于是。 虞忧被捕了。 说是被捕也不准确。 毕竟抓她的人不是警方。 而是军方的特殊机构。 裴歧也因为与她交往密切，而被要求避嫌。 临时审讯室里。 虞忧坐在椅子上。 旁边一圈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在这样的情况，哪怕是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坐在她面前的，是几个戴着黑色面罩、身穿迷彩作训服的男人。 “虞同学，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随便问问，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虞忧轻叹一口气，看了看周围端着枪的士兵，无奈道：“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我，而是普通人的话，恐怕要被你们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无奈道：“我们也是出于谨慎，毕竟听说你……自幼习武。” 虞忧道：“自幼习武只是我随便说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学习武术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不止吧？” “可能是我天赋比较好。” “不是说小时候身体不好吗？” 虞忧缓缓摇了摇头，“身体不好是可以治的，天赋好却是真的好。” “……” 到了这时候，男人才总算是切入正题。 “你能解释一下，携带病毒的蚊虫，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仓库里吗？” 虞忧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有人想要嫁祸给我、也有可能是他们临时需要一个地方，我刚好倒霉。” 男人不说话了，而是翻看着面前的纸质资料。 时不时的抬头看虞忧一眼。 这种沉默和停顿，算是审讯犯人时，给犯人施加压力的一种技巧。 不过这种技巧对于虞忧来说，却显然没什么用。 以虞忧的心理素质，别说是这种小技巧了，就算是严刑拷打，都未必能让她吐露出什么。 男人也看出虞忧不是一般的少女，于是话锋一转。 “你家人的案子，我们都看了，我们对此深表遗憾。” “确实挺遗憾的。” 虞忧目光平静，语气也堪称平和。 “我父母都是生物医学方面的顶尖人才，他们放弃了国外天价年薪回国创业，却一直遭受外部势力迫害，即使隐姓埋名藏在小山村里，最终也还是死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简直像是在说陌生人。 男人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虞忧与其对视，摇了摇头。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戴头套的，当年向越川……应该说是杨耀南，他杀害我家人时，也戴了这样的头套，但我还是把他原本的相貌复原出来了。 甚至，哪怕他整了容，我都能找到他。” 男人稍稍沉默了一瞬。 “杨耀南在看守所里被人救走了。” 虞忧也不惊讶。 “我早就说了，有外部势力在迫害我的家人、迫害我。” 男人：“为什么要迫害你？” 虞忧道：“因为我有超忆症，我能记得我人生中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 本军区的最高指挥官便是裴庭渊。 他听说裴歧也卷入了这件事中时，立马亲自赶了过来。 裴歧明面上的身份本来就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又接到上面通知让他避嫌。 此时他只能临时住在了梧县县城的一家快捷酒店内。 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想方设法的打听虞忧的情况。 现在毕竟没有证据能证明虞忧有投放病毒的动机，加之她又是未成年人，暂时只是询问而已。 大概率不会被扣留。 最多也就是限制离境、外加被监视。 但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 虞忧的身份、还有她在国外做过的事，总能被查出来。 就在裴歧正为此着急的时候。 酒店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开门之后。 裴歧半斜着身子倚在门框上。 快捷酒店的房间门很窄，他几乎就是将门给堵住了，没有要来人进门的意思。 “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我说今天怎么刮大风了呢，原来全是晦气。” 裴庭渊脸色铁青。 “你在这里掺和什么？” 第256章 人生嘛，遇到过不去的坎，就直接扛着铁锹把坎铲回家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这里是UU老家，她父母的坟墓就在这里，我作为男朋友，陪着去看看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这个蠢货！” 裴庭渊的脸色更加难看。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没发觉她是故意接近你的吗？！” 裴歧冷笑一声，又很快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长得这么帅，她对我心动是很难理解的事吗？故意接近我怎么了？我乐意。” 裴庭渊显然被他给气得不轻。 “你知不知道，她这个人身份不简单，跟境外势力有牵扯，你要是跟她扯上关系，你也完了！” 裴歧翻了个白眼。 “我一个平民老百姓，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完什么完？更何况，我觉得UU不是这样的人，我还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呢。” 说完就要关门。 谁知裴庭渊的手却抵在了门上。 他站在原地。 吸气又呼气。 “把他给我带走！” 开门看到裴庭渊的时候，裴歧虽然没往外看，但也知道这老登不是一个人来的。 果不其然，两个警卫员迅速上前，一人一边把裴歧给拖了出来。 “你们放手！给我放手！” 警卫员当然不可能听他的，硬生生将他给拖了出去，顺带还拔了快捷酒店的房卡。 就这样，裴歧被从酒店走廊拖上电梯，又从电梯拖到了一楼大堂。 瞧见这一幕的人都难免惊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是，传说中的绑架？ “放手！我自己走！” 裴歧虽然说话难听，但并没有要跟裴庭渊再次撕破脸的意思。 他早料到了老登会让人来把他给带回去，但没想到老登亲自来了。 想把虞忧捞出来，还是得从老登这里下手。 裴庭渊给警卫员使了个眼色。 警卫员这才放手。 裴歧活动了一下手臂，又从警卫员手里抢过房卡，往酒店前台上一拍。 “退房！” “好的先生，等会保洁上去，检查无误的话，会把押金退回到您的账户里。” 于是，裴歧又被薅着走了。 他像个犯人似的被押上了车，身旁坐着的正是裴庭渊。 裴歧为了能离裴庭渊远一点，身体紧贴着车门。 裴庭渊看着他这副样子，被气得牙根痒。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裴歧觉得他说这话太搞笑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不是已经把我赶出家门了吗？你不管我最省心。” 裴庭渊：“我是你爸！” “生物意义上的确是。” “你！” 裴庭渊再次深呼吸。 “你不要再跟那个姓虞的女生来往了，你年纪还小，要是觉得国内不自在，就出国去读书，在国外我管不了你，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专门跟我作对。” 闻言，裴歧挑眉。 “你这是要把我给发配了啊？我偏不去！我要留在国内，跟UU同生共死，她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他此时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在裴庭渊眼里，却活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裴庭渊难以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样。 情绪彻底爆发了。 “我裴庭渊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专门跟我对着干？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要不是姓裴，轮得着你人模人样的到处闯祸？” 裴歧笑了一声。 “您这话说得挺有意思，就好像我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生我之前，您没干那快活事儿啊？ 还踏马哪里对不起我，我哥叫裴驭宸，我叫裴歧，我踏马跟生下来就有罪一样。 要是我奶把您生下来，我爷给取名叫裴狗蛋，你乐意啊？” 其实这不仅仅只是名字的问题。 名字只是一个表象而已。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注定不被期待、不被重视、不被爱。 就像很多女生出生就被取名叫招娣一样。 难道这就只是一个名字的问题吗？ 裴庭渊从来没听裴歧说过这些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他是个相当大男子主义的人。 即便知道可能是自己错了，也绝对不可能在晚辈面前认错。 “你就为一个名字？” 一听这话，裴歧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白说了。 他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把我弄回去了也没用，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的。” 裴庭渊怒不可遏。 “漂亮的姑娘多得是，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裴歧没说话。 他莫名的想起了从寂静屿监狱逃出来的那晚。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掌控一切。 最终却被人耍的团团转。 不过没关系。 他本来就喜欢转圈圈。 人生嘛，遇到过不去的坎，就直接扛着铁锹把坎铲回家。 见他不说话，裴庭渊更愤怒了。 “我在问你话，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喜欢。” 裴庭渊：“？” 裴歧：“亿万年后，恒星都会熄灭，黑洞都会蒸发，一切都抓不住，一切都在消逝，为什么不在短暂的时间内尽情狂欢呢？” “？？？”裴庭渊：“你是不是疯了？回去之后立马去精神科做一下精神鉴定！” —— 虞忧被抓的消息，当然是瞒不住灰铁三角洲众人的。 岁锦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联系不上老师，只觉得天都塌了。 而群里其他人显然没当回事。 毕竟虞忧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经常是走一步算三步，狡兔三窟，少有栽坑里的时候。 【银狐：我擦！我算是信了，明城真是人间哥谭啊？】 【海葵：没搞懂雀莺为什么会被抓，是不是那个贱人搞的鬼？要不然，咱们先把那个贱人干死再说吧】 【天鹅：好像不太行，他挺有背景的】 【黑曼巴：我去救！】 【黑曼巴：我马上回国！】 【海葵：@黑曼巴你歇歇吧，老师不许你来国内，而且雀莺要是想走的话，压根就不会被抓。有道是，滴水之恩，咏春相报，你也不想试试雀莺的铁拳吧？】 【海葵：话说老师呢？最近好像没看见老师@天鹅】 【天鹅：。。。】 【海葵：？】 【天鹅：老师……】 【海葵：？？？】 【天鹅：老师他有事，自己走了】 【海葵：啊？】 【鹰隼：为什么没跟我们说一声？】 岁锦年：“……” 看着群里的消息，岁锦年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背黑锅了。 于是他赶紧甩锅。 【天鹅：老师走的时候，说不用打扰你们】 【海葵：老师说不用打扰我们，你就真不说啊？】 岁锦年想了想，慢吞吞的在手机屏幕上敲字。 【天鹅：老师走之前，挺奇怪的，专门问了雀莺的位置，就好像知道雀莺要出事一样，我觉得他应该是去救雀莺了】 第257章 我要跟UU同生共死！ 【海葵：不是吧？老头未卜先知啊？】 【天鹅：说不准，在这方面，老师一直都挺神的】 【鹰隼：未卜先知这事儿先放一边，咱们现在不是应该考虑雀莺被抓该怎么办吗？】 【海葵：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我觉得雀莺根本不需要我们为她操心，她要是想跑，谁能抓得住她？】 【银狐：话说回来，她人被抓了，那些翡翠是不是没人管了？】 【海葵：告诉你一个热知识，雀莺是被抓了，不是死了\微笑\微笑\】 【银狐：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黑豹：哈迪斯还在华国吗？】 【海葵：不一定，估计已经离境了】 【黑豹：如果有他的消息，告诉我】 【银狐：？】 【银狐：你要干嘛？】 【黑豹：交流感情\微笑\微笑\微笑\】 岁锦年目光呆滞的看着群消息，也感觉到了头疼。 最终，他默默的退了出去。 其实虞忧被抓这件事，真的挺麻烦的。 主要麻烦在于。 他们联系不到虞忧，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万一他们去救人，弄巧成拙把虞忧给整成通缉犯了。 虞忧出来得把他们挨个捶死。 想来想去，岁锦年决定去联系一下裴歧，问问他的意见。 毕竟虞忧被抓之前，一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 —— 而裴歧呢？ 他已经被老登薅回了家，关在了房间里。 此时裴歧倒是也不急了，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慢慢想。 想把虞忧捞出来，不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至少一哭二闹三上吊是绝对没用的。 但没用归没用，标准的流程他还是要走的。 想到这里。 裴歧给许尧发消息过去。 【裴歧：UU怎么样了？】 许尧回复的很快。 【许尧：还在军方手里，她嫌疑确实挺大的，又在她的仓库里发现了病毒样本，而且你也知道，她特别有钱，处处都是疑点。】 虞忧虽然对外声称自己是继承了父母的遗产。 但这种事，外人不清楚，军方的人还能查不出来吗？ 总的来说，虞忧目前的情况是—— 国外长大、时不时行踪不明、父母曾出国留学并在米国工作多年、莫名其妙巨有钱、得罪她的人总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等等。 这样的情况，简直要把“我是间谍”四个字写脑门上了。 裴歧皱起眉头，有点后悔没坚持让虞忧出境。 只要人跑了，他留在国内可以慢慢收拾烂摊子。 到时候洗脱嫌疑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现在，人已经被抓了，他就算想捞人也不容易。 思及此。 裴歧决定不去想这么多了。 他先闹个自杀再说。 很快。 院子里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第一个看到正在准备跳楼的裴歧。 其实裴家的房子不算大。 一共两层，三楼是阁楼。 裴歧的房间就在二楼。 他在家住的时间不长，从小到大，要么是住校、要么是去京城祖父或外祖父家，家里也没人管他。 小的时候老登工作忙，裴驭宸会管他。 裴驭宸就纯纯暴躁老哥，加之两人年龄相差比较大，差八岁。 一旦他出问题，就不问缘由的猛猛捶他。 好在后来裴驭宸去了部队，家里彻底清净了。 但老登再婚，继母何棠很会看人脸色，知道老登不待见他，干脆当他是透明人。 对他和裴驭宸的态度，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经常是裴歧消失一两个月都没人发现。 这个地方对于裴歧来说。 实在说不上是家。 保姆看到他坐在阳台护栏上的这架势，顿时被吓坏了。 “小歧，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坐那上面多危险啊，万一摔了怎么办？赶紧下来！” 裴歧梗着脖子喊道：“我要跟UU同生共死！” 裴庭渊在里面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这一幕，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让他跳！二楼摔不死人，摔残了也就不用到处折腾了。” 闻言，裴歧直接站在了栏杆外的边缘，冷笑一声。 “我跳水！我大头朝下，你看我死不死！” 裴庭渊破防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歧：“你把UU放了。” “你让我以权谋私？”裴庭渊道：“你想跳就跳吧。” 裴庭渊打心底里觉得，裴歧是不敢跳的。 一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怎么会有勇气为了一个女人自杀？ 谁知他话说完的下一秒。 裴歧真的跳了下来。 只是与预想中的摔伤摔残不同。 裴歧落地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拔腿就往门外跑。 “！！！” 裴庭渊：“你给我回来！” 裴歧站在门外。 “你先把人给放了！不然我就去京城求老爷子去！” 裴庭渊简直被气笑了。 “你觉得老爷子会答应你？” 裴歧道：“那我不管。” 裴庭渊：“……” 此时此刻，裴庭渊是真的拿他没办法。 就算把人关在家里，但周围邻居都是同一个军区的领导干部。 裴歧这样闹，又大喊大叫，裴庭渊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我保证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她不会出任何问题。” 裴歧问道：“万一有人来要人呢？” 这才是裴歧最担心的问题。 万一虞忧被某些部门转走了，那就麻烦了。 他当然也知道裴庭渊不可能因为他闹就把虞忧放了。 他要的就是让虞忧先留在明城。 有句话说的好。 如果你想在墙上开一扇窗，那就提议把屋顶掀了，华国人总是喜欢折中的。 裴庭渊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事发地在明城，我不会让人把她带走的，但你这段时间必须留在家里，不许出去胡闹！” “那行。” 裴歧这才抬脚往里走。 路过裴庭渊身旁时，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 “UU是好人，我相信她。” 裴庭渊：“滚回去！！！” 第258章 爽是你们两个人爽的，锅是我一个人背的 裴歧的要求达成，当然是说滚就滚。 他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顺便想办法打听虞忧的情况。 事实上，虞忧过得其实还不错。 甚至还给她找了一间位置偏僻的宿舍作为临时住所。 只不过周围重兵把守。 到处都是岗哨。 甚至还在制高点安排了两个狙击手。 虞忧站在窗边，看着这样的扬面，难免有些无语。 她要是想跑的话，这会儿都在国外了，还能被抓到这里来？ 虞忧的手机、ipad、相机都被收走了。 实在无聊，便拿起纸笔画画。 而裴歧想法很精准。 京城来人了。 虞忧正低头画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人除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女子。 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庞白皙、身形高挑，长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给人一种非常利落的感觉。 进门后看见虞忧，她轻轻笑了笑。 “虞同学你好，我是鉴查处的付欣媛，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最后的那句话，其实不是说给虞忧听的，而是说给她身旁的士兵听的。 士兵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适时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虞忧和付欣媛。 付欣媛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其实我不觉得那些病毒与你有关。” 她这话算是与人拉近关系的常见手段。 虞忧画画的动作不停。 “何以见得呢？” 付欣媛想了想，道：“你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虞忧反问她。 “哪里不一样呢？” 付欣媛道：“若事情真的是你做的，你现在恐怕已经在境外了。” 闻言，虞忧这才停下了动作，缓缓的笑了笑。 “你说得对，我相信调查之后，会还我公道的。” 付欣媛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其实，鉴查处的情报能力一直不差的，你愿意跟我去鉴查处吗？” 虞忧道：“这恐怕不是我说了算的吧？” 付欣媛找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 “你现在只是有嫌疑而已，你无罪，当然有选择的权利。” 按照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眼前笑容温柔的女子，无疑要比那些士兵要亲切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是…… “哦。” 虞忧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我不去。” 付欣媛这才觉得诧异，不禁问道：“为什么？” 虞忧语气平淡。 “我觉得很麻烦，不想跑来跑去。” 付欣媛道：“鉴查处在明城也有下属部门，你可以不用去京城。” 虞忧：“那我也不去。” “？”付欣媛：“为什么？” 虞忧：“你也说了我无罪，我为什么要去？” 付欣媛：“……” 虞忧直视着她的眼睛，笑了。 “更何况，鉴查处的情报能力太强，对我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付欣媛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无奈。 —— 裴家。 鉴查处的人刚落地明城，裴歧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又走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想着要不要偷偷溜出去。 虽然说，裴歧打心底里觉得虞忧不会有事，却还是难免着急。 就在他想要从露台上翻下去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保姆阿姨的声音。 “小歧，驭宸回来了，说是让你下去一趟。” “……”裴歧：“让他滚蛋！” 话虽这么说，但裴歧也知道裴驭宸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裴驭宸就来砰砰砸门了。 “裴歧！你给我出来！” 裴歧慢悠悠的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刚开门，就看到了裴驭宸那张阴沉似牛头马面的脸。 兄弟俩四目相对。 裴驭宸冷声问道：“你到底在闹什么？！” 真正算起来，在裴歧的成长过程中，还是裴驭宸管他的时候多一点。 裴歧从小性格叛逆。 一直都属于怎么打都不服的那类人。 因此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自然说不上有多好。 裴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说我闹什么？老子单身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遇到真爱，结果真爱还被抓走了，我还不能有点情绪了？” 裴驭宸站在原地深呼吸。 “你给我下来！” 裴歧耸肩。 “下来就下来。” 两人一路到了楼下。 裴歧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裴庭渊和继母何棠。 还有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裴嘉妍。 家里总共五口人，全都到齐了。 俨然是要开批斗大会了。 裴歧随意拖了个凳子坐在几人面前。 “怎么着？要批斗我啊？” 裴庭渊伸手敲了敲桌子，脸色依旧不好看。 “裴歧，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闹，我都不可能同意你跟那个姓虞的丫头混在一起！” 虞忧的脾气性格，的确不算特别讨长辈喜欢。 即便裴庭渊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也打心底里觉得那姑娘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气。 裴歧不解。 “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说了又不算，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主打一个生死相随。 万一UU出什么事，先走一步了，那我也跟着走。 到了地底下，我要好好问问我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爽是你们两个人爽的，锅是我一个人背的，这合理吗？” 这番话，算是彻底戳到裴庭渊心窝子了。 当然，裴歧就是故意的。 裴庭渊猛地起身，几步上前，抬脚就要往他身上踹。 却被裴歧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见状，裴庭渊只能原地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你从小到大专门跟我对着干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当年，你妈是为了生你才过世的，临死还惦记着你，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跟你妈上辈子欠你的？！” 裴歧翻了个白眼，还是那副混不吝的神情。 好像裴庭渊说的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就你有良心，还我妈临死前还惦记着我……你都把她的临终遗言当放屁了，我还以为我妈的命不值钱呢。” 裴庭渊一下子怔住。 何棠向来是个很谨慎的女人。 面对这样的扬面，自然不敢说话。 裴嘉妍倒是假模假样的开口。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爸爸这些年工作忙，你应该多体谅一下的。” 裴歧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裴庭渊。 “你工作忙，那你忙啊，你管我做什么？该管的时候不管，不该管的时候你又上头了是吧？” 裴庭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竟是依旧还在沉默。 就在此时扬面陷入僵局之时，保姆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看客厅里的众人，小声说道：“小歧的朋友来了。” 裴歧转过头去问道：“谁啊？” 保姆道：“他说他姓岁。” 裴歧：“……” 第259章 我凭本事欠的钱，凭什么还？ 其实他最近也很忙。 不止是工作上的事，还有他的婚事。 前些时候他跟陈馨已经订婚，预备着年底结婚。 时间上算是比较仓促了。 但裴驭宸本身也不在意这些，甚至他对陈馨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对他来说，他跟陈馨，无非就是门当户对的婚事而已。 谁知裴歧不消停也就算了。 这段时间，陈家也乱得很。 主要就是陈家那个继子搞出来的。 他那位未来岳父与二婚妻子的感情非常好，既然多出来一个继子，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谁知道岁锦年到了陈家之后，又是要钱、又是要房、又是要车。 他虽然是向自己生母要的，可陈夫人是全职太太，钱都是丈夫给的。 这样一来二去，陈家的陈馨、陈漪两姐妹自然看不过眼。 于是，整个陈家鸡飞狗跳。 陈馨也一直在他耳边抱怨，裴驭宸对此烦不胜烦。 此时听到来人姓岁，裴驭宸便本能的感觉到头疼。 裴歧当然也不想见到岁锦年。 但他也猜到对方过来，肯定是为了虞忧的事。 事关虞忧，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裴歧转身往外走。 裴庭渊怒问：“你要干什么？！” 裴歧转身，叹了一口气。 “朋友来了，我得去见见啊，您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咱们家这点破事吧？” 裴庭渊：“……” 裴歧一出大门，便看到倚在路灯上玩手机的岁锦年。 裴歧和岁锦年属于互看不顺眼。 此时已经是深夜。 裴家大门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裴歧索性也不装了。 “你来干什么？” 岁锦年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你是怎么有脸问出这种话的？虞忧被抓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跟我有个屁关系……” 裴歧刚想跟他吵。 但又觉得在这个关头吵架，实在是没意思，于是便放缓了语气。 “UU被抓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在想办法捞人，今天京城鉴查处的人都来了，说是要把人给带走，要不是我提前拦住了，万一她落到鉴查处的人手里，想捞出来就难了。” 说完，他又抬眼看着岁锦年。 “话说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岁锦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问你啊。” 裴歧：“……” 两人同时沉默了。 岁锦年道：“你先跟我来，我们这边商量过了，尽量走正规程序把人捞出来，不能违法。” 不能违法倒是次要。 主要是不能把虞忧给整成通缉犯。 而正规程序捞人这一块，还真得靠裴歧。 裴歧点点头。 “行。” ——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虞忧的事着急上火的时候。 洛矜已经到了京城。 他先前去了梧县。 可惜晚了一步。 他到的时候，虞忧已经被军方的人带走了。 因此，他便直接来了京城。 洛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戒备森严的大院里，站在京城裴家门前，抬手叩门。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保姆来开门。 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长发男人，不由得心生疑虑。 “你是……” 洛矜缓缓道：“我姓洛，想见裴老一面。” 保姆满脸为难的说道：“可是裴老已经睡下了。” 洛矜道：“他会见我的。” 他的长相气质的确足够唬人。 保姆也只能点头。 “您先稍等，我去问问。” 洛矜：“好。” —— 裴歧跟着岁锦年一起去了几人入住的酒店。 此时，除了他之外，房间里还有三个人。 江晚星一直没说话，只是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岁锦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商祈安叹了一口气。 “锦年，你坐下歇着吧，你这样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呢？” 岁锦年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我也不想啊，但虞忧被抓了啊！” “……”商祈安：“我知道啊。” 岁锦年：“这件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虞忧要是不想被抓的话，当然可以跑，但她已经被抓了啊！ 虞忧被关那地方，周围戒备森严，她能无伤跑出来吗？万一不小心被人给毙了……” 江晚星：“对对对，她跟你一样蠢，为了保住身份主动被抓，还要自己往外逃，最后命也没了、罪名也坐实了，还不如一开始在被抓之前就跑呢。” 岁锦年怒了。 “不会说话你就去跟狗一桌好不好？说正事呢，你这么阴阳怪气做什么？” 江晚星冷笑，“求你别再用小脑思考了，六位数的验证码你都得看两遍才能记住，脑力活动不适合你。” 话音落下。 岁锦年瞬间瞪大了眼睛。 怒不可遏。 出奇愤怒。 “什么叫六位数的密码我得看两遍才能记住？你踏马欠我多少钱，我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你还我钱！” 江晚星：“我凭本事欠的钱，凭什么还？” 岁锦年：“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江晚星：“来！” 一言不合，两人竟然就这样打了起来。 拳拳到肉。 动作快的都有残影了。 看着比武打片都夸张。 一旁的裴歧目瞪口呆。 商祈安抬手按了按眉心，摊手。 “他们两个一直都这样，不用管他们，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裴歧这才将目光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UU是被陷害的，得先把陷害她的人抓住。” 商祈安想了想。 “这好办，我这就安排人去找，你不方便出手的事，我来办。” 第260章 比王子更爱公主的人，是国王 “没什么不方便的。” 裴歧道：“我这边的人在边南省发现了对方的行踪，已经在追了。” 商祈安道：“把目标信息和位置共享给我，我安排人在境外堵人。” 裴歧点了点头。 “好。” 两人在聊正事的时候，江晚星和岁锦年还在打。 好在酒店套房的面积比较大。 两人硬是从这头打到那头。 又从那头打到这头。 令人眼花缭乱。 裴歧看了看这两个人，目光最终落到商祈安身上。 “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商祈安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不用管。” 岁锦年和江晚星的经济纠纷已经是陈年老账了。 谁是谁非更是已经说不清楚了。 但在商祈安来看，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时不时的打一架而已，又打不死。 无所谓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岁锦年和江晚星的1V1比赛结束。 结果依旧是江晚星全面胜利。 这次，江晚星倒是好心的没打脸。 只是岁锦年坐下的时候，感觉除了脸之外，浑身上下都疼。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必然已经开始撒泼耍赖了。 但现在面对着裴歧这个外人，他只能硬挺着放狠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江晚星翻了个白眼。 “然后就是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盗墓者的眼泪。” 岁锦年：“你！” 商祈安的头更大了。 “谈正事呢，你们别吵了。” 刚刚岁锦年虽然在跟江晚星打架，但商祈安和裴歧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他想了想，说道：“你们都走不开的话，我亲自去抓人吧。” 商祈安看向裴歧。 裴歧道：“好，拜托你了。” 这是他难得正经的时候。 甚至让人隐约觉得他像个正常人了。 裴歧也没心情跟他们开玩笑。 他当然也想亲自去追人。 但明城这边，他又实在走不开。 万一鉴查处铁了心要人，他还得从中斡旋。 岁锦年注意到裴歧的神情，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裴歧没有住酒店。 他在这附近有房子。 是一套两百平左右的平层。 深夜。 裴歧躺在床上。 怎么也睡不着。 他突然想起先前虞忧跟他说过的灰铁三角洲为何而成立，脑子里灵光一闪。 立马爬起来查洛官锦的资料。 他本来没抱太大希望，谁知还真让他给查到了。 战争时期，有一位姓洛的商人，曾经支援抗战，无偿捐赠给华北的抗战队伍大量枪械物资。 物资的来源其实很有问题。 在那个年代，枪械和药物，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十分紧俏。 但物资弄来了，物资是哪里来的、以何种手段到手的，其实并不重要。 而这位商人的名字。 叫做洛瑾。 按照时间推断，他应该就是洛官锦。 只是这人非常神秘，没有留下任何照片。 洛瑾英年早逝，等战争结束时，他的儿子洛晋已经继承了他所有的财产，并且在国家军工部门挂职。 后来，洛晋离开了华国，这位拥有庞大财产的红顶商人便几乎没了消息。 80年代，洛晋的儿子洛今带着大笔资金回国投资。 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 再然后，就没有这个家族的消息了。 也就是说，洛矜名义上其实是洛官锦的重孙。 虞忧从来没有否认过洛矜活了一百多年。 从头到尾，这四代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裴歧想着。 即便“洛晋”离开了华国，但这种首屈一指的红顶商人，说话应该很有分量吧？ —— 京城。 裴家书房里。 裴老爷子是睡到一半爬起来的。 他看着眼前的的长发男子，又震惊又疑惑。 “洛先生深夜来访，应该是有急事吧？” 裴老爷子退休前也算是位高权重，身边多是奉承。 但洛矜毕竟对他有救命之恩，即便他年纪大了，说话依旧很客气。 洛矜道：“我为了阿忧的事情来的。” “阿忧？” 裴老爷子先是稍稍一愣，随后想起虞忧便是七年前被洛矜带在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现在好像还是裴歧的女朋友。 “她怎么了？” 洛矜缓缓说道：“梧县发现有人故意传播病毒，恰巧有人在阿忧的仓库里找到携带病毒的蚊虫和病毒样本，阿忧已经被抓了，现在很多证据都对她不利，我希望，您能帮我把她带出来。” 其实。 比王子更爱公主的人，是国王。 裴老爷子深知洛矜的家世。 洛家说不上世代鞠躬尽瘁，但能为这个国家做的也都做了。 他是不相信虞忧会干这种事的。 裴老爷子只思索了片刻，便点头。 “我亲自去一趟明城。” 洛矜颔首。 “多谢。” —— 翌日。 明城。 裴歧两眼一睁，便得知鉴查处的话事人来了。 专门来要人的。 他心里很清楚，老登爱面子，多半不会继续跟他对着干。 但事有例外。 他再怎么闹，也不过是私事。 在可抓可放的事情上，老登或许会为了让他不再胡闹而妥协。 一旦对方给出了足够说服他的理由，他绝对会将虞忧交出去。 只要想到虞忧可能会被鉴查处带走，裴歧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变成了捏捏乐，被人反复的揉捏。 他迅速起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开始洗漱、换衣服。 整套流程用了不到五分钟。 紧接着便出了门。 —— 与此同时。 鉴查处的话事人已经在赶往军区的路上了。 陆谨寒坐在车子后排。 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付欣媛交涉失败之后，他便立马赶来了。 梧县病毒的事，军方已经插手，他原本是管不着的。 但他在查看此事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位嫌疑人十分不寻常。 甚至与国际医学研究院有关。 他一定要把人弄到手。 “开快点。”陆谨寒道。 司机应了一声。 “是。” 过了没多久，陆谨寒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现在是早上六点，路上空荡荡的，没什么来往车辆。 唯有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正飞速追过来。 看着已然严重超速。 明显是奔着他来的。 还没等陆谨寒开口，保时捷便完成了超车，原地一个漂移，车子直接横停在了路中间。 见状，司机连忙踩下刹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好在是刹停了。 司机降下车窗，朝着外面喊道：“看不见是公务车吗？” 而开保时捷的司机也下车了。 是个染着浅色头发的年轻人。 他直接走到后排车门边，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 第261章 我发现天鹅的行踪了 陆谨寒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他随手降下车窗玻璃，冷声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谁知裴歧却直接将手臂探了进来，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你先下车。” “……？”陆谨寒：“我有正事要办。” “我知道，我都知道。” 裴歧连连点头。 “但我要跟你说的事，也很重要。” 陆谨寒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抬眼看着他。 裴歧也知道怎么治他。 于是轻飘飘说了一句。 “我发现天鹅的行踪了。” 陆谨寒瞬间瞳孔紧缩，却没说话。 裴歧又重复道：“灰铁三角洲7区总教官，天鹅。” “你确定吗？”陆谨寒问道。 “当然确定。”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要是不确定，我跟你说鸡毛啊？天鹅好几次出现在明城周边，有两起凶杀案可以确定是他犯下的，我正准备抓人呢，但人手不太够，被他给跑了。” 陆谨寒经过短暂的权衡，果断下了车。 反正那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不急在一时。 更何况对方虽然跟国际医学研究院关系匪浅，不代表跟灰铁三角洲有关。 天鹅却是实至名归的灰铁三角洲高层。 孰轻孰重，一望而知。 裴歧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他上车。 自己也转身坐进了驾驶室。 他一边开车一边缓缓说道： “天鹅第一次出现，是杀了一个叫郭效的建材公司老板，郭效家暴气死原配妻子，又强奸了其情妇患有白血病且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导致小女孩病情恶化去世。 原配女儿与情妇求告无门，在网上匿名发帖求助凑了三百万要买郭效的命，后来帖子被人删了，痕迹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是天鹅接下了这个任务，杀了郭效。” “三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陆谨寒本能的有些诧异。 三百万，看起来不算是一笔小钱。 但对于天鹅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不值一提。 裴歧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 “他第二次出现，是在瑞县，一男子长期猥亵其女友十岁的女儿，女孩害怕，在网上求助，这次天鹅连钱都没收，直奔瑞县杀了那人。” 天鹅杀人，挑的都是差不多的人渣。 可见这其中必然还有故事。 但就现在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陆谨寒问道：“天鹅最近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边南省。” 裴歧道：“我可以确定他现在就在边南省，但具体位置不详，我也一直在追。” 陆谨寒思索片刻。 “你人手不够，我可以借你。” “不行。”裴歧摇头，“天鹅是高手，我得亲自去，否则抓不到他的。” 陆谨寒侧首看他一眼。 “你，能行么？” 裴歧无奈道：“所以我来找你了，你借我点人手，然后跟我一起去。” 陆谨寒垂眸思索着。 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思绪乱的很。 理不出头绪，他也就只能不再去想。 现下，还是抓到天鹅最重要。 裴歧则是以最快速度上了高速，势必要把陆谨寒带的越远越好。 只要陆谨寒不在，鉴查处的其他人分量不够，虞忧就不会被带走。 刚下高速，裴歧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在路边停了车，接起电话。 “喂？……你们怎么回事？交代你们这么点小事都要给我捅篓子……干什么吃的？……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去再说……就这样吧，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 裴歧略显歉疚的看着陆谨寒。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一趟。” 陆谨寒：“……？” 裴歧思索片刻，无奈道：“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去？等梧县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再去抓天鹅，你看怎么样？” “……”陆谨寒：“不怎么样。” 裴歧没说话，但面上的意思显然就是—— 那咋办？ 陆谨寒道：“我下车，你自己回去吧。” “行。”裴歧果断点头。 等陆谨寒下了车。 他直接一脚油门原地掉头，飞速离开了。 —— 另一边。 岁锦年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裴歧背刺。 他通过灰铁三角洲与裴歧那边的情报，很快就追到了天野海斗所在的地区。 而天野海斗为了躲避追查，根本不敢乘坐公共交通。 几经辗转之后，他坐上了一辆黑车。 谁知他上车报了地址之后，司机却完全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天野海斗一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冷声问道：“为什么，不开车？” 此时黑车司机正在用舌尖剔牙，听到他的话之后，便随意应付。 “人还没到齐呢，开什么车？” “？”天野海斗：“没到齐？什么意思？你是司机，就要开车。” “卧槽？” 司机这才扭过头看他。 “你哪里人啊？” 天野海斗：“我是明城人。” “？？？”司机懵了，“你再说一遍你是哪里人？” 得益于这些年抗日剧的宣传。 导致绝大多数华国人，都对日本人的口音非常熟悉。 这么明显的大佐口音，他竟然敢说自己是华国人？ 天野海斗：“你究竟想问什么？开车！” “不是……” 司机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 “你付了多少钱，你自己不清楚啊？这一趟要是只拉你一个，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天野海斗也不理解司机为什么会这样。 “是你自己报的价格。” “……”司机：“这边都是拉几个人一起走啊，你这么有钱，干脆打出租好了。” 会坐黑车的人，本身就是为了省钱。 因此跑长途的惯例就是要好几个人一起拼车。 还能省下平台费用。 天野海斗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 “你究竟在等谁？” 他怀疑这个司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刻意拖延时间。 第262章 这位是洛先生 司机也开始不耐烦。 “什么等谁啊？就收你那么点钱，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谁知下一秒。 天野海斗直接从腰间拔出匕首，抵在了司机脖颈。 “！！！”司机：“别！别动刀，一切好商量……” 天野海斗：“开车！” 还不等司机发动车子，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长款薄风衣、黑色大波浪长发，身形高挑的“女人”坐了进来。 “女人”妆容精致，衣着讲究。 刚一上车，便带来了一阵香风。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车上发生的事，一边看手机一边对司机说道：“司机师傅，一百块走不走？” 没有人说话。 “她”疑惑的扭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司机、以及黑沉着脸的天野海斗，顿时被吓得不轻。 “啊……” “闭嘴！” 天野海斗脸色难看到极致。 呼吸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一般。 “开车！” 司机连忙咽了咽唾沫。 “那个……你能不能……把刀收一下？你这样我没法开车……” 天野海斗吼道：“开车！” 旁边的“女人”似乎也被吓得不敢说话。 司机连忙想要发动车子。 可就在这时。 天野海斗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司机也紧跟着趴在方向盘上，没了动静。 见状，岁锦年拖着天野海斗便下了车，轻轻松松将他转移到了旁边的车子上。 “回明城。”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这就抓到人了？” 岁锦年也没忍住笑了。 “本来还以为他有多厉害，没想到这年头，当坏人的门槛竟然也这么低了。” 作为一名SSR级大坏蛋。 岁锦年对于这种没什么本事还想干大事的小坏蛋，属实是有些不屑。 车子开动起来。 刚上高速。 岁锦年便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在跟踪他。 于是扭头看了一眼。 “哎，后面那辆车，是不是跟咱们一路了？” 说跟他们一路，其实也不准确。 岁锦年在找到天野海斗之前，就无意间看到过后面那辆车。 而如今在高速上，竟然又遇到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能会觉得这是巧合。 但岁锦年却不这样想。 他觉得。 自己应该是被人跟踪了。 岁锦年：“甩掉后面那辆车。” 闻言，司机一脚油门，直接冲了出去。 —— 明城。 不出所料。 由于鉴查处的话事人没到，虞忧理所应当被继续扣在了军区。 而裴家却因为虞忧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裴家书房里。 裴驭宸皱着眉，神情明显有些不悦。 “爸，依我看，还是把虞忧交给鉴查处的人算了，省得裴歧继续跟家里闹。” 在裴驭宸看来，裴歧简直就是魔怔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正常过。 遇到这种大事，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闹。 简直是不知所谓。 裴庭渊没接话，而是问道：“他又去哪里了？” 裴驭宸摇了摇头。 “不知道。” 裴庭渊冷下脸来。 “混账东西！” 裴驭宸蹙眉问道：“这种时候了，您还要惯着他？” 裴庭渊沉默了。 其实裴歧说过的话，真的算是戳了他的心窝子了。 妻子过世之前，嘱咐他要善待这个孩子。 可他却因为这些年工作忙，加之裴歧本身性子不好管，对他放任自流。 以至于到了如今这种局面。 说起来，还是他的责任更大一些。 如果他能在裴歧小时候多负责一些，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想了想，裴庭渊叹了一口气。 “他这次，是认真了。” 裴驭宸：“他认真您就要惯着他？那下次他要天上的月亮呢？您也去给他摘下来？” 裴庭渊摇摇头。 “别说了。” 裴驭宸明显不赞成他的态度，刚想开口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裴司令，老爷子来了。” “什么？！” 裴庭渊瞬间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说什么？” 保姆连忙说道：“老爷子来了，人已经在楼下了。” 裴庭渊懵了，回过神来之后，连忙下楼。 而站在他身后的裴驭宸自然也听到了保姆的话，便也跟了过去。 父子俩一下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裴老爷子，而他身旁还有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长发男子。 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极为出众。 若不是穿了一身现代人的衣服，看着简直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裴庭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爸……您怎么来了。” 裴庭渊道：“爷爷，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平时老爷子都是住在京城的，正常情况下要出远门，要带一堆警卫员，挺麻烦的。 因此裴老爷子很少来明城。 也就是前阵子裴驭宸订婚，他才来了一趟。 此时过来，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裴老爷子道：“我是为了那个姓虞的小姑娘来的。” 裴驭宸：“……” 裴庭渊：“……什么？” 裴老爷子道：“这位是洛先生，他曾祖父曾经支援抗战，为华北抗战队伍带来大批物资，祖父曾在国内军工机构任职，为国内热武器自主研发贡献极大，父亲在改革开放之后回国投资，支持多个城市改开建设。 这些年，洛先生虽然定居海外，但一直心系国家。 七年前，我这把老骨头都快不行了，也是洛先生带着专家组回国，亲自为我制定的治疗方案。” 这一长串的头衔，将裴庭渊、裴驭宸父子给听懵了。 想了想，裴庭渊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洛先生是虞忧的……？” 他们也没想到，虞忧那样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手眼通天。 居然能让老爷子亲自跑一趟。 这时，洛矜开口了。 “阿忧是我的学生，她母亲临终之前将她托付给我，是我照料不周，才让她卷入这些麻烦事里，但梧县的事，绝不是她做的。” 裴庭渊：“……” 裴驭宸：“……” 裴老爷子轻轻咳嗽了两声。 “梧县的事，我都了解了，虽然携带病毒的蚊虫是从虞忧的仓库里找出来的，但也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更何况，一个未成年人，实在没必要扣押太久，万一对未成年人身心健康造成影响就不好了。 这样，先把人放了，限制出境，你们也可以慢慢查，不怕她跑了。” 裴庭渊：“………” 裴驭宸：“………” 其实老爷子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甚至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没有明确的证据时，按照程序上来讲，他们本来也不能将人扣押太长时间。 只不过是事关重大，特事特办而已。 第263章 指纹的主人找到了 于是。 虞忧就这样被捞出来了。 虽然她依旧被限制离开明城。 但到底是重获自由了。 裴歧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去接她。 “嗨！UU，我在这儿！” 虞忧跟着两个士兵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靠在车边的裴歧。 她眸光一顿，走了过去。 裴歧连忙拉开车门。 “上车。” 虞忧问道：“你把我捞出来的？” “不是我啊。”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是咱老师。” 虞忧：“？” “你先上车，我慢慢跟你说。” 两人上了车之后。 裴歧开车，虞忧坐在副驾驶。 “是这样，咱老师去京城把老爷子请过来了，老爷子很多年不管事了，但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先把你给放了，梧县的事儿慢慢查。 不过也不要紧，天鹅已经去边南省抓人了，真凶很快就能落网，到时候就能洗清你的冤屈了。” 说起来，这事儿也的确是有够地狱笑话的。 虞忧向来不是良善之辈，干了那么多坏事都没被抓住，结果被人栽赃陷害翻了车。 这说出去谁能信？ 虞忧没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歧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于是问道：“怎么了？” 虞忧问道：“我老师呢？” 裴歧道：“在我家呢，不过我劝你别去，我爸跟我哥你也都见过了，那就不是正常人，去见他们，纯属就是给自己找气受。 还不如你联系一下咱老师，让咱老师赶紧跑路，出来再说。” “好。” 虞忧点了点头。 她其实不太确定洛矜的手机还有没有电。 洛矜的手机没电是常事。 只有他主动联系别人，旁人想要联系他，那得看缘分。 虞忧刚掏出手机准备给洛矜打电话。 号码还没拨出去，就收到了9区情报组的回复。 而且还是9区总教官蜂鸟亲自给她发来的消息。 【蜂鸟：指纹的主人找到了，虞柏昭，你应该很熟悉】 虞忧看到这条消息，当扬惊住。 她甚至难以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紧接着，蜂鸟便给他发来了一份详细资料。 里面有多份虞柏昭签名和指印的电子版。 指纹放大对比。 与虞忧发给她的那份一模一样。 蜂鸟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对于虞忧的冲击太大。 发完资料之后，便没有继续发消息。 而虞忧则是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 反复对比指纹。 可无论她怎么看。 指纹都属于同一个人。 正在开车的裴歧很快察觉到了不对，靠路边停车之后问道：“UU，你到底怎么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 “送我回酒店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歧也就不再追问，而是一脚油门直奔酒店。 等到了酒店之后。 虞忧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要让裴歧进门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虞忧道。 裴歧：“……？” 虞忧深吸一口气。 “有事明天再说。”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歧也只能转身离开。 房间里。 虞忧开了一瓶红酒。 将酒倒进高脚杯里之后，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这些年间，她时常去扫墓。 完全可以确定。 那枚指纹就是最近出现的。 如果指纹的主人真的是爸爸。 那只能说明。 爸爸没死。 虞忧心思细腻，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 如果爸爸真的还活着的话，为什么要丢下她呢？ 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出现？ 他难道对妈妈和哥哥姐姐的死，无动于衷吗？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头。 或许是她思想过于阴暗，在一件事情超出她掌控的时候，她的直觉总是容易把人往坏的方向想。 虞忧觉得。 爸爸没死…… 或许。 并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当这个想法跳出来的时候，虞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这样想？ 过去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时的时光历历在目。 她…… 怎么能这样想？！ 其实虞忧平时酒量很好。 但今天却不知不觉有些醉了。 也可能是她本能的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所以有些回避，脑子里一团乱。 这时候，房门开了。 江晚星也不知道怎么打开了酒店的房门，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只是她刚进来，就闻到了酒味。 “怎么回事？一个人喝酒，也不叫我？” 虞忧没吭声，仰头将高脚杯中的酒喝完了。 虽然虞忧平时也是时时刻刻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了解她的人都能看出来。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差。 江晚星挑眉，拿了一个新的杯子，顺带给自己倒了一杯。 “发生什么事了？说说呗，你不说，问题怎么能解决呢？” 虞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我爸爸……可能没死。” “什么？”江晚星也被惊了一下。 虞忧家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当年凶手入室杀人，全家就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偏巧她那时才一岁多，无力改变任何事也就算了，还有超忆症，将当时发生的所有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算是虞忧最大的心病。 想到这里，江晚星迟疑了片刻。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话是这么说，可看虞忧的表情。 这明显不算是一件好事。 虞忧眯着眼睛，声音缓慢而消沉。 “可是……如果他没死的话，为什么不出现呢？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包括我…… 他什么都知道，如果他没死的话，我不至于筹谋这么多年才找到当年入室杀人的凶手。” 她打心底里希望爸爸有苦衷。 可理智又告诉她。 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264章 我看您气质不凡，绝不是等闲之辈 其实她挺相信虞忧的直觉的。 虞忧这人心思重。 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被她无限放大。 并且很少有出错的时候。 虞忧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突然问道：“如果我爸爸还活着的话，他是怎么看待自己妻子和儿女的死亡的呢？” 在这种生死大事面前，江晚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这人，可能是命中就没什么亲缘。 江晚星的父亲是标准的凤凰男，靠着她母亲发财，功成名就之后，又带着小三和小三的儿女公然在一起生活。 而她母亲呢？ 偏偏又是一个恋爱脑。 一心只等着渣男回头。 因此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时常又哭又笑，有时候犯病，甚至可以说是六亲不认。 江晚星很难从这样一个母亲身上感受到母爱。 她觉得，都死了也挺好。 死了清净。 但虞忧的情况却与她完全不一样。 虞忧非常在意自己的父母亲人。 想到这里，江晚星干巴巴的笑了笑。 “其实……只要人活着，肯定能找到，到时候问清楚就好了。” 虞忧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我……我不敢。” 江晚星道：“万一是重伤失忆了呢？” 虞忧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江晚星摊手。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要把人找到问清楚。 这种事，不在意还好，只要你在意了，它会成为你的一桩心病，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走神，直接被人给爆头了。” 江晚星说的这话，倒还真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毕竟很多高危任务，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丧命。 对虞忧来说，执念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话说的不好听，虞忧却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 江晚星挑眉，“那你要不要查清楚？正好我最近没什么事，可以帮你。” 虞忧摆手拒绝。 “不用了，这毕竟是我的私事。” “行吧……” 江晚星点点头，想了想，又默默的转移了话题。 “话说老头子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境了吧？” 虞忧蹙眉摇头。 “没有，他在裴家。” 江晚星：“啊？” —— 裴家。 即使再不情愿，裴歧也还是回了家。 除了先前在车上，虞忧明显情绪不对之外。 他还担心家里的中登老登会当着虞忧老师的面说他坏话。 裴歧很自信的认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如此健谈，口若悬河，必然在洛矜面前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毕竟洛矜也夸他伶俐。 想必是非常喜欢他。 就这样，裴歧在自己的反复洗脑下，迈着自信的步伐回了家。 只是他的自信显然没有支撑太久。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裴歧便弯下腰，蹑手蹑脚的蹲在了墙根边偷听。 客厅里有声音传出来。 是老登在说话。 “让洛先生见笑了，裴歧实在不争气，这么多年一事无成，实在配不上高足。” 裴歧：“！” 裴歧刚咬紧了后槽牙，就听裴驭宸开口。 “虞小姐这样的天才，万中无一，跟裴歧在一起，不过是白白浪费光阴罢了，更何况虞小姐还年轻，孩子间玩闹，做不得数的。” 裴歧：“！！！” 咔！ 牙没碎。 心碎了。 终于，裴歧忍无可忍。 直接站起身就推开了门。 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怒意，脸上反而带着笑，只是那笑中明显掺杂着一丝凉意。 “说什么呢？既然在聊我的事，怎么不通知我这个当事人来一起聊啊？” 说着。 他随手拖了一张椅子过来，二郎腿一翘，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几人面前。 裴驭宸：“……” 裴庭渊：“……” 一直没说话的裴老爷子：“……” 一片寂静过后。 裴老爷子才黑着脸开口。 “这位是洛先生，当年我这把老骨头都快不行了，是洛先生带着国际医学研究院的专家团队去京城，硬生生把你爷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还不快跟洛先生打声招呼？！” 闻言，裴歧二郎腿瞬间放下，紧接着站起身来。 “老师您好！” 洛矜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你叫我老师？你确定么？” “……”裴歧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老同学那件事。 但他脸皮厚，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皮都不眨一下。 “老师，当时我看您气质不凡，绝不是等闲之辈，这才有意结交，又没想好说辞，让您见笑了。” 他说见笑。 洛矜果真就笑了。 而后，洛矜的目光缓缓转向裴庭渊和裴驭宸父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他这不是挺好的么？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 他顶着这张与裴歧年纪相似的脸，说出这种话来，难免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却又仿佛理所当然。 裴庭渊：“他……” “庭渊！” 裴庭渊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裴老爷子给打断了。 裴老爷子缓缓说道：“我虽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人，但还没死，家里晚辈的事，应该还能插得上嘴吧？” “……”裴庭渊被裴老爷子的话重重压了一下，只能深吸一口气。 “当然都是您说了算。” 他说这话当然是不情愿的。 在他看来，裴歧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老爷子跟韩家惯出来的。 以往裴歧每次胡闹，他要下重手罚的时候，老爷子跟韩家的人就拦着。 裴老爷子对裴歧看起来严厉，实际上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说两句就过去了。 韩家更是胡搅蛮缠。 但老爷子发话了，他也没办法。 裴老爷子道：“他小时候你不管他，大了就别多管闲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闻言，裴歧惊讶的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您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好听？” 裴老爷子顿时瞪他一眼，却没说话。 裴歧连忙对洛矜说道：“老师，您看人最准了，我这人，优点数不胜数，最明显的一点您也看到了，我长得比较帅。 想当年，我十二岁的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 洛矜便已经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裴歧：“那我送您！” 洛矜并未拒绝。 等两人走了，裴庭渊才深吸一口气。 “爸，您觉得裴歧和那个姓虞的小丫头……合适吗？” 裴老爷子反问道：“他们两个，你了解谁啊？” 裴庭渊：“……” 裴老爷子冷着脸道：“当年韩家说要把裴歧接到京城去，你嫌丢人，怕别人戳你脊梁骨，说你苛待亡妻幼子，死活不放手，把他留在了明城，你好好待他了吗？ 现在你还想管他的事？做梦去吧！” 对于这些事，裴老爷子心知肚明。 但当年他身患绝症，多半时间都在医院里熬着，眼看着就要一命归西，根本做不了主。 毕竟那时候的裴歧年幼，将来走哪条路还说不定。 老爷子自己命不久矣，管不了他太久。 如果强行把裴歧接到韩家，将来裴歧要是进部队，多少还是要仰仗裴庭渊这个亲爹。 父子俩闹僵了，对裴歧也不好。 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第265章 你会喝酒吗？ “老师，您千万别相信他们的话，您慧眼如炬，肯定也看出来了，我爸和我哥都对我有偏见。 您是不知道，他们俩简直就是有精神病，沟通障碍，早些年就挺严重的了，现在更严重了。 老师您千万不能相信他俩的话，您得自己看我这人怎么样……” 裴歧本就是插科打诨的能手。 本来一件挺严肃沉重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轻飘飘的。 洛矜耐心的听他说。 一直都很安静。 直到两人上了车，裴歧把车子发动起来，对自己超雄老爹和超雄老哥的控诉也终于结束了。 洛矜这才缓缓说道：“这些年来，你过得很苦吧？” 话音一落。 裴歧脸上的笑容当扬凝滞。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他重新扬起笑意。 “也没多苦，在其位，谋其政，该干啥干啥呗。” 洛矜没再说话。 裴歧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像是他一直维持的平和假象被人骤然戳破。 随即便露出了沸腾翻涌的内里。 他记得虞忧跟他说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戒毒，仅仅只是一晚上时间，十个手指甲没了八个，墙上全是血指印。 而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 真是巧了。 他嘴里恰好有八颗臼齿是种植牙。 原装的后槽牙早就碎了。 是被他自己生生咬碎的。 但裴歧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 指甲还能长出来，牙齿也能镶上去，哪怕是缺胳膊断腿，也无非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死了才是真正什么都没了。 他没死。 就已经赢了一半。 到了酒店之后。 裴歧自觉跟着洛矜进去。 他在接虞忧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虞忧情绪不对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来一趟。 毕竟就算虞忧赶人，他还能找借口说是来送老师的。 在上楼之前，裴歧专门在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块巧克力揣兜里。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轻轻的摩挲着巧克力的外包装。 洛矜也没问他为什么跟上来，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裴歧则是偷感很重的贴在虞忧房间门边的墙壁上。 他发现门没关。 有一条小缝。 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溢出一些酒气。 虞忧喝酒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虞忧的声音传了出来。 “要么进来，要么滚远点。” “……哈！就知道会被发现。” 裴歧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瓶。 这些酒都是房间酒柜上自带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中规中矩。 很明显，虞忧非常挑剔。 有好几瓶酒都是开封后喝了一点，便没再动过了。 但也有好几瓶是空的。 裴歧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笑道：“自己喝多没意思？我陪你。” 虞忧抬眼。 “你会喝酒吗？” 要知道，裴歧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顶级纨绔，但却是出了名的烟酒不沾，脱离了一切低级趣味。 别人去商K，总有一些别的目的在。 但他不一样。 他真的是去唱歌的。 不喝酒也不好色，纯折磨人。 “那肯定啊。” 裴歧扫了一眼旁边一个用过的酒杯，却没开口问，而是伸手拿了个新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我千杯不醉。” 虞忧也跟着笑了笑。 没把他的话当真。 谁知裴歧竟然真的千杯不醉。 连虞忧都已经觉得有些醉意了，裴歧还没有任何反应，喝酒就像喝白水一样。 酒过三巡。 裴歧伏在吧台上，侧着脸看她。 虞忧喝酒一点都不上脸。 她平时看着也没什么气色，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脸那么白，几乎瞧不见太多暖色，可偏偏嘴唇又红。 真像女鬼。 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要勾他魂的女鬼。 偏偏他还被勾中了。 索魂的钩子已经勾在身上，只能跟着走，别说是掉头跑了，就算慢一步，都要皮肉疼。 裴歧罕见的没有多话。 虞忧却主动开口。 “如果，你发现有一个本应该死去多年的人其实没死，你会怎么想？” 裴歧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大概猜出了她的意思，却没有点明。 “我？我可能会觉得有鬼。” 虞忧：“怎么说？” 裴歧：“你知道我这人说话不中听……” 虞忧：“三。” 裴歧：“其实……也有可能是，对方有苦衷……” “二。”虞忧：“我不想听你编出这些话来安慰我。” “……” 裴歧无奈的摊手。 “好吧，我觉得大概率是金蝉脱壳，至于到底是有苦衷、还是仅仅只是摆脱之前的身份去做某件事，尚未可知。” 话是这么说，不过无论是虞忧还是裴歧，心里都很清楚，后一个可能性更大。 毕竟虞忧并不是普通人。 她这段时间的作为，就差举着喇叭对全世界说—— 我是大佬！我非常牛逼！我身份非同一般！我手里掌握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都没有露面，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有苦衷？ 除非是真的失忆了。 但失忆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而且失忆的人应该也不会去抚摸墓碑吧？ 虞忧紧抿着唇。 过了许久才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回想着以前的记忆。 在家人出事前的那段时间，爸爸一直主张带她去县医院看病。 因为她有超忆症，并且已经出现了失眠的症状。 而小孩子失眠难受，唯一的表达方式就是哭。 对此，妈妈很着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去医院看病的时候，都是妈妈在 抱着她跑上跑下，爸爸时不时帮个小忙，从外面带点东西回来。 看起来很忙，但若是细想，好像也没见他忙出什么结果来。 还是那句话。 虞忧很不想这样想。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只会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第266章 救我！雀莺救我！ 虞忧不再说话，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往事。 裴歧就在旁边陪着。 他向来是个话很多的人，可此时却什么都没说。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裴歧按下了虞忧继续倒酒的手，轻轻叹一口气。 “别喝了，该睡觉了。” 虞忧目光空茫茫的看他一眼，竟也真的放下了酒瓶。 但很快。 她像是才刚刚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似的，侧首看向裴歧。 “你来干什么？” “我？” 裴歧挑眉。 “说来话长，我刚回家，就听到老登就然在咱老师面前说我的坏话，还说我配不上你，我那个火大啊……” 虞忧打断他的话。 “你要不要从你刚出生开始讲？” “……”裴歧摊手，“我跟你心有灵犀，突然感觉到你心情不好，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 虞忧：“……” 虽然知道裴歧是在胡说八道，但她却也没反驳，而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裴歧道：“睡觉吧。” 虞忧点点头，站起身。 “好。” 虞忧简直是把红酒当自来水喝。 看着的确是有些醉意了。 站起身的时候，身体都跟着晃了一下。 裴歧连忙扶住她。 “你看你，喝这么多酒。” 虞忧的目光从裴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缓缓向上。 “酒量不错。” 裴歧道：“那肯定，我千杯不醉。” 虞忧挣开他的手，闭了闭眼睛。 “我去洗澡，你先走吧。” 说完，便直接进了浴室。 裴歧觉得，虞忧好不容易喝醉一次，今天绝对是他跟虞忧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但他也喝了不少。 刚坐到沙发上，就感觉到浑身发冷，额头上冒冷汗。 坐在原处缓了一会儿，症状却越来越明显。 …… 虞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裴歧已经离开了。 她没多想，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 五点三十分。 虞忧被生物钟叫醒。 头疼。 她慢吞吞的走出来，想喝点冰水清醒清醒。 却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小纸条。 是裴歧留下的—— [我还会回来的！] 裴歧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像是肢体不协调的人用脚拿笔写出来的。 莫名其妙。 虞忧随手将纸条团成一团，刚想要扔进垃圾桶里。 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又把纸条展开，随手压在了柜子上的物品下面。 随后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 刚拧开瓶盖。 桌上的手机便响起一连串的急促铃声。 这不是正常的来电铃声。 而是灰铁三角洲内网的语音通话申请。 正常情况下，他们都是打字交流的。 很少会有需要语音的情况。 虞忧垂眸看去。 来电显示是天鹅。 她蹙着眉头。 接起了电话。 “怎……” “救我！雀莺救我！” 虞忧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听筒里就传出了岁锦年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 岁锦年顿了顿，连忙说道：“完蛋了，我来边南省抓在梧县散布病毒的真凶，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被鉴查处的人盯上了，鉴查处的特工正在追我……玛德！我现在已经进了大山里了，根本不敢出现在有人的地方……” 虞忧蹙眉。 华国京城鉴查处与灰铁三角洲的矛盾算是陈年旧怨了，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但惹上鉴查处那群疯批，却是很麻烦。 “你抓到人了么？发个定位给我。” “行。” 岁锦年应下之后，又急切的嘱咐。 “你赶紧想办法，捞你容易，我要是被鉴查处的人给抓了，想出来就难了。” 虞忧被军方的人抓了，好歹军方的人是讲理讲证据的。 但鉴查处却不一样。 人落到鉴查处手上，想要把人弄出来，头一个就要面对他们的灵魂三问—— 没有啊，我们根本就没抓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抓人了？ 什么？你有证据？我刚刚问了一下，确实去抓人了，但没抓到，可能是潜逃出境了，要不你去境外找找？ 你能证明人确实在我们手上？真不好意思，人跑了，你自己再找找吧。 面对讲理的人还能想想办法。 面对无赖，那就麻烦了。 虞忧问道：“你现在还能坚持多久？” 岁锦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抓狂。 “我在大山里呢，你说我能坚持多久？” 虞忧：“两三天应该不成问题。” “你！” “你先躲一下，我今天就能到。” 岁锦年：“你最好今天就到，不然等着给我收尸吧！” 虞忧没说话。 挂断电话之后，便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想办法。 鹰隼是外国人，不适合牵扯到这些事里来。 而海葵…… 海葵办事，她确实不放心。 本来只是小事，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最好，海葵去了，很可能会闹成一件大事。 但她现在被限制离开明城。 说是限制，其实也没那么严格。 她想离开明城，自己偷偷走肯定不行，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说法。 想来想去。 虞忧给林序打去了电话。 “你帮我办件事，联系一下一中校长……” —— 早上八点钟。 虞忧准时出现在了学校画室。 由于临近联考。 其他人早就到了。 看到虞忧进教室，多少有些惊讶。 只是虞忧一贯高冷不近人情。 得罪了她的人，基本都没什么好下扬。 本来他们还没什么实感。 直至前段时间于茜茜在家中被杀，这起凶杀案震惊全城，同学们也都吓得不轻，自然不敢主动跟虞忧说话。 虞忧也不在意。 她在等。 很快。 负责画室的老师孟瑶走进来，拍了拍手。 “大家安静一下，我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对大家宣布。” 整个画室一片安静。 孟瑶道：“有企业家资助我校美术生外出研学写生，地点是边南省的栖梧山，包机前往，住宿条件也比较好，企业家在当地包下了一整座度假山庄供学生住宿，研学写生为期一周。 学校领导考虑到临近联考，大家学习压力也比较大，也想让大家外出放松一下。 不强求，不愿意前往的同学可以留在学校，有老师正常授课。” 话音一落。 整个画室沸腾了。 有学生举手。 “老师，要……要收费吗？” 孟瑶笑道：“不需要，衣食住行全包，待会儿我在群里发一个表格，大家填一下自己的衣服尺码，到地方之后领取统一服装。 有想法的同学记得通知家长，带好手机和充电器，收拾一下画材，一个小时后出发。” 说完，便走了出去。 学生临时出去研学写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老师去协调。 老师刚走。 画室里彻底炸开了。 “卧槽！竟然有这种好事！” “哎，你们看老师在群里发的照片，温泉度假山庄啊！住宿是三人套房，单人卧室，吃的还是高档自助，我的妈呀，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天上掉馅饼了？不会把我们骗出去卖了吧？” 第267章 要是UU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她还不得弄死我？ 上了飞机之后，大家倒是都冷静了下来。 上头的时候是真上头。 但等冷静下来，才发现就这么走了，有很多问题都还没解决。 虞忧不远处一个女生开始抱怨。 “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内衣内裤都没有，到地方之后，难道我们要一周不换内衣内裤吗？” “卧槽我怎么没想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有人正想去问老师。 但又不太好意思问这种问题。 就在这时，原本正闭目养神的虞忧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放心，到了地方之后跟着专人去领就好了，所有东西都是齐的，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闻言，原本正在抱怨的女生惊讶的看向虞忧。 “你怎么知道？” 虞忧道：“你们不用问我怎么知道，内衣内裤、卫生巾、隐形眼镜、洗护产品、有化妆习惯的可以去领化妆品，不会化妆却想化妆拍照的，也有化妆师。” 所有人：“……？！” 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虞忧没吭声。 之所以没让老师在群里统计内衣裤的尺码，主要是考虑到这毕竟是隐私，有一部分人是不想被人知道的。 群里有男生也有女生，如果公开统计内衣内裤尺码的话，很有可能会有人被取笑。 不如到了之后，再去挑。 一时间，众多目光看向了虞忧。 “这……这个企业家，该不会是你吧？” 这话一出。 所有人都悟了。 虞忧都多长时间没来上学了？ 她一来，就赶上了这种好事。 就像是专门踩点来的一样。 这合理吗？ 虞忧却摇了摇头，没说话。 所有人：“………” —— 虞忧上了飞机之后。 裴驭宸才收到消息。 其实梧县的事，本不应该由他来管的。 但毕竟虞忧和裴歧的关系特殊，他才让人盯着。 谁知虞忧昨天才被放出来，今天就离开了明城。 此时此刻。 裴驭宸皱眉看向面前的人。 “她要跑，为什么不拦着？” 那人无奈的说道：“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跑的，是学校组织研学写生，人家一个学生，跟老师同学在一起，要是直接去把人给扣下了，怎么解释？ 正常程序应该是找监护人的，但是……但是……” 但是虞忧没有监护人。 他们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扣住，无疑会对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造成极大伤害。 没有定罪之前，他们是不应该打扰的。 裴驭宸：“……” 毫无疑问，虞忧又卡bug了。 即使她还有几天就要成年了。 在成年之前，她仍然是一名未成年人。 本着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在没有明确定罪的情况下，就算她身上疑点再多，也不应该过多打扰。 裴驭宸深吸一口气。 脸上神情实在是不好看。 思来想去，他直接起身去找裴歧。 —— 城郊。 疗养院。 裴驭宸还没到，裴歧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他直接拔了输液管，去了办公室，开始处理“工作”。 这座疗养院名义上的老板是许尧。 大家都知道，许尧和裴歧是穿一条裤子的。 疗养院是许尧的，也就等同于是裴歧的。 裴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顺便在心中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砰！”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裴歧头也没抬。 “进办公室前先敲门啊。” 裴驭宸脸色黑沉，“你看清楚我是谁！” 裴歧这才抬起头，笑容轻蔑。 “说的就是你，还有没有点礼貌了？进别人办公室之前不知道敲门？” “……”裴驭宸不想跟他在这种小事上吵，便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虞忧去了边南省？” 裴歧表情不变。 “我当然知道啊，人家正儿八经去研学的，犯法吗？” 裴驭宸：“不是说让她暂时不要离开明城吗？” 裴歧摊了摊手。 “你说不能离开明城就不能离开明城啊？文件呢？人身限制令呢？拿出来啊？” 裴驭宸：“……” 裴歧轻嗤。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你说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虞忧暂时不能离开明城，只是口头上说的而已。 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 她有合理目的、明确地址的外出，确实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但如果是突然消失。 上面可能就直接下发逮捕令了。 甚至有可能会被通缉。 因此，虞忧的确将这个度拿捏的很好。 裴驭宸原地深呼吸，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歧道：“还有，你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裴驭宸冷冷的盯着他。 “别怪我没提醒你，虞忧身份复杂，你跟她在一起，有百害而无一益。” 闻言，裴歧直接翻了个白眼。 “关你什么事？” 裴驭宸也没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人走了之后，裴歧才感到火烧眉毛。 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天鹅危！ 裴歧开始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想办法。 许尧走进来，便看到他正在转圈。 顿时没好气的开口。 “你又犯什么病？就你这身体，居然还敢喝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裴歧道：“现在活不活都无所谓了，重点是天鹅！天鹅正在被鉴查处追杀，要是UU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她还不得弄死我？” 第268章 卧槽！大气啊！ 许尧一脸懵逼。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裴歧只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这下子，许尧算是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避免虞忧被鉴查处的人接走，所以把天鹅给卖了？” 裴歧道：“什么叫卖啊？这也太难听了，我这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懂不懂？ 反正他本来也要去边南省抓人，顺便转移一下鉴查处的视线怎么了？等我把人捞出来之后，再想办法嘛。” “……”许尧：“然后？” 裴歧：“……然后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许尧：“……” 裴歧继续在办公室里转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别转了！” 许尧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难免头疼。 裴歧脚步一顿，“那怎么办？” “……” 许尧真的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陆三又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就算虞忧跟陆三见面了，他还能专门说一句是你告诉他天鹅在边南省的？” 裴歧抬手摸了摸下巴。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许尧：“………” 就在这时，裴歧突然想起了什么，果断抬脚往外走。 许尧：“你要去哪儿？” 裴歧头也不回。 “我得赶紧去阻止，只要他们双方见不了面，这事儿就不会暴露！” 闻言，许尧连忙追上去。 “现在吗？你疯了？你要是死半道上怎么办？” 死半道上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裴歧想了想。 “之前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送来的药还有吗？给我拿两管。” 许尧：“…………” 不过裴歧这人就这样，一件事，只要他下定了决心要去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要是裴歧真死半道上了，他还能给收个尸。 裴歧也没拒绝。 毕竟，玩归玩，闹归闹，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 边南省。 一群学生下了飞机之后，又转大巴到了栖梧山。 这地方在旅游淡季的时候人不多，但并不是人迹罕至的山区。 而温泉度假山庄就坐落在半山腰上。 现代派的建筑，占地面积巨大。 只看一眼，便给人一种很贵很贵的感觉。 像是很多偶像剧里拍的那种富人住的庄园。 却比那还大。 学生们在大巴车里隔着车窗看到这一幕，难免又是一阵惊呼声。 “卧槽！咱们不会住在这儿吧？感觉这地方应该都是有钱人住的吧？” “难以想象，未来一周我将会是一个多么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我妈还担心我被人拐卖，我得赶紧拍下来给我爸妈看看。” 还没等下车。 便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来拍照。 虞忧则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的低着头看手机。 [动物世界]群里热闹得很。 【天鹅：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天鹅：\大哭\大哭\大哭\】 【黑豹：？】 【黑豹：你们几个，为什么总是出问题？】 【银狐：明城这地方，是有点说法哈】 【海葵：不是哥们儿……我就在明城呢，你为什么不找我？你要是找我的话，我一个飞的就过去了，雀莺自己身上还一堆麻烦，她能管你吗？】 【天鹅：我特么是为了她才被人追杀到大山里的，她总不能让我去死吧？】 【白鹭：说不准】 【天鹅：\大哭\大哭\大哭\】 【黑曼巴：怎么回事？谁追杀你啊？】 【天鹅：别问，说多了都是泪，可能是之前杀那两个人渣被人识破了身份，毕竟哥们儿多少是有点命债在身上的】 【黑曼巴：那么问题来了，你就不能把追杀你的人干掉吗？】 【天鹅：？？？】 【天鹅：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天鹅：我不当皇帝是因为我不想吗？】 【黑曼巴：当皇帝有点难，但你可以想办法去非洲搞个酋长当当】 【天鹅：我不去，那儿全是黑叔叔】 【狞猫：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非洲矿产挺丰富的，你怎么没想着去那边发展一下？】 【天鹅：？？？】 【天鹅：请问你在放屁吗？@狞猫】 【天鹅：我手底下最大的铜矿、铝矿、锰矿都在非洲，非洲有矿这事儿需要你来告诉我？】 【天鹅：外行指导内行，牛马指点人类】 【天鹅：玛德！跟你们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组织？！】 【白虎：但是我觉得，你上面那句不太押韵】 【海葵：我看早晚要黄@白虎怎么样？】 【白虎：一般般吧，但咱们基地里的文化水平普遍不太高，也能接受】 【黑豹：其实是因为汉语太难了】 【金雕：希腊语和阿拉伯语也难】 【银狐：说起希腊，我上半年还去过，到底是文化底蕴比较浓厚的国家，去旅游不错】 【天鹅：景点全是人，不如去人少的地方探险】 【黑曼巴：可是，你现在不就是在探险吗？不但在探险，而且还被人追杀】 【天鹅：。。。】 【天鹅：对啊】 【天鹅：谢谢你提醒我！】 【天鹅：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虞忧：“……” 虞忧手指几次悬停在手机屏幕的输入法键盘上，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是私聊了岁锦年。 【雀莺：把你位置重新发给我】 【天鹅：[位置共享]】 【天鹅：快点！！！】 虞忧：“……” 【雀莺：[位置共享]】 【雀莺：已经到附近了】 【天鹅：快点啊！！！】 此时大巴在度假山庄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车内的学生们有序下车。 虞忧一直等到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外走。 度假山庄的经理提前得到消息，已经提前在门外等着了。 “同学们，我是度假山庄的负责人，姓李，在接下来的一周内，由我为大家安排饮食起居。” 也跟着一起来的老师孟瑶连忙说道：“现在，大家有序排队，跟着工作人员去领取统一服装。” 毕竟是一群学生，到了新地方，一个个都兴奋到不行。 “老师，统一服装是定制的吗？” 孟瑶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度假山庄内专门开了一间仓库，为学生们发放衣物和日常用品。 分别是两件冲锋衣、两套运动服、两套睡衣、两件T裇、两条登山裤、一双运动鞋和一双登山鞋。 领完合适自己尺码的衣服之后，直接到后面领行李箱。 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再安排住宿。 有学生偷偷看了一眼冲锋衣外套上的挂牌—— 4998元。 卧槽！ 大气啊！！！ 这谁敢想？ 第269章 谁敢想谁敢想？ 在李经理的安排下。 学生分组上了四辆观光车。 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介绍。 “山庄这边给大家安排的是套房，套内有三间卧室，独立卫浴，但是共用客厅和家庭影院。 大家可以自由组合安排。 套房内有开放式厨房，但考虑到大家的安全，厨房内除了冰箱和照明之外，其他电器全部断电。 希望大家在入住期间不要开火做饭，早餐餐厅从早上六点营业到上午十点，自助餐厅营业时间为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至下午两点三十分、下午五点至晚上九点。 其余时间可以通过内线电话订餐。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刚刚发放的定位器，在外出时必须确认佩戴……” 度假山庄这边将学生们的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观光车上一片欢呼声。 这时候有人开口问。 “这些衣服……我们走的时候，可以带走吗？” 工作人员微笑道：“当然可以，这些衣服和日用品都是由企业家捐赠的，各位当然可以随意处置。” “耶！！！” 谁敢想谁敢想？ 他们居然遇上这种好事！ 说是包下了整座度假山庄，度假山庄里果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全程都为学生们服务。 虞忧坐在观光车的最后排。 与其他学生不同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度假山庄内的景色。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但这件事毕竟多少有点诡异。 虞忧不来学校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她一来，好事就跟着来了。 因此，不少同学都纷纷朝她看过来。 虞忧也全当没看见。 她这人，向来不喜欢在小事上计较。 既然利用了别人，当然也要多少拿出点好处来。 美术班一共三十八个同学。 分别是二十四个女生和十四个男生。 女生人数正好，刚好住八间套房。 十四个男生则是住五间套房，其中一间只有两个人。 大家自由分配。 很快就分的差不多了。 虞忧则是一直站在原地看手机。 这时候，有两个女生犹犹豫豫的走过来。 “那个……虞忧，你跟我们一间吧。” 虞忧跟谁都不熟，也没有交好的同学。 由于她平时看着阴沉沉的，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也没几个人敢跟她说话。 但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跟她一起住，实在尴尬。 因此这两个女生便主动上前来缓解尴尬了。 不过虞忧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好啊。” 其中一个女生去领了房卡。 三张。 套房内三人一人一张。 回来后便递给了虞忧一张。 “我们的房间是303，给你房卡。” 虞忧顺手接过，“谢谢。” 孟瑶拍了拍手。 “大家都拿到房卡了，先回去把行李放下，然后去一楼自助餐厅吃午饭，吃饭时不许浪费啊，解散吧。” 其实他们居住的那栋楼，一共就四层。 男生住二楼，女生住三楼。 但是有电梯。 只是很多学生等不及挤电梯，直接自己提着行李就往楼上跑。 虞忧也没等电梯，而是一手提着画包、一手提着行李箱，慢吞吞的往楼上走。 期间那两个女生一直跟在她身旁。 怕她一个人尴尬。 虞忧看出她们是急着想要上楼看的，便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三人来到房间门口，刷开了房门。 “蛙趣！这种条件的套房，得好几千块钱一天吧？我出息了！” 两个女生到处看。 三间卧室都配备了独立的卫浴，且都有浴缸，大理石台面的洗漱台上，摆放着大牌洗护产品和高档香薰。 客厅连接着一个露天阳台。 坐在露台上，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山，以及山下的沉璧湖。 不同于城市里钢筋水泥霓虹灯的繁华。 从这里放眼望去，全都是大自然的景观。 她们转了一圈回来，这才看向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的虞忧。 “虞忧，你住主卧吧，我们两个住那边两间次卧。” 其实三个房间装修都差不多，但主卧的面积大一点、床大一点，浴缸是双人浴缸。 套房内的房间本来就存在差异，很难公平分配。 不过他们要在这里住一周，房间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如果要公平，完全可以轮换着住。 但房间是自由分配的。 关系不好不会住到一个套房里。 三人自己商议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虞忧没拒绝，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好，谢谢。”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你……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吧……” 虞忧：“知道啊。” “？” 虞忧看着两个女生，淡声说道：“你叫鹿伊、你叫黄书月。” 鹿伊：“……？” 黄书月：“……？” 寂静了片刻之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 要知道。 虞忧来学校的时间本就不多。 更是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能知道她们的名字？ 虞忧看向鹿伊。 “之前色彩老师给你改画的时候，叫过你的名字。” 说完，她又看向黄书月。 “大巴车上，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鹿伊叫你的名字，我听到了。” 鹿伊：“……” 黄书月：“……” 啊？ 虞忧道：“我记性比较好。” 鹿伊：“……” 黄书月：“……” —— 就在虞忧入住温泉度假山庄豪华套房的时候。 岁锦年正在山洞里躲避追杀。 好在他本来就怀疑天野海斗要偷渡，做好了进山的准备，装备十分齐全。 此刻他用树枝杂草将洞口掩藏，洞口两边各卡一根木棍，用保鲜膜在两根木棍之间来回缠绕。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被热成像仪搜索到。 毕竟时代不同了。 高科技设备，不是你身手矫健就能躲过去的。 而天野海斗坐在里面，手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一双眼睛紧盯着岁锦年。 察觉到他的目光，岁锦年嗤笑一声。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找麻烦，我立马活剐了那个日本女人！” 话音一落，天野海斗骤然瞳孔紧缩。 岁锦年要笑不笑的盯着他。 “那个女人，现在正在巴西的日裔社区躲着呢，只要我想，分分钟把她抓出来。” 第270章 他还信佛，这你能信？ 天野海斗本能不相信他的话，想也不想的说道：“你在骗我。” “我骗你？” 岁锦年觉得他说这话十分可笑。 于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找出了一沓照片。 “呐，这些照片是专门打印出来给你看的，巴西圣保罗，没错吧。” 看着照片的背景，的确不在北欧。 天野海斗难以置信的挣扎起来。 岁锦年把山洞的洞口封好，直接一个飞踢，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顿时将天野海斗踢的满嘴是血。 甚至吐出了两颗破碎的牙齿。 “艹！老子最烦你们这些一厢情愿的死舔狗！你在华国为她卖命，她说不定在那头盼着你死。” 天野海斗再次吐出一口血水。 “你骗我，我不信。” 岁锦年冷笑一声。 “这种话，你不用跟我说，以后跟鉴查处的吐真剂说吧！” 说完，他便默默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顺手开了一包压缩饼干。 天野海斗道：“你不是一样在逃命。” 岁锦年被压缩饼干噎的不行，只能梗着脖子往下咽。 “我跟你能一样吗？知不知道什么叫手眼通天？我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而你这辈子已经到头了。” 天野海斗不屑一顾。 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更何况，天野海斗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华国处理这些事，那他就不怕死。 如果能将自己的生命献给渡边小姐。 那么…… 他死也值了。 岁锦年啃着压缩饼干，越吃越生气。 最后没忍住，起身飞起一脚。 直接把天野海斗给踢晕了过去。 “艹！真他妈难吃！” —— “哇！书月，你快掐我一下，这是真实的吗？自助餐厅居然有奥龙哎……快快快赶紧的，拍照！” 温泉度假山庄的自助餐厅里。 黄书月和鹿伊正在拍照。 餐厅并没有因为服务对象是学生便降低标准。 除了不供应酒水之外，各类名贵食材无限量供应。 安顿好住处之后陆续来吃饭的学生们都十分兴奋。 虞忧随意挑了几样简单的饭食，便端到桌上落座吃起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鹿伊和黄书月每人各端着两个盘子，说说笑笑的走过来。 “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超级大胃！” 黄书月无奈道：“咱们要在这儿住一个星期呢，有好饭也不是一天就能吃完的，你别吃坏肚子了，不然后面都没得吃了。” “放心。” 鹿伊摆摆手。 “我有数。” 黄书月不放心的看着她。 虞忧一直在慢吞吞的吃东西。 她吃的东西很简单。 蔬菜沙拉、牛排、外加一个无糖小面包。 干干净净。 看着就是一副不好吃的样子。 鹿伊和黄书月不自觉的跟她聊起来。 “下午是不是要进山啊？我看这边的山都挺高的，我都担心自己爬不动，” 虞忧喝了一口白开水，开口道：“放心，有观光车，也有缆车，可以坐车上山。” “这么好？” 两人又激动起来。 但同时也觉得好奇。 “虞忧，咱们临时进山写生这事儿，应该跟你有关系吧？你是怎么说动校领导的？” 要知道，组织学生外出活动，可不仅仅只是赞助经费的问题。 即使不需要操心经费，学校也会在别的方面有所顾虑。 比如说学生的安全问题。 这三十多个学生，万一在外面出点事，学校也就要关门大吉了。 虞忧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赞助了四个实验室。” 黄书月：“……！” “！”鹿伊：“我的天啊！为什么啊？！” 有这钱，虞忧自己出来玩多好？ 虞忧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想参加一次集体活动。” 黄书月：“……如此大气？” 虞忧稍稍眯眼。 “小钱而已。” 比起基地里那些人要钱时一张嘴就是一串电话号码般的数额，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 鹿伊：“那……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 她是想说，虞忧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跟她们一样苦哈哈的来学校学习。 但又一想，觉得这样问不礼貌，因此便没有将话完全说出口。 虞忧倒是不在意。 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我作为华国公民，理所应当拥有受教育的权利。” 黄书月：“……” 鹿伊：“……” 虞忧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她要是不小心惹了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往学校一躲。 只要对方没有明确证据能证明她做了什么，就不能影响她上学。 至于她自己不去学校…… 理由也很简单。 她身体不好嘛。 虞忧吃得差不多了，又喝了点水，放下水杯说道：“下午还要进山写生，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一向都不怎么喜欢与人来往，鹿伊和黄书月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 另一边。 栖梧山上。 携带红外设备的无人机已经进山搜索。 陆谨寒紧盯着屏幕，却始终没有发现天鹅的踪迹。 他坐在原地，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对身旁的特工说道：“去借几只军犬来。” 用红外无人机大范围搜索都没找到人，只能说明天鹅现在必定藏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不可能到处跑。 只要他想要移动，就必然会暴露位置。 陆谨寒不想这样耗下去。 直接用军犬，效率更高。 特工点头。 “是。” 特工走了之后，陆谨寒继续看着屏幕。 这时候。 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陆谨寒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又怎么了？” 手机听筒里传出裴歧的声音。 “喂！明城那边的事办完了，我现在已经到边南了，你在哪儿呢？给我发个位置，我跟你一起去抓人。” 陆谨寒深吸一口气。 “不用。” “什么不用？！” 裴歧的声音里瞬间染上了火气。 “追查天鹅的事，一直都是我在负责的，你就这样把人给劫走了，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我是看在咱们俩的交情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你不能背后捅我一刀吧？你是打算干完这一票，以后就不来往了？” “……” 陆谨寒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不能继续拦着。 “别吵了，我给你发定位。” 裴歧：“那行。” 陆谨寒：“……” 裴歧变脸比翻书还快。 仅仅只是一瞬间，声音里的怒气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我跟你说哈，这个天鹅，是真的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相当不好对付。 尤其是，他还信佛，这你能信？这种人，内心世界都已经闭环了，哪怕是杀人，也自有他一番道理，把他逼急了，说不定能跟你同归于尽。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慎重再慎重……” 陆谨寒：“……” 陆谨寒本来不想跟他说太多的。 但奈何裴歧一说起来就没完了。 他忍无可忍。 “你闭嘴吧，想来就来，少说两句。” “行。”裴歧：“你等我哈，别冲动，等我到了之后再从长计议，反正他在大山里，靠两条腿也跑不远……” 还不等他说完，陆谨寒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特工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问道：“陆处，那咱们现在……” 陆谨寒道：“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找到军犬了再说。” “是。” 第271章 一发导弹先到，随后火力覆盖 裴歧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快。 不到一个小时，竟已经找到了这里来。 陆谨寒坐在简易的折叠椅上，瞥了一眼风尘仆仆、且脸色明显有些苍白的裴歧。 “就不能等抓到人再说？” 裴歧抬手捋了一把头发，从兜里掏出一块外包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巧克力，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我好不容易才查到天鹅的踪迹，谁知道你行不行？年轻人，还是不要盲目自信的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许尧在一旁提醒道：“那不就是去年吗？” 裴歧的年龄被改大了两岁，这事儿是有渊源的。 他母亲早亡，家里没人管他。 韩家就提议要让他去京城上学，由韩家养。 但裴庭渊是个爱面子的人，硬生生给他年龄改大了两岁，让他提前在明城的军区子弟学校上了小学。 他都已经上学了，韩家自然不可能再折腾他。 虽然裴歧名义上的年龄是二十四岁，但实际年龄是二十二岁，只比陆谨寒大一岁。 裴歧眼睛一瞪。 “什么去年？我入伍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大街上骑摩托车呢！我在国际战扬上叱咤风云的时候，这小子暑假作业都得攒到最后一天熬夜写！ 他跟我有可比性吗？” “……”陆谨寒：“你闭嘴吧。” 裴歧也打开了一张折叠椅，坐在旁边，探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图。 “我估计，天鹅是躲在哪个山洞里了，这样找肯定是找不到的，但他不可能一直藏着，你人手够不够？要不然派人去主干道上设卡吧。” 陆谨寒看都没看他一眼。 “已经派人去最近的部队借军犬了。” 裴歧：“……” 军犬！ 坏了！ 天鹅再危！ 陆谨寒：“这种馊主意，不用你来出。” 裴歧：“………” 他当然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为的就是给陆谨寒添乱的。 没想到对方这次竟然没上当。 此时此刻，裴歧的脑子都快要冒烟了。 他默默起身。 刚要去联系虞忧。 坐在折叠椅上没动的陆谨寒幽幽开口。 “你就只带了一个人过来？” 裴歧瞬间回头，耸了耸肩。 “我一个人就够了呀，这些年来，我哪次不都是一个人吗？” 特种任务，注定是人越少越好。 裴歧孤身一人都习惯了，来的时候没带人，也说得过去。 陆谨寒不再说话了。 裴歧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边，用手机给虞忧发去了消息。 【裴歧：赶紧联系天鹅，鉴查处的人已经去部队借军犬了，肯定能顺便多借个百十号人，地毯式搜索，目前鉴查处的人大概有五十来人，就趁现在，能跑的话赶紧跑！】 【裴歧：哎，对了，你能联系到天鹅吗？】 过了半分钟左右，虞忧的消息才回复过来。 【LS：你怎么知道天鹅正在被鉴查处追杀的？】 裴歧：“……” 【裴歧：那还用说？我跟鉴查处的人认识啊】 【LS：我马上就到】 裴歧：“……” 【裴歧：行，你快点】 —— 另一边。 午休过后。 虞忧便与其他同学一起坐上观光车进了山。 她看着裴歧发来的消息。 只觉得宿醉的头微微作痛。 这种事，要是让部队的人插手，那就麻烦了。 一来在对方全副武装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岁锦年不好跑。 二来一旦岁锦年伤了部队的人，问题更大。 按照部队的行事风格，那就是—— 一发导弹先到，随后火力覆盖。 正所谓，反黑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坐标。 到时候山头都能被炸平了。 这样想着，虞忧开始通过内网联系岁锦年。 【雀莺：鉴查处的人去部队借人手和军犬了，你现在能跑吗？抓到的那个人，要么杀了要么扔了，你自己先脱身再说】 【天鹅：。。。】 【天鹅：军犬？】 【雀莺：不要抱侥幸心理，赶紧走！】 【天鹅：可是，要是我把这人扔了，或者让他跑了，你身上的案子就清不了，官方的人随时随地都能找你麻烦】 看着岁锦年发来的消息，虞忧深吸一口气。 【雀莺：你先别管我了，这点小事以后再说，你先跑】 【天鹅：但是。。。我好像不太好跑，到处都是红外探测仪，只要我一露头，肯定会被发现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逃跑，也无疑是十分冒险的。 岁锦年要想成功逃脱，至少也要打死一两个人。 可一旦有人死了，局面就更加不死不休了。 往后他想要入境，简直是不可能。 甚至可能会连累跟他走得近的人。 比如说虞忧、江晚星、商祈安…… 到时候他们四个都得一起潜逃出境。 虞忧：“……” 【虞忧：我马上过去】 【天鹅：快点！！！！】 虞忧没再继续看手机，而是目光落到远处。 过了十几分钟。 观光车停了下来。 随行老师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让学生们自由活动，各自去取景写生。 虞忧背着硕大的画包，快步前行。 第272章 添如乱 鹿伊和黄书月都被吓了一跳，试图跟上。 但她们提着颜料水桶和画包，那个近乎九十度垂直、且一米多高的大石头，她们实在是爬不上去。 “虞忧，你去哪儿啊？” 这时候，虞忧回过头。 “写生。” 鹿伊：“……” 黄书月：“……” 虞忧顺着岁锦年给的定位，一路向山上走。 好在位置相距不远，翻过这座山就能到了。 只是越靠近岁锦年所在的位置，周围搜索的人就越多。 虞忧只能在丛林中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人。 但现在毕竟是大白天，地毯式搜索的无人机是避不开的。 因此，虞忧很快就被人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 虞忧一看到人，便直接瘫倒在地上。 她肤色本来就白，这样一倒，更是显得病弱。 “我……我……” 特工看她这副样子，虽然依旧警惕，说话的语气却温和了不少。 “这边禁止通行，你原路返回吧。” 虞忧瘫坐在地上，捂着心口的位置。 “我是进山写生的学生，我……我跟同学走散了，还摔了一跤，回不去……” 特工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迟疑片刻。 “你先原地等着，我去向上面汇报一下。” 虞忧点点头。 “好。” 没过多久。 特工将对讲机往身上一放，对虞忧说道：“我们有重要任务，暂时不能送你下山，但可以带你去休息一下，晚点再送你。” 虞忧点头，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特工道：“方便查看一下你的包吗？” 虞忧自然没有拒绝，将画包摘下来递给了他。 “可是，老师和同学找不到我，一定会担心的。” “没事。” 特工打开画包的动作很谨慎，但是因为她这句话分了心。 拉链拉开的一瞬间，白色粉尘突然喷了出来。 下一秒，特工径直往后倒去。 在他落地前的瞬间，虞忧用脚背垫了一下他的后脑。 随后把特工的外套、证件、包括身上的设备，全都搜刮的干干净净。 又将特工的身体拖到了一处石崖下面。 这样一来，如果不是特定角度，红外探测仪很难搜索到。 —— 裴歧给虞忧发完信息之后，便越发觉得火烧眉毛。 又双叒叕开始走来走去。 陆谨寒面色微沉。 “你烦不烦？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裴歧脚步一顿，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 “什么叫我烦？你摸着良心说话，天鹅的行踪是不是我透露给你的？要不是我，你连天鹅的影子都摸不到！从我这儿打听情报的时候你不烦，现在嫌我烦，晚了！” “……”陆谨寒：“是你主动告诉我的。” 他根本就没有主动打听。 然而裴歧压根就不是个讲理的人。 跟他讲理，还不如教母猪上树。 裴歧冷笑一声。 “是我主动告诉你的没错，但你没接受吗？既然你来了，那就是欠我一个人情，就是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 陆谨寒深呼吸。 “行，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话音刚落，裴歧突然就笑了。 他凑过去，挑眉问道：“找到天鹅了没？” “……”陆谨寒摇头，“没有。” 裴歧问道：“那你刚刚说把人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陆谨寒想也不想道：“发现了一个在附近写生的女学生，说是跟老师同学走散了，我觉得有问题，就让人先把她带过来了。” “这样啊……”裴歧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找到人了呢。” 陆谨寒没吭声。 裴歧看了看周围人，突然小声问道：“哎，你谈过恋爱没？” “？”陆谨寒：“你有病？” 裴歧装模作样的叹气。 “我最近谈了个小女朋友，老爷子那边倒是还好说，但是家里老登怎么也不同意，还有我那个哥……我把我哥跟老登全拉黑了。” 陆谨寒压根就不是那种八卦的人，根本不想听他说这些。 但他也知道裴歧的脾气。 即使他不搭话，他也会一直说个不停，于是便随意回了一句。 “然后呢？” 裴歧问道：“怎么办啊？” 陆谨寒反问他。 “以你的脾气，会想不到怎么办吗？” 裴歧十分苦恼。 “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怕他们总找我女朋友的麻烦，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万一真分了怎么办？” “……”陆谨寒：“要不然你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证领了吧。” “我也想啊！” 一说起这个来，裴歧就来气。 “但她年龄不够，还得好几年。” 陆谨寒：“……” 啊？ 裴歧继续叹气。 “这可是爱情啊！我腥风血雨这么多年，图什么？不就是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吗？老登都要把我爱情给毁了，唉……想上吊。” 陆谨寒：“………” 陆谨寒真的很难想象，裴歧这样的人喜欢的所谓小姑娘，究竟什么样。 他思索片刻，抬手指向某个方向。 “看到那边了吗？” 裴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 “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树，怎么了？” 陆谨寒道：“你去那儿上吊，死远点。” “……”裴歧：“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动静。 是部队的人带着军犬来了！ —— 就在裴歧絮絮叨叨的给陆谨寒添如乱时。 虞忧已经带着特工的定位器，直奔岁锦年所在的山洞。 到了山洞外，才低声开口。 “是我。” “哎，你来了。” 岁锦年迅速将山洞外的枯枝遮挡和保鲜膜扯开，招了招手，示意虞忧进来。 虞忧也顺势走了进去。 看着满脸衰相的岁锦年，她冷声说道：“把人扔下吧，你跟我走。” 她本来是想要把人杀了的。 但又觉得只要这人不死，哪怕是他跑了，以后也总有机会能抓到。 便作罢了。 岁锦年面上带着明显的迟疑。 虞忧声音更冷。 “命重要还是他重要？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已，值得你这么冒险？我让裴歧来抓人行了吧？赶紧走！” 说着，她低头给裴歧发去定位，并且附带一条消息。 【LS：来抓人】 第273章 逃出生天 但在走之前，他们还要换衣服。 虞忧将特工的外套脱下来，又给了岁锦年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 “换上！” 岁锦年打量他一番。 “你带假发了吗？” 虞忧的画包没那么大，装得鼓鼓囊囊未免太过于引人注目。 因此她就带了一顶假发，本来是给岁锦年准备的。 但她在脱离队伍之后，突发奇想给自己戴上了。 又化了个妆。 现在没有多余的假发了。 岁锦年接过衣服就往身上穿。 “当然带了，吃饭的家伙，我能不带？” 虞忧点头。 “那就好。” 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出了山洞。 此时他们头顶上没有无人机，还有时间可以跑。 虞忧道：“从这里到度假山庄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山路要走。 在这期间，肯定会碰上人，我带了迷药，但是不能杀人，明白吗？” 岁锦年连连点头。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果然不出虞忧所料。 即使在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路探的差不多了，也尽量躲着探测仪和前来搜索的人走了。 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远处传来狗叫，随后迎面遇上了牵着军犬的侦察兵和特工。 “你们是干什么的？” 虞忧似乎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小步，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们……我们是附近的学生，来写生的，但是……但是我们迷路了……” 岁锦年也跟着补充道：“手机也没信号。” 有道是，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他这么多年来男扮女装却从来没被识破，自然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 侦察兵和特工见两人的确是一样的衣服，又背着画包，便对视一眼，点点头。 “先跟我们来，等会儿送你们下山。” 虞忧和岁锦年双双点头。 他们两个的表演都十分精湛。 岁锦年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怕狗。 特工刚想拿出对讲机汇报情况。 虞忧见状便立马将画包扯到了胸前，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了画包里。 “你干什么？！” 侦察兵见状大惊，连忙喝止。 “不许动！放下手里的东西！你们干什么？！” 虞忧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说道：“我……我想喝水，我包里有水……” 话是这么说。 可她刚刚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怪异，怎么看怎么有鬼。 侦察兵和特工对视一眼，随后紧盯着两人道：“把你们的包都放在地上，退后！” 虞忧和岁锦年按照他们说的，将包放在了地上。 侦察兵先是牵着军犬过去闻了闻。 见军犬没有异样，才动作谨慎的伸手打开画包。 谁知就在拉开画包拉链的一刹那。 一股白色粉末喷出。 两人一狗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当场迷晕。 虞忧把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粉尘。 “这回瞒不住了，赶紧走！” 两人加快了步伐。 十几分钟后，才总算是赶到了度假山庄。 房间内。 岁锦年一边摘假发，一边喘气。 “卧槽……逃出生天。” 虞忧道：“别高兴的太早，鉴查处的人察觉到不对，很快就会赶过来。” 他们现在走，肯定会被追上。 不如不走，蒙混过去。 岁锦年找了块卸妆棉，在上面倒了些卸妆水开始擦脸。 “来就来呗，咱们脸都画成这样了，他们还能认出来不成？话说回来，这地方靠谱吗？我藏在哪里？” 虞忧道：“靠谱，你装成服务员。” 岁锦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衣架上，果然挂着件暗红色带金色底纹的旗袍。 包括丝袜、假发、高跟鞋在内的一整套。 岁锦年翻了翻，不禁回头看向虞忧。 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傻逼吧？” 虞忧：“你再说一遍？” 岁锦年咽了咽唾沫，意识到这话不该对虞忧说，连忙转换了态度。 “不是……假胸呢？假屁股呢？” 虞忧不解。 “什么？” 岁锦年在自己胸前比了比。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男的，我需要假胸和假屁股？” 闻言，虞忧下意识蹙眉。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弄的？” “……”岁锦年：“我之前穿得宽松啊，稍微调整一下体态、或者胸前随便塞点什么就好了，但这种东西是贴身的，随便弄形状不对啊。” 虞忧道：“我让人下山去买。” 岁锦年道：“买肯定来不及了，我自己做吧，高密度海绵有没有？” 高密度海绵，其实就是很多沙发坐垫会用的那种海绵。 并不罕见。 虞忧点头。 “我让人给你找。” 岁锦年：“快点。” 他差不多卸完了妆，这才又抽了一片卸妆棉递给虞忧。 “你也赶紧的。” —— 虞忧第一次迷晕特工时，裴歧正在添乱，并没有引起陆谨寒的警觉。 但这种事。 能瞒过一次，却瞒不过第二次。 他们很快到了那个山洞，将里面还在昏迷的天野海斗给抓了出来。 顺便找到了被虞忧迷晕的三个人和一条狗。 裴歧探了探天野海斗的鼻息，惊奇道：“看来对方也没那么穷凶极恶啊，没杀人。” 陆谨寒脸色阴沉沉的。 没说话。 很快，便有特工一路小跑着过来。 “陆处，人已经醒了。” “我去看看。” 陆谨寒跟着特工走了。 裴歧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也连忙跟上。 此刻最开始被迷晕的那个特工头脑昏沉，正在喝水。 见陆谨寒走过来，连忙就想起身。 陆谨寒在他身前蹲下，按住了他的动作。 “怎么回事？” 那特工想了想，说道：“是一个女学生，说是……说是来附近写生的，迷路了，我跟您汇报过，您说先把她带过来。 她背着一个很大的包，我例行查包，刚拉开拉链，就被迷晕了。” 另外两人还没醒。 但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陆谨寒侧首看向身旁的特工，吩咐道：“去查清楚，附近有没有来写生的学生。” “是。” 特工应下离开。 陆谨寒又问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她……我记不太清楚了，头发到肩膀的样子，长相……长相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白，脸色很不好，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第274章 所有人中，就只有他一个黄毛 陆谨寒低眉沉思了片刻。 恰好在此时，去查写生学生的特工也回来了。 “陆处，附近的确有学生来写生，是明城一中高三美术生，目前入住在温泉度假山庄。” “温泉度假山庄？” 陆谨寒蹙眉。 明城一中的确是一所省内排名靠前的高中，但却并不是什么国际学校，一中的学生更不是非富即贵，很多都来自普通家庭。 这么高的消费，他们负担得起吗？ 特工也看出了陆谨寒眼中的疑虑。 “目前只能确定来写生的是一中学生，至于别的，还需要继续调查。” 陆谨寒点点头。 也没多说什么。 “去看看吧。” 话刚说完，一转眼，他便注意到不远处的裴歧似乎正在低头用手机发消息。 裴歧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慌不忙的将手机收了起来。 “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陆谨寒：“……” —— 度假山庄。 经过岁锦年的临时赶工，假胸和假屁股有了。 他很自然的换上了那身旗袍，穿上丝袜和高跟鞋，又用一根银簪将长发挽在脑后。 瞧着赫然就是一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旗袍美人。 他本来就是柔和女相的五官，穿起女装来，竟然丝毫不显突兀。 虞忧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扮相不错。” “那是。” 岁锦年摸了摸自己胸部的轮廓，十分骄傲。 “也不看我这些年都是干什么的，我穿女装，就从来没被人识破过。” 众所周知，女性杀手在武力值方面，普遍是不如男性的。 毕竟生理条件摆在那里。 除了榜上前十那几个天赋异禀的，其他女性杀手就算是排名靠前，论起单打独斗的话，也未必打得过排名在自己后面的男性杀手。 但女性更加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且做事细致缜密，又恰好弥补了这部分差距。 而岁锦年男扮女装，的确能出其不意。 不然凭他这点三脚猫功夫，哪来的本事排到第九？ 虞忧有点无语。 但也还是深吸一口气。 看了一眼手机上裴歧发来的消息。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查的，你混在服务员里面，等人走了再走。” 岁锦年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虞忧道：“度假山庄这边我都安排好了，我得先走，跟着其他学生一起回来，你自己在这里，不要出问题。” “放心。” 岁锦年摆摆手。 “你走就是了，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虞忧没说话，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出了度假山庄之后，虞忧快速找到了写生学生的定位地点。 学生刚来时，她就安排所有人带上定位器。 一来是为了学生安全，防止他们在山中走失。 二来就是为了她更快的找到队伍。 此时此刻，鹿伊和黄书月正到处采风拍照。 但她们带着画包画具爬山，着实是一大挑战。 一直都在走走停停。 “哎……我不行了，虞忧太厉害了，她去练体育都无人能敌。” 黄书月也把包摘了下来，放到地上，活动着手臂休息。 “话说现在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虞忧呢？” “啊？”鹿伊愣了一下，“要不然咱们给她打电话吧？” 黄书月点点头。 鹿伊才刚掏出手机，就远远的瞧见了一道人影。 “书月，你看那边。” 黄书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湖边隐约能看到一道身影。 所有学生都穿着统一服装，一模一样的冲锋衣。 但虞忧的头发实在是太过于瞩目。 太长了。 高三生。 除了音乐舞蹈之类对形象要求的专业之外，很少有女生留这么长头发的。 等看清楚人的确是虞忧之后，鹿伊远远的挥起手。 “虞忧——我在这里！” 原本正在画画的虞忧也抬眼看向这边。 鹿伊和黄书月连忙拿上东西，快步走过去。 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虞忧竟然已经将风景画画的差不多了。 即使是用水粉这种干掉之后颜色容易发灰的颜料，虞忧也照样将色彩控制的非常好。 画面也很精细。 见状，鹿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虞忧，咱们才出来两个多小时啊……你就能画成这样，你让别人怎么活啊。” 虞忧笑了笑，问道：“你们画的呢？” 黄书月：“……” 鹿伊：“呃……” 这山里风景好，她们到处拍照，还没开始画呢。 黄书月笑道：“虞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美术啊。” 虞忧道：“也说不上喜欢。” 她对美术，确实说不上喜欢。 只是她年幼的时候为了能将自己幼年时看到的凶手复原出来，才学的画。 学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鹿伊盯着虞忧画板上的画，瞧了又瞧。 刚想夸两句。 手机突然响了。 是老师在群里发了消息。 黄书月道：“老师让我们所有人回去呢。” 鹿伊：“现在？不是说五点吗？” 他们是两点出来的，按规定应该是五点回去。 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怎么这么急着回去好？ 黄书月又看了看消息。 “不知道，老师说有很重要的事。” 虞忧也开始收拾东西。 她动作利落。 没一会儿就将颜料画笔等全都收进了画包里。 只是画还没干，折叠水桶里的水也不能随意倒在这边。 因此只能一手提水桶，一手提着画板，慢悠悠的往回走。 盘山路上已经有观光车等着了。 上车。 回度假山庄。 学生们还不知道为什么急着回去，都在大声讨论自己今天的见闻，十分兴奋。 然而等到了度假山庄大门口，观光车内安静下来了。 因为度假山庄外正站着数十个身穿黑色制服的执法人员，以及上百个兵哥哥。 甚至还能看到几十条军犬。 这是……怎么了？ 车内寂静一片。 领队老师率先下车与来人交涉。 虞忧则是坐在车上，头微微偏着，看着混在人群之中的裴歧。 说是混在人群之中，其实也不准确。 因为所有人中，就只有他一个黄毛。 —————— PS：欠一章，明天补上 18号欠的两章，我尽量 嘤嘤嘤~ 【卑微小楼，疯狂磕头】 第275章 因为天鹅是清冷佛子啊 学生们看到这一幕，既紧张又兴奋。 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是要干什么？谁犯事了？” “这阵仗也太大了，该不会是有杀人犯藏在这里吧？” “卧槽！这也太恐怖了！” “不是吧不是吧……” 很快，下车与那些人交涉的领队老师回来了。 她拍了拍手，又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有犯罪分子假扮成学生逃避追捕，大家只需要配合调查就行了，不用紧张，待会儿下车排好队，我挨个点名，点到名字的同学答到，明白了吗？” 其实领队老师并不觉得他们当中混有犯罪分子。 毕竟总共三十来个、不到四十个学生，彼此都认识。 老师也都能认全。 陌生人根本不可能混进来。 “明白了。” 学生们挨个下车排好队。 领队老师也拿着名册点名。 点过名字之后。 领队老师便走过去，无奈的对陆谨寒说道：“我们这边一共三名带队老师、三十八名学生，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且也没瞧见有陌生人，要不然……您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陆谨寒皱着眉，脸上神情意味不明。 附近都是山区，没什么能住人的地方。 天鹅和那个同伙，最大可能性就是藏在了这里。 想了想，陆谨寒开口。 “把学生名册给我。” 领队老师也没说什么，直接将手上的名册递了过去。 陆谨寒一边翻看名册一边貌似随意的问道：“来栖梧山写生的所有学生，都来自明城一中吗？” 领队老师点点头。 “对。” “你确定认识这里的所有人？” 闻言，领队老师没忍住笑了，“当然了，我都带他们快两年了，就这么点学生，怎么会不认识？” 领队老师在说这话的时候，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 她跟虞忧，其实是不熟的。 毕竟虞忧来学校没多久，来美术班的时间更短，且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请假。 但虞忧这个人，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都非常让人印象深刻。 就连很多老师，私底下也会讨论她。 所以就造成了一种彼此都很熟悉的错觉。 陆谨寒点点头。 “你先带学生回去吧，今天尽量不要再外出了，我们也会在这边入住调查。” 领队老师道：“好的，有什么需要，我一定配合。” 就这样，虞忧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回去了。 裴歧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坛边装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肯定，鉴查处是抓不到人了。 但陆谨寒带着人在度假山庄住了下来。 他还得想办法把人给弄走。 以防他背刺天鹅的事被他给捅出来。 想来想去。 裴歧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就现在而言。 他的很多行为已经够诡异了，再作下去，陆谨寒就该起疑了。 裴歧大脑飞速转动。 可就在这时候，陆谨寒突然走了过来。 “后面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 “啊？” 裴歧理不直气也壮。 “人都没抓到，你让我走？” 陆谨寒：“你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裴歧嗤笑。 “谁说没用的？万一你抓到了人，直接把人给藏起来了，那我追查了这么久，不就是白白给你做嫁衣了？” “……”陆谨寒：“那你想怎么办？” 裴歧道：“不抓到人，我是不会走的，再说了……这度假山庄环境也不错啊，就算抓不到人，在这里度假也挺好。” 陆谨寒：“……” 陆谨寒没再理他，直接进去了。 许尧走过来说道：“我看你迟早得栽坑里去。” “笑话！” 裴歧轻哼一声。 “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会因为这点小事翻车？” 许尧：“你要是这么厉害，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现在裴歧都快要成双面间谍了。 竟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脸皮真够厚的。 还不等裴歧再说话，许尧便说道：“陆三现在应该还没看虞忧的资料，万一他什么时候想起来看了虞忧的资料，你分分钟露馅。” 裴歧：“……” 这话也算是给了裴歧当头一棒。 “我也在发愁呢，怎么办啊？” 陆谨寒之所以会来明城，就是为了虞忧来的。 只是还不等他见到人，就被裴歧给支走了。 等他闲下来看了虞忧的资料，那不全完了吗？ 许尧：“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提前站队，跟其中一方承认错误，避免露馅之后挨打。” “不行不行不行。” 裴歧只是略一思索，就果断摇头。 “要是跟UU坦白，她肯定会生气的。” “废话！”许尧无语了，“你干出这种破事，谁不生气？” 裴歧还是倔强的摇头。 “我不能跟她说，而且那个姓岁的，肯定会阴阳怪气的挑拨我跟UU的关系。” 许尧：“……那你去跟陆三说。” “不行！” 裴歧继续摇头。 “主要是我跟他说没用啊，他肯定还是要抓人，说不说都一样。” 许尧：“……”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裴歧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起身往里走，并且朝着许尧招了招手。 “走了走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能不暴露最好，就算是暴露了，他们……他们也不能真杀了我吧？” 许尧：“……你有这种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裴歧进去的时候。 鉴查处的人已经开始排查度假山庄内的所有工作人员了。 陆谨寒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正翻看着。 裴歧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天鹅的资料—— 【灰铁三角洲7区总教官，天鹅。 男。 亚裔。 年龄18到26岁之间。 常年来往于南美和非洲。】 除了这些基本的资料之外，还有曾经在灰铁三角洲受训过的佣兵曾提及过。 天鹅并不是一个很强壮的男性。 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以下。 具体相貌不详。 但脾气相当差。 天鹅多国语言都能说得相当流利，无法通过语言来判断他的国籍。 他曾暗杀过南美以及非洲多地的黑帮头目，无一失手。 因为没有活口，也就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裴歧正凑在一旁看。 这时候陆谨寒却突然转过头。 裴歧：“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陆谨寒眯着眼睛问道：“你追查天鹅这么久，手里有天鹅的详细资料吗？” 闻言，裴歧茫然的摇头。 “我不知道啊。” 陆谨寒又问道：“那你怎么追查到天鹅的行踪的？” 裴歧眼珠子一转，笑了笑。 “因为天鹅是清冷佛子啊。” 第276章 有学生心脏病发，医疗直升机已经到了 裴歧笑着说道：“这也算是我从特殊渠道拿到的小道消息，天鹅信佛，他暗杀一直都是十四刀。 而十四这个数字，对应的是《楞严经》里的十四无畏，也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十四种无畏功德。 观世音菩萨以大慈大悲之心，救度众生，令众生免于苦难，十四无畏，就是十四种人间疾苦。 他杀人，每捅一刀，都是在救度众生。 所以他杀的基本都是人间之屑，人渣中的人渣。” 而裴歧没说的是。 因为菩萨是无相的。 所以天鹅也是无相的。 陆谨寒准确的抓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你连这种事都知道。” 要知道，天鹅作为一个佣兵头子，总不可能逢人便说自己信佛吧？ 甚至陆谨寒的资料里都没有这些。 可见这是一个秘密。 而裴歧连这种秘密都知道，那他知道的应该更多。 裴歧：“……” 陆谨寒直视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裴歧头皮都要炸开了。 表面却只能淡定。 “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抓到人了，还用得着等你帮我？ 天鹅在暗网的杀手榜上排第九，虽然没杀过什么大人物，但杀的都是人渣，三百万的小任务他都接，当然能露出一点马脚来。 至于我怎么知道他信佛，那就是我自己的渠道了。” 陆谨寒果然没再问。 但他没问，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疑虑。 裴歧深吸一口气。 压低了声音道：“我也干过杀手，行了吧？都是同行，打听点八卦没什么稀奇的。” “？”陆谨寒：“为什么？” 裴歧摊手。 “行事方便，打入敌人内部。” 陆谨寒：“……” 此时鉴查处的人已经将度假山庄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召集在了一起。 尤其是身高不足一米八的男性，挨个检查。 岁锦年就站在一众女服务员之中，穿着统一的旗袍。 由于度假山庄对于服务人员的外貌要求比较高，他站在一众妆容精致的旗袍美女之中，竟然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就这样。 这次检查，让岁锦年顺利脱身。 入夜。 员工宿舍。 虞忧刚吃完饭，便立马赶了过来。 “鉴查处的人很快就会查到我了，你得赶紧走。” 由于逃脱的太过轻松，岁锦年难免有些飘起来了。 他半坐在桌上，轻笑一声。 “看来这鉴查处，也就一般般吧……不怎么样，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一般？” 虞忧被他给气笑了。 “我跟裴歧里应外合才把你捞出来，你说一般？” 裴歧在那边当内应，把鉴查处的底都透露给她了。 不然，想不撕破脸悄无声息的把人救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岁锦年：“裴歧？” 虞忧道：“你今天也看到了，他认识鉴查处的人。” 她没有过问细节。 但看裴歧跟鉴查处话事人相处的样子，应该是相当熟的。 然而岁锦年却眯着眼，明显有些不信。 “他会这么好？” 虞忧道：“你赶紧走吧。” “不是……” 岁锦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他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被追杀的是你，说他会为这事儿出力我信，我跟他关系有什么好吗？” 虞忧：“……” 很明显。 有些事情，虞忧不是想不到，而是还没来得及想。 她反复思索着岁锦年的这句话。 最终开口道：“你先不要想太多，脱身之后再说。” “行吧。” 岁锦年点点头，又突然想到。 “我走了，度假山庄的人数对不上，这边的人不会把我给供出来吧？” 虞忧摇头。 “放心，不会。” 她既然选在了这里，自然是万无一失。 当夜，岁锦年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虞忧也照常回了房间。 鹿伊和黄书月在家庭影院看电影。 她听到动静也没去打扰。 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 另一边。 陆谨寒也在房间里翻看关于梧县病毒的档案资料。 然而当他看到嫌疑人的名字时，瞳孔骤然紧缩。 资料上附带了一张照片。 很眼熟。 他见过。 无论从任何角度上看，虞忧的气质相貌都足够出色。 站在一众学生当中，与其他人简直不是一个图层。 陆谨寒当时确实也注意到了。 只是他的心思都在天鹅身上，没有多看罢了。 突然间，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陆谨寒放下资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裴歧。 自从裴歧来了之后，忙没帮上一点，除了添乱就是添乱。 “你来干什么？” 裴歧理直气壮。 “我来看看你进度怎么样了。” 陆谨寒道：“不怎么样，还是要排查学生。” 裴歧挑眉。 “这些学生的档案你都拿到了？” “还没有。” 陆谨寒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去。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疑点。” 裴歧跟上去。 “什么疑点？” 陆谨寒道：“在这批学生当中，有梧县病毒事件的嫌疑人。” 裴歧：“……” 陆谨寒：“巧的有些过分了，不是吗？” 裴歧摸了摸下巴。 “我也觉得挺巧的。” 很好，就目前看来，陆谨寒还不知道他跟虞忧的关系。 陆谨寒垂眸冷笑一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裴歧问道：“要不然……直接抓人？” 陆谨寒没说话。 如果他能直接抓人的话，早就已经去抓了。 问题是，对方是个学生。 而他抓人，需要一个理由。 裴歧道：“这人出现在这里，肯定跟天鹅有关系，先把人盯住，回头再说。” 还不等陆谨寒说话。 房门又被敲响了。 “陆处，有学生心脏病发，医疗直升机已经到了，度假山庄的工作人员和领队老师，正在协调把发病的学生送上飞机。” “……”陆谨寒一下子被气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 “让我猜一猜，心脏病发的学生，是不是叫虞忧？” “您怎么知道？” 第277章 裴歧，你好得很 而担架上是一个身形消瘦、脸色惨白的女生。 她头发很长。 此时躺在担架上，有一缕发丝几乎要垂落到地上。 陆谨寒快步走过去。 扫了一眼担架上的虞忧，随后死死盯着几个医护人员，问道：“你们确定，她确实心脏病发了？” 几个医护人员一点都不怵他。 护士直接上前将他挡住。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要妨碍我们抢救病人！” 陆谨寒：“……” 眼看着虞忧已经被抬到了飞机上。 护士也连忙转身跟了上去。 紧接着，直升机也飞走了。 领队老师上前，略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虞忧同学向来身体不好，这我们都是知道的。 但是呢，她身体虽然不好，学习成绩却很不错，绘画天赋也非常高，我们校方对虞忧同学的身体健康情况非常重视。 如果贵方有需要虞忧同学配合调查，等她病好了再调查也一样。” 陆谨寒：“……” 裴歧在一旁小声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陆谨寒：“……你闭嘴！” —— 直升机上。 飞机起飞之后。 虞忧便直接坐了起来，冷眼看着面前的护士。 护士装扮的岁锦年则是一脸无辜。 “我也想跑啊，但是度假山庄外面一圈，全都是鉴查处的暗哨，我出去了肯定还会被盯上的，到时候还得躲进大山里，重蹈覆辙。” 事实上，虞忧还真不是非走不可。 她留下，即便鉴查处的人已经知道她就是梧县病毒事件的嫌疑人，也不可能明着抓人。 然而岁锦年在这种情况下不好跑。 她只能出此下策。 想到这里。 虞忧按了按额角。 “先回明城再说。” 岁锦年当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比了个OK的手势。 —— 度假山庄。 嫌疑人已经跑了，鉴查处的人自然也要收拾东西离开。 裴歧倒是少见的比较安静，一句话也没多说。 谁都不是傻子。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陆谨寒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裴歧，你好得很。” 裴歧倒是无所谓的摊手，“那咋了？” 陆谨寒道：“这次的事，我会向上面打报告详细说明。” 裴歧手里拿着一瓶水。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随后。 笑了。 “想打报告你就打，我无愧于任何人，这些年来，我部为了追查NWO，死了那么多人，我跟灰铁三角洲合作，是为了给他们讨一个公道。 你要是不服，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你讨你的公道，我讨我的公道。” 裴歧平时看着不靠谱，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绝对是寸步不让。 他之所以会帮虞忧。 除了他确实喜欢虞忧之外。 更重要的是。 虞忧的帮助，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们目标一致，做事自然也事半功倍。 陆谨寒在上车之前，看向他。 “下不为例。” 裴歧耸肩。 没回话。 —— 明城。 作为一名患有心脏病的脆皮高中生。 虞忧回来之后，便理所应当的住进了医院。 恰好江晚星的文旅宣传视频拍完，便来探病。 她来探病，也没带什么东西。 就只提了个果篮。 一进门便拆开吃了起来。 事情的大概经过她也了解了，此时边吃边说。 “话说鉴查处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还会来找你的，说不定那些人还会常驻明城，一直盯着你，想想都烦死了。” 虞忧倒是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无所谓，只要他们没理由抓我就行了。” “那可说不准。” 江晚星几下便将一个苹果吃完，又隔着老远将果核扔进垃圾桶。 “这种部门，做事很疯批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栽赃给你一个罪名，然后他们直接动手抓你。” 虞忧表情非常平淡，显然一点也不担心。 “那问题来了，我现在是一个高三生，且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且有你这样的、网红圈加娱乐圈的朋友，到时候我直接往地上一躺，然后你在网上为我发声，他们又该如何呢？” “……”江晚星：“也是哦。” 如果是一般的网红。 敢跟鉴查处叫板，分分钟限流封号外加查无此人。 但江晚星去年刚继承了自家老爹的娱乐公司，旗下还有很多艺人，流量不是一般的大。 完全可以硬刚。 鉴查处总不能把整个娱乐公司都封杀了吧？ 更何况，如果是鉴查处栽赃的话，虞忧完全占理。 这种事，本就不该摆到明面上讲。 江晚星抽了张纸巾擦手。 “话说你什么时候出院？” 虞忧闭了闭眼睛。 “等该来的人来过了，就出院。” 江晚星：“行吧……” 江晚星走了没多久。 该来的人就来了。 裴歧是带着一束百合花来的。 他一进门，将花往床头柜上一放，就开始了激情表演。 “UU，你身体怎么样了？之前看你被抬上飞机，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连夜赶回来，连脚都没歇，就直奔医院来看你了。” 虞忧靠在床头上看着他。 “这么闲？” “emmmm……”裴歧：“也不是闲，主要是关心你。” 虞忧淡声问道：“说说吧，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歧：“！！！” 虞忧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也想明白了。 对于这件事，裴歧的确是显得过于热心肠了。 更何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在梧县病毒的事情出现之前，裴歧可是鬼鬼祟祟忙得很。 这样的情况下。 说他心里没鬼。 谁会相信？ 裴歧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 “嗯……如果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 虞忧语气依旧平静。 “你说了不就知道了。” 裴歧咽了咽唾沫。 “其实吧，我主要是觉得，你跟那个姓岁的，关系那么好，他要是出事的话，你肯定也很难受，所以就……” 虞忧：“说谎。” 裴歧：“……” 第278章 然后我就忘了啊 第278章 裴歧：“……” 对于裴歧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虞忧多少有些无语。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说实话？” “emmmm……”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裴歧总算是开口。 “好吧，其实……” 虞忧：“？” 裴歧咬牙道：“其实，天鹅在边南省的消息，是我透露给鉴查处的。” 虞忧：“哦。” 裴歧：“……” 就这？ 虞忧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以至于裴歧都有些懵。 虞忧冷笑一声。 “猜到了。” “……”裴歧连忙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你说，当时鉴查处的人来了，说要把你带走，我能怎么办嘛？而且后面我也尽力弥补了啊。” 虞忧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眼中神情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 裴歧：“……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心慌。” 虞忧倒也不是不理智的人。 她盯着裴歧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这种事，她还真不至于生气。 只是虞忧不理解的是。 裴歧大可以在她出来之后，就立马将这件事告诉她的。 她提前有准备，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本来不过是小事一桩，他不说，才闹成大事了。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裴歧安静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如果……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会相信吗？” “什么？”虞忧难以置信。 像是完全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裴歧摊手，无奈道：“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 “？”虞忧：“然后呢？” 裴歧：“然后我就忘了啊。” 虞忧：“………” 虞忧一下子就被他给气笑了。 “所以，你是在完全没问过我意见的情况下擅作主张，祸水东引，然后还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是这样吗？” “……”裴歧茫然片刻，随即点头。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虞忧：“……” 裴歧也不敢说话。 虞忧深吸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问过我再做决定？” 裴歧再次开始狡辩。 “我也想啊，但你不是还被关着嘛，万一真落到鉴查处手里，那就麻烦了。” 在那种情况下，裴歧的确是来不及考虑太多。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是…… “当然，我也有错。” 裴歧道：“我后面不该把这事儿给忘了。” 看着虞忧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样子，裴歧难免有些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应该是逃过了一劫。 谁知这时候。 虞忧突然话锋一转。 “这种事你都能忘，你最近在忙什么？” 裴歧：“……啊？” 怎么这个话题又绕回来了？ 虞忧看着他，在等他的答复。 “……”裴歧：“如果我说我最近都在养病，你相信吗？” 虞忧：“不信。” 裴歧最害怕的，就是虞忧这种仿佛洞穿了一切的眼神。 他身体僵直的坐在床边，几乎不敢直视虞忧的眼睛。 好在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裴歧如蒙大赦，连忙接起来。 “喂？……你们怎么回事？交代你们这么点小事都要给我捅篓子……干什么吃的？……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去再说……就这样吧，先挂了。” 挂断电话。 他满脸无辜的看向虞忧。 “真是不好意思，我那边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虞忧：“……” 还没等虞忧说话。 裴歧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虞忧见他离去时的样子，连病房的门都没来得及关。 笑了。 但裴歧这样抗拒。 多少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虞忧低下头，默默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去查查裴歧最近在干什么】 等对面回复了收到之后。 虞忧才起身下床。 出院！ —— 裴歧离开医院上了车之后，才深吸一口气。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演技拙劣。 但这种事，并不是演技好就能混过去的。 他忙是事实。 就算是他不去找虞忧，虞忧也会来找他的。 想到这里，裴歧只感觉头都大了。 谁知隔了五分钟。 闹钟又响了起来。 裴歧烦躁的将闹钟关了。 随后就看到了季筠封发来的消息。 【季筠封：你最近死哪儿去了？】 【季筠封：灰铁三角洲那事儿还干不干了？】 裴歧看着他的消息就觉得头顶冒火。 【裴歧：你急什么？】 【裴歧：赶着去投胎啊？】 【季筠封：？】 【季筠封：你什么态度？】 裴歧深吸一口气。 【裴歧：你给我报个位置，我去找你】 他除了要想办法把季筠封的资料搞定之外，还要应付虞忧。 虞忧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了。 即便他没说，虞忧也一定会查他。 只要一想到这些，裴歧就开始想死。 —— 裴歧的白色帕拉梅拉驶离医院的同时。 来接虞忧的商务车也到了。 虞忧从医院里走出来，坐上车。 却发现洛矜也在车上。 见状，虞忧轻声道：“老师，又让您操心了。” 事情的前后经过她都已经知道了。 她之所以能被捞出来，主要还是老师动用了以前的人脉。 要知道，这些关系，老师轻易是不会用的。 洛矜看着她，问道：“阿忧，你心情不好？” 虞忧垂下眼。 思索了片刻。 “我发现，我父亲可能没死。” 说完，她又回忆起全家被杀那天的细节。 “我记得很清楚……我是亲眼看着我哥哥和姐姐被杀的，当时……我爸妈在外面，我出去的时候，外面全都是血，我看清楚了妈妈的脸，但我爸爸是俯面向下的，我摔了一跤……我不敢看……” 虞忧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但如果仔细回忆起来。 她的确不能确定死在客厅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唯一能确定的是。 她的哥哥姐姐和妈妈都死了。 洛矜知道她想问什么。 于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到的时候，的确有四具尸体，只是尸体的身份，我也不能确定。” 他与虞柏昭原本就不熟。 而他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 想抢救也来不及。 只能将唯一活着的虞忧带走。 虞忧茫然的问道：“他摸过我妈妈的墓碑，那……他还会回来吗？” 洛矜摇摇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79章 坦克是没有后视镜的 第279章 明城。 陈家别墅。 岁锦年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与群内诸好友激情聊天。 【天鹅：那鉴查处，也就一般般吧，主要是话事人太年轻了，年轻人嘛，遇到事情的时候，难免没经验】 【天鹅：这不？我当着他的面跑了，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鹅：主要还是哥们儿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大器早成】 【天鹅：哎】 【天鹅：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鹰隼：。。。。】 【天鹅：话说我当时就一招金蝉脱壳，把鉴查处的人遛的跟狗一样】 【天鹅：对于鉴查处的人，我只能说，年纪轻轻就这么年纪轻轻了，比那些老油条差远了】 【天鹅：带上军犬的地毯式搜索，照样不能拿哥们儿怎么样】 【鹰隼：。。。。。】 由于装逼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舒爽。 岁锦年下楼去，打算找几瓶酒。 一边喝一边吹。 毕竟喝酒跟吹牛，真的是绝配。 此时。 岁锦年一边找酒，一边单手发消息。 【天鹅：其实现在想想，当时就不应该那么紧张，不就是被包围吗？多大点事，哥们儿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还怕这点小场面？】 【天鹅：好吧，其实我当时是装的，逗你们开心而已】 【天鹅：我根本不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鹰隼：。。。。。。】 群里一片安静。 唯独商祈安发了几个标点符号表示捧场。 岁锦年却浑然不觉。 【天鹅：@鹰隼你也别总发句号，多跟我学一学】 【天鹅：我跳过楼，你跳过吗？我让坦克压过，你压过吗？我差点死过，你死过吗？我野外生存我把人干了，你干过吗？全世界的蚯蚓我吃遍了，你吃过吗？我能开飞机，你会吗？我能坦克漂移你会吗？】 【天鹅：坦克是没有后视镜的，枪炮是不长眼的，黑哥们儿的语言是不通的】 【鹰隼：。。。】 【金雕：@天鹅灰铁三角洲所有成员，严禁吸毒，你明知故犯？@蜂鸟管一管】 很明显。 在其他人看来。 岁锦年的症状，完全像是吸嗨了一样。 【天鹅：？？？】 【蜂鸟：回来做药检@天鹅】 【天鹅：？？？？】 【天鹅：什么意思啊？我没吸毒！我踏马在华国呢！】 岁锦年愤愤不平的盯着手机屏幕，干脆酒也不找了，双手打字。 【天鹅：我是说，我逃出生天了！】 【海葵：我能证明他没吸毒，他就是单纯装逼，外加可能突发精神疾病】 【白鹭：只看到他装逼了，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能让他装成这样？】 【海葵：他被华国京城鉴查处的人追杀，雀莺亲自拿去把他给捞出来了，然后他就飘了】 【白鹭：……】 【黑曼巴：……】 【金雕：……】 【黑豹：……】 【紫貂：……】 …… 又是一连串的省略号。 岁锦年感觉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于是酒也不喝了。 转身就往回走。 打算回房之后，挨个跟他们对线。 他刚走到一半。 门突然开了。 他那位继父陈董从外面回来。 岁锦年回头看了一眼。 又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上午十点三十分。 还没到下班时间。 但他这位继父作为一个生意人，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常事。 现在这个时间突然回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还不等岁锦年开口。 陈董便主动说道：“锦年，我有事跟你商量。” “？”岁锦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您有话直说就行。” 然而也正在这时。 听到动静的高凝突然从楼上下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陈董道：“我有话要跟锦年单独说。” 高凝只是个全职太太。 她能在陈家站稳脚跟，全靠听话懂事的人设。 因此，即使有些不放心两人，她还是应了一声，而后轻声细语的对岁锦年嘱咐道： “锦年，好好跟你爸说话，啊？” 岁锦年神情讥诮的看她一眼。 “您看您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好好说话过？” 高凝：“……” 陈董道：“锦年，你跟我到书房来。” 岁锦年随意的点点头，将手机往兜里一揣。 —— 虞忧回到酒店之后。 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裴歧身上。 相比起裴歧，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查。 谁知这时候，裴歧突然发来消息。 【裴歧：完蛋了】 【LS：？】 【裴歧：在边南省抓到的那个人，他一口咬定就是你指使他在梧县散播病毒的】 【LS：？】 【LS：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裴歧：嘤嘤嘤~】 虞忧认真想了想。 却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LS：你跟鉴查处的人说，我身体不好，他敢栽赃我，我就敢原地躺下，然后全网曝光这件事】 【裴歧：……】 【LS：就这么干】 这个方法虽然有点粗糙。 但绝对有用。 有的时候，那些精妙绝伦的计策，还真不如撒泼打滚有用。 【裴歧：行吧，我尽量把人转到我这边来】 虞忧没有回复。 然而。 有些事，不是她想消停，旁人就能消停得下来的。 虞忧刚退出聊天界面。 岁锦年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去银行整点金条：我后爸让我跟你搞对象】 【LS：？】 虞忧：“？” 什么？ 【去银行整点金条：是这样，我后爸知道咱俩比较熟，就说让我追你，如果咱俩能成，他就给我投资开电竞俱乐部】 【去银行整点金条：你知道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去银行整点金条：所以，我要正式开始追你了！】 虞忧：“……” 【LS：你缺这点钱吗？】 【去银行整点金条：缺】 虞忧：“………” 虞忧深吸一口气。 【LS：我给你】 【去银行整点金条：那行】 【去银行整点金条：就等你这句话了】 【LS：你还有空开电竞俱乐部？】 岁锦年虽然看着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实际上却有很多工作要忙。 各式各样的文件都要他一一审批。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要搞这些？ 【去银行整点金条：俱乐部不是关键，关键是钱】 【去银行整点金条：这件事吧，我估计是裴家发力了，毕竟是豪门嘛，你这边不好下手，他们就另辟蹊径了】 第280章 他的这种症状，明显是遗传 第280章 虞忧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但她又实在笑不出来。 岁锦年那边还在继续发消息。 【去银行整点金条：其实我想了，实在不行，你跟裴歧绝交算了】 【LS：？】 【LS：理由呢？】 【去银行整点金条：我先说明哈，我这么说，绝对不是出于私人恩怨】 【LS：说】 废话这么多。 【去银行整点金条：裴歧太不是人了，而且他的这种症状，明显是遗传，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他们一家子都不正常】 【LS：你说的这些，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理由不成立】 【去银行整点金条：？】 【去银行整点金条：不是吧？你认真了？】 虞忧眸光一动，随后关掉了手机。 这种事，她说再多也没法解释。 只能避免交流。 现在虽然是大白天，虞忧却还是换上睡衣躺在了床上。 她想要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种非常诡异的、大脑完全放空的感觉。 就像是整个人悬浮在了半空中。 她不断回忆着从前与父母哥哥姐姐在一起时的时光。 想哭。 眼泪却落不下来。 想来其实挺尴尬的。 她小时候经常大哭大闹。 毫无缘由。 就像是网上那种令人讨厌的熊孩子。 而她现在就像是早在童年时期就将眼泪流干了一样。 明明觉得很伤心、很痛苦，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好在这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虞忧本能的坐起来。 拿过手机。 垂眸看着消息内容。 【渡边澪在X洲现身】 梧县的病毒，是渡边澪手下的人传播的。 而从裴歧那边的情报可以知道，这种病毒，跟NWO这个组织有关。 虞忧本能觉得渡边澪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种事，若是让旁人去办，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于是。 虞忧决定守株待兔。 等一个整天闲得蛋疼的人，来帮她去X洲抓人。 于是。 江晚星来了。 她身上穿的依旧是很漂亮的小裙子。 进门之后，看都没看虞忧一眼，而是一个劲儿的展示自己的裙子。 “雀莺，你帮我看看，我衣服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啊？” “……”虞忧一眼就看出了她想说什么，“裙子很好看。” 江晚星瞬间眉开眼笑。 “谢谢，我就说嘛，这可是大师手工定制的……” 江晚星毕竟是江晚星。 灰铁三角洲服美役第一名。 即便这么多年腥风血雨，管的也是工厂生产这种糙活。 依旧难改她热爱穿衣打扮。 服美役第二名则是20区的海东青。 作为H国人，他一直以爱豆的标准要求自己。 总之就一个字—— 帅！ 不过出于某些原因，他对于服美役这个词汇，相当抗拒。 至于其他人。 也不是不想服美役。 例如17区的银狐和21区的黑曼巴。 她俩要么是品味庸俗，要么是审美较为小众。 因此可以直接被鉴定为整活儿。 江晚星把衣服介绍的差不多了之后。 虞忧皱眉看着她。 “你最近在忙什么？” 江晚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随意的摆摆手。 “别提了，我还在跟那个出租车司机对线呢。” “……？”虞忧：“闲的没事做了？” 江晚星耸肩。 “可不是闲的没事做了吗？钱也没有、事儿也没得做，等年底还要再跑去世界各地的工厂查账。 说起这个查账啊……” “停。” 虞忧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听。” 江晚星：“啧，真无情。” 她还想着让虞忧帮她去查账呢。 虞忧道：“我忙得很，没空帮你查账。” 江晚星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雀莺，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虞忧蹙眉，似乎很是不解。 “什么？” 江晚星兴致勃勃的说道：“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帮你一起办了，到年底的时候，你帮我跑战区查账，怎么样？” 虞忧垂眸思索片刻。 “正好有点事。” “？”江晚星：“卧槽！你还真有？！” 她刚刚说那话，当然只是客气一下罢了。 毕竟在多数情况下，除非万不得已，她很少有事会让旁人帮忙。 “当然。” 虞忧看着她，像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最近要跑一趟X洲，你留在明城，帮我稳住鉴查处和军方的人。” “？？？” 闻言，江晚星懵了。 “我怎么帮你稳住鉴查处和军方的人？你只要一走，他们肯定会跟上去的。” 虞忧定定的看着她。 “所以呢？” “所以……” 江晚星逐渐回过味来了。 她瞪大了眼睛。 “你想让我帮你去X洲是不是？” 虞忧道：“也不是非要你去，主要还是为了解决问题。” 江晚星：“那现在除了我去之外，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虞忧摇摇头。 “没有。” 江晚星：“……” 虞忧走到酒柜旁的吧台边坐下，又招手示意江晚星也来坐。 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是这样，我去X洲，是为了抓一个很重要的人。” 江晚星慢慢回过味来了。 于是斜着眼睛看她。 “哦？有多重要？” 她要根据这个人的重要程度要价。 亲姐妹，明算账。 虞忧缓缓说道：“抓到她，我就可以出国帮你查账了，不然的话，我会一直被限制离境。” 也不只是被限制离境。 准确来说，她不能无缘无故消失。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不可能把学生弄到国外去。 只能先把渡边澪解决掉。 江晚星：“……” 虞忧定定的看着她。 “你不方便么？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别啊。” 江晚星连忙说道：“我也不是不想去，只是……你也知道，我16区一向资金紧张，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多余的、用不上的钱，能借我一下？” “……”虞忧将她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多余的、用不上的钱？” 江晚星点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谁知下一秒。 虞忧冷笑一声。 “没有。” 江晚星：“……” 虞忧道：“但我可以帮你弄点钱。” 江晚星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 “细说。” 虞忧低声道：“我先前把假钞印版给了东南亚的一个军头，他被CIA盯上了，现在躲去了泰国。 但是呢，他提前转移了财产，应该是很大的一笔钱，你可以查查看。” 第281章 这跟骑在她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第281章 城郊。 疗养院。 “渡边澪出现在了X洲？” 作为一名消息极为灵通的专业人士。 裴歧当然知道如今明城的这一堆麻烦事是谁搞出来的。 只是那个日本女人实在是太贼，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是人先跑了，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明城搞事情。 裴歧这才没抓住机会。 “对啊。” 许尧点头。 “之前查到的消息，这人好像是在南美，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跑到X洲去了，我估计灰铁三角洲肯定会有动作的，要不要我们提前抓人？” 他们现在的确跟灰铁三角洲是合作关系。 但这层关系，显然并不牢靠。 在这种事上，还是谁抓到便算谁的。 裴歧一拍桌子。 “我亲自去！” 许尧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疯了？你又要往外跑？万一你真死外面怎么办？” 对于这一点，裴歧毫不在意。 “放心，国际医学研究院在那儿呢，死不了。” 许尧：“……” 裴歧从抽屉里掏出了自己用来记事的小本本。 “话说我去X洲，还有别的事要办呢……” “……”许尧：“万一鉴查处的人又找上虞忧怎么办？靠我拦住鉴查处的人吗？” “放心……” 裴歧毫不在意。 “UU没这么废物。” —— 翌日。 江晚星出境。 赶往X洲。 而同一时间。 虞忧也收到了裴歧离境的消息。 这次裴歧竟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走了。 看来是真的心里有鬼。 但遗憾的是。 她之前让人去查裴歧，并没有查出个究竟来。 别说是他最近正忙的事情了，就连他过往的很多事，都查不出来。 这一点，虞忧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 就连寂静屿监狱的刑讯，他都能硬扛一年多时间。 更何况是其他事情的收尾工作了。 江晚星在虞忧面前的时候，表现的十分为难。 可实际上。 她对于这种难度不高也不低的任务，还是十分热衷的。 尤其是，在此之前，岁锦年为了抓一个小喽啰都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要是能轻而易举的抓到渡边澪，那成就感可想而知。 群里。 【海葵：[位置分享]】 【海葵：哎呀呀，接了个小任务@天鹅】 【海葵：就是那个……之前你去抓的那人的主子@天鹅】 【海葵：也不知道是谁，执行个小任务，人呢，最后还让华国官方的人给带走了，自己平安回来都要在群里大吹牛逼@天鹅】 【海葵：你看我，就低调的很@天鹅】 【海葵：这做人啊，还是要低调，不然老是被打脸，多难受啊@天鹅】 【海葵：@天鹅你说是不是？】 【鹰隼：别说了！】 一般到这种时候，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互相捅刀的环节了。 毕竟岁锦年也向来不是善茬。 果不其然。 在江晚星的连续艾特之下，岁锦年出现了。 【天鹅：唉，谁说不是呢？@海葵】 【鹰隼：别说了！！】 岁锦年像是没看到一样，继续发。 【天鹅：我这好歹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也不像某些人，包抄一个三流组织，还被人用毒气给放倒了@海葵】 【天鹅：就一帮精神病，也值得你亲自去@海葵】 【天鹅：我没别的意思哈@海葵】 【天鹅：就是说，你当时出事，我也挺担心的@海葵】 【天鹅：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呢，算是幸运的，没受伤，你呢，也算幸运，没死@海葵】 【天鹅：所以说啊，平时还是得小心再小心，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你说是吧？@海葵】 【鹰隼：别说了！！！】 至此，一场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首先上场的是江晚星—— 【海葵：你在狗叫什么？cos人类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coser呢？】 【海葵：哦对了，你一直都是个coser，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能cos人类呢，看来是我的见识太少了】 紧接着。 岁锦年给出了强有力的回击—— 【天鹅：我cos哪吒是三头六臂，而你，我的朋友，你是一头二臂】 【天鹅：网友都说你长得很甜，但只有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你糖】 江晚星不甘示弱—— 【海葵：通过对你的观察，我发现，人口老龄化是假的，人口傻逼化才是真的】 岁锦年—— 【天鹅：其实像你这种半糖才是最可怜的，既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正常生活，又不能像全糖那样无忧无虑】 江晚星—— 【海葵：看你说话，像是屁股上长出了味蕾，太恶心了】 岁锦年—— 【天鹅：左脑攻击右脑，右脑肘击左脑，泌尿占据主导，膀胱代替思考】 …… …… 这两人骂的有来有回。 旁人连话都插不上。 不过好在，这次群管理员蜂鸟及时上线。 [群成员“天鹅”因违反群规定，被管理员禁言12小时] [群成员“海葵”因违反群规定，被管理员禁言12小时] 群里彻底清净了。 这两人的矛盾，也算是陈年旧事了。 一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其他人也都习惯了。 虞忧看了一会儿，便去私信江晚星。 【雀莺：快去快回，不要逗留】 【海葵：Oj8K~】 【海葵：话说回来，天鹅也太欠扁了】 【雀莺：？】 【雀莺：事情是谁先挑起来的？】 江晚星回复的理直气壮。 【海葵：退一万步讲，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虞忧：“……” 【雀莺：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饼】 甚至可以说，这两个人，完全是互为报应。 虞忧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江晚星必然不服。 于是直接将手机揣回兜里。 好在，鉴查处的人并没有找上她。 这一天，虞忧过得十分安稳。 然而到了第二天。 一条消息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虞忧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难以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小姐，您的画被盗了，就是那幅宇宙和神的诞生】 虞忧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打心底里觉得荒谬。 竟然有人能从她的地盘偷东西？ 这种感觉。 就像是杀了一辈子的鸡，结果被鸡啄了眼睛。 太荒谬了。 思索了许久，虞忧才打开了她和几个副教官的小群。 【雀莺：你们帮我盯一下黑市，看看有没有一幅名为《宇宙和神的诞生》的画被挂出来拍卖。】 其实对于虞忧来说，这幅画并没有什么特殊寓意。 只不过是她早些年的炫技之作罢了。 她现在已经不太看重这些技法上的东西了。 之所以一定要找回来，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面子。 从她的地盘把她的东西偷走，这跟骑在她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第282章 我真的有一个女儿 X洲。 某别墅。 负二层。 裴歧站在客厅中央，欣赏着墙边放着的画作。 不得不说，这幅画的确够大。 偷出来也费了他一番功夫。 虽说偷东西不好。 可那神谱又是什么好东西？ 都是偷鸡摸狗的人，也就没什么好不好的了。 裴歧盯着这幅画，看了又看。 以他的艺术水准，自然是欣赏不出个一二三来。 但虞忧懂啊。 他现在甚至都能够想象，当他将这幅画送给虞忧的时候，虞忧该多么高兴。 美滋滋~ 不过他这次来，要办的事不止一件。 又看了两分钟，裴歧才依依不舍的上了楼。 边走边低头发消息。 【裴歧：UU怎么样了？她那边有什么动静？】 不止是虞忧盯着他，他也在盯着虞忧。 很快，许尧的消息就回复过来。 【许尧：没有，应该是一直在酒店里，没出门】 【裴歧：什么叫应该？】 【许尧：她就是一直待在酒店里，没出门，行了吧？】 话是这么说。 可裴歧并没有完全放心。 虞忧又不是孤家寡人，她向来都喜欢吩咐旁人做事。 她就算是想抓人，也用不着亲自出手。 刚到一楼。 裴歧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客厅打游戏的季筠封。 想到自己忙得要死，这货竟然还在打游戏。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玩？我让你看的资料你看了没有？” 季筠封放下手机。 “看了看了，我都快背下来了。” 裴歧随机抽查。 那你简述一下，21区总教官黑曼巴在进入灰铁三角洲之前的主要人生经历。” “？？？”季筠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是……你至于吗？而且这种事，作为一个普通学员，不知道才正常吧？” 知道就不正常了。 说明专门去查过黑曼巴。 裴歧道：“我就是考察一下你。” 季筠封：“你最近精神错乱了是不是？” 裴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这是要命的大事，你能不能重视起来？到时候你死在灰铁三角洲，我怎么跟小姨交代？” 裴歧不靠谱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他自己作死归自己作死，却绝不会轻易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季筠封：“放心，我很重视了，我踏马大好年华，不会没事找死的。” 裴歧这才道：“等明天跟我见一下国际物理研究院和国际计算机研究院的人，让他们帮你把履历弄明白。” 季筠封没说话。 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 渡边澪在南美见到养父之后，心情十分忐忑。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养父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对待手底下的人，堪称严酷。 她以为养父在知道她任务失败并且意图脱身之后，会直接杀了她。 但事实却是。 养父没有动她。 反而带她来了X洲，并说有新的任务要交给她。 却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任务。 某地下基地内。 男人看着渡边澪，双眼放空，随后缓缓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杀你呢？” 闻言，渡边澪只感觉浑身上下寒毛倒竖。 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而男人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我真的有一个女儿……准确来说，是两个。” 渡边澪眉心一跳，犹豫许久。 见男人不再说话，便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的答复，便小心翼翼开口。 “那……您的女儿呢？” 谁知男人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她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但可惜跟她们母亲一样，聪明的有点过头了。” 说到这里。 男人再次叹气。 “阿宁她……一点都不理解我的理想。” 渡边澪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男人道：“我的女儿，长得很像我的妻子，当年……当年我是可以杀了她的，可是，她那样小……” 渡边澪：“！！！” —— 明城。 虞忧本以为鉴查处的人会找上他。 却没想到。 自己首先迎来的，是刺杀。 半夜三更。 虞忧已经睡下了。 却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动静。 出于本能的警惕心理。 虞忧悄无声息的推门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一道黑影闪过。 汽油味弥漫在整个走廊上。 下一秒。 便有明火从楼梯口的方向窜了过来。 其实虞忧本可以去追的。 但她又想到老师还住在隔壁，因此只能作罢，直接用备用房卡刷开了老师房间的门。 “老师——” 虞忧冲进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套房内没人。 虞忧：“……” 转眼之间，汽油点燃了走廊上的地毯。 众多易燃物全都烧了起来。 已经有浓烟漫进房间里了。 虞忧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这种刺杀手段，算不上高明，却会连累无辜。 但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第一时间打了火警电话，随后打给了酒店前台，让前台打内线电话叫醒酒店内的其他客人。 最后才开始翻窗往外爬。 她住在顶楼，三十多层。 一百多米高。 虞忧连安全绳都用不上，直接顺着排水管道和空调外机往下爬。 等她爬到一半的时候，消防车来了。 除了消防车之外一起来的，还有赶来一线报道的记者。 当直播摄像头对准那栋着火的大楼时。 所有人都看到。 一道身影正在大楼外墙上飞速移动。 拍到这一幕之后，评论区炸了。 【？现代版蜘蛛侠？】 【我没看错吧？这多危险啊】 【着火了，安全通道走不了，就只能跳楼啊，不过这位明显艺高人胆大】 【那么长的头发，好像是个女的】 【喵喵姐？】 【不是吧，喵喵姐头发没这么长】 【太牛了】 而消防这边看着大楼外墙上的女生犹如拍功夫大片一样，转瞬间落了地。 一群人迅速围上去。 “小姑娘，你没事吧？”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你家长呢？” 虞忧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 “起火点在顶楼，火势是从上往下烧的，赶紧疏散人群，避免踩踏事故。” 其实已经有消防员冲进去了。 但由于明城最近正在举办音乐节，外地旅客众多。 虞忧入住的酒店，房间几乎是满的。 如果不是她察觉到了外面有人，并且在火刚烧起来的时候及时通知前台，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那人是在顶楼放的火。 而酒店的顶楼和次顶楼都被虞忧给包下来了。 当时顶楼只有虞忧在，而次顶楼没人。 说起来，虞忧的这份骄奢，竟也算是救了人。 毕竟以当时走廊上熊熊大火的情况下，普通人几乎不可能从三十多楼爬下来逃生。 但凡入住顶楼的还有别人，都必定会命丧火海。 “好。” 消防员点头。 第283章 虞忧再次心脏病发了 翌日，消防那边的痕迹鉴定出来了。 明显是有人纵火。 虞忧猜到警方一定会找她问话。 平时倒是无所谓。 但如今她生怕让鉴查处的人找到理由抓她。 于是—— 虞忧再次心脏病发了。 火灾发生的第二天，虞忧便住进了医院。 医生正在积极的进行抢救。 某私立医院。 抢救室外。 岁锦年正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旁边站着的，是警察和鉴查处的人。 此时到场的警察，正是几次三番找虞忧谈话的那位李燃警官。 李燃看着岁锦年正一边打游戏一边与队友激情互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虞忧她怎么样了？” 岁锦年闻言抬头，看了李燃一眼，才后知后觉对方是在跟他说话。 “就那样吧，她一直都这样，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死不了的，但她不能受刺激，不然可能当场就死了，待会儿你们问话的时候记得小心点。” “……”李燃：“她不是……自己从楼上爬下来的吗？” 百米高楼。 靠着排水管道和空调外机，就能毫发无伤的爬下来。 这身体素质…… 有心脏病？ 这不对吧？ 心脏病这事儿当然是胡扯的，但既然虞忧已经扯了，岁锦年也只能顺着这事儿瞎说。 “对啊，心脏病，她从小就有心脏病，就是因为有心脏病，所以从小练武术，强身健体……你们不知道吧？武术也分内功和体术，她练的这个，就属于内功…… 艹你妈的打野！还能不能来支援一下了？” 李燃：“……” 鉴查处特工：“……” 岁锦年抬头，满是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没说你们。” 李燃：“……” 鉴查处特工：“……” 岁锦年继续打游戏。 “内功你们知道吧？其实跟武侠片里讲的大差不差，就是没那么玄乎，主打一个借力打力。 这种功夫，跟西方那种大块头的格斗不一样，讲究张弛有度、四两拨千斤…… 打野你妈没了！你别打游戏了，进厂打螺丝好吧？” 李燃：“……” 鉴查处特工：“……” 岁锦年：“在真正的武术大师面前，身体的那点缺陷根本不重要，心脏病怎么了？心脏病照样能练武啊？ 打野我艹@￥%*&#%……” 又是一连串的国粹输出。 在场所有人都面露尴尬。 甚至感觉岁锦年是在骂他们。 李燃想要问一下抢救进度。 奈何医生护士都在里面抢救虞忧。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 “那请问，虞忧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怎么知道？” 岁锦年抬起眼皮。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堵在这里急吼吼的要干什么？你们在这里，本来没事的人，也要被你们给咒死了。 打野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滚啊！滚远点！以一种圆润的方式离开我的视野，明白了吗？” 李燃：“……” 鉴查处特工：“……” 岁锦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啊，我这人比较情绪化，打游戏的时候容易激动，没说你们。” 紧接着，视线回到屏幕时，瞬间变脸。 “射手你劝你妈呢？你以为我没说你？踏马的你都贴人家脸上去了，不打你打谁？你死了活该！你就该死！” 李燃：“……” 鉴查处特工：“……” 岁锦年重新抬头。 “你们在这里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要不然……你们先回去吧，等人醒了再来。”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燃也只能点头。 其实他本来是想在这里等到虞忧醒来的。 但无奈虞忧的这位亲友实在是难以沟通，说出的话也十分令人不适。 因此只能作罢。 “好吧，等人醒了，一定要通知我。” 岁锦年连连点头。 “一定一定。” 就这样。 警察和鉴查处的人都走了。 急救室外空旷的走廊上只剩下了岁锦年一个人。 岁锦年将手机随手往兜里一揣。 “人走了，出来吧。” 没过多久，虞忧慢悠悠的从抢救室内走出来。 连带着一起出来的，还有负责抢救她的医护人员。 岁锦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还别说，这人设是挺好用的，不过那些人也是真的难缠，那火又不是你放的，他们总抓着你不放干嘛？” 虞忧大概也了解了酒店当晚的情况。 “走廊上的监控被人蓄意破坏了，就算我是受害者，也不能摆脱嫌疑。” 更何况，虞忧也知道。 放火的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酒店和酒店里的其他客人，纯属是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虞忧又道：“你有机会跟鹰隼说一下，让他给酒店方面投点钱吧，其他客人倒是没什么，但酒店方面损失不小。” 岁锦年：“酱紫善良？” 虞忧摇摇头。 “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岁锦年不解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又要杀你，没完了是吧？” 虞忧沉默片刻。 “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 可实际上，虞忧心里是有数的。 她遇到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且一次比一次闹得大。 但凡是个智商大于五十的人也应该能想到。 她触犯了谁的利益，谁就会想要消灭她。 岁锦年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继续住院？” 虞忧：“不然呢？” 如今各方都在盯着她。 她不住院，还能怎么样？ 岁锦年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虞忧没说话。 就这样。 虞忧开始了住院治疗。 到了下午，警方和鉴查处的人再来的时候，虞忧正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李燃将果篮往地上一放，关切的上前询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虞忧抬手将氧气面罩摘了下来。 “还是老样子。” “……”李燃：“之前没看出你身体这么不好。” 虞忧笑了笑。 “一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李燃无奈的说道：“你这样，从楼上爬下来，也太冒险了，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虞忧：“当时走廊上已经着火了，没有别的出口了。” 李燃：“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酒店着火的，而且也是你报了火警，还打电话给酒店前台。” 第284章 别人的钱，你许诺给海葵？ “对啊。” 虞忧点点头，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 “这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我要看着酒店里那么多人死去吗？” 这时候。 岁锦年拎着晚饭从外面走进来。 见到房间里的人，他稍稍挑眉。 “呦？这么多人在呢？都吃了没啊？” 说完，也不等李燃回答。 岁锦年便一手抬起床边的小桌板，随后将自己刚买的饭放在了小桌板上。 虞忧也旁若无人的打开食盒开吃。 李燃看了一眼。 只见食盒里是一堆生菜、一小块牛排、一个水煮蛋、几个圣女果、还有一个全麦小面包。 经典健身套餐。 见状，李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生病的人就吃这些……不好吧？” 生病难道不是应该多补充营养吗？ 虞忧没说话。 岁锦年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用在意，她这种人就是这样的，无欲无求，吃饭就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活着就行。” 李燃：“……” 岁锦年也看出虞忧应该是有些烦这些人了，于是主动跟李燃搭话。 “话说回来，你们在聊什么呢？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行。” 李燃想了想。 “这种事，我还是比较希望能问当事人。” 岁锦年笑着说道：“我知道，但当事人不是身体不好吗？没办法的事，抢救了好半天才抢救回来，万一再受点刺激，那就全完了。” “……”李燃：“我们这边就是比较好奇，按照时间点来说，在起火的第一时间，虞忧同学就已经发现了。 而当时是半夜十二点多……” 岁锦年笑着说道：“很正常啊，她神经衰弱，失眠，稍微有点动静就睡不着，不然正常人谁住酒店一下子包两层啊？嫌钱多么？ 随便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外面有人被她给听到了呗。” 李燃将目光转向虞忧。 虞忧点头。 “嗯。” “……”李燃又道：“根据调查结果，起火的原因是有人刻意在顶楼泼汽油点火，并且破坏了监控摄像头，我们怀疑是蓄意谋杀。 结合上次虞忧同学遇到仓库被炸，我们怀疑是同一伙人干的，虞忧同学跟人有过节吗？” 岁锦年道：“有过节的人倒是不多，但是吧，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年纪不大，又这么有钱，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李燃再次看向虞忧。 虞忧点头。 “嗯。” 李燃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虽然虞忧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配合调查态度良好的样子，但他却真实的感觉到了莫名的阻力。 “虞忧同学可以亲自叙述一下事发经过吗？” 虞忧貌似认真的思索半晌。 “当时我听到有动静，出门去看，闻到外面有很重的汽油味，紧跟着就着火了，汽油加上酒店走廊上铺设了地毯，火烧的非常快，转眼就出不去了。 我报了火警，然后打了前台电话，就这样。” 岁锦年在一旁帮腔外加添乱。 “我觉得，你们的重点应该放到找犯人身上，当时情况那么乱，你们再怎么问，都问不出花来的。” 话音刚落。 虞忧就开始呼吸急促。 岁锦年连忙上前给她戴上了氧气面罩。 “你们走吧，这人才刚抢救回来，你们再给问出个好歹。” 李燃：“……” 这一顶大帽子扣过来，他们不想走也得走。 “那好，我过两天再来。” 眼看着人走了。 岁锦年才无奈的说道：“看来你这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对于这一点，虞忧倒是觉得无所谓。 “那就不出院。” 岁锦年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啊？一次两次的，没完了是吧？” 从他的角度上看。 想要真的杀死虞忧，那难度绝对是相当大的。 可这些人显然不清楚这一点。 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他想着，如果再有下次的话，闹出的动静可能会更大。 甚至很有可能会牵连无辜。 不对…… 现在已经开始牵连无辜了。 虞忧闭了闭眼睛，回想着当时在走廊上看到的情景。 “这次跟上次的爆炸不一样，这次是高手做的，如果我当时去追了，也未必能追上。” 岁锦年略显惊讶。 “那你为什么没去追呢？” 想到这个，虞忧就觉得头疼。 “我以为老师在隔壁，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不在。” 岁锦年道：“老师好像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虞忧眸光微动。 “走了？” 岁锦年笑了笑，“你还不了解他吗？神出鬼没，你信不信，你要是现在想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虞忧当然相信。 老师一直都这样。 她吃完饭，将食盒收了。 “你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话音一落。 岁锦年一把将她脸上的氧气面罩扯了下来。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虞忧：“？” 岁锦年问道：“海葵去帮你办事了，你给了她什么好处？” “……”虞忧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年底帮她去查账。” 由于16区的工厂分布在世界各地。 即使是16区的几个副教官全部出动，加上江晚星自己，来来回回也要两个多月。 更何况还少不了与当地的地头蛇打交道。 因此，查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可能！” 此刻的岁锦年，表现出了惊人的聪明。 “海葵是什么人？没有切实的好处，她会帮你办事？更何况，你就算是不帮她，又能怎么样？她自己不也这么过来了吗？说！你是不是给她钱了！” “……”虞忧反问他，“你觉得我还有钱吗？” 岁锦年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为什么这么有钱？这不合理啊……有钱不带兄弟一起赚是吧？” 虞忧深吸气。 “不是，我之前把假钞印版给了东南亚的一个军头，军头被CIA盯上了，现在卷款外逃，我许诺把那个军头的家产给海葵。” “……”岁锦年：“别人的钱，你许诺给海葵？” 虞忧：“难道，不可以吗？”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终，岁锦年一拍大腿。 “我也要！” 虞忧蹙眉，“不是刚从老师那里要了钱？” 岁锦年果断翻白眼，“谁会嫌钱多？” 虞忧：“你跟海葵商量吧。” 岁锦年却觉得一刻都不能多耽误。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把那个军头给揪出来，废物不配有钱，像这种废物的钱，就应该进行合理的分配。” 虞忧：“……” 第285章 如此良好的信誉，也到了该提现的时候了 一听说有钱，岁锦年马不停蹄的走了。 虞忧看着门口他离开的方向，默默给江晚星发去了信息。 【雀莺：抓到人之后，我会派人去跟你交接，你直接去东南亚吧，天鹅已经去了】 【海葵：？】 【海葵：你是人啊？】 【海葵：我辛辛苦苦给你办事，你就这样卖我？一份钱许给两个人，你自己还不用出力】 【海葵：我封你为灰铁三角洲第一奸诈狡猾大将军好不好啊？】 【海葵：\微笑\微笑\微笑\】 虞忧也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却根本不在意。 【雀莺：你缺钱吗？】 【海葵：废话！】 【雀莺：我帮你从其他区协调一点】 【海葵：真哒？】 【海葵：萌萌哒.jpg】 虞忧：“……” 众所周知，灰铁三角洲所谓的协调、借，其实是不用还的。 属于拿了也白拿。 但江晚星的16区以及其他的某些区，实在是臭名昭著，根本借不到。 如果虞忧出面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协调”到一大笔钱。 毕竟虞忧的3区向来信誉良好。 如此良好的信誉，也到了该提现的时候了。 刚打发了江晚星。 微信消息又跳了出来。 是裴歧。 【裴歧：我要送你一份礼物，你绝对会喜欢的】 【LS：什么东西？】 虞忧现在可谓是焦头烂额。 偏偏她还只能住在医院里。 实在没什么耐心。 【裴歧：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我要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 【LS：。。。】 【裴歧：期待吗？】 【LS：没兴趣】 【裴歧：嘴硬】 【LS：。。。。】 —— X洲。 虽说虞忧的态度不太好。 但她一向都这样，裴歧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认为，虞忧属于嘴硬心软的人。 只要虞忧看到她送的礼物，肯定会惊喜万分的。 想到这里，他又发去了一条消息。 【裴歧：等我回去】 这次虞忧没有再回他。 此时此刻。 裴歧正趴在楼顶上，用狙击枪自带的瞄准镜看着下面街道上的情形。 很快。 一个穿着黑裙的女人从街边的一栋建筑里走出来。 而同时，他也发现，在斜对面某一层的窗边，也有一个人，在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 裴歧一枪打在了轮胎上。 女人还没上车，车轮胎便被打爆了。 街道上顿时一片混乱。 路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低了身体，冷静的在附近寻找掩体。 传呼机里传出声音。 “队长，要抓人吗？” 裴歧看向藏了人的那栋楼，深吸一口气。 “让她跑。” 如果对面楼上的人也是奔着渡边澪来的，如今他打草惊蛇，渡边澪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物。 对方只要动手，就一定会跟渡边澪的人对上。 他刚好可以坐收渔利。 但若是这时候动手，对方在高处有狙击位，对己方非常不利。 —— 另一栋楼上。 “什么傻der……” 江晚星脸色冷了下来。 她竟然没发现，对面楼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个傻逼。 裴歧能想到的，江晚星自然也想到了。 在这种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论谁先动手，都绝对是吃亏的一方。 想到此处，江晚星对着对讲机冷声道：“任务暂停，先待命。” 说完，她从一旁的手提箱里拿出了一只羽毛灰扑扑的小鸟。 那是一只仿生机械鸟。 但外观却极为逼真，不靠近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破绽。 江晚星放下狙击枪，转身靠在墙后面蹲坐下来，用电子屏幕操控仿生鸟飞向对方所在的方向。 这只鸟的作用其实跟无人机差不多。 上面带着摄像头。 只是更小、更加的不引人注意。 仿生鸟缓缓飞向对面。 江晚星也在观察着视频画面。 只见楼顶上趴着一个男人。 身上穿着灰色的作训服，戴着帽子和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惜仿生鸟的大小有限，摄像头并没有那么高清。 看不清楚细节。 江晚星只是凭借本能，判断出那应该是个东亚人。 下一秒。 那人抬起枪口。 “嘭”的一声。 仿生鸟被一枪击毁。 监控画面也旋即变得一片漆黑。 江晚星：“……” 江晚星被气笑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不知死活的人。 她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见实在没有动静，这才转身往外走。 下楼！ 抓人！ 她就不信了，在国内也就算了，在这种地方，她还能吃亏不成？ 刚走出房间，到了走廊上。 江晚星就收到了岁锦年给她发来的消息。 【天鹅：我去东南亚喽~】 【海葵：我就喜欢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乐\乐\】 【天鹅：？】 【海葵：就东南亚那种小军头，他们自己手底下的人，枪都用二手的，药品是没有的，他们就算是往死里捞钱，捞一百年，能有X洲这些家族一年赚得多吗？】 【海葵：知不知道我在来X洲之前，雀莺给了我什么消息？】 【天鹅：？？？】 【海葵：我就不告诉你】 【海葵：你自己去东南亚捞吧】 最后一条消息刚发出去，岁锦年就打来了语音通话。 江晚星冷笑一声。 直接挂断。 —— 明城。 虞忧依旧还在医院里。 好在私人医院的居住条件也还不错。 她让人送来了画具和颜料。 下了床坐在落地窗边画画。 画面上的人，正是她记忆中那位父亲。 只是她才刚起了形，原本已经离开的岁锦年便又折返回来。 “你到底给了海葵什么？” “？”虞忧：“你又犯什么病了？” 岁锦年痛心疾首。 “刚刚海葵跟我说，X洲有钱，你把我当外人是不是？我难道不是你的嫡长闺了吗？” 虞忧：“……” 虞忧闭着眼睛想，也知道江晚星在搞什么。 但她却没有点破，而是放下画笔，无奈的看着他。 “朝三暮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岁锦年凑到她身旁蹲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那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吧？咱们可是异父异母、出生入死的亲兄妹啊！” 虞忧道：“那你去X洲看看不就行了？” 第286章 灰铁三角洲的人，当然是硬茬 闻言，岁锦年眼珠子转了转。 他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等等……先等等……” 岁锦年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空，而后才紧盯着虞忧，慢吞吞的开口。 “雀莺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嫡长闺？” “……”虞忧：“你要去就赶紧去，不去就算了。” 岁锦年的脑子再次活络起来。 “你们……该不会是在算计我吧。” 虞忧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岁锦年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们就是在算计我！” 虞忧笑了一声。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岁锦年冷哼，“我现在，哪儿都不去了，我就等着海葵回来跟她分钱。” 话音一落。 虞忧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精神病。 “你想跟海葵分钱？你疯了吧？” 海葵那样的铁公鸡，可谓是一毛不拔。 想要从她的兜里把钱掏出来，恐怕是比岁锦年自己赚还难。 岁锦年道：“除非她真不需要我供应原材料了，我这边都已经停了她两个月的金属原材料供应了。” “……？？？”虞忧：“所以，这就是你们一直在群里吵架的原因？” “嗯哼~” 岁锦年下巴微抬，洋洋得意。 “我也不想啊，主要是她不给钱啊，我现在但凡看不到现金，就绝不交货……买东西不给钱，这种事放到哪里，都是她不占理吧？她还骂我。” 虞忧：“……相煎何太急。” 岁锦年：“那也不能只许她煎我吧？” 虞忧：“……” 岁锦年注意到那位李燃警官带来的果篮还没拆，便走过去拆开，自己随意拿了个丑橘，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他叹息道：“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穷人的，你以为海葵真的想当杀手榜第一啊？ 特么的她那是穷，又不愿意承认而已。” “……”虞忧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不至于吧？” 话音一落，岁锦年瞬间激动起来。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轻资产分区，主要开支就是人员工资，稍微一点点钱就够了。 像我们，看着是拿了那么多预算，但开支也大，细分下来还是不够花。 就算是这样，手下人的钱也还是一分钱不能少……至少不能比你们几个区少太多吧？不然我怎么当领导？ 但没钱怎么办呢？那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坑蒙拐骗，付费上班。 其实海葵还好，她老爹有钱，日常开销奢侈享受全靠她老爹的公司，自己赚的钱再怎么往里贴，也总不至于太穷，我就不一样了，唉……” 虞忧：“……” 岁锦年：“唉……” 虞忧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可怜。 “其实，我这里还有点钱……”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 岁锦年一拍手，喜笑颜开。 “你直接打我7区公账上就行，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你这人特大方，钱要是太少的话，你应该也拿不出手吧？” 虞忧：“………” 岁锦年十分开心。 “雀莺，从现在开始，咱俩天下第一好！” 虞忧笑了笑。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的钱，不是这么好拿的。” 岁锦年心头一跳。 “那……那你想怎么样？” 虞忧道：“我住院这段时间，你在这里陪床。” 岁锦年：“？” 自从这次进了医院，虞忧就发现了。 岁锦年这人，虽然经常办事不靠谱，说话也难听。 但在某些时候，他的这种特点却很好用。 岁锦年一咬牙。 “陪床就陪床！” 只要有钱，让他陪什么都行！ 虞忧想要提笔继续画画。 但还不等她拿起画笔。 江晚星的消息便又重新发了过来。 【海葵：到底有多少人去抓渡边澪了？】 【海葵：我刚刚都准备下手了，结果碰到一伙儿人，跟我想一块去了，拿个破狙击枪，一直在大楼上瞄，坏我的事】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虞忧在一瞬间就想到是谁了。 但她却没有说破，而是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回过去。 【雀莺：这种事，就是各凭本事】 【雀莺：人丢了无所谓，你注意安全，别把自己搭进去就行】 她不说这种话还好。 一说这话。 江晚星瞬间上头。 【海葵：笑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杂鱼，也敢跟我抢人？你看我怎么干死他！】 虞忧深吸一口气。 【雀莺：不用，渡边澪没那么重要，你保重自己】 然而虞忧平日里的形象，可谓是冷酷无情、奸诈狡猾。 她说出这种话，明显不符合她的人设。 江晚星也不是傻子，瞬间便起了疑心。 【海葵：你不对劲~\坏笑\坏笑\】 虞忧没再回复，而是默默的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岁锦年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 边吃边问道：“是海葵的消息吗？她说什么了？是不是跟钱有关？” “……”虞忧：“不是。” 岁锦年愈发好奇：“那是什么？” 虞忧：“没什么。” 岁锦年“啊？” 没什么是什么？ 而且以他这么多年对虞忧的了解来看，此刻虞忧的神情明显不对劲。 谁知虞忧却默默的拾起画笔，沾了颜料就开始画画，不再理会他。 岁锦年：“……”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 X洲。 渡边澪逃跑之后。 身后跟了两伙人。 无论是江晚星还是裴歧，都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车上。 裴歧一边看着无人机上显示的画面，一边往嘴里塞糖块。 毕竟他胃不好，得了传说中的总裁病，吃太多东西必然会难受。 而吃糖，无疑是最快补充能量的方式。 这时候，司机忍无可忍。 “我说裴队，您吃糖就吃糖，能不能别吃榴莲味的啊？” 他闻到都快要yue了。 “那咋了？” 裴歧挑眉。 “提神醒脑。” 司机：“……” 裴歧从兜里掏出一块榴莲糖递给他。 “你要不要也尝一下？挺好吃的。” 司机：“……” 司机考虑了大概有三秒钟。 最终决定。 打不过就加入。 “裴队，我也要！” “我也要！” 于是，车里所有人都吃起了榴莲糖。 车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司机一边嚼榴莲味的软糖，一边问道：“裴队，您有没有感觉咱们碰上的是硬茬？我怎么觉得这次任务有点悬呢？” “还用你说？” 裴歧果断翻了个白眼。 “灰铁三角洲的人，当然是硬茬。” 第287章 这里是X洲，哪怕我被炸的就剩一个头了，都能机械飞升 “灰铁三角洲的人？这跟灰铁三角洲有什么关系？” 裴歧摆摆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而言之，这人能抓就抓，抓不到就算了。” 所有人：“……？” 裴歧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然而裴歧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他眼里，能把人控制在自己手上、掌握主动权，固然是好。 但要是没抓到人，也不要紧。 大不了再去虞忧那里共享一下嘛。 反正他这次来，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渡边澪。 而是为了季筠封潜入灰铁三角洲的事。 后排的人嚼嚼嚼，然后将嘴里的糖咽下去。 “裴队，后面有车跟过来了。” 裴歧扭头一看。 一眼就看出那车是改装过的，一般的炮弹都打不透。 但他早料到了。 “我准备的礼物呢？赶紧送啊，还等什么？” —— 与此同时。 后面。 江晚星正在猛踩油门。 恨不得将油门踹进油箱里。 只是改装防弹车，自重太大，就算发动机是改装的，也不可能跑的像跑车一样快。 就在江晚星准备追上去看个究竟的时候。 对方车辆的天窗上突然伸出了一个火箭炮炮筒。 “呵。” 江晚星脸上露出了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 天真！ 她的车，是一般的火箭炮能打穿的吗？ 谁知，当炮弹打到车玻璃上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爆炸。 反倒是将她整个前挡风玻璃糊上了一层黏糊糊的灰黑色物质。 几乎遮挡了全部的视线，甚至连她车头上的摄像头都有遮挡。 江晚星：“？？？” 没办法。 她只能在路边停车。 扛上枪就准备打开车门出去。 然而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好臭…… yue~ 这种恶臭，让江晚星头昏脑涨，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就在她快步远离车辆的时候，前面的车已经跑没影儿了。 这时候。 后面有车辆赶到。 身穿迷彩野战服的佣兵下车。 当他们闻到这股味道时，面色瞬间一片青灰。 有几人甚至当场干呕起来。 臭气弹…… 对方竟然连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 简直是小学生思维。 江晚星想到虞忧给她发的消息，脸上的表情阴晴难辨。 “总教官……” 江晚星摆手。 冷笑。 “让他们去抓！能抓到人又怎么样？他们走得出X洲吗？回去！” 江晚星上了另一辆车。 而那辆被臭气弹打中的车，则是被直接扔在了路边。 几人只是在数米外站了一小会儿，便已经被熏入味了。 车里非常臭。 江晚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一直没说话。 开车的是16区的副教官，名叫铃木早纪。 她开车的同时，还要忍受着车内的恶臭。 最终，她忍无可忍。 “我说老大，您上次就是被生化攻击，差点就死了，这次怎么还没长教训呢？还好……yue~还好是臭气弹，万一再是毒药该怎么办嘛？” 江晚星毫不在意。 “不要紧，这里是X洲，哪怕我被炸的就剩一个头了，都能机械飞升。” “……”铃木早纪：“那头没了呢？” 江晚星：“头没了就死！” 铃木早纪：“……” 其实江晚星还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她之所以敢下车，主要是因为虞忧的态度怪怪的。 她觉得，对方绝不会下死手。 更何况那种一沾就死的生化武器，不是谁都有的。 去年她出事之后，便已经将那种毒剂全面销毁了。 江晚星闻着自己身上沁人心脾的恶臭，突然来了兴趣。 “待会儿让人来拖车的时候，把车上的东西采样化验一下，这玩意儿还挺好玩的。” 癞蛤蟆趴脚面。 不咬人膈应人。 她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 另一边。 裴歧甩掉了后面的人。 心情大好。 他一路追着渡边澪出了X洲中心区域。 其实他能感觉到，这人绝对是在钓鱼。 可他又有点好奇。 对方究竟有几分本事钓鱼。 要知道，钓鱼是需要鱼竿的。 除了鱼竿之外，还需要有能把鱼提上来的力气。 不然的话，所谓的钓鱼人只会被大鱼拖下水淹死。 他目光盯着前方，笑着开口。 “追上去瞧瞧。” —— 明城。 当了这么多年的总教官。 虞忧深知一个道理。 马无夜草不肥。 换句话说，想要牛马干活，不给草吃是不行的。 于是，她开始想着从别的区“协调”一点资金。 虞忧盘腿坐在病床上，在灰铁内网翻找着能“协调”资金的区。 她翻来翻去。 最终，目光锁定了一个人—— 19区总教官，苍龙。 灰铁三角洲总共21个区，每个区都有不同的职责。 而19区负责研发。 在资金调动上，权限最高。 属于即便灰铁三角洲没钱了，其他所有人都勒紧裤腰带，也要把最后一个钢镚给19区的那种。 19区佣兵的薪资水平可能跟其他区差不多，但文职科研人员的工资，却奇高无比。 换句话说，19区既有重资产、又有高福利。 所有人没钱，他都不可能没钱。 这样想着。 虞忧给19区总教官苍龙发去了消息。 【雀莺：你最近在X洲吗？】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 【苍龙：我在X洲国际物理研究院，19区研究所这边有个项目要来这边交流合作】 虞忧和苍龙都是很严肃、很一板一眼的人。 绕圈子也没意思。 她半晌才想好措辞。 【雀莺：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用不上的钱？借我一下】 【苍龙：？】 虞忧：“……” 【雀莺：就是借钱】 【苍龙：你等我问一下】 【雀莺：好】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东拉西扯的哭穷。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苍龙回复了。 【苍龙：有钱，你急用吗？】 【雀莺：不急】 【苍龙：五十亿美金，我三天内划到你账上】 虞忧盘算着，这么大一笔钱，应该够用了。 于是回道。 【雀莺：好的，谢谢】 【苍龙：不用谢，也不用还了】 【雀莺：真巧，我本来就没打算还】 【苍龙：。。。】 两个i人聊天，在群里的时候还好，单独私聊的时候，总透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第288章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不出所料。 在虞忧住院期间，几乎可以说是不间断的有人来骚扰。 但碍于虞忧身体不好、一直都是一副有气无力随时要死的样子，偏偏还有个岁锦年在一旁阴阳怪气。 警方和鉴查处的人几乎全部铩羽而归。 这天下午。 岁锦年见人走了之后，才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往外面的走廊上看了一眼，随后又回来。 “哎，这些人没完了是吧？简直是闲的，一个个的都不用上班啊？” 虞忧笑了笑，坐起身。 “可能，来我这里套话，就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 岁锦年只觉得头大。 “那你总不能一直住院吧？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甚至他感觉还不如坐牢。 坐牢好歹还能有出来的机会。 虞忧一直在医院里躲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梧县散布病毒的人已经抓到了，以鉴查处的审讯水平，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他们知道了真相，不代表不想抓你啊。” 岁锦年抓了抓头发，一脸烦躁。 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甚至可以说是几乎解决不了。 不然虞忧也不会在医院躲着了。 因此，他见虞忧不说话，便果断转移了话题，换了一副面孔。 “话说回来，钱的事怎么样了？” 虞忧道：“从19区借到了，五十亿美金，改天划到7区的账户上。” 闻言，岁锦年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19区？苍龙？不是吧……铁公鸡拔毛了？吞金兽开始往外吐金币了？你怎么做到的？” 一连数个问句，让虞忧多少有些不解。 “我说要借钱，他就给我了，很难吗？” 岁锦年：“……” 岁锦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空气一片寂静。 他甚至觉得，虞忧刚刚给他讲了一个玄幻故事。 “很难吗？” 岁锦年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苍龙竟然厚此薄彼！太可恶了！” “……”虞忧无语到想笑，“你在指责别人的时候，能不能想想自己都干过些什么？” 岁锦年除了在跟16区的经济纠纷上略微占理之外，跟其他区的矛盾多半都是他在无理取闹。 就比如说。 先前为了借钱，偷偷潜入19区，意图拍苍龙的裸照。 这是头脑正常的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事？ 其余各种奇葩事，更是不胜枚举。 就连虞忧这种几乎从不关心八卦的人，都能知道不少。 据说他曾经为了向13区的黑豹借钱，男扮女装，混进了黑豹的私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算什么。 问题是。 黑豹一觉醒来，发现原本应该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伴变成了好兄弟。 那惊悚程度可想而知。 而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搞出这种奇葩事来，竟然就只是为了借钱。 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听到虞忧的话，岁锦年毫不在意，甚至还略显得意的微微抬起下巴。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更何况……你们要是能积极踊跃的给我钱，不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吗？” 虞忧见他又突然提到钱，心中警铃大作。 “……你走吧，我不用你陪床了。” “？”岁锦年：“那怎么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像是那么不敬业的人吗？” 虞忧：“我没钱了。” “哎呀，我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主要还是念及咱们异父异母亲兄妹的感情……你真没钱了啊？” “……”虞忧：“之前老师已经给过你一笔了，现在又多了五十亿美金，还不够？” 岁锦年：“钱嘛，多多益善。” “……”虞忧深呼吸，“我饿了，你去给我买饭吧。” 岁锦年：“好嘞！” 在这种小事上，岁锦年倒是显得异常积极。 等他一走，虞忧就按响了旁边的呼叫按钮。 很快。 有护士急匆匆赶到。 “虞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虞忧道：“你去跟外面保卫科说一声，给我陪床的那个人，再回来的时候把他拦住，不要让他进来了。” 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顿饭她大概率是吃不起的。 岁锦年见要钱这么容易，绝对会得寸进尺、打蛇上棍。 护士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好的。” 虞忧：“给我送份晚餐过来。” 护士再次点头。 “好的，您稍等。” 在等晚饭送来的时间里。 虞忧主动给裴歧发去了消息。 【LS：在忙什么？】 —— X洲。 山崖上的灌木丛中。 裴歧看着虞忧发来的四个字，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段时间，“在忙什么”这四个字，简直都快成了围绕着他的梦魇了。 他明显的感觉到虞忧在明知故问。 却只能装傻充愣。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有合作，也有竞争。 裴歧思来想去。 最终一咬牙。 实话实说。 【裴歧：我在X洲抓渡边澪，主要还是为了给你洗清嫌疑】 【LS.：真的吗？】 裴歧：“……” 【裴歧：你】 他只发出去了一个字，后面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LS：？】 【裴歧：有没有派人来X洲？】 谁知虞忧竟也开始装傻充愣。 【LS：为什么这么问？】 裴歧：“………” 【裴歧：我就是觉得，万一我跟你的人撞到一起，再发生点不愉快，那就不太好了】 【LS：你想的还挺周到】 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裴歧：哈哈】 【裴歧：我一直都这么周到啊】 他知道虞忧最近为了躲避调查，一直在住院，应该是很闲。 不然回消息不会这么快。 虞忧很快又发来了消息。 【LS：你还是要注意安全，X洲武装势力多，很容易出事的】 【裴歧：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LS：我上面的话，你可以看作关心，也可以看作是警告】 裴歧：“…………” 恰好在此时，耳麦里传出队友的声音。 “裴队，前面有埋伏。” 裴歧：“我知道，你们撤吧。” “裴队？”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 裴歧戴上了护目镜，手持一把尺余长的黑刃窄刀，悄无声息的靠近位于自己下方的一个狙击位。 那里布置了一个狙击手。 见方位差不多了，裴歧卡着其他观察手的死角，一跃而下。 手中的窄刀直接从狙击手后颈穿过，钉在对方身下的岩石上。 那狙击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已丧命。 第289章 你把这个任务移交给苍龙 有句老话说得好。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裴歧在经过刚刚短暂的思考之后，决定要使一招灯下黑。 打入敌人内部。 这一招的风险其实很大。 他毕竟没有进行过事前调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识破。 但他原本就不需要长期潜伏，只需要先混进去，然后趁机浑水摸鱼。 这也算是能够将损失降到最低、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于是，裴歧悄无声息的将尸体拖到了后面的灌木丛中，又把尸体上的衣服扒下来，换到了自己身上。 代替对方趴在了这个狙击位上。 —— 另一边。 同样在X洲的江晚星并不急着去抓人，在经历了臭气攻击之后，她果断将人撤了。 这里毕竟是X洲，不是国内。 攻守异势了。 就算是让对方先抓到人又怎么样？ 他们能出得了X洲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并非是对方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是在对方知道这个道理的情况下，也必须只能做螳螂。 此时此刻。 江晚星正在疯狂洗澡。 从她回到住处洗了第一遍澡之后，就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味道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她已经洗了三遍澡了。 却依旧能够闻到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臭味。 再洗完第四遍澡之后，江晚星终于绝望了。 这玩意儿。 就是洗不掉。 她放弃了。 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 江晚星当然知道这个味道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但洗了这么多遍都洗不掉，就意味着只能通过新陈代谢来慢慢代谢掉。 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 对方是真贱啊！ 想来想去都不解气，于是掏出手机给虞忧发消息。 【海葵：你赔我钱！】 【雀莺：？】 【海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惨啊呜呜呜呜……】 【雀莺：你受伤了？】 【海葵：特么还不如受伤呢！】 让她长时间顶着这样一身难以形容的臭味，还不如给她两枪来的痛快。 这对于江晚星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折磨。 【雀莺：？】 【雀莺：你到底怎么了？】 江晚星没好意思说自己中了臭气蛋，现在浑身上下都臭，回复也只能含糊其辞。 【海葵：对方用了生化武器，我中招了，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你必须赔我钱！】 —— 生化武器？ 医院里。 虞忧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脏本能的像是被捏了一把。 江晚星在这方面是吃过大亏的。 就在去年，江晚星于X洲围剿一个极端组织，对方放了毒气。 在几秒钟之内，江晚星的肺部就化为了一摊烂肉。 这件事导致她险些丧命。 最后靠体外仪器续命，ICU里躺了数个月，等到自体干细胞培育出来器官，做了移植手术。 但想到江晚星还能在这里跟她聊天。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多半还是敲诈勒索。 虞忧给江晚星打去了电话。 语音刚接通。 虞忧便问道：“到底怎么了？有人员伤亡吗？” 对面的江晚星声音听着惨兮兮的。 “没有人员伤亡……” 虞忧：“那你这是？” 江晚星吸了吸鼻子。 “主要是，他伤害到了我脆弱的心灵。” 虞忧声音冷下来。 “再不说人话我就挂了。” “先别。” 江晚星这才实话实说。 “跟我抢人的那帮人，特别贱，他们弄了个臭气蛋，砸我车挡风玻璃上了。 我一开车门，被熏的差点吐出来，然后……身上就被沾上味道了，怎么洗也洗不掉……”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 虞忧一下子被气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比天鹅更靠谱。” 江晚星：“呜呜呜我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贱的人。” 虞忧深吸一口气。 “苍龙在X洲，待会我找他说一下，你把这个任务移交给苍龙。 你身上有味道，一旦出现，对方肯定有手段能发现你的。” 正常情况下。 有这种能把工作甩出去的机会，江晚星必然极其积极热情。 然而现在，她却显得很抗拒。 毕竟她牛都已经吹出去了。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必然会迎来天鹅的顶级嘲讽。 这怎么能行？ 不如杀了她！ 一时之间，江晚星连让虞忧赔钱的话也不敢再说了，只一个劲的拒绝。 “不行不行不行，这不行……” 她说了半天不行，却硬是找不出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虞忧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要耽误我的正事。” 江晚星：“嘤嘤嘤～” 虞忧也没跟她继续废话，而是直接挂断电话，又给苍龙发去了消息。 【雀莺：你最近，有空没？】 【苍龙：？】 【苍龙：有话直说】 【雀莺：好的】 【雀莺：我最近不方便离开华国境内，有件事本来是交代给海葵去办的，但她办砸了，我想让你接手】 其实虞忧第一个想到的是舒澜。 但舒澜即将恢复轮值，她的21区很快就要招收新学员，最近要做背景审查，忙得很。 她原本也不是个多靠谱的人，停职之后的第一次轮值也算比较重要。 虞忧不想在这种关头打扰她。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苍龙了。 【苍龙：海葵都办不了的事，你让我去？】 【雀莺：海葵把事情办砸的原因跟实力无关，她太自大了，临时智商下限】 【苍龙：好，我明白了，可以让海葵来跟我交接】 【雀莺：OK，辛苦了】 【苍龙：以后少提这种让我辛苦的要求就行/感谢/】 【雀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议/握手/】 —— X洲。 即便江晚星再不情愿，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会坏事，于是只能去国际物理研究院找苍龙。 19区总教官苍龙只有十六岁。 比21区的黑曼巴大一岁。 与黑曼巴是同期上任的。 他接手灰铁三角洲众多研究所之后，并没有像其他总教官新上任时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而是沿用了上一任负责人留下的框架，只稍稍修改了一下各项目的权重。 从这一点上来看，苍龙并不是一个锋芒毕露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中庸。 国际物理研究院大厦前。 江晚星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蹲在台阶上等人。 第290章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臭？ 说实话，虽然她穿着防护服，浑身上下密不透风，心里却依然很忐忑。 因为19区的总教官苍龙患有严重洁癖。 对气味非常敏感。 按照江晚星的话来说，苍龙跟警犬唯一的区别就是—— 警犬不会说人话。 除了这一点之外，苍龙的嗅觉绝不亚于一只警犬。 江晚星等着等着，便忍不住起身，来回踱步。 脸上能够明显的看出焦虑。 除了苍龙这人不好说话之外。 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要考虑如何保全自己的面子。 毕竟她已经在群里把牛逼吹出去了。 万一被人知道她这里出了状况、尤其是天鹅，绝对会嘲笑她一辈子。 这样想着。 江晚星掏出手机，给虞忧发去了消息。 【海葵：要不然。。。】 虞忧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回复的内容堪称冷酷无情。 【雀莺：少废话】 【雀莺：把任务移交给苍龙】 【海葵：要不然，还是你跟他说吧】 【雀莺：我知道X洲的情况吗？】 【海葵：……】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过了没多久。 X洲国际物理研究院主楼大门口出来了一个少年。 他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白衣黑裤，身形清瘦修长，额前碎发后是一双冷意逼人的眼眸。 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他的五官轮廓看着秀丽精致。 但却不是岁锦年那样雌雄莫辩。 可以想象，再过几年，等他年长一些了，会是怎样一个夺人心魄的男子。 “嗨！我在这里！” 江晚星朝他招了招手。 沈轻言眼睛又不瞎，一出门就看见她了。 只是不明白江晚星为何是这样一副奇怪的装扮。 “你怎么了？” 犯病了？ 江晚星还没想好说辞，只能边往门口走，边胡乱的编理由。 “是这样，雀莺交代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吧……如果顺利的话，我顺手就给办了……但现在我16区出了一点小问题，需要解决，所以就顾不上这点小事了……” 她刚上前，沈轻言便后退一步，眉头皱起，目光不善的盯着江晚星。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臭？” “啊？” 江晚星懵了。 “不是……你还真能闻得出来啊？我现在都已经全封闭了，一点气都漏不出来，你还能闻到？” 沈轻言一字一顿。 “很臭。”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全新的口罩戴上，却仍然与江晚星保持距离。 江晚星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伤心至极。 沈轻言像是没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一样，说出口的话一针见血。 “所以，你是因为身上的臭味，所以没法继续帮雀莺办事了，是吗？” “……”·江晚星：“话不能这么说，这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无伤大雅，主要是我自己比较忙。 想我灰铁三角洲16区，家大业大，遇见正事了，总不能被这点小事绊住脚吧？ 当然了，我们本来也可以去找黑蛇，但又想着你办事比她妥帖，所以才来找你。” 沈轻言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那么问题来了，你身上这么臭，为什么不能洗完澡再来？” 江晚星：“……！！！” 他一直抓着她身上臭这点不放，让江晚星彻底破防了。 “我特么要是能洗掉会不洗吗？还用你说？！ 苍龙，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装，你直接说这事能不能办就得了，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话音一落。 沈轻言目光紧盯着她。 没说话。 就在江晚星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之言的时候。 下一秒。 沈轻言缓缓吐出四个字。 “你破防了。” 很平淡的语气。 说出的却是杀人诛心的话。 江晚星：“！！” 沈轻言：“而且，你真的很臭。” 江晚星：“！！！” 江晚星深呼吸许久，最终冷笑。 “那你最好小心点，我臭我可以忍，但你要是臭了，估计只能自杀了。” 面对她如此有攻击挑衅意味的话，沈轻言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你先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江晚星：“哼！” 其实江晚星猜到沈轻言可能说话不好听，但没想到他说话这么不好听。 本来她还想跟对方交代一下任务细节。 但看到沈轻言一副对她身上气味忍无可忍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待会我把任务细节发给你。” 沈轻言轻轻掀起眼帘。 “以你现在的状况，压根就不需要亲自过来。” “……” 江晚星一句话没再说，转身就走。 离开了国际物理研究院，她才终于忍不住给虞忧打电话。 并且已经在心里默默想好了要吐槽的话语。 —— 明城。 医院病房里。 虞忧看着手机上的语音通话申请页面，只感觉头都大了。 额角隐隐作痛。 要不是她现在离不开明城，也就不用伺候这群祖宗了。 虞忧深吸一口气。 接通了语音。 刚接通。 江晚星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我一早就说了，那个苍龙，他就不是个正常人！我特么里三层外三层啊！穿了好几层防护服，他还说我臭！ 雀莺你给我评评理，但凡是一个情商智商都正常的人，闻到别人身上有一丢丢味道，就算想要提醒，是不是也应该隐晦一点？ 而且我这情况，明显不是我自己能解决的，他就不能委婉一点嘛？ 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放臭气弹的那个贱人！最好别让我逮到他！！！ 你怎么不说话？” “……”虞忧：“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江晚星毫不犹豫道：“跟我一起骂他啊！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说，你也应该站我这边啊！” 虞忧：“……” 江晚星：“对了，钱的事，你协调的怎么样了？” 虞忧见她终于不再纠结刚刚的话题了，这才松一口气。 “解决了。” 闻言，江晚星双眼发光。 “要到钱了？” “嗯。”虞忧点头，“从19区借了一点，打到7区的账上了。” “？？？？”江晚星：“不是给我的吗？为什么打到7区的账户上？” 虞忧道：“把钱给他，东南亚那边你直接去收就好了，他不会去跟你抢的。” “……”江晚星：“你踏马……” 在江晚星口吐芬芳之前，虞忧果断挂断了电话。 然而挂断电话之后，她更觉得头疼了。 如今X洲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偏偏裴歧还在那边添乱。 而她又不能去。 这种感觉确实难受。 想到这里，虞忧眸光深沉，缓缓呼出一口气。 而后拿起画笔，蘸了颜料，用略显粗犷的笔触画出了人物的大概形态。 她看着画框上的人，慢吞吞的开口。 “爸爸……” 您如果真的还活着的话，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否则…… 否则。 她不介意让一个本应死了的人，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 虞忧没有把人物绘制的太过细致，只是寥寥数十笔，便不再继续画下去。 刚放下画笔。 病房里的内线电话铃声响起。 虞忧站起身去接起来。 “虞小姐，警察又来了。” “好，让他们进来吧。” 虞忧心里默默想着。 来的人应该不只是警察。 第291章 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得加钱！ 在等待对方过来的时间里。 虞忧思索良久。 最终默默的给裴歧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LS：你别在X洲添乱了，回来吧，等抓到了人，我这边可以跟你共享供词。】 这算是把话摊开了、挑明了讲的。 裴歧罕见的没有回复。 虞忧判断他大概是正在做某些偷鸡摸狗的事，不方便回复消息。 等人进来之后。 虞忧才看清楚。 来的人并不是警察。 而是之前她被抓时见到的那位付小姐，以及鉴查处话事人陆谨寒。 此时，虞忧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 她肤色很苍白，显得有些虚弱。 可那神情，又瞧不见丝毫久病的样子。 一双眼睛，眸光锐利的很。 只是很快，她便垂下了眼帘。 “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火、更不知道具体细节，你们不用再来了。” 陆谨寒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病床边，目光注视着她。 “今天咱们不聊这个，聊点别的。” 虞忧兴致缺缺。 “别的？” 陆谨寒颔首。 “关于，灰铁三角洲。” 虞忧低头注视着手机屏幕，声音淡淡。 “什么三角洲？” 陆谨寒：“灰铁三角洲。” 虞忧：“灰铁三什么？” 陆谨寒：“……” 霎时间，病房里无比寂静。 陆谨寒当然也看出了虞忧是有意不配合。 当然了，虞忧从来都没有配合过。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学生。 连装都不装。 面对这样的情形，陆谨寒也并不着急，而是缓缓开口。 “我知道是你协助天鹅逃跑的。” 虞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 “你们准备一直盯着我不放吗？” 陆谨寒实话实说。 “那倒不是，可能……会持续到裴歧回来。”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 哪怕陆谨寒是个傻子，也应该能查到裴歧那段时间的胡搅蛮缠到底是为了谁。 他更知道。 如今裴歧不在国内，鞭长莫及。 一旦他回国，必然就是虞忧脱困的时候。 虞忧问道：“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 可陆谨寒就像是没发现一样。 “他什么时候回来，难道不是虞小姐说了算的吗？” 虞忧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到这里。 她稍微顿了顿。 “意气用事，是最没意思的，会显得很幼稚。” 虞忧说的是鉴查处这帮人把她困在医院的事。 说是鉴查处把她困在了医院，当然也不准确。 可要不是鉴查处盯上了天鹅，从而又盯上了她。 她也不用一直在这里住院。 陆谨寒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执念，或是为了钱、或是为了权、或是为了色，又或是为了某个人、某些人，在这一点上，我与虞小姐应该是一样的。”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查过虞忧曾经经历过的灭门案。 虞忧微笑着说道：“既然是一样的，那陆处就更不应该为难我了。” 陆谨寒道：“所以，也请虞小姐不要为难我。” 虞忧笑了。 “各为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为难不了你们，你们为难我，我确实也没什么办法。 就这样吧，我继续住院，你们继续盯着。” 陆谨寒无奈道：“可是虞小姐的手太多了。” 闻言，虞忧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佯装听不懂的样子。 “我的两只手都在这儿了，您说的手太多是指？” 最终。 陆谨寒走了。 虞忧盯着紧闭的病房门，眸光阴沉沉的。 这群人真是够烦的。 若不是她暂时还不能放弃自己在国内的身份，此刻恐怕就要考虑怎么把这些人解决掉了。 回过神。 虞忧看着手机上自己给裴歧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依旧没有回复。 心情多少有些焦躁。 不过她长久以来被超忆症折磨，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 既然她被困在明城的事情暂时无解，那就只能换个方向。 虞忧看着手机屏幕，而后打开了她3区总教官和副教官的小群。 这个群里总共就只有五个人。 除了虞忧自己之外，还有她的四个副教官。 【雀莺：画的事，怎么样了？】 【爱丽丝：。】 【白鹳：我查了，但是最近黑市上没有这幅画的风声，可能是有私人藏家点名要的】 这种事，其实跟暗杀差不多。 即，想要什么东西，然后开出酬劳，自然会有人去取。 就算有人看上了那幅画，也不一定是要拿出去卖的。 到现在还没动静，多半就是为了收藏。 【雀莺：查一查，最近有谁接了这个任务】 【白鹳：OK】 【雀莺：及时汇报消息，不要等我主动问】 【白鹳：OK～】 —— X洲。 裴歧说是混入敌人内部了，但也没有离得很近。 如混。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狙击手，主要工作是周围布防，并非近身保镖。 只能听从指挥，远远的看着。 当然，他要是想击毙渡边澪，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若只是把人杀了的话，都用不着他亲自来，直接派人过来就行了。 活捉，远比杀人要难的多。 裴歧埋伏在一个地下基地周围的房顶上。 一边嚼泡泡糖，一边慢腾腾的掏出手机来看。 随后，他便看到了虞忧发给他的消息。 添乱？ 【裴歧：什么叫添乱？我这是正式任务、正式行动，这个渡边澪，跟NWO关系匪浅，我必须抓到她！】 但谁也不是傻子。 虽然隔着手机，虞忧也应该能看出他是在谈条件。 果不其然。 虞忧很快回复过来。 【LS：同意跟你共享供词了，你还想怎样？】 【LS：就算你能抓到人，也走不出X洲】 【裴歧：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 【LS：？】 【裴歧：得加钱！】 【LS：你想怎么样？】 裴歧还不等回复，便远远的瞧见了一道人影。 他透过狙击枪瞄准镜看过去。 就在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的一刹那。 看清了对方长相。 裴歧眼睛一眯。 难以置信。 他很早就查过虞忧的资料了，更看过虞忧全家的照片。 虞家除了几个孩子很少有照片之外，虞柏昭和党宁夫妇都是相关专业很出名的人才，甚至可以说是天才。 而且这对夫妻，长相也很是不俗。 令人印象深刻。 此时。 不远处的那个中年男人。 像极了虞柏昭。 第292章 如此莫名其妙吗？ 明城。 医院病房。 虞忧在还没等到裴歧回复的时候，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 她在等裴歧开价。 毕竟裴歧在X洲，想要抓到人并且带回来不容易，可要是他留在X洲添乱，想要将事情搞砸却很容易。 然而裴歧那边却许久都没回复。 过了将近十分钟。 就在虞忧以为裴歧不会回复的时候。 消息提示音响了。 【裴歧：我不只要共享供词，等审讯的时候，我要派人过去旁观】 【LS：可以】 这就算是达成共识了。 而裴歧这次还是罕见的没有再回复。 按照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即使虞忧不理他，他都要刷一下存在感。 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很明显。 裴歧有屁没放完。 还在憋着。 —— X洲。 裴歧在观察远处那个男人的时候。 对方竟十分敏锐的发现了他。 他远远的瞧见。 男人与身旁的下属说了几句什么，其他人也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暴露了！ 裴歧想也不想的连开数枪，击倒数人，随后转身就跑。 边跑边对着对讲机说道：“来接我！快点！” X洲非核心地区并不繁华。 好在他所在的位置有一片低矮的建筑，可以躲藏。 但此时已经有人摸过来了。 裴歧将狙击枪背在身后。 手持一把全自动冲锋枪。 追兵刚一露头，便数发子弹射过去。 那人当场倒下。 裴歧悄无声息的更换位置。 他在此处与追兵周旋了二十多分钟，来接应的人才到。 裴歧连忙上车。 车窗降下一半，枪口伸出去。 持续不断的子弹击打在后方车辆上。 面对这样的情形，车里的其他人也很崩溃。 “队长，您不是说自己能搞定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裴歧脸色不悦。 “少废话！先活着逃回去再说！” “那还不简单？他们还能追进核心区不成？” 司机一脚油门。 飞快驶向X洲最繁华的核心地区。 回到临时住所。 裴歧第一时间从电脑里重新找出了虞柏昭和党宁的资料。 两人青梅竹马，都出身福利院。 虞柏昭的名字是他自己说的。 他刚进入福利院的时候，还不满一岁。 那所福利院的孩子，全部都姓党。 最开始，福利院给他起名叫党安。 可后来据他所说，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因此才改为了虞柏昭…… 裴歧一行行的看着虞柏昭的资料。 从曾经在福利院任职过的一位退休老人口中得知，他对虞柏昭的印象极为深刻。 刚开始，他们怀疑虞柏昭有自闭症。 随着他慢慢长大，他们又怀疑他有多动症、或者智商有问题。 因为他三岁才学会说话，别的小孩子说话已经很流利了，他还是只能用大哭大闹来表达情绪。 即使后来会说话了，表达上也很有问题。 福利院里的小朋友，没有人理他，只有党宁会跟他玩。 再到后来。 大约是虞柏昭七岁时，他开始显露出天才的一面。 每次考试，他极少有低于满分的时候。 党宁同样是少见的天才，可跟他相比，却要稍稍逊色一些。 即使如此。 这对夫妻仍是万里挑一、不可多得的天才。 看到这里。 裴歧大概清楚了一点—— 虞柏昭也有超忆症！ 但超忆症属于一种疾病，是极其罕见的神经学状况。 超忆症患者的记忆并非很多人以为的过目不忘。 他们的记忆通常只针对个人亲身经历的事件，也可以说是自传体记忆。 而课本上的知识属于语义记忆。 因此超忆症患者不一定能记住自己读过的所有书，除非阅读那本书的经历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难忘的个人事件。 相比起普通人来说，他们在学习上也没有更多的天赋。 除非自己能总结出一套利用超忆症的方法，或者是长期经受专业的心理辅导。 虞忧大概就是这样。 裴歧看着电脑上的资料。 思来想去。 反复权衡。 最终还是决定给虞忧打去了电话。 “喂，那个……” 电话对面，虞忧的声音发冷。 “什么事？” 裴歧想好措辞，磕磕绊绊的开口。 “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但是吧，你不要不相信……” 虞忧：“说。” 裴歧道：“我看见你爸了！” 话音一落。 虞忧没有说话。 整个房间里都安静的很。 裴歧还以为她不相信，便解释道：“就是，长得很像，也有可能是巧合……” 虞忧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惊，语气反倒是很平静。 “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X洲啊。” 裴歧道：“我在跟踪渡边澪的时候发现的。” “我知道了。” 虞忧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我要去一趟X洲。” “啊？”裴歧一愣，“你最近方便出国吗？” 虞忧最近被各方人马盯着，应该不方便出国吧？ 他能想到的问题，虞忧当然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你要给我想办法。” “？？？”裴歧：“哪有那么容易啊……” 虞忧：“如果，盯着我的那些人，莫名其妙都死光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出国了？” “………” 裴歧：“如此莫名其妙吗？” 虞忧说话轻飘飘的。 “世事无常，谁知道呢？” 裴歧：“……” 于是，裴歧陷入了沉思。 理智告诉他，虞忧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可同时他又很清楚，虞忧完全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来。 到时候无非就是逃离境内，一辈子不回国，外加在国际上被通缉。 但灰铁三角洲被通缉的人多了，也不差她这一个。 想到这里。 裴歧果断说道：“我给你想办法！” 虞忧：“好的，尽快。” 裴歧：“………” 挂断了电话，裴歧开始发愁。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他必然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虞忧。 最起码要等到他回国之后。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为了防止虞忧真的搞出事情来，裴歧只能尽力去协调。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半晌才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陆三吗？我是裴歧，我有一点小事要跟你商量，不是说我求你啊，就是商量。” 第293章 有福同享 明城。 鉴查处分部。 在接到裴歧的电话之前，陆谨寒正在查看虞忧的详细资料。 其实虞忧是有完整人生履历的。 但那些东西在专业人士眼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就是说。 虞忧的整个成长经历，几乎全都是空白的…… “有话直说。” 裴歧道：“是这样，我觉得吧，虞忧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老盯着人家，对人家小姑娘的身心伤害都挺大的，要不然就……算了吧。” 陆谨寒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人说话居然会如此不要脸。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放的是什么屁？” “哎呀我有很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裴歧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无奈。 “你看哈，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来，我有求过你什么吗？我这是公事！公事知道不？” “公事？” 陆谨寒不禁冷笑。 “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裴歧：“行……我是跟她有那么点私人关系，但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公事吗？陆三，这么多年来，我过得多不容易，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最应该懂我的人啊！” 陆谨寒听了半晌，都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于是也不耐烦起来。 “装傻有意思吗？” “……”裴歧：“行，我知道你关心什么、想要什么，我跟你透个底，就在近一段时间，我会派人去灰铁三角洲走一趟，到时候带回来的情报，会跟你共享，行了吧？” 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 刚开始裴歧的确想着蒙混过关，糊弄过去。 但陆谨寒显然也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陆谨寒：“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裴歧：“放心，虞忧她根本就没想跑，她要是想跑，会跑不了吗？” 陆谨寒当然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虞忧不跑，无非是放不下身份罢了。 这年头，想要有一个稍微合理一些的、稍微经得起推敲的身份，可不容易。 陆谨寒：“跑不跑有区别？” “区别大了……”裴歧：“哎，算了，先不跟你说了，这件事能解决了就行。” —— X洲。 裴歧盯着墙上的画。 只感觉一个头四个大。 这事儿倒是解决了，但欠的人情也越来越多了。 当然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刚要考虑怎么继续在虞忧那边要价，虞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可以走了么？” 裴歧听到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突然释然的笑了。 “不是……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把你给捞出来的呢？” 虞忧：“那是你的事。” “……”裴歧：“但你也不用这么理所当然吧？” 虞忧依旧不客气。 “那你想怎样？” “emmmm……”裴歧开始认真考虑起来，“那等你到了X洲，亲我一下？” “我亲你妈。” “可我妈早死了。” “那你也想死吗？” 闻言，裴歧又笑了。 “那你总不能让我两面不是人吧？这样……等你来了X洲，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行不行？” 虞忧：“再说吧。” “……”裴歧：“冷酷无情。” 虞忧：“你第一天知道？” 裴歧：“……” 裴歧感觉自己贱的很。 花花世界迷人眼，偏偏他还就是喜欢虞忧这一款的。 虽然说，虞忧的态度的确不怎么让他高兴。 可看着眼前的画，他又觉得这也算不上是件大事。 要知道，虞忧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 她先前又表现的对这幅画如此感兴趣。 等见到了真迹，说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当然。 以虞忧的性子。 就算是高兴，也肯定表现得很含蓄…… —— 虞忧根本没把裴歧口中所说的、关于礼物的事情放在眼里。 她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每一件都比这件事的优先级要高得多。 如果裴歧在X洲看到的人真的是虞柏昭。 当年他没死，又跟NWO有关系。 只能说明。 当年的事，要么是他做的，要么他是帮凶。 虞忧并没有像寻常经历这种事的人一样不敢相信。 她习惯了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 即使是她思念了多年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她给苍龙发去了消息。 【雀莺：我马上到X洲，如果你还没行动的话，就先不用动了，我亲自处理】 【苍龙：好的，下次请提前把自己的时间规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遛狗】 【雀莺：下次一定】 鉴查处布置在附近盯梢的人果然撤了，虞忧也以最快速度去了X洲。 …… X洲机场。 虞忧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机场等着了。 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身穿防护服的江晚星。 上车之后。 虞忧皱眉。 “以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就不需要抛头露面了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江晚星更来劲。 江晚星直接将防护服的帽子扯了下来，扭头朝着虞忧露出一个带有恶意的笑。 “我这是为了谁啊？就为了你这点破事，我牺牲大了！” “……”虞忧默默的打开了车窗。 其实江晚星身上的气味，也算不上是特别刺鼻。 但那种若有似无的臭，却会让人有种头昏脑涨的感觉。 车子在路上平缓的行驶着。 过了没多久。 虞忧忍无可忍。 “你就没想着要解决一下身上的味道吗？” 话音一落，江晚星直接翻了个白眼。 “听听你这屁放的，简直跟苍龙一模一样。 这事儿我要是能解决的话，能不解决吗？不就是解决不了，才只能慢慢等代谢嘛。” 虞忧垂眸。 “你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一下。” 于是，江晚星把事发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虞忧蹙眉，突然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也就是说，你全程都没有接触过发出臭味的物质？” 江晚星点点头。 “对啊，我也纳闷呢，找过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了，但他们也没办法。” “……”虞忧：“也就是说，我身上也会染上味道？” 江晚星挑眉。 “有福同享嘛。” 第294章 什么哆啦A梦神偷，这对吗？ 虞忧：“……” 虞忧脸色黑了。 不过江晚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正好，现在咱俩都臭了，你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她当然是故意的。 以虞忧的脾气，如果不把她也拉下水的话，虞忧说不定会让她一直臭下去。 “……”虞忧没说话。 江晚星丝毫不气馁。 “对不对？” “……”虞忧深吸一口气，“我想办法，但不能保证百分百解决。” 不是每种毒都有解药的。 更何况还是这种东西。 江晚星目的达成，笑着点头。 “行，你现在去哪里？” 虞忧思索片刻，报了个地址。 她整个幼年时期几乎都是在X洲度过的，在X洲当然不止一处房产。 之前带裴歧去过的那栋小别墅，在老师名下，她自己也有几处公寓和一栋面积不大不小的独栋别墅。 虞忧对居住条件的要求不高。 但她个人物品比较多。 房子太小塞不下。 “好嘞！” 江晚星一脚油门，直奔虞忧说的地址。 X洲的经济命脉几乎全部掌握在了几大研究院手中。 而掌握着研究院的，则是几十个百年世家。 这些家族的祖先是在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初迁徙到X洲来的。 不只有华裔，还有很多祖籍欧洲的人也定居于此。 X洲原本是有土著的。 但由于外界移民身上携带着许多病毒，他们上岛之后，世代与世隔绝的土著体内没有抗体，从而感染了外界的病毒，短时间内便病死了大半。 如今X洲的土著已经不多了，就算是有，也基本从事着最底层的工作。 虞忧的住处，便是这些世家的聚集区。 一眼望去，便能看见大片的别墅以及低矮建筑，绿化率极高，犹如森林公园一般，X洲核心区为数不多的一点绿色，应该都在这里了。 江晚星边开车边点名。 “牧家、白家、欧阳家、谢家、裴家、陈家、韩家……” 虞忧听着，问道：“裴家？” “对啊。”江晚星不明所以，“国际物理研究院裴家啊，一群老东西，生那么多，抓着手里的那点权力不放，挺恶心人的。” 说起来挺可笑的。 X洲的立世根本是科技。 可偏偏那几个研究院的研究院的高位，几乎全都是家族血脉传承，跟古代的世卿世禄差不多。 这样一来，那些家族为了获得有天赋的继承人，只能拼命生孩子。 即便研究院内有年轻人崭露头角，也只能投靠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女嫁男赘。 否则就会受到打压。 这也就导致这些家族越来越庞大。 江晚星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虞忧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个做什么。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都那么多，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姓氏。 “没什么。” 江晚星道：“看到前面那个中式合院了吗？那就是裴家老宅，周围的别墅小洋楼是裴家其余几房的人，不过现在这些家族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在国外享受生活，还留在X洲的不多。” 虞忧点头，但神情倦倦。 明显是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车子开着开着，到了地方，江晚星感觉到不对劲了。 “卧槽！你住慕容家旁边啊？” 虞忧不禁侧首看向旁边的别墅。 “慕容家？也不是很近吧。” 慕容家虽然不是X洲的世家大族，但也算是新贵。 最重要的是，如今X洲的官方掌权人，就是慕容家的人。 江晚星满脸都写着震惊。 “不是……你到底多有钱啊，怎么这边的房子你都能弄到手？” 甚至于。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X洲的人，能住在这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虞忧疑惑的问道：“你没有吗？” “？？？”江晚星：“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你们一个个的，消费的全都是车房飞机游艇，我呢？我就买点衣服首饰，花的还是我爹妈的钱，咱俩消费水平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虞忧木着脸。 “没钱。” “？”江晚星：“我还没说呢，你就没钱？” 虞忧：“你说什么我都没钱。” 江晚星：“……” 很好。 话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虞忧的这处别墅虽然在顶级富人区，但进了大门之后，却能明显看出装修简陋的很。 别人家院子都是修剪整齐的草坪。 到了她这里，便是白花花一片的大理石地砖，明显是为了打理方便。 这很符合虞忧的风格。 一切以方便为主。 虞忧带着江晚星进了室内。 随后又直接去了负一层。 不出所料。 别墅的负一层各种画材堆的满满当当。 角落里一堆画过的油画框几乎要摞到顶。 墙上也挂满了油画。 虞忧看着这些她以前的画作，没吭声。 “你看什么呢？” 江晚星上上下下的看着眼前的墙。 “不过话说回来，这面墙挺空的，周围挂的画密密麻麻，怎么不考虑往中间挂一下？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机关？” 她甚至还伸手敲了敲面前空荡荡的墙壁。 是实心墙。 不像有密室的样子。 “……”虞忧：“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本来是挂了画的。” “？”江晚星：“那画呢？” 虞忧深呼吸。 “被偷了。” “啊？” 江晚星整个人愣住。 虞忧看着那片空白墙面。 “这里，本来挂了一幅画，然后被偷了。” “啊？？？”江晚星比划着墙壁空白的面积，难以置信。 “你是说，一幅跟双人床差不多大的画，被偷了，是吗？” 要知道，油画跟国画是不一样的。 油画的画布是钉在画框上的。 国画的画轴能卷起来，油画可没法卷起来。 虞忧：“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江晚星：“什么哆啦A梦神偷……这对吗？” 虞忧的表情要比她平淡得多。 这段时间，她早就已经麻的透透的了。 对于画被偷这种小事，反倒是能心平气和。 能不能找回来都无所谓了。 她现在要操心的事情还很多，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各行各业都有高手，这很正常。” 江晚星问道：“那小偷找到了没？” 虞忧摇头。 “没有。” 江晚星摸了摸下巴。 “你又不是举世闻名的大画家，对方偷你一幅画做什么？而且还是那么大一幅画，想要带着这么大的东西躲过附近的安保系统可不容易。” 第295章 裴歧愤怒，裴歧不解，裴歧懵逼，裴歧恍然大悟 虞忧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 “这幅画，我曾经在外网上发过，很出名的。 尤其是上次散布假钞的事情出了之后，‘神谱’被悬赏出了天价。 对方拿到了画，就意味着他同样能找到‘神谱’，恐怕有很多私人买家愿意为此买单。” 听到这番话。 江晚星一下子乐了。 “要是他们真找到你，发现大画家不止是技术宅，论武力值也是天下无敌，那就好玩了。” 虞忧心里还在想着裴歧发现虞柏昭的事，根本无暇关心这点小事。 她扯了扯唇角，低头给裴歧发去消息。 【LS：我到X洲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裴歧：这么快？】 【裴歧：要不要我去接你？】 虞忧就是不需要他接，才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不然的话，她刚下飞机就可以让他来接了。 【LS：不用，报地址】 【裴歧：好吧】 【裴歧：[位置共享]】 【裴歧：那你什么时候到？】 【LS：半小时到一小时后】 【裴歧：OK~】 【裴歧：我等你】 虞忧联系裴歧的这点时间里，江晚星已经把墙上的画作都欣赏了个遍。 “你这些画，风格都不统一啊，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人画的。” “嗯。” 虞忧随意的应了一声。 “你看你是先走，还是再看看？” “？”江晚星瞬间回神，“不是吧，这就下逐客令了？” 虞忧解释。 “临时有点事。” “……”江晚星：“那我送你？” 虞忧：“不用，我有车。” 这里又不是国内。 没有开车必须要驾照这一说。 江晚星：“……就酱紫把我扔下了？” 虞忧：“你可以找个凉快的地方待一下。” 江晚星：“……” 虞忧没有管江晚星接下来怎么安排，直接开车去了裴歧那里。 —— “你来辣！” 裴歧瞧见虞忧进来，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 然而在靠近她的一瞬间，禁不住脚步一顿。 “卧槽！什么味啊？” 虞忧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并没有因为身上的异味而有丝毫尴尬。 “什么味道，你不清楚吗？” 她可以确定，裴歧之所以用这一招，就是知道那是跟她有关的人。 “……”裴歧：“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信吗？” 虞忧微笑：“你说呢？” 裴歧：“……” 裴歧面色僵硬了许久，却又很快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算是误伤！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我先前也是想着，我尽快把事办完，赶紧回去见你嘛，没想到误伤友军了……你看这事儿闹的……” 虞忧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所以，解决办法呢？” 裴歧想了想，“我这边有洗剂，能把味道洗掉，要不然……你先洗个澡？” 虞忧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不用，直接给我就行。” “这个先不急。” 裴歧笑了笑，说道：“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呢。” 虞忧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礼物。 但看裴歧这副样子也知道，若是不满足他，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什么东西？” “你跟我来。” 裴歧美滋滋的示意虞忧跟上。 两人一同进了负一层。 “当当当当！” 裴歧兴奋的指着墙上的画。 “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要把真迹送给你？自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查，但神谱那龟孙藏得太深了，我顺着战区那边的线索，一路查到X洲，最近好不容易有空，就把画取来送给你了。 话说，这个神和宇宙的诞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就是一群没穿衣服的人吗？” 虞忧：“……是宇宙和神的诞生。” “对对对，都一样。” 此刻裴歧还处在兴奋之中，完全没察觉到虞忧的情绪不对。 还在兴致勃勃的介绍。 “我跟你说，我都没想到这幅画原作这么大，把这玩意儿偷出来，可不容易。” 虞忧：“哦？那你是怎么偷出来的？” 裴歧下巴微抬。 显然很是骄傲。 “先把周围的监控黑了，然后装垃圾车里运出来的。” 虞忧：“……” 裴歧：“其实吧，我刚开始也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但我派人观察了几天，发现那地方没人住，也没什么人看守，就只有几个保洁偶尔去打扫卫生，所以就想着试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虞忧：“………” 裴歧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笑着凑过去。 “怎么样？喜不喜欢？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内敛的人，就算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我觉得吧……” 他这一长串的废话还没说完。 就被虞忧一脚踹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的无比突然。 裴歧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 大睁着一双桃花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虞忧。 “卧槽！你干嘛？”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虞忧表情不对，眼中明显泛着凉意。 虞忧扯着他的胳膊，又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一手拽着裴歧，一手指着墙上的画。 “是你偷的？” 裴歧点点头。 “对啊，费了我不少工夫呢。” 虞忧深呼吸，一字一顿道：“这幅画，是我画的。” “啊？” 裴歧愤怒—— 任谁被突然踹了一脚，都不可能不生气。 裴歧不解—— 他好心准备了礼物，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踹他吧？ 裴歧懵逼—— UU为什么要踹他？ 裴歧恍然大悟—— “你就是神谱啊？” 虞忧：“不然呢？” “……” 短暂的沉默之后，裴歧开始了经典的倒打一耙。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问了吗？” “我问你就会告诉我？” “想得美。” 裴歧：“……” 虞忧：“这就是你一直说的，要送我的礼物？” 此时此刻，裴歧完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急忙甩锅。 “我不知道啊，之前裴嘉妍办那狗屁画展的时候，我看你很感兴趣，就以为你喜欢呢，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裴嘉妍那个蠢货，竟然舞到正主面前了。 都怪裴嘉妍！ 虞忧：“……” 事已至此，虞忧也不想再跟他一般见识。 “这幅画，从哪里拿回来的，再放回哪里去，明白？” 裴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明白明白。”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96章 由此可见，我是个善良的人 虞忧这才再次望向墙上的那幅《宇宙和神的诞生》。 她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多，本来都要放弃找回这幅画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 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虞忧转身上去了。 裴歧也跟在后面，一句话不敢多说。 等到了一楼，他终于想到了说辞。 “虽然吧……我这算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你要相信，我的心是好的。 你就说，假如这幅画不是你画的，我偷来送给你，你高不高兴？” 虞忧扭头注视着他。 “你把偷来的东西送给我，我需要多高兴？” 裴歧理不直气也壮。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是神谱的话，你还在战区散布假钞呢。 我说神谱一个画画的怎么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把假钞散布出去……” 假钞这种东西。 造出来不算本事。 花出去也不算本事。 能大规模的造、大规模的花，还不被查出来，那才算是真能耐。 甚至，这根本就不是个人能够做到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一个强大的势力。 虞忧眸光淡淡。 “我散布的是什么？” 裴歧不明所以，“假钞啊。” “哪国的假钞？” “呃……” 虞忧语气认真，“假钞不是我散布出去的，而是卖给了当地民间武装的军头，米国给他们带去了战争，让他们民族的战士在自己的土地上流干了血、让他们的孩子在21世纪挨饿受冻。 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乐于助人，帮助他们讨回一点点利息而已。 由此可见，我是个善良的人。” 裴歧：“……” 裴歧张了张嘴，却硬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不是为了钱？ 乐于助人？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搞笑了。 灰铁三角洲最不缺的就是军火。 如果虞忧真的如此乐于助人，随便给点军火，都比这实惠得多。 裴歧迟疑了许久，刚想说点什么，一转头，虞忧已经坐下了。 虞忧轻声道：“说正事。” 裴歧连忙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小声说道：“我真的看见了一个跟你爸长得很像的人，真的，我这人眼神好。 我之前看过你爸的照片，除了年纪大点之外，真的跟你爸长得一模一样。” 而他没说的是，如果虞柏昭真的还活着，那个人的年纪其实是刚刚好的。 说完之后，裴歧便仔细观察着虞忧脸上的表情。 但是，虞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许久。 她才笑了一声。 “就是他。” “？” 裴歧：“这……你爸没死，还是死而复生了？” 虞忧唇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梧县墓碑上的那枚指纹就是他的，现在你又在X洲见到了他，那就是确定还活着了。” 裴歧：“！！！” 毕竟认识虞忧这么久了。 他当然知道她这些年来的执念。 更清楚这起案子的详细事发经过。 一个本应早已死去的人却没死……明显有鬼。 虞忧轻轻呼出一口气。 “当年，钻石闯入我家，我爸妈先后死在外面，哥哥在门口堵门……姐姐把我藏进了衣柜里，后来……哥哥姐姐都死了，我出去时，发现爸爸妈妈也死了。 我那时候太小了，没法确定是不是每个人都死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爸爸是俯面朝下的，我没有看到他的死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虞柏昭心里没鬼，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出现？ 比起所谓的苦衷。 虞忧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裴歧罕见的没说话。 事实上，他也真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忧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她回忆着过往。 想了很久很久。 “若是……我妈妈和哥哥姐姐的死，是他做的，我不会留情面。” “那个……” 裴歧干巴巴的说道：“其实吧，事情也未必就真的这么糟糕……” 虞忧定定的看着他。 “这种话，你已经对我说过一遍了，我不希望听到第二遍，我更不希望你说这些谎话来安慰我。” “……”裴歧：“我这边查到了你爸以前的资料，你要不要看看？” 虞忧神情一顿。 “好啊。” 其实在此之前，虞忧真的没有想过要查自己的父亲。 很多事情，连她都不知道。 看过了资料、拿上洗剂，从裴歧的临时住处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了。 虞忧回忆着在裴歧电脑上看到的内容。 只觉得可笑。 虞柏昭有超忆症！ 这件事，不但她不知道。 就连妈妈也不知道。 虞忧可以确信，在自己与家人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没有人提过超忆症这件事。 藏得可真够深的。 对于虞忧来说。 这些事，真的很影响心情。 太难过了…… 她开车的手都开始发酸。 于是。 她在路边停下了车。 掏出手机，随意翻看着。 正巧，群里有人艾特她。 【天鹅：？？？】 【天鹅：不是@雀莺】 【天鹅：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海葵：告诉你干嘛？你有什么用吗？】 【天鹅：@海葵我都不想说你，牛逼吹的响亮，就这么点小事，你去了还不是办不成？我好歹是抓到人了，你呢？】 【天鹅：你连根毛都没摸到！】 【海葵：不管怎么说，我没把自己搭进去，也不会等着别人来救】 【天鹅：我那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懂不懂？】 【天鹅：我要是像你一样贪生怕死，放弃任务逃跑，你以为我会需要别人来救？】 【海葵：呵，借口】 看到这些。 虞忧的心情好了不少。 【雀莺：别吵了，一路货色，还要分个高下？】 【海葵：说什么呢？我们这还不是为了帮你？狗咬吕洞宾了哈】 【天鹅：就是就是】 虞忧没忍住。 笑了。 【雀莺：钱没收？】 【天鹅：。。。】 【海葵：但问题是，我真没收到】 【雀莺：等有空陪你去收钱】 【海葵：好哒~】 【黑曼巴：变脸这么快？】 【银狐：穷人的嘴脸罢了】 银狐这话，一下子惹了众怒。 江晚星和岁锦年纷纷对银狐的祖宗十八代进行了亲切的问候。 银狐不甘示弱，以一敌二。 三人骂了将近二十分钟。 最终以银狐寡不敌众落败收场。 【海葵：@雀莺你的事办完了没？都到X洲了，一起出来玩玩呗】 【海葵：正好@黑曼巴也在，我叫她出来聚一聚吧，去泡温泉】 【雀莺：你随便】 以她现在的心情，的确适合出去散散心。 第297章 小丫头片子滚远点，有你什么事？ 【天鹅：？？？不带我？】 【天鹅：酱紫排挤我？】 【海葵：不好意思，女士温泉聚会，男士止步\微笑\微笑\微笑\】 【天鹅：我也可以是女士啊】 【海葵：怎么？你也玩这一出？只要认为自己是女士就是女士了？这边建议你去欧美整这一出哈】 【天鹅：。。。】 —— 入夜。 某温泉馆。 “现在的佣兵，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舒澜穿了一件连体泳衣泡在温泉里，一张白净的脸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 她手里拿了个小叉子，一边往嘴里塞水果一边感慨。 “大家都开始依赖高科技，最基本的东西反倒是不过关，特种作战……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人啊！现在的人总依赖科技，我看迟早要完！” 她一个劲的发牢骚。 虞忧就在旁边静静听着。 舒澜越说越气。 忍不住捶了一下岸边的大理石。 “还有就是，现在的人刻板印象太严重了，是……当初我21区的确是死亡率过线了，但那是我乐意的吗？他们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 要不是他们没事找事，我能下这么重的手吗？” 21区死亡率过线的事，虞忧也是知道的。 真正说起来，这件事怨不得舒澜。 当初她才刚上任。 年纪小，再加上是女性，被人轻视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很多人眼里，女性似乎就不应该从事这种打打杀杀的行业。 尤其是年轻美貌的女性。 只有相貌丑陋、或是年纪大了，失去了在大多数男人看来的性价值、没有了性别属性之后，才会有人正视这个女性本身。 也不只是舒澜，灰铁三角洲的绝大多数女性教官或教员，都经历过这种轻视。 那次，正巧赶上舒澜心情不好。 偏偏那群学员还作死，深夜意图潜入舒澜的宿舍，给她个下马威。 甚至还可能有些别的不可言说的企图。 那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虞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没错，但规矩就摆在那里，这次小心点，注意死亡率。” “我看这个死亡率设置的就不合理！” 舒澜明显不服。 “就像上次那样的情况，我不打死他们，难道还要把那些菜鸟当祖宗供起来吗？他们要是真有本事也就算了，还又菜又爱玩。” 虞忧道：“留一口气都算没死，何必较真。” “……”舒澜：“也是哦。” “你俩聊什么呐？” 江晚星洗完澡出来。 穿着浅蓝色的比基尼。 漂亮流畅的身体线条一览无遗。 说着，她还不放心的闻了闻自己胳膊。 还好。 是香的。 总算是可以见人了。 舒澜眯着眼睛笑了笑。 “是轮值的事。” 江晚星下水，好奇的问道：“你这次打算打死几个？” “……”舒澜：“怎么说话的？我早就想明白了，我给他们留一口气都算没死，何必为了一群废物违反基地规定？” 虞忧：“你挺会活学活用的。” 江晚星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这年轻人啊，还是得有点冲劲儿，要奋斗，这一点你得向我学习，样样都是第一。 小蛇啊，你可以先把我当做榜样，好好努力。” 舒澜还在往嘴里塞水果。 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良久才咽下去。 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微微闪动，意味深长的点头。 “好呀。” 虞忧靠坐在温泉里，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 外面突然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无论是虞忧、江晚星、还是舒澜，都算是耳聪目明。 大概听到是有人要闯进来，外面的服务人员正在尽力拦着。 三人对视一眼。 上岸。 随手穿上了浴袍。 过了没多久，外面的人终于闯进来了。 七八个年轻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衬衫、二十多岁的男子。 瞧着长相倒还说得过去。 只是一双眼睛色眯眯的。 透着些酒色财气。 看着就讨人厌。 “呦呵，我说怎么突然闭馆了，原来是来了这么两个漂亮小妞啊，你们自己泡有什么意思？来来来，哥儿几个陪你们一起。” 虞忧：“……” 江晚星：“……” 舒澜：“……” 这时候，温泉馆的老板也匆匆走进来，面色为难的看着江晚星。 “江小姐，他们……他们……” 江晚星随意的一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这里是X洲。 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要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傻逼。 要么就是自恃身份，觉得自己是人上人，所有人都应该迁就自己。 瞧着老板的态度，这帮人应该是属于后者。 江晚星笑眯眯的对老板说道：“不用说了，你们出去吧，正好我们也闲的无聊，可以跟这几位好好交流交流。” 老板：“这……” 男子率先不悦起来。 “你没听这小妞说要跟我们好好交流吗？还不赶紧出去！” 闻言，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转身离开了。 虞忧并不觉得这种事很有意思，便拢着浴袍，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舒澜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想跟我们交流什么？” 谁知男子眉毛一竖，不耐烦的瞪着她。 “小丫头片子滚远点，有你什么事？” 舒澜：“？？” “赶紧去一边玩儿去，别没事找事啊！” 舒澜：“？？？” 比起虞忧和江晚星，舒澜身高虽然跟她们差不多，但年纪明显还小。 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 尤其那头发是她去年心血来潮自己剪的。 剪完之后才发现毁了。 留了一年，堪堪到下巴，还参差不齐。 即便脸长得漂亮，也没有多少女性魅力。 “你看不起谁呢——” 舒澜刚想发作，却被江晚星伸手拦住了。 江晚星笑吟吟的说道：“这么说来，你想跟我交流啊？” 第298章 刚才只是错位，还有能治愈的风险 男子点头。 上上下下将江晚星打量了一番。 可奈何她身上穿着长及脚踝的浴袍，什么都看不见。 他语气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 这样，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牧云珏，国际计算机研究院的那个牧。” 江晚星：“……” 虞忧：“……” 舒澜故作夸张道：“国际计算机研究院啊，好厉害哦。” 男子：“叫你滚远点你听不见？” 舒澜：“我艹……” 舒澜又被江晚星给拦住了。 江晚星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男子。 说起来。 灰铁三角洲与这个牧家，也算是有些渊源。 当年，如今的17区总教官银狐还是副教官的时候，曾与牧家少主牧云琛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恋情。 总的来说，就是经典的白月光剧情。 银狐与那位牧家少主谈了没多久，感情正浓时，牧家少主那青梅竹马的白月光突然出现。 紧跟着就是情侣反目成仇。 银狐被牧家少主陷害进了监狱。 这段狗血虐恋、爱恨情仇，至今还在灰铁三角洲内部被人津津乐道。 牧云珏紧盯着江晚星那张脸。 他看着江晚星的神情，还以为是她被自己的身份给吓到了。 “不用害怕，我这人很随和的，不会无缘无故把你们怎么样，你们应该泡了很久了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也纷纷起哄。 “牧少要请你们吃饭，还不快谢谢牧少？” “小姑娘出门在外多长点眼，牧少可不是谁都能看得上的，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哭都来不及了。” “还是牧少有福气，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啊。” “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哄笑声中。 牧云珏咳嗽了两声。 “美女，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说着，竟然要上手。 江晚星终于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牧云珏先是以为眼前的小姑娘在跟自己调情。 但仅仅只过了一秒钟。 他就不这么想了。 “啊……疼疼疼！！！放手！你给我放手啊！！！” 咔嚓！ 牧云珏的手臂被硬生生扭断。 “啊啊啊！！！” 他惨叫起来。 “放手！放手！！！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给我上！” 然而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刚上前，便被舒澜一拳打在了脑门上。 那人连疼都没喊一声。 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生死不知。 所有人：“……！” 江晚星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 只是在牧云珏看来，这份笑容多少添了几分阴冷。 令人不寒而栗。 江晚星依旧没有松手。 被她攥住的那条手臂，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形变。 在歇斯底里的惨叫过后。 牧云珏彻底没了力气。 脸色煞白、额头上一层冷汗。 颤抖的站在原地，不住的倒吸冷气。 “你……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得罪了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敢放狠话呢？” 江晚星嘲笑出声。 “牧熙民难道没有教育过你，做人要讲礼貌吗？没礼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牧云珏一双眼睛倏而瞪大，似乎难以置信。 牧熙民，是如今的牧家家主。 更是他祖父的名字。 眼前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如此轻飘飘的便叫出了他祖父的名字，让他不得不多想。 “你……你们到底是谁？！” 江晚星一松手，直接将他掼在地上，还不等他挣扎着爬起来，便踩上了他的背。 “你也配问我是谁？回去好好问问牧熙民，你如今的下场到是不是活该！” 话音一落。 又是一道骨骼碎裂的脆响。 江晚星硬生生的踩断了他的脊柱。 牧云珏胸部以下，当场就不能动了。 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江晚星一手拉着舒澜，目光却看向虞忧。 “走了！” 虞忧悠悠然起身。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不急不缓的往外走。 而舒澜在路过牧云珏身旁时，貌似不小心的再次踩了他一脚。 牧云珏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舒澜呲着牙笑。 “刚才只是错位，还有能治愈的风险。” 至于现在…… 彻底残了。 虞忧和江晚星都不觉得有什么，看都没看牧云珏一眼，径直离开。 到了外面的更衣室。 虞忧换完了衣服，才看向江晚星和舒澜。 “你们惹上麻烦了。” “我们？” 江晚星挑眉。 “说的好像与你无关一样。” 虞忧随意的耸肩，“我没动手。” 江晚星嗤笑，“那你这马后炮放的也够响亮的，知道会惹麻烦，当场不说，事儿完了再说？” 闻言，虞忧认真的想了想。 “好吧，我觉得你们做的挺好的。” 舒澜：“是吧是吧？这种人就该死！” 虞忧和江晚星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这种人，平日里像螃蟹似的，横行霸道。 就该有人把他蟹腿蟹钳子全掰了。 今天碰见这种事的，也就是她们。 若是换成普通家庭出身、或是家世不如他的女孩，多半是要吃大亏。 三人换完了衣服离开。 车上。 虞忧说道：“刚刚那个人，是牧熙民的亲孙子，本家嫡出，牧家那老头知道他残了，估计得心疼的呕血。” 本家嫡出。 这个词听起来多少有点复古。 但X洲的这些大家族，旁支、本家、家族庞大，人员复杂，的确需要讲究这些。 江晚星翻了个白眼。 “活该，谁让他不把子孙教育好？自己教育不好，就不要怪别人帮他教育。” 虞忧：“我的意思是说，牧熙民有可能会找麻烦。” 江晚星：“我等着。” 后座上的舒澜原本正昏昏欲睡，见她们安静了，反倒是来了精神。 她眼珠子一转。 “牧家的人……又是本家嫡出突然残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啊。” 江晚星回头看她，“好事？” 虞忧幽幽解释。 “她的意思是说，牧家为了治病，肯定会去国际医学研究院，然后国际医学研究院就可以狮子大开口要钱了。” 对此，舒澜理所当然的说道：“国际计算机研究院本身就有钱啊，牧家尤其有钱。” “行吧。” 江晚星毫不在意。 “牧家养出这种下流货色，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舒澜身子往前探了探，兴奋的对虞忧说道：“关于脊髓损伤修复的项目，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其实早就已经有成果了，但因为没钱，就一直搁置了。 这次牧家出钱，刚好可以继续这个项目。” 说到这里稍稍一顿。 她又对江晚星说道：“你爸不是瘫痪了吗？正好……” “这就不必了。” 江晚星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爸瘫着就挺好的。” 第299章 项目负责人是灰铁三角洲3区总教官雀莺 牧家七少出门泡妞结果被打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X洲。 由于牧云珏被踩了两脚，趴在地上压根不能动。 与他同行的那几人也不敢随意动他。 只能留在原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牧云珏被匆匆送往国际医学研究院。 牧家老爷子、以及牧家的诸多长辈听到消息之后，也都赶往了国际医学研究院。 国际医学研究院。 顶级VIP病房内。 牧云珏醒来之后接受不了自己瘫痪的事实，一个劲的发疯，如今已经被打了镇定剂，再次睡了过去。 牧熙民坐在病床边，脸色阴沉。 在场的牧家长辈，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查到是谁干的了么？” 闻言，旁边的下属摇了摇头。 “温泉馆老板那边只说当时将整个场馆包下来的人，是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姓江，开价不低，不是什么普通人。” 牧老爷子脸色更难看了。 却强行压抑着怒火。 “周围的监控呢？” 下属再次为难的摇头。 “温泉馆内是私密场所，没有摄像头，那三个姑娘是直接开车出去的，附近的监控也没有拍到脸。” 牧老爷子：“再去查！务必把人找出来！” “是。” 这时，国际医学研究院的韩院长进来了。 韩院长是一个身形圆润、头发稀少的中年人。 瞧着很不像个科研人员。 而能在X洲这些研究院掌权的，基本上都是大家族出身的人。 这位韩院长，就出自韩家。 论起辈分，他还要比牧老爷子小一辈。 韩院长进门便开口。 “牧叔，检查结果出来了，完全性脊髓损伤，神经信号传递中断，损伤平面以下运动、感觉功能不可逆丧失。 目前的医学水平很难修复断裂的脊髓神经，所以说呢，研究院这边的治疗方案是以稳定脊椎、预防并发症为主。” 换句话说—— 就这样吧。 只要没有更严重，就算成功了。 牧老爷子听闻此言，只觉得不敢相信。 “这里是国际医学研究院！世界上最顶尖的医学科技都在这里了，你怎么能说没办法？！” “……” 韩院长也没想到自己在国际医学研究院居然能遇到医闹。 不过念及韩家和牧家是世交，他也就耐心的解释。 “牧叔，您也说了这是国际医学研究院，又不是神仙洞府，哪能什么病都能治好？ 关于脊髓损伤修复，我院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立项研究了，但是这个经费方面嘛……咳咳！有点困难，有的是比这急的项目，就一直没有特别大的进展。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现实层面上的困难，如果能克服这部分困难的话……” 牧老爷子满脸疲惫。 老爷子都当了多少年的人精了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可毕竟事已至此。 他只能哑着嗓子问道：“多少钱能治好？” 韩院长：“……” 这老爷子老了老了，怎么变得不懂事了呢？ 无奈之下。 韩院长陪着笑脸说道：“是这样，医学上的，没有百分百的事，我学医半辈子了，也不可能跟您打包票。 但您要相信我，云珏的问题，我们院方肯定是重视的。 但是吧……这个困难还是存在的，但是没关系，既然有困难，我们就尽力克服，同心协力……” 韩院长絮絮叨叨一长串。 听得牧老爷子头疼。 说来说去，还是要钱。 “你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了，资金问题好说，你有没有实际的治疗方案？” 一听钱的问题好说，韩院长也变得好说话起来。 “有！”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只要资金充足了，办法还是很多的，大概分为以下几种。” 牧老爷子：“……” 韩院长开始洋洋洒洒的介绍。 “第一，神经再生疗法，主要分为干细胞移植和生物支架，将干细胞移植到损伤部位，分化为神经细胞，代替受损细胞…… 第二，电刺激技术，也就是硬膜外电刺激和脑机接口，电极植入脊髓硬膜外，通过电流刺激……脑机接口这个您应该熟，我院最近一段时间跟国际计算机研究院合作的项目就有这个。 第三，药物再生疗法，注射能够促进轴突再生的药物…… 第四，机器人辅助，比如说使用外骨骼机器人等设备……” 牧老爷子：“………” 韩院长主动问道：“您觉得哪种治疗方案合适？” 要不是牧云珏的情况实在不太好，牧老爷子恐怕要被他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给气笑了。 牧老爷子摇摇头。 “韩院长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的判断。” 韩院长迟疑片刻。 “但是……现在这些治疗方案都不成熟。” 牧老爷子：“？？？” 眼看着牧老爷子就要爆发，韩院长连忙找补。 “是这样，神经再生疗法和药物再生疗法可能行得通，但我们研究院内部的人都没有把握，而想要请动有把握的人，恐怕有点难。” 难？ 牧老爷子眯起了一双苍老的眼睛。 “你直接说是谁就行，能不能请动，是我牧家的事。” 韩院长这才说道：“神经再生疗法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但技术不算成熟，今年年初有截瘫病人成功站立，只要后续坚持复健，就可以在五年内恢复自由行走能力。 而这场手术，是灰铁三角洲21区总教官黑曼巴主刀。” “……” 听到灰铁三角洲，又想起自家与灰铁三角洲的过节，牧老爷子本能觉得没戏，于是再次问道：“那另一个呢？” 韩院长道：“药物再生疗法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但实验结果都很理想，理论上已经可以投入正常医用，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灰铁三角洲3区总教官雀莺。” 牧老爷子：“…………” 第300章 世上竟有如此愚笨之人，竟然还封为常在 翌日。 一大早。 “雀莺，你都不知道，老韩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直接给我笑发财了。” 虞忧慢条斯理的吃着盘中的早餐。 “这么说来，牧家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 舒澜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那可不一定，牧老头儿孙多的很，死一两个、残废一两个，无足轻重，不痛不痒。” 虞忧笑道：“所以啊，这钓鱼，还是讲究张弛有度。” 这时候，江晚星也正好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楼。 她一边走一边抱怨。 “雀莺，不是我说你，你这什么破床啊？一晚上睡得我腰酸背痛，豌豆公主的故事听说过没？ 真正的公主，是睡不了你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的！” 虞忧知道她这是矫情病又犯了，因此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声音更是冷漠得很。 “哦，这样看来的话，公主殿下还是太富有了。” 江晚星：“……” 舒澜笑眯眯的在一边帮腔。 “我就说嘛，16区哪有她说的这么困难？看她这副奢侈享受成风的样子就知道，16区的钱，肯定是被她个人给贪了！” “……”江晚星：“你放……你胡说！明明是你们这些区，一个个的骄奢淫逸，不然我会这么穷吗？” 虞忧：“不是说床太破，睡得腰酸背痛吗？” 江晚星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那咋了？” 舒澜：“……” 虞忧道：“吃完了赶紧走，我还有事要办。” 舒澜正好也要回国际医学研究院，便直接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江晚星塞了一块吐司进嘴里。 “话说回来，X洲这边没我事了是吧？要是没我事的话，我就走了啊。” 闻言，虞忧稍微思索一会儿。 “先别走，等我这边的事结束了你再走。” 毫无疑问，对于虞忧来说，江晚星绝对是一个足够物美价廉的劳动力。 江晚星点点头。 “行吧。” 而此时群里： 【银狐：世上竟有如此愚笨之人，竟然还封为常在，常在这里惹人笑话吧？】 【天鹅：同样都是姓牧的，这哥们儿跟牧云琛差远了，那牧云琛可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虽然人是渣了点，但好歹是长了脑子的，不至于蠢成这样】 【银狐：这种大家族，人数成千上万，有几个败类也很正常】 【银狐：但你对于牧云琛的评价，我不是很赞成哈，难道牧云琛就是什么好东西吗？脑子长在**上，小头控制大头，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了属于是】 【黑豹：牧家在X洲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了吧，为什么能干出这种事来？不尊重、不理解】 【天鹅：土皇帝当惯了，但凡换个地方，这些人都不至于这么嚣张】 很多外人以为的蠢货，其实未必是真的蠢，多半还是有恃无恐。 当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付出代价的时候。 那么他就会无所顾忌。 【白鹭：牧家老头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小心点】 【海葵：Oj8K】 江晚星一口气将杯中的牛奶全喝了，这才抬头看向虞忧和舒澜。 “你们要是能从牧家敲点钱，记得分我一份。” “……？”舒澜：“这种屁话，下次少说，谁不缺钱？” 江晚星理直气壮。 “话不能这么说，昨天的事，好歹有我一份呢，这样，给我三分之一，这样总成了吧？” 舒澜：“你想得……” “算了。” 虞忧笑了笑。 “平分吧。” “？”舒澜：“你怎么就能确定牧家一定会给钱呢？现在来看，牧老头是不想放弃这个孙子，可只要咱们开出的价钱让牧老头肉疼了。 到时候牧老头绝对会让他这个孙子爱死哪儿死哪儿。” 像牧家一样的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人。 牧云珏排行第七。 可这个第七，仅仅只是牧家本家牧熙民这一支而已。 旁系更是数不胜数。 舒澜觉得，牧老头之所以在国际医学研究院那里表现得仿佛能为孙子付出一切，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具体的价钱。 等他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少钱的时候。 什么孙子儿子，估计全都不值一提了。 虞忧笑了。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的，牧云珏的父亲是牧老爷子的幼子，当年牧云珏的父亲死的莫名其妙。 说是病死的，可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没有任何记档。 自那之后，牧老爷子便对牧云珏这一房极为宽纵。 牧云珏已经不是第一次闯祸了，先前他几次闯祸，都是牧老爷子给他善后的，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从牧老爷子对牧云珏的态度上来看。 很明显，牧云珏父亲的死不简单。 就算是做给其他族人看，牧老爷子也不会轻易放弃牧云珏。 江晚星略显惊讶的看着虞忧。 “不是吧，这你都能知道？” 虞忧扯了扯唇角。 “昨晚临时查的，总不能像你们两个一样，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只想着收钱吧？” 江晚星：“……” 舒澜：“……” —— 牧家少爷被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裴歧都听说了。 裴歧听说这事儿之后，一下子就笑了。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说着，他后知后觉的看向身旁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筠封迟疑片刻问道：“不然我该在哪里？” 裴歧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灰铁三角洲来着？” “……”季筠封：“还有半个月。” “哦。” 裴歧点点头，又问道：“我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一茬，季筠封只觉得来气。 “我真的不理解，那教官的资料看也就看了，你给我其他学员的资料干什么？我踏马一天天的，跟背课文似的。” 裴歧微笑。 “怕你被人打死。” “那……” 季筠封刚想反驳，一旁的监控显示器突然响了。 裴歧抬手示意他噤声。 而后走到了电脑显示器旁。 一眼就看到了来的人是虞忧。 “有人来了，你赶紧躲起来。” “？”季筠封：“有人来了怎么了？我凭什么躲起来啊？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裴歧果断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你赶紧的！” 第301章 拉出一支几百人的武装部队，直接把那破地方给围了 虞忧进来的时候，裴歧正坐在电脑前玩蜘蛛纸牌。 “你来辣！” 裴歧站起身。 “话说昨天晚上，牧家的人被打残了，应该是你干的吧？” 要知道，在X洲敢跟牧家叫板的人不多。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最多也就是给个教训。 这样直接把人打残了，可就是不死不休的血仇了。 虞忧道：“不是我动的手。” 裴歧挑眉。 “就是说，你也在场？” 虞忧点头，“可以这么说。” 裴歧：“……” 果然被他给猜对了。 裴歧刚想说一句活该之类的话。 还不等开口，便被虞忧打断了。 “你在哪里看见虞柏昭的？把地址报给我。” “行。” 裴歧想了想。 “不过你专门跑一趟，应该不止是为了问我一个地址的吧？” 虞忧：“接下来，无论我要做什么，你跟我一起。” “……”裴歧：“啊？” 虞忧：“怎么？不愿意？” 裴歧愣神片刻。 “也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觉得吧……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该给彼此一点空间……” 虞忧定定的看着他。 随后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最近在忙什么？” 裴歧：“………” 虞忧：“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你最近好像很忙，而且……” “我跟你一起去！” 虞忧话没说完，裴歧便咬牙打断了她。 “我又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比所谓的高情商处理人际关系要重要得多，最重要的是，你都已经开口了……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你。” 虞忧观察着他的脸色。 很明显。 裴歧昨天晚上没睡好。 眼下甚至能够看到明显的青晕。 简单来说。 裴歧都有黑眼圈了。 “可以吗？”虞忧明知故问。 裴歧咬牙，“当然！” 虞忧：“那你会不会很累啊？” “……”裴歧：“我一、点、都、不、累！” 虞忧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不忙吗？” “……”裴歧：“不！忙！” “那好。” 虞忧仿佛丝毫没注意到他那紧绷的咬肌和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话方式。 “现在，你跟我说一下那个地方的布防情况，然后带我过去吧。” 裴歧：“……” 事已至此。 裴歧只能从电脑中调出该地点的布防图。 这个图是他回来之后，根据自己的记忆大致画出来的。 “主体建筑一共两层，加上外面的围墙，占地面积大概在三千平左右，前后两个出口都有岗哨，周围监控应该是没有死角的。 据我判断，这栋建筑的地下部分可能有三层以上，主要设施都在地下……” 裴歧将该地的情况介绍的十分细致。 虞忧一边听，一边思索着什么。 等他说完之后，她才问道：“位置在哪里？” 刚刚裴歧就只介绍了那地方的情况，压根没提位置在哪里。 闻言，裴歧又找出了X洲地图。 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才将一个地点放大。 “在这里。” 虞忧打眼一瞧。 地图上，这地方什么都没有。 是一片沙地。 X洲本来就不大，虞忧又是从小在X洲长大的，很轻易便记起。 这个地方，她曾路过。 但是X洲乱七八糟的组织太多了。 很多组织穷到连中心区域的地皮都买不起，只能在外围买一块地，建个基地。 因此X洲外围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个类似的建筑。 因此这种建筑非常常见。 根本不值得过多注意。 裴歧侧首看了一眼虞忧的神情，问道：“你要去的话……咱们什么时候去？” 虞忧道：“现在。” “现在？！” “对，你有意见？” 裴歧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现在就挺好的……” —— X洲核心区外。 某地下基地。 虞柏昭脸色难看的盯着渡边澪。 “那些盯着你的人，都撤了？” 一直以来，渡边澪都十分惧怕自己这位养父。 听到他突然说话，整个人吓得浑身一抖。 “我……我也不知道，父亲，您相信我……”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 虞柏昭突然笑了。 “我当然相信你，艾莫斯的事情你办砸了，我不怪你，但是该死的人，却不能活着，你明白吗？” 渡边澪连连点头。 “明白……” 虞柏昭又道：“过几天，慕容霖有一场私宴，你去参加，只要你露面，那些跟踪你的人，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渡边澪再次点头。 “知道。” 她低眉顺眼的低垂着头，正好掩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父亲将她带来X洲，仅仅只是为了钓鱼罢了。 而她，就是那个鱼饵。 虞柏昭坐在沙发上，低头点了支烟。 “去吧。” “是，父亲。” 渡边澪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退出去。 等书房内只剩下虞柏昭一人时，他才深吸了一口烟。 伴随着上升的烟雾，他那双锐利的眼眸闪射出几分寒光，持烟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由于超忆症并非遗传病，且非常罕见。 他怎么也没想到，无忧居然是超忆症，这样小概率的事情，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当年他仅有的那点善念和不忍，也给如今的他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虞柏昭在心里止不住的想。 事发时，无忧虽然只有一岁，但她会不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 虞柏昭苦笑起来。 “阿宁啊阿宁，咱们的女儿……也长大了……” 虞柏昭面上好像一副运筹帷幄、凡事了然于心的模样。 然而事实上，他心里是没有底的。 他想要修正自己当年因一念之仁犯下的错误，杀了虞忧。 但是从他先前几次三番的失败却可以知道。 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 至少绝对不像当初那样容易…… —— 裴歧开车载着虞忧离开富人区的时候，多少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是……” 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咱们就这么去了？就你跟我两个人？” “不然呢？”虞忧反问他。 “……”裴歧：“里面有上百号武装呢，还是多带点人比较妥当吧？” 说完，裴歧突然福至心灵。 “哎，你们灰铁三角洲在这边的人多啊，我觉得可以拉出一支几百人的武装部队，直接把那破地方给围了。 到时候撒网捕鱼，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第302章 无忧，好多年不见了 虞忧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你很聪明吗？” 裴歧：“不敢当不敢当……” 虞忧冷笑一声。 “少废话！全世界就你聪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不等到地方，人就跑了！” 她当然理解裴歧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 尤其是为了别人的事。 因此。 虞忧很快放缓了语气，轻声道：“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我。” 话音一落。 裴歧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虞忧皱眉。 “那谁接应我？” 裴歧：“……” 虞忧：“你是想拉着我一起死在里面？” 裴歧：“………” 虞忧：“下次出门前，记得先把脑子里的水倒干净。” 裴歧：“…………” 嘤嘤嘤~ 虞忧看着他这副默不作声颇显委屈的样子，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只是进去探探虚实，不是要命的大事，你不用搞得好像要去赴死一样。” 话是这么说。 但裴歧觉得，这次的行动实在是不靠谱。 一点计划都没有。 全靠虞忧一拍脑袋决定的。 而一拍脑袋便做出重要决定，正是战场大忌。 虞忧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了一声。 “放心，只要你在外面不出差错，我不会有事的。” 裴歧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但他也知道。 自己再磨叽下去，虞忧绝对会骂他，因此也就只能点了点头。 “好。” 两人开车来到了那座基地附近。 毕竟周围建筑不多。 车子再开下去，就要被发现了。 裴歧跟着一起下了车。 两人走了一路。 虞忧停下脚步，眸光定定的看着他。 “？”裴歧：“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虞忧摇摇头。 “你在外面望风，我自己进去。” “行……” 裴歧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主要是他明显的注意到，虞忧的情绪不对。 他怕虞忧因为情绪问题从而失手，轻则受伤，重则很有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但虞忧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拒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看着虞忧要走。 裴歧连忙嘱咐道：“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实在不行就算了，千万要注意安全，生命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这番话，虞忧全当没听到，径直往前走去。 其实但凡是熟悉虞忧为人的人，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虞忧对于自己身体的爱惜程度，绝对是超出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 在她眼里，哪怕是有丁点可能会受伤的任务，她都会果断放弃。 对于虞忧来说。 这世上应该没什么东西比她自己的生命健康还重要了。 虞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基地内部。 沿着监控死角一路进了建筑内。 地上建筑部分十分空旷，看起来像是仓库，到处堆叠着木头箱子。 这些木头箱子都是封死的。 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如果是平常时候，虞忧说不定会打开看看。 但现在，她实在是没那个心。 因此虞忧只是用手机将木箱子上的编号拍下来之后，便继续寻找通往地下的入口。 可惜她只找到了两部电梯，步梯入口应该是特意设计过的，建造的非常隐秘。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几乎不可能找到。 而如果乘坐电梯的话，就必然会被发现。 甚至可能会被困在电梯里。 就在虞忧盘算着到底是守株待兔、还是继续找步梯入口的时候。 突然间。 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开始上升。 虞忧眸光一暗。 为防止被人发现之后堵在建筑内部，她找了个离出口很近的地方，端着枪躲在木头箱子后面。 很快，电梯门开了。 当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虞忧眼睛倏地睁大。 “嘭”的一声。 她忍无可忍，直接朝那人脚边的地面上开了一枪。 而虞柏昭脚步也顿住了。 回头。 一时间，四目相对。 虞忧端着枪，缓缓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她声音幽冷的可怕。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哪怕她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 但在真正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虞忧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被人当头一棒。 她被家人的死困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得知。 真凶很有可能是自己那本应早已死去的亲生父亲。 这样的结果，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她在看着虞柏昭的时候，虞柏昭也在看着她。 “无忧，好多年不见了。” 虞忧一字一顿道：“是十六年七个月零三天。” 虞柏昭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 “看你这副样子，咱们的父女情分……应该是尽了吧？” 虞忧：“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你该好好问问你自己。” 虞柏昭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并不畏惧。 他微笑着说道：“无忧，你是我的女儿，即便你长得更像你妈妈，可是论起性情，咱们父女俩才是最像的。” 听到他的这番话，虞忧觉得很可笑。 她问道：“你当年，为什么不杀了我？” 虞柏昭道：“我以为，你不会记得那一切。” 虞忧没再说话。 所以。 当年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杀，仅仅只是因为哥哥姐姐都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 下一秒。 虞忧果断扣动扳机。 这一枪，打在了虞柏昭肩部。 威力巨大的子弹从他身体里穿过后，又打在了他身后之人颈部。 那人颈部动脉被打穿。 鲜血一下子喷出来。 虞柏昭当场倒地。 周围乱作一团。 数个保镖围上去，挡住了虞柏昭的身体。 这时候。 对讲机里传出裴歧的声音。 “撤！” 虞忧也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机会开第二枪了。 只能以最快速度离开。 保镖开始朝她开枪。 虞忧一个翻滚躲到了墙体后面。 裴歧也及时将车开了过来。 她迅速上车。 后面子弹接连不断的打过来。 裴歧猛踩油门。 “你说，对方会不会有直升机啊？” 他们就两个人。 万一对方有直升机，还追过来了。 只怕他跟虞忧要命丧当场了。 虞忧冷声道：“布防情况不是你侦查的吗？对方有没有飞机都搞不清楚？” “emmm……” 裴歧：“应该是没有。” 虞忧：“那你废话什么？” “……” 第303章 我上楼去睡一会儿，你看着想偷点什么就偷点什么吧 裴歧也看出了虞忧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没再敢吭声。 不过虞忧倒是很快便恢复了。 等甩开了后面的追兵之后， 她蹙着眉，低声笑了笑。 “真没想到……” 其实虞忧在知道虞柏昭可能还活着时，就曾无数次预想过她与虞柏昭见面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会难受到撕心裂肺。 以为自己会流泪。 会哭着问他为什么。 然而事实却是。 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因为虞柏昭的出现而失去理智。 心中的怀疑落实之后，反倒是有一种诡异的踏实感。 用一句不恰当的形容。 她竟是有点高兴。 爱是一种很难计算的东西。 但恨却很好计算。 一命换一命。 即便虞柏昭是她亲生父亲，给了她生命。 那么算起来，他也应该再死两次。 虞忧觉得。 自己的这种算法，很公平。 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了。 裴歧看了看她的神情，犹豫许久，最终忍不住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他其实是想问，刚刚动手的时候，虞忧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可那人毕竟是虞忧的亲生父亲。 时隔十几年。 要虞忧刚一见面便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而虞忧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杀了他没用。” 裴歧：“啊？” 虞忧难得耐心的解释道：“杀人是最简单的，但却解决不了问题，最起码……我要知道我妈妈为何而死。” 裴歧：“是这样吗……” 虞忧垂下眼帘，没说话。 当然不是这样！ 她原本是打算打心脏的。 一击毙命。 她即便要查所谓的真相，也可以等人死了之后慢慢查。 但或许是因为情绪问题。 在开枪的时候，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这才导致没有击中要害。 不过虞忧不打算承认这一点。 车子渐渐驶进了X洲核心区。 虞忧偏过脸看了一眼开车的裴歧，淡淡开口。 “去我那里。” “哪里啊？” 裴歧下意识问道：“是你之前带我去过的那栋小别墅吗？” 虞忧阖眸假寐，声音发闷。 “不是，是去你偷画的地方。” 裴歧：“……” 一提到偷画。 裴歧不敢吭声了。 老老实实的当司机。 那栋别墅的所在地是X洲有名的富人区。 事实上，X洲的地皮非常昂贵，核心区全都是百米以上的高层建筑，多半人住的都是高层公寓。 能在X洲住独栋建筑的，少之又少，且非富即贵。 而这边的房子，或许看着没那么豪华壮观，但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车子开进来之后，路过了一片又一片的建筑群。 虞忧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家跟国际物理研究院裴家是什么关系？” “国际物理研究院裴家？” 裴歧一愣。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家亲戚不算多，在我太爷爷之前，我们家还是平头老百姓呢。 后来我太爷爷从军、又送了几个儿女进军队，我大爷爷和我二爷爷还有我姑奶奶都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活下来的就我爷爷一个，也就是我们这一支还有人，其他旁系都很远了。” 闻言，虞忧点了点头。 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就随口一问罢了。 别墅大门打开。 裴歧直接开车进了院里。 两人下车后便往里走。 虞忧的住处家具不多，也没什么豪华装修。 但乱七八糟的物件画材倒是摆的到处都是。 很多3D打印的模型。 其中大部分是肩部以上。 也有少数半身像、全身像。 裴歧在一楼转了一圈，随后发出略显夸张的惊呼声。 “哇！艺术氛围好浓厚啊！” 虞忧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上楼去睡一会儿，你看着想偷点什么就偷点什么吧。” 裴歧：“……” 裴歧觉得自己十分冤枉。 刚要辩解几句。 就见虞忧已经转身上楼了。 他连忙跟上。 “UU，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 虞忧回头。 “我的画呢？” “……”裴歧：“我马上让人给你送回来。” 虞忧问道：“昨天为什么不送？” 裴歧：“……” 他忘记了。 为防止虞忧再次问他在忙什么，裴歧抢在前面开口。 “我马上！马上让人送过来，就半小时……不对，二十分钟！” “好。” 这次虞忧没有追问，而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上了楼。 虞忧进了卧室。 裴歧刚想跟着进去。 却被虞忧关门挡在了外面。 “……”裴歧拔高了声音，“用不用我陪你啊？” “不用。” “那行，你好好睡觉，外面有我呢。” 见虞忧没再回话。 裴歧也就转身下了楼。 虞忧陈列…… 与其说是陈列，不如说是堆放。 虞忧堆放在这里的画作，其中大半都没什么艺术价值。 连风格都谈不上。 都是一些非常写实的人物肖像。 其中各个国家、各种样貌的人都有。 有精细到像是照片一样的，也有只画了大致线条的草图。 但无论肖像如何潦草，虞忧都将人物的神韵抓的非常准。 即便是在裴歧这个外行看来。 虞忧才十几岁就能画成这样，也是非常有天赋的了。 说一句天才都毫不为过。 就在裴歧看得入神时。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之后。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裴歧，你去哪儿了？” 是裴驭宸。 裴歧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头疼。 因此早就已经把老登和中登的号码给拉黑了。 现在换了个号码，又打过来了。 裴歧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什么事？” 裴驭宸道：“你现在赶紧回家一趟。” 闻言，裴歧没忍住笑了。 “不好意思哈，不在国内。” “什么？” 裴驭宸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声音里便染上了明显的愠怒。 “你出国了？！你出国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对此，裴歧十分不耐烦。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凭什么跟你说啊？你是谁啊？ 快点说什么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不然我就挂了。” 裴驭宸似乎是在那头深吸气。 第304章 在这八十亿人当中，我最恨你，却也最爱你 “？”裴歧：“你在放什么屁呢？我缺你那一个两个的朋友？” 电话对面又没动静了。 裴歧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刚想再问。 裴驭宸却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裴歧：“……” 神经病！ 一家子神经病！ …… 这一觉。 虞忧睡得不太安稳。 但终归是睡着了。 大概睡了两个小时左右，便被一通电话吵醒。 虞忧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坐起来，拢了拢头发。 “喂。” 电话是国际医学研究院的韩院长打来的。 韩院长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喂，虞教官啊，我是韩任其，是这样……我们最近收治了一个瘫痪病人，完全性脊髓损伤。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呢，遇到这种伤势的病人，我们都会劝家属放弃算了，但是……” 虞忧抬手按了按微痛的额角。 “您挑重点说。” 韩院长连忙道：“对方特别有钱，想请您出山。” 此时虞忧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她慢吞吞的掀了被子下床。 边往外走边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找舒澜？” 韩院长笑道：“这不是考虑到舒院长不太好说话嘛。” 虞忧：“？” 其实说起来。 在灰铁三角洲21个总教官当中，舒澜真的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了。 她无非就是年纪小一些，没怎么跟X洲的这些老油条打过交道，为人也比较认死理。 可相比起其他人来说，舒澜年纪小，意味着见识有限，更不容易狮子大开口。 但凡牧老爷子是跟江晚星或岁锦年打交道。 他就会意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刁钻刻薄。 想到这里。 虞忧笑了一声。 “牧家的诚意，就是让你来转告我？” 韩院长：“这……” 虞忧声音里带着厌倦。 “让牧熙民自己来跟我说。” “那行。” 韩院长应了一声，紧接着又不太放心的说道：“那个……咱们国际医学研究院呢，最近资金问题有点紧张…… 当然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能要点钱的话，最好还是要点钱。” 虞忧道：“好，我知道。” “好嘞好嘞。” 韩院长连忙说道：“听您的声音……您在休息呢？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好。” 虞忧随手挂断了电话。 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的情况，她当然一清二楚。 韩院长为了能多要钱，把事情推到了她和舒澜身上。 正好可以让她们跟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不过牧老爷子选定她，倒是虞忧没想到的。 虞忧下了楼。 发现裴歧居然还在。 此时。 裴歧正坐在高脚凳上，无比认真的拼着乐高。 虞忧一眼认出，他正在拼的乐高玩具，是她小时候玩过的。 “你从哪拿的这些东西？” 说着，便去一旁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裴歧头也没回。 “负一层仓库里找的啊，几大箱子乐高，零零碎碎的，一件拼完的都没有。” 见虞忧没有解释，他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问道： “你又不玩，买这么多乐高干嘛？” 虞忧喝了口水，才觉得嗓子没那么干了。 “这些积木都是我以前的心理辅导老师买的，说是能帮助我丰富想象力，随便拼。 但我不会，只能对着图纸拼，心理辅导老师就说，对着图纸拼也好，能锻炼专注力。” 裴歧挑眉。 “那为什么没有成品呢？” 虞忧道：“我没耐心，经常拼到一半就摔烂了，那个心理老师觉得这样会加重我的暴力倾向，就收起来不让玩了。” 裴歧稍稍愣了一下。 “那你小时候过得还挺辛苦的。” 虞忧道：“不算辛苦，十几个老师围着我一个人，比起大多数有精神问题的小孩子来说，我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裴歧认真的想了想。 “那也很辛苦，这种事，从来不是比谁更难，就算有人比你更辛苦，难道你就不辛苦了吗？” 虞忧沉默了。 说实话，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很辛苦。 反倒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给别人添负担。 年幼时妈妈照顾她很辛苦。 后来老师养育她很辛苦。 那些围着她转的家庭教师也很辛苦。 相对而言。 她的生活已经相当不错了。 “来来来，你先坐下。” 虞忧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裴歧也坐了下来。 他像是看出了虞忧在想什么，一边拼积木一边说道：“人是不能去比较的，一旦比较起来，所有的坏事都变成好事了、所有的好事也都变成坏事了。” 虞忧侧首，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是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裴歧一板一眼的说道：“就好比，我小时候，也觉得自己过得挺惨，在家里除了冷暴力就是热暴力。 但裴驭宸跟我说，我出生在裴家，已经很幸运了，很多人想过我这样的生活，还过不上呢。” 虞忧问道：“你怎么说的？” 裴歧轻哼一声。 “特么的我姓裴，是我从一出生就姓裴，算是系统自带的，不是他们欺负我的理由。” 闻言，虞忧笑了。 其实裴歧这人挺刁钻的。 但凡他与裴驭宸的年龄差距小点，比如说只差个两三岁，他都不会被欺负。 可惜他们兄弟俩的年龄差距太大了，裴驭宸对他完全是数值上的碾压，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裴歧道：“所以说啊，苦就是苦，每个人都有很辛苦的时候，这种事，不该拿来做对比，然后对比出——‘其实我过得还不错’这个结论。” 虞忧没有说话，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裴歧没等到回复，却不会轻易放弃。 他执着的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合理吗？” 虞忧笑了。 “你有这种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见她笑了，裴歧也跟着笑。 “废话！我要是没这心态，早死了。” 话音一落，虞忧唇角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她突然问道：“裴歧，你恨我吗？” “什么啊……” 裴歧像是听不懂一样，糊弄了一句后便认真研究起了面前的乐高模型。 他拼了一座非常精美的小洋楼，外面有院子，院子里有花草和水池。 虞忧也没再问，而是看着他拼，给他递积木。 过了足足二十多分钟，裴歧终于缓缓开口。 “地球上有八十多亿人，在这八十亿人当中，我最恨你，却也最爱你。” 很多时候，爱往往比恨先滋生出来。 裴歧向来是个务实的人。 他不讲爱恨，只谈利益。 先看这个人有用没用，如果没用，那自然就要算账了。 可虞忧恰好是个有用的人，过往的恩怨都可以搁置…… 第305章 你没拒绝，不就是同意了？ 在恩怨搁置的过程中。 裴歧觉得，自己大抵是爱上了虞忧。 说是爱情，也并不算准确。 他的心思，就像是小孩子渴望拥有一件东西。 至于拥有之后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 这种话，裴歧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认真。 虞忧缓缓说道：“等到了我二十岁，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的话，我们就结婚。” 其实就连虞忧都说不定自己的情感。 但至少，跟裴歧在一起，并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对她来说，婚姻并不算是人生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裴歧：“你这好像是在立flag啊。” 虞忧：“怎么了？” 裴歧：“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虞忧不明所以。 裴歧解释道：“你知道墨菲定律吗？” 虞忧：“……” 裴歧道：“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都会出错，你自己立flag也就算了，别带上我啊。” 虞忧点点头。 “行，那当我没说。” “……”裴歧：“不行！你说都说了，既然确定了要结婚，那咱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我作为你的男朋友，要行使我的权利，获得一个吻！” 这个看似合理的要求，其实存在一个BUG。 即—— 以虞忧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主动吻他。 于是，裴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当仁不让之势，一下子亲在了虞忧的脸颊上。 随后迅速退出去八米远。 虞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那双黑沉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裴歧有点慌…… 不！ 裴歧非常慌。 整个人摆出了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架势。 但说话时却还是色厉内荏。 “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没拒绝，不就是同意了？” 裴歧方才的行为，如果放在普通女生身上，或许可以直接定义为耍流氓。 但虞忧却不一样。 以虞忧的身手和反应能力。 只要他能得手，就说明虞忧是同意了的。 如果虞忧不同意，那他现在绝对不会是站在这里，而是躺在地上。 虞忧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还没拼完的乐高模型上。 “过来，把模型拼完再说。” —— 牧家。 祠堂。 牧老爷子刚给祖先牌位上了香。 外面就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牧老爷子不用细听，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 开门走了出去。 祠堂外面。 两个佣人正拦着一个中年女子。 女子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涕泪横流。 “爸！云珏可是您亲孙子啊！他被人害成这样，您不能不管他啊！” 来人正是牧云珏的亲生母亲，楚薇。 其实牧云珏的父亲虽然早逝，却有不少儿女，但他的妻子楚薇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爸！我刚刚去医学研究院看过云珏了，他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样成了个废人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云珏成了这样，您让我怎么活啊！” “小楚！” 牧老爷子拄着拐杖，狠狠在地上砸了两下。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一把年纪的人了，又哭又闹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楚薇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 “我就只有云珏这一个儿子，我儿子都残废了，您想要我怎么样？您要是想听好听的，那没有，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要是不能把我儿子救回来，谁都别想好过！” 听了这些话，牧老爷子只觉得头疼。 可眼前的女人毕竟刚刚经历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瘫痪，一时间无法接受也可以理解。 “那你想怎么样？” 楚薇双目赤红，恶狠狠道：“我要把那几个小贱人找出来，给我儿子报仇！” “别！” 牧老爷子头更疼了。 “我在想办法了，你也说了，云珏是我亲孙子，我怎么会不管他？” 说罢，他看着楚薇。 “你先回去吧，我见过国际医学研究院的院长了，韩任其说，云珏还有救。” 楚薇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她人刚走，牧老爷子便阴沉着脸，吩咐身旁的佣人。 “找两个人看着她，别让她惹事。” “是。” —— 裴歧走后，虞忧盯着那个乐高模型看了一下午。 拼完时，裴歧说。 这是他的作品。 而作品的名字叫做《家》。 对此，虞忧很是不解。 一栋房子，又没有人，怎么能叫做家呢？ 她想不明白，夜间却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一大早。 江晚星拿着一封邀请函进来，刚进门，便随手扔在了桌上。 “笑死，慕容霖邀请我参加他女儿的成人礼呢，真好意思！” 虞忧看了一眼桌上黑色烫金的邀请函。 “怎么了？他得罪你了？” 慕容霖是如今X洲的官方掌权人。 X洲这地方，向来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掌权人。 有能耐的掌权人，多少能有点实权。 没能耐的，不过就是个吉祥物而已，是那些世家家主手中的傀儡。 江晚星摆摆手。 “有些人，自己有几斤几两掂量不轻，就喜欢拿不多的权力去为难别人，上次我新工厂选址在X洲，被官方那群人一顿刁难。 说什么要做环境评估，要考虑环保问题，我草他祖宗，现在是人是鬼都拿环保说事。 自己家那泳池、高尔夫球场，不知道要用多少水，私人狩猎场上，更不知道要打死多少野生动物，跟我谈环保？” 虞忧听她骂完，才问道：“那你去不去？” 闻言，江晚星又把请帖拿了起来，手指一拈。 是两份。 “这里是两份请帖，还有你的一份。” 虞忧先是觉得有些新奇。 毕竟她虽然在X洲住了很多年，却鲜少露面，更没怎么跟这些人打过交道。 他们给江晚星发请帖，她还能理解。 给她发…… 虞忧很快反应过来。 “想请我的，恐怕另有其人。” 第306章 你去了灰铁三角洲之后千万要珍惜生命 江晚星问道：“牧家老头儿？” 虞忧点头。 江晚星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牧家的情报能力实在是差得很，到现在都没发现事情是咱们干的，还想着让你救他孙子呢。” 虞忧道：“那倒也未必，牧熙民恐怕是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想声张，想蒙混过去罢了。”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牧家的过错。 或者说。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罢了。 江晚星：“那你去不去？” 虞忧觉得牧老爷子拿乔的样子很有意思。 而她也是真的很想知道，牧老爷子会怎么说。 “去啊，为什么不去？” 虞忧眯着眼睛想了想，意味深长道： “不过这牧老爷子，老的有点糊涂了。” 在虞忧看来，牧老爷子的这一连串行为，简直是可笑。 跟牧老爷子比起来，她们这些人的确年轻，算是晚辈。 但这不代表牧老爷子不需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明明是求人办事，却连主动上门都不肯。 实在是可笑。 江晚星当然知道虞忧话中的意思，因此笑着说道： “其实吧，这些老家伙当权，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些老家伙长久的抓着权力不放，底下难免人心浮动。” 按照老话来讲，大概就是—— 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按照X洲这些世家的权力交接模式，完蛋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她话题一转，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次打算要多少钱？” “……”虞忧：“再说吧。” “？” 江晚星：“别啊，起码得先立个目标啊，我跟你说，那牧家真的老有钱了。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牧老爷子的哪个不肖子孙，在英国把一个富商的孙子打了。 那富商可是大有来头，祖上是贵族，老伦敦正米字旗的，世代显赫，在人家地盘把人家孙子给打了，牧家请来的讼棍天团硬是把官司打赢了，可见手眼通天，钱能通鬼神啊。” 这么有钱的家族，不狠狠敲上一笔，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虞忧一听到钱的事，就只觉得头疼。 “我再想想。” 江晚星：“要我说……” 她话还没说出口，虞忧就直接打断了她，并且迅速转移了话题。 “黑蛇呢？” 江晚星道：“21区的学员最近要上岛，她回去协调了，她之前死亡率过线，把咱们佣兵特训学校的名声都差点败完了。 蜂鸟那边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快安排她轮值的，但她自己撒泼打滚非要轮值，没办法，就让她上了。” 闻言，虞忧不解的问道：“不是说，是蜂鸟安排的，她不得不上吗？” 在此之前，舒澜的态度一直都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江晚星嗤笑一声。 “你听她放屁，她就是没钱了，想回去赚点奖金，要不是她自己要求的，谁敢让她上？” 人家到灰铁三角洲是为了进步的，不是为了丧命的。 先前有个百分之二十五的死亡率摆在那里，有明确规定，死了也赖不着谁。 但黑曼巴的事一出，灰铁三角洲佣兵特训的信誉直接跌到了谷底。 教官能随便杀人，这谁受得了？ 虽说舒澜不是无缘无故动手杀人。 可人已经死了，谁会关心这些原因呢？ “但话又说回来，黑蛇都已经回基地了，再见面也是好几个月之后了，咱们从牧家那里敲来的钱就不用分给她了吧？咱们两个五五分怎么样？” 虞忧：“……” —— 另一边。 裴歧正在拼乐高积木。 而季筠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打游戏。 两人就这么互不干扰各干各的。 过了一会儿，裴歧的积木拼完了。 他抬头看向季筠封。 “你后天就要出发了，还不准备一下？” 季筠封抬头，满脸茫然。 “我要准备什么？” “……”裴歧：“你到底是真不怕死，还是装的？” 季筠封挑眉道：“我凭什么死啊？你也别太焦虑了，只要你那边搞的履历没问题，我肯定也没问题。 老子叱咤风云这么多年，能折在这种小事上？” 裴歧下意识皱眉。 在他看来，灰铁三角洲是一个神奇的组织。 一方面，灰铁三角洲本着自愿自觉尊重人权的理念，允许学员自由退出。 另一方面，学员在特训过程中意外身亡，他们不负任何责任，并且只要学员死亡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五，就可以被认定为是正常损耗。 四分之一的死亡率，放在任何部队、组织、帮派内部，都是非常恐怖的数字。 而且这其中还存在一个问题。 那就是，学员退出需要写正式的书面报告，不是喊一声“我要退出”就能退出的。 有时候事发突然，根本不会给他们写书面报告的机会。 然后，该学员就退出生物圈了。 裴歧：“你最好长点心。” 季筠封笑了。 “我也好奇呢，你最近非盯着灰铁三角洲不放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鉴查处那边要抓人，你在那边胡搅蛮缠，最后把人给放走了，这回又在闹什么？” 裴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筠封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乐高积木模型，又将他脸上的表情端详了一番。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裴歧：“我能瞒你什么？” 此时，季筠封展现出了超强的敏感力。 “你以前从来不玩这个的，突然开始玩这个……你是不是恋爱了？” 裴歧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一直都在恋爱啊，我女朋友可漂亮了，我这么说吧……她即使是站在我的身边，也根本不需要自卑。” 很明显，对于自己的相貌，裴歧有着绝对的自信。 毕竟他当初可是被星探看中的人。 “……不对！” 沉默半晌之后，季筠封果断说道：“你是这两天才变得不对劲的！你特么来X洲一趟，还谈上恋爱了？等回国了怎么办？异地恋吗？” 裴歧笑眯眯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叫生死相随吗？” 季筠封：“……” 裴歧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说道： “你去了灰铁三角洲之后千万要珍惜生命，要不然你都喝不上我的喜酒了。” 季筠封：“？？？” 第307章 就这样当伸手党，不合适吧？ 很快就到了X洲掌权人慕容大小姐的成年礼这天。 江晚星一大早派人去接虞忧。 她在X洲有一套大平层。 是X洲核心区最高建筑的顶楼。 从落地窗往外看去。 能将整个X洲的核心区尽收眼底。 当然了，江晚星觉得，相比起虞忧来说，她这根本就算不上奢侈。 甚至称得上是勤俭持家。 虞忧进门之后环视一圈。 “你有脸哭穷？” 对此，江晚星理直气壮。 “首先，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我不是哭穷，而是真穷。 其次，买房子的钱是我爸的，老登的钱，不花白不花。 最后，这套房子的价值，连你那栋别墅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作为华国娱乐圈知名富二代。 江晚星家里的老登，多少还是有点家底的。 虽说在分家产的时候，闹得不怎么愉快。 但结果是好的。 江晚星觉得。 老登留下了那么多家产，她算是不花白不花。 虞忧随意的点点头。 “所以，你叫我来做什么？” 江晚星朝她招招手。 虞忧不明所以的跟上去。 “当当当当！” 江晚星猛地将衣帽间的门推开。 霎时间。 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衣服、配饰、包包映入眼帘。 其中大概有一半是奢侈品大牌限量款，另外一半便是各种限量版、奢派定制、小众品牌定制。 从这些衣服上就能看得出来，江晚星虽然从来不知低调为何物，但审美却不俗。 江晚星走进去，兴致勃勃的对虞忧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没准备去宴会的衣服，咱俩衣服尺寸差不多，你穿我的吧。” 闻言，虞忧扫了一眼。 几乎全是裙子。 各式各样的裙子。 除了一些礼服裙之外。 甚至还有JK、汉服、洛丽塔。 几乎每件衣服上都还挂着吊牌，可见她从来没穿过。 看完之后，虞忧果断拒绝。 “不要。” 这种衣服，她没法穿出门。 江晚星料到她会这么说，于是再次招招手。 “你跟我来。” 虞忧跟着走过去。 这衣帽间看着大概有百来平，跟服装店似的。 江晚星带着她绕过了一排衣柜，走向里面。 “这些，都是正装，你肯定喜欢。” 说着，她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你看这件法式衬衫怎么样？配西裤或者鱼尾半身裙、包臀裙都好看的……” 虞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些都是你的衣服吗？没见你穿过这种。” “害！” 江晚星笑了一声。 “总得有几件严肃场合穿的衣服吧？等我妈忌日，我还得营销一波大孝女人设狠狠捞金呢。 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就化妆成苍白憔悴的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虞忧：“太孝了，不怎么样。” “那就再说吧。” 江晚星一连挑了好几套衣服出来。 “快来，选一套。” 虞忧：“随便吧。” 江晚星眼睛一亮。 “行，那我帮你选了。” 虞忧：“好。” 江晚星左右端详着手里的衣服。 “上身基础，下身就不基础……下身基础，上身就不基础……” 虞忧：“……” 最终，江晚星选定了一件重工刺绣的法式衬衫，外加一条款式十分简单的西裤。 真正的做到了下身基础，上身就不基础。 虞忧本身就不是很在意这些，也就没说什么。 “快去换衣服。” 江晚星催着她去换衣服。 虞忧没说什么，接过衣服朝里面的更衣室走去。 等她出来时，江晚星的衣服还没换好。 她给自己挑了一条裙子，上身有点紧，此刻正在费力的拉后背的拉链。 见虞忧走出来，她连忙说道：“快！快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虞忧上前帮她拉拉链，感觉到这件衣服的紧绷程度，多少有些无语。 “待会儿但凡出点意外，你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你这衣服都得裂开。” 江晚星轻哼。 “谁说的？这衣服结实得很，你裂了它都不会裂。” “……”虞忧：“至于么？” 江晚星下巴微抬，得意洋洋。 “你懂什么？让自己保持美丽，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不是非要跟谁比、非要艳压谁，我又不靠脸吃饭…… 而是说，美丽的容貌和强悍的力量、聪明的头脑一样，都是一个人身上好的特质。 我追求好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她说的话，的确让虞忧无言以对。 虞忧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那就不能穿宽松一点的吗？” “有宽松的啊。” 江晚星指了指旁边的衣柜，又顺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但这件就是比较紧的款式，这可是我找人量身定做的。” 虞忧：“……” 虞忧彻底无话可说。 江晚星兴致勃勃。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家政机器人吗？我这里有，你要不要看看？” 虞忧点头。 “好。” 江晚星带着她去了外面。 随后喊了一声。 “001。” 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机械音。 “哎，我在。” 随后，一个人形机器人出现。 说是人形，但实际上这个机器人不是像人一样双腿行走的，而是靠轮子行进。 上身则是跟人一样，有两条手臂，头上眼睛的部分应该是摄像头。 虞忧只看了一眼便道：“这种东西都烂大街了。” “烂大街？呵！” 江晚星不屑一笑。 “001，去冰箱给我拿一罐啤酒，打开之后给我。” “好的，主人。” 白色的机器人迅速去了西厨边打开冰箱，随后精准的拿了易拉罐装的啤酒，在回来的路上打开，紧接着递给了江晚星。 见状，虞忧这才觉得有点意思。 开易拉罐这个动作虽然稀松平常，看着不起眼，但这是相当精细化的动作。 不是随便什么机器人都能做到的。 江晚星接过啤酒喝了一口，朝着虞忧挑眉。 “怎么样？但凡是人能做的家务，它都能做。” 虞忧：“送我一个。” 江晚星：“就这样当伸手党，不合适吧？” “我觉得很合适。” 虞忧定定的看着她。 “毕竟，喜欢当伸手党的，也不只有我一个。” 不给？ 除非她不想要钱了。 江晚星：“……算你狠！” 两人刚到地下车库，便看到某黄毛倚在车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哈喽啊，两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们需要司机吗？” 第308章 就我这张脸，要是进了娱乐圈，UU能放心吗？ 此刻裴歧脸上的神情，绝对是贱的可以。 如果没有那张脸撑着，简直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可他终归是长得好看。 原本略显猥琐的神情话语，在那张脸的衬托下，也变成了风流而不下流。 他悠悠然打开车门，笑着说道：“两位美丽的小姐参加宴会，怎么能自己开车呢？” 虞忧：“……” 江晚星：“……这是？” 裴歧道：“你好，我是UU未来的男朋友，很高兴为两位美丽的小姐服务。” “……” 虞忧黑着脸，“实在闲的没事做，可以去咬打火机。” 裴歧挑眉。 “那你会看吗？” “？”虞忧：“看什么？” 裴歧：“看我咬打火机啊。” 虞忧：“……” 直到此时，江晚星才终于忍无可忍。 “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眼前这人长相的确挺高大上的，气质却透着一股屌丝味。 江晚星虽然是外貌协会资深成员，却不怎么能看得上这种类型的。 甚至于，她感觉即便这人跟她没关系、是虞忧的男朋友…… 不！ 这人根本就配不上虞忧！ 裴歧脸上笑容灿烂。 他朝江晚星伸出手。 “你好，我姓裴，叫裴歧，是虞忧的男朋友兼未来老公。 歧这个字出自万叶集的诗—— 椿灰染紫色，行至海石榴，相逢在歧路，敢问尔芳名。” “？？？”江晚星：“啊？不是哥们儿……” 她看了看面前的裴歧，又扭头看自己身旁的虞忧。 愣神好半晌。 张口结舌。 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江晚星看着虞忧，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虞忧倒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她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对啊。” “？？？？” 江晚星一双本就圆润的眼睛瞪的老大。 嘴里时不时的发出要笑不笑的声音。 “哈？你？啊？哈哈……” 裴歧不明所以的问道：“我怎么了？” 江晚星又笑了。 这次说出的话却很果断。 “凭你也配啊？！”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多半会生气。 可裴歧不一样。 他靠在车上，上下将江晚星打量了一番。 “不管我配不配，事实摆在这儿呢，我又不跟你在一起，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擦……” 江晚星颇有种忍无可忍的感觉。 但她又觉得跟裴歧吵好像很没意思。 于是再次扭头看向虞忧。 “就这？这就是你的品味吗？” 虞忧也不明白江晚星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便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江晚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噎住了。 她瞪着眼睛，又张了张嘴。 良久，终于放弃了。 江晚星妥协了。 她一声不吭的直接坐进车里。 车外，裴歧还在装糊涂。 他笑着对虞忧说道：“你这朋友……好像有点奇怪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什么。” 然而虞忧同样也没惯着他。 “没说什么？我觉得她表达的很清楚了。” “……”裴歧理所当然，“他又没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既然可以在一起，就不用在意这种小细节了。” 虞忧：“……” 江晚星当然不会说他们不能在一起。 毕竟大家都是平辈，谁也管不着谁。 “哎呀，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裴歧理所应当。 紧接着又嬉皮笑脸的对虞忧说道：“赶紧上车吧，我给你们当司机。” 虞忧原本是没有多想的。 但他看着裴歧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 “你想去慕容大小姐的生日宴，但却没有请柬，对吗？” 裴歧：“……” 虞忧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裴歧一下子尬住了。 其实他要想混进去，一点都不难。 但他想正大光明的进去。 可慕容家发出去的请柬有限，并没有邀请太多生人。 想来想去，裴歧也只能从虞忧这里下功夫。 两人对视了许久。 最终。 虞忧轻轻嗤笑一声，上了车。 裴歧则是摸了摸鼻子，神情稍显无奈。 当然了，他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能瞒得过虞忧。 混过去了属于侥幸，混不过去才是正常情况。 两人上了车之后，江晚星倒是很安静，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不过从她打字的速度上就能看出。 她此刻吐槽的有多激情昂扬。 虞忧下意识往江晚星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 谁知江晚星却瞬间警觉起来，把手机一收，抬头看向她。 “你干嘛？！” 虞忧又默默的坐直了身体。 很好，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在群里吐槽的。 车里安静下来。 裴歧默默开车。 等出了地下车库之后，才抬头看一眼后视镜。 “UU，你今天这身衣服，真漂亮。” 其实虞忧不是个很在意自己着装的人，日常穿衣风格十分朴实无华。 当然了。 穿衣基础，那张脸就不基础。 裴歧觉得，虞忧平时哪怕是披个麻袋都好看。 但穿这种正式服装，更好看。 虞忧没说话，江晚星倒是依旧忿忿不平。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挑的！早知道就你……哎！算了！” 然而有的时候，沉默比针锋相对更伤人。 这次，裴歧明显略显破防。 “我怎么了？难道我长得不帅吗？有些事我都不乐意说，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你要知道，我十二岁的时候，随便离家出走，在外面都能被星探看中，就我这颜值等级……” 虞忧：“你给我闭嘴！” 裴歧：“……” 谁知裴歧才刚安静下来，江晚星听到他被星探看中的这段，来了兴趣。 “那你后来怎么没去当明星呢？” 裴歧自然而然的叹口气。 “家里人不让，耽误了呗。” 江晚星挑眉，“现在也不晚啊。” “……？”裴歧：“什么意思？” 江晚星果断一拍大腿。 “我家正好是开娱乐公司的，在这一方面，我人脉广得很，你签我这里。 到时候我给你砸顶尖资源，保证你一夜爆红！” 到时候她直接把人踢非洲去，让他去非洲爆红吧！ 裴歧：“这不好吧……” 江晚星兴致勃勃道：“有什么不好的？都是自家人，不用跟我客气。” 裴歧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那都是小时候的梦想了，如今我早已成熟，知道了，社会的险恶，我这么单纯的人还是不要进到娱乐圈那个大染缸里吧。” “？”江晚星：“哦？你有多成熟？” “熟的不能再熟了。” 裴歧：“再说了，就我这张脸，要是进了娱乐圈，UU能放心吗？” 虞忧：“……” 江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