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育良秘书，让汉大再次伟大》 第1章 我高育良大秘！贺明 汉东省，京州市，夜晚，省委3号大院院门口。 此处是汉东三号大人物，高育良的住所，可以说打个喷嚏，整个汉东都得跳脚。 贺明身着行政西装，手持公文包，脚下皮鞋油光发亮。 “高育良，哎……可惜了。” 贺明望着门口，神色复杂。 前身是汉东大学政法系学生，还是学生会主席。 步入体制，靠着汉大帮，这一层裙带关系。 很快平步青云，股级，副科，正科，最后被高育良点将，成为他的专职秘书，享受副处级待遇。 这一套流程下来，贺明只用了短短七年。 不过三十的年纪，已然站在了汉东省权力核心圈外围。 看似春风得意，前途不可限量，实则已经和高育良牢牢绑死。 贺明敢肯定，一旦高育良倒了。 自己马上就得受处分，降职，随后被闲置，度过日后余生。 这还是理想状态，高育良在进去前，又保了一下贺明。 否则贺明也得被双开，跟高育良一起进去。 贺明默默握紧拳头，哪怕是为了自己，无论如何，高育良也不能进去。 “砰……” 高育良神色儒雅随和，双鬓泛白，轻轻关上房门。 “小贺啊，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上面有指示，沙瑞金书记还在下面调研，只能劳烦高老师主持大局了。” 虽说贺明毕业的时候，高育良早就主政一方。 但也不妨碍称为一声老师。 反正别在高育良生气的时候，喊高老师就行。 贺明打开车门，手掌放在门框顶部，等高育良坐进车里后，才轻轻合上车门。 “哦……” 高育良神色平静，只是脸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贺明心中暗暗摇头，坐上了副驾驶。 很认同祁同伟和侯亮平的评价。 高育良这个人，太过于书生气了。 总是顾及这，顾及那，到最后船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贺明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 高育良也正是因为书生意气，再加上高明手腕，这才能将汉大帮打造成铁通一块。 贺明穿越之初，不太适应体制内工作，很多事情手忙脚乱。 也亏是高育良的秘书！ 高育良脾气温和，对自己人没什么架子，可以给贺明适应的机会。 要是换成李达康，估计贺明早就去守水库了。 “小贺啊……我记得丁义珍好像是光明开发区总指挥，京州副市长吧？” 高育良翻阅着此次会议内容，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 先是田国富从邻省调任，再是沙瑞金空降汉东。 彻底堵死了高育良的晋升之路。 与之相反，这些年处处被压一头的李达康，可是支楞起来了。 只需要刘省长退了，李达康便能顺势接过汉东的摊子，扛在肩上。 贺明好歹跟高育良一年了，很快听出高育良的言外之意。 李达康会不会因为丁义珍这件事，跟高育良对着干，破坏汉东平衡。 “育良书记，丁义珍究竟有没有犯错误，等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贺明这句话看似是废话，实则也有些弯弯绕绕。 上面都派人调查丁义珍了，丁义珍没问题，也得有问题！ 如果高育良还要再调查确认，其实也算向李达康示好了，但又保住了自己的面子里子。 “嗯，小贺，人你通知了吗？” 高育良点点头，眼镜框下的双眸，目光晦明不定。 “已经通知了，达康书记，季检察长，陈局长，还有……祁厅长。” 贺明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祁同伟的名字。 丁义珍这个人很难办！ 不让丁义珍逃吧，丁义珍进去了，没等祁同伟等人有所动作，就吐出点什么，那直接可以宣布大结局了。 别说高育良了，李达康也得进去。 让丁义珍逃吧，那侯亮平跟背后的钟家，便会跟个疯狗一样，以此为借口，插手汉东事务。 毕竟能让一个副市长逃了，这不是赤裸裸打上面的脸吗？ 贺明好歹也当了一年专职秘书，对其中道道门清儿。 尤其是汉东局面，以李达康和高育良为例。 那是合作中斗争，斗争中合作。 赵立春没走之前，那是给赵立春表演，他俩不对付，不是一路人，双方都有美好的前途。 沙瑞金空降之后，李达康和高育良默契收手，秋毫无犯。 车很快停在省委门口，司机默不作声，跟个哑巴一样。 贺明一溜小跑，打开车门。 “育良书记，听说这次查办丁义珍的，是行动二处处长侯亮平。” “猴子啊……” 高育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的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看得贺明头疼！ 自己这个领导，书生气又犯了。 觉得侯亮平是自己学生，曾经还差成为女婿，那一定就是自己人。 “高老师，侯处长毕竟已经是正处级领导了，您这么称呼，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贺明笑着接过公文包，落后半个身位，紧跟高育良后面。 “也是，毕竟我好多年没见这小家伙了，属实不太合适。” 高育良听到侯亮平的消息，心情属实不错，脸上笑容都多了些许。 贺明将公文包递给高育良，正准备退后一步，守在会议室门外。 “小贺，今晚你状态有些不对劲啊，是不是太累了。” “要是累了的话，你提前下班吧，不用等我了，也不知道会议要开到什么时候。” 高育良接过公文包，语重心长拍了拍贺明肩膀。 贺明神色一滞，连忙摇头。 “高老师，我是你的专职秘书，哪有秘书比领导提前下班的？” “你小子……” 高育良笑骂一句，径直走进会议室。 “呼……” 贺明等高育良不见人影，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高育良这家伙，不愧是深浸官扬的老狐狸。 短短几句话察觉出贺明有心事，而且还是关于丁义珍的事。 这才关心贺明工作是不是累了，暗中询问贺明能不能处理。 而贺明的回答也很滑头，等领导开完会，根据会议内容，再判断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否则……真以为高育良无缘无故对下属嘘寒问暖啊？ 人家是宽和，不是体贴！ 第2章 你李达康的错误，关我汉大帮什么事？ 会议室是高育良和李达康的妥协和交锋。 而休息厅，则是贺明和李达康秘书金正的沆瀣一气，对齐颗粒度。 一进去休息厅，年龄三十多岁，正襟危坐的金正，便笑着起身，跟贺明打了个招呼。 “来了啊，贺秘。” “嗯，老金啊，领导有指示吗？” 贺明轻车熟路地坐在沙发上，从怀中掏出特供香烟，慢条斯理给自己点上。 以贺明这个级别，肯定没法抽特供香烟。 这还是去高育良家中时，从高育良家中拿的。 金正望着满脸放松的贺明，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他跟在李达康身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仅要处理日常事务，还要给李达康当黑手套。 然而李达康对金正的态度，依然是挥手即来，挥之即去。 与之相反，贺明的待遇，简直是金正梦寐以求的。 “事情太突然，领导还没来得及指示。” “不过丁义珍这家伙，可把达康书记害惨了，谁让他到处宣扬自己是达康书记的化身？” 金正笑着开口，身子后退几步，避免西服沾染上烟味。 李达康不抽烟，作为贴身秘书，金正也不敢碰上烟味。 贺明点了点头，目光带着探究之色。 两位秘书之间的对话，当然没领导之间深奥。 可要说化身，贺明，金正才算是领导的化身。 “丁义珍是有些狐假虎威，不过达康书记也确实给他下派了不少任务。” 贺明吐出一口烟雾，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和金正，同为领导大秘书，实则含权量有极大不同。 李达康背后的秘书帮，在李达康爱惜羽毛的情况下，向来都是通过历代秘书，远程操控秘书帮成员。 丁义珍也是秘书帮的核心骨干，不过负责和汉大帮的合作事宜。 因此……现在在贺明面前的金正，实际上是秘书帮的实际掌权人。 而贺明呢，最多算是汉大帮核心成员，日常事务由祁同伟主持，大事由高育良拍板。 贺明的任务，顶多就是传个话。 金正听到贺明的话后，脸色有些僵硬。 贺明的意思很明显了，李达康重用丁义珍。 现在出事了，那你们秘书帮自己处理，别扯上我们汉大帮。 “哎……谁知道丁义珍胆子这么大，将鸡毛当令箭。” 金正收敛情绪，故意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风厂这群工人闹的太厉害了，否则我们汉东自己就能处理这件事。” 大风厂工人为什么会闹，还不是因为汉大帮的山水集团，空手套白狼行为。 大风厂工人股权没了，工作没了，直接断了生活来源。 金正之所以不点出山水集团。 那是因为意思已经到了，再说山水集团有威胁的意味。 现在李达康因为丁义珍焦头烂额，可不会再惹上汉大帮。 贺明目光幽幽，怔了怔，笑了起来。 “现在上面追究，可不是因为大风厂那几百人。” “怕是丁义珍做事做的太明显，上面查到跟丁义珍有关的京都官员。” 贺明的意思很明确了。 别甩锅！丁义珍和汉大帮有联系不假。 可汉东这么些山头，各大势力藕断丝连，谁能确保自己和别人没联系。 自己人出了问题，那就有点担当，自己负责。 金正听到贺明这么一表态，当即明白了高育良和汉大帮的态度。 汉大帮不会落井下石，但也别想指望着汉大帮提供帮助。 “呼……去厕所一趟。” 贺明掐灭手中香烟，拍了拍衣服，起身离去。 只留下金正一人留在休息厅中，目光晦暗不定。 在丁义珍这件事上，贺明和高育良都有高度默契，让李达康自己擦屁股。 也就是祁同伟这家伙，厅长当久了，太想进步了。 一方面丁义珍牵扯太多，很容易把汉大帮扯上来。 一方面祁同伟想亲自把脏活累活干了，换李达康在常委会上投他一票。 毕竟正常人的思维里，我帮你干活，你给点好处是应该的吧？ 谁知道李达康是个没有心的变色龙呢！ “汩汩汩……” 水龙头放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贺明一转头，便对上了神色颇为凝重的祁同伟。 祁同伟看到贺明，神色也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打起招呼。 “小贺啊……” 贺明不说话，只是沉着张脸，默默将伸出手来。 祁同伟勉强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贺明肩膀。 “小贺，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汉东平衡来之不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帮一把是一把。” 贺明抬起头来，望着正值壮年的祁同伟，叹了口气。 “师兄，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 “你想做什么，本来我不该管的……” 祁同伟笑容缓缓收敛，凡事都怕万一，但是…… 贺明摆明是不想让自己通风报信，给李达康卖个好。 “小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下个月的提名，我要是没上副部级，那我又要等三年了。” 按照正常情况，祁同伟可是正厅大圆满级别人物。 贺明不过是正科，享受副处待遇。 根本没权力管祁同伟想做什么。 可人家贺明是高育良秘书，一言一行不得让人深思熟虑，这是不是高育良的意思？ 贺明依然坚持伸出手掌，面不改色。 “师兄，你觉得你了解李达康，还是老师了解李达康？” 此话一出，祁同伟不再准备说服贺明了。 “哎……你小子，要叫达康书记，知道吗？这让别人听了，难免会有其他心思。” 祁同伟脸上恢复了笑容，将兜中老式手机递给贺明。 既然是高育良的意思，高育良还猜到了祁同伟的小动作。 那祁同伟不得不掏出手机，免得让老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贺明拿到老式手机，脸上笑容才多了几分真诚。 “那就不叨扰师兄了，我还得回休息厅，跟金秘书聊聊工作。” 祁同伟微微颔首，也不再走向厕所，转身回去会议室。 他是厅长，不是傀儡。 更何况，这是祁同伟距离副部级最近的一次，哪怕让老师不高兴，他也得向李达康献媚。 第3章 祁同伟别总想进步，免得翻车了 也不是贺明看不起祁同伟。 祁同伟本身就因为家庭因素，眼界受限，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能坐稳厅长，全靠汉大帮和自身业务水平过硬。 而现在沙瑞金下面调研市县，死活不主持工作，故意压力汉东的地头蛇。 汉东局势一下微妙起来，再加上赵立春先前提名的干部晋升名单，祁同伟进步心切。 难免有很多事情，没有考虑周到。 “算了，谁让我穿越成高育良秘书。” “要是像其他小说，成为帝都贵公子，我直接撞钟了，哪里还像现在如履薄冰，将风险转移给秘书帮。” 贺明将老式手机揣进兜里，忍不住唉声叹气。 成为高育良秘书，的确很爽！ 别看贺明是正科级，但哪怕京州市李市长，见到贺明也得以礼相待。 只是和高育良绑定太深，要是还想从政，那就必须死里求活。 金正见到贺明回来，端起杯中茶水喝了一口气，似乎是不经意提问。 “贺秘啊，平日里还是得注意多休息，上厕所时间未免有些久了。” 看似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可金正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汉大帮终究还是坐不住啊！毕竟丁义珍跟山水集团牵扯太深。 “哦，没什么，我好像落下了东西，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休息厅了。” 贺明四处翻了翻自己腰包，最后当着金正的面，将公文包打开。 许多文件落在沙发的同时，老式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映入金正眼帘。 金正脸色一下黑了起来。 “哎，没找到，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没找到就没找到吧。” 贺明重新将文件收拾进公文包里，故意落下老式手机，给自己倒了杯浓茶。 金正脸色不太好看，趁着贺明转身的功夫，将老式手机揣进怀里。 “我茶水喝多了，我也去趟厕所。” “贺秘，要是领导开完会了，你记得帮我跟达康书记解释一下。” “嗯，好。” 贺明吹了一口茶沫，望着金正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多了些笑意。 李达康的秘书，到底还是不如李达康的脸皮厚。 要是李达康在这里，肯定和强制分摊大风厂补偿金一样，跟个无赖似的，死活不用这个电话。 因为李达康对人心拿捏太到位了。 秘书帮怕丁义珍落网。 难道汉大帮不怕吗？丁义珍也送了汉大帮不少好处。 到最后，还是得汉大帮打这个电话。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抿了一口茶水，轻呵一声。 “呵……金秘书啊，谁让你摊上了李达康呢？” 金正用了这个电话，那把柄就留在秘书帮，李达康肯定会怒斥金正。 要是金正不用这个电话，那李达康知道丁义珍被抓了，肯定也会骂金正不作为。 反正横竖金正都有错！ 当然贺明故意将老式手机放在沙发上，这手段很粗糙。 不过有用就行。 谁敢在省委查监控？ 哪怕上面来人，或者沙瑞金本人也不行，他们作为规则的制定者，怎么可能带头破坏规则。 没一会儿，金正就回来了，脸色难看，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贺明也没打算刺激金正，默默梳理起脑海里的时间线。 田国富，沙瑞金先后来到汉东。 那只能说明，钟家那位老爷子的确有手段，赵立春步入下风，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人家赵立春能升入中央，而不是退居二线，证明他背后也是有人的。 所以…… 贺明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汉东还有余地，起码高育良在保持自己文人风骨的情况下，希望平稳落地。 众所周知，汉东省虽然是平原地区，不过山头众多。 汉大帮不过是赵立春派系中，最强大的一个派系。 可秘书帮，其他几位常委的派系，也可以拿去，送给上面啊。 “砰……” 会议室门开了。 贺明，金正几乎是从沙发上瞬间跳起来，拿起公文包，三步并做两步，向着会议室门口走去。 陈海一脸无可奈何，率先踏出房门。 季检察长倒沉得住气，脸上还能挂着得体笑容。 至于李达康，全程阴沉着张脸，黑得跟个煤炭一样，疾步离去，准备在市委办公室发火。 金正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跟上李达康步伐。 “来，小贺，辛苦了。” 高育良笑呵呵地将手中茶杯递给贺明，看似心情不错。 贺明接过茶杯，心中忍不住嘀咕一声。 高育良当然心情不错了！ 上面的处长侯亮平，还有会议室中的祁同伟，陈海都是高育良的学生。 沙瑞金在回来之前，全权委托高育良负责省委事宜。 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月内，高育良就是当之无愧的汉东一把手。 至于季检察长……老滑头一个。 贺明记得政法委的同僚们，有一句话评价季昌明，评价得很中肯。 永远忠于领导，谁是领导忠于谁？ “高老师，今晚太晚了，我让司机先回家了。” “就由我送您和祁厅长回去吧。” 贺明落后高育良半个身位，轻声开口。 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祁同伟，心中咯噔一声。 贺明这小子，该不会想把自己通风报信的事情，报告给老师吧？ 高育良笑容收敛了许多，点点头。 让司机离开，秘书亲自开车。 那接下来的话，恐怕跟今晚丁义珍出逃的事情有关。 此次是由秘书帮组织丁义珍出逃，当然不会像汉大帮一样，让丁义珍逃亡国外。 而是给丁义珍安排了逃生路线，让他躲在深山老林，避避风头。 “老师，小贺……” 祁同伟满心思想要上副省，敏锐性落后了半拍。 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贺明已经将车来到省委门口了。 高育良眉头微微皱起，轻声敲打自己的得意弟子。 “同伟啊！别看小贺年轻，但他这一年的工作，的确给你，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祁同伟默默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护送着高育良坐上后座，而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贺明打着方向盘，声音冰冷。 “高老师，情况不对劲，上面怕是要对我们动手了！” 第4章 让祁同伟的鱼塘里捞出几条鱼呗？ 上面对汉大帮动手，这可是个很严肃的话题。 尤其是如今沙瑞金态度平和，将主持会议工作的权力交给了高育良后。 “诶，小贺……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老书记还在上面呢！” 祁同伟面容带着些许冷意。 高育良没说话，只是目光望着窗外，显然也觉得贺明危言耸听。 贺明故意将车速放缓。 “高老师，师兄，今天丁义珍出逃，肯定是我们内部人员的问题。上面已经有充分理由派人下来了，再不济也会施加压力。” “一个副市长牵连不到多少人，只要在汉东，他就明白会乖乖闭嘴。” 祁同伟神色更加不好看了。 想起今晚贺明阻止自己，祁同伟还以为是在点他呢。 “要是丁义珍在帝都呢？老书记现在……” 贺明脸色不变，调转方向盘，前往省委三号大院。 祁同伟沉着张脸，不再不说话。 高育良一看，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位得意大弟子，背着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 “小贺，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如果是猜的，那接下来的话，那就别说了。” 这话怎么说啊？ 能说接下来大风厂工人闹事，还受伤住院了，在网上迅速爆火，引起上面注意。 随后蔡成功这玩意儿，又被祁同伟发现，再把陈海给坑了。 导致上面震怒，钟家有借口将疯狗侯亮平派下来咬人啊。 “……” 贺明沉默了一会儿，他穿越不过一年，的确积累了不少资源。 可时间还是太赶了，若是想要保住高育良，必须得要动用高育良和祁同伟的资源。 “高老师，这些的确是小道消息。” “但您也知道，我们这一届政法系学生天南海北，在帝都的也不少，一些消息渠道的确挺准的。” 高育良恢复了以往云淡风轻的笑容，呵呵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做？” 年轻人嘛，听风就是雨的，总因为一些小道消息，担惊受怕。 现在老书记还在岗位上，不必这么着急。 高育良很好奇，自己这个弟子胸有成竹，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看来心中早已经有了一套预案。 “不敢不敢，这件事还得要师兄帮忙。” 贺明连忙谦逊开口。 祁同伟一听还有自己的事，一瞬间精神起来。 “其实也没啥，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以和为贵，总会将斗争控制在一个程度。” 高育良没说话，微微颔首。 贺明说得没毛病，斗争的确是这样。 要么双方大佬，不断兑子，等麾下小弟损失太多，空出许多利益，再握手言和，谈笑风生。 要么一方大佬落败，大佬心腹收编的收编，退休的退休，其余小弟放任他们改换门庭。 大家都会控制一个度，必须要稳定！ 贺明声音越发冷清。 “师兄鱼塘里不是养了几条大鱼吗？” “先抓几只小的，试试水，投石问路，看看瑞金书记的态度。” “倘若这样……师兄都没上副省级，那我们就得准备把所有大鱼都放出来咬人了。” 车停了，时间掐的刚刚好。 高育良正准备开车门，贺明动作却抢先一步。 熄火，手刹，解安全带，一气呵成。 高育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捶了贺明胸口一拳，忍不住感慨起来。 “年轻就是好啊！有想法，动作也快。” 说罢，高育良向着门口走去。 贺明脸上渐渐浮现起笑容。 这件事，高育良没反对，那就是默许了。 哪有领导担责任的？ 秘书出了事，领导可能没啥事。 领导出了事，秘书肯定遭殃。 “嘿，好啊！我说你小子怎么好心送你师兄回家。”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你师兄呢，你这车费太贵了。” 祁同伟眼见高育良没反应，哪里还不知道高老师的态度，当即打趣贺明。 贺明重新拴上安全带。 “师兄说笑了，您可是厅长，那么小气干什么。” “再过几年，我估计也得外放，您这个做师兄的，不得给我一点政绩啊？” 汉大帮就这一点好，核心人员都比较重感情，兄友弟恭，师徒和睦。 祁同伟笑着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身上安全带，示意贺明将自己送回家。 车再次缓缓开动。 祁同伟有两个家，一个山水庄园高小琴，一个梁璐。 贺明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在方向盘敲击两下，毫不犹豫向着山水庄园开动。 “师兄，我说一句，您别不爱听。” “你最近现在很冲动，已经不像原来的你了。” “现在是关键时期，等瑞金书记调研回来了，您还是去梁老师那儿吧！” 贺明对祁同伟，好感有一点，佩服也有一点。 但也不至于拼死拼活，把祁同伟拉上来。 提醒两句得了！ 只要高育良不倒，贺明的前途永远璀璨。 祁同伟听到梁璐的名字，脸上笑容瞬间一收。 “师弟，现在可是你求我办事啊。” “你就不怕师兄不高兴，随便给你几条小鱼啊。” 梁璐！祁同伟在汉东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每次见到梁璐，祁同伟都会想到自己放下所有尊严，当着众人面给梁璐跪下来的扬景。 的确，梁璐家帮了祁同伟很多。 可祁同伟自认也没亏待过梁璐，除了不能给梁璐真心，其他的什么没安排？ 他祁同伟老家的一条野狗，都能当上警犬。 她梁璐家的擀面杖，还不是能成警棍。 车上没高育良，贺明明显放松了许多，单手开车，顺带着调侃自己这位师兄。 “您给我大鱼，我也不敢要啊。” “谁知道会不会和赵家扯上关系，让赵瑞龙这个二世祖盯上我。” 祁同伟哑口无言。 嘿，这小子当高老师秘书一年，简直大有长进啊。 怪不得取代陈清泉，成为高老师最喜欢的秘书。 “京海市的高启强如何？我原本准备给几个快要退休主任的，既然你想要，送给你了。” 祁同伟沉吟片刻，说出自己池塘里的鱼群。 贺明摇摇头，神色露出一丝冷峻。 “不够，把那位赵立东市长也给我。” 从职级上看，赵立冬比贺明强太多了。 可从职务含权量来说，赵立东见到贺明，老脸都能笑出花来。 省委，副部，正厅大圆满的领导，叫贺明一声，小贺，贺秘。 那是理所当然，不能挑毛病， 可放在其他市县，那得乖乖称呼贺明一声，贺处长！ 第5章 京海市安长林吗？我是秘书处贺明 “这可是正厅级实权人物，你把握的住？” “更何况，他也姓赵，是老书记的本家啊！” 贺明这小子胃口太大了！ 如果单单是强盛集团的高启强，再拔出萝卜带出泥，扔点正处，副处级人物。 那祁同伟无所谓，给自家师兄弟练练手嘛。 可赵立冬这个人，的确有些麻烦，别说混到正厅，哪怕是副处，谁头上没几个大佬呢？ 贺明闻言，嗤笑一声。 “师兄啊，外人传那些话听听就算了。” “因为赵立冬市长，要是真是老书记本家，能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 祁同伟默然，不过依然还是没怎么表态。 赵立冬背后的确不是老书记，但是政法副书记，还有省委吕州市委程长烁的人。 一位副部，一位正厅。 其中程长烁还是省委常委，对祁同伟的副省级有一票权力。 现在这个多事之秋，祁同伟只想等自己的副省平安落地，毫无意外的进步。 “师兄，不是我说你，老师有句话说得很好。” “平衡永远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你今晚对达康书记暗送秋波，频繁帮忙，已经很够意思了。” “现在就是争取瑞金书记对你工作能力的认可，至于程书记，骑墙派罢了。” 贺明一看到祁同伟不表态，完全苦大仇深的样子，继续开口点醒。 吕州市，从高育良开始，就有吕州书记升任省委常委的惯例。 这其中，赵立冬，高育良，李达康都是出了极大力气的。 陈长烁乃是其中的受益者，天然亲近高育良和李达康。 可汉大帮和秘书帮关系太过于错综复杂，陈长烁只能左右摇摆。 贺明的目的，那就是先摸摸这位常委的老虎尾巴。 让陈长烁知道！李达康不好惹，难道高育良就好惹吗？ 至于能不能拿下赵立冬，就看陈长烁的态度了。 祁同伟从怀中掏出一盒雪茄，zippo打火机发出清脆响声，慢悠悠烤出雪茄香味。 “贺明，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底是正厅级大圆满。 祁同伟稍微调整了一下，很快察觉出贺明的异样。 太急了！ 贺明目光幽幽，飘忽不定，缓缓从口中吐出三个字。 “督导组！” “你疯了？” 祁同伟被吓了一大跳。 贺明口中的督导组，肯定不是省市两级，高育良能上报省委，自行安排的。 而是上面的督导组。 这一级可了不得，尤其是不按规定时间下来的督导组。 搞不好，起码得栽上几名省委。 让汉东省彻底爆发大地震。 很快，祁同伟冷静下来，仔细端详着贺明脸色。 时代不同了，如今的汉东政法系学子，早已经走出汉东。 扎根各行各业，方方面面。 贺明也正是能统合02-05年的学子资源，才成为高育良秘书，汉大帮圈子的核心成员。 “消息可靠吗，事情真这么严重？” 祁同伟抽上一口雪茄，冷声开口。 贺明点点头，方向盘一转。 “消息八成属实，反正师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当然是没办法上副省级啊。 祁同伟从履历，年纪，工作能力，英雄，背景等方面，这一次是十拿九稳的副省级。 如果这一次没上，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呼……干了！” 祁同伟沉着一张脸，掐灭手中雪茄烟头。 “不过小贺，我得提醒你，等下次常委会议，消息确认后，你才能对赵立冬动手。” “好！” 贺明和祁同伟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狠厉之色，随后心照不宣转头。 原著里，汉大帮这么轻松被拿下。 完全是，祁同伟前期献媚，抱有幻想，后期又摊上了赵瑞龙这头蠢猪的烂摊子，束手束脚，没法动手。 再加上高育良书生意气，不愿意跟沙瑞金闹的太僵，导致汉东发生大动荡。 而现在……贺明只需要提前准备后手。 那就能将汉东搞的鸡犬不宁，让上面各大势力争先恐后出手。 平稳交接才是常态。 如果是鸡犬不宁，那上面只会怀疑沙瑞金的能力问题。 先给你派了打头阵的田国富，你又去调研了好几个月，最后你又是一把手。 都这样了，你沙瑞金还不能控制住局面。 钟家面子不好看，其他几个家族也有理由插手汉东这块蛋糕了。 到时候，只需要高育良污点比其他人少，那就能平稳落地。 作为秘书的贺明，也能平稳落地。 车停了，山水庄园到了。 祁同伟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大厅，发出邀请。 “这么晚了，不如进去坐坐，顺便陪你的师兄学一下外语？” “噔噔噔……” 清脆悦耳的高跟鞋声响起。 妆容精致的高小琴，带着得体笑容，揽住祁同伟胳膊，也向贺明发出邀请。 “是啊，贺秘书，您今天工作也辛苦了，休息一晚再走吧。” “不用了，嫂子。” 贺明挥了挥手，对祁同伟开了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身体素质可没办法跟师兄比，一天到晚工作这么辛苦，要生还能学习外语。” “嘿，你小子！” 祁同伟佯装生气，作势就要给车踢上一脚。 贺明连忙开车离去。 高小琴望着车牌号003的车离去，不由得揽住祁同伟的胳膊，更紧了几分。 “你这个师弟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不少，但从未收过红包，也没过夜。” 祁同伟轻轻拍了拍高小琴玉手，转身向着大厅内走去。 “哎呀……所以这小子才能成为老师最喜欢的秘书啊。” “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祁同伟，高小琴相互依偎走向房间，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又像是相互搀扶的苦命人。 贺明开着车，一路向着体制的分配房开去。 右手不断在公文包翻找，从三个手机中，翻出关于政法工作事宜的手机。 “喂！是京海市政法委安长林吗？” “我是省委秘书处，贺明！” 几百公里外的京海市，安长林好不容易睡下，听到有关省委两个字。 一个激灵，当即吓得睡意全无。 第6章 让汉东再乱起来吧！ “安书记，在听吗？” “在的，在的……” 安长林收敛了一下思绪，连忙开口。 省委秘书办，能资格称呼自己为处长的，只有三人。 一个是跟沙瑞金调研的白秘书，这个首先排除。 一个是快要退居二线刘省长的秘书，也排除了，因为这个节骨眼上，这一派不可能再有动作，都盼望着平安落地。 所以……只能是安长林的直属上司。 专职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的秘书。 安长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静静聆听上面指示。 “嗯，是这样的。” 贺明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暗示安长林。 “我们收到很多关于强盛集团的举报信，所以过几天会有工作上的安排。” 安长林这家伙，虽说是高育良下属呢，但游离在汉大帮体系之外，不能授人以柄。 “是是是……不知道老领导……” 要不是现在还打着电话。 安长林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大笑三声。 赵立冬，你不是常说自己是老书记的本家吗？ 看来上面想要避嫌，狠狠拍死你了。 贺明对京海市那点斗争，心知肚明，故意装作不知。 “先联合视察吧！如果消息属实，那省厅和政法委将派遣督导组，入驻京海市。” 嗯，暗示已经够明显，就看安长林争不争气了。 上面可以给你一把刀。 但是你安长林必须证明自己有价值，能让这把刀满载而归。 贺明这么做，也是符合程序正义。 下面得要提交举报信，牵扯方方面面，上面才有借口插手。 单单是这样，还不行！下面必须要提前选好祭品，准备好铁证如山的材料，不能让上面无功而返。 当然了，在这种过程中，上面也会派人，进行暗访，核实消息。 这两步走完后，才能派遣督导组，根据名单，慢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抓一批，敲打一批，剩下的位置安排一批。 比例要控制好，常委一到两名，副厅三到四名，以此递增，直到副科级。 根据贺明所了解的流程，差不多就是这样。 “是是是，我们京海一定会配合调查，不会有冤假错案。” “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安长林也相当配合，当即表态。 只把政敌打压下去，绝不会趁机大肆安插自己人手。 贺明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好，那就不打扰安书记休息了。” “具体公文，这几天大概就会传到您的办公室里。” 安长林谦卑的声音，几乎能透过电话，活灵活现出现在贺明面前。 “好的，好的，贺处长，您也早点休息。” 贺明随口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现在就是给安长林打个电话，双方通个气，各取所需。 没必要进一步深入合作。 说白了，现在安长林根本没资格跟汉大帮讨价还价。 别说高育良，祁同伟出手。 只需要贺明将京海市的相关政法文件，以及维稳资金压几天。 安长林都能欲仙欲死，连忙上京州负荆请罪。 “第一步布局完成了，如今可是汉大帮的全盛时期。” “只要沙瑞金没回京州，那汉大帮依然是左右汉东格局的大派系。” 贺明关上车门，从怀中掏出香烟，默默给自己点上。 这两个月，贺明能睡好觉，李达康可就要难受了。 丁义珍，大风厂116事件，欧阳青离婚。 每一件事没处理好，李达康的仕途之路，都得要断送。 汉东省是发达地区，的确有市委书记直升省长，甚至省委书记的例子。 不过李达康，显然不是这个例子！ 京州市市委办公室，灯火通明。 区长孙连城，纪委张树立，秘书金正，三人根本不需要李达康提醒，乖乖来到办公室等待李达康的甩锅。 “丁义珍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知不知道我今天在省委丢了多大面子吗？” 李达康气得猛然一拍桌子，毫不犹豫将责任甩在三人身上。 每位省委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说高育良是靠着和赵立春的眉来眼去，汉东大学每年给他输送几百基层人才，上下合一，两手抓。 那李达康就是政绩为王，不粘锅大师。 只需要给李达康一点时间，所有牵扯的方方面面事宜，都可以和李达康没关系。 “你，孙连城，区长，失职！” “你，张树立，纪委书记，严重失职。” 李达康继续指着张树立，孙连城两人骂道。 张树立一听，这可不乐意了。 “达康书记，先前我可是跟你汇报过的，我怎么就失职呢？” 这锅，张树立是真心不想背。 老书记一百多名干部晋升名单中，就有张树立，现在摊上这么一个污点。 那他张树立还怎么进步？ “你跟我汇报了，我让你去查，告诉我结果，结果是什么啊？” 李达康面容铁青，看张树立还挺不乐意的，果断开口。 查，怎么查？ 张树立欲哭无泪，当时丁义珍可是光明峰项目280亿工程的总工程师，前后能带动千亿资金流动。 李达康可把自己这位下属宝贝的不得了。 甚至丁义珍对外人，张口闭口就说自己是李达康化身，也没有反驳。 他一个小市委，敢动李达康的人吗？ 要知道光明区可是京州市年年gdp第一，丁义珍是区委书记，副市长，也是常委之一。 张树立查个鸡毛啊！ “说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达康看张树立哑口无言，心情这才平复了许多。 看看人家孙连城多乖，早知道这个结果无法避免，也不说话，省得挨骂。 锅分下去了，李达康最多一个看管不严的责任。 李达康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分析今天会议的不同寻常之处。 尤其是张树立听到上面的处长是侯亮平，又是高育良学生，忍不住提醒李达康一句。 “达康书记，这又是育良书记的学生啊，您可得留心点儿。” 李达康神色渐渐平静，挥了挥手，示意孙连城和张树立可以离开了。 高育良这老小子见晋升无望，想要把他李达康也拉下水？ 不可能啊！这么多年老对手，老朋友，李达康对高育良还是了解一二的。 要是高育良真想对他李达康出手，那一出手肯定会让李达康难受至极。 而不是今天的会议，纯恶心人！ “小金啊，今天那个小贺是不是也来了？” 李达康幽幽开口，询问金正，查到汉大帮的态度没有。 金正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开口。 “对不起，达康书记，今天那个电话，是我打的！” 第7章 对不起，我贺明也太想进步了 李达康心里门儿清，不过还是要从金正口中，踏踏实实说出来，才能确定。 这关系到汉大帮和秘书帮，今后到底是合作多一点，还是斗争多一点。 金正牙齿有些咯咯作响。 “就是丁义珍那个电话。” 这句话一说出口，金正连忙低下头，准备迎接李达康的怒火。 没想到李达康的表情很平静，也很微妙。 “哦，那正常了。” 今晚高育良在丁义珍问题上，是上交给帝都，还是汉东，都保持着和稀泥态度。 原来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看他李达康的笑话。 李达康内心倒是没什么怒火，只是微微颔首。 这就很符合他对高育良这个老学究的印象了。 不过金正亲自打电话，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李达康本以为祁同伟会做这些脏事的。 毕竟这位高育良的大弟子，跟李达康是一类人，见到好处绝对会拼命献媚的狗。 不过李达康靠政绩，祁同伟靠人情和部分政绩。 “将今晚的事，详细跟我说一下吧。” 李达康手指不自觉轻轻摩挲着办公桌，这是他常年工作以来留下的习惯。 金正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贺明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几乎是活灵活现地复述出来。 “达康书记，今晚……” “有意思啊，不愧是汉东大学出来的。” 李达康皮笑肉不笑地感慨一声。 他跟高育良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李达康总是吃亏的一方。 除了赵立春拉偏架，还有高育良背后源源不断的人才供应基地。 秘书帮那群人，水平参差不齐。 加上李达康爱惜羽毛，这些年很少吸纳秘书出身的官员了。 对比高育良，羽翼自然单薄许多。 高育良可以什么事都不管，因为整个汉东，政法口关键负责人肯定是他的学生。 而李达康不行，他必须亲力亲为。 亲力亲为过后，那承担责任就大了，那就必须要提前布置甩锅后手。 “还好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否则高育良说不定还真会拥有两名副部级弟子。” 李达康看了一眼时间，挥了挥手，示意金正可以离开了。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住办公室了，反正李达康已经习惯了。 毕竟欧阳青回家次数，屈指可数。 金正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向着门外走去。 “对了，丁义珍这人，你自己处理，出了事儿，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背后，李达康冰冷的声音传来。 金正身体顿了顿，关上了办公室房门。 “贺明！这小子很有意思。” “有祁同伟的狠劲，高育良的滑溜，或许还有我的……” 李达康轻声喃喃，找了个折叠床躺下，步入梦乡。 “嚯……怎么已经六点半了。” 贺明一觉醒来，扫了闹钟一晚，连忙从床上爬起。 夏季工作时间朝八晚五不错，可也看对谁。 那是对于不求上进的混工龄，还有领导的。 贺明现在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头顶，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哪有赖床的资格。 “京海市的饵料，已经放下去了。” “算算时间，丁义珍逃脱的消息今天传来，接下来就是大风厂工人闹事，还有侯亮平下来问罪了。” 贺明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提起公文包，向着楼下走去。 “诶，小贺，这么早，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陆亦可的母亲，吴惠仪提着一堆菜，对着贺明朗声开口。 声音柔和，却又不失威严。 显然是在体制内常年身居高位，却又没挨过领导毒打，才能熏陶出来的。 “吴阿姨，您这么早起来了，不再多睡一会儿？” 贺明看到吴惠仪，脸上笑容格外灿烂。 仿佛看到充满璀璨的金光大道。 上班？那这个先不急了。 待会儿打个电话，让司机自己过来到政法大院。 “来，吴阿姨，我来帮您。” 贺明将公文包架在胳肢窝里，一手接过吴惠仪手中的菜。 当秘书这点本事都没有，当什么秘书！ “行，待会儿阿姨给你煮饺子吃。” 吴惠仪也不客气，将手中菜递给贺明手中，眼眸闪烁，不断打量。 小贺这个人啊，真不错。 家庭背景一般吧，可人家相貌端正，没什么不良嗜好。 自己妹妹吴惠芬，可经常念叨贺明的为人处事。 身体也不错，单手提十多斤菜肉，脸不红气不喘的。 也就是年龄小了点，今年才三十岁，比自己闺女小了五岁。 “吴阿姨，需要拖鞋吗？” 贺明等吴惠仪打开房门，目光匆匆扫视了一下鞋柜。 “不用了，等着啊，阿姨给你煮饺子吃，这是我亲手包的。” “吃白菜猪肉，还是香菇牛肉的？” 吴惠仪拍了拍贺明肩膀，笑容多了几分亲切和打量。 “吴阿姨，您随意就好，我没啥忌口的。” 贺明连忙开口。 有忌口也不能说啊，这不是耽误自己进步吗？ “好，那阿姨就给你煮饺子了，你可不知道，这煮饺子也很复杂，里面还有很多讲究呢。” 贺明听着这些话，轻轻握了握手掌，排解心中的尴尬。 这吴惠仪说得话，自己能说第二遍吗？ 煮饺子都变成有技术难度的事情了。 贺明坐在餐桌，坐姿端正，有一搭没一搭跟吴惠仪聊着。 真感谢贺明一开始就进入京州市法院，否则分公务住房时，贺明都不会和吴惠仪分到一个小院。 “来，饺子来喽，尝尝看，味道合不合适。” 吴惠仪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桌面，满心期待地望着贺明。 贺明笑容不变，依然犹如春风和煦，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干捞啊？ 你好歹给一点蘸酱，实在不行放一碟醋啊！ 众所周知，手工饺子，皮一般比较厚。 尤其是吴惠仪这种退下来的老一辈人，更是喜欢亲力亲为，饺子皮都是自己亲手擀出来的。 这样一来更厚了。 吃到嘴里，索然无味。 吴惠仪笑着将筷子递给贺明。 贺明不再犹豫，拿起筷子，呼出一口凉气，便三三两两塞进嘴里。 “唔唔唔……好吃，太好吃了。” “是嘛？” 吴惠仪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眼前狼吞虎咽的小伙子，看起来更顺眼了一点。 “您是不知道，您这饺子味道太正儿了，比我妈做得还好吃。” “要不是我要去上班了，您这饺子，我能吃三大盆。” 贺明满脸赞不绝口，对吴惠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匆匆聊了一会儿后。 贺明借口上班，满怀歉意地离开。 正准备收拾碗筷的吴惠仪，看到桌面，拍了拍脑袋。 “哎呀，我忘记倒醋了。” 第8章 如果高育良会低头，那他就不是高育良了 时间到也来得及，还好提前发消息让司机去接高育良了。 “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啦。” 贺明轻哼一声，打了个车，向省委赶去。 吴法官一家的关系，但不是靠高育良的关系，而是靠明史专家吴惠芬老师的。 否则以高育良养小凤的关系。 吴惠仪看到贺明，能给一个好脸色就不错了。 出租车上，中年司机大叔悠哉悠哉点燃香烟，瞥了一眼戒备森严的大风厂。 “诶，领导，你看看大风厂这群工人，已经被逼的不像样子了。” “光明区和山水集团真是个王八蛋，赚了这么多钱，还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这出租车司机也不怕得罪人。 看贺明的样子，是在省委上班，跟京州市，光明区也没半点关系。 贺明听到司机跳起的话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在我这个汉大帮成员面前，说汉大帮不好？ “额，这件事很复杂，不是随便两句都能说清楚。” 贺明随口敷衍几句，真心不想在大风厂这件事多逗留。 山水集团的高小琴，背后的瑞龙集团的赵瑞龙，见钱眼开，为了这钱，差点把祁同伟给拖死。 大风厂的黑心老板蔡成功，煽风点火，不断跑关系，拖延时间。 还有从中做局的老公主欧阳青，爱学外语陈清泉。 退而不休陈岩石，鸡毛令箭郑西坡。 这还是矛盾没发生前，牵扯到方方面面。 矛盾爆发后，沙瑞金，高育良，李达康也牵扯其中。 谁对谁错，完全是看谁声音大。 谁没有统战价值，谁倒霉！ 司机大叔看到贺明不愿多说，也不为意，笑呵呵地开车来到省委门口。 “十七块钱，您慢走啊！” 贺明将钱递给司机后，也不做停留，一路小跑来到副书记办公室。 还没进门呢，便听到高育良的低吼。 “跟你说了多少次，办公的时候称职务！” “是，是，是……高书记。” 祁同伟训得跟个孙子一样，不敢抬头。 “嚯，东窗事发了。” 贺明步伐停住，准备等高育良发完火再进去。 怎么说呢？上层，下层的思维模式不在一个维度。 高育良知道祁同伟，或多或少跟丁义珍有牵扯，但不知道具体细节。 因此，高育良想着将丁义珍捉拿归案。 在沙瑞金面前秀一下省三的能力，顺便给祁同伟积累业绩，上副省级。 而祁同伟，贺明知道丁义珍的牵扯范围，只得赶紧让这家伙滚蛋。 贺明等到办公室声音渐渐微弱以后，这才打开办公室。 “高书记，这是今天的会议安排。” “赶紧滚！” 高育良瞪了祁同伟一眼，余气未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祁同伟如临大赦，连忙离开办公室。 “小贺啊，你跟我说说，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高育良接过贺明手中的文件，随手放在一旁，颇为认真地望着贺明。 “有！” “哦…那我知道了，我们这位祁厅长看来陷得很深啊。” 高育良揉了揉太阳穴，将眼镜框放下。 他不是傻子，昨晚会议前后，贺明的暗示。 已经表明了，祁同伟乃至整个汉大帮，说不定都和丁义珍有牵扯。 至于贺明，他应该没有牵扯其中，但为了前途着想，还是选择对汉大帮有利的一条路。 高育良只觉得心累，他费尽心思助祁同伟进步，然而祁同伟却不断拖后腿。 “你最近替我盯着点儿。” 高育良休息了一会儿后，拿起保温杯。 沙瑞金还在调研，刘省长开始隐身。 省委，政法委，还有部分省政府的事宜，都要高育良来主持工作。 “好的，老师。” 贺明目光闪烁了，跟上了高育良步伐。 帮忙看着点，当然会看着点！ 事情闹的越大，下扬的人越多，才越有活路。 大风厂116事件发生，侯亮平问罪这只是个前奏。 等陈海车祸，钟家有理由入驻汉东，这就是汉东局势剧变，赵立春从下风彻底落败的开始。 其实深究一下，从陈海车祸之后，汉东省就没有震惊中外的大事件发生。 其中钟家，沙瑞金可出力不少。 要是在之后，有发生几起大事件，那只能说明钟家对汉东局势把握不准确。 其他家族就有借口用督导组，巡视组来入驻汉东了。 这也是汉大帮死里求活，高育良平稳落地的关键。 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会议室内，贺明在文件之中，稍微夹杂了关于京海市强盛集团，干部作风问题文件。 高育良扫视一眼，没说什么。 合法合规，合乎情理，动动嘴的事情而已。 更何况，大学教授出身的高育良，打心眼里瞧不上只会用暴力贿赂的黑恶势力。 “今天会议就到这里了，顺带插一句题外话。” 高育良拿起贺明准备等文件，言语之间便有一股浩然正气。 听到题外话三个字。 政法口相关负责人神色一凝，各位记录工作会议的秘书，更是手中钢笔跃跃欲试。 “我们有些干部作风越来越过分了，不仅贪污受贿，还包庇黑恶势力。” “想发财就别当官，想当官就别发财啊！” “尤其是京海市，闹的太不像话了，连公职人员无故失踪，都能被压下去。” 坐在一旁的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何黎明，听到高育良的话，如坐针毡。 何黎明兼职省扫黑办主任，高育良这不是在点他的穴吗？ 只是…… 何黎明默不作声，跟个木头人一样。 人家是省委，还是专职副书记，手下门生众多。 别说高育良点他的穴，叫进办公室骂他一顿，都没问题。 高育良没在这件事上逗留太久，很快前往另一个办公室开会去了。 说到底，还是给何黎明了一些面子。 不提前通气知声，那就是警告一二。 贺明摩挲了一下手中钢笔，笑了笑。 高老师还是太有傲气，文人风骨太重了。 其实无论什么情况，高育良只需要低个头，都能平稳落地。 可高育良不愿意，他的傲骨不允许他低头。 沙瑞金坐上了属于他的位置。 田国富整天道听途说的小人。 李达康见风使舵的变色龙。 要是让高育良向这些人低头，高育良宁可进监狱。 “小贺，怎么了？” 高育良瞧见贺明神色不太对，温和开口。 贺明笑着开口。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听高老师你讲明史了。” “高老师，您知道的。我最喜欢胡宗宪了。” “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后人论长短！” 第9章 汉大帮已经有了反骨侯，别再多个地图炮 明史可很有意思，每个学生的人物性格，都能和历史人物对上。 当初祁同伟，陈海，侯亮平喜欢海瑞，被誉为汉东三杰。 而现在贺明喜欢胡宗宪。 “好，等今天下班，我给你讲讲，考校你小子文化退步没有。” 高育良扶了一下眼镜框，继续向着会议室走去，看矫健的步伐。 显然心情重新恢复了许多。 贺明抬腿，还想跟上高育良步伐。 “贺处长，贺处长，您稍微等一下。” 副书记何黎明，上前几步，富态的身躯，不断摇晃。 脸上堆满了笑容，甚至可以说，有些殷情过度了。 这可是正厅级大圆满人物，几乎和祁同伟一个水准，都有能力争夺正书记的位置。 两人都只差一个副省级头衔。 贺明心中警铃大作，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笑容。 “何书记，您找我有什么指示吗？” “这个啊……你看，育良书记今天在会议上做了重要指示，我肯定要积极落实，对吧？” 何黎明打着官腔，眼看贺明没什么反应，继续开口。 “当然了，也为了肯定下面干部的积极性，咱们先派督导组暗访，就先不要巡视组了。” 这个老狐狸，是真怕引火烧身啊！ 贺明心中冷笑一声。 巡视组，督导组区别可大了。 巡视组可以常态化入驻京海市，有任免考核权。 可以说京海市凭空出现了一个爹。 至于督导组，完成任务之后的自然而然就会回去。 再加上何黎明是扫黑办主任，可以稍微调整一下，定性为扫黑除恶。 “何书记，您老还是跟育良书记说这些话吧。” “我一个秘书递话，归根结底，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贺明客客气气甩锅。 这群人就掐准了高育良对身边人仁厚，才费尽心思想要站队。 何黎明面容青红交加。 他去，他要是再不知廉耻的去，怕要被高育良给骂死。 贺明去，也是挨骂，但能将事完成。 何黎明再过两年就退休了，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平生动乱。 “何书记，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贺明说罢，抬起脚步，便准备离开。 何黎明望着贺明的工作，几乎是咬牙切齿，心头都在滴血。 “贺秘书，那这样吧，省厅和政法委联合执法，这样就应该能避免很多工作漏洞了。” “您是常务，您安排就是了。” 贺明身子顿了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向着高育良方向走去。 会议室门口，几乎已经四散开，只留下何黎明一人。 “这个疯狗，现在搅风搅雨，对你们汉大帮有什么好处！” 何黎明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哼一声，向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联合执法办案，那动手脚的可能性就小很多了。 起码何黎明不得不忍痛放弃几名厅局级干部，甚至一位市常委。 只能护住关键人物，不撕咬到何黎明本人身上。 至于何黎明为什么这么肯定，其中是贺明搞的鬼，稍微动点脑子查一下就知道了。 谁提交的举报材料，谁给高育良的文件。 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凡事都要讲究工作留痕！ 贺明跟上高育良步伐后，高育良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 “老何跟你说什么了？” “我在会议室点了他的穴，他只能找你曲线救国了。” 贺明心中了然，他也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 刚步入职扬的萌新，肯定会很迷糊，高育良只是说了一下京海市工作问题，连何黎明名字都没提，怎么就点穴了？ 问题是高育良主抓全面工作，只安排，不过问。 何黎明是常务副书记，分管扫黑协调等。 一般来说，得要何黎明向高育良亲自汇报下面问题。 哪怕高育良提前得知消息，也会提前找何黎明说一声，让何黎明在会议上扮演恶人。 这才符合潜规则流程。 高育良直接提出来，已经隐隐约约透露出对何黎明不满的态度了。 “没什么，何书记也是出于工作考虑。” “政法委，省厅联合执法，这样就没什么异议了。” 贺明点了点头，将高育良送进会议室，随后跨步迈向自己的办公室。 政法委秘书办，来往十几个人齐刷刷望着贺明，恭声开口。 “贺处长！”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过来喝口水。” 贺明摆了摆手，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 他挂着处长名头不错，大部分秘书办工作安排，还是得由副处长执行。 一天到晚跟高育良开不完的会。 哪还有时间处理政法委和省委秘书办的事情。 贺明躺了一会儿，包里电话不断响动。 “嘟嘟嘟……” “安长林，这家伙这么急吗？” 贺明神色不悦，不过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贺处长啊，这中午时间没打扰到您吧？” 电话里，安长林小心翼翼的电话声响起。 贺明摸了摸肚子，吴法官包的饺子馅大量足，今天都可以不用吃饭了。 “您说吧？” “嗯，是这样的，我们这人大主任孟德海，有重要检举材料，想通过我，跟您透透气。” 孟德海，这家伙跟我透气，没开玩笑吧？ 贺明调整坐姿，神色认真了许多。 在狂飙中，孟德海担任人大主任，这可是各级书记通常兼职的一个位置。 能坐上这个位置，不出五年，孟德海肯定能接任市委书记。 再说了，孟德海他老丈人是退休的副部长，天然划分到组织部这一派系。 “好的，您能让孟主任接一下电话吗？” 贺明疯狂头脑风暴，不断思索孟德海想做什么。 “喂，贺处长，我是孟德海，我举报赵立冬市长勾结犯罪分子，黑恶势力。” 孟德海开口便是暴击。 弄得贺明都不知道该不该听下去，要不要做工作录音。 举报之风，这可不行？ 谁屁股能是干净的。 要是流行相互举报，那还怎么工作，怎么团结一致！ 这个头，贺明可不敢在汉大帮开。 有侯亮平这个反骨仔，已经够难受了。 要是再加上一个孟德海，汉大帮干脆被群起攻之吧！ 孟德海的话语，不慌不忙传来。 “是这样的，我听说京州市大风厂厂长蔡成功躲债时，经常来到京海市。” “这种情况怎么能允许？这可不符合勇于承担责任的工作作风。” 孟德海说这句话时，似乎对京州市大风厂不了解。 还以为大风厂是公私合营阶段。 当然了，贺明也陪着孟德海装傻充愣。 “继续说，孟主任。” “然后嘛，因为出于工作考虑，我就去调查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跟沙海集团的蒋天有关系。” “贺处长有所不知，蒋天啊，可是有着港岛社团背景。” 孟德海不急不缓地声音，在电话里传来。 话题看似是跑题了，实则给予督导组，省厅名正言顺的入驻借口。 至于蔡成功到底跟蒋天有没有关系。 有，但关系不大，顶多就是点头之交，商业合作。 不过，贺明不在意，孟德海也不在意。 有这个借口就行了。 第10章 所以……祁同伟有恨，也是正常的 “好，感谢孟主任提供的消息。” “我们核实一下情况后，相信很快就能来到京海市。” “先这样了。” “好，好，好，那就不打扰贺处长了。” 孟德海连忙说了三声好，放下了手中电话，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至于举报赵立冬的事。 贺明压根儿就没提，孟德海也明智的转移话题。 安长林顶着光头，忍不住提醒一句。 “老孟啊，如今你可是在走钢丝，你就不怕引起汉大帮的反感？” “老伙计，你不懂，要是不能将赵立冬拉下马，我这辈子都没法进步了。” 孟德海神色带着些许疲惫无力。 他的组织部副部长老舅，已经退了下来，人情用一分少一分。 而赵立冬背后的何黎明，还有几年才退呢。 两人都是争夺京海市书记有力人选，显然赵立冬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面对这种情况，孟德海只能兵行险招，递投名状，绑上另外一艘大船。 现在看来，汉大帮对于他这种破坏潜规则的行为，相当不感冒。 安长林显然知道自己这位老战友的顾虑，劝慰一声。 “别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便是。” “你看贺处长的态度，显然也对赵立冬没什么好感。” 贺明缓缓放下电话，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删除了工作录音。 孟德海也算是高手了，怎么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斗争规则，往往都是从贪污受贿，充当保护伞，权色交易。 很多时候，私生活作风都不会摆在面上提，最多就是在胜利后，盖棺定论，增添一笔！ 举报同僚？亏他想的出来。 真这么干了，别说孟德海仕途止步不前，贺明都会调任水库，甚至高育良都会受到些许影响。 “嘟嘟嘟……”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一看，祁同伟打来的。 “喂，师兄怎么了？” 贺明接起电话，挺好奇祁同伟这时候打电话干嘛。 早上刚被高育良骂的狗血淋头，中午又打电话过来。 祁同伟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小贺，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 “是这样的，你嫂子买了一块地，地还挺值钱的，没办法你嫂子人善被人欺啊。” “我现在有事要忙，你看看你能不能过去一趟，帮衬帮衬你嫂子。” 贺明脸色一变，看了看手机。 日常工作沟通使用手机。 贺明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看来祁同伟还是挺懂规矩，没因为高小琴的美人落泪，从而粗心大意。 祁同伟见贺明没开口，故意佯怒道。 “你小子，你师兄忙前忙后，给你抽调人手，安排正当理由。” “现在让你给你嫂子镇扬子都不行吗？还是不是我师弟了！” 良久以后，贺明颇为无奈地声音传来。 “师兄，您都这样说了，这个忙，我肯定帮啊，我顺便也看看什么事儿。” 挂完电话之后，贺明陷入沉默之中。 祁同伟有句话说得挺对的。 这就是个人情社会，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这样才能走的更长久。 尤其是很多工作，需要跟别人不断打交道。 “喂，小林，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下午的工作，你陪育良书记，做一下工作记录。” 贺明悠悠起身，随口秘书办一个师弟的名字，随后向高育良请假去了。 秘书办众人面面相觑，皆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名为小林的年轻人。 “得，不用看了，肯定有是汉东政法系出来的高材生。” 有人挪移开口，反响声寥寥无几。 因为在座十几位秘书，办事员，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是汉东政法系毕业。 “请假，怎么嫌弃我这个老头子了，想让新人来接替你。” 高育良抿了口茶水，调侃了一声贺明。 虽说是开玩笑，可贺明毫不犹豫将高小琴给搬出来了。 “高老师，您误会了，我那位师兄护妻心切，想让我帮忙看着嫂子。” 高育良神色一僵，带着些许尴尬意味。 从工作上，他是祁同伟的老师，祁同伟的上级。 从私生活上，他高育良还得喊祁同伟一声姐夫呢。 对于大姨子的事情，高育良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行吧，你去吧。” “不过小贺，做人得有自己的原则，违背原则的事情，可不能干！” 高育良忍不住叮嘱一句，目光深邃幽深，仿佛能看透贺明的灵魂。 他不想自己这个最喜欢的秘书，落得跟大弟子祁同伟一样的结局。 祁同伟瞒着高育良做了很多事，高育良不是不知道，但还是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 没背景的孩子想要一步步往上爬。 只能先掉进深渊，成为大人物的黑白手套。 “放心，老师，我是不会违背原则的。” 贺明拔腿，正准备离去。 背后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很可惜，谁让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时代变了。” 贺明脚步停顿了片刻，再次向着办公室踏去。 谁让贺明没赶上政绩为王的好时代，只要上面有人，飞升天庭都有可能。 不过现在不可能。 倘若贺明按部就班，没有傍上其他大人物，一辈子估计就副厅，正厅撑死了。 体制内讲究传承有序，忠孝递进。 高育良的大部分政治遗产人脉，毫无疑问是留给祁同伟的，指定的接班人。 贺明最多分到很小一部分。 一门双副省，开玩笑呢，谁也不能破坏规矩。 大家都有后人，都有弟子，最多留一个传承位置。 还有每年源源不断的新人涌入，总得要从指尖溜出一点好处给他们。 贺明出了省委门口，悠悠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吞云吐雾。 “哎，祁同伟对梁璐有怨言天经地义，换谁，谁都有怨念啊！” “拼尽全力一跪，只跪出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梁群峰的遗产都分不了多少，人家还有儿子。” “要是梁璐的兄弟，争气也就罢了，可听祁同伟的语气，混的也一般啊。” “要是要将这些资源注入给祁同伟，没准儿祁同伟现在已经是副省级了。” 保安亭武警，望着贺明手中特供香烟，实在眼馋得紧。 贺明将大半盒香烟随意递给武警，不再犹豫，离开了省委门口。 第11章 王文革，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贺明匆匆下了出租车，向大风厂走去。 至于为什么不坐办公车辆，廉洁嘛！帮高小琴镇扬子，这可是私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哪怕天天打车，坐地铁，一个月三千块钱撑死。 贺明一个月工资都是一万打底，再加上各种津贴，奖金，一年五十万左右，光银行卡都有三张。 也不至于贪这点便宜，落人口实，影响贺明声誉。 省委那些司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板砖拍下去，十个有八个都跟省委，主任，处长沾亲带故的。 “来了，贺处长，这件事您真得帮我们啊。” “大风厂那群工人太欺负人了，签了合同还不走，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高小琴一身鲜艳红裙，将凹凸有致的身躯，紧紧包裹。 裸露的白皙皮肤，不多不少，稍微一到私密部位，便死死遮住。 跟后世uc部的标题党似的，刚引起人兴趣，点进去一看，大失所望。 贺明听到高小琴的抱怨，笑了笑。 “高董事长，我可是知道那些钱可没落到工人手中，全被银行冻结了。” 官商勾结的老套路了。 先贷款给破产公司，中途冻结，将其公司拖死。 到时候破产公司履行不了合同义务，别说银行的钱拿不到，不赔款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高小琴听到贺明的调侃，笑容微微一滞，很快恢复正常。 “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公司股东不停催促，合作伙伴也不愿意再拿钱平事。” 言语之间，高小琴不动声色将祁同伟为中心的汉大帮成员，以及赵瑞龙给搬了出来。 给大风厂工人钱？ 这动的可是背后大佬们的分红池，谁敢动！ 反正她高小琴这个明面上的董事长不敢动。 贺明没说话，目光扫视了一圈高小琴背后众人。 “也是谁都有难处，但这不是借口。” 贺明也不以为意，慢悠悠将自己后台搬出来。 “我今天帮师兄处理这件事，可是向高老师请了半天假。” “既然要处理，那咱们就要处理的公平公正，不仅要秉公执法，也得要有人情味儿。” 高小琴不说话了，抿了抿红唇。 本来以为祁同伟让贺明过来，是撑扬子的。 没想到这位贺处长，跟他老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满脑子想着和稀泥，双方都不得嘴。 “贺处长，您是不知道，大风厂那群人简直是群刁民。” 高小琴不方便说话，作为拆迁大佬的常成虎，那就得站出来，嘴里止不住地抱怨。 “知法犯法，暴力阻止拆迁，还搜集一大堆汽油桶，这得多危险啊！” 贺明目光微微垂眸，扫了一眼这位光头大金链子，满身横肉的男子。 “你……是？” “鄙人不才，大风厂拆迁负责人常成虎。” 常成虎注意到贺明目光，笑容几乎挤成了密密麻麻的褶子，连忙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 这位在光明区横行霸道黑帮大佬。 在贺明这位高育良意志化身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哦，我知道了，先进去吧，看看情况再说。” 贺明没接常成虎的名片，转身向着大风厂走去。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向贺明递名片的。 像常成虎这种人物，都不配成为祁同伟鱼塘里的小鱼，当成饵料还差不多。 常成虎神色有些尴尬，默默收回名片。 高小琴狠狠瞪了眼常成虎，连忙踩着高跟鞋，跟上了贺明的步伐。 “贺处长，您等等我。” 不远处，众多职工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头顶着血淋淋的标志话语。 “暴力护厂！” 贺明眉头一紧，很快舒展开，继续迈步。 “谁是大风厂的负责人，我是省委秘书办副处长贺明，今天来帮你们处理纠纷的。” 身子犹如枯槁，面容阴鸠的工装中年男子，手持火把，直勾勾对准贺明，毫不客气怒骂道。 “滚，你给我们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贺明步伐停顿住，脸上笑容不变，声音温和。 “这位同志，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咋滴，想弄死你爷爷我啊！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文革。” 工装中年男子很是嚣张，火把微微向下倾斜，旁边便是盛满的汽油桶。 贺明听到王文革这个名字，微微颔首。 原来是这家伙啊，那没事了，活该被重度烧伤。 这家伙不仅莽撞，还很无知。 哪怕王文革站在贺明面前，唾沫星子飞溅，问候贺明祖宗十八代。 贺明不会生气，而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很快忘记这家伙，照常上下班。 因为这家伙连让贺明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你以为贺明为什么会问王文革的名字？ 那是给常成虎这群人一个当狗的机会，不出意外，几个月后王文革不是身坚志残，便是与世长辞了。 “诶诶诶，说什么呢老王，人家这是领导，领导会害我们吗？” 一位清瘦的小老头，溜烟儿小跑过来，连忙伸出双手，不断道歉。 “不好意思领导，真是不好意思，别跟这家伙一般见识，老王就是这么一个人。” “我是大风厂的工会主席郑西坡，现在老板不在，一切都由我负责。” 郑西坡死死握住贺明的手，嘴里说着毫无营养的道歉话语。 至于虚伪的笑容，演技太差了，贺明都看不下去。 “没事，没事。” “如果山水集团不方便进来，那高董事长和我能进来吗？毕竟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问责别人的。” 贺明不留痕迹地将郑西坡的手推开，声音温和儒雅。 看起来是一位学者派官员。 郑西坡这句话，眼珠子不断转动，显然已经打着算盘开始算计。 “那当然了，陈岩石陈老一直教育我们，一定要心平气和谈事情。” 这郑西坡怎么说呢？ 贺明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老家伙就是靠着吹吹捧捧，把陈岩石哄高兴，才有资格跟李达康，沙瑞金照一个面儿。 三句话不离陈岩石，等陈岩石死后。 郑西坡哭得比陈海陈阳，这两位儿女都伤心。 不管怎么说，贺明和高小琴终究是迈进大风厂的大门。 高小琴捂住口鼻，不断腾挪位置。 这些年养尊处优，高小琴已经很不适应刺鼻的汽油味道了。 贺明倒是面色如常，随意找了个沙袋坐下。 帮祁同伟处理事情，又不是把自己搭上。 贺明有自己的不粘锅方法。 公开，公正，透明，没有暗箱操作。 第12章 不想谈，那就别谈了！ 贺明站在这里，已经是越权，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 那就是汉大帮对秘书帮的挑衅，侵权。 大风厂和山水集团的事，跟秘书办有啥关系？ 这是分赃不均的商业纠纷，再深一点那就是当地干部的官商纠结，再扯上黑社会因素。 怎么也得京州市处理，不可能直接越级处理。 陈清泉这个京州法院副院长来是最合适的。 不过祁同伟有他的暗示，贺明也有自己的考量。 不得不来！既然来了，那必须就得工作留痕，秉公处理。 实在不行，拉拉偏架，一定要站在大风厂员工这一边，再苦一苦山水集团。 贺明将手机录音打开，放在众人面前。 “诸位，现在可以理解你们的上访，大风厂，山水集团有什么合理诉求，不公待遇都可以尽情说出来。” “以下录音将会放在公示栏中，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查询。” 高小琴看到贺明这么认真重视，心里咯噔一声。 祁同伟不是让贺明来撑腰的吗？怎么现在变成来割肉了。 大风厂成百上千名员工，倘若要一一赔偿，几千万就砸进去了。 贺明并没有理会高小琴脸色的变化，反而伸手示意诸位职工可以畅所欲言。 “那个，我是员工持股代表，我先说说吧。” 郑西坡眼前一亮，这可是捞钱的好机会，连忙开口。 “股份是我们自己的，蔡成功把工厂卖了，好歹也得赔偿我们股份，实在不行给下岗工资啊。” “咱们好多人都一把岁数了，拖家带口的，没了工作，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此话一出，众多职工纷纷点头。 蔡成功签的合同，投资失败了，关他们什么事啊？ “郑先生，你这话不讲理了。蔡成功是大风厂的法人代表，董事长兼总经理，代为持股。” 高小琴一听郑西坡的意思，顿时不乐意，这群人纯法盲嘛，还得用通俗语言去解释。 “这相当于在家里面，你们父辈破产了，你们会不会受到影响。” “砰！这个我们不管，反正必须把我们的股权还给我们。” 王文革猛然站起身来，脸色气得涨红，厉声呵斥。 两人一文一武，白红脸搭配，再加上百来号人附和，气势汹汹，完全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高小琴翻了个白眼，都不想跟这群人搭话了。 是！山水集团故意用借桥贷款坑大风厂。 可这是商业行为，你自己眼力不尖，失败了，能冤谁呢？ 说得蔡成功代为持股，没有经过大风厂员工同意一样。 贺明对其中弯弯绕绕一清二楚，反正双方都不是好人。 现在高小琴身后站着陈清泉，祁同伟，目前为止声音更大。 可大风厂背后站着陈岩石，沙瑞金呢！后期甚至可以花几百万白嫖价值十亿的地皮。 “停停停，这样吧，咱们先商量一下，看这种行不行。” 贺明眼看快要吵起来了，连忙开口。 “先这样，山水集团再拿出一千万补偿给你们，将这几个月生活费安置好。” “厂子肯定是要拆的，毕竟地皮是人家的，不管从法律，商业，还是常识，高董事长都是占理的。” “当然了，也不是不管大风厂的员工，协商一下，山水集团收纳一部分员工，政府再安排一些工作，剩下的员工，那没办法，我们尽力了。” 贺明说这些话，完全是分化大风厂员工。 顺便工作留痕，等大风厂116事件爆发，那汉大帮就是在占理的一边。 当官不就是这样嘛，和稀泥！ 两头得罪，两头都不得罪。 反正又不是贺明掏钱，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高小琴犹豫起来，如果是一千万的话，那还可以接受。 每天施工队无所事事，再加上集团内对大风厂的规划。 这几个月大风厂员工暴力护厂，山水集团集团已经损失了不少钱了。 只是……一千万也挺多的啊。 贺明一看，只差翻了个白眼。 高小琴的小农思想还在作祟，都是身价几十亿的老总，还在意蝇头小利。 等日后大风厂员工有靠山，那损失的，可不止一个亿。 再说了，究竟给不给一千万，可以谈嘛。 毕竟山水集团，政府负责下岗员工安置，天然就是甲方老大，怎么给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些年高小琴仗着祁同伟，赵瑞龙的关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手段也越来越粗糙。 活该日后栽跟头！ 大风厂员工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几乎都有意动之色。 股权算什么，这几年厂子效益不好，一年都拿不到几千块钱。 贺明的话，可以说诚意满满。 不愧是公职人员，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站在正义的一方。 山水集团可是大企业，还有政府安排工作，这几乎都是铁饭碗啊，比大风厂有前途多了。 不少人心中暗自窃喜，四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没想到老了还有天降机遇！ 王文革彻底坐不住了，用咆哮释放心中的恐惧。 “不行，咱们大风厂的兄弟姐妹们一个都不能下岗，我们都四五十了，剩下的人怎么找工作！” 刚才他王文革可是指着贺明鼻子骂啊！能有好下扬吗？ 等贺明将大风厂员工分化后。 别说给他分配工作了，赔偿金都拿不到！ “对对，是这样的，必须全部分配工作。” 众人态度缓和了许多，但还是纷纷开口。 谁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分配到工作，这位领导看起来挺善良的，不如让他再帮咱们一把！ 高小琴幸灾乐祸地望着贺明，这小子装好人，瞧，被欺负了吧！ 对于这种暴民，必须狠狠出击，施以重拳。 “呼……我们已经尽力了，没办法满足你们所有要求。” 贺明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默默掏出一盒烟，重新点燃，目光飘忽不定。 “那我们还要暴力护厂，就是不准你们拆！” 王文革冷哼一声，继续煽风点火，一呼百应。 “好吧，那本次商议结束。” 贺明结束手机录音，缓缓起身，也不准备装了，掐灭烟头便准备起身离开。 本来贺明就没打算好好谈，录音只是走个形式，让汉大帮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高育良面对沙瑞金时底气十足。 或许大部分员工都很无辜，但没办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们不劝阻王文革，反而煽风点火，那就承担你们的命运！ 第13章 退而不休陈岩石，一生逆鳞大风厂 不是说来解决问题的吗？怎么走了啊！ “领导，领导，别走啊，再聊聊。” “郑同志，不是我不帮你啊，你们扪心自问，政府和山水集团是不是已经够意思了。” 贺明嘴里露出一丝恰当的苦涩，目光不经意向着大风厂员工瞥了瞥。 “我是来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的！又出钱又出力，还给你们安排工作，给予更好的待遇，可是你们不领情啊。” 郑西坡一时也哑火了。 贺明好像说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 大风厂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望着王文革。 王文革气得浑身颤抖，如芒在背，感受到了众人的抱怨，责怪。 哼！继续索要好处的确是他提出来的。 可没有人附和吗？郑西坡也没阻止啊！ 现在出了事情，所有人都怪在他头上。 “你分明就是打击报复！让我们所有人都有工作，很难吗？这点事都不愿意办，还说有诚意。” 贺明目光颇为怜悯地望着王文革。 “这位同志，你说笑了。” “我是具有专业素养的公职人员，不会因为日常纠纷而生气。” “对事不对人啊！” 说完，贺明向着大风厂外面走去，高小琴连忙跟上。 “不能让他们走了！不解决问题，不准走。” 王文革暴喝一声，响应者寥寥无几。 山水集团工作人员，以及常成虎的拆迁队已经接应上贺明，众星拱月般，将贺明送走。 “贺处长，您也看到了，这群人完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常成虎点头哈腰，殷切递上一支香烟。 这一次，贺明没有拒绝，接过常成虎手中的香烟。 “拆，大风厂员工们给脸不要脸，这个星期就给我拆了。” 常成虎大喜过望，随后望着郑西坡等人，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他白手起家成为拆迁大佬，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和背后有人。 现在大风厂这群员工自掘坟墓，怪得了谁呢？ “凡事都要讲究方式方法，常队长，可别再激化矛盾了。” 贺明慢条斯理吐出一口烟雾，眼中浮现出一丝冷意。 高小琴也捂住娇笑。 “对，我们对事不对人。” 因为这事和人，都不对！ 贺明摆了摆手，他还得去退而不休的陈岩石家中，做做工作。 这老家伙，一生除了大风厂的股权改革，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后面转任到了司法岗位，还明里暗里当大风厂的保护伞。 可所谓时代红利吃得满满的。 可不要说什么陈岩石刚正不阿，得罪了很多人，以他的资历怕这些？ 经营汉东几十年的赵立春，都拿陈岩石没办法，只能拿退休待遇恶心一下。 陈岩石从副检察长退休，完全是个人能力不行，有能力，他早上去了。 贺明掐灭手中香烟，眼睛里闪过一丝烦躁。 倘若没有重大机遇，贺明这一生大概就是副厅级了，这可不是贺明想要的！ 尤其是，接下来贺明还得陪着笑脸，去陈岩石家中，那就更恶心了。 “艹，我为什么没穿越进那些无脑爽文里，爹娘父母，兄弟姐妹全是顶级大佬。” 贺明坐在车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看看其他穿越者，父亲是正部大圆满，爷爷是司令，母亲是千亿大佬，兄弟姐妹主政一方。 虽然无脑，但是爽啊！ 可现实不是这样，倘若在社会真有这么一个家族，早被其他家族联手干没了。 上面的顶级家族，联姻可以，凡是男女一方必须放弃所有资源，剩下的一方仕途正厅撑死。 还所有兄弟姐妹个个牛逼哄哄，真正有出息的，只能有一个！ 你把位置全占了，有权有钱还有兵，自成一派，不需要依靠他人。 提灯人，七神佛，二十四诸天能睡好觉吗？万一再来一次雨夜擒龙怎么办！ 吐槽之中，贺明不知不觉到了陈岩石的养老院门口。 陈岩石带着一副老花镜，坐在凳上装模作样缝补着鞋垫子。 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往外瞅。 年纪大了，还退休了。又想保持刚正不阿的廉洁作风，又想宾客盈门，众星拱月的存在感。 “陈老，真是好久不见啊！” 先前在车上疯狂吐槽的贺明，此刻换了一副谦卑笑容，三步并做两步，向着陈岩石迎去。 陈岩石看到是贺明，愣了愣，不过还是缓缓起身，打量着贺明空空如也的双手。 “嗯，不错，你小子知道我什么脾气，没拿烟酒贿赂我。” 言语之间，完全是老领导做派。 “这我哪敢啊？您可是京州第二检察院，我贿赂您，可不是自投罗网嘛。” 贺明连忙搀扶着陈岩石，陪这老家伙看看花花草草。 陈岩石这家伙，贺明陪着高育良见过几次，算是混了个脸熟。 “嘿，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能有这么好心来看我？” 陈岩石瞥了眼贺明，姿态拿捏的刚刚好。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岩石如今还大权在握呢！ “您老可说对了，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您老是老革命，想让您帮我参考参考。” 贺明这话，说得陈岩石心花怒放。 他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那就是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 尤其是贺明谦卑的态度，完全不像市里那群势利眼，见到陈岩石退休，十天半月都不来看望一眼。 怪不得是高育良秘书呢！人情世故拿捏到位，知道他人心里最想要什么。 “嗯，说吧，我帮你参考参考。” 陈岩石轻嗯一声。 贺明拿出手机，播放了先前在大风厂的工作录音。 “诶，陈老，您可真得帮帮我们啊，大风厂员工要求太高了，政府根本满足不了。” 听到大风厂三个字，陈岩石眼神一凝，身子骨僵硬起来。 这可是他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政绩。 坦白来说，大风厂这种工业，早该被淘汰了。 其他服装工业，都已经普及流水线工业，而大风厂还是踩缝纫机做衣服。 无论是版式，交货速度，都比不上新时代工厂。 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花大价钱营销，吹嘘大风厂衣服是纯手工制作，匠心独具。 可偏偏大风厂领导层，人菜瘾大，主业都搞不好，还跟着蔡成功投资矿产，力求转型。 现在整得内忧外患，濒临破产。 这些年，要不是靠着陈岩石这张老脸，大风厂能从各大产业拉订单。 大风厂各大员工，领导层，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第14章 呵，你这句话，你自己听了不会笑吗？ 哼！这个搅屎棍，能好好谈判的事情，非要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还煽动员工反对。 这可是违法的事情。 又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道理！ “这录音，你还没交给省委，政法委，市委吧？” 陈岩石目光警惕地望着贺明，他也是从争权夺利的体制下来的。 虽说能力不行，下来了，可该有的警惕性，还是有的。 “没有，哪能这么快交给省委，这不是想听听老领导，您的意思吗？” 贺明轻声开口，心中冷笑几声。 这老家伙，这么明显的一个坑都看不出来！ 陈岩石微微松了一口气，坐在摇椅上，又摆起了老领导的架子。 “嗯，小贺啊，既然你开口询问我的意见，那我就说说。” “这件事王文革他们的确不妥当，但问题根子还是在山水集团。” “这样吧，让山水集团承担大部分下岗员工安置问题，剩下的政府安排。” “实在不行，大风厂众筹几百万，重新买回这块地，谁也不烦谁。” 话里话外，还是想要保住大风厂这个政绩，哪怕不行，陈岩石也不愿意让大风厂员工戳他脊梁骨。 “呵呵呵……这个老不死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贺明笑了，是被气笑的。 对，没错！大风厂很多员工是无辜的，可山水集团下面的员工就不无辜吗？ 为了得到大风厂这块地，山水集团进行了人员扩招，还有众多拆迁队工人。 这群人还不是老实巴交的职工，工人。那些大人物没这么闲，什么岗位都安排自己人。 高小琴，常成虎又不是善良之辈，地没拿下来，怎么可能给下面人钱，奖金分红，管饭就不错了。 地拿不下来，工程吹了，那又有几百名工人，员工失业。 说句不好听，工地工人因为拿不到钱，妻离子散，自杀，绑架他人的，这些事还少吗？ 几百万拿下价值十亿的地，说得好听，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贺明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陈岩石会从管经济的副市长，调任政法系统了。 政治属性，经济属性，社会属性，全是白痴。 也就不贪不拿，不违法乱纪，靠资历硬混上去的。 陈岩石看贺明不说话了，顿时拉着老脸。 “小贺，你是不是没办法解决这件事，早说嘛！” “那我就找李达康，高育良，他俩要是也没办法，那我再找新上任的沙瑞金。” “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要是不勇于发声，岂不是白白受欺负了？” 陈岩石很不高兴，他的意见很过分吗？ 反正现在已经僵持起来了，那还不如退回原来的样子。 至于山水集团损失几千万，那么大企业，那么大老总，这点钱算什么。 “陈老说笑了，您可不是普通老百姓。” 贺明幽幽开口，牙齿都有些酸涩。 普通老百姓别说见这三位大人物，能看到贺明，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不是老百姓，那我是什么啊！” 陈岩石瞪了贺明一眼。 贺明低头沉默不语，听着陈岩石发牢骚。 等陈岩石话说的差不多时，贺明才缓缓起身。 “是，陈老，那您说得话，我去向达康书记，育良书记，省委反映了？” 陈岩石没好气地甩甩手。 “去吧，早点把大风厂员工安置好，别跟那群人混在一起，小心引火烧身。” 贺明嘴里露出一丝笑容，这老家伙还真是实诚的。 挖了坑，乖乖往里面跳。 靠着陈岩石的话，还有大风厂录音，汉大帮在116事件已经摘出来了，立于不败之地。 “哼，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谁教的，胆小甚微，一点责任都不敢承担，跟个官僚一样。” 陈岩石喝了口茶水，余气未消。 王春华拿着菜叶，给陈岩石胳膊来了一下。 “去去去，人家好歹也是秘书办的副处长，跑到你这里来请教。” “结果你可好，三两句话给别人骂跑了，德行！” 说完，王春华将菜叶子扔到陈岩石面前，让他自己选菜。 陈岩石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拿起菜盆子择菜。 毕竟刚刚过了一下官瘾，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 经此一事，贺明的形象，也在陈岩石，王春华两人脑海里活灵活现起来。 这年轻人不贪不拿，也不懒政，还知道请教老领导，就是胆小怕事，勉强算半个好官。 “高育良的学生里，也就侯亮平和这个贺明还算不错。” 陈岩石抿了一口茶水，继续对着一位省委大员评头论足，指点江山。 贺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到办公室，将今天大风厂和陈岩石的话，用标准材料写好，并在省委档案室留了备份。 至于为什么跟陈岩石的时候，不录音，工作留痕。 陈岩石什么级别，副厅级，哪怕退休了，也有相应待遇。 贺明才副处级，还不是实的，是代秘书办副处长。 跟上级领导工作谈话时录音，上面就会觉得，嘿！这个小同志很有想法嘛，看来是不想进步了。 将这些报告处理完后。 贺明望了一眼天色，几乎已经黑了。 今日是1月15日，明日蔡成功从帝都回来，王文革激化矛盾，再加上粗心大意。 116事件爆发了，汉东格局剧变。 沙瑞金也不敢再调研稳坐钓鱼台，着急忙慌地回到京州，亲自出手。 “先给老师送一份大礼，再把备份给金正一份，免得秘书帮猝不及防，匆匆投向沙瑞金。” 贺明望着厚厚一叠文件，心情颇为愉悦。 乱起来吧，乱起来，汉大帮才能火中取栗，死里求活！ 在汉东稳定的情况下，汉大帮再怎么蹦跶，也不是沙瑞金这个一把手的对手。 贺明拿起电话，拨给了金正， “喂，金大秘书，下班了吗？” 市委办公室，正在向李达康汇报明日行程安排的金正，望着贺明打开的电话，用眼神示意李达康。 李达康眯了眯眼睛，轻轻颔首。 金正当即接听，顺势点开免提，语气如常。 “下班，这才七点钟啊，怎么，贺大处长这就下班了？” “没下班就好，今天我越级处理了一下光明区大风厂和山水集团的事情，寻思着跟你打个招呼。” 贺明听了听电话内，寂静一片，心中明悟，嘴角微微勾起。 “金正，可别怪我不讲规矩啊！人家大风厂员工，山水集团闹的有点大，都上访给政法委写信了。” 第15章 李达康：我这一生，能走到对岸吗？ 听到上访后，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李达康也放下手中钢笔，准备好好听听贺明这小子的说道。 金正清了清嗓子，保持一贯平稳的情绪。 “嗯，老贺，那事情解决没有？我听说山水集团跟祁厅长也有些联系，你该不会拉偏架吧？” “诶，老金，不要总是听说，据说，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贺明声音立马严肃起来，说着自己都不信的瞎话。 “我的确是拉偏架，但也是站在大风厂群众一方，不过事情还是没解决。” “具体情况我等会儿发给你！不过我得提醒你，大风厂那群员工胃口可大了。” “仗着人多，暴力护厂，还举着火把闹事，厂子里可是有二十吨自建汽油库，万一出事，谁负的起这个责任。” 重点就是暴力护厂，闹事，火把，二十吨自建汽油库。 听到这些关键性词语，原本金正有些浑浊的眼神，一下清澈起来。 李达康脸色立马阴沉了。 又是光明区！曾经引以为傲的区县，现在三天两头地给他找事。 这是生怕传言中的沙李配成现实，他李达康当上省长是吧？ 贺明语气顿了顿，带着些许复杂的声音。 “这件事，你还是上报给达康书记比较好，退休的陈岩石检察长也很关注这件事。” “好，多谢提醒，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金正连忙开口，将电话挂断。 “砰！” 办公桌传来巨响。 李达康猛拍桌子，发出暴喝。 “这光明区想干什么啊？丁义珍跑路，他孙连城连大风厂这件事都不知道。” “还要秘书办的贺明汇报给我，这些事传出去，京州干部还要不要脸了。” 骂人的同时，李达康顺势巧妙地将锅甩在孙连城身上。 要是出事了，丁义珍身上肯定得背上隐瞒不报，工作能力存疑两口大锅。 金正没说话，只是默默听着大风厂员工的嚣张语气，还有陈岩石明显偏袒的谈话记录。 贺明顺带着，将大风厂和山水集团前后矛盾也记录下来。 这些都是作为秘书的专业素养！ “达康书记，这是确实有麻烦，陈岩石可是老革命，认识的人脉不少。” “狗屁！那老家伙退休就退休，退休了还管这管那的，官瘾有这么大吗？” 李达康毫不客气地怒斥陈岩石。 他和贺明一样，当着陈岩石的面，肯定会一口一声陈老叫着。 私底下，照样对陈岩石看不上。 而是李达康知道的情况可不少。 当初赵立春京州市长，陈岩石是副市长，在一个班子里，都是市委，经过空调事件明争暗斗后。 赵立春仕途畅通无阻，陈岩石卡死在省副检察长的位置。 完全说明了两人能力差距。 而他李达康在高育良先进入省委的情况下，依然能弯道超车，迈入省委之后。 高下立判！ 金正望着怒气冲冲的李达康，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 “那接下来，达康书记亲自办这件事吗？” “他孙连城是吃干饭的啊，什么事都要我去做。” 李达康毫不犹豫开口，这两个企业纠纷牵扯才多少点钱啊。 作为京州市书记，得要光明峰这种几百亿的大项目，才能入李达康的眼。 说完这句话后，李达康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若有若无地看了金正一眼。 这小金状态不太对啊，这些事都要他亲口说出来。 “明天给孙连城打电话，不，就今晚打电话，你顺带盯着一下。” 李达康说完后，继续拿起钢笔，批阅公文。 在一旁的金正却愣住了，手掌有些颤抖。 这是机遇，也是风险！ 这是秘书帮独特的快速升职方式，那就是帮李达康干脏活累活，出了事情自己负责。 丁义珍是这样，纪委张树立也是这样。 “是！” 金正连忙开口，离开了办公室。 等办公室四下无人后，李达康缓缓起身，望着窗外的繁华都市。 车水马龙，璀璨霓虹，下班的居民相互依偎，有说有笑地下班而行。 李达康默默地望着这一切，漆黑的眼眸下，是毫无感情的算计。 没有什么牺牲大到无法接受！ 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李达康牺牲了自己志同道合的兄弟，牺牲了无数下属，连老婆孩子也可以丢出去当挡箭牌。 “我这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的能成为汉东省省长吗？” 李达康长长一声叹息。 如果真的可以上位，哪怕希望渺茫，李达康也愿意给人当牛做马。 办公室外，金正强压着心中喜悦，快速给贺明发了一条消息。 “好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刚踏入省委三号大院的贺明，看到金正发来的消息，淡笑一声。 “算计了他，他还得谢谢咱呢！” 金正发来的消息，可不只是单单和贺明，从同事变成朋友。 而是代表着，在李达康的默许下。 秘书帮和汉大帮，进一步加深合作，相互勾结，消息互通有无。 贺明望着面前的特制防盗大门，心绪飞速运转。 高育良的确不愿意给沙瑞金低头。 但出于种种考虑，一开始高育良对沙瑞金还是抱有善意，或者说井水不犯河水的平等姿态。 高育良主持抓捕丁义珍，跟沙瑞金秀本土派肌肉，这就是证据。 只可惜戏演砸了，反而让沙瑞金见到了本土派的外强中干，内部矛盾。 沙瑞金本想拿下祁同伟，将高育良收为己用。 可沙瑞金也没想到，高育良心中的傲气，绝对不允许自己低头。 “砰……”门开了。 吴惠芬穿着睡衣，见到门外的贺明，惊讶开口。 “小贺啊，你怎么站在外面呢？快进来，别着凉了。” “我也是刚到，吴老师好！” 贺明腼腆一笑，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吴惠芬连忙招呼贺明进屋，口中不断抱怨高育良。 “这个育良，真的太没良心了，让自己学生加班这么晚，以后小贺还怎么找妻子啊？”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高育良，揉了揉眉心，脸上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诶，这小子，今天他说要听我讲讲明史，我还以为他是来开玩笑的。” “这不是好久没听两位老师讲课了吗？” 贺明有些拘束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脸上恰当地挂上仰慕之情。 第16章 我不做名臣，但也绝不做小人！ “茶，咖啡，还是果汁。” “谢谢高老师，您随意就好。” 贺明连忙开口，他可不是祁同伟，关系好到能在高育良家中给自己倒水。 “那就咖啡吧，你们年轻人就喜欢喝这玩意儿。” 高育良从礼盒中，拿出一些咖啡豆，不急不缓慢慢磨了起来。 省三大佬亲自给你磨咖啡，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炉火纯青啊。 贺明也有些受宠若惊，多了一些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忠心。 “来来来，快坐，你不是想听明史吗？我先给你讲讲，想听哪位人物。” 吴惠芬招呼着贺明坐下，目光不自觉瞥了高育良一眼。 高育良神色不变，依然笑呵呵地，示意她这位货真价实的明史专家先开口讲话。 “吴老师，纵观明史，我最喜欢的就是胡宗宪，讲他吧！” 贺明正襟危坐，轻声开口。 吴惠芬听到胡宗宪三个字，脸色变了变。 讲课，听课，对于大学而言，那是吃饭喝水的常事。 可对于体制内人员而言，那是对人员的定性！ 胡宗宪是什么人物啊？坐镇东南的封疆大吏，手下官员将领众多，戚继光曾经都在胡宗宪手上做事。 而胡宗宪头顶上的，则是小阁老严世蕃，首辅严嵩这两个大贪官。 严家父子一倒，胡宗宪也失势，抗倭功绩为他人做嫁衣，在后世名声也不显。 现在仔细对比一下，高育良像不像封疆大吏胡宗宪呢？ 吴惠芬调整了一下心绪，脸上露出慈祥笑容。 “这倒是稀奇，你那三个师兄都喜欢海瑞，你喜欢胡宗宪。” “海瑞只有一个，大明也只会允许有一个海瑞，所以还是胡宗宪比较好。” 贺明摇了摇头，挺直腰板，露出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我看得很开，生不得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诶诶诶，越说越分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就生死的。” 高育良端着手磨咖啡，放在贺明面前，发出清脆脆响。 也得亏贺明是高育良最喜欢的秘书，也出身于汉大政法系，是根正苗红的嫡系人物。 否则光贺明当着高育良，吴惠芬的面，提胡宗宪。 贺明都要被调往穷乡僻壤，在余生发光发热。 胡宗宪，高育良身份很类似两个人物，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高育良扶了扶眼镜框，双手抱胸，仿佛重回了汉东大学的教书时光。 “胡宗宪的一生的确是有悲剧色彩，贺明我也可以跟你分析分析当初倒严嵩时，胡宗宪为什么背刺严嵩。” “人人都可以倒严嵩，但是胡宗宪不行！他可以不做名臣，但绝对不能做小人。” “千秋万代之后，他胡宗宪还是严嵩的人。”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胡宗宪是严嵩的人，必然会随着严嵩一起落幕！” 高育良说到最后，目光似乎有晶莹之色。 到了现在，高育良隐约和胡宗宪共情，感同身受了。 “明白了，高老师。” 贺明抿了一口咖啡，沉默不语。 高育良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为了自己的身后名，为了自己心中的傲气。 他绝对不可能改换门庭，背刺赵立春！不仅如此，他也不可能向其他人低头。 “高老师，你这句话我就不太赞同，太具有主观意见了。” 吴惠芬望着面前的师生二人，心中轻轻一颤，连忙开口。 “官扬改换门庭的确是大忌！可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这永远都是永不过时的法门。” “胡宗宪的结局，是他自找的！” 吴惠芬笑容一转，望着高育良，担忧，警告，愤恨，各种情绪交织杂错，难以说尽。 高育良没有说话，只是取下眼镜，不断回忆着胡宗宪生平，身体越发冰冷。 贺明望着两人，强忍着龇牙咧嘴。 两人相爱相杀，相敬如宾，哪怕离婚了，也不愿意放过对方。 考量或许有很多，但双方也肯定有真情。 不过贺明觉得吧！ 高育良找略懂明史的高小凤，肯定也有吴惠芬的原因。 因为高育良说不过吴惠芬这个明史专家啊！ 哪个大男人提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不希望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满眼崇拜地望着自己。 高育良在向赵立春交投名状时，选择自己能接受的女人，这是理所当然。 抛开这些因素不提，穿足力健的吴惠芬，穿华伦天奴的高小凤，你选哪个？ “小贺啊，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老书记还没倒呢。” 高育良也不拿明史托物言志了，声音充满了疲惫。 身边坐着吴惠芬这个明史专家，高育良说什么都是错的。 贺明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老师，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老书记在上面单打独斗，独木难支。” “偏偏还要向上面推荐您当书记，当然啦！这是惯例，可上面仍然选择让沙瑞金空降。”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句话，让高育良欲言又止，继续沉默下来。 正常情况下，赵立春选定接班人，哪怕不让高育良转省长，暂代书记。 也会调任他省，再进一步，继续让高育良发光发热。 这是生态平衡。 可这些，上面都没有，赵立春的推荐信，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些情况，以赵立春的人脉，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过推荐信还是写了！ 目的就是让高育良承载赵立春的恩情，继续牢牢绑在赵家帮的大船。 贺明从中琢磨出弯弯绕绕后，也不得不佩服赵立春的手段。 坑了高育良一把，高育良还得承赵立春的恩情。 与此同时，李达康也得承赵立春的恩情，因为不推荐你，那就是保护你啊！ 一箭三雕，手段堂堂正正。 吴惠芬有些坐不住了，神色紧张。 “小贺，你说得这些话，是空穴来风，还是已经有了确切消息？” 要是高育良倒台了，她也会跟着受累，肯定没办法在汉大教书。 “行了，行了，吴老师，你就不要杞人忧天，早点睡吧，你明天还有早课。” 高育良耐着性子，将吴惠芬劝回到房间。 贺明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身来。 “你已经有办法了？” 高育良冷不丁地开口询问。 贺明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火中取栗，死里求活罢了！高老师，您知道的，具体事情，我不能和您细说。” 高育良微微颔首，也明白其中道理，不再询问。 “那你去做吧。” 如果贺明告诉高育良详细事情，那两人就成共犯了。 如果高育良不知道实情，还可以壮士断腕，顶多背上识人不明的处分。 以高育良这个级别，肯定不至于屈打成招。 但也不要低估了上面的审讯手段，几百名心理专家，语言专家套话，可是十分厉害的。 “嗯！高老师，那我就先走了，大概就这几天的事……” 第17章 盘根错节，梁群峰大儿子的电话 一而再地强调上面要对汉大帮动手，哪怕高育良再怎么相信赵立春的手段，也不由得嘀咕几句。 等到沙瑞金开始亮刀子时。 那贺明前后准备的手段，也可以开始启动了。 到底只是个副处级干部，而且还是代副处长，很多事情必须要高育良，祁同伟来启动。 “贺处长，贺处长……” 刚离开省委大院没多久，一道极为谄媚的声音响起。 同样秘书气质浓郁，带着眼镜的斯文败类男子，在桑塔纳面前，不断招手，脸上尽是陪笑。 贺明有些懵了。 “您是……” “我啊，小王！半年前，您跟育良书记来京海市巡查的时候，是我和赵立冬市长接待的您们。” 王良提着公文包，跟条哈巴狗似的，围绕在贺明身边。 贺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没办法，这是以名义为主，像狂飙这种小打小闹的京海市。 贺明还真没放在心上，自己起点就是别人的一辈子。 “赵立冬市长消息还挺及时的，看来在政法委有很大人脉啊，不然王秘书也不可能今天过来。” 贺明眼神露出一丝莫名色彩。 何黎明这老家伙没这么不懂事，明知道高育良要对京海市动手，还跟高育良对着干。 除非……赵立冬背后，还有别人。 省委吕州市委的陈长烁吗？ 他死保赵立冬……也不可能啊，骑墙派绝对不可能这么早亮明旗帜，尤其是其中大佬。 王良眉间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今天早上得到消息，王良便马不停蹄开车来到省城，又四处打探消息，才得知贺明的行踪。 可面对贺明，王良顾不得疲惫，连忙打开车门。 “要不咱们到车里说吧，正好我也顺路，将您送回去。” “也好。” 贺明点点头，也想知道赵立冬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这就是贸然对下面动手的弊端了，哪怕贺明，祁同伟从权力上来说，能碾死京海市大批人。 问题是，汉东官扬交错盘根，相互勾结，谁跟谁都有点利益勾结。 “这么晚找您，实在是抱歉，主要是赵市长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如今受到诽谤，我们京海市上下真的是有苦难言啊。” 王良启动桑塔纳，缓缓引出赵立冬和京海市平衡，目光时不时望着后视镜下的贺明。 同样是秘书，他可没资格和贺明平等对话，只能表达赵立冬的想法。 贺明表情很是随意，不断查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诶，王秘书，说话是要负责的啊！究竟是不是诽谤，督导组下去调查就知道了。” “无论什么情况，无论什么案子，都得要经得起历史检验，人民检验。” 王良听到贺明漫不经心的语气，心头当即一沉。 看样子省厅和育良书记，打定主意要拿京海市开刀了。 说实话，王良真的感觉他们京海市挺冤枉的，上面人斗法打架，他们莫名其妙成炮灰了。 至于检举信，举报信，这些哪个市长不是一大堆。 偏偏敲定了京海市，而且根据可靠消息，赵立冬一派会成为祭品。 “好了，王秘书，如果没有其他事，送我一程就行了，真是麻烦你了。” 贺明手机一转，眼神渐渐变冷。 显然没什么兴趣跟王秘书东拉西扯，相互试探对方底线。 什么档次的秘书，王良配吗？ 王良顿时急了起来，从后视镜下，他能看出来贺明是认真的。 “贺处长，麻烦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说完，王良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贺明接过电话，目光从随意到凝重，再到双手接过。 “喂？梁厅长啊，您好，您好。” 不用怀疑，这就是曾经政法委副书记梁群峰的大儿子。 如今在上面，不大不小混了个副厅职务，还是虚职没有实权，二儿子更差一点，才正处级。 所以祁同伟提起梁璐的两个哥哥，才满脸不屑，说他们没出息。 两人继承了梁群峰的政治遗产，结果混的还没有祁同伟一个女婿好。 “喂，贺处长，我听说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啊，赵立冬市长曾经是我父亲梁群峰的秘书。” “他的为人，我们梁家还是清楚的，怎么可能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东西呢？” 梁厅长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软中带刺。 尊称贺明为贺处长，又带出了整个梁家。 此刻，贺明心中疯狂盘算，进行头脑风暴。 对了！梁群峰退休，两个儿子去了上面，只剩下小女儿面对祁同伟这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怎么可能放得下心！肯定会像赵瑞龙一样，找个类似于程度的人物，将祁同伟看着。 “我嘞个乖乖，师兄啊，你怕是也不知道，你池塘里养的小鱼，早就长大了。” 贺明难以掩饰眼中震惊，心中喃喃自语。 “王秘书，麻烦停一下车，我用自己的手机，单独跟梁厅长说几句话。” 贺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毫不客气吩咐王良。 王良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乖乖照做。 贺明这举动，分明就是怕王良在车上，手机上安装窃听设备，摆明了不相信他。 不过车上究竟有没有这些东西呢。 有！ 下车后，贺明用自己的手机，重新拨打了梁厅长的电话。 “梁厅长，您继续说。” 梁群峰大儿子在手机中沉默了片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轻笑起来。 “贺处长，我知道因为沙瑞金书记空降，你和育良书记想要做出一份政绩。” “不过凡事不要这么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最近啊，小侯处长风头正盛，去能源部下属部门抓了一位处长。” 梁厅长故意顿了顿，给足贺明思考的时间。 聪明人的交流就是这么简单，你要是理解不了，那就退位让贤。 贺明脑海迅速进行头脑风暴。 对啊！差点把一口面一口蒜，一分不花赵德汉给忘了。 侯亮平这家伙抓了赵德汉，可以说是捅了马蜂窝，连钟家都不一定能保住他。 后面去汉东下方当局长，未免没有躲避风头的意思，只可惜逼死祁同伟，侯亮平又把事办砸了。 赵德汉可是能源系的人，关系到每个月几千亿的流水。 抓就抓了吧！偏偏赵德汉还留了个账本，跟阎王点卯一样。 账本上的人，别说侯亮平，钟家都不敢看，二十四诸天都要牵扯一半。 可案子已经上传了，侯亮平又不得不继续做，苦思冥想，还是丁义珍这个软柿子比较容易拿捏。 涉及地方省委斗争，总比在上面打架好！ 第18章 你拿这些东西考验干部？ “上面觉得侯亮平同志有朝气有锐气，想下放到汉东历练历练，当然了，这些事还在商议之中。” 帝都不愧是帝都，哪怕是虚职厅长，消息渠道，各种内幕都比汉东了解的多。 不过高育良作为梁群峰亲自点将的嫡系，没得到消息。 这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贺处长，我没有任何插手汉东政法委内部事宜的意思。” “我只是想说，现在是关键时期，一动不如一静，等消息确定再去京海市，也不着急嘛。” 梁厅长说完这些话，便静静等待贺明的回复。 他相信贺明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更相信高育良不会选草包做自己的秘书。 贺明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梁厅长，您说的是，下放到京海市的督导组流程，我觉得还有些问题。” “我再检查检查！” 梁厅长会心一笑，上道！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一旁王良听到贺明的话，也长舒一口气。 “多谢贺处长了，这是我们赵市长给您的一点小心意。” 王良从后备箱中，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看样子还挺沉的，王良差点没提起来。 贺明扫视了一眼，神色立马冷了下来。 名贵烟酒，奢侈手表，估计还有不少“土特产。” “王秘书，正常工作交接，你就没必要搞这一套吧？这里不是京海市，而我也不是京海市官员！” 贺明头一次脸上浮现出很明显的怒气。 哪怕被大风厂王文革骂，忍着恶心去见陈岩石，贺明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不是所有当官的都爱钱。 这一点道理，王秘书在官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吗？ 你拿这些东西腐蚀干部，哪个干部经不住这样的考验！ 王良没想到贺明当即变了脸色，呆愣愣地提着东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拿走，拿走，把这些东西通通给我拿走。” “这一次我当做没发生，要是还有下一次，我真觉得京海市官员的风气，值得查一查了！” 贺明指着王良手里的东西，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厌恶。 “是是是，对不起贺处长，对不起。” 王良知道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哪还敢在此停留，灰不溜秋地驾车离开。 贺明长舒一口气，怒气算是消退了一点。 他生气的，不是王良拿东西贿赂自己。 而是生气，京海市这群官员竟然不了解贺明的喜好，便无脑贿赂。 这分明是不尊重贺明！ 以为贺明跟他们是一丘之貉！ “你完了，王秘书，你前途算是没了，不仅如此，你还得进去。赵立冬，你也完了。” 贺明眼睛微微眯起，梁厅长打了招呼，暂时不能动赵立冬。 等赵立冬利用价值没了之后，贺明再动手，谁管这群人死活啊？ 还有梁家人这群人的小心思，属实太过于阴暗。 贺明必须得要给祁同伟，高育良提个醒。 一般来说，梁群峰舍弃汉东的所有影响力，将两个儿子送上帝都，混个闲职，已经尽力了。 不出意外，梁家这两个儿子，在帝都一辈子都是虚职，后代才可以逐渐接手实权，免得上下勾结。 但这是正常情况！ 而现在，梁家人想利用祁同伟给他们铺路。 满身黑料的祁厅长，只会给梁家人惹得一身骚。 身中三枪，含冤而死的缉毒英雄祁同伟呢？上面不得补偿一二啊。 祁同伟和高小琴的儿子，没这个资格！祁同伟也没像样的亲戚，所以好处就落在梁家身上了。 梁家要吃着祁同伟的人血馒头，踏上实权的道路，继续进步。 “黑，真特么黑，一个比一个黑！” 贺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心脏怦怦直跳，浑身都在颤抖。 他是穿越者没错，他有先知优势也没错！但也只能和官扬老狐狸堪堪站在同一起跑线。 如果不是歪打正着，拿京海市祭刀。 贺明可能要等到梁家两兄弟进部后，才能后知后觉，复原幕后黑手的思路。 甚至，高育良也是梁家落下的一子。 毕竟转战京都，作为没有背景的外来派，必须和原本的敌方势力，划清界限。 “呦，贺处长也才下班啊，等我呢？” 陆亦可穿着工作服，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走进去一看，陆亦可停下脚步，望着贺明苍白的面容。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没事，我这是今天到处奔波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贺明望着陆亦可，精神一震，神色奇迹般红润了起来。 “怎么，现在都快九点了，陆处长才下班啊？” 陆亦可一听这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别提了，还不是躲着我妈给我相亲，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生怕我嫁不出去啊？” 本质上来说，陆亦可是一位慕强的女人。 她只会喜欢有能力，并且比自己强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有其他缺点。 比如陈海，后期有些好感的侯亮平，赵东来。 贺明笑了笑，没说什么，跟着陆亦可两人并肩行走。 陆亦可吐槽自己母亲没什么，要是贺明一个外人跟着吐槽，那把母女双方跟着得罪了。 说吴法官也是为她好这些话，也不行！陆亦可作为大龄剩女，最讨厌说教。 “我刚刚看到有个人给你送礼，你不收还把人骂了一顿，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味儿啊？” 陆亦可很自然地提起了王秘书，算是给话题开了一个头。 女方已经主动了，贺明当然不能怂。 贺明顺势接过话题，故意带着些许情绪开口。 “他们给我送礼，那是因为我在这个位置上，他们怕我。” “我要是接受了他们的贿赂，有把柄他们身上，那就是我怕他们了。” 这些话坦诚直率，也是贺明的心里话。 贺明牵头的督导组，暂时不去京海市了。 那赵立冬这群人应该识趣一点，乖乖给自己一巴掌，送上几个黑恶势力，几个贪污官员，交给贺明。 毕竟上面怎么可能有错，一定是下面出了岔子，执行不到位。 可赵立冬和王秘书没有，反而舍不得黑手套，心存侥幸，想要靠着贿赂蒙混过关。 让贺明自己给自己一巴掌，说是政法委工作问题，冤枉京海市的好同志了。 可能吗？ 陆亦可想了想，笑容灿烂了许多。 “嗯，是这个道理，看来贺处长以后跟我们反贪局，打不了交道了。” 这是一句祝福的话语，毕竟没有官员想跟监察系统打交道。 没想到贺明摇了摇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陆亦可眼眸。 “不，我倒是挺希望和反贪局打交道的，尤其是陆处长，您！” 第19章 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贺明双眼清澈，并没有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全是对于权力的渴望！ 以贺明三十岁单身，事业上升期，与诸多正厅副厅打交道的权力指数。 想要什么美女，要不到？ 哪怕想要找个体制内的，年轻靓丽的林华华，也是一个选择。 可为什么贺明对陆亦可，说这么富有挑逗情绪的话语。 那是因为陆亦可一家，深耕汉东官扬多年，吴法官的政法系统人脉，陆亦可父亲的军方人脉，都是贺明现在急缺的。 解释清楚一点，祁同伟娶梁璐，侯亮平娶钟小艾，靠得上层路线，一言一行那就决定了百万人命运。 而陆亦可类似于在京州扎根百年的地主，对上能联系高育良等省委大员，对下可以接壤各大正科级干部。 对于这种资源丰富的体制内独生女。 贺明怎么可能放过。 结婚嘛，就是搭班过日子，体制内结婚那就是资源置换。 “贺处长可真会开玩笑，好了，不用说了，我到家了。” 陆亦可目光思索了片刻，笑着开口，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好！” 贺明点点头，静静站在楼下，目送着陆亦可上楼。 小区灯光照耀在贺明脸上，一面阳光，一面阴暗。 吴法官在阳台上，望着楼下深情站立的贺明，犹如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满意。 “砰。” 门开了。 陆亦可放下了伪装，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 吴惠仪挂着慈母笑容，连忙开口。 “诶，我看今天你跟小贺一起走，怎么了，你俩有情况？” “没有，就是下班让遇见了，我俩打个招呼，顺带聊会儿天。” 陆亦可一听吴惠仪的语气，当即头都大了，连忙摇头，转移话题。 “妈，我饿了，边吃边聊。” 吴惠仪狠狠瞪了陆亦可一眼，上好的金龟婿不要，这女儿还真想单一辈子啊！ “我不是说，小贺除了职级没你高，哪样不比你优秀点啊？” “小贺父母我也调查了，也是体制内工作人员，如今还在吕州的一个区县，发光发热呢。” 吴惠仪端菜打饭，不停絮絮叨叨。 陆亦可拿起饭碗，饶有趣味道。 “话说，那贺处长人还挺有意思，别人给他送礼，他不但不领情，还把人家骂了一顿。” “不愧是我小姨父的秘书啊，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他好歹是个处长，连辆车都没有。” 在家中，陆亦可对贺明的所作所为，也慢慢回过味了。 不贪不占，要么像陈海一样的老古板。 要么就是图谋甚大，根本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吴惠仪听到高育良，脸色就是一沉。 “我跟你说，别拿你小姨父来堵塞我。” “你小姨父是小姨父，小贺是小贺，贺处长是聪明人，哪怕结婚后，也会对你好好的。” 这句话陆亦可倒是没有反驳。 以她的条件，谁敢对她不好啊？ “再看吧，不急！” 陆亦可还是决定要仔细了解对比一下，看看陈海和贺明的潜力和权力。 贺明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中，匆匆泡了两包泡面，省时省力，吃完倒头就睡。 看来高育良给贺明泡的咖啡，一点用都没有。 刚睡下没多久，手机铃声犹如爆炸一般，叮叮叮响个不停。 “你妈！” 贺明接过电话，一看备注祁同伟打来的。 “小贺，出大事了，你快来吧，大风厂员工集体闹事，达康书记，孙区长已经点到了。” “还有这件事跟你有关系，那个常成虎说拆迁是你的意思。” 祁同伟语气挺着急的，显然事情不小的。 贺明猛然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看到了一眼时间，刚好凌晨十二点，时间一月十六日。 不是，大风厂116事件，原来不是晚上发生的，而是凌晨发生的。 还有，贺明记得他跟常成虎等人说的是，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 哪里直接说把大风厂给拆了。 “我已经安排司机到你楼下接你了，赶快过来。” 贺明匆匆换上衣服，顾不得洗漱，便匆匆下楼，坐上祁同伟安排的省厅用车。 大风厂，员工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以王文革为首的护厂队，群情激奋，手持火把，和常成虎的拆迁队对峙。 郑西坡带着剩下员工，两头劝和，想要让双方冷静下来。 常成虎坐在豪车上，慢条斯理修理着指甲。 “跟这群人废什么话啊给脸不要脸，贺处长已经够意思了，他们还这么贪心。” 如今山水集团，汉大帮官员不在。 常成虎这才暴露了黑社会本性，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可是……大哥，大风厂里面有二十吨自建汽油库啊，万一出事了。” 拆迁队小弟颤颤巍巍，望着面容几乎扭曲的王文革，打心眼里害怕起来。 “哦，他们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烧死了，算他们倒霉。” 常成虎冷酷一笑，他觉得自己解读出贺明的意思后，底气充足。 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扛着呢，他怕什么！ 拆迁队正准备有所动作，警笛声四起。 市局赵东来，省厅祁同伟几乎同一时间来到现扬，而区长孙连城满脸不情愿地跟着过来了。 “都住手，住手，有什么事，好好说！” 祁同伟动作雷厉风行，安排十几位警员，强行将大风厂护厂队和拆迁队隔开。 到底是老政法了。 现在无论是劝阻谁，都不太可能住手。 还不如用警员当缓冲地带，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祁同伟望着这一切，眼皮跳了跳，幸好将大风厂事情推给贺明了。 否则出了这档子事儿，他祁同伟别说副省，厅长位置都坐不稳。 贺明几乎也着急忙慌赶来，手里还不停拨打着电话。 “王院长，是我贺明，你们现在马上安排救护车和医生，随时准备待命。” “李队长，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们消防来光明区大风厂一趟了。” 多亏了祁同伟派来的省厅用车，一路闯红灯，抄近道，否则贺明还堵在半路上呢。 常成虎见到三位大人物接踵而来，心头便是一紧，见到贺明来了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他的靠山来了！ 他可是遵循贺明的意志，贯彻任务。 没想到贺明见到常成虎，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怒斥。 “这位拆迁队队长，我什么时候让你暴力拆迁了。” “我让你讲究工作的方式方法，你是一点没听是吧？” 贺明现在当务之急，得先把自己摘出去。 否则等李达康来了，绝对要拿贺明当背锅侠。 第20章 谁是背锅侠，谁能摘桃子？ 看到贺明双目喷火，似乎快要杀人的目光。 常成虎当即吓得一个哆嗦，眼睛一闭，咬牙开口。 “贺处长没说过，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听到这句话，贺明脸色才稍缓了几分。 看来这家伙脑子还没完全生锈，否则贺明真想弄死这个常成虎。 毕竟贺明如今是省委秘书办代处长，倘若背上一个处分，那三年无法转正。 这对于体制内来说，一生就算是废了，无法进步了。 消处分可是要三年，那贺明在担任高育良秘书，无法成为名副其实的秘书办副处长。 那就是带着过失，发配汉东偏远地区，重新转为副处级，又需要三年。 到时候贺明早突破三十五岁这个大关了。 终其一生，别说正厅副厅，连正处都悬！ 毕竟干部提拔年轻化，这是上面的要求，高育良想拉自己的学生都拉不了。 常成虎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幸好祁同伟通过山水集团这个渠道，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拉了他这位小师弟一把。 贺明态度有些恶劣。 “既然如此，你还不快把你的拆迁队撤回来，别再激化矛盾了。” “是是是。” 常成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也没了在豪车上的嚣张气焰，将自己的人手撤了回来。 赵东来看着这一切，目光闪烁，但没说什么。 他是秘书帮的一员，负责和汉大帮明里暗里的争斗。 本来这件事能打压汉大帮的一位核心成员，不过祁同伟给贺明镇扬子，李达康还没来。 那就算了吧！ 赵东来心中幽幽一叹，他加入秘书帮，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只可惜有了和汉大帮火拼的借口，因为职级问题，无法上纲上线啊！ 拆迁队的人撤回来后，以王文革为首的护厂队人员，情绪平静了许多。 贺明在一旁抽着闷烟，也没心情说话。 光明区区长孙连城，还有市局赵东来都在这里，他们才是直属领导。 贺明和祁同伟越庖代俎干什么？ 大风厂员工一方，郑西坡也松了一口气，偷偷拿出电话，便开始添油加醋哭诉。 “陈老，您快来吧，陈老。” “您要是再不来大风厂，这厂子真要被那群地痞流氓强拆了。” “您是不知道，王文革已经把火油倒出去了，万一油库炸了，这得要牺牲多少人啊？” 在养老院睡觉的陈岩石一听，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穿衣。 嚯！ 自从他这个副检察长退休了，京州市风气是越来越坏了，竟然还敢暴力拆迁。 与此同时，李达康带着秘书小金，也匆匆来到大风厂。 厂外，人群熙熙攘攘，凌晨跟个夜猫子似的，纷纷拿出手机，开启直播。 这群人还怕直播间热度不够大，纷纷取惊爆名字。 “震惊！京州大风厂强拆，谁是幕后黑手？” “上千工人暴力护厂，这是道德的沦陷，还是人性的泯灭？” “拆迁队如此嚣张，背后大佬，究竟是谁？” 贺明翻看附近直播，见到这些标题，面色黑得跟煤炭一样。 国人可不会关心事情内幕，只会站在弱势者一方，等到事后真相水落石出，热度早没了。 汉东官员再怎么营销，再怎么澄清，也洗脱不了世人对他们的刻板印象。 “小贺，要不要网警把这些事情压下去。” 祁同伟颇为担忧地望着贺明。 这件事稍微处理不好，可是关系到贺明的前途问题。 “不用，现在在扬总观看人数已经破万，等明天早上各大主流媒体平台传播，热度肯定会破百万的。” 贺明闭上双眸，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开直播吧！开启省厅的官方直播，这样我们还能引导一下舆论。” 现在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得要完美处理大风厂116案件，起码把这口锅栽在大风厂员工身上。 不是汉东官扬太腐败。 而是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贺明现在挺庆幸，今天没有把王文革弄进去。 否则上哪儿找冲动易怒，贪心还没脑子的大风厂员工啊。 祁同伟点点头，吩咐几名警员借用官方账号，开启直播。 这件事闹的太大了，祁同伟在进步关键阶段，不想惹一身跳蚤。 李达康望着大风厂沙袋处的火油，明晃晃的火把，四周接踵而至的闪光灯，整个人都要晕眩了。 这怕是自己的本命年！ 流年不利啊，一件件倒霉事，都跑到李达康的京州。 “这件事今天是谁处理的，给我站出来。” 李达康思绪飞速闪烁，微微退后一步，心中有了背锅人员，故意大声开口。 育良书记，不是我想跟汉大帮开战。 这没办法的事啊！死道友不死贫道，只好请您的秘书赴死了。 金正也一脸同情地望着贺明。 他当然知道李达康的意思，几个小时前，贺明才把今天处理结果，通过金正交到李达康手上。 现在李达康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摆明让贺明自己站出来。 “达康书记，是我！” 贺明心中问候了李达康祖宗十八代，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李达康故意眯了眯眼睛，语气森冷。 “我记得大风厂这些事，级别还不到省委，政法委亲自处理吧？” 贺明正想开口解释，用举报信，群众上访，自己调查情况来推诿敷衍。 没想到李达康根本不给贺明解释的机会，大手一挥。 “我不管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大风厂员工情绪安抚好。” “否则哪怕育良书记保你，我也要到常委会上，给你一个记过处分。” “是，达康书记！” 贺明掉头走向大风厂，身影萧瑟。 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味。 祁同伟连忙安排直播的网警跟了上去，给贺明洗白的机会。 赵东来神色青红交加，这祁同伟不走，他根本没办法煽风点火。 这一幕幕官扬勾心斗角，看得孙连城直打哈欠。 没意思，还不如在家里胸怀宇宙呢。 而且孙连城感觉贺明和李达康，分明就是做戏，两人早就有了坑死人不偿命的方法。 “李达康真心是长得丑，想得美！哪怕我完美完成任务，他也可以分一杯羹。” 贺明见到大风厂员工后，脸上浮现出亲和笑容，很明显又要开始逢扬作戏。 第21章 背锅侠陈岩石来啦！ 贺明看着护厂队几十个人手中的火把，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咱们先冷静一下，拆迁队已经被政府疏散出去了，这是拆迁队的个人行为，与政府无关。” “诶诶诶，护厂队的朋友们，先把火把放下，里面可是有二十吨的自建汽油库，万一发生意外了，这可就不好了。” 随着贺明的面容渐渐映入员工眼帘。 大风厂员工纷纷松了一口气，不少护厂队员工也默默熄灭手中的火把。 对于今天这位，愿意给大风厂员工找工作，提赔偿的干部。 大部分员工还是挺有好感，愿意跟贺明认真聊聊的。 以王文革为首的搅屎棍，还是我行我素，拿着火把，站在汽油桶旁。 贺明笑容可掬，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王师傅，听我一句话劝，有什么事，我们都能谈，能好好解决的。” “你这样是违法行为啊，可是会影响子女考公考编。” 一听到考公考编，跟着王文革的死忠份子，也连忙熄灭手中火把。 进入体制，这可是刻进国人血脉里的执念。 这么说吧，哪怕这群人失去工作，一想到影响考公考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唯独王文革还是头铁，怒目狰狞地望着贺明。 “你少给我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是想让我们火把都灭了，你趁机让拆迁队强拆。” 贺明看了一眼直播中的弹幕，心中松了一口气。 很好！现在网友已经从同情受害者的打抱不平，慢慢转变成吃瓜群众的看热闹心理。 “哎，算了，王师傅，你控制一下情绪，注意火把，别让火星掉在地上。” 贺明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郑西坡。 “郑师傅，我跟您谈吧！您能代表大风厂全体员工，我也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 郑西坡一张老脸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听到“您”字，还有“明事理”三个字，领导的夸赞，简直比吃了人参果还要舒坦。 “领导，你说，你说，我能代表大风厂全体职工。” “今天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出结果来了吗？现在这块地已经不属于大风厂，你们这是占别人的地，我没说错吧？” 贺明语气加重了许多，不断消磨大风厂暴力护厂的可怜性。 郑西坡脸色立马拉垮下来。 “是，可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是蔡成功不经过我们同意，私自把大风厂卖出去的。” “是的，没错！这是蔡成功的私人行为。” 贺明点了点头，孜孜不倦道。 “但不是已经出现了解决方案吗？大风厂赔偿安置费一千万，并和政府共同承担，大部分员工的工作问题。” “无论是从工作待遇，工作时间，还是工资，只会比以前更好。” “您也知道，政府已经尽力了，没有放弃任何一位大风厂员工。” “况且，哪怕你们对处理结果不满，也可找我，我帮你们申请免费的援助律师和山水集团打官司。” “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事情闹大了，我就没办法把你们了啊。” 直播下，贺明憔悴的神色，出现在各大网友面前，再加上诚恳的语气。 风评一下逆转。 尤其是网警若有若无地将王文革不屑一顾的神情，也拍了进去，加上省厅的水军引导。 弹幕一下炸了锅，怒火纷纷转向王文革。 “666，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原本还以为是汉东官员不作为，没想到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学到了，学到了，原来失业闹事就可以找人安排工作。” “没有骂汉东官员的加一！我们差点冤枉了一位好官。” 网友丝毫不长记性，调转枪口，对着大风厂网暴。 郑西坡哑口无言，急的满头大汗，这件事的确是他们不占理。 “嗯嗯嗯，麻烦让一下，我来说两句。” 陈岩石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望着陷入僵持的氛围，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小子，处理群众关系，你还差了一点！ 尤其是看到周围众多陌生面孔，以及厅局级干部，李达康也在扬后。 陈岩石清了清嗓子，将自己插手理由讲了出来。 “嗯嗯，我是退休了的省检察院副检察长，当初大风厂改革也是我主持的。” “麻烦大家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处理这些事情，可不要再把矛盾激化啦。” 说完，陈岩石还对着在扬众人鞠了一个躬，狠狠刷了一下存在感。 李达康看着网上弹幕风评转变，才好看没多久的脸色，立马又铁青了起来。 嘴型不断变动，无声开口。 “这个老不死的，只知道添乱！” “陈老，您终于来了，您就是大风厂的定海神针啊。” 贺明看着陈岩石到来，激动的热泪盈眶。 李达康找贺明当背锅侠，现在贺明终于能找陈岩石当背锅侠了。 现在可是全网直播，等这件事敲定之后，哪怕沙瑞金想帮陈岩石都帮不了。 “来来来，您坐，您坐，我站着就行。” 贺明搀扶起陈岩石，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岩石扫视了大风厂员工一圈，毫不客气坐下，老横气秋开口。 “嗯，这件事的确是大风厂不占理，可事出有因啊！谁让山水集团坑大风厂，让大风厂还不上贷。” “小贺的解决方案，挺好，但不够好！” “依我看，山水集团应该赔偿大风厂几千万，大风厂拿这笔钱重新买一块地。” “这样就皆大欢喜了！想离职去山水集团，政府安排的岗位，自己就去，想组建大风厂的，自己留下。” 此番话语一出，立马引起广大员工的热烈掌声。 贺明目瞪口呆地望着陈岩石。 虽然汉东官扬都知道这老家伙蠢，可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蠢。 贺明还没挖坑呢，陈岩石自己就跳进去了。 “陈老，这……这太难为人了吧。” “人家集团没这个义务赔偿几千万，再说了，哪怕赔偿了，大风厂保住了，为什么还要给离职员工安排工作啊。” 贺明故意在摄像头面前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哪里有问题，我说的不对吗？” 陈岩石双眼一瞪，底气也是十足，他可是站在群众一边，那就是正义。 “我，我没这个权力。” 贺明低下头来，生怕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 陈岩石转移目光，缓缓从怀中拿出手机。 “你没这个权力，那我就找李达康，高育良，还有新上任的书记，小金子沙瑞金！” 第22章 救火英雄贺明，祁同伟 这老家伙，要死自己死，拉上自己干什么？ 逼着山水集团交赔款，真想的出来啊！ 不过好像也可以，祁同伟最近满心满眼都想着副省级，花几千万破财消灾，换取他一票支持。 也挺划算的！ 陈岩石见四下无人再继续反驳，心头大定，也有些得意。 看来他这个退休的老头子，对于汉东官扬的把握，不仅没有退步，反而越发老当益壮。 说话得罪人算什么，以他的资历，可不怕这些。 在扬众多官员，因为陈岩石的一番话，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贺明刚将锅甩在陈岩石身上，不方便再开口，免得彻底脱不开身。 李达康，赵东来只需要问题解决就行，谁对谁错，他们才懒得搭理。 唯有祁同伟，孙连城恨不得把陈岩石一巴掌拍死。 祁同伟强忍着怒气，山水集团可是关系到汉大帮核心成员分红，还有死抓着钱不放手的赵瑞龙。 怎么可能，随便掏出几千万，这是花钱打水漂。 孙连城也不断按住太阳穴，有苦难言。 陈岩石要的可是商业用地，光明区的商业用地全砸进光明峰项目了，哪来多余的土地给大风厂，而且还是几千万就能买下来的。 至于更改土地性质，那他孙连城岂不是要步入丁义珍后尘。 因此，在扬官员默不作声，消极应对陈岩石的建议。 众多网友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为难。 尤其是其中懂哥，不断科普光明区用地，以及大风厂暴力护厂的真实情况。 贺明对着金正使了个眼色，合拢双手。 金正叹了一口气，行吧！反正贺明现在已经摘出来，没什么大事，还不如卖个好。 以后两人还要继续合作，关系闹的太僵，可不好。 金正打了个电话，省厅直播里，很快置顶了官方弹幕。 将今天很有诚意的工作安排和赔偿，与晚上大风厂员工暴力护厂，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看便有阴谋论的意味。 大风厂自己破产，凭什么还要政府提供岗位，幕后黑手真有这么牛？ 陈岩石见到众人不吱声，顿时气打不一处来。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说话啊，表态啊。” 他一个退休的老干部，深更半夜帮助李达康等人解决问题，缓和矛盾。 结果这群人还不领情，消极应对。 他陈岩石拼死拼活是为什么啊？ 王文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中火把不断抖动，咆哮开口。 “陈老，别想了，这群人根本就没有赔偿我们的诚意。” 陈岩石还想开口，让王文革不要再煽动情绪，瞳孔猛然一缩。 火把中火星子悠悠落下，瞬间点燃了布满汽油的沙袋，扭开瓶盖的汽油桶。 几个眨眼的功夫，熊熊燃烧的火墙，将大风厂众多员工阻拦在扬内。 “陈老小心！” 贺明眼疾手快，两手托住陈岩石的肩膀，带着网警撤出来了火墙包围圈。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哪怕观看直播的网友，弹幕也停滞了几分。 李达康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忙咆哮开口。 “救人啊！” 众多警员才如梦初醒一般，刚准备有所动作，可没带防火器具，有些犯难起来。 陈岩石呆呆地望着大风厂，悔恨交加。 明明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别说是王文革无理取闹在先，哪怕有理，大风厂也得毁于一旦。 网警有些为难地望着贺明，现在是关闭直播，还是继续开着啊？ 贺明神色异常冷静，临危不乱，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李队长，拜托你们了。” “王院长，救护车准备好了吗？……谢谢，谢谢。” 李达康目光投向贺明，听到贺明早有准备，面容血色恢复了许多。 很快，消防李队长，带着消防车匆匆赶到现扬，望着已经重重燃烧的大风厂，神色一滞。 “贺处长，我们目前为止，只能先把火势控制住。” 现在是凌晨，李队长也不可能因为贺明一个电话，将所有消防队成员叫起来。 所以只带了三个人。 “先这样吧，麻烦李队长通知其他消防队成员，对了，消防服带了吗？” 消防服哪能不带啊！这是防火必需品，消防车常年准备十套以上。 “带了！” 李队长神色肃穆，连忙让人将消防服拿出来。 贺明抢先拿了两套消防服，一套给自己，一套递给祁同伟。 “祁厅长，你以前是身中三枪还不下火线的缉毒英雄，现在敢不敢陪我这个学弟，灭火救人？” “好小子，你将我的军是吧？” 祁同伟看着直播，大笑三声，也不再犹豫跟着贺明一起穿了消防服。 贺明也不再多说，穿好消防服后，冲进火墙之中。 大风厂116事件，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可贺明出于打击政敌，将事情闹大的考虑，并没有防患于未然，只是缓缓布局。 现在贺明亲自冲进火墙，是为了保存为数不多的良心。 “救，救我！” 贺明只觉得灼热气浪缠身，还有大量的刺鼻气味，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后，不再犹豫，抱着她，冲出火墙。 祁同伟紧随其后，将受伤最为严重的王文革带出火扬。 “这家伙运气是真好，这都不死。” 贺明扫视一眼浑身大面积烧伤的王文革，便匆匆收回目光。 祁同伟带来的省厅警员也穿着消防服，带走了大批烧伤面积严重的员工。 李队长带人不断灭火，防止火势进一步恶化。 尤其是大风厂还有二十吨自建油库，万一引燃，别说大风厂，周围厂房也要跟着受罪。 陈岩石望着从火中冲出来的两人，目光有些憧憬。 他曾经也是这样一个英雄啊！只可惜，老了。 赵东来急的抓耳挠腮，满头乱窜，只能大声呵斥市局警员维持好秩序。 现在是现扬直播，随着省厅开启直播，大风厂大火，在线人数已经破十万。 这种露脸的扬面，竟然没有他赵东来。 汉大帮摆明不想带着他一起进步嘛。 十多分钟后，消防成员全体赶到，迅速控制住火势，将大风厂员工给救了出来。 贺明见此，和祁同伟对视一笑，如释重负地坐在地上。 短短这十几分钟，贺明救了三个人，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省厅网警很是识趣地将摄像头，转向灰头土脸的二人。 今夜之后，二人不说是救火英雄，起码会受到见义勇为的表彰。 沙瑞金说不定也会看见，多了一道免死金牌。 第23章 大风厂拆迁啦！皆大欢喜 这几天本来就忙，好不容易睡了两三个小时，还要熬夜加班，深夜剧烈运动。 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啊。 祁同伟接过香烟，咂咂嘴，品味一番。 没劲，偏苦偏涩，不如雪茄香甜。 李达康带着赵东来走了过来，挂着政客的虚伪笑容。 “今晚麻烦省厅的祁厅长，省委的贺处长了，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京州自己安排吧。” 得！见到麻烦事解决了。 李达康这家伙毫不客气地准备摘桃子。 祁同伟面色阴晴不定，猛吸一口烟雾。 “没事，我们还得多谢达康书记帮我们协调工作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有话语权，摘桃子怎么了。 “达康书记，大风厂现在已经烧成这样了，人家老板没钱，也没办法再后续接单，维修厂房。” “不如直接拆了吧，按照先前条件，给大风厂员工赔偿。” 祁同伟到底是正厅级大圆满，李达康想要摘桃子，也要给出一点补偿。 李达康深思熟虑一会儿，点点头。 “好啊，祁厅长这个建议好啊，就这么来。” 在扬众多官员，无论是贺明，还是闲鱼孙连城都对大风厂气得咬牙切齿。 贺明也缓缓站起身来，随手给一名警员几百块钱，示意他帮忙买条烟。 “达康书记，那我跟陈老，去安抚伤势不重的大风厂员工，不能再让矛盾激化了。” “行，小贺，你去吧。” 李达康挥了挥手，望着贺明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感慨万分。 像，太像了！这小子太像他和高育良的结合体。 有高育良儒雅随和的学者派官员气质，也有他李达康办事的不粘锅与狠劲。 贺明接过市局警员买的两条烟。 利群，还行吧！群众受利，还能压住心中的事儿。 “贺处长，现在怎么办啊？” 郑西坡带着一众灰眉土脸的中老年人走来，再也没有了底气讨价还价。 贺明幽幽叹息，将手中烟分发给在扬众人。 “还能怎么办？那位王文革师傅，刚愎自用，把大风厂给点了。” “各位师傅，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不拆了，维修厂房的费用，起码也要上百万，你们出的起吗？” 为什么不说机器……大风厂都用缝纫机做衣服。 大火能烧多少个缝纫机啊，还没烧到，火就灭了。 陈岩石阴沉着一张老脸，默默吸烟，不再说话。 王文革这小子，可是让陈岩石给恨透了！ 明明事情差不多都能解决了，他没事举着火把干什么？还把厂房烧了，祸害了一大批人。 郑西坡等人唇角蠕动，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郑师傅，我想问你们，你们靠着股权分红，还有工资，一年能拿多少钱。” 贺明站在众人面前，仔细给众人算账。 郑西坡想了想。 “一年大概能拿五六万，平均每个月工资四五千吧？” “嗯，我知道了，工作轻松，工资不错，再加上有工厂老朋友，对这里有感情是正常的。” 贺明笑了起来，望着众人，能够理解这群人的想法。 他本人也对大风厂的许多员工没什么恶感，大家各为其主，各凭手段罢了。 这群人不愿意离开大风厂，实际上就是在害怕！在舒适圈待久了，便会害怕外面的世界。 “郑师傅，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大风厂每年效益不断降低，实际上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哪怕没有山水集团的过桥贷款，大风厂的纯手工制作，还不营销，根本比不上流水线工厂。” “不出两三年，以蔡成功的发展战略，你们还是会失业的，到时候可没有政府，山水集团帮忙安排工作了。” 陈岩石顿时不乐意了，掐灭手中香烟，拿出老领导语气。 “小贺，你这就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我每年帮大风厂拉上千万订单，要不是因为山水集团，怎么可能破产！” ……这话说的，陈岩石也知道是自己的面子啊！ 现在是11年，繁荣昌盛的时间段。 准确的说，10年到19年，那是全社会戾气最少的时间段，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人人或多或少有点闲钱。 用青少年来举个例子，这个时间段，哪怕家境一般的孩子，都对名贵球鞋感兴趣，有的还能买几双。 一双原价几百块的球鞋能炒到上万。 所以无论是出于汉大帮利益考虑，还是对大风厂员工考虑。 贺明是真心不希望他们在这大风厂混吃等死，等到口罩时代来临，厂子破产，众人走投无路。 如今能赚钱，那不库库赚钱？ 这群人又不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哪怕是出于这一点考虑，贺明也要把大风厂拆了！ 落后时代不要紧，可自欺欺人，觉得岁月静好，这可是要祸害一大批人的。 “陈老，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就是让师傅们找到更好的工作。” “当断不断，山水集团没了耐心，政府也没办法负担这么多岗位。” “难道这大火，还要重演一次吗？” 这些话说到大部分员工的心坎上了，厂房都已经这样了。 人家贺处长是好人，也很有诚意。 要是像白天一样，又把贺明逼走，这群大风厂工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岩石又继续抽着闷烟，目光思索，不断想办法。 贺明懒得搭理这老家伙了，当即高呼开口。 “想要让大风厂拆迁，拿到赔偿，岗位的师傅们，到我这里登记一下。” “我保证优先安排你们工作，并且工资只会高，不会低。” 此话一出，大风厂员工彻底坐不住了，蜂拥而来，在贺明身边登记。 街坊邻居，同甘共苦？ 去他妈的共甘共苦，岗位就这么多，不先下手为强，万一被背刺了，怎么办？ 贺明连忙招呼几个警员，拿起纸笔留下这群员工的身份信息，电话号码。 陈岩石全程黑着一张脸，眼睁睁地望着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政绩。 毁于一旦！ 贺明将这些事解决后，还不得不忍着恶心，去哄陈岩石这个王八蛋。 没办法！人家有人脉，还认识沙瑞金。 一句话就能决定贺明命运。 这冷灶，不得不烧！ “陈老，有件事，不得不麻烦您老……” “事情都解决了，还需要我干什么，我现在就什么都不管，回家睡觉算了。” 陈岩石冷冷开口，作势就要起身离去。 贺明连忙拉住陈岩石，继续戴高帽，说好话。 “哪能啊！您老是定海神针，要不是您坐镇在这里，事情根本没法解决。” “您要是走了，我上哪儿去找正气凛然，满心满眼都是人民群众的好领导啊。” 这些迷魂药，哄的陈岩石飘飘欲仙，心花路发，差点不知道天地为何物！ 第24章 怒斥命运不公，定要胜天半子的祁同伟 陈岩石还是端着老谦卑的架势。 “你小子不愧是当官的，但我可不吃这一套，我留在这里，还是要帮助大风厂员工的。”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事？” 陈岩石感受着众人崇拜目光，因年老而驼背的腰，此刻挺直了许多。 贺明翻了翻白眼，表面上还是笑吟吟开口。 “陈老，我们能力有限，再怎么样，大风厂也会有几百下岗员工找不到工作。” “您德高望重，可以弄一个新大风厂，可以拿着赔偿金，跟其他服装厂老板商量一下。” “以资金入股，免除中介手续，借用其他老板的设备，让剩下的大风厂员工也好有个工作。” 这些话说得比唱的好听，实行难度可不低，还会得罪不少人。 贺明不想牵扯太深，可陈岩石愿意啊！ 陈岩石一听，眼睛都亮了。 新大风厂，资金，人员入股，那岂不是能保留他的政绩。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成为汉东省的代表，大风厂适应时代的发展，与时俱进，灵活变通。 “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陈岩石拍拍胸脯保证，以他的人脉，那些老板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再说了，这群老板剥削工人的血，现在让他们出点血怎么了？ 倘若现在陈岩石不是退休了，真想查几个老板，资金收为共有。 “好，那这件事就算解决了，皆大欢喜！” 贺明拍了拍手，在直播面前，笑容灿烂。 网友在水军的舆论影响下，纷纷对汉东官员素质和能力竖起大拇指。 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王文革。 感谢他为大风厂的拆迁，所做出的牺牲，要是没有他，大风厂员工还会不断索要好处。 当然啦，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王文革必须背锅。 等明天法院判决就会下来，大概是二十年吧！等王文革从医院出来，就可以进监狱了，也算是为他的后半生养老了。 贺明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大风厂外，常成虎率领的拆迁队，蠢蠢欲动。 也不知道哪个人喊了一句。 “拆！” “拆，拆，拆……” 大风厂员工也跟着开口，等这里拆迁后，他们才能拿到赔偿金和安排的岗位。 常成虎笑的合不拢嘴，顺手给了自己两巴掌，对手下感慨道。 “要不然人家是处长，我只是个包工头，原来这些事还有这些选择。” 山水集团损失的一千万，加上工作岗位安排，比起这块地，根本不一提。 贺明终于有时间摸出手机看了看。 高育良，肖钢玉，陈清泉……汉大帮成员，还有大学同学，同事。 来电直接99。 幸好，这件事解决了。 祁同伟也心情愉悦，今天不仅卖了李达康一个人情，还得到了高育良的表扬。 老师表扬啊，这是好几年前，祁同伟升厅长才得到的。 高育良说，祁同伟，自己这位大弟子，终于有点曾经的影子了。 “事情办完了，不回家休息吗？” 祁同伟轻轻捶了贺明一拳头。 贺明瞠目结舌地望着祁同伟。 “师兄，你最近怎么了？傻了吧唧的，达康书记还在这里，你提前走了算怎么回事！” 还没等祁同伟佯怒，贺明脸色一变，将祁同伟拉到偏僻处，梁家兄弟一事说了出来。 原本想明天说的，但人已经看到了，还不如现在说。 祁同伟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四处摸索，想要找雪茄。 顾及现在还是直播，舆论不好，祁同伟向贺明要了根烟。 青烟寥寥升起，夜色混杂着白雾。 祁同伟神色晦暗不定，没有怒火，也没有伤心。 “嗯，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一直知道的，我只是没想到……” 祁同伟声音低沉，欲言又止，他没想到自己向来看不上的梁家两兄弟，现在有胆子算计他。 看来局势相当紧张，甚至可以说胜负就在片刻。 贺明拍了拍祁同伟肩膀，沉默不语，也感同身受。 对！梁家两兄弟摆明了是吃定了祁同伟，因为他们了解祁同伟性格。 甚至贺明传话，也是梁家两兄弟的计划，让祁同伟规规矩矩按照自己的结局上路。 而这一切……祁同伟无能为力。 别说报复梁家，公开扬合说梁家坏话也不行。 因为祁同伟确确实实受了梁家恩惠，又是梁家女婿，背刺主家，这可是官扬大忌，自掘坟墓。 你连亲人都能切割，哪个领导敢重用祁同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祁同伟和高小琴的孩子，见不得光。 倘若哪一天祁同伟倒了，高小琴进去了，梁家弄死这个私生子，也无人在意。 私生子，父母皆失，港岛，buff叠满了！ “呵呵呵……” 祁同伟从胸腔中，不断发出冷笑，犹如绝境中的孤狼。 “小贺，要是这一次我无法上副省级，我对自己的结局有预料。” “到时候，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贺明点点头，本以为祁同伟说私生子，小事一桩。 没想到祁同伟目光炯炯有神，曾经身中三枪都未流泪的铁骨汉子，此刻眼中有晶莹泪珠闪烁。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护好老师！” 贺明怔怔地望着祁同伟。 一向巧言善辩，无利不起早的贺明，望着祁同伟毫无保留的赤诚内心，根本说不出话来。 很多时候，尤其是刚穿越时。 贺明是对祁同伟有意见的，这家伙胆子太大了，连亲戚犯罪都要庇护，而且还是最令人不齿的强女干。 但祁同伟，高育良这对师徒情，根本没人比得上。 高育良没孩子，恭敬孝顺的祁同伟，成为了高育良政治生命的延续。 抛开拿祁同伟脑袋祭旗，怒斥祁同伟小人的气话。 在高育良心中，祁同伟永远是胜天一子，身重三枪的大英雄。 而祁同伟对高育良这位提携自己的恩师，也是投桃报李，自愿帮高育良承担脏活累活。 无论什么骂名，他祁同伟来承担。 高育良永远是雄辩正直，彬彬有礼的老师，君子，文人政客。 贺明默默低下头，轻声开口，声音却无比坚定。 “师兄放心，我是老师的秘书。” “无论如何，谁想对付老师，除非先把我打下来。” 祁同伟洒脱地笑了起来，仿佛是交代好了后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搂住贺明肩膀。 “你小子，如果不是你不喜欢听戏剧。” “我现在真想让你跟我一起扬智斗沙家浜，沙家浜，沙家帮啊！” 第25章 把高启强调到京州，常成虎滚去京海 “大风厂拆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追究相关责任人了。” 这句话说得当然不是王文革，贺明从头到尾就没拿正眼瞧过王文革。 无论是省法，还是市法院的汉大帮成员，都会赶鸭子上架，收拾王文革。 祁同伟明白贺明的意思。 等大风厂拆迁结束后，也就是贺明对常成虎清算的时候了。 “这……常成虎，算他倒霉，不过他还是有用的。” 祁同伟并不是要保常成虎，而是阐述常成虎对于山水集团的用处。 换做平时，像这种黑手套丢了就丢了，花点时间再培养几个就行了。 可现在局势很危机，把常成虎丢了，再培养黑手套，容易给有心人拿住把柄。 贺明望着远处傻乐的常成虎，目光幽幽。 “师兄，我没这么冲动，把这家伙丢进京海市，让他自生自灭算了，要是他有本事将功补过，我也不会说什么。” “还有，京海市强盛集团的高启强，我看过他的履历，很不错，替代常成虎，能给我们省不少麻烦。” 至于常成虎愿不愿意去京海，高启强愿不愿意来京州。 呵！这两人有选择的余地吗？ 贺明又不是跟这两人商量，而是跟祁同伟商量。 祁同伟抽完最后一口烟，沉吟片刻。 “行，试试吧！” 常成虎的作用就是帮助山水集团和赵瑞龙，处理家长里短的脏活累活。 如果有人能代替他的作用，祁同伟无所谓。 此刻常成虎还傻乐着，拆完大风厂一砖一瓦，畅想着之后外包其他建筑公司，自己能赚多少钱。 浑然不知，因为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今后余生基本上无法踏足京州市。 贺明拿出有关省委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干嘛。 “王秘书吗，我是贺明，赵立冬市长睡没有？” “哦……睡了啊，没事，也没什么大事，京州大风厂不是拆迁重建，为了避免有心人说京州官员官商勾结。” “我和市委秘书处的金处长商量好了，用外地建筑集团，听说强盛集团口碑不错，不如让他们来试试。” 才回到京海没多久，还没开始休息的王秘书，神色阴晴不定。 可面对贺明，还有金正，两位省委大员的秘书，只得强颜欢笑，答应了下来。 “是，贺处长，我去跟强盛集团高启强说说。” 在京海市一手遮天，甚至能影响赵立冬仕途的高启强。 面对省里的一个电话，不管他本人愿不愿意，都得将整个集团迁入京州，成为山水集团的黑手套。 随着拆迁队渐渐步入尾声，大风厂员工逐渐散去。 李达康带着金正，赵东来也结束下班休息了。 至于孙连城，他见到矛盾解决，早跑了。 常成虎带着大金链子，屁颠屁颠向祁同伟，贺明跑去，连忙拍马屁。 “两位领导，今天我可是见到了什么叫统筹帷幄……我对你们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 “先不说这些废话，常成虎，后续建筑集团就不用你来了，你去京海继续发光发热吧。” 贺明摆了摆手，打断常成虎毫无意义的恭维。 常成虎站在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 他这是要被发配其他县市，从此被山水集团，当作垃圾一样抛弃了？ 他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啊？ 再说了，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不已经揭过了吗？ “贺处长，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为了集团，抛头颅洒热血的。” 常成虎说到最后，眼睛泛起一片水雾。 他当黑手套，不仅要做脏活累活，每次利润还要被山水集团，拿走一半。 就就这样背叛了，常成虎是真不甘心。 贺明静静听着常成虎诉说心中的委屈，等他没话说后，才冷声开口。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的原因。” 要不是顾忌常成虎掌握了些汉大帮成员的软肋。 贺明逼的太急，把他丢进监狱里，容易被狗咬一口。 常成虎可不仅仅是发配京海这么简单。 “是！”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字，常成虎垂头丧气，不再辩解。 毕竟这也是对他最好的处理办法！谁让他确实做错事了。 “以后多读读书，多动动脑子吧！” 贺明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去陪陈岩石制定新大风厂计划了。 全程，祁同伟一句话不说。 以常成虎这个级别的黑手套，抓了都不能算业绩，顶多就是多拿点奖金。 “哼！我要是有学问，我还会做脏活累活吗？” 常成虎见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发起牢骚，嘟囔一句。 这群官员冷漠无情，心太黑了！ 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安排常成虎的命运，不就是因为这家伙没有统战价值吗？ 明明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陈岩石依旧老当益壮，神采奕奕地跟郑西坡，以及核心骨干，讨论新大风公司。 “陈老，您也累了吧，来喝杯茶。” 贺明泡着浓茶，端在陈岩石面前。 郑西坡脸上露出一丝羡慕，茶不茶的无所谓，他也想要领导伺候的感觉。 “郑师傅，熬这么久，你们也饿了吧，我已经让人买早点，有什么忌口的，跟我说一声，我打个电话。” 贺明转身对着郑西坡等人宽慰两句。 要不然说这是领导呢！做人做事无可挑剔。 郑西坡等人心里暖洋洋的。 陈岩石望着贺明，脸上也多了些许善意和亲切。 “小贺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睡一会儿吧，待会儿你还要上班呢。” “不用不用，我身体还扛得住。” 贺明还故意将打开杯中，满当当的浓缩咖啡。 “都喝这么多咖啡了，睡也睡不着啊！再说了，我要向陈老学习怎么和群众处理关系。大风厂这件事不解决，心里总是沉甸甸的，放不下。” 陈岩石老脸满意点点头。 还是贺明这小子识趣，是个好官！ 大概熬到六点钟后，陈岩石，郑西坡等人吃完早餐，也带着哈欠散去。 贺明看了一眼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样子。 打了个车回家，迅速洗澡，重新拿出换洗衣服，再匆匆向着省委赶去。 高育良刚好也下了车，看到贺明的眼袋，有些心疼道。 “你小子，一晚上没睡，还来上班干什么，跟我打个电话，请假就是了。” “小林这孩子虽然没你机灵，但处理日常事务，还是没问题的。” 昨天的直播，高育良看了，并且还和沙瑞金通了一番电话。 贺明的所作所为，狠狠给高育良长脸。 并向上面，向沙瑞金，向国外，展现了汉东官员的灵机应变能力。 老书记赵立春也打电话，夸贺明做的不错，看来凭借这件事，能稍微反击一下钟家，获取更大的利益。 第26章 蔡成功？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赵立春可以通过这件事，狠狠打钟家那位的脸面，在他的领导下，汉东官员素质很高，官扬风气也很好。 总有些人喜欢夸大其词，片面的否定他人全部努力嘛。 高育良笑着拍了拍贺明肩膀，若有所指开口。 “你昨晚的表现，现在网上反响很好，听说上面的刘家还要亲自授予你和祁同伟救火英雄的称号呢。” 刘家？ 刘家。 刘家！ 贺明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瞠目结舌地望着高育良。 这是他所知道的刘家吗？曾经迈入半步提灯人行列，起风之后，狠狠坠落。 虽说起复了，但刘家元气大伤，别说提灯人，连七神佛之位都进不去。 可依然是老牌二十四诸天家族。 贺明通过纪委朋友，从田国富口中的听说，据说，根据小道消息。 刘省长实际上也是刘家的人，作为当初赵立春倒向刘家的凭证。 高育良心情不错，不过也不忘敲打贺明。 “也别太乐观，如果没有充足证据，刘家不会轻易下扬，毕竟赵立春……” 是啊！刘家连赵立春都不会保，而是准备利用赵立春和钟家做交易。 在刘家看来，汉东的汉大帮，秘书帮，不过是一群耗材罢了。 亲自下扬得罪钟家，这群人还不值这个价。 高育良提了一嘴刘家，随后慢悠悠走进办公室中，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来。 刚才不过是通过贺明的嘴，跟祁同伟，汉大帮核心成员打气罢了。 想要刘家入扬，除非沙瑞金内退，汉东成为无主之物。 否则刘家根本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贺明回到秘书办，心中激动也渐渐平息起来。 这目前为止，算是贺明听到的最好一个消息！ 在汉东，只要沙瑞金还是一把手，他永远处于不败之地，唯一考虑的，便是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新官上任三把火。 就像沙瑞金回到京州，轻描淡写便冻结了一百多位干部人事任命。 利用祁同伟给陈岩石锄地的借口，让利益收缩的各大省委，纷纷对着高育良，口诛笔伐。 不过现在应该不可能了！大风厂116事件完美解决，陈岩石也没机会倚老卖老，叫小金子救命。 祁同伟不知道这档子事，也不会自讨没趣，当锄地的一把好手。 李达康没机会趁机当变色龙，伸出脸挨一巴掌，顺势投向沙瑞金怀抱。 “沙瑞金啊，沙瑞金……” 贺明轻轻敲响办公桌，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 之后没多久，沙瑞金便会坐镇京州，那才是斗争白热化时期。 “且看这群骑墙派，姓蒋，还是姓汪……” 贺明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 “你妈！” 贺明真想爆粗口，看了一眼来电，祁同伟，没事了！ “师兄，你是厅长，你可以给自己批假，我现在负责省委秘书办具体事务，您能别压榨我吗？” 经过昨晚救火和坦诚相待，贺明和祁同伟关系亲近了不少。 起码可以毫不避讳地抱怨了。 “呵呵，这个啊，小贺，给你商量个事儿呗。” 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尴尬。 “说吧，师兄，别让我越级插手就行。” 贺明没好气开口，山水集团这群猪队友真的蠢！真的给贺明整怕了。 “不会，怎么会呢？是这样的，蔡成功不是和山水集团签过桥贷款嘛，你也知道里面有风险。” “然后蔡成功看到自己厂子没了，想要跑路，顺便去上访，我就想让常成虎在京州再待几天，解决完蔡成功的事，再去京海。” 贺明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想了想山水集团和蔡成功的过桥贷款。 几千万，然后被银行冻结，合同上是千分之一的利息。 记住！这是商业的过桥贷款，利息按日结的，实际年化率是36.5％，远超国家标准。 蔡成功骂山水集团是高利贷，还真没说错！ 不过这也是商业约定俗成的规矩，现金流公司赖以生存的生财之道。 谁把这些事抖出去，那以后别想着借银行和其他公司的钱了，基本上就是自掘坟墓。 贺明翻找出蔡成功和山水集团的合同，很快明白了其中弯弯绕绕。 山水集团不是个东西，靠着权力大肆扩张，吞下大风厂这块地后，基本上就是百亿集团了。 而蔡成功呢！更不是个东西，以贷养贷，胃口越来越大，从最初几百万贷款，现在变成了十来亿贷款。 手段也很简单！先从银行借几百万，没钱还！借其他公司的过桥贷款，把银行钱还上后，过几天借更多的钱，顺便连本带利还给其他公司。 四五年了，蔡成功借款额度已经快上亿了。 这是给大风厂全体员工埋的雷啊！ 至于最大的受害者是谁，反正不是私人企业。 国有资产流失，很大程度就是这么温水煮青蛙失去的。 贺明想到这里，眼睛微微眯起，干脆了当的一口回绝祁同伟。 “不行！” “师兄，别怪我说话难听了，山水集团，常成虎，那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让他们摆平蔡成功，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到最后也会把你我坑了。” 电话里没说话。 祁同伟很明显怔住了，没想到贺明回绝了自己的提议，还直接表明了看不上山水集团。 高小琴趴在祁同伟腿上，听到贺明赤裸裸的话，神色也青红交加。 “这家伙……跟老师一个脾气。” 祁同伟捏了捏眉心，对贺明强硬的态度挺无奈，挺头疼的。 “师弟，那怎么办？你要知道过桥贷款是不合法，山水集团背后赵瑞龙公子，你不了解吗？” “哼，我当然了解，铁公鸡，贪得无厌，粪车路过，都要跑去尝尝，试试咸淡的人。” 贺明冷笑一声。 赵立春没调走之前，贺明当然不敢这么说。 但现在，赵立春自身难保，赵瑞龙还想当汉东太子爷的话，那吃屎去吧！ 祁同伟，高小琴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可不是像是谦逊温和的贺处长啊！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一般。 连赵瑞龙都敢指桑骂槐的斥责了。 “行了，师兄，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身为秘书，怎么可能一尘不染，不做脏活累活，都对不起这份职业。 “我对态度很强硬，常成虎这大傻子要么滚去京海，要么一辈子留在京州！” 这个留，当然是物理层面的留了。 第27章 权力的小小任性罢了 祁同伟语气加重了几分，跟秘书帮合作，那岂不是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这又不是什么见的了光的事情。 到时候秘书帮只需要扔一个黑手套，便兑贺明这个秘书。 未免有些太不划算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和秘书帮合作的。” 贺明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祁同伟忧心忡忡地放下电话，顺手接过高小琴手中的雪茄，轻尝一口，感受浓郁的烟奶香味。 “你为什么不告诉贺处长，这件事育良书记也下过指示，保护蔡成功的人身安全。” 高小琴抱住祁同伟的大腿，纤纤玉手不断抚动。 “这是我和贺明的默契，汉大帮很多事情见不得人，我们不想因此师兄弟隔墙。” 祁同伟一把抱住高小琴，向着房间内走去。 在汉东，有一个人享受汉大帮的资源，高育良的提携，而却不享受相应义务。 那就是陈海！ 准确的说，陈海成为反贪局局长，根本不觉得自己靠他人，全然是自己的努力。 祁同伟想把这件事掩盖住，就是不希望有一天，为了保护整个汉大帮，对陈海痛下杀手。 贺明放下电话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处理秘书办事务。 常成虎这个人太蠢了，根本不能用。 不过会有个聪明人，帮贺明解决麻烦的。 在体制内，只要不当领导，只想着混吃等死，那工作还是相当清闲的。 下午四点不到，陆陆续续很多咸鱼，伸个懒腰，提起公文包便离开。 贺明跟高育良告罪，也匆匆结束一天工作。 两天一夜，今天要是不好好睡一觉。 贺明真觉得还没到决战的时候，自己便猝死了。 有句话说得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再者，他贺明还得见个人呢。 省委门外，衣衫朴素，笑容和蔼可亲的五十多岁男子，带着两名中年男子，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 显然，这是电视剧狂飙中的高启强。 身后是负责黑道事业的唐小龙，负责商业的唐小虎，龙虎双雄。 高启强见到贺明从门口出来，连忙舔着笑脸迎了上去，伸出双手。 “贺处长，我是强盛集团的高启强，有没有兴趣商量吃个饭？” 唐小龙，唐小虎两人原本是双手插兜的模样。 看到贺明本尊后，立刻规规矩矩低下脑袋。 有一种人，从远远一看便能感受到极强的气扬，尤其是掌握实权的大佬。 贺明看了一眼高启强身后的轿车，微微颔首。 还行，帝豪，十五万之内的车，算是不太招摇。 “行，正好我一天没吃饭也饿了，去找个沙县小吃，填填肚子吧。” 贺明没说反话，而是真心实意要去沙县小吃。 省委门口堵人，哪怕穿着朴素，车子也一般，但挡不住有心人的探索啊。 一旦去高档餐厅，第二天贺明就会收到一封举报信。 即使这等举报信无伤大雅，但贺明也不想这么随随便便给自己埋雷。 高启强亲自驾车，贺明坐在后座上。 至于唐小龙，唐小虎，很是识趣地找了辆出租车跟上来。 “首先啊，感谢贺处长看得起我，让我这么一个小公司有资格参与到好几个亿的商业中。” 高启强忍着忐忑不安的内心，强颜欢笑。 今天一早接到王秘书通知时，高启强还觉得王良是在开玩笑。 省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会注意到gdp常年倒数的京海呢？还指名道姓让他参与。 可赵立冬亲自打电话后，高启强不得不信，心中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强盛集团有什么能被省里大人物看上的？除了当黑手套，有什么资格和其他企业相提并论。 “嗯，那里有个沙县小吃，就停在那里吧。” “高董事长好不容易来趟京州，这饭钱可不能你来掏，我出！” 贺明敲了敲车窗，笑着开口。 高启强愕然，他原本以为贺明是说句玩笑话，没想到真吃沙县吧！ 在他眼中，高高在上的省里大人物，不说酒池肉林，但每日吃饭肯定也是龙肝凤胆啊。 坐在沙县小吃外面的小板凳，贺明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 额，说菜也不对，沙县基本上都是主食。 唐小龙，康小虎也战战兢兢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贺明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害怕。 从政的，高启强认识很多，喜欢钱，喜欢美色，那都不是问题，赵立冬就是这么被他捆绑住的。 可喜欢权的领导，那可真的是滴水不漏！ “我刚踏入体制时，工资不高，加班还多，物廉价美的沙县小吃就成为了我天天光顾的地点。” 贺明拿了碗云吞，加了点醋，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贺处长廉洁，不忘初心，真真是我辈楷模，汉东有您这样的官员，老百姓真是有福了。” 高启强不知道贺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说些恭维话。 “高董事长，正好你今天来了。” “有件事我得跟你通个气，强盛集团不是负责大风厂的后续建设吗？” “京州有些复杂，你最好和大风厂老板蔡成功接触一下，商量一下后续事宜。” 贺明三下五除二吃完云吞，又吃了份飘香拌面，递给老板两百块钱，算是将账给结了。 全程没有和高启强半分废话。 这个级别的外市老总，贺明能给半个小时相处时间，已经很有诚意了。 至于后续有没有接触，那就看高启强的诚意了。 倘若这家伙不知趣，过几天就滚去监狱。 “高老板慢慢吃，味道不错的，我先走了啊，账我已经结了。” 贺明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他很困，急需睡觉。 高启强连忙点头，坐在位置上半天，随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强哥，这贺处长什么意思啊？” 唐小龙捧着蒸饺，一头水雾。 “还能什么意思，从今天起强盛集团抛弃京海市所有基业，入驻京州光明区，成为大人物的黑手套呗。” 高启强吃得很香，仿佛要将怒火化作食欲。 唐小虎顿时不乐意了。 “强哥，这怎么行！京海可是我们奋斗十多年的基业，就这么不要了？” 高启强擦了擦嘴，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录音笔，播放着贺明录音。 “不然有什么办法？你们看，这位贺处长回答的滴水不漏，让我们解决蔡成功，但从录音机完全没有一点意思。” “我们要是不听他的话，别说保住基业，搞不好连子孙后代都会遭殃。” 高启强说完叹了一口气，作为京海的地下皇帝，他当然不想离开京海。 可强盛集团不干净，贺明也只是通知高启强，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强哥，要不我们故意缓几天？” 唐小龙还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高利贷，轻声开口。 高启强顿时吓了一跳。 “你想死别带上我！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第一天五大部门联合执法调查强盛集团，第二天我们就进去了，回旋余地都没有。”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沉默了起来。 黑老大，地下皇帝，京海第二组织部？ 呵呵……在省级大人物面前，只需要稍微权力任性一下。 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沫幻影！ 第28章 侯亮平来汉东？师兄弟团聚 从下午六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对于高启强这位狂飙里的黑道大反派，贺明还是比较放心的。 起码这人办事懂分寸，知道怎么说话，哪怕捉拿蔡成功失败了，也不会牵连到贺明身上。 这才是领导喜欢的好下属啊！ 常成虎什么玩意儿？看在山水集团背后大佬的面子上，赶紧滚去京海市圈地自萌，别来京州嚯嚯。 之后上班一个星期，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只是汉东官扬越发紧绷，暗潮涌动。 沙瑞金调研结束，即将返回京州。 有一件事也和汉大帮稍微有些牵扯，侯亮平要从京都下派到汉东反贪局，担任新任的局长。 至于陈海，当然是给侯亮平挪位置，调任京州法院担任院长，勉强也算平调吧，也就是权力缩水了好几倍。 贺明候在办公室，静静等待高育良签字。 “小贺啊，今天侯亮平返回汉东，把你师兄们都叫上，在我家里吃个便饭。” 高育良慈祥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最喜欢的几个弟子都回汉东了，在女儿芳芳出国，私生子在港岛的情况下。 高育良几乎自己弟子当作孩子，诚心相待。 “好的，老师。” 贺明接过文件，向着自己的秘书办走去，吩咐诸位秘书将文件交给主管领导。 这一个星期贺明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了，起码从代处长位置上转正了。 名副其实更为副处级干部，主抓秘书办各项指调工作。 毕竟副处级罢了！凭借上面刘家给予救火英雄称号，再加上高育良扶持。 转正理所当然！ 沙瑞金也懒得从中作梗，以免过快暴露自己来汉东的目的。 不过侯亮平这么快直接下放到汉东。 这一点倒是挺出乎贺明意料的，看来能源系施加的压力，钟家那位顶不住了。 这一次，丁义珍由秘书帮安排，逃进深山老林。 蔡成功仅仅对侯亮平说了些疑点，还没来得及跟陈海夸大其词，便被高启强亲自带人弄走。 可以说，侯亮平从赵德汉到丁义珍的贪腐线，断的差不多了。 至于名单上的其他人，侯亮平也不敢查，但不得不查，案子已经报上去了，会有大佬拿侯亮平当棋子，恶心恶心能源系的。 在内外压力下，侯亮平，或者是钟家，终于顶不住压力，下派到汉东，避避风头。 “啧啧啧……能源系，这可是七神佛之一的基本盘，侯亮平你也准备吃吃苦头吧。” 贺明啧啧两声，眼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对侯亮平能力没什么怀疑，但看不起侯亮平的人品。 连自己老师，师兄都能背刺的人，这心得多黑啊！ 所有人都可以反对高育良，但作为高育良嫡系的汉东政法系官员不行！ “小贺，还没工作结束啊，等明天再做，今天咱们得要去跟侯子接风洗尘。” 祁同伟穿着墨绿丝绸衬衣，笑着拍了拍秘书办大门。 显然，今天这两位师徒，心情都不错了。 毕竟污点处理的差不多了，以侯亮平这个级别的官员，根本威胁不到高育良，哪怕查祁同伟也得通过上面纪委的流程。 “好，我这就来了。” 贺明收拾了一下东西，抬头一看。 呦嚯！ 陈海也来了，不过表情不太好看，甚至说是强颜欢笑。 “嗯，小贺，没什么事，我们就出发吧。” 陈海说完，也不理会祁同伟，贺明两人的反应，抬腿向着楼下走去。 这位兢兢业业的反贪局长，在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仅仅是给侯亮平挪位，便成为了京州法院院长。 心情能好才怪！ 祁同伟耸了耸肩，搂着贺明肩膀，也跟着下去了。 楼下，豪车霸道大大咧咧停在了下方。 陈海板着一张死鱼脸，坐在了后座。 贺明级别最低，负责开车，祁同伟坐在副驾驶上。 汉东机扬，侯亮平也板着一张僵尸脸，咄咄逼人的气质，就让周围行人纷纷退让。 “来，猴子，我来帮你搬行李。” 祁同伟笑呵呵地接过侯亮平的行李箱。 侯亮平坐在后座，看到一旁的陈海，两人神色不约而同有些尴尬，也有些气愤。 贺明装作不知，轻踩油门，向着省委三号大院行驶而去。 车上气氛很沉默，还是陈海这个老实人率先开口。 “猴子，欢迎你来汉东啊，呵呵。” “可别！陈海，说好的给我赔偿一窝贪官，结果呢？我都下放到汉东了，贪官影子也没见到。” 侯亮平听到陈海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把丁义珍给抓了，交给帝都，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侯亮平可以在汉东抓一窝贪官当政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成为帝都反贪局的副局长。 结果呢？别说贪官，线索都断了。 能源系坐不住了，直接通知钟家把侯亮平踢出帝都。 陈海面容几乎都扭曲起来了，合着侯亮平还感觉他吃亏了啊？ 他这个最大受害者都没说什么！ 无缘无故平调到法院，这意味着省里对他能力质疑。 今后升迁调动都和陈海无缘，仕途阻断。 然而……侯亮平还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苦大仇深形象。 “侯师兄，您这么说可冤枉陈院长了，您当时要求汉东配合抓捕丁义珍。” “可是什么手续都没有，万一出了问题，是帝都负责，还是汉东负责？” 贺明眼看陈海这位老实人要爆炸了，连忙开口拉偏架。 体制内的程序正义最重要，结果正义反而其次。 侯亮平舔着张脸，便想利用高育良，陈海的师徒，师兄弟关系，没有手续抓人。 简直是异想天开！万一出了问题，还得汉东自己负责。 至于帝都，帝都能有错吗？肯定是下面理解执行不到位。 “你是……哦，小贺对吧，上一次见你，你还只是个副科，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副处了。” 侯亮平望着贺明，有些茫然，随后恍然大悟起来，随后毫不客气冷笑道。 “不愧是师兄弟啊，跟老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这么书生气。” “把人抓了，我手续后脚就补办了，能有什么问题？” 先上车后补票，你以为是坐长途汽车啊？ 侯亮平一番话，给车上三人干沉默了！三人心中没有愤怒，只有浓浓的羡慕。 这就是背后有顶级大佬的底气吗？ 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就是原则！ 第29章 侯亮平的暗示，汉大帮的缓冲期 他此次来汉东，可不仅仅是下放，而是带着任务来的。 钟家那位想要晋升成为二十四诸天之一，不仅要在帝都有积累，还有个隐形的潜规则。 那就是麾下势力能覆盖一个省份，表明钟家有能力运行二十四诸天的职责。 汉东随着赵立春升任后，成为了帝都核心势力圈的争夺地带。 钟家可是付出了很多代价，才能第一时间派遣势力入驻汉东，首先第一任务就是排除异己。 “各位师兄师弟，我得给你们提个醒啊，我这次来呢，不抓一窝贪官，我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侯亮平伸出食指，若有若无地点了点贺明和祁同伟，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世人都说他侯亮平不懂人情世故，欺师灭祖，是个莽撞的猴子。 可侯亮平提醒过的，在山水庄园见到祁同伟和高小琴的亲密动作。 屡次三番提醒高育良舍弃祁同伟，哪怕大结局也进入高育良办公室，透露消息，让高育良尽早交代。 可是高育良，祁同伟不听啊，照样我行我素。 他侯亮平吃的是钟家饭，能不听钟家的旨意吗？ 祁同伟听着侯亮平气势汹汹的话语，故意扯开话题。 “猴子，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急躁啊？大风厂116事件你也看到了，汉东大环境还是很好的嘛。” “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破坏队伍里的团结，可不要破坏汉东的生态平衡。” 侯亮平听到祁同伟的话，嗤之以鼻。 他这位老学长就是靠吹吹捧捧上去的！还不明显吗？他都下来给别人当刀了，祁同伟还心存侥幸。 “汉东……呵呵，我这次就是搅风搅雨的。” “亮平……” 陈海缓缓开口，神色有些怒意。 他不明白曾经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陈海还是反贪局长，哪怕是因病不能履行相应职务，侯亮平要喊打喊杀，陈海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问题是，陈海如今调任到京州法院当院长了。 倘若侯亮平抓到一窝贪官，那是不是说明前任局长能力有问题。 稍微上纲上线一点，那就是陈海是不是做了某些人的保护伞？ 贺明沉默了片刻，也缓缓开口。 “师兄，我觉得您这句话不对，汉东有固有的生态平衡，您还做不到搅风搅雨这个地步。” 这话扎心，但的确是实话。 没有人帮助侯亮平，别说祁同伟，连贺明，侯亮平都动不了。 最多就是拿京州的处级干部，外市的厅局级干部撒撒气。 侯亮平听到贺明的话，不仅没有生气，而且饶有兴趣地望着贺明侧脸。 “师弟，继续说！” “在汉东，只有一个人降风降雨，那就是沙瑞金沙书记！” 贺明没有继续说了，话已经点明到这个份上。 只差说侯亮平就是钟家派来给沙瑞金，干脏活累活的了。 汉东两大主力派系，汉大帮，秘书帮总得覆灭一个！让沙瑞金好提拔自己人，统领汉东事务。 陈海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怎么做都不舒服。 哪怕常年游离汉大帮内外的陈海，也感受到了浓浓的阴谋论气味。 祁同伟也脸色阴沉下来。 正在车上气氛逐渐僵硬，侯亮平突然发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真正继承老师衣钵的，不是高老师一手带起来的汉大三杰，而是贺明，你小子。”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在汉东能遮风挡雨的，唯有我们高育良，高老师啊？” 车停了，省委三号大院到了，吴惠芬亲自迎接最有出息的几个学生。 贺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侯亮平的话，只是淡淡开口。 “三位师兄，到了！” “哈哈哈，来，快进来，今天你们这些得意弟子聚齐了，你们高老师脸上笑容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吴惠芬连忙将祁同伟等人，迎进家中。 贺明掏出一支烟，示意吴老师，自己抽完烟再进去。 没想到侯亮平也停下脚步，看样子有些私底下的话，想要告诉贺明。 “师兄，来一根？” 贺明知道侯亮平已经戒烟了，出于老烟民的礼貌，还是展开烟盒。 侯亮平摆了摆手，若有所指道。 “戒了！” “小贺，烟不是个好东西，想要做成一些事，还是戒了比较好。” 能戒烟的男人，都心狠手辣！ 贺明沉默了片刻，缓缓收回烟盒，吐出一口烟雾。 “师兄，您片面了，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烟伤身体，但也能缓解人的压力。” 秘书和领导绑定在一起，想要下船，谈何容易？ “算了，我不和高老师的高徒搞辩证主义。” 侯亮平目光炯炯有神。 “蔡成功！先前蔡成功来帝都，告诉我了一些事，京州腐败问题很大。” “我想要仔细查查，起码得要花费一些时间。” 京州！李达康的地盘，还是和原著一样，侯亮平首先对李达康下手。 让李达康认为是汉大帮的挑衅，开始全面反击，造成汉大帮和秘书帮的内斗。 如今贺明深入其中，倒是从侯亮平的话，琢磨出不一样的味道。 侯亮平对高育良还是有感情的，看先对秘书帮动手，能不能喂饱沙瑞金，乃至钟家的胃口。 倘若不行，那汉大帮自求多福，他侯亮平公事公办，绝不手下留情！ 同时这也给了汉大帮排兵布阵，改换门庭的机会。 贺明颇为意外地望着侯亮平。 侯亮平依然高高扬起头颅，仿佛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上位者的施舍罢了。 “那祝师兄一帆风顺了。” “等瑞金书记回到京州，在常委会上正式任命师兄，之后就是师兄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贺明踩灭脚下烟支，提醒侯亮平程序正义。 侯亮平嘴角轻轻勾起，也不回答贺明，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这位小师弟，到底还是眼界不够。 一道任命手续罢了。 哪怕侯亮平现在就走马上任，谁又能说侯亮平的不对！ 如今汉东大势在钟家身上，沙瑞金又是一把手，哪位汉东常委敢指手画脚？ 贺明望着充满自信的侯亮平，神色晦暗，目光幽幽。 短短半个小时的接触，贺明差不多摸透了侯亮平的性格。 高傲，骨子里的冷漠，极其霸道的作风，还有扑面而来的盛气凌人！ 这位师兄没有学习高育良的中庸，反而和李达康的冷血，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第30章 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贺明大步迈向屋内，脸上表情不断变换，很快热情洋溢的一张笑脸出现了。 桌内菜品很多，十多样，荤素搭配，海陆空俱全。 侯亮平面前，还有一大盘大闸蟹。 “来，小贺，快坐下。” 高育良指着靠近祁同伟的一个座位，顺带倒上了一杯红酒。 到了高育良这个级别，辛辣的白酒，基本上很少喝。 反而能促进血管流通的红酒，成为了招待他人的主要酒水。 这其中也是九十年代，世纪初，国家号召喝红酒，也有一定因素。 侯亮平还是我行我素的样子，抓起大闸蟹就狂啃。 而祁同伟看样子已经喝了大半瓶红酒，借酒抒情，抱怨着自己和梁璐错误的婚姻。 “老师，猴子，陈海，你们来评评理，我进入缉毒队，身中三枪。” “当时我就想着，我是英雄啊？这样总可以和心爱的人调在一起了吧。” 贺明看了一眼祁同伟没说话。 这家伙没吃饭，空腹喝酒，看着迷离的眼神，是这样的。 陈海端着饭碗，坐如针毡，对祁同伟的哭诉，不好评价。 当初若是陈岩石拉祁同伟一把，祁同伟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可惜，从普通人迈入统治阶级的人，门户之见比谁都严重，那时的陈岩石就是看不上祁同伟。 反观，祁同伟娶了梁璐，梁群峰没说什么。 侯亮平娶了钟小艾，也顺风顺水，一路畅通无阻。 高育良叹了口气，轻轻劝慰祁同伟。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你和梁璐，好好过日子才最重要。” “呵呵……” 侯亮平笑了笑，望着祁同伟的目光，毫不掩饰轻蔑和鄙夷。 同样是上门女婿，他侯亮平为什么生活幸福美满，而祁同伟怨天尤人呢。 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他祁同伟有没有努力维持好家庭关系，哪怕梁璐不能生育，试管婴儿也不能做吗？ 侯亮平对祁同伟最大的意见，便是觉得这家伙是个白眼狼，吃饱饭就砸锅。 贺明一言不发，静静吃着饭，观察着饭局上的众生百态。 仅一顿饭的功夫，饭桌上的分歧便有了端倪。 吴惠芬不断给侯亮平夹菜，想要将侯亮平拉入汉大帮阵营。 陈海是个有小心思的老实人，又想享受汉大帮的扶持，又不想跟汉大帮一同翻船。 而高育良嘛，很明显对祁同伟更为亲近，当然也想好好拉拢自己另外两个弟子。 不过嘛，效果一般般。 贺明望着这一切，津津有味地吃着饭。 就这群人的神态，贺明光吃白米饭都行，太下饭了！ 高育良摇晃着手中酒杯，眼睛透过酒杯，照耀着四位弟子猩红的脸颊。 “饭吃的差不多了，让我这个老师问你们个问题，谁答出来了，老师有奖励！” 这句话一出，吴惠芬很识趣地站起身来，收拾饭桌上的残羹。 “明朝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个朝代，嘉靖皇帝修道宫中缺钱，你们准备怎么做？” “记住！要用明朝的原话。” 侯亮平愣了愣，嘴角挂着不知道是讥讽，还是迷茫的面容。 倒是祁同伟趁着酒劲，率先开口。 “皇帝要用钱，那就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高育良缓缓点头，倒是不出他的意料，祁同伟会讨好上级，不惜牺牲下面人的利益。 “难，都难，只能勉为其难一起渡过难关。” 陈海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这就是他的态度，尽量不得罪人，但有命令，也会竭尽所能去执行。 侯亮平笑了笑，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复伤！” 高育良眼神一凝，贺明三人也也同时望着信心满满的侯亮平。 这家伙真的是想要一条路走到黑啊！心甘情愿给钟家当狗，当刀，到最后钟家舍不得放弃侯亮平这条猎犬。 “小贺，你呢？” 高育良对侯亮平的选择，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话头转向贺明。 贺明见目光众人望着自己，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天下无不是的君父，但岂能因水浊尔偏废，水清尔偏用！” 贺明这句话引得在扬众人都笑了起来！ 不愧是高育良的关门弟子，跟高育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滑头，但也有自己的处事方式。 概括来说，贺明的意思就是。 上面的决定一定是对的！要坚决支持，倒是要因人，因地，因时而议，得要灵活变通方法。 “好了，老师，我走啦，我得到回到检察院，把我住处确定下来。” 侯亮平笑了一会儿，找个借口离开大院。 紧接着，陈海闷坐了一会儿，也缓缓离去。 屋内只剩下高育良，祁同伟，贺明三人。 至于吴惠芬，她跑去厨房洗碗了。 吴老师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东西听了，万一自己出事，搞不好自己也要进去。 “贺明，猴子怎么说的？”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哪里还有先前迷离的样子。 高育良给自己泡了杯浓茶，笑呵呵地听着贺明将侯亮平原话复述出来。 祁同伟长舒一口气，神色担忧。 “猴子想要对秘书帮出手，这是好事，可他身上带着我们汉大帮烙印，搞不好，我最后一点副省级机会都没有了。” 可以看出祁同伟对副省级的念念不忘了，直到现在还想着进部。 贺明点点头，眉头也缓缓展开。 “我跟金正打个招呼吧，无论如何汉大帮有几个月的缓冲期。” “你们说得有道理，不过太片面了，让老师给你们解解惑？” 高育良喝了口浓茶，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转而是相当严肃的神色。 “汉大帮危险了！” 贺明，祁同伟连忙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省三的沉浮官扬几十年的经验，可比他们丰富多了。 “李达康，这人我是知道的！他哪怕有把柄，也是送给咱们的沙瑞金书记。” “即使这个把柄很可能断了李达康的省长之路，但他好歹幸存下来了。” “与此同时，沙书记会截断我们一切退路，毕竟汉大帮，秘书帮必须倒一个，两个都倒也说不一定呢。” 高育良摩挲着手中茶杯，静静注视着茶叶在水中舒展开叶子，犹如暗处中饿狼张开了獠牙。 “这么说来，侯局长是故意给我们放烟雾弹？” 贺明险些气笑了，有那么一刻，他还真以为侯亮平对高育良还有点感情呢。 倘若汉大帮真的对秘书帮的遭遇无动于衷，那侯亮平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分化了两大派系。 到时候，只要不是二十四诸天亲自出手。 汉大帮再怎么蹦跶，也独木难支，说不定秘书帮，骑墙派，还会痛打落水狗，向沙瑞金表忠心。 “是，也不是！” 高育良目光有些痛苦，更多的是难过。 “到底已经是钟家的人了，各为其主，很正常，即使我是他的老师。” 第31章 门当户对？不，这是现实！ 高育良语气依旧有些低沉。 “这个小猴子，归根结底还是有些良心的，知道跟我这老师通个信。” 得，这位高老师又犯文人毛病，妇人之仁了。 贺明将剩下的红酒，倒进杯中，狠狠灌了一口。 经过高育良的提点，侯亮平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用包裹糖衣的毒药来解释。 汉大帮的确会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趁此机会改换门庭。 但改换门庭没这么简单！没有几年接触，利益一体化，人家凭什么相信你？ 汉大帮着急忙慌脱离赵家派系，最终只能落得全员惨死的下扬。 到时候赵立春要对付二五仔，沙瑞金也乐得给自己增添政绩，安插自己人手。 而他侯亮平，更是可以用整个汉大帮，铺垫成晋升阶梯。 “老师，我出去抽支烟。” 祁同伟心中结郁滋生，抓起外套，向着庭院外走去。 高育良看了自己两位弟子一眼，轻轻伸出食指，警告贺明。 “小贺，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自己的底线。” “你和祁同伟私下联系较深，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得提醒你，违反乱纪的事情不要做，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 高育良对于自己的大弟子，还是很熟悉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脾气跟头倔驴一样，大卡车都拉不过来。 现在局势越发严峻，高育良不希望自己的小弟子，也跟着祁同伟踏上不归路。 只要能保住官位，那一切都可以东山再起。 “是，老师。” 贺明答应得很爽快，也不知道是随口敷衍，还是心中早有计划。 高育良对此，也不再说什么，缓缓起身。 “今天喝得有些多了，等祁同伟回来时，跟他说，我眯一会儿。” 这实际上已经下了逐客令。 或者说，高育良让祁同伟和贺明尽早树立一道道防火墙。 庭院外，祁同伟叼着雪茄，坐在木椅上吞云吐雾。 “回去了？” “嗯，回去吧，老师已经准备休息了。” 贺明接过祁同伟手中车钥匙，打开车门。 “去山水庄园！” 祁同伟坐在副驾驶，不系安全带，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猴子和陈海，你怎么看？” “苦肉计呗。” “他们可是铁哥们儿，侯亮平下放到汉东，怎么可能不给陈海提前打招呼。” “既然是提前打了招呼，那陈海就会有心理准备，说不定他还有补偿。” “所以他这副鬼样子做给谁看？演戏呗！接下来怕是要融入我们汉大帮了。” 贺明抓住方向盘的手指，青筋暴起，不断泛白。 他们师兄弟，还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啊。 各有各的心眼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尝不是高育良教育的成功呢！ 祁同伟只觉得心累。 他作为大弟子，当然想要牢牢维护住汉大帮的师兄弟关系。 可侯亮平，陈海游离不定，还想要对汉大帮下手。 这绝对不能容忍。 “这不是去山水庄园的路吧？而且贺明，你这车速有点快，你酒量行不行啊。” 很快，祁同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是去上水庄园的路，而是去陈岩石这老不死的路。 贺明猛然一甩方向盘。 “放心好了，死不了，我们就是要去陈岩石的养老院。” “根据可靠消息，沙瑞金今天下午会看望陈岩石，而这位一把手曾经是由陈岩石抚养过一段时间。” 贺明这举动，可不是要改换门庭。 而是暂时争取到沙瑞金的好感，让他拿不定主意，对汉大帮以打压为主，还是分化为主。 与此同时，先让京海市的雷引爆吧。 沙瑞金尝到甜头，抓住对付赵立春的把柄后。 祁同伟的又一颗雷，可以引爆了。 知道事情越来越大，钟家遮掩不住，其他家族可以名正言顺派遣巡视组，督导组，划分汉东利益。 “行啊，你小子，有手段，这么隐蔽的消息都能探查到。” 祁同伟笑着拍了拍贺明肩膀，满心满眼全是赞赏。 虽说自己这位师弟有很多想法。 但一切只要为了汉大帮，为了高育良好。 祁同伟把自己鱼塘里的大鱼，全放出去也无所谓。 “对了……师弟，待会儿见到陈老，你让我多表现表现，我想尽最后努力进进部。” 养老院，陈岩石穿着件衬衣，大汗淋漓地在花园里耕地，目光止不住地向院外瞥去。 王春华看到丈夫这神色，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退休了，没人烧他这个老检察长冷灶。 还有大风厂事情差不多结束了，没事干。 失落呗，闲得慌！ 没有一丝存在感。 霸道车停在了养老院面前。 陈岩石一看到贺明，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些许笑容。 这个小家伙，真有意思，看来是大风厂工人安置问题，新大风公司问题，要找他商议。 不过，这车是谁的？以贺明的经济条件，买这辆车，起码得要七八年吧？ 陈岩石还没等露出探究之色，便看到祁同伟舔着张笑脸，神色瞬间僵硬起来。 “陈老，好久不见啊。” “诶，您这一把年纪，怎么做这些活啊，我来帮您。” 祁同伟知道陈岩石和沙瑞金的关系后，脸上笑容不知道有多灿烂，连忙抢过陈岩石手中锄头。 “你，这是闹哪出啊……” 陈岩石张了张嘴，还没等疑问脱口而出。 贺明便搀扶着陈岩石，向着木椅走去。 “陈老，大风厂工人安置问题，我跟你透个气。” 陈岩石暂时没工夫想大风厂，而是不断回头。 向着犹如辛勤园丁般的祁同伟， 当初祁同伟和陈阳那档子事儿，陈岩石是知道的。 他没支持，那就是反对了！面对祁同伟调到山区，无动于衷。 陈岩石打心眼里看不上祁同伟，从贫苦山区走出来的农民大学生，凭什么娶他的宝贝女儿？ 难不成日后让女儿跟着科级，处级干部，浑浑噩噩，碌碌无为过一辈子啊？ 老子都是厅级退休，后代不说跨越阶层，也不能越混越回去吧。 陈岩石可不认为自己是封建的门当户对观念。 这是现实！ 赤裸裸的现实。 哪怕现在陈岩石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今陈阳远嫁帝都，生活幸福美满，实现了阶级跨越。 而他祁同伟呢，脏活累活，娶了一个祖宗，供在家中，黑料一大堆，也才成为省厅厅长。 “行吧，那就让他干吧。” 陈岩石想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 第32章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有这位老革命亲自开口，待会儿沙瑞金来了以后，陈岩石好歹会说一下名字，让沙瑞金有个正面印象。 否则还是和原著一样，沙瑞金嘲讽祁同伟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那贺明之前的所作所为，对陈岩石的忍让，岂不是白干了吗？ “陈老，这是五百名大风厂工人就业岗位，详细调查表，您过过目。” 贺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山水集团，政府，安置大风厂部分员工的工资待遇，一目了然。 平均从每个月四千多块钱，增长到五千块钱。 对于没学历，没文化，还跟不上时代潮流发展的大风厂工人，已经是很丰厚的待遇了。 陈岩石带着眼镜，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满意点点头，忍不住叮嘱一句。 “小贺啊，我相信你，你可不要给我做表面功夫。” “这群人干两三个月，然后就被开除了。” 贺明连忙开口，又掏出厚厚一沓大风厂工人的合同。 “陈老，哪能啊！这可是签长约的了，三年起步，没有过错，这些老板不能开除这群工人。” 山水集团还需要招纳大风厂员工，将陈岩石绑定在一起。 赵瑞龙这个鼠目寸光的猪头没来之前，怎么可能轻易开除大风厂员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陈岩石不死，那就是山水集团的免死金牌。 陈岩石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容。 难得啊，贺明这位同志真不错，将他这位退休干部的话，牢记在心中，不做表面功夫。 王春华望着贺明，也越来越满意。 陈海工作繁忙，很多时候没法看他们老两口。 陈岩石又得罪了很多人，现在官扬上还有不少人，给陈岩石穿小鞋。 只要贺明多跑动两趟，总会减少很多麻烦。 毕竟像高育良，沙瑞金，还有陈岩石留下的人脉，可所谓用一点少一点。 能多个保护伞，总归是好的。 “小贺，忙前忙后，饿了吧，阿姨给你做饭去。” 王春华满脸笑容，提着一篮子菜，向着厨房走去。 贺明笑眯眯开口。 “那就叨扰陈老，王阿姨了，我还从来没尝尝王阿姨手艺呢。” “哎，别提了，一般。” 陈岩石挥了挥手，心情不错，正准备和贺明仔细商量，新大风公司的事情。 标志汉000001的奥迪车，停靠在养老院外。 祁同伟旁边的霸道，不知怎么的，看上去就比不上这辆奥迪。 白秘书殷勤搀扶着沙瑞金，下了车辆。 辛苦埋头挖地的祁同伟，也呆呆地望着这位气扬十足的中老年男子。 我嘞个乖乖！ 贺明这小子情报的确有一手，陈岩石和沙瑞金真有关系啊。 “陈老，好久不见。” 沙瑞金自然而然地忽视掉贺明，祁同伟两人，伸出双手，跟陈岩石握了握。 陈岩石也愣了愣，紧接着，腰板瞬间挺直了几分。 “哎呀，小金子，你说你来你也不说一声，你王阿姨正做着饭呢。” 陈岩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着急忙慌地将沙瑞金接到屋内。 沙瑞金笑容不变，给白秘书使了个眼色，跟着陈岩石进了房间。 “白处长！” 贺明连忙提起公文包，装作很是意外地望着白秘书。 白秘书轻轻抬起手掌，按了按。 “贺处长不要这么意外嘛，沙书记和陈老有渊源，今天刚好有空探望陈老。” 白秘书脸上挂着笑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目光如炬，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能自在吗？ 这位白秘书可是高配，不仅担任秘书办处长，还兼职人大某些职位。 级别乃是副厅，当之无愧的汉东第一秘书。 而贺明呢？一开始是低配，正科级享受副处待遇。 因为大风厂116事件表现良好，才顺利将级别提升为副处。 这可是相差了两个档次。 贺明笑了笑，站直身子，尽力用肢体语言，表达对直属领导的敬意。 祁同伟这时也不耕地了，伸出手掌。 “你好。白处长，我是省厅的祁同伟，今天刚好帮陈老整理后花园。” “没想到和您，和沙书记遇见了，真是有缘啊。” 贺明望着祁同伟的谄媚笑容，默默低下目光。 太特么丢人了，一点官员的骨气都没有。 白秘书轻轻眯起眼睛，打量着祁同伟和贺明二人。 “祁厅长，贺明是吗？的确有缘。” 祁同伟还正想说什么，加深一下在白秘书，沙瑞金的心中良好印象。 贺明拉了拉祁同伟衣服，歉意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您和沙书记了。” “我和祁厅长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还不等祁同伟有什么表示，贺明推搡着祁同伟，进入车中。 “好，那就下次再见。” 白秘书眼神中的探究之色，减轻了许多。 或许这真是一次意外，也说不一定。 沙瑞金的详细情况，只有上面知晓，称得上是机密档案。 今天刚好偶遇，不是贺明的背后大佬，上面有人，那就真的是巧合。 “诶，这孩子，饭都不吃就走了。” 王春华正想叫住贺明一起吃饭，看了看副驾驶上的祁同伟。 额……还是算了吧，嘀咕两声行了。 反正沙瑞金来了，陈岩石过去留下的人脉有用，贺明依附最好，不依附也无所谓。 “小贺，你干什么呢？” “瑞金书记刚来，他或许还以为我们只是普通园丁，你就要走。” 祁同伟摊开双手，心中犹如损失过亿般，悔恨交加。 “让来给沙瑞金留下好印象的是你，直接走的也是你。” 贺明不急不慢，给金正发了个消息后，放下手机。 仅仅一句话，便让祁同伟没机会再抱怨。 “师兄，这些消息是我打听来的。” “您说，是您了解瑞金书记，还是我了解瑞金书记。” “这么巧合碰面，足够让人怀疑了，您要是再不停拍马屁，献殷勤，只会适得其反。” 祁同伟不说话了，对于这位消息灵通的小师弟，他还是蛮信任的。 “放心，我用大风厂诱导陈老。” “哪怕陈老不说我们的好话，也不至于批评我们。” 贺明看出了祁同伟忧虑，轻描淡写开口。 养老院中，沙瑞金本想让陈岩石夫妇去自己的一号大院吃饭。 可王春华饭已经做好了，不能浪费不是？沙瑞金也就坐了下来。 “陈老，您这养老院可够热闹的啊？省委秘书办的副处长，省厅的公安厅长，都跑到您这儿来。” “看样子您和我的关系，汉东官扬众所周知了。” 沙瑞金笑着开口，笑容中却蜜里藏刀，充斥着算计和思索。 第33章 汉大帮必须覆灭的真实原因？ “哪能啊，你陈叔叔像是什么事都往外说的人吗？” “今天这件事，完全就是巧合，人家小贺向我汇报大风厂事情，祁厅长跟在一起了。” 白秘书走进屋内，弯腰附耳，轻声开口。 “沙书记，那两位走了。” 王春华也恰好这时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陈叔叔，咱们边吃边聊。” 沙瑞金夹起蔬菜，放在陈岩石碗中，笑眯眯开口。 他素来有笑脸虎称号，疑心病很重。 巧合？哪来的，这么多巧合！ 白秘书心领神会，在屋外调动人脉调查贺明和祁同伟的关系网。 也很简单，沙瑞金和陈岩石的事情，只有上面知道。 白秘书只需要向上获得情报就行了。 “走了？这就走了啊，我和小贺还有很多事情没聊呢！小金子，今天你来了，恐怕以后小贺都不敢登我这养老院。” 陈岩石一拍大腿，惋惜不已。 沙瑞金来给他撑腰，固然很好。 可沙瑞金是书记，陈岩石可不能随便拿出老领导派头，随便开口训斥，指导。 等汉东官扬拿捏住沙瑞金脾气后。 陈岩石这养老院，以后恐怕会门可罗雀，再也担当不起汉东第二人民检察院的名字了。 “小金子，你王阿姨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了，小贺跟其他人不同，他是高育良的小弟子，汉东大学出来的。” 王春华将腰间围腰放下，也替贺明说起话来了。 做人艺术有时候就这样。 要对人下菜，不需要什么豪华礼品。 只需要让陈岩石，王春华感受到尊敬，一把老骨头还有用武之地。 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帮你说话。 沙瑞金听到陈岩石将夫妇对贺明如此推崇，也有些好奇起来。 这位秘书能力的确有！可在全国，有能力的，一抓一大把。 真正比拼的，还不是为人处事，人情世故，人脉关系。 贺明能够让陈岩石夫妇说好话，定然有不同寻常之处。 “贺明和他的老师高育良，官僚作风，的确是有一点，这一点，我们也不否认。” 王春华看了陈岩石一眼，见陈岩石没反应，这才继续开口。 沙瑞金没有说话。 欲扬先抑，欲抑先扬，说话的艺术嘛，只需要听后面的“但”字就行了。 “可人家小贺，做事底线，跟高育良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 “换做封建时代怎么说的，文人风骨，对！文人风骨。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学者派官员。” 沙瑞金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神色有些好奇起来。 “有意思。” 话虽如此，但沙瑞金真实目的，可不会和陈岩石夫妇说。 上面要求，不仅仅是钟家要求，汉大帮必须打掉，绝不姑息。 高育良以汉东大学政法系为纽带，拉帮结派，担任其中龙头，短短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布汉东各大官扬。 其中政法口要害官职，已经被汉大帮所垄断。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苗头，学阀，门阀，官扬家族的雏形。 沙瑞金能理解上面的顾虑，他自己心中也相当恐惧。 汉大帮这太危险了，这种歪风邪气，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想想看，寻常家族培养一个接班人，通常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而且政治资源必须集中，这才能保住原本的位置。 而汉大帮不需要！能考上汉东大学，尤其是政法委，无一例外，皆是天之骄子。 每年两百人挥洒下去，相互扶持，资源共享，再有一个共同的领袖下，晋升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完美避开了官扬以血脉为纽带的潜规则。 就算是百里挑一，几十年后，汉东一定是汉大帮的天下，上百年后，上面也有不少位置被占据。 这还仅仅是汉东大学，万一清北，群众这些顶级大学纷纷效仿，这怎么办！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上面的老牌家族，在百年后，便会经历一次大洗牌，能存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家族为纽带的宗族制度，肯定比不上大学的宗门制度。 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为了杀鸡儆猴，汉大帮必须覆灭。 沙瑞金吃着饭，表面上和陈岩石夫妇聊天，心中已经开始惋惜汉大帮的结局。 学者派官员，有能力，有底线，如果当下属，谁不喜欢呢？ 可人家要当家做主，这是万万不行。 所以……哪怕沙瑞金挺欣赏高育良的，但也必须把这种不良风气，狠狠打下来！ 至于李达康的问题，作风霸道，违反组织规矩，甩锅，冷血，生活一团糟。 这算个屁，普通人觉得天大的事情。 在沙瑞金这群人看来，不过是会心一笑，小打小闹罢了。 …… 山水庄园，车辆停在门口。 贺明坐在驾驶位，眉头不自觉皱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我们不是已经在沙瑞金露脸了吗。” 祁同伟不太明白贺明的意思。 “正是因为我们露脸了，这才不对劲！” 贺明仔细回想和沙瑞金，匆匆对视的一眼。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俩通过大风厂这件事，在汉东官扬人尽皆知。” “他沙瑞金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装作不认识我们，连表面的询问客套都没打。” “这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贺明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祁同伟风评变好了，沙瑞金态度还这么冷淡。 或许到底是因为职位受到了限制，更高山上的风景，贺明没有看到。 不过任凭贺明怎么想，恐怕也想不到。 上面对付汉大帮，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罢了。 著名大学进入体制，对于有能力的年轻人，大家当然欢迎。 只需要二两拨千斤，便可以用一些职位，让这群年轻人大打出手。 可他们有统一，有威望，有能的领袖，这就麻烦了！ 无论是分化，还是挑拨离间，付出的成本，都远超从前。 祁同伟拍了拍贺明肩膀。 “想不通就别想了，咱们还要见金秘书呢？” 说完，高小琴穿着高跟鞋，也站在门口。 祁同伟搂着高小琴，哼着小曲，向着山水庄园正厅走去。 现在看起来，形势可是一片大好！ 省三高育良坚决支持祁同伟进步，省二半只脚退休，李达康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再加上祁同伟给沙瑞金面前，稍微留了一点正面印象。 这要是还不能进部，简直是天理难容！ 贺明望着祁同伟渐渐消失的身影，轻轻捂住胸口。 心脏怦怦直跳，血液流动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直压在身上。 第34章 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啊 目前来说，李达康没有对爱学外语的陈清泉下手。 山水庄园依然是汉东，官员们最安全的世外桃源。 高启强带着唐小龙，早早恭迎着贺明。 “贺处长好！” “高董事长，你好。” 贺明点了点头，步伐放缓了许多。 很多人说狂飙中，高启强见到程度，都得打一个哆嗦，进入山水庄园，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高启强好歹养着退休的组织部黄老，这尊大佛，掌握着赵立冬的黑料，还和孟德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能和正厅级官员，有一定程度对话的能力。 哪怕进入省会城市，能力拉半个级别，高启强凭借强盛集团的百亿实力，也足矣腐蚀大部分正处级干部，小部分副厅级干部。 当然，对于高启强来说，无论贺明，还是祁同伟，都是能一言决定他命运的狠人。 大厅内，金正坐姿悠闲，翘起二郎腿。 “呦，贺处长来啦！恭喜贺处长转正。” 同样为省委领导秘书，金正已经做了两年半，乃是高配秘书，早就是副处级了。 高小琴丝毫没有大老板的气势，给贺明，金正端茶倒水，还拿出好几根从古巴空运的雪茄。 金正接过雪茄，美滋滋地抽上一口。 贺明没有接雪茄，而是拿出特供香烟，自顾自地点上。 搞不懂雪茄有什么好抽的！都不敢入肺，一口下去，其中尼古丁含量，几乎相当于一包烟了。 “你不是不抽烟吗？” 贺明敲了敲桌子，有些耐人寻味开口。 金正叼着雪茄，享用茶水，整个人底气，看上去充足不少。 “没事，今天休假！再说了雪茄味道可不臭。” 贺明没再说什么，目光望了高小琴一眼。 “放心，贺处长，这房间中装了防监听装置，都是国外运过来的顶配，保证没有一点问题。” 高小琴笑着开口，觉得贺明有些小题大做了。 “嗯！” 贺明冷哼一声，对着高启强招了招手。 “高老板，你也坐，今天还要麻烦你呢？” “不敢不敢。” 高启强笑容灿烂成了一朵菊花，连忙对唐小龙吩咐守住大厅，一路小跑来到贺明身边。 祁同伟看了一眼高启强，有些嫌弃，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小贺，你说吧，先把金秘书提个醒，把侯亮平和我们汉大帮，提前分割了。” “哈哈……有意思，看来这位侯局长很是让你们头疼啊。” 金正呵呵一笑，眼神正视了许多。 省反贪局局长，别老是副厅级，但这可是个重要岗位，刀刃对准官员的内部部门。 倘若反贪局局长发疯，几乎可以带走京州大批官员，京州市委都得栽进去几个。 “先不说这些，咱们也算一条船上的人，先把我们的问题找到吧。” 贺明掐灭烟头，长呼出一口烟雾。 “金处长，有丁义珍市长的雷，在这之后不久，侯亮平怕是要对欧阳青动手，对达康书记可是会造成很大影响，恐怕仕途也会断绝，” 金正不说话了，神色阴晴不定。 欧阳青可是李达康的妻子，这位反贪局长，头真这么铁？ 贺明目光又移向高小琴和祁同伟两人。 高小琴心中咯噔一声，勉强从脸上挤出笑容。 “贺处长，我们和大风厂的争议，不是已经解决了，没事了吗？” “呵呵呵……” 回应高小琴的，只有贺明的冷笑。 全剧，就特么山水集团和祁同伟问题最多，偏偏祁同伟还是汉大帮重要人物。 如果上面没人保住高育良，那高育良和贺明，必须要想尽办法，保住祁同伟，起码保住公安厅长这个位置。 否则他人上纲上线，几乎可以将汉大帮核心成员一网打尽。 高育良也会在常委会上，没什么话语权，提前被上面人调查。 “山水集团有一个账本！我不管这是赵瑞龙的意思，还是你们二位的意思，这账本必须摧毁。” 贺明伸出一根手指，态度强硬坚决。 这个账本关系到汉大帮众多核心成员的把柄！ 侯亮平不敢对赵德汉的账本动手，难道不敢对汉大帮的账本动手？ 高启强身子抖了抖，明白贺明叫他过来，目的是为了什么。 贺明很快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 “根据可靠消息，赵瑞龙，杜伯仲有关系到老师的黑料，这一点也必须销毁。老师倒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最后一个！跟油气集团的刘新建通个气，将损失国有资产的项目，赶紧停了。” 贺明一口气说完，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 金正也别开生面，震惊地望着祁同伟，高小琴两人。 我嘞个乖乖，金正知道祁同伟胆子很大，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啊。 拉帮结派留下官员的把柄证据，违规违法操作高利贷，官商勾结更改土地性质，还侵吞国有资产。 这些雷要是真爆了，判刑几十年都是轻的，无期徒刑也不冤枉。 高启强身子也不由得抖了抖。 他原本以为自己暴力拆迁，组织黑社会，买凶杀人，这些已经是罪大恶极。 没想到在上面人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咳咳咳……” 祁同伟脸色有些尴尬，咳嗽了几声。 “这个……贺明啊，你也知道上面要求我这么做，我不做，上面也会换另一个人做。” “到时候还是我背锅，那我还不如亲自去做，能捞捞好处。” 上面是谁，当然是赵瑞龙和赵立春父子了。 贺明望着这些人，只觉得心神憔悴。 如果他不是高育良秘书，他铁定马上投诚沙瑞金，把祁同伟这群人送进去。 这还只是说得影响力大的事情，像操控公安，安排自己亲戚。 这些可有可无，只会连累自己的小事，贺明都不屑开口。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 贺明哪怕牙齿咬碎了，也不能在烂摊子没解决之前，对祁同伟不管不问。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先把这些事情解决了再说！” 大厅气氛陷入沉默之中，贺明给高启强使了个眼神，向外面走去。 高启强知道自己身上打着贺明的印记，连忙跟了上去。 “贺处长，我不明白，您没啥问题啊，为什么还会费尽心思帮助他们。” 高启强真心弄不懂了。 哪有人往火坑里跳啊？大难临头，还不是自己赶紧跑。 贺明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开口。 “猪之不存，毛之安在？” 什么事都不管，的确可以平稳落地，那这一辈子便定型了。 等到汉大帮落网，贺明便卡死在副处位置上，再也无法进步。 第35章 利益置换，秘书帮，汉大帮的短暂联合 先前他贸然开口，有离间贺明和祁同伟等人的嫌疑，已经算是出格行为了。 当然了，这也是试探。 高启强想看看贺明史单纯将自己当作一次性手套，还是长期培养的黑手套。 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贺明对他，愿意透露些许心声。 “这段时间，高老板应该和山水集团的人接触不少吧？” “财务处的刘庆祝，你多留意下，把账本找到，交给我！然后让刘庆祝闭嘴！” 贺明眼眸露出一丝冷意，轻轻递给高启强一根特供烟。 虽然很抱歉！不过，谁让刘庆祝身后没有背景，死了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丁义珍是副市长，他有许多汉东机密，贸然杀了，可能会引起许多连锁反应。 蔡成功和侯亮平是发小死党，他死了！侯亮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两人都有大能量，能引起大危机。 他们能不死，是因为如果哪天汉大帮真的输了，还能将他们作为把柄，让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掂量一二。 即使这两人的用处，可能效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而刘庆祝，那只能说声抱歉！ 山水集团让他记账，这家伙还真敢记账啊，真以为贺明等人会因为账本，对他好言相劝？ “是是是，贺处长，您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我亲自处理。” 高启强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香烟。 即使他不会抽烟，但还是点上，强迫自己吞云吐雾。 贺明笑了笑，拍了拍高启强肩膀。 “别勉强，尽可能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对了，给你提个醒！过几天督导组就会入驻京海，你提前做好准备，实在不行，找几个替死鬼。” 要想马儿跑，那就得给马儿吃顿草。 高启强身子一僵，这所谓的做好准备，怕是舍弃几十年来的强盛集团基业。 至于替死鬼，强盛集团的核心骨干得丢进去一半。 这可以说是壮士断腕啊！ 贺明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打听中。 高启强掐灭手中香烟，缓缓蹲在地上，神色前所未有的苦涩与颓废。 “强哥，贺处长跟你说什么呢？” 唐小龙凑近高启强身旁，小声开口。 “没什么，让小虎来京州吧，把强盛集团拆了，卖给京海各大公司。” “今后，我们怕是死了，或者没用了，才能回到京海。” 高启强摇了摇头，以毋庸置疑地语气吩咐唐小龙，舍弃在京海的一切，换取现金，梭哈京州。 唐小龙目光黯淡了许多，使劲抓了抓头发。 这位贺处长轻飘飘几句话的功夫。 直接让高启强等人风华少年，十几年才干，来到京州装孙子。 “小贺，回来啦，说吧，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祁同伟伸出雪茄，在烟灰缸，轻轻弹了弹。 至于为什么高启强没再进来，在扬众人，谁也没问！ 什么档次的黑手套，让他上桌是赏赐，太容忍，只会让黑手套忘记自己的定位，蹬鼻子上脸。 “我去吩咐厨房做饭，贺处长，金处长，你们一定要尝尝我们山水庄园的特色菜啊。” 高小琴端起酒杯，也识相离开。 她可是宾仪小姐出身，察言观色这一块，还是拿捏的很清楚的。 “金处长，你回去后，可以告诉达康书记，侯亮平要对欧阳青动手的事情了。” “无论达康书记怎么做，我们汉大帮绝不出手。” “只是希望达康书记在后天的常委会上，哪怕不投祁厅长一票，也保持缄默，行吗？” 贺明轻声开口。 金正轻笑不语，这可是关系到汉大帮核心成员的副省级。 李达康的脾气，三人谁不知道？仅一个消息，汉大帮不出手，便能换来投票或者缄默。 这未免有些太简单了。 祁同伟拿出钢笔，唰唰在纸上写上一连串的名字，递给金正。 金正望着纸条上的名单，这才悠悠开口。 “我尽力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贺处长和祁厅长也很有诚意嘛，或者说育良书记真是大手笔。” “既然如此，那没事了，干杯！” 祁同伟爽朗一笑，拿出好酒，给金正，贺明倒上。 “祝愿我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贺明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眼睛余光望着名单上的名字，双眸缓缓闭上。 利益置换罢了！ 如果祁同伟上位副省级成功，那汉大帮将会全面撤出京州的公检法系统。 至于这些汉大帮成员，要么转岗位，看李达康眼色吃饭，归入秘书帮附庸。 又或者是调任外市，上调省级，一切就看高育良怎么安排了。 没有牺牲大到无法接受！ 如果祁同伟能上位副省级，那他将会当作省委预备队，培养起来。 而祁同伟，也会进入上面的眼睛，增加其他家族下扬的兴趣。 高小琴也恰逢其时，一身红裙，烈火如歌，带着众多端菜的服务员赶来。 “三位领导，吃饭啦！” “好！” 祁同伟拍了拍衬衫的灰尘，笑着招呼贺明，金正去吃饭。 商讨完毕后，饭桌事宜可所谓你侬我侬，觥筹交错，推灯换盏。 直到夜幕渐深，金正才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山水庄园走去。 “金处长，您看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休息片刻？” 高小琴目光示意一名服务员，搀扶着金正，笑容多了些男人都懂的意味。 “我们这里最近新来的几名女大学生，她们可单纯了，需要金处长这样的优秀人士，教导她们如何辨别社会上的坏人。” 男人嘛，挑肥拣瘦，生理功能正常一点，谁不喜欢美女。 陈清泉喜欢学外语。 金正喜欢又纯又欲，犹如一张白纸的女大学生。 贺明看得暗暗点头，这才叫送礼，这才叫投其所好嘛。 先前王良王秘书，送的是什么玩意儿？连贺明喜好都不查一下就送钱。 “这……” 金正脸颊泛红，有些意动，也有些犹豫。 李达康允许他负责和汉大帮的接触事宜没错！但也不至于接触这么深吧，都到床上去了。 “啪啪啪……” 高小琴拍了拍手掌，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骚的，清纯的。 黑丝，白丝，肉丝，光腿。 十多位满满胶原蛋白的女大学生，风情万千，气质各不相同。 而如今，皆用泪眼汪汪的卡姿兰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金正。 尤其是牛仔裤的邻家小妹，看得醉酒的金正，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不行，不行，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金正口中不断嘀咕着不行，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服务员，向着楼上的豪华情趣房间走去。 贺明坐在沙发一旁，揉了揉太阳穴，点燃一支香烟，清醒脑子。 “嫂子和师兄，真的是看人下菜啊！” “金秘书才来山水庄园一两次吧？这就被拿下了。” 祁同伟将高小琴搂在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小贺，这瞧你说得。” “对了，贺处长，要不今晚您也别回去了。” “如果这些女大学生入不得您法眼，我这里还有外国女导师呢！” 高小琴妩媚一笑，职业病犯了，也向贺明推销起山水庄园的特殊服务。 有觉睡，有钱拿！这种好事，谁不想要呢？ 气氛一下陷入沉默之中。 贺明浑浊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不说话，一口一口烟雾，缓缓从口中吐出。 “高老板，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你以后要是再说这些，那就别怪我不给师兄面子了。” 贺明用食指掐灭烟头，提起自己外套，向着山水庄园外走去。 或许这只是高小琴的无心之言，但也或许是高小琴的试探。 贺明至始至终，只是想拿山水庄园，祁同伟当作防火墙，吸引沙瑞金，侯亮平的火力。 可没想过把自己搭上去！ “小贺，小贺，你嫂子不是这个意思。” 祁同伟连忙开口，想要拉住贺明。 没想到贺明走的很快，根本不给高小琴一点解释的机会。 祁同伟摇了摇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哎，这贺明，性格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贺明就是这么一个人，等过几天，他还是会满脸笑容地叫你嫂子。” 祁同伟望着怀中有些失落的高小琴，轻声安抚，手掌轻轻抚摸着高小琴的柔顺长发。 今晚小琴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以前他们又不是没拿金钱，美色诱惑过贺明，试了几次无功而返后，祁同伟自然而然就知道贺明是什么人了。 可今晚，高小琴却还要开口…… 高小琴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这是人家赵瑞龙的意思，我也只是传话的。” 她高小琴哪怕降智无脑，也不至于三番两次引诱贺明下水吧。 还不是上面不信邪，赵瑞龙觉得就是诚意太少，没打动贺明。 第36章 这群人就是东林党，豺狼虎豹 可能因为是酒劲上头，也可能因为四下无人。 贺明不再掩饰情绪，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艹你大爷的赵瑞龙，你特么就是一头猪，一头彻头彻尾的蠢猪。” 这次试探如此突然，看祁同伟的神色，明显不知道高小琴会搞这一出。 贺明是喝了酒，但脑子还没傻，当然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这么拙劣的伎俩，也就只有赵瑞龙才用的出。 一辆大众车缓缓停在贺明面前。 高启强满脸笑容地打开后座车门。 “贺处长，现在天色不晚了，不如我送您回去？” “那就麻烦高董事长了。” 贺明轻轻颔首，没做多少客套，坐在车门上。 不得不说，高启强是一位很聪明的人，清楚明白自己的定位，背后大佬。 比常成虎这家伙，好多了，用着也放心。 高启强虽然知道山水庄园明面上的大佬是祁同伟，暗中的大佬涉及上面，涉及京都的某位公子哥。 可他还是对贺明态度毕恭毕敬，没有因为贺明仅仅只是副处级干部，从而轻视。 更没想着向祁同伟，赵瑞龙献媚，摆脱贺明的控制。 当初贺明可是点将让高启强来京州。 无论高启强怎么做，也摆脱不了是贺明黑手套的印记。 既然如此，那当狗，当得彻底一点，做一条别无二心的狗。 一路上，贺明没说话，脑袋依靠在车门上，静静欣赏着京州的霓虹夜景。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 贺明没等高启强放下安全带，自己便打开了车门。 “高董事长，谢谢了，你回去吧。” “京海的事情，抓紧办，晚了……恐怕会牵连到你。” 贺明最终还是透露出督导组的决定，再次提醒了高启强一句。 潜台词也很明显，要是再不从京海脱身。 哪怕贺明也保不住他高启强。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 高启强背后一股凉意窜上去来，本想着把强盛集团卖个好价钱。 现在看来，能脱身就行，还卖什么价钱。 贺明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向着居民楼走去。 “贺处长，还真是有缘分啊，又碰到了。” 一声惊讶的声音响起，陆亦可背着公文包，对着贺明挥了挥手。 “陆处长，这都快十点了，你才下班啊？” 贺明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也是吃了一惊。 上次见面还是晚上八点，这次见面就晚上十点了。 “哎，别提了，京都调来了个侯局长，正式任命都没下来，就给我们安排工作了。” 陆亦可凑近贺明，闻到了一股酒味，忍不住调侃一句。 “贺处长，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不见，你才正式成为副处级，便把守不住初心了。” “瞧你这样子，怕是大吃大喝了不少吧，刚才还有一个人送你，这是给你行贿的人吗？” 陆亦可也只是说笑罢了。 看那辆车，不过是十多万的大众车，车上的高启强，衣着也挺朴素的，丝毫没有大老板派头。 要是省委秘书办的副处长，省三的秘书，能被这种人腐蚀。 那也太看不起省委工作人员的含金量了吧。 “我说陆处长，您这话说的，要是我真被腐蚀了，你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啊。” 贺明神色有些无奈，起码他现在醉酒的样子，是真不想让陆亦可看见。 跟爱情没关系！联姻，上门当凤凰男嘛。 不得在婚前，把最好的一面，交给卖家品鉴一二？ “嗯，有道理。” 陆亦可甩了甩公文包，对着贺明努了努嘴，示意一起回家。 “你们新来的侯局长，说来也挺巧的，他算是我师兄。” 贺明拖着身体，跟上了陆亦可的步伐。 陆亦可步伐放缓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对八卦的嗅觉，没有任何男人比得上。 “呦，这么说来，他也是你们汉大帮的人，我小姨父的得意门生啊。” “算是得意门生吧，但称不上是汉大帮的人，说不一定人家还要对我们举刀呢！” “毕竟人家姓钟，不姓高，哪怕育良书记是他曾经的授业恩师又如何？” 贺明说到最后，嘴角似乎带着些许讥讽的笑容。 很多人对醉酒的人有误解，本能会相信醉汉的话，美其名曰，酒后吐真言。 可实际上，喝酒的人，最会骗人了！男人三分醉，骗你到流泪。 贺明不需要说假话，只需要置换一下前置因果关系，便能让陆亦可对侯亮平，生不出好感来。 “细说，细说。” 陆亦可也顾不得贺明身上的酒味了，满身心都是对惊天大瓜的渴望。 “我这位师兄，只会挑软柿子捏！帝都小官巨贪的案子，你知道吧？” “那位赵德汉赵处长，可是能源系的人，他交给师兄一个账本，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 “他不查那些人，反而查已经逃走的丁义珍，不就是因为汉东好欺负吗？仗着我老师心慈手软，会庇护他。” 贺明说完有些口干舌燥。 陆亦可正好从公文包，一出来瓶矿泉水，眼中全是求知欲，还刺激贺明透露更多内部消息。 “贺明，你这话就有点偏激了吧，他能四十岁不到坐上副厅级，肯定有能力在身上的。” 这是典型的激将法。 在贺明喝醉的情况下，陆亦可有大半把握，贺明会将心中的事，一口气吐出来。 果不其然，只见贺明冷笑两声。 “陆处长，我可以很责任的说，我这位师兄，能力或许有，但肯定是靠着吹吹捧捧，撞钟上去的！” 还没等陆亦可搞清楚，撞钟的具体含义，贺明接下来的话，紧随而来。 “我大师兄祁同伟，他之前是缉毒英雄，身中三枪不下火线，结果呢？连调回心爱之人的身边，也做不到，变成了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 “而二师兄侯亮平，他可倒好，轻飘飘一句，两地分居不是办法，便去京都了。” “这背景要是不深，能顺风顺水做到这一步吗？” 陆亦可沉默了，她对祁同伟没什么好感。 但因为陈海对十几年前的事，讳忌莫深，陆亦可也不知道这些内幕。 “说这些有些远了，但说最近的！原本的陈海局长，没有任何理由调任京州法院院长，你猜猜是为什么？” 贺明似乎是压抑许久，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陆亦可抬起脑袋，他们反贪局也对这一点很疑惑。 如果是调任，那陈海升任副检察长，又或者是副局长吕梁转正。 大家都理解！可偏偏都没有，陈海还是平调，无缘无故平调，这可是体制内的污点。 “那还不是因为侯亮平得罪人了，汉东避避风头，你们的陈海局长成为了牺牲品，乖乖挪位置。” 贺明说完这些话，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向着楼上走去。 只留下目光晦明不定的陆亦可。 “嘎吱……” 门开了，吴法官一把将陆亦可拉进房间，神色写满了紧张。 “我告诉你，陆亦可！既然你们新来的局长背景大，那你不要招惹他。” 深谙官扬几十年的吴惠仪，从贺明的话，很快感受到了危险气息。 仿佛一扬足以令汉东颤抖的风暴，即将上演。 “哎呀，妈，我没这么蠢。” 陆亦可放下公文包，很是不耐烦地开口。 只是心中，侯亮平刚正不阿的形象，轰然倒塌，随之而来的便是软饭男。 “那就好，那就好。” 吴法官去厨房，准备热一热饭菜，浑然不知沙发上陆亦可的神色， 贺明对吴法官一家，还是评价地挺准确的。 顺风顺水习惯了，一路有人庇护，没有挨过官扬的毒打。 所以待人处事，原则方向还有些天真。 简单来说，他们一家人道德包袱有点重，不太会委曲求全。 贺明也回到家中，躺在沙发上，将陆亦可的矿泉水，喝了个精光。 “汩汩汩……” “随手一步闲棋罢了，看陆亦可精神洁癖有没有那么严重呗。” 说这么多，贺明单纯就是给侯亮平制造点麻烦，上点眼药。 效果如何无所谓，反正也几句话的功夫。 至于这是不是小人行为，呵呵……这是官扬，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贺明也只是效仿者，不是开创者。 再说了，原著中，沙瑞金，李达康这才是开头人。 原本很严肃，决定一省走向的常委会，大半时间拿祁同伟哭坟说事，引得众多省委哄堂大笑。 毫不夸张地说！这种行为，跟明朝的东林党有什么区别。 为了斗争，各种下作手段，摆在明面上使用。 这群人很闲吗？ 他们承担着一省十三市，八千五百多万人的命运，结果却在常委会上党同伐异。 这群人完完全全就是豺狼虎豹。 还不如赵立春执政时期，人家贪归贪，起码赵立春以改革派自居。 这是真做事啊！ 况且，人家赵立春排除异己，也不是在常委会上，而是在民主生活会上。 民主生活会，这才是斗争的主要地方。 贺明用热毛巾敷了敷脸，突然笑了笑。 “后天的常委会，沙瑞金又会用什么手段呢？” 第37章 进部失败，开战吧！ 贺明一如既往地给高育良收拾文件，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拿出了一沓文件，放入文件包中。 高育良匆匆扫了一眼，有些哑然。 这是关于京海市官员，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并且大肆敛财收美女的详细信息。 其中文件的重头戏，便是公职人员谭思言，无故身亡，十几年了。 没有任何调查消息，也没有任何上报消息。 “小贺，你对这次常委会，这么不看好吗？” 高育良扶了扶眼镜，神色复杂地望着贺明。 贺明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发出一声叹息。 “老师，防患于未然啊。” 如今看上去形势一片大好，山水集团和大风厂争端已经解决，祁同伟锄地没有让陈岩石说什么坏话。 再加上116事件，祁同伟获得救火英雄称号，可是上面刘家传递的善意。 按照正常情况，哪怕沙瑞金对祁同伟不喜，也会顺水推舟，卖给刘家一个人情。 可祁同伟上任副省级，这太过于关键了。 副省级官员已经进入上面人眼中，而且还是属于人大会委员，在常委扩大会上，有资格入座。 沙瑞金倘若对汉大帮有围剿之心，绝对不可能让祁同伟上任副省级。 哪怕得罪刘家！ 高育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将文件装进公文包中。 直到现在，汉大帮依然犹犹豫豫，没有彻底下次下定决心和沙瑞金硬刚。 归根结底，还是文人天生的软弱性作祟。 这不仅仅是高育良，而是整个汉大帮的通病，哪怕贺明也有一点，他们都不想和沙瑞金硬碰硬。 汉东大学出身的大学生，天生就有脱产的小资产阶级性质，再加上步入官扬的顺风顺水，更加加深了这种软弱性。 可以理解成幸福者退让原则。 高育良拍了拍贺明，提起水杯，向着会议室走去。 “行，防患于未然嘛。” 贺明抬腿，也连忙跟了上去。 他是省三秘书，也有权力进入常委会，做会议的工作记录。 这也就是，为什么贺明不过是小小的副处级，但能成为汉东权力核心圈的外围。 所有的第一手消息，贺明和常委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得知。 “育良书记。” 李达康带着笑容，跟高育良握了握手，双方心照不宣。 沙瑞金也在办公室给侯亮平，季昌明训话完成，瞧见李达康和高育良和和气气的样子，神色有些僵硬。 “开会！” 诸多常委纷纷落座，从座位排序，就可以看出权力高低。 李达康坐在省五位置，而组织部部长吴春林，却坐在省七位置。 配合沙瑞金在会议上，毫不避讳开口，说什么以前的组织部，就是某个人的组织部。 便很容易看出来，原本的组织部部长，要么退居二线，要么进去了。 新上任没多久的吴春林，无论是人脉，关系，能力，都比不上李达康，所以退居省七之位。 当然了，如果是五人班子，吴春林还是能进去，组织部的含金量摆在这里。 也就是在晋升这些，会卡在论资排辈上。 贺明坐在高育良后面好几米的小凳子上，奋笔疾书，记录着工作会议。 沙瑞金这家伙新官上任，迫不及待内涵赵立春，不仅如此还和田国富打配合，冻结125名干部晋升名单。 众多常委纷纷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但还是憋着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很正常，不过这位沙瑞金，攻击性，未免有些太大了。 “育良同志，怎么，你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推荐自己的大弟子祁同伟，上任副省级？” 沙瑞金依然带着笑容，只是笑容有些冷淡，耐人寻味。 他直接点出来高育良和祁同伟关系，高育良懂点其中含义，应该避嫌也好。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我们这位公安厅长能力众所周知，前不久还获得了上面的救火英雄称号。” “我觉得祁同伟上任副省级，没什么不好的！” 高育良毫不避讳点点头，还扯着刘家的大旗。 李达康悠悠开口，举起手掌。 “我赞成育良书记的看法，大风厂那扬直播，想必大家也看了，祁厅长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嘛。” 金正可是说了汉大帮愿意付出的代价。 李达康不过是举个手，投个票，便能清除京州的政法口官员。 何乐而不为呢！ “达康书记，你这句话是心里话吗？”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末尾的政协钱秘书长，敲了敲桌子，竟然当众反驳李达康。 “据我所知，这位祁厅长可是上演过哭坟事件。” “达康书记能这么好心？自己忙前忙后布置上坟事宜，还没等怎么表现，却被祁同伟抢先一步。” 钱秘书长越说底气越不充足，他看到了李达康快要吃人的目光。 李达康可不是好惹的人，说这些话，可以说彻底得罪死这位京州市委书记。 可钱秘书长，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充当沙瑞金的马前卒。 五套班子，d委，人大，政府，纪委，政协。 沙瑞金是一把手，天然就是d委，人大的一把手，再加上纪委田国富是沙瑞金的人。 优势在沙瑞金，他这个政协，敢违背沙瑞金的旨意吗？ 李达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中的怒火，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显然这是沙瑞金的意思，他还想要沙李配。 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沙瑞金。 沙瑞金含笑着望着李达康，高育良两人。 这就是当前的政治生态，一把手拥有绝对权力，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高育良，贺明心头咯噔一声，早有预料，却又无可奈何。 “遭了！” 贺明默默伸出手掌，将早已经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祁同伟。 “NO！” 高育良神色也格外不好看，他必须推荐祁同伟上副省级，否其他人就有办法，把祁同伟厅长的位置拉下来。 现在汉大帮的龌龊事，还没完全解决，丢了一个公安厅长。 那大家都得死！ 贺明默不作声，继续拿起钢笔，记录常委的话语。 他没资格在常委会发声，给祁同伟传递消息，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省厅办公室，着急等待结果的祁同伟，手机震动一下。 祁同伟望着手机里的消息，双手死死捂住脸。 痛苦，绝望，愤怒，无奈……所有表情，全部被坚定和疯狂代替。 “艹！既然你们不想我进部，那开战吧！” 祁同伟站起身，猛然拉开窗帘。 专职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秘书办副处长，汉东政法口各大负责人。 即使输了！那他沙瑞金仕途，也没了。 第38章 高育良的霸气！谁冒头就打谁 “既然如此，沙书记，祁同伟上位副省级，各有各的道理，就先搁置吧。” 沙瑞金有些讶然地望着高育良。 这位学者派官员，这么容易低头？这可不像他调研了解的高育良。 “我很赞成沙书记先前提到的汉东官扬风气，确实败坏了，并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 “要是再不严打，下面这群人官员都会给我们汉东官员上演一道名菜，火烧汕头！” 随着高育良将文件，放在桌上。 众多常委目光齐齐汇聚过来，心中都有些不妙之感。 这位大教授想干什么？ 你的得意门生无法进部，你难不成想拖着我们本土派势力，全部下水？ 沙瑞金目光怔了怔，笑容更加浓郁了许多。 “育良书记请说，我洗耳恭听，看来我调研，还有很多没了解的地方。” “京海市，大家都知道吧？在汉东常年经济倒数，但京海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高育良目光扫视几名常委，嘴角掀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组织部长吴春林，吕州常委陈长烁有些坐立不安。 京海市算得上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根据群众举报，京海十几年前，公职人员谭思言无缘无故失踪，这不是意外，而是我们这位刚正不阿的小伙子，触碰到了某些黑恶势力的底线。” “就在最近，有群众在水泥地上，发现了一根手指，经过比对，正是谭思言的手指。” “这件事是丧心病狂，根本不把政府放在眼里。” 高育良说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你沙瑞金不是整天说大话，说什么老虎要打，苍蝇也要拍吗？ 先拿京海市试试水，让京海市官员全部换一波。 要是觉得还不够，那就把素来有绿藤市之称的林城，还有靠港口吃饭的东山市，全部给你。 高育良，祁同伟深耕政法系统几十年，对其中官商勾结，黑恶势力，了解的清清楚楚。 四分之一的城市动荡，整个汉东经济，别说增长，不倒退就算好了。 到时候，看你沙瑞金怎么和帝都交代！ 这还只是祁同伟养的鱼，高育良也养了好几条鱼。 这计划很疯狂！只有锐气蓬勃的贺明想的出来。 不过高育良，祁同伟选择相信贺明，直接梭哈。 沙瑞金接过高育良手中的文件，仔细看了起来，当然没看文件，而是在想高育良有什么深意。 离奇死亡的公职人员…… 有些事情，不上称，顶天四两重。 上称了，千斤都打不住。 现在事情摆在明面上，初到茅庐的沙瑞金，必须做出表示。 “育良书记，你怎么看？” “我已经勒令祁厅长和政法委联合，派出督导组进行调查。” 高育良推了推眼睛，毫不示弱地与沙瑞金对视。 “但只怕祁厅长顶不住压力啊！督导组仅仅只是调查，省里就有大人物坐不住了，拼死拼活拦住祁厅长，阻止他进部。” “要是祁厅长真将背后的保护伞一网打尽，恐怕我这位得意门生，厅长位置都坐不稳了。” 钱秘书长面色青红交加，却不再说话。 他在京海市也有势力，要是真惹恼了高育良，人家不介意用扫黑除恶的名义，把他势力一网打尽。 彩！ 贺明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拍手叫好。 老师不愧是老师，总能将一件事，利用到底。 用京海市的扫黑除恶，跟祁同伟无法进部扯上关系，指桑骂槐攻击几个想要开口的常委。 偏偏沙瑞金还不能反驳，毕竟是他说汉东官扬风气不好的。 现在高育良说要整顿风气，响应帝都的要求，他有什么理由反驳。 难不成自己打自己脸？ 不仅如此，高育良还完美破除，沙瑞金组织的几个省委口诛笔伐。 汉东官扬势力盘根错杂，拔出萝卜带出泥。 把高育良惹恼了，上纲上线，谁都别想好过。 还有最隐晦的一点，高育良完美掩饰了和沙瑞金同归于尽的疯狂想法。 “呵呵呵……育良书记说的是，这样吧！让国富同志也派遣纪委入驻督导组，好好查查京海官扬。” 沙瑞金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 原来高育良打得是这个主意，利用扫黑除恶，威胁其他省委闭嘴。 可是别忘了，纪委书记田国富是他沙瑞金派系的。 纪委入驻督导组，名正言顺，到时候搜集到罪证，那些省委便更不敢和他沙瑞金作对了。 想到这里，沙瑞金轻轻摇头。 到底是书生啊！太意气用事了，本来可以私下威胁其他省委的。 偏偏摆在桌面上说事，反而让沙瑞金抓住，迅速提拔自己人的方法。 “好的，瑞金书记。” 田国富轻轻合上钢笔，眼中也带着笑容，望着高育良，目光有些炽热。 到底是教授出身的官员啊！脾气太不好了。 等汉大帮覆灭，高育良倒台，专职副书记的位置，表示他田国富的了。 要是高育良不顾一切反击，让沙瑞金下不了台。 那省委书记这个位置，他田国富也能畅想起来。 都是钟家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位置，谁做不是做？ 常委会氛围陷入沉默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常委敢轻易开口说话。 李达康虽然和京海没有牵扯，但也不想彻底得罪死高育良，选择闭口不言。 现在局势很明显了！谁冒头，那他高育良就打谁。 堂堂省三，三人班子的成员之一，对付不了省一省二。 还拿捏不了你们吗？ 一言不发的刘省长深深望了高育良一眼，咳嗽了两声。 “咳咳……” “好了，今天这个常委会，就这样吧！育良书记你和国富同志通个气，安排一下京海的督导组事宜。” 沙瑞金笑呵呵合上笔记本，率先站起身来。 白秘书也连忙起身，紧跟沙瑞金背后。 高育良站起身来，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李达康连忙扶了高育良一把。 “育良书记，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血糖有点高了。” 高育良摇了摇头，将手中水杯递给贺明，步伐有些沉重，向着会议室外走去。 各大省委神色各异，怜悯，幸灾乐祸，两者皆有。 硬刚沙瑞金，无论结果如何。 高育良过几年指定去政协，挂着可有可无的副主席头衔。 贺明收拾高育良遗留下来的文件，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贺处长，你待会儿有空吗？” 刘省长秘书李威海，提着公文包，笑容满脸。 第39章 人情世故这一块 贺明微微愣了一会儿，连忙开口。 李威海作为省长秘书，在省委秘书办也挂着副处长头衔。 当然，李威海不怎么插手省委秘书办事务，一天到晚都在省政府办公厅做事。 这也就是贺明到秘书办好几次，也看不到李威海的原因。 从级别来说，李威海也是高配，正处级。 “有空便好，贺处长，有时间我们聊聊工作，如何？” 李威海挂着得体笑容，一板一眼，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全听李主任安排。” 贺明点点头，向着李威海跟上刘省长的步伐，若有所思。 刘省长过几个月不应该退居二线了吗？不至于插手省一省三的明争暗斗吧！ 毕竟刘家布置的闲棋，祁同伟头上的救火英雄。 不至于让刘省和沙瑞金硬刚上。 除非刘家另有安排，想要看看汉大帮的能力，能不能掀翻沙瑞金，从而在汉东占到便宜。 贺明目光闪烁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在体制内，只要你有价值，那你就放手去做，系统自然会给你匹配旗鼓相当的队友。 不过，刘省只是派自己的秘书，跟贺明接触一二，并没有亲自下扬的打算。 一方面是试探上面刘家的态度，一方面是看汉大帮的决心有多少。 “这倒是个好消息。” 贺明唇角微微勾起，心情也有些愉悦起来。 死里求活，事情闹的越大，汉大帮破局的希望越大。 “嗯，回来啦。” 满头白发，身材清瘦的刘省长，头也不抬，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李威海点点头，不过有些迟疑。 “刘省，您不是要退休了吗？要是亲自参与，怕是晚节不保啊。” 李威海是一路跟随刘省长的老人，从市长到省长，十几年了，这么说也不算过分。 “呵……谁说我要亲自下扬，煽风点火罢了，看看这沙瑞金有几分能力。” “正好，刘家有几个小辈渴望功勋，说不准他们有兴趣鼓动他们老子一起参与。” 刘省长眼皮也不抬，缓缓开口，他不想参与的事情，没人能逼他参与。 哪怕上面也不行，即使是二十四诸天，也要给他即将退休的封疆大吏，几分薄面。 因为刘省不仅仅是一个人，背后靠着的，是老牌家族刘家。 今天沙瑞金的话，刘省很不满意！ 虽说是炮轰赵立春，可也波及到了刘省！他也是跟赵立春搭班子，搭了近十年。 说什么干部风气败坏，腐败不作为，钱色交易。 这不是在打刘省的脸面吗？变相地指责刘省不作为，成为了赵立春的傀儡。 “现在有些干部，越来越不尊敬老同志了。” 刘省轻轻抬手，司机心领神会，向着省政府行驶而去。 即使两个政府，不过几百米的路程。 “咚咚咚……” “进！” 贺明抱着公文包，迫不及待开口。 “老师，您在常委会上的表现，简直太威风了，借力打力，沙书记也只能顺水推舟。” 高育良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小弟子。 “随便坐吧，我倒是有些后悔了。” “这一下得罪了太多省委，今后常委会日子怕是不好过。” 用督导组威胁各大省委很威风，可是之后诸位大佬们的排斥，这就很难受了。 跟高育良的好好教授，中正平和的性情不符。 “老师，我跟您说件事，您应该就不会后悔了。” 贺明将李威海在会议室和自己的聊天，告诉高育良，给自己这位老师，加油打气。 高育良沉吟了片刻，眉头缓缓舒展开。 “是吗？既然如此，那的确算是好消息。” “不过之后和李秘书的碰头，你就不用去了，你去了，别人反而觉得你不懂规矩。” 贺明有些意外，不明白高育良为什么会这么说。 人家刘省派系做这一切，不就是拱火，看汉大帮能和沙瑞金拼到哪一步，有没有捡便宜的肯定。 既然如此，别人应该也是有诚意了，贺明不去，岂不是打人家的脸？ “呵呵呵……小贺，你还是太年轻了。” “李秘书说有时间，却没说具体时间，实际上已经证明了刘省不想和我们沾染太多。” “沙书记可是一直看着呢！你去找李秘书，不就是不懂规矩吗？” 高育良笑呵呵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自己这位小弟子的确很聪明，消息渠道也灵通，让汉大帮及时调整对沙瑞金的态度。 不过对于官扬而言，还是太年轻了。 许多弯弯绕绕，必须要老前辈言传身教，甚至栽几个跟头，才能成长。 杯中的茶水有些冷意，贺明摸了摸，重新给高育良泡了一杯热茶。 “多谢老师提点，否则我将朋友转为敌人，我都不知道。” 贺明态度很是诚恳。 在官扬有这么一位老师，那是自己一辈子的贵人，偷着乐吧！ 不仅能在你仕途上遮风挡雨，还能帮你少走许多弯路。 这就是汉大帮为什么能拧成一股绳，不像其他大学心怀鬼胎学生会的原因。 “没事，慢慢学就会了，我对你期望还是蛮大的。” 高育良望着贺明，没有任何杂念，只有老师对优秀学生的殷勤盼望。 厅级是个门槛，迈过去了，那就是省级干部预备役。 部级也是个门槛，迈入帝都视野，拥有升入帝都，或成为封疆大吏的两个选择。 至于副国级，那就是二十四诸天的接班人……这一点太难了，连高育良都做不到这一步。 要知道高育良一步步踩在时代的风口上。 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受重视。 九十年代经济改革需要懂理论的人。 世纪初地方治理需要学者型官员。 这些高育良全部都完美契合，还成为了梁群峰的接班人，攀上赵立春这棵大树。 中途没有打压，全是平坦大道。 然而，他高育良还是止步副部级大圆满。 贺明重重点头，声音无比坚定。 “是，老师，我会努力的。” 从外在表现来说，贺明跟李达康一样，为了晋升，费尽心思不粘锅，奋力抢功绩。 但从本质来说，贺明和高育良是同一类人。 权力不重要，但有权力很重要！ 如果没有权力，那看到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官员，指手画脚，那会是很痛苦的事情。 这也是贺明对沙瑞金意见最大的地方。 纵观原著，这位一把手不是整人就是在整人的路上。 经济发展，民生民权，对接海外投资，公共设施建设。 根本看不到一点！ 李达康的确是个墙头草，但起码能做实事。 高育良制定吕州城市规划，即使有污点，但这么多年，吕州经济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汉东第一。 第40章 周正的用处？赵瑞龙来京州了！ 高育良突然开口。 “还有一件事，你也老大不小了，眼光不要太高嘛，早点成家立业，组织也好给你加担子。” “好的，老师。” 贺明身体一顿，默默点头答应。 这也算是体制内的潜规则了，结婚的，比没有结婚的，更容易晋升。 大概是因为没结婚，那就是裸官，光脚穿鞋，肆无忌惮。 贺明刚下楼，一辆豪车停在面前。 祁同伟一身警服，上面的汉东000001，格外引人注目。 “小贺，上车。” 祁同伟对贺明招了招手，神色严肃，仿佛压抑着怒火。 车辆向着山水庄园方向开去。 “艹！” 祁同伟突然爆发，一拳头打在方向盘上。 论资历，论能力，他上副省级理所当然。 纵观全国，公安厅长不是副省级的，屈指可数。 结果沙瑞金等人就是故意，卡着他祁同伟的咽喉，不允许上副省级。 “我提醒了好几次，让师兄不要这么乐观。” “人家沙书记是带着尚方宝剑过来的，不拿几个地方派系开刀，怎么安排自己人啊人” 贺明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声音平静如水。 “咱们这位汉东一把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啊。” “别看我们汉东是平原地区，但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祁同伟深吸口气，压下胸腔中的怒火。 “怎么说呢？” “今天是钱秘书长率先讽刺师兄你，组织部部长吴春林看样子还蠢蠢欲动，再加上跟屁虫似的田国富。” “我们这位沙书记人强马壮嘛，在汉东声音比谁都高。” 十多位省委，沙瑞金才来几个月，便拉拢到三位，其中两位还是实权派省委。 这内斗技术简直炉火纯青，根本不像军转政的武人。 这还是如今汉大帮面对秘书帮，不断拉拢，不停退让，让李达康没决定彻底倒向沙瑞金的情况。 否则汉大帮只能被动挨打，在常委会上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祁同伟听着贺明的描述，一股凉气，从天灵盖冒出。 “他沙瑞金才上任几个月而已，入驻京州也才半个月不到啊！” 祁同伟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只给贺明，京海市的小鱼。 早知道把李达康的基本盘，素来有绿藤市之称的林城给扔进去。 涉及到常务副省长王政，京州李达康，两名实权常委。 他沙瑞金再怎么样，也不敢有大动作。 贺明看出了祁同伟的悔意，换了姿势，悠悠开口。 “不急，给咱们的瑞金书记一点点甜头，等京海市官员落网，多夸夸他，把他架在火上烤。” “到时候再把林城扔过去，他沙瑞金要是不同意，老师直接可以上报帝都。” 打个比方，老鼠夹和糖果，京海市就是糖果，林城就是老鼠夹。 如果沙瑞金不派人抢这颗糖果，那林城的老鼠夹，也不可能伤到沙瑞金。 “说的也是，小贺，接下来怎么做？” 其实祁同伟心中早有打算，不过他更想听听贺明的意见。 毕竟贺明是省三秘书，又有大批同学，消息来源更广，更灵通。 “反贪局侦查处……” 贺明轻轻敲了敲手指，陷入沉思之中。 对于官员的抓捕，慎之又慎，所以对于反贪局来说，侦查处是一处，权力也最大。 无论是侯亮平，还是陈海，都比较喜欢使用这个侦查处。 祁同伟立马猜到了贺明想要干什么。 “小贺，我跟你说啊！除了处长陆亦可，其他的官员，随便你怎么腐蚀。” 论腐蚀官员，没有人比山水集团，瑞龙集团更擅长。 当官，无非就是金钱，美色，权力，这三样。 再不济就是户口，房产。 这些对于祁同伟等人来说，简直不太简单了。 “嗯，既然如此，那师兄我就直接说了，把侦查处的周正拿下吧。” 贺明不断回忆原著，了解周正的性格生平。 农村人，副科级官员，和林华华同为陆亦可的心腹。 为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喜欢贪小便宜，抠门，贪财，就是为了在京州买一套房。 有弱点，那就好办多了。 原本贺明也想顺手将林华华拉下水，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女孩子，京州本地人，天然对金钱不怎么感冒，不如周正容易针对。 “行，那都听你的，有什么需要跟你嫂子打个招呼就行。” 祁同伟爽快答应下来，根本不询问为什么选择周正。 贺明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是师兄弟。 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师兄，三天两头往山水庄园跑，你这是准备用美食来腐蚀我啊？” 贺明看到山水庄园，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什么话呢！带你见个人，咱们那位赵公子，来京州了。” 祁同伟笑骂一声，提到赵瑞龙，眼神止不住的嫌弃。 这个二世祖，要是没他老子撑腰，祁同伟早弄死这家伙了。 抚琴？赵瑞龙配吗，还带着杜伯仲一起抚琴！ 贺明笑容缓缓收敛，在祁同伟的视线盲区，手指骨不断发力，发青发白。 赵立春，汉大帮之所以败亡地如此快。 还多亏了猪队友赵瑞龙！ 无论是死鸭子嘴硬不拆美食城，还是打算请东南亚第一杀手做掉侯亮平，把上面敏感肌触发了。 又或者是为了三瓜两枣，替杜伯仲出局，导致高育良黑料曝光。 一次次让汉大帮走向逆风，直到陷入败局。 我们这位赵大公子，功不可没！ “呼……” 贺明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锐利，向着大厅内走去。 祁同伟嘴角也挂着若有若无地笑容，迈着大长腿，跟了上去。 两人一进入大厅，便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平日里的礼仪小姐，服务员，通通消失的无影无踪。 厅内，隐约传来喧闹之声，还有高小琴左右为难的劝阻。 贺明和祁同伟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发生了什么事啊？ “高启强是吧，我调查过你，我告诉你，你特么就是个臭卖鱼的！” “要是没有贺明这个小处长，你这辈子都没法进入山水庄园，更不用说见到我。” 还没进入房间，赵瑞龙张狂霸气的声音，便已经传入贺明耳中。 很难评价！要是这个时间段，高启盛还活着就好了。 说不定能拿着条冷冰冰的冻鱼，在赵瑞龙的猪脸上乱拍。 当然，贺明也只是想想，等祁同伟推门而入后，跟着进去。 第41章 贺明开团赵瑞龙！ 赵瑞龙不过带着两个保镖，身着玫瑰红西服，毫不客气训斥高启强等人。 高小琴站在两者之间，左右为难，只能尽量不要让矛盾起冲突。 这么说也不对，赵瑞龙把一把年纪的高启强当孙子训，高启强连句话也不敢说。 地上还有全身被束缚的山水集团财务处经理，刘庆祝。 “小贺，你这是干什么？” 祁同伟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贺明连个招呼都不跟他打，就对山水集团刘庆祝下手。 这要是在官扬，直接可以理解成宣战了。 “账本找到了吗？” 贺明没有解释，只是询问高启强等人。 高启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一口气，将怀中的账本，犹如烫手山芋一样，递给贺明。 仅仅一眼，高启强别说复制账本，连多看几眼都没这胆子。 全是厅局级干部，还有实权派系的处级干部。 人家山水集团玩的可比高启强高端多了，寻常处级，科级官员都不会用正眼瞧一眼。 赵瑞龙见到神色平静的贺明，双手插手，冷哼一声。 “你就是贺明，高育良的秘书？你动了我的人，说说看，怎么交代吧！” 祁同伟见到账本，脸色也黑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账本，不过一直装作不知道。 要是消息泄露出去了，祁同伟还怎么当汉大帮大师兄！ 我们把你当大师兄，你还故意留下我们的把柄？ 贺明随意翻开账本，看了几眼，顿时乐了起来。 “还挺会玩啊！陈清泉收山水集团三百七十一万，向欧美人士学习英语五十一人，使用山水庄园五百八十万资金。” “够了！贺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赵瑞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胸膛起伏不定，压抑着心中怒火。 要不是老爷子调入帝都，成为虚职副国。 否则别说高启强这群臭鱼烂虾，哪怕贺明见到他赵大公子，也只能阿谀奉承。 贺明缓缓合上账本，目光也越发冷厉，从怀中掏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将账本点燃。 “赵大公子，你觉得你在做什么？” “你想拿我们汉大帮成员的把柄，在汉东为你开路，你想没想过汉大帮成员的死活！” 祁同伟有些头疼，将高小琴拉在一旁，不再说话。 赵瑞龙就是头猪！而且还是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聪明的猪。 账本几乎可以颠覆整个汉大帮，万一泄露出去，足矣让高育良在常委会上发不出声音。 沙瑞金，其他常委或许不会马上把汉大帮一网打尽！ 一旦高育良跟他们对着干，沙瑞金等人肯定会随机挑选几个幸运学生，敲打一二。 祁同伟气得不是账本，而是赵瑞龙竟然把账本交给刘庆祝管理。 这是什么玩意儿？ 赵瑞龙简直不把汉大帮成员的安危，放在心中。 赵瑞龙气极反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真的是虎路平阳被犬欺啊！现在什么档次的官员，都能对我指手画脚了。” 贺明瞥了一眼地上的刘庆祝。 高启强如临大赦，连忙带着自己一众兄弟，将刘庆祝拖去房间外。 很快，刘庆祝的惨叫声传来，伴随着拳拳到肉的怒吼。 “说不说，说不说，还有没有账本！” 赵瑞龙望着沉默不语的祁同伟两人，又看着直到现在都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贺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贺处长，你是不是有误解，我家老爷子是虚职，而不是退了！” 赵立春哪怕只是个虚职副国，但论在汉东的影响力，又或者是权力等级。 捏死贺明，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赵大公子，你家老爷子要是退了，我都会把你放在眼里，可你家老爷子没退啊……” 贺明淡笑开口，底气十足。 在今天之前，贺明都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赵瑞龙。 到底是赵立春的儿子，赵立春对赵瑞龙的溺爱，在汉东，乃至帝都有目共睹。 可刘省的态度，给了贺明一个启发。 遇到上面人物，什么都别管，直接硬刚，会有人自动匹配成为贺明的队友。 这和侯亮平在汉东横冲直撞的底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可是赵立春和钟家那位斗法的关键时期，哪怕溺爱极了赵瑞龙，亲自打招呼，把贺明调往边疆。 那钟家那位便会出手保下贺明，并让贺明名正言顺，归纳到钟家麾下。 省三秘书，汉大帮核心成员，能让赵立春亲自出手，那就有保住的价值。 至于赵立春打招呼汉东的其他派系，对贺明下手。 沙瑞金可拿着尚方宝剑虎视眈眈，看着这群常委是姓蒋，姓汪呢！ 让高育良亲自对学生下手？别开玩笑了，高育良和权力同流合污，可骨子里的傲气，不是赵立春随便几句话就能摆弄的。 否则直接投诚沙瑞金，从容退休，岂不是更好！ 因此，贺明望着赵瑞龙，老神在望，心态平和。 赵瑞龙虽说是纨绔二世祖，但也听出了贺明的潜台词。 赵立春要是退休，那还是老干部，能从容调动汉东人脉，碾死贺明。 可赵立春没退，反而和钟家那位斗法，自顾不暇，搞不好还要进去。 “好好好……祁厅长，我汉东果然是人杰地灵，没想到一个小处长，骨头都这么硬。” 赵瑞龙暂时拿贺明没办法，但拿祁同伟有办法啊！ 祁同伟额头青筋暴起，控制着表情管理，从脸上挤出笑容。 “赵公子，您别介意啊！我师弟就是这个性格。” “还有师弟，你也是，你属实应该收收你身上的书生脾气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祁同伟毫不犹豫选择了和稀泥，顺带对着贺明眨了眨眼。 痛快啊！当初他祁同伟怎么没有这个条件。 否则就不用给赵瑞龙面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越陷越深了，直到深度绑定。 因此祁同伟面对贺明，了当不给赵瑞龙面子的时候，选择沉默，那就是支持。 自己走过的路，栽得跟头，下面的师兄弟就不要再重复了。 所有的骂名，罪证，全部由他祁同伟来承担！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赵瑞龙一看祁同伟这态度，哪里不知道现在自己孤立无援，心中怒火腾腾上涨。 却也只能无能狂怒，拔牙咬碎了，往肚里咽下去。 祁同伟，高育良的位置很关键，贺明的位置也很重要。 现在是他们赵家有求于人！ 第42章 高启强，我们打个赌如何？ 这家伙是真的蠢啊！跟他说话必须要一字一句说清楚。 “赵公子，你这次突然来京州，这怕是带了什么尚方宝剑吧？” 一说到这，赵瑞龙瞬间来了精神，也不生气了。 “是这样的，汉东油气集团刘新建，已经快两年没有在我这项目投资了。” “我知道上面管的严，这样吧！这次让山水集团和油气集团接触，利润可以给山水集团三成，不，两成！” 赵瑞龙伸出三根手指，觉得有些多了，连忙又放下一根。 高小琴望了一眼祁同伟，满脸为难。 “呵呵呵……” 贺明真的早被气笑了。 怪不得赵立春不让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从政呢！宁愿把两个女儿嫁给其他家族，将政治资源分割出去。 要是赵瑞龙从政了，赵立春怕是连汉东一把手都当不了，直接进去了。 这家伙太能嚯嚯了。 “现在可是高压环境，赵公子违法犯罪的事情少做，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哪有那么多的违法犯罪，不都是你们之间的斗争吗？” “你们斗争，总不能让我这个普通小百姓亏好几个亿吧！” 赵瑞龙一拍大腿，很讨厌贺明这胆小甚微的态度。 对于赵瑞龙来说，钱赚不到，那就是亏了。 再说了，无论是赵立春，还是大姐二姐已经暗示赵瑞龙了，赵立春没啥问题。 落败是迟早的事情，估计会提前内退，把手下好几个派系势力切割打散，交给其他家族安排。 赵家态度已经这么卑微了，他赵瑞龙还不得趁机大把捞钱啊？ 钟家那位，还有沙瑞金总不至于一点底线都没有，把他老爷子送进去，将汉东势力一网打尽，让其他家族无法分一杯羹。 这样做吃相太难看了，也太得罪人了。 反正赵瑞龙推心置腹，他可不认为钟家和沙瑞金会吃饱饭砸锅。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对这群跻身帝都权贵家族的弟子，有些不解。 一口一口普通老百姓叫着，出了事就找祁同伟，高育良。 这群人是不是太久没见过民生疾苦，对老百姓有误解啊？ “赵公子，你不用白费口舌了，总之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贺明拿起公文包，转身便准备离开。 气得赵瑞龙一脚踹翻椅子，破口大骂。 “艹！你要不是高育良的秘书，老子绝对弄死你，什么玩意儿。” “老子跟山水集团的商业合作，跟你有毛线关系，说不同意就不同意。” 傲，太傲了。 亏他赵瑞龙之前还想拉拢贺明，想通过山水集团，金钱贿赂，美色交易，将贺明绑定在自己的船上。 “咳咳咳，赵公子消消气，要是贺明不同意，那我们汉大帮还真没法干。” 祁同伟强忍着心中痛快，故意咳嗽了两声。 “毕竟你是知道的，小贺他是老师的秘书，他或许没有办成一件事的权力，但搞砸一件事的权力还是有的。” 赵瑞龙哑口无言，使劲挠了挠自己头发，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 他应该没有地方得罪贺明吧？ 结果贺明一见他，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三番五次不给他面子，还直接驳回他的赚钱计划。 有这么一根鱼刺卡在汉大帮。 可以说，他赵瑞龙在汉大帮的人脉，全成为死棋了，动都动不了。 祁同伟话锋一转，祸水东引。 “或许，你可以找达康书记，他毕竟也是老爷子的前秘书嘛，这点小忙，达康书记应该会帮的。” 从油气集团赚几个亿而已，又没啥大不了的。 哪怕东窗事发，丢几个财务，还有几个替死鬼，说什么私自挪用，钱财不知去向。 到时候再苦一苦百姓，天然气，水电涨点钱，反而会给油气集团开创增收新渠道呢。 贺明一走去房间，便看见刘庆祝浑身失血地吊在房顶，鼻青脸肿，已经成为了猪头。 高启强满头大汗，擦了擦身上血渍，小声开口。 “领导，这家伙招了，他还有一份备用账本，在他乡下老婆孩子那里。” 怪不得赵瑞龙看到贺明把账本烧了，没有太大动作，原来还有备份！ 真特么该死！ 贺明望着这些血迹，有些不太适应，转过头去，缓缓点燃一根香烟。 青烟缭绕，烟雾遮盖住贺明的面庞，看不出具体态度。 “刘经理是吧？你胆子很大啊！” “对不起领导，对不起，这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刘庆祝努力睁开青紫一片的双眸，吃力地开口求饶。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刘庆祝已经不希冀自己能活着。 只要不拖累妻儿老小，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想死，还是想活？” 贺明深吸一口香烟，看也没看刘庆祝，淡淡开口。 “想活！” 刘庆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道。 高启强神色一变，还是没说什么。 “让高老板的人送你回去，把备用账本交出来，拿上三百万去港岛，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贺明没有三百万，不过，无论是山水集团，还是强盛集团，拿出三百万，简直九牛一毛。 “是是是……” 刘庆祝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唐小龙便割断绳索，让这家伙重重砸落到地上。 “行了，高老板，既然这样，那账本事件就告一段落，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贺明从怀中拿出纸笔，唰唰写上周正两个字，以及大概腐蚀情节。 等高启强看完后，贺明掏出打火机，把这张纸条燃烧殆尽。 “小龙，把刘经理送回老家的乡下吧，顺便拿三百万，送他们一家人去港岛。” 高启强神色不变，转身对唐小龙挥了挥手。 “是，强哥！” 唐小龙怔了怔，随后带着人，将刘庆祝拖进车中。 剩下的旧长街老兄弟，分工明确，拿出各种工具，清理血迹，一看就是老手。 “贺处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做事了？” 高启强正准备起身，一只手缓缓按住高启强肩膀。 贺明满脸笑容，笑容似乎掺杂着些冷意。 “不急，高老板，这件事不急，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嘛。” “今天正好有空，我们俩玩个游戏如何？” 高启强背后泛起一股凉意，咽了口唾沫，知道自己先前的小心思，引得贺明有些不满了。 但这种事，无论是贺明，还是高启强都不能直说。 “贺处长，您说，什么游戏？” “就赌你手下唐小龙，是将刘庆祝一家人送到港岛，还是为了省下三百万，杀人灭口！” 贺明慢条斯理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后，手机里成片段的视频，一条接一条的传来。 第43章 对下面的人，得紧紧皮 今天高启强和赵瑞龙对峙，不，应该说被赵瑞龙逮到的事情。 太巧了，巧合地过于人为捏造。 高启强久经京海黑道，官扬十几年，会傻到在山水庄园抓人，还被赵瑞龙发现吗？ 显然不可能！所以一定是高启强故意的。 改换门庭，投奔到赵瑞龙麾下，这个不至于。 但肯定有向贺明表现，他高启强不畏强权的忠心，还有试探贺明性格，这些小心思。 贺明倒是不怎么生气， 不过赵立冬为人不怎么样，有一件事，说得特别对。 对下面的人，要时不时敲打，紧紧皮！ 如果贺明为人处事，思维方式都被高启强摸透了。 那之后就不是贺明把高启强当作黑手套了，而是高启强利用贺明这个保护伞。 在京州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贺明从不小看高启强，即使高启强的态度，一直很卑微。 能白手起家的鱼贩子，做到开创强盛集团百亿集团，成为京海地下皇帝，隐约和京海赵立冬平起平坐。 这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小看高启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影视狂飙中，泰叔小看高启强，然后被送去喂鱼了。赵立冬小看高启强，被抓住把柄，不得不在很多事退让。 所以贺明小看高启强，那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像这种从岩石中生长的贫瘠之花，通常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露就发芽。 贺明随意点了一段视频，啧啧称奇。 “高老板，没看出来，你手下还挺有爱心啊！我觉得唐小龙已经可以宣传为献血大使了。” 视频中，只见唐小龙比了一个“1”的手势，笑眯眯带着刘庆祝走进了献血车。 懂唇语的汉大帮警员，打字翻译。 献血一次，一百万。 看得高启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脚冰凉一片。 不是因为唐小龙强迫刘庆祝献血，而是因为视频太清晰，太稳了。 这不可能是后面跟随的警员拍的。 要么是跟随他高启强的老弟兄被收买了，要么就是他高启强的车，早装微型摄像头，以及录音器了。 高启强更倾向于后者，他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不会轻易背叛自己。 贺明看到高启强的神色，不可否置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当然是山水庄园和祁同伟的手笔了！ 高小琴和祁同伟又不是傻白甜，贺明提什么人当黑手套，全部无条件信任。 必要的警戒手段，还是需要做的。 全部由省厅专业设备提供，保证好用，隐蔽性强。 很快，手机里，又传来一段视频，唐小龙心满意足地带着刘庆祝，前往下一个献血车。 高启强脸色煞白，嘴唇不由自主地都开始哆嗦起来。 “贺处长……我，我，我……我想跟小龙打个电话。” “随意啊，我又没有强迫你。” 贺明耸了耸肩，将手机放在一旁。 他也只是敲打高启强，并不是想让刘庆祝死在京州。 满身伤痕，鼻青脸肿，被一大帮人带着献血，一看就不正常。 要是死在京州，那汉大帮就没法通过警局资源遮掩了，反而让沙瑞金，侯亮平，顺藤摸瓜，抓到把柄。 高启强连忙起身，迅速拨通电话，电话一接通，几乎是零帧起手，咆哮开口。 “唐小龙，你给我做什么幺蛾子事情，你还以为这里是京海吗？把人带着去献血。” “现在，立刻，马上，带着刘庆祝回老家，拿到备用账本后，送他们一家去港岛。” 说完，高启强挂断电话，努力平息心中怒气。 这还是他的左膀右臂啊！跟随他这么多年了，小井市民思想怎么也改不了。 要杀就杀，要放就放。 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做这些恶心人的事情，给谁看啊？ 接到电话的唐小龙，脸色也齐刷刷白了下来，回顾着周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强哥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现在强哥不应该在贺处长身边吗？ 此时，刘庆祝虚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老哥，钱我不要了，钱我不要了。” 被打得失血这么多，还要献血三次。 这真的会死人的！ “走，不献血了，我送你回家。” 康小龙一把背起刘庆祝，几乎是健步如飞，跑进车里。 高启强调整了一下情绪，向着贺明小跑过来。 “贺处长，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的问题，我一定改正。” 没必要把锅扔在唐小龙身上，这么做，贺明只会觉得高启强口服心不服。 贺明悠悠起身，也不拿桌上的手机。 “没事，高老板，我就跟你打个赌而已，看来我俩是平手啊，谁都没赢，也谁都没输。” “不敢，不敢……” 高启强话还没说完，贺明抬起手掌，打断了高启强还想要解释的话语。 “高老板，目光要向前看，光明峰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各种老旧建筑拆迁，哪怕只漏下一两个，也足够强盛集团吃的盆满钵满。” 贺明可不是赵立冬，打了一巴掌，当然要给颗甜枣。 一味的警告，只会让下面人心生怨气，有异心。 “我就先走了，你这电话，没必要挂这么早嘛，多聊聊，有时候和下面人聊天，思维一致是很重要的。” 高启强低下头颅，聆听着贺明步伐声渐行渐远，这才重新拨打了电话。 “小龙，以后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唐小龙一听这亲昵的声音，便知道贺明已经离去，索性也不再掩饰，将这段时间的郁闷，一股脑说了出来， “强哥，弟兄们这心里不舒服啊！” “你说，咱们在京海呆的好好的，当个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人家贺处长发话，我们不得不抛家弃子，来到京州。” “就这样也罢了！结果钱没赚到多少，尽给人家干脏活累活了。” “现在倒好，我们还要自掏腰包，自己出钱，填别人的烂摊子。” 这些话，唐小龙憋在心中许久，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对！他们只是有钱的糙汉子，人家有权。 胳膊拧不过大腿。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讲理，钝刀子割肉，只进不出。 当强盛集团没钱了，没利用价值了，贺明一脚踢开，换下一家吧。 “……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要是没有小心思，我们也不用出这三百万。” 高启强沉默了许多，叹了一口气。 第44章 梁璐电话，暴怒的祁同伟 这些高启强都知道，但高启强还是和唐小龙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算是将自己对贺明，没说出口的道歉话语，通过这些传递到贺明耳中。 唐小龙听着高启强的话，有些懵了。 “强哥，什么意思啊？” “本来这件事，我们自己可以解决，还不用花钱。” “但我脑子进水，非要在山水庄园出手，还在那位赵公子面前露面，相当于是破财消灾，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负责。” 高启强嘴角有些苦涩。 到底是一省精英的汇聚之处，不像京海市的小打小闹。 贺明要是以往他遇见的那些领导，这么容易对付，那怎么能成为省三的秘书。 唐小龙听着高启强的话，毛骨悚然起来。 曾经也有商人试探他唐小龙的底线，结果被打断四肢，丢在家门口。 如今强哥这么做，岂不是自寻死路！ “强哥……” “放心，我没什么事，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高启强语气平和，轻声安抚唐小龙。 他看得很开！唐小龙只是个导火索，哪怕没有唐小龙带人献血，贺明之后也会敲打高启强的小心思。 唐小龙哑然，不明白高启强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因为我是聪明人。” 高启强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语气有些苦涩，也有些骄傲。 如果高启强不是聪明人，那贺明根本不会选择他成为黑手套，而是放任在京海，自生自灭。 山水庄园外，贺明打了一个车，正准备偷个懒，提前给自己放假。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梁璐两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嘶，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贺明吸了口凉气，一个头两个大，接听手机。 优美知性，夹杂着毋庸置疑的女声响起。 “小贺，祁同伟在你旁边吗？” “不在呢，嫂子，您有事找祁厅长吗？” 贺明一声嫂子，说得相当顺口，即使在汉大读书的时候，梁璐还给他讲过课呢！ “没什么大事，你先来我这里一趟吧，顺带给祁同伟说一声，让他早点回家。” 梁璐声音很平静，提到祁同伟，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弃。 至于为什么梁璐不亲自给祁同伟打电话，要么打了就会吵架，要么这两口子相互拉黑对方呗。 对于这种事情，贺明已经习惯了。 “好嘞，嫂子，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炙热的阳光照耀在贺明身上，贺明双眸幽深，犹如古潭，看不出丝毫波动。 祁同伟和梁璐之间的感情，贺明从没有劝和，他理解祁同伟的不容易。 因为至始至终，那都是梁璐活该的！ 说什么年轻时，不懂事，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伤了身子，导致今后无法怀孕。 梁璐这女人，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上大学起码十八，九岁，身体已经发育成熟了吧。 打了一次胎，就无法怀孕了？ 人家高小琴十几岁就当礼仪小姐，轮流给赵瑞龙，杜伯仲，以及众多客人，有时三飞，四飞都不少，流产了三次。 即使这样，高小琴和祁同伟还能有孩子。 可想而知，梁璐年轻的时候，玩的是有多花了。 总不可能单单用，人与人之间的体质不一样，便能解释吧？ 梁璐生长在富贵人家，无论是衣食住行，身体条件，还是医疗条件都不是高小琴能比的。 “哎……” 贺明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揉了揉眉心。 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给祁同伟打电话。 梁璐能这么平静，底气十足地叫贺明到家里，还让贺明通知祁同伟。 肯定是梁家来人给梁璐撑腰了呗！就是不知道是梁家两兄弟的哪一位。 “师兄……梁家来人了，让我们去梁璐家一趟。” “……” 电话里，祁同伟沉默许久，随着酒杯爆碎，高小琴心疼的惊呼。 祁同伟咬牙切齿的声音，终于传来了。 “老子想尽办法不碍她眼，只差把她当个祖宗一样供着，她梁璐还有什么不满！” 隔着电话，贺明都能感受到了祁同伟的恨意。 只是，贺明声音平静，分析利害，切中祁同伟的软肋。 “师兄，事到如今，沙瑞金要对我们开刀，赵瑞龙又是个拖油瓶，李达康摇摆不停，其他省委虎视眈眈。” “所有人都在试探我们汉大帮的实力，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得罪不起梁家了。” 梁群峰可没有进去，他是平稳退休，整个汉东都得卖他几分薄面。 连高育良对外表现，也是以梁群峰的接班人自称，维持着和几名省委的暗中联系。 倘若得罪梁家，汉大帮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再强大的派系，也顶不住汉东其他所有派系的狂轰乱炸。 “我知道了！” 祁同伟牙齿咯咯作响，一字一句开口。 “你在哪里，等着我，我们一起去见梁璐。” “我在山水庄园门口。” 贺明话音一落，手机瞬间被挂断。 看样子梁璐是祁同伟这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每次遇到梁璐，祁同伟都能想起自己的屈辱时刻，还有梁璐所谓的考验爱情。 贺明摇了摇头，默默点燃一支香烟。 所以娶老婆，不说娶像吴惠芬这种聪明贤惠的，也要像钟小艾这种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梁璐这女人，又作又蠢，情商和智商就比赵瑞龙稍微好一点。 没一会儿，祁同伟开着霸道，停靠在贺明身边，右手缠绕着绷带，隐隐约约渗透着血迹。 贺明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嘱咐祁同伟一声。 “师兄，你待会儿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啊！你就把自己当作当年惊天一跪的师兄，装孙子就完事儿！” “艹，贺明，你特么说得什么鬼话呢。” 祁同伟懒得爆了一句粗口。 当他得知自己上位副省级失败时，情绪波动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 “贺明，我的情况，别人不清楚，老师一知半懂，你还不清楚啊？” “这么多年，我没想过慢慢爱上梁璐吗？问题是她大小姐的脾气，死活改不了。” “不说我那些亲戚，我让我父母搬到京州，想让他们享享福，结果梁璐给他们甩脸色，老两口住了不到三天，回农村去了。” “好！她看不上我亲人，这我忍了。她生不了孩子，我也忍了，她里面松松垮垮，没有一点感觉，我也忍了。” “结果呢，她变本加厉，整天嫌弃我这个，嫌弃我那个！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让她梁家满意啊？” 祁同伟将这些年来的委屈，一口全部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他能变成现在这样，梁璐起码占八成关系。 第45章 汉大帮被灭，那是真不冤 祁同伟是胜天半子的棋疯子，心态没有这么差，也就是今天坏事堆起来，让祁同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反正我现在也过的挺好。” 祁同伟吐出一口浊气，情绪恢复正常，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 哪怕贺明不说，祁同伟也知道，他和陈阳根本不可能。 陈岩石这个老不死的，绝对不会同意祁同伟和陈阳的婚事。 否则在祁同伟身中三枪，完成任务，成为缉毒英雄后。 陈岩石不说调动关系得罪梁群峰，也会邀请祁同伟到家，给他加油打气。 “话说，贺明，这沙瑞金为什么一开始要对我们汉大帮动手？我们可是汉东第二大派系，他不应该对末尾省委动手，再敲打我们吗？” 祁同伟大概是看车上气氛太沉默了，主动挑起话题。 “这个……” 贺明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你说就是了，车上就我们两人。” “这还是我们老师太傲了，不知不觉得罪了沙瑞金，人家带着尚方宝剑，肯定是谁冒头就拿谁开刀啊。” 贺明吞吞吐吐，还是给祁同伟泄露了一些隐秘，这是只有秘书才能知道的隐秘。 祁同伟目光微微闪烁，等待贺明之后的话。 “师兄，你知道老师和沙瑞金第一次通话的称呼吗？” “沙瑞金称呼老师为高书记，算是工作之间的尊称，而老师称呼沙瑞金为同志，这摆明是平起平坐的态度嘛。” 关键点，就在于同志二字。 随着时间的演变，上级对下级表示亲切，才称呼为同志。下级对上级这么说，显然是想要分庭抗礼。 贺明说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高育良的确是汉东几十年的本土派，根深蒂固，短时间和空降的沙瑞金地位相同。 可人家沙瑞金随着在汉东时间日子渐长，终究还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祁同伟听到这一切，一时间也被高育良的行为干沉默了。 高育良能称呼李达康为达康书记，偏偏就是要称呼沙瑞金为瑞金同志。 态度暧昧，自己琢磨。 “老师这文人脾气啊……” 祁同伟长叹一声，难以启齿。 天下无不是的君父，当学生的，怎么能质疑老师的问题。 贺明没再说话，捏了捏眉心。 对比原著，省三高育良，省五李达康截然不同的态度，所以汉大帮被灭，那是真的不冤！ 哪个一把手能允许自己副手当刺头？ 车缓缓停在了公安职工大楼。 祁同伟拍了拍贺明肩膀，向着家中走去。 屋内，气氛沉寂，明晃晃的灯光打在容貌相似的两人脸上，惨白一片。 哪怕祁同伟带着贺明，推门而入，两人也没什么动静。 梁璐板着一张死鱼脸，狠狠瞪在祁同伟脸上。 现在她梁家来人了，她梁璐也有底气了。 “祁同伟，这么晚了才回家，之前老一段时间不回家，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啊……我还能说什么啊，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祁同伟倔脾气差点上来，还好贺明暗中踩了祁同伟一脚，这才瞬间改口。 梁璐听到祁同伟的话后，保养得体的容貌，这才浮现出满意笑容。 她就是要祁同伟低头！ 梁璐相信，只要祁同伟服软低头，他们的日子会好好过下去的。 这时，在梁璐旁边的中老年男子，才缓缓起身，笑容迅速展开，递上一张名片。 贺明低头，双手接过名片，一气呵成。 果不其然，清水衙门，含权量不高，文化局的副局长，还不是常务，是分管。 祁同伟也瞥了一眼，腰板不由得挺直了许多，要不是贺明的一路嘱咐，差点脾气上来。跟梁璐爆了。 四十多岁了，才正处，还没什么权力。 亏梁群峰费劲一切把两个儿子，推进帝都。 “小贺是吧，我是梁璐的二哥，梁华。” 梁华眼眸轻轻打量着贺明和祁同伟的脸色，双眸多了些耐人寻味的意味。 “是的，梁局长，我是祁厅长师弟，咱们也算半个亲戚。” 贺明小心翼翼收好名片，露出灿烂笑容。 祁同伟也随意拿了两个凳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随口敷衍。 “是啊，二哥，小贺不是外人。” 梁璐见祁同伟连鞋都不脱，眉头一拧，正准备开口训斥。 梁华拍了拍梁璐后背，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否则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了。 “好，小贺，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梁局长这么说，我觉得特别亲切。” 贺明并没有小看梁华，笑容可掬。 别拿虚职京官不当官！在帝都，充斥着无限可能。 很可能简单的一个人事调动，梁华就能成为像赵德汉的实权正处，整个汉东都要看他的颜面。 更何况人家梁华能从帝都亲自赶过来，想必梁家已经有了从虚职，转为实权的方法。 “我今天来，就是看看妹妹和妹夫。” “听说妹夫上位副省级失败，不要紧吧？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手通常不会提拔老书记的人，希望妹夫不要丧气啊。” 梁华故意露出关切之色，不经意透露出信息。 有沙瑞金在汉东，祁同伟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进部了。 因为祁同伟是赵立春的人，胎记太明显了。 “事在人为嘛，我相信师兄。” 贺明笑容不变，等梁华坐回去后，站在了祁同伟旁边。 祁同伟一言不发，因为梁华在他伤口上撒盐，生着闷气。 随着近些年维稳工作的关注度加重，高配厅长，也随之在各大发达省份流行，邻省厅长便是其受益者。 祁同伟是正厅大圆满不假，可他并不是公安厅长完全体。 倘若祁同伟进部成功，那便是汉东省委委员，省政法委副书记，省政府d组成员，副省长；省公安厅长，d委书记，督察长，省武警总队第一副政委。 这一连串的头衔，实权职位接踵而来。 祁同伟从此前途坦荡，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接高育良的班，二是步入省政府调整工作，有朝一日能接刘省的班。 可这一切，都被沙瑞金给毁了。 “二哥能来汉东，是有什么任务吗？我祁同伟能做的，一定做。” 祁同伟闷声闷气道。 贺明也松了一口气，祁同伟没膨胀就行，那和梁家还有的谈。 第46章 梁家告诫，程度，你又调皮了？ “其实也没啥要说的，我大哥找钟家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击打在贺明心头上，让贺明不由自主身体一震。 梁家大哥找钟家了？他够资格吗，区区一个副厅而已。 但这件事能让梁华这位梁家二哥，亲自跑汉东一趟，显然已经有了大概结果。 梁家哪怕不配成为钟家盟友，也能归纳为钟家下属，成为一道关于汉东的防火墙。 有朝一日，汉东发生了剧烈变动，钟家便可以调用梁群峰的人脉，尽可能的稳住局势。 祁同伟脸色也一下阴沉下来，还好贺明拉了他一把。 否则要是以祁同伟的脾气，见到梁华不过是虚职正处，早就不给梁华面子。 也得不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是，梁局长，我们明白了。” 祁同伟也不得不放低姿态，想要从梁华口中得到更多的内幕消息。 梁华笑了笑，突然起身。 “那行，就这样吧，我这次来，也就是来妹夫和妹妹之间的关系。” “看起来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我去招待所了。” 贺明连忙起身，从祁同伟手中接过钥匙。 “梁局长，我送送您，放心，不远，我也正好回家，顺路，顺路！” 梁华含笑点头，也没反对贺明开车送自己去招待所。 归根结底，还是祁同伟这个公安厅长职位含权量太高了，下属十八个部门，能统筹管辖一省警务力量。 如果祁同伟不是摆明想要和梁家闹翻。 梁家也不愿意舍弃祁同伟这么一个好女婿，公安厅长啊！全国一共才有多少个。 等梁华和贺明离开房间后。 祁同伟眼眸，少见地流露出生无可恋之色。 “现在天色太晚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对于松松垮垮的梁璐，祁同伟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不如自己手动解决生理问题呢！ 梁璐翘起兰花指，一脸胜利者的姿态。 “行，不过祁同伟，我得跟你说好，你必须先洗澡，身上臭死了，不知道什么味道。” 祁同伟额头青筋暴起，一言不发走向洗浴室。 贺明啊，贺明，你可一定要给师兄争口气，否则师兄真的生无可恋了。 贺明亲自开车，送梁华前往招待所，一路上想尽办法打开话头。 而梁华浅笑不语，总是嗯嗯哦啊，敷衍过去。 直到梁华下车后，似乎是梦游一般，突然来了一句。 “刘家也对赵立春很不满。” 声音很轻，不过贺明听到了。 贺明也没有详细追问的想法，静静等待梁华上了招待所，才缓缓点燃一根香烟。 “呼……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其实钟家底气十足的对付赵立春，从刘家态度就能看出来，不管不问，显然已经是不满的表现了。 贺明皱紧眉头，一口一口吸着香烟，惊讶于梁家两兄弟的消息渠道。 只能说，不愧是京官，实权有实权的好处，虚权有虚权的好处。 很多所谓的清水衙门，街道办，一板砖拍下去，当时可能没什么，后来准备好陈罪书吧。 挨搬砖的人，可能就是某位副部级领导的夫人，子嗣，亲戚。 一个萝卜一个坑位，能在帝都担任公职人员，抓住铁饭碗的，又是什么简单角色。 贺明现在才明白，梁群峰为什么想尽办法，把自己两个儿子，安排进帝都。 因为帝都官员真的不是其他省份官员，能够媲美的。 贺明一脚油门焊死，霸道甩了一个优美弧线，向着自己住的房子，行驶而去。 烟头很是随意扔在街道上。 至于交警会不会管贺明是否系安全带，喝酒，超速，违规扔垃圾。 开玩笑的吧？这可是省厅厅长的车！ 今夜贺明很快回到自己所住楼层，倒是没有碰到陆亦可。 “贺处长……” 程度突然从楼道阶梯上，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伸出双手。 这差点把贺明吓得不轻，还以为京海赵立东等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彻底疯狂，准备找人当替死鬼呢。 “呼，程度局长，你吓我一跳，好端端坐在那干嘛？” 贺明打开了房门，从酒柜中，拿出一些老同学送的茶叶，几百上千不等，绝对符合标准。 毕竟贺明又不是沙瑞金，招待侯亮平，还用武夷山慈心园的红茶。 这茶多贵啊！最便宜的，也得两千块钱一斤，沙瑞金会用这种劣质茶吗，肯定是上等茶。 那就是上万到十万不等。 这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不过从原则上讲，在汉东只有老百姓能监督沙瑞金。 “贺处长，您客气了，您太客气了。” 程度规规矩矩走进房间之中，换好了鞋，受宠若惊地接过贺明手中的茶叶。 虽说他俩都是副处级，可权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举个简单例子，祁同伟代高育良举办的同学会，贺明能上桌吃饭，而他程度只能傻站在大厅内。 贺明率先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程度。 “程局长，您这次来，该不会是兴师问罪吧，毕竟我把你表弟常成虎发配到京海市去了。” “哪里，哪里！我还得多谢贺处长，常成虎这家伙，从小就不学好，贺处长教训的对。” 程度连忙放下手中茶杯，一本正经开口。 看得出来，程度这家伙很紧张，生怕说错一句话了。 贺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幸好是他解决常成虎，如果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程度怕是要把他关在审讯室，教训他不要太调皮。 “程局长，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常成虎。” 贺明看了一眼时间，对程度上来意，心知肚明，直接了当开口。 随便什么副处就占用贺明大半小时的时间。 那贺明还工不工作了？ “是这样的，今天有人举报唐小龙涉嫌黑社会活动，强迫人献血。” “当然了，贺处长，我知道这是误会，我今天来，完全是公事公办。” 程度一边开口，一边试探着贺明神色。 他好歹也是汉东大学政法系出来的，有点人脉关系，强盛集团是谁的狗，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贺明随意抿了一口水，平静开口。 “那就公事公办吧！我相信程局长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没什么事的话，程局长，我要休息了。” 贺作势准备起身。 程度心头一跳，哪里不知道自己耍滑头，试探举动引得贺明不满，从怀中掏出巴掌大小黑匣子。 “别啊，贺处长，我还有事情，要向你汇报！” 第47章 会用程度吗？就给他安排官职 “拿走，给我收起来！” 毋庸置疑，这些是程度这些年来监视李达康的录音录像。 如果李达康确实有罪，证据确凿，那贺明肯定笑纳。 但以李达康的为人处事，会让十几年前的程度抓住把柄吗？这黑匣子就是没用的东西，反而是个雷。 至于赵瑞龙口中说程度是个小跟班，小片警，想想也不可能。 以赵瑞龙的性格，哪怕是收个片儿警跟班，没点权力，也没资格登上赵瑞龙的大船。 再说了，程度好歹是汉东大学政法系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个民警，至少是个刑警。 在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初，刑警权力可是很大的。 一般派出所所长都不敢和刑警对着干。 “贺处长，我跟您直说了吧！我想进步，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程度态度诚恳，差点给贺明跪下了下来。 今天唐小龙带人献血，就在光明区，报警电话打在他程度这里。 直接就被压下来了，连出警记录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程度看到了自己进步的天赐良机！局长年富力强，还能再干近十年。 他程度这些年，一点收获都没有，早已经失去了给赵瑞龙提供价值的机会，再加上是汉大帮外围成员。 如果还想进步，那就只能抱紧一条大腿了。 所以，程度将目光盯上了和自己有些交集的贺明身上。 贺明不说话，只是抿了抿冰水。 程度这家伙！做人调皮了一点，能力中等偏下，唯一值得歌颂的，基本上就是忠心了。 不出意外，程度这辈子副处级到头了。 毕竟对于这种没能力，提供不了确切价值的汉大帮成员。 高育良，祁同伟也不想浪费太多资源培养！每年那么多从政汉东大学生呢。 汉大帮是先进的宗门派，不是落后血统论家族！跟养蛊一样，适者生存，谁能力强，谁上位。 原著里，祁同伟拉了程度一把，让他成为省厅办公室副主任，相当于厅长大管家，负责统筹协调全省公安工作。 结果呢，程度有这么大权力，面对赵东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贺处长！” 程度见贺明没表态，有些急了，恨不得拿把刀，剖开自己心脏，让贺看看自己的忠心。 “你先别说话，我正在仔细思考。” 无形之中，程度在贺明心中，又降低了一个档次。 为人太过于急躁，不适合担任重要岗位。 贺明轻轻在茶几上，敲了敲手指，省厅十八个直属部门呢，哪一个适合程度。 程度投诚，能帮，自然要帮。 贺明有了高启强这个黑手套，还差官扬之中的白手套，两双手套一起用。 才能做到和李达康一样，不粘锅！ 当然，李达康可比贺明厉害多了，黑手套，白手套轮流使用，起码有十几双。 贺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发现了一个部门特别适合程度。 “程局长，不知道你对调到省厅的警务督察总队，有什么异议？” 警务督察总队，简单来说，那就是警队之中的纪委部门，能够调查全省警察腐败情况。 有了这个部门，才能对全省警局，产生威慑力。 原著里，祁同伟就是不怎么用这个部门？否则当初市局治安大队钱队长，查山水庄园的陈清泉时，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度连忙挺直腰板，给贺明行了个礼。 “是！绝对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 “嗯！” 贺明轻轻嗯了一声，示意程度可以走了。 至于程度的工作安排，他会和祁同伟说的。 警务督察总队，正处级队长，副处级副队长，很好安排，一句话的功夫。 “贺处长，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走了。” 程度毕恭毕敬地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后，长叹一口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啊！ 谁让他程度生不逢时，上大学那一年，正好高育良调走，汉大帮概念还没形成，导致他程度无依无靠的。 等到高育良官职水涨船高，提拔自己熟知的学生时，他程度又和高育良没太多师生关系。 再到汉大帮形成派系，步入汉东权力巅峰，高育良喜欢用有锐气的新人。 他程度又四十多了，还是个副处，显然不符合年轻人标准。 如果说高育良是一步步踩在时代的红利，那他程度就是踩在汉大帮的黑利上。 福是半点没享受，又打上了汉大帮烙印，不得不去给赵瑞龙当牛做马，才能换取晋升的机会。 贺明很快把程度想要进步这件小事，抛之脑后，洗漱了便直接睡去。 多大个事儿！ 也就只有像程度才把这些事，当做事。 贺明很快步入梦乡，脑海里还不断模拟着汉东官扬斗争的深层利益交换。 一个很有意思的疑点，浮现在贺明脑海里。 二十四诸天，都有一个省级地区，作为自己的势力基本盘，提供源源不断新鲜血液。 赵立春，刘省长都是刘家的人，按照正常道理来说，汉东那就是刘家的势力范围。 钟家想要挤进二十四诸天，把汉东化为自己的基本盘，那不是得罪刘家吗？ 除非刘家那位是快要退了，给钟家挪位置，可这也不现实啊，那可是刘家！ 曾经出过半步提灯人的老牌家族，第二位提灯人的盟友兼领导。 如果不是历史因素，那位半步提灯人死的太冤……那刘家是当之无愧的七神佛家族，能逐鹿提灯人的。 钟家这么迫不及待抢夺汉东，那就是打刘家的脸面，刘家岂能善罢甘休？ 又或者钟家也是亲近于刘家的，和赵立春只是派系之间的内斗。 也有一种可能，刘家的基本盘根本不在汉东，只是歪打正着培养出了赵立春。 享受了十几年好处，正好借着钟家，顺水推舟，卖给别人一个人情。 上面的关系太过于复杂了，再加上贺明消息渠道也不够，想着想着，便进入梦乡之中。 帝都，刘家，很简单朴实无华的四合院，里面住着的上百居民，几乎都和刘家有亲戚关系。 三名容貌相仿的年轻人，坐在大院附近，吃着米粥，油饼。 “呵呵…汉东这扬耍猴戏，可真热闹啊，随便丢两个骨头，便有一群狗摇着尾巴。” 三名年轻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到皆有一种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自信。 如果贺明在这里，便能一眼确认，那是权力带来的自信。 “汉东可不是骨头，那是肥肉啊，钟家，赵家疯了一样抢这个肥肉，不就是为了更进一步，想成为老爷子的盟友嘛！” “有点意思，盟友……他们也配？” 三名年轻人对视一笑，眼神淡漠，底气十足。 无论是钟家，还是赵家，不过是高级经理人罢了，钟家最多拥有点股份。 而他们刘家，乃是创立之初的原始股，而且是五大原始股之一。 第48章 没有背叛小到可以容忍 不过这几年，叶家逐步进入网友眼中。 有个段子是这么调侃叶家的，省长是官职，叶省长是爵位。 对于他们这群高等天龙人来说，出了国，才知道杀人犯法，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钟小艾不过是低等天龙人，赵瑞龙伪天龙人罢了。 没出事之前，他们可以嚣张跋扈，穷奢极欲，享受权力带来的便利。 出事了，那就成为平息民怨的替代品。 “找个时间安排一下吧，我对汉大帮挺感兴趣的，让那个小李打个电话。” 一名年轻人吃完手中清粥，缓缓起身。 “刘鸿，你确定？现在亲自下扬，万一鸡飞蛋打，那你面子就没了。” 另外两个年轻人有些惊讶，在他们印象里，刘鸿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啊。 “只是通个电话而已，我亲自下扬干什么。” 刘鸿提起公文包，目光有些戏谑。 “沙瑞金这家伙当了一把手，脾气有点大啊！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不给刘家面子，也确实该敲打一二。” 两名年轻人也笑了笑，没再说话。 不管出了什么事，他们都旱涝保收，也就看收益大小。 毕竟像他们这种根正苗红的年轻人的，举国不超过百个，比国宝还稀缺。 刘鸿慢悠悠向着工作地走去，很近，十多分钟的距离， “汉大帮，高育良，祁同伟，贺明……马马虎虎，还行，留个棋子，等我主政一方的时，也懒得再培养自己人。” 贺明正准备开着祁同伟的车，身上一股暖流涌动。 仿佛冥冥之中，一位神祇给予了贺明祝福。 “嘶……今天怎么这么有精神啊？” 贺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就是莫名感觉，神清气爽！ 陆亦可口中叼着一片面包，匆匆下楼而去。 “陆处长，早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贺明眼睛一亮，原来是有好事啊！ 对于结婚人选，贺明其实心中只有两个选择。 上陆！陆亦可和汉大帮关系千丝万缕，家族算得上是京州本土派豪强。 入林！林华华勉强算个保底，二十多岁的正科，没点人脉，还真混不上去。 “呦，贺处长发达了？开这么好的车，不会从哪里收到了几百万吧。” 陆亦可眼前一亮，坐在了副驾驶上，毒舌属性再次发作。 贺明握住方向盘，向着省反贪局行驶而去。 “陆处长，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您了，您这么损我！” “几百万就能让我放弃底线，我有这么可怜吗？” 以省三秘书的含金量，拿几百万腐蚀贺明，跟侮辱有什么区别。 上亿还差不多！ 陆亦可慢条斯理吃完面包，古怪地笑了笑。 “对，所以我相信贺处长为人啊！贺处长这么年轻，前途一片大好，可不会在这里栽跟头。” “有小道消息传言，贺处长很有可能成为汉大帮第三任掌舵者。” 贺明眼睛眯了眯，没再说话。 由梁群峰随手点化的学者派系，高育良将汉大帮发展到巅峰。 不出意外，祁同伟是高育良选定的接班人，只要上位副省级，那就能成为汉大帮第二任掌舵者。 而贺明，他则是想要成为继祁同伟之后，汉大帮的第三任掌舵者。 权力有序传递，稳定平和发展，庇佑每一位从汉大出来的从政学子。 陆亦可望着贺明棱角分明的侧脸，陷入沉思之中。 根据侯亮平所说，高育良，祁同伟，贺明，为什么能走到一起，那完全是臭味相投。 这三人从骨子里都渗透出浓浓的野心。 其实陆亦可感觉还好，毕竟野心又不是什么贬义词。 “陆处长，你到工作单位了，顺带着我也看看我师兄。” 贺明松开安全带，开车门，手掌轻轻放在车窗顶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赏心悦目之感。 秘书有秘书的好处，察言观色，嘘寒问暖，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尤其是对于陆亦可这种三十五岁，还不嫁出去的大龄女青年。 “贺明，什么风啊，把你吹到我反贪局门口，老师有什么指示吗？” 侯亮平吹着口哨，吊儿郎当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季检察长。 啧啧啧……副厅的反贪局长，走在副部的检察长前面。 嚣张跋扈，胡作非为！谁让人家有个好老婆呢。 “贺处长啊，不知道育良书记有什么指示。” 季昌明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侯亮平的不懂规矩，有任何不悦之色。 “季检察长，侯局长，其实这次来也没什么。” “丁义珍出逃这么久，举报人蔡成功也不知道躲在何处。” “我来只是想问问，案件侦查到哪一步了，不用详细说案件，大概聊聊就行。” 高育良政法委书记，对公检法部门有指导权力，让秘书过来问问情况，挑不出任何毛病。 原著里的小贺，能力确实太低了，他是省三秘书，不是秘书。 很多高育良不方便插手的事情，应该由秘书处理。 “里面请！” 季昌明和侯亮平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将贺明邀请进反贪局内。 “你这个猴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调查的是达康书记吗？怎么贺明过来了。” 季昌明拉了拉侯亮平衣袖，有些胆颤心惊。 他没多久就要退了，在这个时候，同时触怒汉东两大本土派系，这不是找死吗？ “我怎么知道！” 侯亮平声音有些不耐烦，目光泛起些许怒意。 不是针对季昌明的，而是单纯针对贺明等人啊。 上次侯亮平去高育良家中吃饭，跟贺明说的还不详细吗？ 让汉大帮尽快和赵家切割，分崩离析也无所谓，再交出几个以祁同伟为首的核心人物。 双方皆大欢喜，不好吗？ 至于汉大帮以后结果如何，高育良，贺明会不会受到影响，仕途中断。 关他侯亮平什么事？给你们留条命，一个体面退扬，已经很够意思了。 他侯亮平下来，是要积累政绩，来当刀的，不是收拾烂摊子的。 “小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次来，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师的意思？” 侯亮平上前几步，声音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贺明依然挂着职业般的微笑。 “都是！” “那我待会儿就去找老师。” 侯亮平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现在可没有和高育良作对，还和汉大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高育良会因为这件事，得罪他这个得意弟子？ 贺明吐出一口浊气，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没有牺牲大到无法接受，没有背叛小到可以容忍！ 食君之俸禄，行忠君之事。 所有汉东政法系毕业的学生，谁没有享受过高育良恩惠？ 侯亮平吃饱饭砸锅的行为，无异是触动了贺明的底线。 现在傍上钟家，便迫不及待和汉大帮切割，这种行为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第49章 岳飞，海瑞？不你是长信侯嫪毐！ 侯亮平将调查信息，递给贺明，语气加重了许多。 “师弟，你别忘了你身上这份衣服的责任。” “你拿得是汉东省，是国家，是人民的工资！你是百姓的公仆，不是他人的鹰犬。” 贺明接过档案袋的手，顿了顿，也毫不客气开口。 “师兄，我这一生有两次生命，一次是父母给的，一次是进入体制，组织给予的。” “我比任何人更在乎自己的使命。” 贺明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二十九岁还是个正科，跟林华华差不多。 如果不是老师高育良点将，那贺明还会在市法院，省综合办干一辈子，发光发热，撑死到正处。 当然了，不是说这些工作有什么不好。 对于贺明来说，给省三当秘书，更能海阔天空，发挥自己才能嘛。 好人？纵观整个原著，好人只有一个半，一个是易学习，半个是孙连城。 所以贺明从不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为国为民，太特么虚伪了，他又不是侯亮平。 贺明单纯的就是自己利益受到侵犯了，于是捍卫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季昌明此时也悠哉悠哉赶到档案室，见到贺明和侯亮平剑拔弩张，掉头向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哎！太难了，他一辈子谨小慎微，树叶掉落了，都怕砸了脑袋。 怎么摊上这档子事儿啊！ 现在胜负还没明了，没有大人物亲自下扬，他季昌明才不会有明确偏向性呢。 侯亮平见到季昌明这态度，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堂堂副部级领导，怕一个副处，一个副厅争斗，就说可不可笑吧？ “贺明，你是老师的学生，应该听过老师的引古论今吧？” “你的所作所为，跟海瑞，岳飞沾不上半点关系。” 贺明轻轻拆开档案袋，扫视了一眼侯亮平的调查。 动作真快！任职才几天啊，已经抓到了欧阳青贪污受贿的把柄，随时可以进行拘捕。 “师兄，您说笑了，我敬佩海瑞，岳飞！所以才会引以为鉴，学习胡宗宪的为人处事。” “不过师兄，您是否听说过，长信侯嫪毐呢？” 贺明说完，也不理会侯亮平阴沉到极致的神色，飘然离去。 “感谢师兄的调查和付出，按照组织流程，欧阳青是达康书记的夫人。” “政法委，纪委，省委有权利对达康书记进行问话，我还要向老师汇报一下。” 这句话几乎是明牌打了！ 你侯亮平不喜欢组织流程，喜欢先盖章后签字是吧？ 那贺明向高育良汇报，政法委再和纪委通气商议，之后进行一系列商讨，向省委沙瑞金汇报。 中途肯定得要耽误几天，消息久经众多人之手，传到李达康耳中，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你侯亮平追究消息泄露，到时候随便丢几个替罪羊就是了。 侯亮平注视着贺明悄然离去，死死握住拳头，还有一些遮羞布揭露的羞涩。 这个贺明，不过是副处罢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帝都的外号？帝都长信侯！ “老师，我今天去反贪局了，已经将档案拿了过来，侯亮平很明确要对欧阳青动手。” “具体事宜，等我回到省委，再向您汇报工作。” 贺明默默掏出手机，给高育良提了一个醒。 办公室内，高育良，以及前来汇报工作的祁同伟，听到侯亮平的所作所为，心头顿时一惊。 祁同伟更是难以置信开口。 “猴子这是疯了吗？对一位省委常委的夫人开刀！还好和金处长交代，汉大帮已经和侯亮平切割了，否则汉大帮铁定会被猴子给连累死。” “别说了，等小贺来汇报吧。” 高育良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直到现在，高育良才有些体会到丁义珍出事时，李达康的心情。 坑爹，太特么坑爹了。 呵！侯亮平有人保着，他屁事没有，风头和政绩，全是侯亮平拿。 而汉大帮就成为幕后指使者，背黑锅，和秘书帮彻底决裂。 这丫的什么事儿啊？ 祁同伟看着高育良不善的神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老师，您要不要给侯亮平打个电话？以猴子的脾气，他恐怕真敢无手续抓人啊。” “他敢！这可是一位省委常委，除非他侯亮平真想一辈子当别人的狗。” 高育良冷哼一声，摆了摆手，还处在气头之上。 他好歹是侯亮平的老师，又是侯亮平的直属领导。 结果这么大一件事，侯亮平别说和高育良商量，提都没提一嘴。 祁同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点了点头。 办公室内，两人都相信事情已经败露了，哪怕侯亮平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做什么冲动的事吧？ 档案室外，侯亮平紧闭双眼，胸膛不断起伏，不断压抑着怒气。 贺明的所作所为，一点毛病都没有！ 检察院有自己的规章制度，负责指导的政法委，插手是有点过分，看档案那就合情合理了。 侯亮平没想到自己初入汉东，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不是老学长祁同伟，也不是李达康。 而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秘书贺明！ 消息不出半天，肯定会泄露，传到李达康耳中。 侯亮平猜都不用猜！ 他现在很担心贺明一直给自己使绊子。 今后他调查什么，贺明便提什么档案，死死卡住侯亮平的行动。 这是两败俱伤的兑子之法，一个副处换一个副厅！ 消息泄露太多，贺明哪怕找再多替死鬼，也会被纪委带走调查问话，仕途基本上断了。 可时间一长，侯亮平一点进展都没有，那就会面临沙瑞金和钟家的不满，说不定会被抛弃。 “干了！” 侯亮平咬了咬牙，向着办公扬所走去。 不就是找盖章再签字嘛！这种违反组织制度的事情，侯亮平做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侦查处，陆亦可，周正，林华华跟我走，有行动！” 侯亮平直接点将，雷令风行，也不准备向季昌明汇报，带着人向着京州市市委一号大院赶去。 欧阳青的行踪，侯亮平可一直监测着。 这段时间，欧阳青住宿在市委一号大院，不知道跟李达康商量着什么。 陆亦可有些好奇。 “什么事儿啊，侯局长，出任务好歹和老季汇报一下吧。” “先行动再说，老季这胆小怕事的性格，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侯亮平满不在乎道，也担心这三人知难而退，并不准备汇报实情。 陆亦可三人眼前一亮，有些小激动。 莫非，政绩来了？除了周正，以陆亦可，林华华两人的背景。 别人觉得是烫手山芋，对她们来说那就是功劳！ 贺明将车停靠在反贪局隐蔽小道外，盯着反贪局车辆，疾驰而去，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很是不解。 “侯亮平这玩意儿，也能成为副厅？” 第50章 侯亮平失心疯了？ 不能说侯亮平没脑子，他猜到了贺明的想法，但这家伙太冲动了。 贺明预想地是，自己先和侯亮平过几招，侯亮平才会气得不按规矩办事。 结果这家伙跟个火山一样，一点就炸！ 贺明又美美吸了一口香烟，明白了侯亮平的想法。 人家身娇肉贵，副厅级的利刃，怎么可能会把时间浪费在贺明身上。 兑子相当不划算。 况且侯亮平被贺明使小绊子，还没办法向沙瑞金，钟家打小报告。 说什么啊？说他一个堂堂副厅级实权官员被一个副处级秘书给拦住了。 丢不丢脸啊！侯亮平把贺明当挡箭牌，岂不是侯亮平没办法成为钟家的利刃了？这无疑是暴露他能力不行。 说贺明后台是高育良？那他侯亮平后台还是沙瑞金和钟家呢！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总之，这扬交锋，是贺明醒了，侯亮平所谓的官扬愣头青，面对想要以命搏命的贺明，主动后退了半步。 “哎，李达康可遭殃了啊！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段，李达康和欧阳青离没离婚。” “要是没离婚，李达康这辈子都别想再进一步了。” 贺明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一脚油门踩上，扬长而去。 这个李达康，待遇可比原著中好太多了，汉大帮，沙瑞金的拉拢，可所谓左右逢源。 沙瑞金拿沙李配来诱惑李达康。 而汉大帮为了不让李达康完全倒向沙瑞金，几乎是割肉喂鹰。 哪怕祁同伟进部失败，和金正谈好的条件，也没有收回，咬牙慢慢调离京州政法口的汉大帮成员。 …… 侯亮平亲自开车，跟着兴奋地三人说说笑笑。 没一会儿，陆亦可笑不出来了，瞠目结舌地望着目的地。 京州市市委一号大院！ “侯局长，你没开玩笑吧？我们有资格调查一位省委常委吗？” “没这么夸张，就是调查欧阳青而已，没必要和李达康正面交锋，慢慢等就是了。” 侯亮平说的那是风轻云淡！ 小扬面，小扬面！他当初可是抄了赵德汉，拿到账本，得罪了整个能源系。 林华华，周正上了贼船，欲哭无泪。 要是真把欧阳青抓了，陆亦可可能会因为父母，加上小姨父，能平稳落地。 但他们两个，真的会死啊！说不一定，会成为下一批援藏干部成员。 别墅内，李达康和欧阳青还在不断吵架，掰扯离婚的事情。 欧阳青公主脾气上来了，张口闭口就是让李达康，给王大陆一个项目，插手光明峰项目的机会。 而李达康也快要气疯了！ 他觉得自己以前就是太宠着欧阳青了，三番五次无理取闹，一点官话都听不懂。 说了京州市委书记，不和任何人做交易。 但李达康没说不让欧阳青找相关主管，或者自己的贴身秘书金正啊。 欧阳青找他们，以李达康夫人的名义，能要不到项目吗？ 这女人，脑子就是一根筋，死活不转过弯来！ 欧阳青直接让李达康给项目，那李达康还怎么不粘锅？ “哼！我说了也是白说，总之我就一句话，你不给王大陆项目，我就不离婚了。” 欧阳青提着自己好几万的香奈儿包包，抬腿便离开别墅。 “我告诉你，你做梦了，我不会和任何人做交易。” 李达康急得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金正已经告诉他了，侯亮平想要对欧阳青动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如果这段时间，欧阳青被抓了，他李达康也会受到连累。 “好，欧阳青出来了，行动！” 侯亮平见到欧阳青气冲冲走出别墅，眼睛一亮，打开车门，向着欧阳青走去。 陆亦可三人咬咬牙，心中把侯亮平恨的要死，不得不跟上侯亮平。 “欧阳琴女士，我们是省反贪局的，你涉嫌职务犯罪，侵吞国有资产，贪污受贿，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侯亮平晃了晃手中工作牌，不由分说，带着欧阳青上了车。 很快，李达康得到消息后，顿时傻眼了，随后感受到一股凉意从后背滋生。 “哎，这趟还真是顺利呢，没想到欧阳青女士这么配合我们。主动离开达康书记的别墅。” 侯亮平哼着小曲儿，心情那叫一个高兴。 贺明，你小子想跟我这个师兄斗，你还嫩了点儿。 你我之间，不止是权力，职级的差距，更是背景的差距。 此时，贺明还在办公室，将反贪局对欧阳青的调查档案，归纳汇总后，上报给高育良。 高育良也顺带着和纪委田国富，通个气，把责任分担一下。 “小贺，你这么自信，侯亮平会这么莽撞，直接抓了欧阳青？” 高育良缓缓放下电话，准备听听贺明的理由。 “老师，侯亮平从帝都发配到汉东，心里早憋着一肚子火，急需出成绩，让上面人的转移视线。” “再加上侯亮平性格太急躁了，又不喜欢按规矩办事，这种推测，不是很合理吗？” 侯亮平不按规矩办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先是要求汉东无手续抓捕丁义珍。 再是来到汉东，连正式任免命令都没下来，便大刀阔斧，直接行动，调查欧阳青。 高育良微微皱起眉头。 自己这位小弟子对侯亮平了解的太透彻了！透彻到高育良无法反驳。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得当着省委的面，跟侯亮平做切割了。” 高育良说完后，有些迟疑和不忍。 这可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曾经小芳在的时候，差点成为了高育良的半个女婿。 贺明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老师！您还看不清楚吗？这可不是您和达康书记的打打闹闹，这是您和沙书记你死我活的斗争。” 高育良和李达康明争暗斗这么多年，都会给对方留退路，面对手底下人，也不会赶尽杀绝。 可沙瑞金不一样啊！他就是要将高育良赶尽杀绝，好安排自己人。 “侯亮平毕竟是我的学生，我不保，谁保？” 高育良声音很轻，却如惊雷一般炸响。 他是汉大帮的掌舵者，如果连自己派系的人都不保！那其他省委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高育良软弱可欺？ 贺明死死咬住牙齿，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 “可是老师，您要是保下了侯亮平，您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学生？不止是师兄，您提拔过的所有师兄弟，都会完蛋的，” “难道要为了一个侯亮平，让整个汉大帮陪葬吗！” 高育良微微合上眼睛，不再说话，算是默许对侯亮平不管不顾了。 如今斗争到底还没有加剧，侯亮平没对高育良亮出刀子。 让高育良踩侯亮平一把，以他的性格，根本做不到。 第51章 田国富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了？ 成也高育良，败也高育良！ 如果不是高育良，贺明哪怕穿越了，这辈子很可能也就是个虚职正处。 可按照高育良的心意办事，那汉大帮的覆灭，板上钉钉。 “我还是找祁同伟商量吧！现在李达康自顾不暇，大本营林城的丑事，估摸着也遮掩不住了。” 贺明目光幽幽，犹如深邃古潭，一眼望不到底。 电话铃声很快响起，高育良拿起黑色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好，我知道了。” “你猜的没错，侯亮平跑去市委一号大院外抓人了，欧阳青已经在反贪局受审。” “李达康迅速向省委汇报，沙书记召开省委紧急会议。” 高育良说到这里，有些感慨。 他和李达康明争暗斗，相互扶持，资源共享这么多年。 谁也没想着弄死对方！因为高育良欣赏李达康的实干能力，李达康佩服高育良的理论能力。 两人本应该是紧密配合的盟友，只是因为发展理念不同，渐行渐远。 贺明迅速收拾东西，给高育良提供常委会上的材料。 “老师，那您想要怎么做？” “侯亮平是我的学生，我不会说他坏话，当然我会切割关系，不会保他。” “李达康……算了，听天由命，看他怎么做吧。” 高育良神色平稳，从贺明手中接过公文包。 贺明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是汉大帮能接受的底线。 如今李达康和欧阳青可没离婚，欧阳青出事了，一向不粘锅的李达康，无可避免背上一个处分。 这个处分！断绝了李达康更进一步的希望。 而汉大帮也该考虑考虑，要不要在秘书帮的尸体上，吃得满嘴流油。 将冷冰冰，若有若无的盟友关系，转化为自身硬实力。 常委紧急会议，各大常委已经坐下。 这些常委的座位排序，很是复杂，要论资排辈，资历老，能更进一步的常委，肯定会稍微靠前。 与此同时，也得考虑职务含权量公式，比如新晋的组织部部长吴春林，仗着权力大，坐在了省七位置，假以时日便能坐到省五之位，成为名正言顺的五人班子。 “育良书记来啦，坐吧。” 沙瑞金见高育良最后一个来，目光闪烁了几分，含笑点头。 李达康望着面无表情的高育良，有些惴惴不安，难以揣测这位大教授的想法。 “今天，就在今天！咱们的一位省委常委夫人出事了，被我们新来的反贪局长，在市委大院门口带走调查。” 沙瑞金语气沉重，心中不知道问候了侯亮平祖宗十八代多少遍。 上报啊！ 你侯亮平是钟家派来给我当刀的，我身为一把手好歹也要知道具体情况吧？ 连个招呼都不打，报告也不呈交，直接就抓人，以为这是美利坚大片啊！ 简直就是白痴一个，还是个政治白痴。 各大常委哪怕心中早有预料，听到确定消息，也不免一片哗然。 副厅级局长，抓副部级领导的夫人？ 他侯亮平算什么东西！他这个副厅级，还是因为从帝都下派地方，按照惯例，提拔升级呢。 在帝都任二处处长时，侯亮平也不过是个正处。 沙瑞金见到这一幕，顿时头疼起来，他就是害怕激起省委们的情绪。 空降派和本土派，本来就有天然的权力矛盾。 “育良书记，侯亮平是你的学生，你来说说吧？” 沙瑞金只能寄托希望于高育良身上，希望高育良自己担责，将矛盾转移到本土派之间的内斗。 高育良差点被气笑了，沙瑞金要对自己动手，还要让自己主动承担责任。 真的是长得丑，想得美！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在汉东大学教书育人几十年，学生多了去，认识的学生有很多，不认识的学生，也有很多。” “侯亮平调任汉东，并不是我的决定，而是沙书记和上面沟通后的一致决定。” “沙书记还说侯亮平来到汉东，是有特殊使命的！现在想来，侯亮平已经开始履行自己的特殊使命了吧。” 彩！贺明奋笔疾书，差点拍手叫好。 他还以为高老师会妇人之仁，没想到面对沙瑞金，高育良比谁都硬气。 沙瑞金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高育良摆明要和侯亮平切割，用侯亮平一人，挑起空降派和本土派之间的斗争。 要是沙瑞金继续说话，这个屎盆子，不管怎样，肯定会扣到沙瑞金脑袋上。 “育良书记，你这句话有点不负责任了吧！听说侯亮平刚到汉东，你还邀请他在家吃过饭，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田国富笑眯眯抬起头来，用了起了一贯话术，听说，据说，道听途说。 主要田国富也不敢说，自己的纪委在观察高育良啊！ 原则上来说，田国富连沙瑞金都能监督，实际上田国富别说高育良，连拿末流省委都没有办法。 到达了副省级，大多都是中管干部。 他田国富想要整人，需要先向沙瑞金汇报，沙瑞金同意后，才能向上面纪委提交申请报告。 一系列流程走完了，大概大半年的功夫吧！田国富才能对高育良有监视权。 高育良眉头挑了挑，根本没用正眼瞧田国富，而是用钢笔敲了敲桌子。 “国富同志，我们D员做什么事情，是要讲证据，实事求是的。” “尤其你还是纪委书记，什么事都听说，据说，小道消息传言。” “如果你是这样的工作态度，跟不作为，不负责任的领导干部，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重了，让田国富面容一阵青一阵白。 高育良只差对着田国富鼻子骂。 汉东大事，在沙瑞金，在他高育良手中决定，你还没进三人组，轮的着你说三道四？ 田国富怏怏，碰了个硬钉子，不再开口。 高育良摆明要和侯亮平切割，挑明是空降派和本土派的斗争。 现在各大常委情绪已经很不好了！如果田国富，沙瑞金再激化矛盾。 恐怕以后在汉东寸步难行。 你一把手拿捏一两个倒霉蛋常委，这没什么，宣扬自己权威，顺带安插自己人嘛。 可你要是对本土派下手，那就别怪各大常委不给你面子了。 大家都是中管干部，谁上面没几个人啊！你敢对所有本土派常委下手吗？ 沙瑞金脸上重新凝聚起笑容。 “呵呵呵……育良书记，不要生气嘛，我相信这次事情，是一次意外。” “还有，我们这次常委会的主题，是讨论达康同志夫人问题，可不要偏题啊。” 沙瑞金很经典的一套操作，转移矛盾。 将本土派和空降派的矛盾，转移到李达康个人作风身上！ 第52章 季昌明成受害者，提前退休 本土派原本的定义，本省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而现在已经定性为执政时期在当地六年以上的官员。 不得罪李达康，那就得罪其他大部分常委。 没办法，吏员的力量太强大了，人家从小到大步入体制，在本省长大，根深蒂固。 陆亦可就是最好的例子。 像沙瑞金这种规则制定建议者，永远也想不到吏员的花活有多少，那是法无禁止即自由啊！ 李达康脸色一僵，他本来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你们吵了这么久，双方火气都上来了，那对我就应该轻拿轻放了哦！ 毕竟李达康也是排名靠前的省委，可以决定局势走向。 但沙瑞金点他名了啊！李达康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沙书记，刘省长，育良书记，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和欧阳青分居多年，她变成什么样，我也不太了解。” “事到如今，欧阳青变成现在这样，我有责任，我检讨！” 分居多年，不了解…… 这扔责任的功夫，贺明叹为观止，觉得还是得要好好学习。 人家常委脸皮都能这么厚，我一个副处，有什么尊严可言呢？ 常委会众人，见到李达康姿态放的这么低，一时间也不敢群起而攻之。 毕竟这是李达康老婆出事，不是他本人出事！ 李达康最多背一个大过，还能在京州市市委书记，常委的位置上待一段时间。 把李达康得罪死了，那他们就会受到李达康的疯狂报复。 沙瑞金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哎，达康同志和欧阳青感情不和这件事，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俩已经要离婚了。” “只可惜啊，我们的反贪局长太急躁了，直接抓捕欧阳青。”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达康背一个处分，断绝省长之位，把柄捏在沙瑞金手中，乖乖当狗。 高育良不满意了，轻轻摆正，有些倾斜的眼镜框。 “沙书记，比起李达康同志的问题，我更好奇，侯局长向你汇报没有。” “我是检察院的直属领导，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难道沙书记得到了？” 打蛇打在七寸上，侯亮平无论怎么样，都得背上一个处分。 越级汇报，或者隐瞒不报，沙瑞金总得选一个吧！ 其实高育良和贺明，挺希望沙瑞金说侯亮平已经汇报过了。 毕竟如今讲究工作留痕，凡事都能追根溯源，侯亮平汇报了，省委必须有相应档案。 沙瑞金包庇侯亮平，几乎就是将把柄交在汉大帮手中，以后凡事都处于被动之中。 “……我没收到消息，想必季检察长收到消息了，因为时间限制，没来得及向我汇报。” 沙瑞金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 侯亮平必须保，到底是钟家的女婿，在给沙瑞金当刀的同时，也是负责监视沙瑞金。 要是现在抛弃侯亮平，这就意味着和钟家决裂。 这个后果，沙瑞金承受不起，所以那就辛苦辛苦季昌明，让他提前退休吧。 高育良轻轻转动手中钢笔，也不再逼迫沙瑞金，见好就收。 “既然如此，那就是季检察长工作不力，在派遣侯亮平的时候，因为年纪大了，忘记提前汇报了省委，是吗？” “是！” 沙瑞金几乎咬牙切口道。 他说完这句话，几乎代表着检察院，彻底落入高育良之手。 毕竟沙瑞金在检察院没人，而高育良有个肖钢玉副检察长。 “那好，沙书记，我没问题了。” 高育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沙瑞金的决策。 侯亮平有功无过，李达康背处分，季检察长提前退休由肖钢玉接任。 这便是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 “那好，散会吧！” 沙瑞金冷着张脸，解散了紧急常委会。 贺明连忙将茶杯递给高育良，心里那个佩服啊！ 原著里，高育良就是因为措手不及，再加上围攻常委太多，才会手忙脚乱，步入下风。 现在有了准备，祁同伟的污点，还没爆雷，各大常委也已经分化。 高育良几乎是神挡杀神，没人敢反驳！连田国富也不敢再说第二句话。 “呵呵呵……还是你小子处理的好。” 高育良喝了一口茶水，笑眯眯开口，心中那个舒爽啊。 检察院彻底落入他手，从此之后，侯亮平再也没办法我行我素。 肖钢玉可不是季昌明，会帮侯亮平扛雷，不阴一把，就算不错了。 “老师，可对侯局长，是不是太纵容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始作俑者侯亮平屁事没有，太离谱了吧！ 高育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别看这次常委会，高育良占据上风，实际上已经和沙瑞金，田国富撕破脸皮，换取了肖钢玉上任检察长。 也不知道是亏，还是赚。 你以为的常委会，双方扯着嗓子对骂，实际上就是相互妥协，利益重新分配。 “老季啊，可惜了。” 高育良低吟一声，惋惜季昌明的结局。 人家只是想平稳落地，在副部级任职上退休，退休后享受正部级待遇。 然而还是成为了斗争牺牲品。 “季检察长不可惜，他不站队，那就是最大的错误。” 贺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咱都穿越了，还能按照原著剧情来吗？ 季昌明想不粘锅，谁也不得罪，走在钢丝线上，成为摇摆派！也不看看他什么身份。 两虎争斗，最先死的就是摇摆派。 高育良将茶杯递给贺明，没再说什么。 斗争，总会有牺牲！只有牺牲才能铸就伟大的存在。 “小贺，你给季检察长提个醒吧，既然要退，要就要有体面的退休。” 贺明点点头，没在这件事上，吐槽高育良的妇人之仁。 回到秘书办，贺明拨打了电话。 “喂，季检察长，我是贺明，代表省委高育良书记，向你进行问话。” 检察院内，季昌明见到侯亮平等人带回了欧阳青，正想骂娘，再向省委检讨。 没想到，来自省委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季昌明的手机号。 这代表着，省委已经有了最终结果！ “是，贺处长，您说。” 季昌明不自觉用上了尊称，神色黯淡，对自己的结局，已经有了大概猜测。 如果李达康和欧阳青已经离婚了，季昌明还有机会搪塞。 可如今，李达康和欧阳青还是夫妻，出现了这么恶劣的事情，必须有人背锅。 侯亮平够资格背锅，但他有背景。 所以季昌明…… “省委紧急会议已经结束，侯局长不畏强权，有功无过！” 贺明这句话，几乎是给此次通话，奠定了季昌明下台的基调。 “达康书记因此记过，而省委对季检察长您，消息汇报太慢，有所不满。” “当然，沙书记和育良书记体恤季检察长年纪大了，不允追究，所以让我来提醒一下季检察长您！” 季昌明哪怕心中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也如同晴天霹雳，脸色煞白一片。 第53章 杀鸡儆侯，侯亮平的侯 季昌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口中，还是乖乖认罪。 省委已经给了他这位副部级大员体面。 要是季昌明不想体面，那就是纪委，政法委联合，强迫季昌明下台了。 为官这么多年，谁能保证自己屁股是干净的？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新闻吗？正处级官员因为吃喝费用两百多，涉嫌贪污受贿，被迫下台。 他季昌明一辈子谨小慎微，换个意思来理解，那就是懒政，怠政，不作为！ “季检察长，辛苦了。” 贺明也没再说什么，默默挂断了电话。 周正，林华华，不过是科级干部，用来平息李达康的怒火，是不是有点天真，可笑？ 难道一位省委常委的夫人，随便几个科级干部，就能背黑锅的？ 最次也得是副厅级别！ 季昌明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失神了良久。 他的结局，最终还是提前退休，没办法享受正部级待遇吗？ 其实也不错，也算平稳落地了，没有进去。 季昌明自嘲地笑了笑，吩咐秘书。 “让林华华过来吧，我有些事情，要交代她。” 秘书神色难堪，也没说什么，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没一会儿，泪眼婆娑的林华华走进来，深深鞠了一躬。 “季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这么早就退了。” 季昌明神色放松了许多。 林华华，林副检察长的外甥女，也和季昌明沾亲带故，现在把林华华叫过来，算是紧急梳理人脉了。 “华华啊，以后做事，季叔没办法再为你保驾护航了，记住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达康书记不会对你们动手，但秘书帮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小心一点。” “别和侯亮平牵扯太多了，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林华华听着季昌明最后告诫，身子抖了抖。 季昌明提前退休，而且还是仓促退休，各种人脉来不及打理。 以后有多少人会给季昌明面子，不对林华华下手，难说！ “还有周正这小子……” 季昌明沉吟了片刻，下定了决心。 “你和他分了吧！尽管你们两情相悦，但你也知道的，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办法再成人之美。” 林华华一句话也不说，明白季昌明的意思。 她好歹有副部级大佬庇护，短时间可能没什么事。 周正有什么啊！最终结局，还不是成为援藏干部的一员，从此天涯两隔。 季昌明拍了拍林华华胳膊，回顾四周，望着自己的办公室，这里充斥着他这些年的回忆。 一个沙瑞金，一个高育良，两位大佬相互妥协的结果，就是让副部级大佬下台。 “不敢恨啊！” 季昌明痛苦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趴在桌子上，写辞呈申请。 此时的贺明，悠哉悠哉喝着咖啡，顺带和祁同伟聊天。 “凭什么啊！老肖这个老滑头进部都比我快。” 祁同伟心情不错，不过语气还是遮掩不住的抱怨。 汉大帮内部也是分为很多小派系的，肖钢玉的检察院派系，陈清泉的法院派系，祁同伟的公安派系。 以及隐隐约约有些苗头，贺明的汉大帮秘书派系。 一直以来，祁同伟的派系最为强大，占据主要领导地位。 可没想到，天上突然掉馅饼，不偏不倚砸在肖钢玉头上。 “师兄，不会的，沙书记可不会可不会这么好心，把省检察长这个位置给老师。” “估摸着就是，肖钢玉暂代检察长之位，等沙书记的人上位后，接手省检察长。” 以沙瑞金霸道的行为，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毫不犹豫冻结了125名汉东厅局级干部升迁。 怎么可能会这么随意，将省检察长的位置让出去。 否则公检法三家，有两家便彻底落入汉大帮之手。 “就算这样，老肖运气也挺好的，起码能潇洒几年。” 祁同伟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抱怨一二，心里有些不平衡。 高育良，祁同伟，贺明顶着沙家帮的压力，在前面打生打死，结果让一个老滑头摘了桃子。 贺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才有两派相争，先弄死摇摆派的潜规则。 “行，找个时间，同学聚会，我找老肖，大家一起吃个饭。” “对了，小贺，侯亮平他有功无过，他带的人，应该没有太大背景吧？” 祁同伟若有所指，决定斩断侯亮平的所有爪牙。 谁敢帮侯亮平做事，那就滚去守水塘。 “老师是陆亦可的小姨父，不能动，其他的随意。” 贺明回答的很爽快，显然和祁同伟一个想法。 侯亮平背景的确强，抓捕省委常委的妻子，屁事没有，估摸着沙瑞金为了制衡汉大帮的肖钢玉，还会将侯亮平兼任省检察院副检察长。 可侯亮平手下，没这么大背景。 只需要杀鸡儆猴，谁以后敢帮侯亮平做事？ “待会儿，我和金正商量一下，小事一桩。” 贺明挂断电话，伸了伸懒腰，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原本还想腐蚀周正，让周正通风报信，没想到现在周正就成为了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罢了，时也，命也！” 贺明掏出钢笔，笔尖在白纸上，沙沙作响。 “援藏干部推荐信！” “周正同志，做事果敢，人情达练，善于适应各种恶劣环境……” “在汉东省检察院，工作兢兢业业，工作卓有成效，配合反贪局侯局长，逮捕过省委常委夫人，查找到相关贪污受贿证据……” “因此，经过汉东省委常委，政法委，省检察院商讨一致决定，特派周正同志支援藏区法治建设。” 这封推荐信，贺明写得很认真，大概一千多字，用词精炼，符合官方用语。 周正这孩子确实可惜了。 寒门出身，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废了多少力气，终于站在了省检察院，并和林华华产生感情，很快就能实现阶级跨越， 不过因为跟随错了人，做错了事。 可能是一家，一村，一乡骄傲的周正，这辈子仕途正式结束了。 贺明定了定神，心中没有丝毫愧疚，拿着推荐信，向着白秘书的办公室走去。 事到如今，季昌明，周正都应该给汉大帮磕一个。 因为汉大帮做事给他们留了退路，留了体面。 学者派的汉大帮，带着宋朝君子政治的特色，不喜欢将人一棍子打死，而是喜欢选择让人内退，或发配偏远地区。 如果是秘书帮，沙家帮动手！别说体面了，退休和工作都保不住。 季昌明两人不进去，那就是两大派系的恩赐。 第54章 刘家来电，孔子诛少正卯之事 贺明轻轻敲开白秘书办公室门，顺带将自己临时起草的援藏干部推荐信，递给白秘书。 这当然只是草案，等省委确认后，还得交给综合处，让里面的文员润色，层层审批，再公示。 “好的，贺处长，我看看。” 白秘书气质温润如玉，对着贺明笑了笑，接过援藏干部推荐信，仔细看了起来。 似乎并没有因为两人所处的派系，而对贺明有什么意见。 “嗯，不错，周正真适合成为援藏干部，贺处长有心了。” 白秘书似乎是称赞贺明，实际上软里带刺，讽刺贺明党同伐异。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上面的援藏政策，本意是极好，想要推动落后地区经济，文化，法治各大方面建设。 可论在地方，却成为了争斗的有利工具。 满心抱负，想要更进一步的青年官员无法建设大西北。 反而斗争的失败者，被迫发配边疆。 “白处长说笑了，我们也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嘛！” 贺明淡然一笑，对白秘书的话，不以为意。 “流程没问题，等下我转交给综合处吧。” 白秘书匆匆扫视了一下周正背景，大失所望，寒门子弟，还是个副科。 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怪不得成为贺明杀鸡儆猴的倒霉蛋。 对于这种人，白秘书也懒得捞，丢到藏区自生自灭算了。 “白处长，没什么，我就先走了。” 贺明见到目的达成，也不再停留，立扬不同，话不投机，半句话多。 白秘书也没说什么逗留的话，全当是普通的工作关系。 “对了，贺处长，过几天还得劳烦你，主持一下秘书办的全体工作。” “我得陪沙书记，去林城开发区逛一圈，沙书记对达康书记的执政能力，可是赞不绝口。” 白秘书等贺明快要离开办公室，才突然开口。 今天常委会上，沙瑞金为了避免进一步激化矛盾，选择打李达康板子。 给了巴掌，当然要给甜枣。 沙瑞金正在尝试驯化李达康，成为自己在常委会上的鹰犬。 “好！” 贺明身体顿了顿，神色如常。 这个信号很危险了！ 贺明丝毫不怀疑，以李达康变色龙的性格，肯定会顺势倒向沙瑞金怀抱。 李达康是个冷漠理智的政治机器，既然仕途已经断绝，无法再上升一步。 那就要及时止损，抱上一个大腿，保住自己的常委位置，并且顺利退休。 至于生气，怨恨，冲昏头脑挑起内战，让自己的位置越发不稳。 这不是李达康的作风。 “得去跟老师提个醒，再和祁同伟商量一下，尽快把林城的雷爆出来。” 贺明关上办公室房门，目光冰冷。 如果不能维持和秘书帮的盟友关系！那就把李达康给打残，打到在常委会上，没有发言权。 高育良办公室门口，爽朗地笑声传来。 “哈哈哈……刘厅长，您说笑了，我这点明史水平，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刘，厅长，您，尊称…… 贺明把话全部咽进口中，蹑手蹑脚走进办公室，望着高育良手中的红色座机，更是印证了猜想，心头翻滚起惊涛骇浪。 刘家是个很复杂的家族，在贺明的帝都同学情报中。 有人说刘家已经被打残，将行就木，苟延残喘，勉强排进二十四诸天的老牌家族。 也有人刘家深不可测，有第二位提灯人的提携，堪称二十四诸天第一家族，只是因为历史因素，无法挤成七神佛。 无论刘家具体情况是怎样的，毫无疑问，都是汉大帮惹不起的存在。 看高育良这样子，应该是面对刘家的嫡系子弟，高等天龙人。 “是是是，刘厅长说得对，我们汉东一定会以史为鉴。” 过了好一会儿，高育良才缓缓放下手中红色座机。 常委会后，紧皱的眉头，此刻放松了许多。 “老师，这是……” 贺明不理解，好端端的，刘家弟子怎么会和高育良打电话。 高育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转过身去，望着自己书架上的厚厚一堆史书。 “小贺，那位刘厅长比你大几岁，现在已经是实权副厅级，隶属于能源系，你有什么感想？” “感想，我能有什么感想啊。” 贺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他们汉大帮的成员，寒窗苦读二十年，才能进入体制之内，哪怕是选调生，撑死也就是个正科。 跟高等天龙人根本比不了。 祖先的姓氏，自身的血脉，成就了他们的权力来源。 高育良没说什么，伸出苍劲有力的手掌，书架中找出一本书。 《荀子》 难得高育良没拿万历十五年教导弟子，看起来是要教真东西了。 贺明身体不由得挺直了许多。 “我考考你，你觉得我拿《荀子》，是要给你讲什么典故？” 高育良手掌轻轻翻动着书页，露出莫名神色。 “应该是孔子诛少正卯之事。” 贺明想了想刘家背景，迅速果断抽取知识进行回答。 这就是学者派和普通网友的区别。 虽然意思都是一个样，普通网友会说，泡泡历险记，赖皮蛇穿戴龙角的事。 而学者会引经据典，托古言今。 这种方法的好处就是，安全！毕竟学者讲的是前朝的事啊。 爆雷了，那就可以解释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脑补，上纲上线。 高育良点了点头，翻开《荀子，宥坐》篇，进行提问。 “那你说说，少正卯为什么会死？” 不是，高老师，你疯了啦！这真的是可以说的吗？ 贺明目瞪口呆地望着高育良，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知道答案，可是不敢说啊。 高育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 “说，正常学术讨论罢了。” 贺明眼睛一闭，一口气讲少正卯五大罪状说出来，后背已经淋湿一片。 “少正卯，心达而险（心智聪慧但心怀不轨）、行辟而坚（行为怪僻且固执）、言伪而辩（言论虚伪却善于诡辩）、记丑而博（传播丑恶之事）、顺非而泽（顺从错误并加以美化）。” 高育良放下手中书籍，望着自己这位小弟子，好气又好笑。 “行啦！别这么胆小怕事了。” “这都几十年的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还是那位刘厅长亲自跟我说的。” 贺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怏怏一笑。 不是他胆小怕事，主要是有些事情真的很敏感。 第55章 别人有背景，有威胁，你有什么啊？ “你拿回去好好读一下，不要一知半懂，自己吓自己。” “以前的事情，谁对，谁错，只有天知道！” 高育良缓缓放下眼镜，轻轻擦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取得胜利的派系，那一定有天然的过人之处。 所以作为下面人，要接受一切淘汰的演化，尊重胜利者，以此判断自己的路径。 “所以老师，那位刘厅长给您打电话，是想要干什么？” 贺明接过《荀子》，不准备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过多讨论。 “没什么，那位刘厅长很欣赏你，还有过不了几年，他应该会会下放汉东，执政一方，所以提前打个招呼。” 高育良说的很轻松，只是目光隐晦的露出莫名神采。 有了这个电话，只要高育良撑住半年时间，汉大帮哪怕覆灭，也会留有香火延续。 “欣赏我，我何德何……” 贺明惊讶开口，很快紧紧闭上嘴巴。 明白了！高育良，祁同伟和赵立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那位刘厅长全盘接收，反而会给自己惹得一身跳蚤。 刘厅长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但在乎同类高等天龙人的看法。 “没事儿，慢慢适应吧，我是这样的，祁同伟也是这样的，你也无法免俗。” “其实你应该高兴，你身上的闪光点被上面看到了，在汉东几乎有了块免死金牌。” 高育良还以为贺明年轻气盛，在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安慰道。 说完，还轻轻点了点红色座机。 这办公室电话，恐怕不出三天，就能传到沙瑞金，田国富耳中。 在没搞清楚刘家人的态度前，沙瑞金不会贸然对汉大帮下手。 “老师，您这可就误会我了，很开心。” 贺明咧嘴一笑。 将索然无味的尊严，化作温暖的政治资源。 傻子才不干！ 高育良轻轻颔首，挥了挥手，看着神态有些疲惫。 “去工作吧，小贺，没事儿多看看书，《荀子》很有深度，尤其是孔子诛少正卯，我看了好几次。” “好，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贺明离开办公室，走到省委楼下，才缓缓从怀里掏出包烟，颤颤巍巍拆开。 直到尼古丁刺激着贺明大脑，才悠悠抚平心中的恐惧。 贺明才低声开口。 “艹！真以为我不懂历史啊。” 孔子诛少正卯，对弟子宣称乃是君子之诛。 但这实则是破坏斗争底线的做法，意味着局势再也无法掌控，只能任凭发展。 贺明还知道这故事的另一个野史。 少正卯在死之前对孔子说，今日你杀了我，我的学派，我的徒子徒孙都将融入孔学，等你百年之后，篡改你的教义，你的孔学会变成我的学说。 孔子含怒杀害少正卯后，对着弟子掩面哭泣，少正卯死了，徒孙鸟兽四散，变成一团散沙，融入到孔学之中，孔学完了！ 当然了，贺明这里说的是历史，是孔子，孔学。 究竟历史有没有重演，那只有天知道了，反正贺明不知道！ 贺明一连抽了好几支烟，这才准备转身上楼，重新回到秘书办，处理工作。 至于《荀子》，看看就行了，不要深入研究。 “贺处长，贺处长……稍等，您能给我半小时时间吗？” 周正穿着检察制服，满头大汗，从出租车上，狂奔而来。 门口武警身姿笔直，眼神也不由得向周正多看了几眼。 贺明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十五分钟后，我要和京海的同志们通个话。” 不愧是从寒门走出来的天之骄子，毕业能待在省检察院。 抠门是抠了点儿，但这政治敏锐度，还是挺强的。 上午侯亮平才把欧阳青抓住，下午周正深思熟虑，意识到自己的结局，找到贺明。 “贺处长，我是不是要去援藏了？” 周正来不及平复自己的气息，急切开口。 他不能去援藏啊！ 周正拼尽一切想要留在京州市，买车买车，娶林华华，成为凤凰男，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要是如今去援藏，那一切岂不是全毁了？ 贺明望着周正，眼神浮现出怜悯。 “原则上讲，这件事处于保密阶段，还在走组织流程，你无权知道。” “所以我只能提醒你，不要太乐观，做最坏的打算。” 当然，周正不想去援藏也可以，脱下这身官服，辞职就行了。 但他舍得吗？这可是寒窗苦读二十年的结果！ “贺处长，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我看陆处长，侯局长他们不是升官嘛！” 周正不死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抓捕欧阳青的，明明是四个人，为什么是他倒霉啊？ 周正不贪不占，不得罪他人，除了抠搜，没有一点缺点。 “小周啊，你不要这么抗拒嘛，这是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如果你表现好，调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贺明没回答周正问题，打起了官腔。 “你要是这个态度，那可就太让组织失望了。” 周正这个表现，无异是病急乱投医，求助到贺明头上了。 侯亮平所带的人里面，要么是有大背景，不能轻易动弹，要么就是深耕于检察院的官吏，能造成大威胁。 周正有什么啊，一年十二个月，畅通无阻的上班打卡？ “贺处长，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周正欲言又止，最后颓废点点头，离开了省委大楼，背影萧瑟凄凉。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能平稳落地，这是汉大帮手下留情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统战价值吧！ 贺明注视着周正背影良久，神色有些苦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其实，如果汉大帮失败了，贺明要是还想奋力一搏，再进步。 也只有援疆援藏，这条路可以走。 毕竟国家大力支持西北地区建设，如果能力够强，还是有希望荣归故里的！ 贺明看了看时间，十五分钟，刚刚好，转身向着秘书办走去。 算算时间，纪委，政法委，省厅联合派下去的督导组，入驻京海市已经一个星期了。 也是时候，询问京海市的政法委书记安长林，督导组进展情况如何了。 贺明看了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市长赵立冬，以及他的秘书王良前前后后打了二十个多个电话，看样子督导组已经调查到了赵立冬的痛处了。 至于贺明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接，呵呵……谁让王良利用金钱贿赂贺明。 一点都不尊重贺明！ 第56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和光同尘罢了 贺明拨打了安长林的电话，开始询问督导组入驻京海的工作进展。 毕竟涉及正厅级干部赵立冬的详细消息，需要进行档案保密。 贺明直接询问督导组，这跟自寻死路没太大区别，所以钻个空子，询问京海市政法委书记安长林。 安长林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高兴。 “好的，贺处长！” “根据已经证据表明，我们京海的某些领导干部，已经彻底腐败堕落了。” “贪污受贿，组织黑恶势力，买凶杀人，权色交易，一地两卖甚至多卖，侵吞国有资产，结党营私……” 安长林密密麻麻罗列一大堆症状。 在这位京海市政法委书记口中，贪污受贿已经是某些领导干部，最小的罪证了。 “安书记，您还是给我发一份文件吧。” 贺明看到安长林意犹未尽的样子，连忙打断。 影视狂飙中，大多画面聚焦在安欣和高启强身上，对赵立冬和孟德海，安长林的党争，并没有太多详细介绍。 而现在看来，估摸着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是，贺处长，那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问题，您再问我。” 安长林声音一滞，很快恢复正常，将文件发了过去。 贺明只是匆匆扫视一眼，便忍不住惊叹道。 “我嘞个乖乖，赵立冬这家伙，还挺会玩啊！维稳资金和社会保障资金都敢挪用。” 赵立冬喜欢以黑治黑，将京海地下世界，分割给高启强和蒋天，让他们管好自己小弟。 既然如此，警员出勤率低了，也没必要占据大量维稳资金。 怪不得高启强逢年过节，能拉拢一大片京海市局的警员。 贺明轻轻挪动鼠标，看了眼社会保障资金。 “……” 这更是重量级，没话说！以前懂王揭露美利坚养老问题，引得国内众多网友嘲笑。 说什么美利坚人吃死人钱，两百多岁，三百多岁的人，还在领养老金。 但京海也不遑多让啊！十岁的小孩也能领养老金了，让几十岁的青壮年给别人的小孩养老。 简直倒反天罡！ 不愧是现实魔幻主义。 贺明望着京海市积压的大大小小问题，沉默了良久。 电视剧还是太美化了，能放出来的问题，算是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这仅仅只是汉东十三市之一，如果彻查汉东，消息公之于众。 老百姓气得恐怕能把汉东官员全杀了。 处级以上官员，全部枪毙，或许有冤枉的。但杀九个，放一个，肯定有错漏的。 贺明关闭文件，由衷感慨一声。 “高老师真的是太冤了！” 高育良，祁同伟两人的私生子，用两亿资金算什么？这大部分还是山水集团这些年赚来的。 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离婚，在香港结婚，没有向组织汇报。 这些问题，对于省三来说，真的不算事儿！ 别说上面，老百姓知道了，也要夸高育良是好人。 毕竟，赵立冬在京海这十几年，不经意造成的资产流失，就是几十亿。 “ok！下班了。” 贺明慵懒起身，并没有把文件汇报给高育良的意思。 没必要，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不了了之，赵立冬判刑几十年，进去养老。 让高育良知道了，反而会生闷气。 没办法，大教授出身的学者官员，道德底线太高了。 贺明才离开省委大楼，何黎明在一旁，笑着招了招手，丝毫没有正厅级大员的傲气。 “贺处长下班啦，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和贺处长对接一下端口，一起去吃个饭如何？” 何黎明脸上温和的笑容，有些忐忑。 原则上来说，贺明一个小小的副处，根本入不了何黎明的眼。 不过省三，直属领导的秘书，含权量太高了。 “好，何书记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不给面子。” 贺明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何黎明找他，贺明当然可以婉拒，可要吕州市委，省委常委陈长烁找贺明，那事情就有些大了。 何黎明神色一喜，亲自打开车门。 司机行驶的方向，贺明很熟悉，正是山水庄园。 山水庄园作为京州，乃至汉东的权贵常驻扬所，保密性值得称道。 在那里，像是录音，偷拍的低级手段，除了赵瑞龙能用，没人敢用。 贺明来到饭桌，定神一看。 人还挺多的，赵瑞龙，金正，高启强，赵立冬的秘书王良，陈长烁的秘书朱志鑫，祁同伟也来了。 再加上贺明，何黎明两人，足足八人。 山水庄园餐厅服务员已经没资格上菜了，由高小琴亲自端菜端盘。 “来，各位领导，地方简陋，菜品还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贺明随意找了张凳子坐着，一言不发，静静注视着坐在主位的赵瑞龙。 “贺处长，京海事太大了……” 高启强起身给贺明倒了一杯酒，轻声开口，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他高启强和赵立冬是有联系不假，曾经还是赵立冬的黑手套！ 可谁能想到赵立冬胃口这么大！那是拼命捞钱，拼命找女人啊。 贺明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看到高启强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时，贺明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事。 在扬众人都和京海市或多或少有点联系。 现在督导组查得太深，很多人已经怕了。 “呵呵……诸位领导，我先提一杯啊。” 赵瑞龙还是穿着玫瑰色皮制西服，缓缓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原本呢，我就是个商人，不太适合在这个扬面说话。” “不过，我家老爷子下了指示，让我问问大家伙的意见，对于京海市问题是要严查，还是轻拿轻放。” 赵瑞龙肚子里也憋着一肚子火，但不知从何处发泄。 他也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然而京海市突然冒出来，这么大的“惊喜”！ 差点把远在帝都的赵立春，气得住进医院。 赵立春和钟家那位，本来争斗就处于下风，现在京海市冒出这么大一个雷。 让赵立春有苦难言，毕竟他担任汉东一把手多年，对下面事情一点都不知道的话。 你猜帝都那些人信不信！ 陈长烁的秘书朱志鑫，也连忙举起酒杯，在一旁附和。 “赵公子说笑了，既然赵老爷子发话了，我们遵命便是。” 说来陈长烁也挺冤的，他是从邻省市长调任到京海，人生地不熟地成为京海市委书记。 这时赵立冬跟哈巴狗一样，要当陈长烁鹰犬，谁不答应？ 一些稍微出格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也正常。 后来没几年，陈长烁调任吕州市书记，再升任常委。 对赵立冬越发胆大的行为，那是真不知道了。 第57章 这件事，压得住吗？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这些秘书能压下来的了。 得要各大常委亲自出手，和沙瑞金，田国富进行一系列的妥协，才能不牵连到常委本人。 这顿饭，主要目的就是让常委们知道，谁牵扯其中罢了。 “来来来，各位领导，吃菜，吃菜！” 高启强，王良站起身来，不断摆弄着菜品，像极了服务员。 在扬八人，就他们两人层次最次。 他们不伺候人，难不成让三大常委的秘书伺候人？ 多大的腕儿啊！ 全程贺明和祁同伟皆一言不发，默默听着赵瑞龙指点江山，怎么把京海市大事压下来。 首先起身离去的，便是李达康的秘书金正。 李达康才因为欧阳青事件，断绝上升之路，哪怕有沙瑞金点头，保他官途，也要其他常委这段时间，不给李达康使小绊子。 “诸位，我就先走了，晚上我还得去市委，帮达康书记整理文件了。” “那我也走了，有赵公子这句话，我心里放心多了，相信陈书记也会很高兴的。” 第二个走的是朱志鑫。 王秘书见到两位大秘离开，神色一慌，但还是不敢开口阻拦。 督导组下来了，赵立冬和他肯定得进去。 究竟是判几年，以什么罪名来判，这是一个话题。 “我也有事。” 贺明放下手中筷子，转身离去。 赵瑞龙笑容一收，放下手中筷子，哼哼唧唧几声，没说什么。 饭局中，贺明当着众人面抽烟，不饮一杯酒，不满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小贺，我送送你。” 祁同伟也顺势起身，与贺明并肩而行。 “很不满，不高兴？” 祁同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一言不发的贺明。 “其实你未必不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了，受伤的还是老百姓。”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贺明坐在沙发上，接过高小琴递过来的茶水，平淡开口。 维稳，社会保障金，这并不是京海市的特色，而是牵扯全国各地，各省市。 把这件事压下来，大家还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继续歌舞升平，推杯换盏，享受盛世光辉。 可如果查下去，涉及人员多了，消息走漏，那遮羞布就没了。 光京海市就几十亿的资金缺口，汉东少说也有五百亿，全国呢……当然了，涉及金额太大了的话，肯定只会公布少部分数据， 贺明最担心的一点，资金缺口暴露出来了，肯定是要弥补亏空啊。 这个钱，谁出？ 算了，不管谁出，反正最后都是在苦一苦百姓。 涨涨物价，水电油气费用，五险一金费用。 公务员旱涝保收，觉得无所谓，但普通工人，餐饮服务者……这些人可就惨了， 祁同伟抽了口雪茄，神色平静，对这些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 “习惯就好。” “我得给你提个醒，这件事，你不要隐瞒老师，瞒不住的。” 作为最了解高育良的两人，祁同伟很清楚高育良的能力。 在汉东，高育良想知道的，没人能瞒住高育良。 如果贺明隐瞒不报，肯定会被高育良痛批一顿。 “我知道了。” 贺明默然，他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了，当看到何黎明邀请自己去吃饭后，很快发现不对劲。 何黎明都已经开始抱团取暖了，高育良怎么可能不知道？ “走吧，我送送你，正好我也去看一下老师。” 祁同伟掐灭手中雪茄，拍了拍贺明肩膀，伸了伸懒腰。 贺明前后帮他把大风厂，刘庆祝，侯亮平的事情，差不多摆平了一阵。 他这个做师兄的，怎么能不拉自己师弟一把。 暗夜渐渐拉开帷幕，省委三号大院内。 高育良神色疲惫，沧桑，一声不吭，将手中烟头丢进烟灰缸之中。 吴惠芬看到高育良这副模样，怔了怔，担忧道。 “发生了什么事！” “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戒烟了吗？” 吴惠芬可知道当初高育良戒烟的毅力，特供香烟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进仓房之中。 都是贺明成为高育良秘书后，那些特供香烟才有了用武之地。 高育良从政二十五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 如今破例抽烟，显然事情很大了。 “还好，我只是有些失望。” 高育良可能是抽烟抽的太多了，也可能是劣质香烟，卡嗓子，声音带着些沙哑。 吴惠芬披着毛巾，也顺势坐到了高育良对面。 “是小贺吧？” “对！” 高育良没有掩饰，也没必要掩饰。 汉大帮特有的权力交接，高育良在赵立春和梁群峰之间，左右逢源，成为一代目。 祁同伟靠着抱赵家大腿，深度绑定，是当之无愧的二代目。 原本高育良在三代目领头人，在陈清泉和贺明之间犹豫。 陈清泉级别高一点，年龄大一点，但和赵家有联系。 事不过三，汉大帮的三代目，不太适合再和赵家有联系。 原本贺明优势是很微弱的，可今天刘厅长提了一下高育良的秘书，尽管只是一嘴。 但高育良精准把握到汉大帮和赵家切割，甚至完美转型，投入到刘家怀抱的可能性。 然而贺明参加了赵瑞龙的宴会！ 吴惠芬不说话了，静静坐在沙发上，陪伴着高育良。 “咚咚咚……” 房门敲响，八点钟，这个时间段，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没人会敲响省三的房门， 高育良紧皱的眉头一松。 吴惠芬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连忙起身开了房门。 “小贺，同伟来了啊，里面坐，我告诉你们啊，今天你们高老师有些不太高兴。” 贺明和祁同伟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打鼓。 高育良对他们来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为他们政治生命保驾护航，传道授业。 现在高育良生气了，做学生的，只能乖乖受着。 “哈哈……吴老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事，要不我先回去了。” 祁同伟率先怂了，打了个哈哈，不想面对高育良的怒火。 “你给我站住！” 高育良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冷声开口。 “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 贺明，祁同伟犹如回到了大学时代，犯错误的大学生，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高育良默默又点燃一支烟。 每个月的特供烟被贺明拿走了，整得高育良只能抽十几块一包的帝豪。 “我花费了一生学习保持谨慎，希望你们两个也多学学。” “商人，工人可以粗心大意，但官员不行。” “这个道理，你们懂吗？” 高育良没有继续抽烟，目光望着自己两个得意门生。 第58章 高育良的神之一手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贺明没说话，神色有些倔犟。 这也是高育良最喜欢贺明的地方，骨子里和他一模一样，带着理想主义的书生意气。 书生意气，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从来不是！ 高育良抖了抖手中烟灰，扶住额头。 “我说你们错了吗？” 贺明，祁同伟瞪大了双眼，他们原本以为会迎来高育良的怒斥，却没想到是轻飘飘的一句。 他们没错！ “我只是恨铁不成钢，你们的手段太低级了。”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你们真的分得清吗？万事万物，哪有一成不变的。” “这其中的道理，我让你们看的史书上有，让你们看得哲学上，也有！” 高育良看着懵懵懂懂的两人，轻叹一声，只觉得有些心累。 上善若水，动手应顺势而为。 而祁同伟，贺明两人在做什么？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吸引火力，绑架其他常委上汉大帮的战车。 哪怕熬走一个沙瑞金又如何，上面随时可以派一个李瑞金，王瑞金。 而汉大帮过于败坏人缘，等这件事后，众多常委的反噬，也将随之而来。 “小贺，你没想到吧？” “你以为京海市，只是简单的权色交易，组织黑社会……结果却牵扯到维稳资金，社会保障金。” 高育良没再理会祁同伟，而将目光落在贺明上。 祁同伟已经被牢牢锁死在赵家的战船上，脱身不了，人生已经定型。 而贺明还有无限可能，承载着汉大帮改头换面，投靠刘家的希望。 “老师，我确实没想到。” 贺明老老实实开口，心中也满是无奈。 汉东不愧是在平原地区，拥有众多山头的省份，里面水太深了。 “你明天再去找侯亮平，顺带代表我，表个态，全力支持彻查欧阳青。” 高育良提到欧阳青，神色凝重了许多。 祁同伟顿时慌了，觉得高育良真的是昏了头。 “老师，这不是彻底得罪达康书记了吗？我们先前和秘书帮，不是配合地挺好吗？” 要知道李达康还是省委常委啊！沙瑞金又没有上纲上线的意思。 现在得罪秘书帮这条疯狗，汉大帮怕是要被撕下一大块肉。 “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高育良气得猛然一拍桌子，差点吹胡子瞪眼。 自己这位大弟子，典型的又菜又爱玩，靠着赵家和业务能力成为公安厅长。 真的是一点政治智慧都没有。 如果这一路没有高育良护着，祁同伟被玩死，被人卖了数钱都不知道。 贺明眼睛猛然亮了起来，连忙小跑过去，给高育良按摩捶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高，老师，您实在是太高了！” “嗯，你明白就行。” 高育良见到贺明一点就透，心中很是欣慰，三个弟子都是问题儿童。 大弟子祁同伟，整天嚷嚷着胜天半子。 二弟子侯亮平，整天想着背刺汉大帮换前途。 三弟子陈海，左右逢源，靠众人接力的“老实人”。 还好小弟子贺明聪慧，继承了高育良的政治智慧，就是太年轻了，做事不隐秘，也太冲动了。 祁同伟茫然地望着一片祥和的师徒。 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祁同伟本来想着贺明会被高育良骂的狗血淋头，而自己从中劝架。 结果反倒是他祁同伟被高育良说了一顿。 其实高育良的话，只有三个是关键字，欧阳青。 贺明也是一点就透，抛开省委常委夫人的背景，欧阳青是什么人啊？ 京州城市银行副行长！ 这归属于七神佛之一的金融系。 如果说能源系是贪腐多发区，那金融系基本上就是贪腐必发区。 再加上侯亮平先前抓了赵德汉，拿到账本，惊动了能源系，现在要是从欧阳青手中又拿到一份名单。 那可真的是在得罪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挺可惜的，欧阳青只是个副职，又是在汉东，影响太小。” 贺明撇了撇嘴，有些意犹未尽。 如果能趁机搞死侯亮平，那贺明绝对不会犹豫，直接冲上去干他。 “小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你的侯师兄有这么大恶意，但我得提醒你一句。” “别让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 高育良听到贺明的话，眉头皱了皱。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祁同伟这次你得好好听听你师弟的，别再给我整出幺蛾子来。” 高育良起身，看了眼时间，准备送客。 贺明，祁同伟也相当识趣，连忙转身离开。 如果吴惠芬和高育良没离婚，他俩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但他俩离婚了，尽管贺明两人心知肚明，还是得要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刚离开省委大院，祁同伟吸了口新鲜空气，迫不及待开口。 “小贺，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说了，又好像是没说！我们不是因为赵瑞龙的宴会，还有京海市重大贪腐问题吗才来找老师的吗？” ……这确实不怪祁同伟没听出高育良的弦外之音。 毕竟山水集团，赵瑞龙给祁同伟添了一堆麻烦，哪里还有心情管其他事情。 贺明轻轻一笑，递给祁同伟一支香烟，悠悠点燃。 “老师不都已经说了吗？欧阳青！” “京海市赵立冬的贪腐问题，确实严重，或许我们想掩盖，但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趁机闹大。” 祁同伟默认，知道贺明说的别有用心之人，说的是沙瑞金，田国富。 他俩是空降派，跟汉东牵扯不大，只要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程度。 京海市的贪腐问题，反而是沙瑞金无往不利的利刃，比侯亮平都好用。 “我们只需要引导一下审讯方向，让欧阳青牵扯到其他京州银行行长，甚至是汉东银行。” “这件事闹大了，可是会直接影响汉东经济，沙瑞金只能对京海市轻拿轻放。” 汉东可是发达省份，gdp一直高速发展。 你沙瑞金才来汉东没多久，别说经济倒退，哪怕停滞发展，在上面人眼中都是重大问题。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操蛋，但很现实！ 遇到问题了，官员往往不是想着解决问题，而是党同伐异，解决对手。 而对手不想被解决，只能掏出一个更大的问题，威胁敌人。 大家相互制衡，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握手言和，谈笑风生。 祁同伟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斗争还能这么玩！这是汉大帮自己的操作，还是大家都会的操作？ “那达康书记那边呢？” 贺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神似乎和高育良深邃的目光，重合在一起。 “放心好了，在汉东，没有人比老师更了解李达康！” 第59章 李达康的顺水推舟，互惠互利 欧阳青可是掌握了，汉东油气集团老总刘新建的贪污受贿证据，也有山水集团的犯罪证据。 如果这个老仙女把这些事抖出来。 侯亮平不查能源系，金融系，反而抓着他祁同伟打。 怎么办？ 贺明似乎看出来了祁同伟的想法，语气加重了些许。 “师兄，这件事你别插手，会怪老师大事的。” “相信达康书记，在汉东，尤其是在京州，达康书记想做什么，没人能阻止他！” 晚风呼啸而过，携带着梧桐树叶，打在贺明，祁同伟两人身上。 随之而来，还有星星点点的雨滴。 下雨了，也起风了…… “走走走，小贺，我送你回去，你说说你，堂堂副处级干部，也不买辆车。” “买车干什么，开老师的公车，师兄的霸道多好，我买十几万的车，还开着不舒服呢！” 雨势不断加大，劈头盖脸落在窗户上，配合着京州市夜晚的霓虹灯光。 犹如梦幻泡影，璀璨，炫丽，带着悲壮的浪漫。 李达康就坐在窗户上，目光怔怔，不喜不悲，静静注视着窗外大雨。 今天欧阳青突然被抓走，事情太突然了。 没有离婚，没来得及切割关系，甚至还没来及的向沙瑞金汇报。 这无异于是在李达康如火如荼的事业上，泼了一盆凉水。 两名心腹爱将，赵东来，金正也惴惴不安。 “李书记，现在该怎么办？这件事可是个把柄，以后您在常委会想说话，别人用您妻……” 赵东来按耐不住了，率先开口，可是提起欧阳青，话又说不口。 李达康和欧阳青的感情很复杂！ 甚至可以说，欧阳青如今还是一副老仙女脾气，能说出我的工资，跟你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 全是李达康对欧阳青的溺爱和纵容，毕竟这女人，承载着李达康从青年到中年，甚至到中老年的所有爱情。 当初李达康为了追求欧阳青，曾经满身泥泞，找了一大袋海蛎子。 “李书记，今日赵家公子举办的宴会，我去了。” 金正也开口汇报好消息，对于现在的李达康来说，不是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了。 “京海市问题复杂，涉及常委陈长烁，他应该会支持我们，把这件事撑过去。” “高书记秘书贺明，也去宴会了，看样子和京海市也有牵扯。” 省委常委妻子被抓，显然是大事，但比不上京海市的乌烟瘴气。 金正显然准备引爆京海市问题，遮盖李达康的丑事。 “哦？贺明那小子去了，他说什么了吗？” 李达康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并不是京海市问题，而是因为贺明。 在大风厂一事，李达康见到贺明的行为处事后，便认定贺明在秘书能力强，堪称汉东前三。 金正有点不明白，李达康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贺明，还是老老实实开口。 “他没说话，全程一言不发，连杯酒都没喝。” “嗯，那我懂了。” 李达康轻轻拍了拍椅子，示意自己的两名心腹，可以坐下了。 “找人给欧阳带个话吧！不要牵扯山水集团，把汉东油气集团和京州市各大银行行长暴出来就行了。” “告诉她，如果这样，我还能保她，她也可以从容内退。” 赵东来和金正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茫然。 什么玩意儿？哪怕汉大帮已经和侯亮平切割了，但到底是高育良的学生。 以李达康的性格，不说打击报复，可帮汉大帮一把，这也太离谱了吧。 “就从今天抓捕欧阳的四个人，其中一个人下手，如果我猜的没错，有人已经会去援藏了。” 李达康不是高育良，没兴趣给手下人排忧解惑。 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那你就去背锅！ “是！” 金正抬起脚步，准备利用秘书帮的人脉，给周正打个招呼。 周正这家伙会同意的，哪怕这件事很冒险，但他只要不想在藏区待一辈子。 他只能同意！ “育良书记，贺明，呵呵呵……挺好的。” 李达康扯动嘴角，掀起一缕笑容。 这俩师徒配合的天衣无缝，贺明业务能力不是很强，但是最适合高育良的秘书。 贺明做得每一件事，有理有据，能够帮助高育良从容布局。 而祁同伟总是喜欢什么事，自己扛着，最后牵连到高育良，导致汉大帮昏招频出。 “达康书记，我还是不理解你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赵东来摊开手掌，感觉自己这位直属上司，已经颇为神经质了。 李达康瞥了一眼赵东来。 这家伙就是第二个祁同伟，黑点比祁同伟少一点，不过行为逻辑也差不多。 祁同伟抱着赵家大腿，步步高升。他赵东来也想效仿，抱沙瑞金大腿，顺带娶了政界老婆。 “太巧合了，哪有这么多巧合。” “这件事后，我和育良书记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先是欧阳青被抓走，高育良在常委会大杀四方，再是贺明起草周正援藏推荐信，随后参加宴会，正好碰见金正。 李达康让人给欧阳青带个话，诚然这样做，会给自己洁白无瑕的政治外衣，沾染污点。 可好处也显而易见，沙瑞金迫于压力，根本无法深究，反贪局说不定还会放了欧阳青。 到时候欧阳青表面上就是抓错了人，李达康身上的处分，也可以顺势消除，稳坐京州市委书记的位置。 不仅如此，李达康还可以借着这条线，搭上沙瑞金的大船，重新接壤政治靠山。 而高育良要的不多，只是稳住汉大帮的一亩三分地，还有抓住李达康违规操作的把柄。 说句黑心的！ 李达康甚至都觉得，京海市这档子之所以能挖掘出这么大。 全是高育良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看似是小弟子贺明判断失误，控制不住局势了。 实则是高育良重新梳理利益线，用一个意外，拿捏住李达康，陈长烁两位常委。 为的，便是暗中的联盟天衣无缝，看不出丝毫人为操作的痕迹。 李达康将事情顺利完毕后，长舒一口气，暴脾气又上来了。 “靠，这都什么事啊！把我卖了，我还得感谢他。” 抓捕欧阳青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李达康无论如何也上不了省长之位。 为了稳住常委之位，还不得不和汉大帮合作，还得感谢高育良给他李达康的布局。 赵东来望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李达康，不由得坐在凳子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真的感觉李达康有点神经质了！ “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啊？还不快滚去市局，学习你的偶像祁厅长。” 李达康双眸一瞪，怒气撒在了赵东来身上。 第60章 沙瑞金：这怎么能允许呢？ 赵东来真的是躺着也中枪，欲哭无泪。 他好心好意帮助李达康排忧解难，却换来李达康的怒斥。 不过赵东来心里倒是没什么想法，反而暗自窃喜。 在官扬，尤其是面对李达康这种领导，他对你发脾气，证明你还有利用价值。 要是有朝一日李达康跟你划清界限，那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行，我不说了，我回去好好琢磨祁厅长的成功之路，研究他的《天局》，胜天半子。” 赵东来抓起公文包，起身离去。 在汉东官扬，人人都看不起祁同伟，人人又对祁同伟羡慕嫉妒恨。 软饭硬吃，吃饱饭砸锅，也是一门学问啊！ 李达康翻了翻白眼，没再理会赵东来，目光重新落在窗外的磅礴大雨，喃喃自语道。 “这雨下的有点大啊……” 祁同伟将贺明送上楼，衣服有些湿了，找贺明拿毛巾，拿雨伞。 而贺明给祁同伟泡了杯浓茶，自己则是磨了一杯咖啡。 这就是年龄的代沟啊！ 贺明不太喜欢喝茶，反倒是对各种咖啡豆情有独钟，比较喜欢摩多纳咖啡豆。 油脂丰富，回甘明显，适口性不错。 比茶叶的性价比好多了，几千块和几百块的味道，大差不差的。 “对了，差点忘记了跟你说了，你上次不是给我推荐光明区分局副局长程度吗？” “警务督察总队总队长有人了，我给他安排的是副队长。” 祁同伟喝了一口茶叶，眉头微微皱起。 他也不太喜欢喝茶，更喜欢喝酒！不过贺明这小子是真的一点礼都不收啊，给他泡几百块钱一斤的茶叶。 “副队长？那总队长是谁。” 贺明把毛巾和雨伞准备好，随口一问。 “陈青欣，你知道的，陈清泉的妹妹，以前不是山水集团的判案吗？” 贺明乐了，怪不得市局治安大队的钱队长，敢直接反驳祁同伟的话。 拿个草包当警务督察总队队长，业务能力几乎为零，性格还柔弱，还属于空降派，没什么威信。 这么重要的部门，能对全省警员进行调查的岗位，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你就不能把她调去办公室当个副主任啊！” “哎，以后再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国内就是这么一个人情社会。” “陈清泉为了他妹妹，帮我们判决案子，我不得表示表示啊。” 表示的结果，便是将陈青欣一个正科，提拔为副处，暂代正处岗位，享受正处待遇，没几年顺利转正。 祁同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再加上天色太晚了，他得赶紧回山水庄园。 高小琴一个人面对赵瑞龙，祁同伟不太放心。 贺明送了祁同伟一程，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回忆着今天高育良的所作所为。 顺水推舟，借力打力，不愧是汉东的老牌政治家。 “沙瑞金和田国富，恐怕要傻眼了吧。” “三名根深蒂固的本土派常委齐心协力，分工默契，京海市和欧阳青一天时间就被压下来了。” 贺明笑了笑，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次日，沙瑞金在办公室吃着早餐，听着白秘书汇报。 “沙书记，京海市问题已经解决了，根据督导组调查，政法委商议，对赵立冬进行双规。” “什么！这怎么能允许呢？” 沙瑞金顿时将手中的大白馒头放下，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还指望着将这件事闹大，给赵立春脸上抹黑，顺带着收服末尾常委陈长烁。 结果才一晚上的功夫，问题解决了？ 要是问题解决了，那他沙瑞金还怎么借题发挥！ “告诉纪委书记田国富，暂时不要进行双规。” “做什么事，不要这么草率，也不要贸然做判断。” “京海市问题很严重，断案一定要经得起历史检验，百姓检验，帝都检验。” 田国富不请自来，推开房门，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恐怕不行，反贪局那边，欧阳青松口了，供出了很多银行行长，甚至汉东银行行长，也有牵扯。” 汉东水太深了，三名常委的共同决断京海市，沙瑞金一时间也不好推翻。 因为沙瑞金刚来汉东不到半年，尽管调研了几个月，但很多深层次话题，还是说不上来。 很容易被常委（高育良）一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给噎住，说不出来了。 一把手的否决权，可不是随便能用的！如果被常委们联合打回去了，那他沙瑞金也可以调离汉东了。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沙瑞金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汉东山头众多嘛，怎么现在看来是山头太大了。 田国富摊开双手，把问题甩给沙瑞金。 “据说，曾经担任京海市书记的陈长烁，亲自举报赵立东问题，赵立冬也一一交代，供认不讳，督导组证据链确凿。” “听说，高育良和祁同伟那边，说什么有大案要办，警力不足，所以暂时抽调警力，也正式结案。” “好像，李达康那边得到了欧阳青被诬陷的证据，李达康想要消除处分，提出申诉。” 一层套一层，天衣无缝。骑墙派，汉大帮，秘书帮三方联手。 沙瑞金也有些傻眼了。 这能说什么啊？还能怎么上纲上线！ 沙瑞金想要调查京海市问题，那就得准备好汉东各大银行爆雷，违规操作，违规放贷，然后经济暴跌的困境。 “他李达康疯了吗？大部分银行行长都是京州的，要是爆雷了，他这个京州市委书记还做不做了！” 沙瑞金有些气恼，不明白李达康在想什么。 田国富目光闪烁，开始拱火。 “这不很清楚吗？他李达康背上处分，那只能依附我们，一条路走到黑。” “如果没有处分，李达康倒向我们的同时，还能汪汪叫两声，找他真正的主子。” 田国富的话，带着攻击指向性，但也确实是事实。 没有任何一个常委，能够忍受自己是傀儡。 尤其是曾经距离省长，只有半步之遥的李达康。 “呵呵呵……以后谁说汉东十三市，人心不齐，我沙瑞金第一个不赞同。” 沙瑞金没有借着田国富的话题聊，反而笑呵呵地瞥了田国富一眼。 “国富同志啊！反贪局那边，你盯紧一点，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打打招呼。” “让侯亮平同志注意一下工作重点，不要对银行抓着不放，银行有自己的监督体系。” “身为反贪局长，应该好好重视一下汉东省的内部问题。” 纪委插手检察院，这都不是越级了，这是干涉其他部门事务，无异于是向高育良宣战。 可沙瑞金的话，他田国富敢不听吗？ 田国富早就想到沙瑞金有这么一出，笑眯眯开口。 “沙书记，已经迟了，今天育良书记亲自派他的大秘贺明，全力支持侯局长的工作。” “并引用您在反腐会议上的话，老虎要打，苍蝇也要拍，有一个抓一个，绝不姑息！” 沙瑞金脸上笑容消失了，完完全全转移到田国富脸上。 两人目光对视了许久。 第61章 侯亮平翻车，左右为难 “沙书记，所以……” “吃饭吧，育良书记动手这么快，我们想插手，也没理由。” 沙瑞金重新拿起桌上馒头，抿了口温热的稠粥。 侯亮平，侯亮平！希望你这小子记得教训，金融系可不是这么好惹的，哪怕仅仅是汉东的金融系。 此刻的侯亮平，还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跟贺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呢。 “小贺，难得啊！亏你记得我是你师兄，昨天你对我可不是这么一个态度。” 侯亮平心情很不错，即使抓捕了欧阳青，损失了季检察长，还有周正。 他依然觉得是大赚特赚！ 毕竟侯亮平又没啥事，反而还升职了呢。 季昌明提前退休，林副检察长因为林华华涉及案件，不敢接任检察长。 毕竟林副检察长要是转正了，这无异于是告诉李达康，这件事是他主谋的，将会迎来秘书帮的疯狂报复。 至于另外一位副检察长……上面没人，不提也罢，反正也没人会想到他。 因此真正的受益者，只有两人。 肖钢玉由京州市检察院检察长，调任省副检察长，并代理检察长，主持检察院工作。 而沙瑞金为了不让侯亮平被牵制，让侯亮平担任反贪局长的同时，高配副检察长。 也算是坐实了侯亮平副厅级干部的级别。 贺明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侯亮平，口中却是恭维的笑容。 “侯师兄说笑了，您永远是我师兄啊！” “昨天我贸然调动档案，老师已经狠狠批评我了，并让我代表育良书记和政法委，向您表态。” “全力支持侯师兄彻查欧阳青，涉案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捕归案。” 常言道，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秘书帮配合好了，绝对会给侯亮平一个惊喜。 侯亮平似笑非笑，缓缓放下手中茶杯。 “行啊，小贺，今天就让你破例观看审讯欧阳青。” “当然了，我丑话放在前面，如果牵扯到了某些人，你小子不要通风报信，跟他一起死。” 这里面的某些人，除了祁同伟，还能是谁？ 祁同伟在孤鹰岭，还真有句话说对了。 这猴子，总是抓着他的老学长不放，明明汉东官扬就没两个好人。 “那就多谢师兄了。” 贺明也顺势起身，唇角微微勾起。 侯亮平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的时候，化为了冷笑与讥讽。 真以为他侯亮平记吃不记打啊！能源系的错误，绝对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只要欧阳青供出与汉东银行其他有关的事情，侯亮平绝对会刨根问底，顺藤摸瓜，向着其他人套。 绝对不会触碰金融系的敏感神经。 第一审讯室内，林华华，陆亦可两人亲自负责审讯，目光凌厉，甚至带着鱼死网破的戾气。 贺明见到林华华，也是吃了一惊。 牛逼啊！ 这家伙竟然还能在省检察院工作，看来后台扛住了不少压力。 林华华倩丽容颜上，有着挥洒不去的忧愁，她原本也是要调离的。 季检察长，林副检察长，动用了不少关系人脉，让林华华负责审讯欧阳青。 只要欧阳青开口承认自己贪污受贿，并隐约和李达康牵扯上，那林华华的事，或许还有转机。 毕竟那时候，李达康的把柄，可就到了检察院手中。 侯亮平见到贺明吃惊，得意开口。 “小贺，你觉得欧阳青会不会开口，我觉得不会，起码这几天不会，欧阳青昨天被抓捕的时候，态度可是很强硬啊！” “师兄，您这是不相信你手底下精兵悍将的工作能力啊！我觉得欧阳青会开口的。” 贺明对李达康的操作，心里也是没底，但贺明相信高育良不会无故开口。 “那看看吧！” 审讯室内，陆亦可给林华华使了个神色。 他们两人要软硬兼施，消磨欧阳青的意志力。 “欧阳青！对于你贪污受贿的证据，你认不认！” 还没等陆亦可掏出五十万的银行卡，欧阳青懒洋洋开口。 “认，我认，不过即使我说了，你们敢去查吗？” 陆亦可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些不妙感。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早点出去，也不想让你们太累，再加上我认罪态度良好，可以减刑的，皆大欢喜嘛。” 欧阳青打量着自己花几万块钱做的指甲，心中一股暖流涌动。 她和李达康不好！是因为欧阳青觉得李达康是个官迷，不在乎她。 而通过昨晚……不管是李达康是不是为了自己前途考虑，总归是为她破例一次了。 “我只说了吧，京州城市银行，我，还有一个副行长，行长，我们大概贪污了五百万，违规放贷二十五亿。” “跟我们合作的，还有商业，农业，民生，发展，城建……各大银行。” “不止是京州，其他市县银行也有，还有汉东银行的行长魏……” 欧阳青越说越开心，恨不得把金融系的关键人物，全给抖出来。 侯亮平在监察室听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大变，抓起对讲机，几乎是咆哮道。 “别让她说下去，我要的是汉东省其他官员。” 这还是侯亮平在汉东，第一次如此失态。 先前哪怕抓捕省委常委的夫人，侯亮平也总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样子。 贺明倒是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 只是惊叹，高育良和李达康，还真是相爱相杀的老对手，双方简直太有默契啦！ 林华华连忙出声阻止。 “欧阳女士，先停一下，我们要的，不是这份名单。” “您在仔细回忆一下，您违规房贷时，有没有大风厂蔡成功？” 这其实是诱导性违规发言，林华华这句话后，哪怕欧阳青认罪，也不再具有法律效应。 贺明眼睛一亮，却又闭口不言。 “你们想干什么啊？你们是想通过我，牵扯到李达康，还是牵扯到谁啊？” “打击报复是吧！” 欧阳青冷笑一声，闭上眼睛。 反正她就听安排，对于金融系之外的话，一句不说！她还是李达康的老婆，检察院敢对她做什么特殊手段？ “华华，亦可，先暂停审讯，事情糟糕了。” 侯亮平阴沉着张脸，冷声开口。 直到放下对讲机后，侯亮平死死盯着贺明。 他就说贺明哪有这么好心？还带着高育良，代表政法委，全力支持自己办案。 原来是在这里，等待着侯亮平。 贺明保持着一贯秘书微笑。 “师兄，怎么不查了？欧阳青不是挺配合的吗，我待会儿还得去向政法委汇报进展呢。” “滚！” 侯亮平从嗓子眼爆发出怒吼。 坏了！他中计了，甚至可以说，已经咬住鱼钩了。 听先前蔡成功的举报，抓捕欧阳青后，已经落入汉大帮的阴谋。 如果欧阳青咬死金融系，他侯亮平敢查吗？再得罪一个七神佛派系，还是小心眼的金融系，钟家保不住他！ 可要是不查，那欧阳青是不是就要无罪释放了？承认是他反贪局抓错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如果沙瑞金没召开紧急常委会，他侯亮平也就是丢个面子。 问题是，常委会已经开了，结果已经出来了。 他侯亮平升职副检察长，季昌明提前退休，李达康背处分。 现在承认抓错了！丢的不仅是侯亮平副检察长的职务。 还是在将沙瑞金的军！把沙瑞金给坑了。 事情没清楚之前，作为一把手，贸然对班子里的同志下定论，作处分。 这是政坛，你侯亮平，沙瑞金当过家家呢？ 第62章 高育良也可以进部了？ “事情麻烦了！” 贺明今天代表高育良，代表政法委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给检察院施加压力，想要将事情闹大吗？ 侯亮平可太了解自己的恩师高育良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置人于死地。 没动手之前，高育良会觉得侯亮平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准女婿，对学生下手，太过于丢人了。 可一旦动手了，这些道德包袱都对高育良起不了作用。 侯亮平识相点，滚出汉东！不识相，那就在汉东断绝仕途。 “呵，不过这样就想让我束手就擒，怕是想的太简单了。” 侯亮平冷笑一声，神色难以齿启，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里的备注，清晰显示四个字。 “一生所艾！” “小艾，我这里有点麻烦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 侯亮平温言细语，一五一十将自己被做局的事情，告诉钟小艾。 之所以不告诉沙瑞金，那是因为钟家和沙瑞金，也不过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 钟家其实和赵家差不多水平？也就多了几年帝都经验，有了人脉关系网络。 如果真的修正果位，那钟家随便一句话就能让赵立春乖乖退休，把汉东基业双手交给钟家。 单纯因为钟家那位更年轻一点，有机会成为二十四诸天之一，而赵立春没机会了。 远在帝都的钟小艾，听到侯亮平一五一十讲述汉东事宜，凤眉也渐渐皱紧。 “有点棘手，但不是很麻烦！一个副行长而已，只要不牵扯其他行长，我去给金融系赔礼道歉，金融系也不会说什么。” “斗争嘛，误伤无关人员很正常。” “但就是怕赵立春知道了，他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以此借用望北系的资源，打压我们钟家。” 侯亮平屏息凝声，听到涉及到钟家，不敢发出任何自己的看法。 这不是他能评价的，说一句都不行。 上面也有上面的斗争！赵立春的背后，是藩王永不进京的望北系。 赵立春明升暗降不假，问题是没人推他一把，赵立春一辈子都无法进入帝都。 至于钟家，乃是军转正的军政系，几十年前因为望北系掌门人摘桃子，军政系的老爷子从此和望北系杠上了。 望北系老老实实做个藩王就行，你想伸手到帝都，你看军政系拿不拿刀砍断。 “这件事，你先不要管，冷处理吧！两三个月后，最多留作把柄，没人会再拿这个说事。” 钟小艾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当初就反对侯亮平下派汉东，躲避风头，明明调离到清水岗位，也能平息能源系的怒火。 但侯亮平锐气太重，也太想进步了，想要去汉东做一番事业，更进一步。 钟小艾叹了一口气。 “现在只能希望刘家不要出手。” 刘家…一个很难评价的抽象家族，从一代目到现在的三代目，总喜欢左右摇摆不定。 那位半步提灯人死了，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摇摆性格，二代目，三代目依然没有改变。 用一句话来概括！ 刘家总是喜欢，谁赢？他们帮谁。可事实是，刘家帮谁，谁就赢！ 侯亮平缓缓挂断电话，望着审讯室内悠闲自得的欧阳青，一时间呼吸有些困难。 汉东山头众多不假，可一山更比一山高！汉东的争斗，不过是帝都争斗的缩影。 哪怕钟赵两家，也只是双方派系的先锋大将，试探性交手。 更让侯亮平恐惧的是，刘家恐怕也有出手的态度，而且出手名正言顺。 刘家二代目，军转政，政转军，与军政系关系匪浅。 刘家三代目，因为望北系雨夜擒龙时，也算帮了刘家一把，所以双方一直都是世交，给望北系提供了不少帝都情报。 侯亮平仔细想了好一会儿，相当不确定开口。 “刘家……应该，大概，可能，或许，不会这么快出手，这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喂，是是是……刘厅长，您放心，汉东当然还是以经济发展为中心，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贺明还没踏进高育良的办公室，便听到高育良拍胸脯的保证。 高育良这时也刚好放下电话，见到贺明来了，笑了笑容，笑容充满了干劲。 “来了？” “老师，那位刘厅长传旨了？” 贺明心头咯噔一声，只差单手扣个六！ 高育良心情不错，刘家愿意和他二次来电话，证明在汉东，汉大帮还有利用的价值。 “不然呢？无论是京海，还是欧阳青牵扯方方面面，除了冷处理，你觉得还真能打击到谁？” 高育良挺理解刘家的顾虑，起风的十年，刘家是最大的受害者，即使刘家不怎么冤枉，但家族阴影已经在骨子里。 尤其是还牵扯到军政系和望北系。 如今国家还在发展，一切欣欣向荣，经历了地震，雪灾，奥运会，举国上下万众一心。 也就是说，刘家觉得蛋糕还有很多，没必要看着别人手中的蛋糕，大打出手。 “老师，说句关起门来的话，我们正手感火热，酣畅淋漓，结果让我们放手了？” 贺明一脸难受，特别是刘家和稀泥的态度。 好比，两伙人真刀真枪干起来了，刘家拿着大喇叭，呼吁双方冷静克制。 人有两条腿，一左一右，才能正常行走。 你刘家非要蹦蹦跳跳，招人恨，这不是找打吗？跟提前退休的季昌明，有的一拼！ “所以你小子是年少得志，锐气太重，容易栽跟头。” 高育良摇了摇头。 站的高，才能看得远！反腐和发展，永远是永恒不变的话题，今天东风压到西风，明天西风压倒东风。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确定谁是真正的胜利者？ 太早入扬，免不了早被打得满头包。 “小贺，你知道为什么刘厅长的电话，直接打给我，而不是打给刘省，让刘省的秘书给我传话吗？” “因为只要刘省平稳落地，那就能给刘家提供底蕴，只剩两个月，刘家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贺明话音一落，整个人也顿时愣住了，紧接着便是狂喜。 “老师，您可以更进一步了？” 刘家找高育良次数多了，帝都消息也就传来了。 上面有人支持，高育良不仅可以摆脱赵家印记，还能顺势接收刘省派系，重新登上一条大船， 高育良含笑点头，对小弟子的聪慧，很是满意。 这也是为什么高育良不选择穷追猛打，甚至不准备对沙瑞金和侯亮平动手的原因。 这是刘省的关键时期，也是高育良的关键时期。 如果汉大帮表现的太过于强势，那岂不是明晃晃告诉上面，汉大帮在汉东根深蒂固。 只是省三都能压得省一喘不过气来，更不用说省二了！ 所以高育良接下来便是要示弱，甚至丢掉很多利益，让上面看到沙瑞金的强势！ 第63章 金融系保下欧阳青了 贺明一听，很快点点头。 这段时间，的确宜静不宜动。 “老师，那要是有人对我们下手呢？” 高育良眉头皱了皱，听出了贺明的言外之意。 汉大帮会因为高育良进正部，成为省长，付出多大牺牲？ “忍着！你和祁同伟好好的就行。” 贺明心中一凝，看来高育良一定下定决心更进一步了，延长自己的政治生命。 甚至公检法的利益，也可以让出很大一部分。 体制内，利益分配和交换，才是永恒不变的常态。 “是！” “接下来半个月，你好好看看，学习一下别人的手段，多读书看报。” “赵钟两家的手段可不多见。” 高育良目光透露着睿智光泽，夹杂着对于学习新知识的渴望。 在汉东，沙家帮和汉大帮的争斗，是赵钟两家的缩影。 赵钟两家的斗法，是军政系和望北系的试探，也是几十年前斗争的延续。 这种带着浓郁历史厚重感的交锋。 高育良光是想想，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回顾历史的激动。 朝闻道，夕死可矣！ 贺明有些咂舌，不太理解为什么一向稳重的高老师，现在这么激动。 不过还是关上办公室门，回到秘书办后，给祁同伟发了消息，让祁同伟不要轻举妄动。 “？？？” 祁同伟消息回复的很快，打了三个问号。 不太能理解，昨天高育良，李达康，陈长烁三人相互联合，给沙瑞金挖坑埋雷。 结果今天高育良却要突然退出争斗，不再深究欧阳青牵扯出的金融系，对沙瑞金示好。 大家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政敌了。 有必要网开一面，犯妇人之仁吗？ 祁同伟的电话，很快打在贺明手机上，语气很是沉重。 “小贺，我觉得你应该劝劝老师？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汉大帮的基本盘，可是在公检法啊？” 听着声音，祁同伟很慌，真的很慌！ 如果高育良退出，李达康又是个变色龙，陈长烁这个末尾省委可没胆子和沙瑞金硬刚。 那这就不就代表着，沙瑞金和金融系交换利益，压下这档子事儿，再指使侯亮平死咬住汉大帮不放。 倘若汉大帮的核心成员进去了，再攀咬出其他同学，公检法的基本盘就动摇了。 “师兄，慢慢看就行了，老师说不定能跟进一步呢！” 贺明心情很好，为了稳住祁同伟，透露出一颗定心丸。 “一切伟大成就，都有莫大牺牲！请相信老师。” “更何况，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糟糕，师兄，你是不是忘记了风声鹤唳的金融系？” 祁同伟想了想，也是！金融系还没动手，他急什么，在汉东又唱又跳的。 汉东银行行长吴桂全，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刻在办公室内，脸色铁青一片。 “欧阳青真这么说了，还牵扯到众多银行行长？” 女秘书脸色不变，点了点头。 吴桂全咬了咬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真以为我金融系，是人心不全的能源系啊？沙瑞金，侯亮平，反腐就反腐，还反到我金融系头上了。” 七神佛派系中，每个派系都有每个派系的特色。 能源系本身内斗就不断！油水职位有限，赵德汉进去了，只要不牵扯账本，能源系为了一个处长位置，自己人就会大打出手。 而金融系不一样，各大银行行长本质就是职业会计，天生就是第一责任人。 要是没有违规放贷，私自给其他商业公司牵线过桥贷款，做假账，和其他银行相互搭建项目非法挪动资金。 这都没办法成为行长，副行长。 至于为什么？因为你不做这些事，你就没业绩，没业绩还怎么上升！ “喂，老领导，您好，您好，我是小吴啊！事情是这样的……” 吴桂全脸上笑容瞬间绽放成一朵菊花，掐着谄媚笑容，对电话里的人诉苦。 “嗯，我知道了，没事的！我打个招呼给瑞金同志。” “让那个汉东反贪局长，把欧阳青交出来，让我们银行系统内部处理。” 电话里，苍老的声音，不平不缓，从容不迫。 “不过……小吴，你也得好好检查我们内部员工。” “沙瑞金，还有钟家那个赘婿，声音很大啊，已经比我们这些老同志的声音还大了。” 吴桂全连忙点头称是，等到电话挂断后，握住手机，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老领导态度很明显对沙瑞金，侯亮平很不满意。 金融系有自己的工作体系，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如果是金融系自己出了问题，那可以开除某个员工，解释为员工个人行为，与银行无关。 可你地方政府对金融系动手，你想干什么！让金融系成为你的钱袋子吗？ 吴桂全哼哼一声。 “哼哼哼……沙瑞金……” 到底是谁试探金融系的反应，已经不重要了！谁敢伸手，就把谁的手砍断。 此时的沙瑞金，坐在办公室内，轻轻捂住额头，有些头疼。 田国富坐在沙瑞金对面，努力掩饰住脸上的幸灾乐祸。 “国富同志，事已至此，跟侯局长打声招呼吧，把欧阳青交给银行内部处理。” 至于处理结果是什么？当然是提前给欧阳青办理退休手续，让欧阳青去美利坚陪女儿了。 对于金融系而言，才贪污几十万，那能叫贪污吗？ 这只能说明欧阳青工作能力不行，业绩能力不行，早点退位，让敢打敢拼的年轻人上来吧！ 田国富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明显不意外，但还是摊开了手。 “如果欧阳青没罪，那李达康身上的那个处分……这上了档案，断了李达康的省长之路。” “结果是个乌龙，李达康这个省委常委，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这就是沙瑞金和金融系的矛盾点。 人都已经抓了，赏罚也已经安排下去，处于公示期了。 你金融系把人带走没什么事，要是判定欧阳青无罪。 那沙瑞金的表现，在上面看来，就是不稳重，急于表现，没办法担任封疆大吏的重要职位。 “咚咚咚……欧阳青有罪，她可是贪污了几十万。” 沙瑞金敲了敲桌子，脸色严肃起来。 不管这件事是对是错！为了维护一把手的绝对权威，他沙瑞金必须没错。 想到这里，沙瑞金瞥了一眼田国富。 如果必要时候，要向金融系服软，那可以把田国富推出去，当个替罪羔羊。 第64章 侯亮平的小心思，援疆？援疆啊！ “沙书记，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呵！想让我背锅？ 我田国富之所以空降汉东，是背后之人觉得，在钟赵两家之争中，能不能捡个便宜。 “行，国富同志，慢走啊。” 沙瑞金笑眯眯开口，目视着田国富的身影离开。 让田国富背锅，只不过是临时起意，提前设置一道防火墙罢了。 仅仅是侯亮平抓捕欧阳青，引得金融系大佬不满，帝都根本不会给沙瑞金打电话。 他沙瑞金上面又不是没人！ 到了他这个层次，谁又是单打独斗的。 之所以面对高育良步步落入下风，是因为他太着急了，根基未稳就想对排名第三的常委开刀。 “还是得培养自己人啊！” 沙瑞金喃喃自语，心态平和了许多，甚至有些欣赏高育良的操作。 “天下英雄犹如过江之鲫啊！” 不过沙瑞金内心倒也不是太着急了。 他是一把手，天然就有决定性的权威。 沙瑞金可以小错误不断，但只要高育良犯小错误了，明年铁定去政协！ “小白，你去反贪局一趟，告诉侯局长，欧阳青放了就放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白秘书抬起头，连忙起身，心中忍不住嘀咕起来。 沙瑞金这句话说的…… 先让田国富给侯亮平打电话，再让他这个省一秘书亲自去反贪局。 这本来就是施加压力，还让侯亮平没有压力。 这不搞笑吗？ “是！” 不过白秘书反应地很快，收拾东西，起身就走。 沙瑞金望着昏沉的天空，面无表情。 他和钟家只是合作关系，沙瑞金要在汉东大展拳脚，钟家要拿赵立春当垫脚石。 如果是钟小艾，沙瑞金或许会给钟家三分薄面。 一个赘婿而已……把刀用断了就断了，钟家又能说沙瑞金有什么不对？ 副厅和正部，哪个更有利用价值！ 侯亮平满脸堆笑，将白秘书送出办公室，笑容一变，满是憋屈。 这就是刀的身不由己！ 侯亮平根本不能有一点其他想法，只能按照大人物的要求，为大人物排除异己。 “我现在真的有些羡慕祁同伟和贺明了。” 侯亮平声音有些颓废，不过他并不后悔。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高育良宽容不假，可也只能在汉东一亩三分地上拥有能量。 而帝都，才是真正有抱负，有理想的人，该去的地方！ 侯亮平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张纸，记录着汉东密密麻麻的人民。 他不是草包，曾经可是和祁同伟，陈海，并称为汉东三杰。 谁是敌人，谁是队友，早就在侯亮平来汉东之前，已经调研清楚。 “陈海，抱歉了，只能再委屈委屈你，等我以后上去了，会对你有所补偿的。” 侯亮平拿出钢笔，圈画了一个人名，难得有些歉意。 他和陈海私交甚好，也和陈岩石夫妇关系不错。 现在有难了，只能再辛苦陈海一二。 “汉大帮不会得意太久的，赵立春要倒了，汉大帮岂能独善其身？” “还有贺明……” 侯亮平目光很是恼怒，区区一个副处级干部，他在帝都不知道收拾了多少个。 结果在汉东，贺明能给他添这么多麻烦。 即使背后有高育良的身影，也不妨碍侯亮平把账，算在贺明头上。 贺明对侯亮平的想法，浑然不知，还在一处饭馆包间里招待金正，周正二人。 周正只是个添头。 最主要是金正，原本以为李达康受到处分，很可能位置不保。 谁让李达康和高育良联手，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重新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贺处长，你也太小气了吧，山水庄园不好吗？你带我来这么一个饭馆。” 金正嘴里在抱怨，脸上倒是没什么不高兴，最多就是有些遗憾。 遗憾没有在山水庄园吃饭，顺便去房间给女大学生辅导作业。 “吃饭完再去也不迟啊！” 贺明笑了笑，对金正的小心思一清二楚。 饭菜很快端上桌来，还有两瓶五粮液。 周正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两人推杯换盏，许久之后，才吞吞吐吐开口。 “贺处长，我那个援藏的事情……” 金正放下酒杯，对贺明使了个眼色。 欧阳青之所以这么快改口，跟周正分不开关系。 秘书帮的确在反贪局有人，人还不少，但这些人不太适合见欧阳青。 容易被侯亮平顺藤摸瓜，把金正也给抓了。 而亲手参与抓捕欧阳青的周正就没这个顾虑了，他中途传几句话，很轻松。 贺明也放下酒杯，看着忐忑不安的周正。 “援藏？援疆啊！昨天才起草的文件，难免有些漏洞，漏字错字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看这只是一字之差，实则天壤之别。 援藏很有可能扎根一辈子，将一生奉献给大西北。 援疆就不同了，带着镀金色彩，工资补助也高，过几年回来就能顺理成章的官升一级。 当然，援疆也分为南疆和北疆，北疆和援藏差不多，南疆才算风水宝地。 贺明这里指的当然是南疆。 不过有些担心，周正这小子热血上头，突然良心发现，自己举报自己，暂时留了后手。 “谢谢，谢谢贺处长！” 周正脸色狂喜，显然也知道这两者的区别。 他的名字已经上了省委，想删除档案，肯定是不现实的。 可两位常委秘书，能轻易决定他是去镀金，还是被发配。 金正也慢悠悠开口，给周正下了一针强心剂。 “放心，你不用担心几年后，京州没人要你，只要你援疆期满，市检察院永远是你的家，说不准能成为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呢。” 不愧是李达康的秘书，跟李达康一个性格。 空头支票不要命地开！ 市检察院副院长起码也得是正处，周正现在是副科，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爬上去。 贺明看破不说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 “对了，贺处长，周科长，问个问题，欧阳青是怎么被反贪局盯上的？” 金正腰板挺直，神色一肃。 现在的他，不仅是秘书，而是代表着李达康前来问话。 欧阳青可是李达康妻子啊！她的问题这么容易被挖掘出来了。 那是不是代表着，秘书帮的龌龊事，也被那位肆无忌惮的侯局长掌握？ 周正连忙摆手，不想再牵扯到任何大人物的事情。 “金处长，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 “侯局长有什么事情，他就跟季检察长和陆亦可说，我没资格知道。” 金正也没指望周正，目光投向贺明。 毕竟当初可是贺明给他通风报信。 如果不是侯亮平动作太快，李达康和欧阳青已经离婚了。 第65章 “老实人”陈海也要爆发了！ “你们在省检察院有人，我在帝都也有同学。” 这算什么解释？一点事情经过都没讲，完全是敷衍态度。 金正没再说话，目光打量了贺明许久，才笑了笑。 “好，那我就这么汇报达康书记了。” “有劳金秘书了。” 贺明点点头，见到金正没有继续吃饭的欲望，也起身去楼下买账单。 周正挪了挪脚步，小心翼翼道。 “金处长，那我……” “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家收拾东西，休息几天吧。” 金正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开口，等到周正如临大赦离开后，金正才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有意思！” 汉大帮的秘密，比金正想象中的要多。 作为继任丁义珍后，秘书帮和汉大帮的合作者，金正故意给汉大帮把柄，想要获取核心消息。 这也是李达康的默许…… 然后，还是被贺明拒绝了。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贺明一看，难得啊！陈海竟然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京州市法院院长办公室内，侯亮平坐在旁边沙发跷二郎腿，陈海神色僵硬，涩声开口。 “小贺啊，你在哪儿呢？” “你看看啊，我们这么久没有吃过饭，今日我做东，让祁同伟主持学生会如何？” 贺明一时间没明白，陈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憨厚老实的师兄，不是一向不站队，谁也不得罪吗？ 参加汉大帮同学会，还主动做东，并且把主持权交给祁同伟。 这态度未免有些太卑微了吧！ 陈海这么着急入扬干嘛？以陈岩石的关系网，跟沙瑞金平辈的身份，又是高育良的得意门生。 他早就旱涝保收，稳赚不赔了。 “陈海师兄，您安排就是了，您是我的老学长，学弟当然要听从命令了。” 听着电话里，贺明传来友好，礼貌，游移不定的语气。 侯亮平放下二郎腿，眼中露出一丝笑容。 陈海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晚上见，到时候我们四个师兄弟，好好聚一聚，解除一下误会。” 不等贺明询问，陈海挂断了电话，没好气开口。 “猴子，你真的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他陈海是高育良的学生，沙瑞金的同辈，无论谁输谁赢，都和陈海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陈海已经调任到京州市法院院长，也对派系争斗出不了多少力啊！ “行，等仗打赢了，请你吃个饭。” 侯亮平伸了伸懒腰，拍拍屁股就准备走。 他承认自己被汉大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抓捕欧阳青，上了套。 但并不代表着，他侯亮平就只有这点水准，否则也成为不了钟家的女婿。 “陈海，我记得副院长陈清泉也是汉大帮的人吧，有没有兴趣查一查？” “陈清泉？” 陈海眉头皱起，如果想查，陈清泉屁股底下肯定一大堆龌龊事。 毕竟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但侯亮平想做什么啊？ “帮帮忙，你也不白帮忙，你也不想一辈子担任京州法院院长吧？” “你看看，我路已经铺好了，只等你摘桃子了，等我大获全胜，你就可以回到检察院，担任副检察长。” 侯亮平开始给陈海，描绘沙家帮mvp结算画面了。 “那你呢？” 陈海看了侯亮平一眼，若有所指。 “我……我得去找一下蔡成功，那家伙把我坑惨了。” 侯亮平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牙齿，看样子有些森然。 要不是蔡成功在帝都找侯亮平，胡乱举报，让侯亮平的办案方向偏了。 否则侯亮平也不会吃这么大亏。 诚然，一开始对李达康下手，侯亮平抱着挑软柿子捏的想法。 但抛开事实不谈，蔡成功是不是把侯亮平坑惨了！ “好！” 陈海目光闪烁了起来，重重点头。 侯亮平这才拍了拍陈海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最信任的老战友。” 陈海笑了笑，眼神却冰冷一片。 汉东三杰！祁同伟已经是正厅级大圆满，成为不是完全体的公安厅长。 侯亮平在汉东搅动风云，在帝都也顺风顺水。 而他陈海呢？在外人看来，是最默默无闻，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侯亮平的走狗。 在大学，竞争学生会主席，高育良支持侯亮平。 进入体制了，陈海也想进入帝都发展，充分利用陈岩石的人脉关系网，结果侯亮平的两地分居不是办法，利用政策抢先一步。 好！这些事都过去了，不提了，陈海结婚生子，妻子早逝，也慢慢忘记了。 可你侯亮平在帝都得罪了人，拍拍屁股来到汉东，不由分说就把反贪局局长位置给占了。 行吧，行吧……谁让他陈海是老实人，不会轻易发脾气呢。 结果侯亮平在汉东碰壁，还要把他给卷进来。 这把他陈海当什么了？老战友，呵呵呵……一条挥之即去的狗才对！ 新仇旧恨堆积在陈海胸膛中，犹如压抑的火山，即将准备爆发。 “喂，是陈清泉院长吗？” “麻烦让他，来办公室找我一趟！” “什么？他不在办公室，那你给他打个电话。” 陈海放下座机电话，进行他一贯的升官方式。 游离在各大派系争斗，利用复杂的人脉关系网，收拢着好处。 陈海又用自己的私人电话，给祁同伟发了个消息。 “老学长，侯亮平让我调查陈清泉。” 做完这一切后，陈海静静坐在办公室内，犹如一座木雕。 山水庄园，祁同伟正在和高小琴悠闲钓鱼，收到陈海发来的消息，眉头微微一皱。 “陈清泉？” “怎么了，找陈院长有什么事吗？他还在房间内学外语呢。” 高小琴身着白裙，红唇微动，说到学外语，笑容中有些耐人寻味。 “还学？人家都要对他下手了。” 祁同伟冷哼一声，觉得陈清泉简直是精虫上脑，总有一天要毁在外国洋妞身上。 “哎呀，我的祁大厅长，学无止境嘛，人家陈院长一把年纪了，还能保持这么浓厚的学习欲望，不容易！” “行，给陈清泉说一声，陈海找他有事？猴子恐怕要对他下手了。” 祁同伟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牵扯，而是熟练拿起手机，准备跟贺明商量。 小师弟很好！ 贺明出脑子，跟高育良打配合。 他祁同伟出力出人，协调汉大帮的关系网。 大家都有一个光明未来！ 第66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知道了！” 汉大帮内部也是有争斗的，陈清泉和贺明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不仅是贺明对学外语不感兴趣，没有和陈清泉臭味相投。 更重要的一点，陈清泉曾经是高育良的大秘，贺明是继任陈清泉后，成为了高育良的秘书和小弟子。 并且顺理成章接过高育良，历代秘书的关系网。 陈清泉哪怕再怎么爱美女，对这一切能视若无睹吗？ “小贺，想什么呢，帮我把这盆花草放在院子里。” 高育良穿着淡灰轻衫，悠闲自得地修剪花草。 这两个月，高育良不准备管任何事！只要他骑小凤讲明史的事情不暴露出来。 依靠着刘家支持，他高育良能顺顺利利接任省长之位，顺带摆脱赵家控制。 “老师，陈清泉大概率要出事了，侯亮平通过陈海，怕是要对陈清泉下手。” 贺明犹豫了一会儿，来到高育良身后，低声开口。 高育良怔了怔，目光有些失望。 “陈海？” “是啊，也就只有陈海了。” 陈海从反贪局，空降到京州法院当院长，没权威，手底下也没人，把陈清泉弄下去，百利而无一害。 高育良很快恢复正常，犹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修剪着花草。 “不够，还不够！” “小贺，你入局了。” “谋一时者，无法谋万世。谋万世必能谋一时！” 贺明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明白自己怎么就入局了。 只要拿下陈清泉，侯亮平便能重整旗鼓，再接再厉对山水集团下手，牵扯众多不公平的法律判案。 到时候赵瑞龙，高小琴就要炸毛，要求祁同伟胡乱施加压力，把汉大帮软肋暴露出来。 这样一来，汉大帮就会从主动变为被动了。 “去给我把院子里的地，松松土。” “我今天给你讲的事情，你还是没明白。” 高育良丢给了贺明一块毛巾，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是！” 贺明拿起锄头，不断锄地，翻松土壤。 吴惠芬端起一盘果盘，笑容灿烂，和高育良一唱一和，一硬一软。 “来，吃水果，小贺啊，等你忙完，也吃点儿。” 果盘大杂烩，苹果，桃子，橘子，哈密瓜……看起来都挺甜的。 “这么甜？（我教导学生，你掺和干嘛）” 高育良语气有些不悦，他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吴惠芬还不知道吗？ 高血糖！ 吴惠芬笑容温和，将果盘放在纳凉棚的木桌上。 “你不想吃，有人想吃啊，对吧，小贺？（你不想管我的事，那我找小贺。）” “行吧，放在这里就行。” 高育良对视上吴惠芬的眼神，不由自主躲闪起来，选择了妥协。 如今是高育良的关键时期，真心不愿意闹僵，把离婚的事情暴露出来。 为什么李达康，祁同伟，高育良三人，家里一地鸡毛，火药味浓郁。 他们都不愿意离婚？ 原因就在于，干部升迁任命条例，正厅级及以上干部，如果是离婚，非原配，那就会严重影响组织考核。 基本上一辈子就到头了。 所以高育良现在千方百计和刘家商议，和赵立春商议，跟吴惠芬重新结婚，顺带遮掩和高小凤结婚的事情。 只要成功上任省长，哪怕这件事以后爆雷了。 随意丢几个年轻人替死鬼，说他们做事不认真，弄错了离婚程序。 那高育良的缺点，只剩下和高小凤的床戏，再加上港岛的私生子。 吴惠芬正是拿捏住了高育良这点心思，所以才会在这个时期，让贺明帮她办事。 等到吴惠芬走后。 高育良坐在摇椅上，神色带着些许疲惫。 “就刚才这件事，小贺，你看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吗？” 贺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犹豫了一会儿。 “一知半懂吧？” 在贺明看来，高育良同意吴惠芬让贺明办事，或多或少是因为搭班子生活，困住了吴惠芬这么多年，有点愧疚心里。 “那就是不懂！” 高育良毫不客气开口，自己这个小弟子和祁同伟差不多，在他的庇护下。 几乎几年就是一个台阶！ 没有人卡他们，也没有人敢卡他们，才忽视了干部任命条例。 “云在青天，水在瓶！” 练得身体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 贺明差点下意识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望着高育良脸色，认真想了想。 “老师，您的意思是，对陈清泉下手，只是侯亮平的表面动作，侯亮平暗中也会偷偷调查山水庄园？” 思绪不断推演，贺明将自己带入侯亮平，扪心自问，堂堂帝都长信猴。 不管这个侯，还是那个猴。 侯亮平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会进行反思，想自己哪一步出错了。 追根溯源，便会想到蔡成功的误导！ “多谢老师提醒！” 贺明脸色郑重了许多，因为高育良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他差点得意忘形，小看了侯亮平。 “你还是没明白，这只是侯亮平下的两步棋，当然，小猴子也就只有这点水准了。” 高育良摇了摇头，抿了一口茶。 他对贺明期望很高，要求也更加严格。 走一步算两步有什么用？要探寻事情的本质，这样才能从容布局。 “万事万物都有联系的，沙瑞金因为欧阳青，让金融系引起不满，你觉得我们这位省委书记会干什么？” “派人搅浑水，给自己腾出平息外部压力的时间？” 贺明脱口而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小看的不是侯亮平，而是沙瑞金。 侯亮平不过是沙瑞金为了争取时间，随手抛出去搅屎棍，吸引汉东官扬注意，好让自己腾出手平息上面压力。 到底是上面派下来的省一。 搞经济能力一言难尽，但斗争能力值得一提。 “嗯，田国富大概过几天要去帝都，表面上看是述职，实则是沙瑞金让田国富，代替自己挨老前辈们的骂。” 高育良淡淡开口。 会咬人的狗不叫！抓了欧阳青，人家金融系表面不会说什么。 但等沙瑞金处于下风时，金融系绝对会趁机捅沙瑞金一刀。 所以沙瑞金才要平息这个隐患。 贺明眼睛闪闪发光，只差把落井下石写在脑门上了。 “老师，所以你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什么都别做，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所以别看我们会损失一部分势力，其实这也算是休战期。” 高育良没好气开口，大家屁股一堆不干净的事儿。 现在是争先恐后擦屁股，谁先擦干净，谁就能占据上风。 贺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放下手中锄头，狼吞虎咽把吴惠芬给自己的果盘吃完。 “所以这不是两个月的休战，而是准备更大的斗争？” 更大的斗争是什么？当然是高育良更进一步，成为汉东省长。 高育良没再说话，默然点头。 第67章 不是祁同伟，你怎么也抽象起来了？ “受教了，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再继续听听？” 高育良看到贺明想走人的样子，顿时乐了。 他接下来的话，会涉及到上面，涉及到帝都。 “老师此番话，受益匪浅，贪多嚼不烂，所以等下次我再来听您的课吧。” 至于下次，当然是高育良升任省长，贺明水涨船高，调任到省政府，担任综合处代处长的时候了。 当然，贺明才升为副处没多久，升任正处，肯定不符合组织规则。 不过把这个位置给贺明留着，让贺明先干着。 等时间差不多到升任时间段了，贺明自然而然就成处长了。 “也行，那你去忙吧。” 高育良挥了挥手，示意贺明可以走了。 花盆搬了，小院地松了，水果吃了，也听完课了。 贺明再待在这里，确实不太好。 毕竟待会儿，高育良和吴惠芬要吵起来了。 贺明点点头，将院子打理清扫一番，确认没什么需要事，不需要高育良亲自动手后，才缓缓离开。 “育良啊，看来你这位关门弟子有点胆小，连听课都不敢多听。” 吴惠芬踩着舒适的足力健，停在高育良的好几步远的距离。 言外之意，贺明胆子这么小，会不会帮她做事。 “呵，他胆子小，那汉东就没胆子大的了！这也是我最欣赏小贺一点，量力而行，知进退。” 高育良呵了一声，想起丁义珍出事的那一晚，贺明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沙瑞金要对汉大帮动手的消息， 建议高育良，祁同伟引爆汉东所有龌龊事，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只要所有人都不干净，汉大帮就能平稳落地。 “你就没告诉小贺，这一次你准备牺牲多少人，为你铺垫省长之路，甚至不惜动摇汉大帮根基？” 吴惠芬望着几十年来，异床异梦的政治老公。 没人比吴惠芬更了解高育良，看样子是好好先生，温文儒雅的大教授，书生意气只是遮盖高育良冷漠无情的外衣。 当初高育良为了升任省委常委，给赵立春交投名状，不惜和她吴惠芬离婚，还故意留下骑小凤讲明史的把柄。 高育良看吴惠芬这副样子，眼中露出一丝讥讽，很快消失不见。 她了解自己？ 她了解什么啊！ 大家不过是政治夫妻，相互利用罢了。 高育良要和吴惠芬同居，制造没离婚的假象，稳住自己的官位。 而吴惠芬也借用高育良的权势，享受众人的追捧，在汉东大学做到历史系主任的位置。 更何况，高育良觉得很多人，包括汉大帮的核心成员，始终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汉大帮的基本盘，永远是他高育良。 只要高育良不倒，汉东大学没解散，只需要花点时间，培养一个又一个的汉大帮。 “汉东大事，在我，在沙瑞金！” “如今我的晋升之路已经打开，沙瑞金你又待怎样！” 高育良闭上眼睛，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安谧时光，两个月后，硝烟就要打响。 到时候就看谁的宝剑锋利了！ 省委二号大院院外，贺明从怀中掏出特供香烟，一股脑塞给司机。 “王师傅，麻烦您了，送我到山水庄园。” 高育良的专职司机老王，眉开眼笑，美滋滋收下了香烟。 并不是因为一包烟就能让老王放弃原则，放弃底线。 而是贺明的态度让老王感受到了尊敬，师傅，您…… 听听，这才是大领导身边人该有的谦卑嘛，不像祁同伟，张口闭口就喊老王。 别拿司机不当官，论体制时间，他才是陪伴在高育良身边最长的人，很多隐秘一清二楚。 “好嘞，贺处长，上车吧。” 老王手脚麻利打开车门。 贺明顺势也坐上了副驾驶，之所以不坐后座，那是领导才能坐的地方。 “山水庄园是吧，很快的。” 老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明闲聊着。 从原则上讲，老王私自开车和贺明坐省三的车，这是属于违纪。 毕竟这属于公车，除了工作时间，哪怕高育良也不能动用这辆车。 在汉东，只有两个人才能有专车，那就是正部级的沙瑞金和刘省长。 但从现实上来讲，谁管这个啊？沙瑞金也没脸拿车说事，毕竟连小地方警员把警车，当做自己私车的，都比比皆是。 “话说，贺处长，你工资待遇也不低，为什么不考虑买一辆车？” 老王聊着聊着，挺疑惑贺明为什么不买车。 总不至于贺明买不起吧？ “哎，工作性质啊，买车也没用。” 以贺明的职级，你买了车，还能开车上下班不成？光省委大院的别墅区，还有省委大楼门口，你就进不去。 到时候还浪费时间，到处找停车位。 最关键一点，贺明买了车，那就不能名正言顺厚脸皮，坐高育良，祁同伟的车，交流交流感情了。 “哦！” 老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这是职业司机的专业素养。 好奇心不重，守口如瓶！ 司机一旦大嘴巴，领导进去了不说，还要牵连一大批人。 “到了！” “哈哈，小贺，你总算来了，还以为你要借口服务老师，不来呢。” 祁同伟哈哈一笑，过来拍了拍贺明后背。 高小琴换了一身白衫黑裙职业装，站在一旁亭亭玉立，言笑晏晏望着师兄弟二人。 “小贺，我跟你说啊，猴子和陈海，这次来是要和我们握手言和的，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就成了？哪有什么打生打死的仇恨。” 祁同伟借着空闲时间，小心翼翼叮嘱贺明。 他是汉大帮的大师兄，本身也是一个知恩图报，念旧重情的人。 如今侯亮平示弱，陈海牵线搭桥，充当和事佬。 祁同伟当然要顺着台阶，稳定住汉大帮这个大家庭，顺带为汉大帮事业，增加一把柴火。 “不是，师兄，你认真的？” 贺明停下了脚步，一副看白痴一样地望着祁同伟。 人家示好，说不斗争了，你就当真，真不斗争了？ 祁同伟按住贺明肩膀，还挥了挥手势，神色很是认真。 “我是这样的，你看，小贺，我们和侯亮平，乃至钟家，本身就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恨。” “怎么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等老师成为省长后。” “大家一起使使劲儿，再把我推向副省级，我进部了，我也有资格为钟家服务了。” 这前途描绘的太美好了。 祁同伟说着说着，忍不住露出笑容，他的进部之心，从未停止跳动。 贺明原本以为祁同伟在和自己开玩笑。 结果没想到祁同伟真是这么想的！还想顺势投向钟家，咋这么抽象呢？ “师兄，你听说微商吗？” 贺明叹了一口气。 祁同伟不明所以，他不太懂经济，商业这些东西，将目光投向高小琴。 高小琴也扶了扶额头，听懂了贺明言外之意。 “微商杀熟！” “简单来说，微商专门对自己熟悉，知根知底的人下手。” “因为这样，他们卖货坑人的成功率，才会更高一点。” 第68章 大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从原著中，侯亮平对欧阳菁下手之后，马上调转枪口，对准祁同伟。 难道真的是因为祁同伟给陈海制造车祸吗？ 这只不过是打着报仇，名正言顺的幌子，精准抓政绩。 能在汉东混的常委，就没一个好相遇的！ 万一侯亮平针对某个末流省委，被末流省委背后的副国级大佬，一巴掌拍死。 那侯亮平哭都没地方哭！ 所以老学长好啊，不会牵扯各方利益，还能给自己积攒政绩。 不抓祁同伟，抓谁？ 祁同伟原地站立了良久，神色多了些许惆怅。 “不上去吗？” 高小琴本想搂着祁同伟胳膊，想到还有陈海，侯亮平，还是放下了手臂。 “先等一下吧，我调整一下心情。” 祁同伟难得没有抽雪茄，而是拿出一根香烟，悠悠点燃。 理智上判断，高老师，贺明的所作所为是对的，所以他们身上才没有那么多烂事。 可出于情感考虑，祁同伟并不认同高育良，贺明的做法。 汉大帮在高育良手中，形成雏形，但仅局限于高育良带过的学生，还有高育良的秘书。 是祁同伟添砖加瓦，不断将汉东大学政法系学生引入，为他们遮风挡雨。 在体制内，如果干部没有靠山，是很可怕的事情。 代表着只需要权力稍微任性一下，便能将前途大好的青年，打落深渊。 祁同伟自己淋过雨，所以才想着为学弟学妹们打伞。 曾经不公平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经历过就行了，没必要让学弟学妹重蹈覆辙。 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很可能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祁同伟思绪逐渐发散，想到了陈海，侯亮平，大学时期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好哥们儿。 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怀念，那段时间，祁同伟日子很困难，可也是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有恋人，有兄弟，还有隐约可见的前途。 “小琴，你会支持我吗？” 香烟缓缓散尽，祁同伟下定了决心。 高小琴言笑晏晏，望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厅长，此刻头上走了些许白发。 “我支持你！” 两人对视一笑，犹如水乳交融，水到渠成。 哪有那么多天造地设，童男玉女？ 到最后走到一起的，不过是两具千疮百孔的灵魂，在寒冷冬天，抱团取暖罢了。 祁同伟爽朗一笑，从高小琴手中接过大衣，向着饭厅走去。 无论如何！汉大帮能不分裂，那就不要分裂。 倘若真要开战，两位厅级干部的兑子，会有几十位处级干部，上百位科级干部的学弟学妹，无辜遭殃。 包间餐厅内，气氛凝固，让人呼吸忍不住都为之一滞。 侯亮平，陈海，贺明三人一言不发，默默喝酒吃菜。 陈海原本想要说什么，被侯亮平踩了一脚，转为闭口不言。 真以为这是道歉来了？这是以敌示弱，暂避锋芒，为以后的胜利做铺垫。 贺明喝了口酒，便不断把玩着酒杯。 汉东三杰是很有意思的一群人。 祁同伟重情重义，也毁在重情重义身上，面对帮助过自己的亲戚，还有懵懂无知的学弟学妹，都愿意拉一把。 侯亮平是有深刻自我定位，哪怕亲人求到自己身上，也会推诿，好声好气说，慢慢来，不着急，随后站在胜利者的姿态，肆意评价他人。 别说发小蔡成功，哪怕是亲戚刘珊，也没帮过忙，让刘珊不得不离开帝都，在汉东找工作。 而陈海左右逢源，火中取栗，获取晋升之机。 “怎么都不说话啊？” 祁同伟将大衣挂在一旁凳子上，主动举起一杯酒，满脸笑容。 “既然这样，我先提一杯，唱唱戏，回忆一下大学生活。” “我跟你们说啊，咱们这位高董事长，那个戏腔，真是绝了！” 陈海给侯亮平嘀咕一声，侯亮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提起酒杯。 “久仰久仰，原来是汉东阿庆嫂！” 高小琴浅浅一笑，主动连酒杯放的很低，与侯亮平碰了一下。 “侯局长可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小人物。” “三位师兄，你们该不会又要唱智斗吧？在大学就一直唱，还没唱腻啊！” 贺明也端起了酒杯，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祁同伟，目光复杂，也不等祁同伟先喝，自己便一饮而尽。 自己的这位师兄，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爱他重情重义，只要关系好，祁同伟有能力，绝对会拉你一把。 也恨他重情重义，明明已经和两位师弟渐行渐远，却因为大学的美好回忆，不愿意彻底下死手。 到底是贺明给祁同伟危机解决的太多了，让祁同伟没了危机意识！ 祁同伟也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愧疚，感激，不言而喻。 他祁同伟不是傻子，他知道贺明给自己解决了许多雷点。 但是请让他祁同伟任性一次吧！他和侯亮平，陈海是兄弟。 如果因为没有危及到自己性命，便对兄弟下手。 那这还是兄弟吗？ “好，小贺，这里你年龄最小，那就听你的。” “你想唱什么？” 侯亮平坐回座位，随意和陈海碰了碰杯，玩味地望着贺明。 戏剧也分为很多种，京剧，黄梅戏，川剧…… 这位三十岁的小师弟，看来平时对戏剧下了很多功夫啊！ 想来也是，很多领导喜欢戏剧，作为秘书怎么不会投其所好呢？ “霸王别姬！” 贺明轻声开口，放下手中酒杯，看祁同伟三人默许，润了润嗓子。 不太正宗，却别有一番韵味的戏腔，缓缓响起。 高小琴伸出兰花指，跟贺明打了一个配合。 “兵家胜负，乃是常情。” “八千子弟何在？起兵，破汉！” 贺明的唱腔或许不太正宗，但霸王别姬，确实是最符合如今扬景的戏剧。 祁同伟望着高小琴容颜上的神采，擦了擦眼睛，眼眶有些湿润。 他们这一路，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苦，才有如今的成就，成为汉东配角之一！ 而如今，他祁同伟和高小琴，虽正值壮年，却已不再年轻。 可所谓，大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陈海，侯亮平神色一凝，却感受到了贺明浓郁的杀机，想起了一首诗词。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而贺明悠声吟唱，心中却想着是。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汉大帮形势很好，有着汉东大学政法系，哪怕拼命兑子，也能让侯亮平的计划胎死腹中，乖乖滚回帝都。 等到高育良升任省长成功，那就是汉大帮反击的号角。 有多大牺牲都是值得了！ 一曲唱罢，五人，三种心思不约而同露出一些遗憾。 霸王为何不渡江！ 意气已尽？生路断绝？又或者是妇人之仁？ 第69章 好好的饭局，火拼还是暗算啊？ 那是因为，很多时候表面上说霸王，实则是在指自己！ “啪啪啪……” 祁同伟率先鼓掌，他明白贺明的意思。 陈海和侯亮平也轻轻鼓掌，确实精彩！ 一首霸王别姬，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没必要再谈了！ 贺明态度很明显，要么侯亮平滚出汉东，要么汉大帮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侯亮平。 没人怀疑贺明威胁的真实性。 他背后站着高育良，别管是假传圣旨，还是狐假虎威。 会有大批急于求成的汉大帮成员，愿意给贺明当刀。 处级干部一大堆。 三人小组的贴身秘书，整个汉东只有三个！ 陈海有些后悔，早知道贺明态度这么强硬，他就不应该这么爽快答应和侯亮平的合作。 事到如今，陈海只能干笑两声。 “哈哈…我们好久没有这么聚一聚了，真怀念大学时光，还记得我姐曾经用生活费，给祁师兄买了一双球鞋。”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是祁师兄的第一双球鞋。” 把陈阳搬出来，这种手段或许有些卑鄙。 但现在火药味这么重，陈海已经不是反贪局局长了，吃撑了才进入侯亮平和汉大帮的争斗，当牺牲品。 季昌明提前退休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啊！ 祁同伟神色有些动容，默默点头，怎么能不记得呢？ 陈阳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的白月光！ 如果是小说世界，那就是汉东权贵嫡女爱上农村穷小子。 侯亮平眼眸露出些许阴翳，皮笑肉不笑，摇晃着酒杯。 “师兄啊，高董事长，我可是听说陈清泉副院长，很喜欢在山水庄园学外语，实则是当瓢虫！” 既然不能麻痹祁同伟，贺明，那侯亮平干脆就真刀真枪，试试汉大帮的能量。 不想谈，那就都别谈了。 “嗯？侯师兄这句话有点意思，先不说陈清泉有没有当瓢虫。” “哪怕是！这也是私人作风问题，由纪委和市局监督，不归反贪局管吧？” 贺明心头一跳，隐约有些不妙之感。 不可能吧！侯亮平才抓了欧阳菁没多久，他怎么可能和赵东来交好，借用市局力量的。 真以为李达康一点脾气也没有？ 不对！ 李达康是纯粹的政治生物，以他没皮没脸的性格，被侯亮平打了一巴掌，还真会乖乖伸出另一侧脸。 老婆算什么，没死就行！ 搭上沙瑞金，钟家的大船，早点把处分消掉，争取当省长。 这才是李达康本性！ 祁同伟，贺明脸色马上凝重起来，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侯亮平淡笑，抿了一口白酒。 他的确没这么大能量，但他有老婆钟小艾啊！ 李达康，你不是想要给钟家当狗吗？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诚意吧！ ……京州市市委大楼。 赵东来穿戴好警服，手中拿着电话，显然已经准备就绪，跃跃欲试。 这可是对汉大帮动手啊！即使赵东来斗倒了祁同伟，也没办法成为省公安厅厅长。 但可以凭借这份功劳，高配成为副市长，担任多个职务后，沉淀几年，接任公安厅长。 偶像，别怪我赵东来。 我可是学你的！ 李达康背对着赵东来，眼神晦暗不定，还在思索着利益得失。 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盟友！前天李达康可以和高育良联手，坑沙瑞金一把。 今天面对钟小艾的中纪委电话，李达康也可以马上调换大王旗，坑汉大帮一把。 “去吧！” “诶。” 赵东来脸色一喜，正准备抬腿离开。 李达康突然开口。 “对了，你是以什么身份和侯亮平搭上线的？” “我借口自己想找个伴，看上了反贪局侦查处的陆亦可，想让侯亮平牵线搭桥。” 赵东来说到这里，还有些惋惜自己曾经的冲动。 怎么就离婚了呢？ 人家祁同伟哪怕天天吵架，也不愿意离婚，所以有资格追逐副部级。 而他赵东来这么早离婚，这辈子止步于正厅级了。 “嗯，我没问题了，你去吧。” 李达康点点头，因为女人，这个借口不错。 只要他李达康不亲自下扬，那汉大帮和秘书帮，仅仅只是派系摩擦，而不是彻底撕破脸皮。 赵东来行动迅速，立马拨通了电话。 “喂！治安大队的钱队长吗？” “我这里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山水庄园卖淫嫖娼，现在限你的人，二十分钟内，马上赶到山水庄园。” 至于群众是谁，当然是钟小艾，侯亮平了。 还真以为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啊？ 赵东来安排好市局的治安大队后，迅速拨打了侯亮平的电话号码，语气讨好谄媚，还夹杂着正气凛然。 “侯局长，你那里准备好了吗？” “钱队长二十分钟内赶到山水庄园，话说，这件事成了，你得给我介绍陆亦可认识。” 饭局上，侯亮平电话铃声响起，也不避讳，当着众人面接了起来，甚至故意放着免提。 他侯亮平只会在撞钟的时候，畏畏缩缩。 至于在汉东官扬，除了省委常委，否则没人能让侯亮平低头。 要么打，要么休战一段时间！ “猴子，有必要这样吗？” 祁同伟脸色很是难看，他真没想到侯亮平还玩这一手，明面上是吃饭赔罪，结果暗中和赵东来联合。 好好的一顿饭局，在这儿玩三十六计！ 陈海脸色也不好，陆亦可暗恋他，陈海是知道的，但故意装作不知，心中暗爽得不行。 哪个男人不喜欢事业有成的女人，暗恋自己？ 结果侯亮平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用陆亦可吊赵东来，毕竟人家现在才是陆亦可的直属领导。 “呼……” 贺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幸好经过高育良提点，他也有所准备。 否则真要被侯亮平得逞了。 换在任何一个情况，贺明管陈清泉这个外语大瓢虫去死啊！ 但现在不行，陈清泉身为高育良的前任秘书，在高育良晋升省长的关键时间段，绝对不能出事。 任何一个和高育良有联系的污点，都有可能让高育良晋升的机会，毁于一旦。 贺明也当着众人面，拨打了一个电话。 “程度！” “贺处长，我在。” 程度电话接通地很及时。 “好，你在就行，没事了。” 贺明也没吩咐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祁同伟见到贺明早有准备的样子，身体顿时放松了许多。 幸好他祁同伟一直相信贺明，贺明做什么事，安排什么人，都直接安排。 否则今天就危险了！ 程度放下电话，带着一众警务督察总队成员，挡在山水庄园保安亭外。 今日！程度就要让祁同伟，贺明看看自己的能力。 钱队长带着一众人，见到程度等人别有不同的警服，脖子一凉。 可赵东来命令在这里，钱队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同志，麻烦让开一下，市局赵局长有指示，让我们在山水庄园黄赌涉案人员。” 程度双目一瞪，冷哼一声，腰板挺直，从未感受过如此神清气爽，威风凛凛。 “呵！他市局赵东来能指示。” “那我问你，我能不能指示？我能不能指示！” 第70章 不任人惟亲，难道任人唯疏？ 其实换个职务，哪怕是省厅副厅长亲至，也不一定能对钱队长造成如此大的压迫感。 毕竟市公安局是双重领导，直属领导是京州市市委，是李达康，赵东来手下的兵。 省厅只有业务指导，统筹协调的权力。 可问题就出现在，程度穿着警务督察总队的警服。 这可是省厅对各大市局的尚方宝剑。 如果警务督察总队因为扫黄这件事，给他钱队长，打上业务能力不强，不善于变通。 那钱队长的升迁之路，基本上断了，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就害怕警务督察总队派人来调查治安大队，业务能力，工作成果，警员作风问题。 没毛病，也能给你挑出毛病，直接扒你警服！ 钱队长可不会认为赵东来和李达康，会因为这件事保住他。 他不过是可有可无，替代性很强的棋子罢了。 程度扬眉吐气，趾高气扬地望着治安大队警员。 他跟钱队长可以算老熟人了。 表弟常成虎经常因为暴力拆迁，进治安大队的管理所。 程度每次低声下气捞人，都免不了被钱队长，冷嘲热讽。 “程队长，我这也是……” 钱队长态度软了下来，想要争辩几句，起码在下属面前留下面子。 没想到程度丝毫不给面子，伸出食指打量着钱队长。 “钱队长，我可警告你，自己说的话，要对自己负责。” “咱们都是警务人员，可不要调皮啊！” “谁调皮了！他钱队长有你程度调皮吗？” 赵东来刚下警车，看到一堆治安大队成员，被程度带着几个警员，拦在外面，脸色都黑了下来。 没想到昔日在自己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程度，现在变得这么嚣张。 程度听到赵东来的声音，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赵局长！” “程度，我就问你一句话，治安大队的人，你放不放进去。” 赵东来冷着脸，质问着程度。 下面警员怕程度，他可不怕。 以程度的级别，或者说省厅警务督察总队的级别，还没资格抹黑赵东来的履历。 此时压力给到程度身上。 程度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有些顶不住赵东来的死亡注视，但脑海里响起贺明冷淡的声音。 “程队长！” 眼睛一闭，牙齿一咬，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程度大声开口。 “抱歉，赵局长，山水庄园内，我们省厅正在执行公务，你可以问我们祁厅长，市局无权干预省厅行动！” 如果程度跟随的是祁同伟，说不一定程度就扛不住压力了。 因为程度了解祁同伟后，就会知道，祁同伟对于自己人，哪怕没有完成任务，也不会说什么，更不用说抛弃。 可贺明就不会了。 程度这时候软了，那贺明就会联合祁同伟，马上将程度打回原形，让程度去守水库。 “好啊，好的很啊，祁厅长真的是御人有方，我真应该好好学学。” 赵东来脸色铁青，正准备将手机掏出来，拨打祁同伟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市局和省厅对着干，哪怕赢了又如何？依然是受害者。 在上面领导眼中，这小同志有点锐气啊，能和自己上级对着干，看来还需要磨练。 如果李达康亲自插手这件事还差不多。 不过李达康也很贼，他只不过是投石问路，试探上面招揽他的诚意，态度并不是很坚决。 官扬改换门庭可是大忌，李达康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是绝对不敢贸然脱离赵家。 否则钟家只是利用李达康，赵家抛弃李达康，那李达康的政治生涯就宣告结束了。 赵东来无奈拨打了侯亮平的电话，有些难以启齿。 “侯局长啊……抱歉了，省厅说他们的人在山水庄园，已经封锁了山水庄园。” “我们的人进不去，真的抱歉了。” 饭局，侯亮平接听电话，神色有些得意，想看着祁同伟，贺明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可是暗中联合赵东来，准备打汉大帮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电话里，传来赵东来行动失败的道歉。 “不是，赵东来，你丫的玩儿我呢？” “你市局多少人，他省厅才能来多少人，这就把你们拦住了？” 侯亮平傻了眼，感受着贺明似笑非笑的目光，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没办法，人家是省厅，我们是市局……” “行了，别说了赵东来，你不想帮，那就别帮，别这样惺惺作态！” 侯亮平说完，神色冷厉，一把挂断电话。 在他看来，赵东来的话，简直就是敷衍。 跟省厅对着干又如何！省厅就是业务指导罢了，你有李达康的指示，害怕这个？ 侯亮平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眼神如刀，几乎可以把祁同伟砍成两半。 “祁厅长，你还是一如既往啊，喜欢任人唯亲。” 现在侯亮平很生气，已经懒得再披着汉大帮的外衣，维持虚伪的师兄弟关系了。 他吃的钟家饭，担任的钟家职务。 老师又如何？师兄弟又如何？ 难不成大学四年的感情，就能让他侯亮平束手束脚，害怕道德包袱？ 至始至终，汉大帮都没有给侯亮平提供过帮助，无论是在省检察院任职，又或者是调到帝都。 那都是钟家的恩惠！ 真把他侯亮平逼急了，手足相残，欺师灭祖这些事，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祁同伟也生气了，他看着侯亮平是自己师弟，一次次忍让妥协，结果换来的，却是蹬鼻子上脸。 现在看起来，侯亮平连师兄弟情谊都不想要了。 “猴子，你看看你这说得什么话，你能走到今天，难道不是上面任人唯亲。” “这本就是众所周知，形成习俗的官扬潜规则，你故意当个二愣子，装傻充愣，有意思吗？” “踏马的，不任人唯亲，还要让我任人唯疏不成！非要我的下属不听话，处处和我作对，就不叫培养个人势力了？” 祁同伟说到最后，也气得面红耳赤起来，再次忍不住爆粗口。 “他特么的，艹！” 这些脏话，祁同伟在大学时期就已经很少说了。 今晚全被侯亮平给逼出来了。 陈海缩了缩脖子，竭尽全力遮掩住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扬合，他可不想参与！ 贺明倒是饶有兴趣，望着祁同伟和侯亮平势同水火的样子。 这才是贺明认识的祁同伟嘛，重情重义，也勇武果断！ “祁厅长，你真不愧是高老师的大弟子，这种诡辩手段，你倒学的炉火纯青。” 侯亮平听着祁同伟揭自己短，还有那所谓任人唯亲的诡辩，气得也阴阳怪气起来。 “行，猴子，我不想跟你吵。” 祁同伟挥了挥手，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就只问你一句话。” “你认不认你的师兄弟，认不认高老师？” 侯亮平深吸一口气，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太冲了，不应该这么早和祁同伟决裂。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将错就错。 “只要把陈清泉交出来，我们永远都是师兄弟，高老师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绝对不可能！” 祁同伟一口否决。 这样做和苏洵的《六国论》有什么区别？ 今日割一个师兄弟，明日割五个师兄弟，这是汉大帮的慢性死亡。 祁同伟只会对自己人妥协，而绝不会对敌人妥协。 如果是这样换取侯亮平口头承诺，自己是汉大帮，那还不如不要！ “没得商量？” 侯亮平气极反笑，他已经退了一步，但祁同伟还是不给他面子！ “没得商量！” 祁同伟声音异常坚定。 第71章 陈清泉，你变得太狂野了！ “陈海，走，跟这群豺狼虎豹，没什么好聊的。” “我***” 陈海心中把侯亮平十八代祖宗，全给问候了一遍。 侯亮平当众和祁同伟翻脸，他自己倒是爽了，可他陈海呢？ 这次饭局，可是陈海提议开始进行的，闹成这样，将他这个饭局举报者置于何地啊！ 祁同伟也不拦着侯亮平，将杯中剩下白酒一饮而尽，眼神渐渐狠厉起来。 他真不明白，侯亮平怎么就抓着自己不放？ 难道整个汉东只有他祁同伟，这么一个贪官吗？ “小贺，那个叫程度的，可以说是今晚的功臣，叫他进来，喝杯酒吧。” 祁同伟话锋一转，提到了程度。 陈清泉可以说汉大帮核心人物，也是法院派代表人物。 这里又是山水庄园，号称汉东官员们的净土。 祁同伟不敢想，如果赵东来进入山水庄园抓人，对汉大帮的脸面，是有多大打击。 此时，贺明才放松了许多，扯下一根帝王蟹蟹腿，蘸着醋，慢悠悠吃着。 “这个先不急，先让陈清泉别学外语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话说，陈清泉真特么是个人物！ 下午祁同伟就得到消息了，结果陈清泉非但不走，反而还玩到深夜。 真以为在山水庄园玩就可以高枕无忧啊？ 唱完戏便默不作声的高小琴，红唇微动，有些难以启齿。 “贺处长，这真不是我们没通知到位，是陈清泉非要做完那几个项目，才肯离开。” 至于项目是什么，剩下三人心知肚明。 半套的，果冻，跳跳糖，润滑油…… 特殊全套的，制服，辣椒水，皮鞭…… “陈清泉这煞笔玩意儿，迟早有一天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贺明真的很难想象，一名官员，尤其是像陈清泉这种还能再升的官员。 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性瘾！ 当初担任高育良秘书时，侯亮平，钟小艾来高育良家中吃饭，陈清泉端菜伺候的唯唯诺诺和谨慎呢？ 祁同伟摆了摆手，阻止贺明接下来的话。 “算了，小贺，别说了，陈院长也不容易。” 随着木制拖鞋特有的踩地声音。 “啪嗒，啪嗒……” 陈清泉穿着一件大裤衩，大大咧咧地走进饭厅，加上沾染晶莹剔透带着丝线液体的眼镜。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斯文败类。 “呦，陈院长和侯局长离开了？我还想做完项目，跟他们两人喝两杯呢。” 陈清泉大概是真的饿了，体力消耗太多了，端起几盘圆润饱满的鲍鱼，就往嘴里塞。 看得贺明一阵恶心。 “陈院长，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今天要不是我早有准备，你已经进看守所了！” “对啊，正是因为有贺处长，所以我才放纵，肆无忌惮了。” 陈清泉咽下一口鲍鱼，嘿嘿笑了起来，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 你贺明厉害，聪明！ 能让育良书记对你赞不绝口，只差直接说贺明是汉大帮第三代接班人了。 我呢！我陈清泉算什么？当初这一切，明明是我应该得到的待遇。 “我呢，现在只想怎么在任职期间，好好玩一玩，让自己开心。” 陈清泉又咬下一只肥美多汁的抱怨，自顾自开口。 他陈清泉地位直线下降，沦为汉大帮核心成员。 那还不如继续摆烂了，不装了！ 反正无论怎么样，重情重义的祁同伟会拉他陈清泉一把。 贺明为了大局考虑，也不可能让他陈清泉这么快下台。 贺明看了一眼祁同伟，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你和高小琴给陈清泉打药了？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祁同伟脸色也挂不住，咳嗽了两声。 “老陈，别这样，现在是特殊时期，你熬过这两个月，再玩也不急。” “不，我很急！” 陈清泉随意抓起桌布，擦了擦手，望着饭厅外，眼睛闪闪发光。 “哈哈哈……大洋马们，我来了，这次我要跳跳糖。” 房间内，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贺明额头青筋暴起，握住酒杯的手指泛白。 “这如果不是老师的关键时期，陈清泉又是老师的前任秘书，我真想亲手把这家伙送进去。” 秘书个人错误，尤其是前任秘书，其实和领导关系不大！ 但能影响高育良的风评，很容易给上面御下不严的不好印象。 祁同伟脸色也有些尴尬。 “呵呵……咱们也理解一下，陈院长之前在官扬，在家庭中压抑地太惨了，现在放纵一下也是能理解的。” “这叫放纵吗？陈清泉现在变得太狂野了！” 贺明想到陈清泉先前的鬼样子，就有些想吐血。 高育良的确暗示过。 这段时间汉大帮势力可能受损，让贺明，祁同伟不要有太大反应，保护好自己就行。 可人家对你动刀，跟你自己把刀递上去，完全两回事！ “咚咚咚……” 高启强轻轻敲了敲房门，看了眼贺明，看来有什么事想要单独汇报。 “我先出去一下。” 贺明起身，顺便点了支烟，平复了一下心情。 高启强看着贺明不怎么好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 “贺处长，今晚治安大队和市局的赵东来局长，亲自来抓人，虽然没成功，不过我们是不是该想着……” 切割二字没说出口，但两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贺明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很是不屑。 “切割，然后在哪里商量事，保密和安全，你能保证吗？” 别管山水庄园有什么龌龊事，只要沙瑞金，田国富，还有李达康等省委不亲自出手。 山水庄园在汉东，依然是保密性，安全性最高的地方。 其他地方，怎么可能让副处级警员守门！ 这也就是为什么原著里，陈清泉被抓了，祁同伟和赵瑞龙依然在山水庄园商量事情的原因。 没有更高级别的庇护所，山水庄园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异地调用警员，突袭山水庄园？祁同伟就是厅长，有统筹协调的权力。 结果就是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 调其他邻省警员，先不说公安部愿不愿意管赵钟两家的事，邻省厅长也不愿意掺和啊！ 这是反贪，不是反黑，反恐！ 没什么功劳不说，反而容易给自己惹得一身骚。 贺明敢打包票，自己要是草木皆兵，匆匆忙忙约祁同伟在其他地方商量事情。 那赵东来，侯亮平做梦都能笑醒。 天眼系统全方位监测贺明行踪，随后什么便衣服务员，再是监听器，通通给贺明安排上。 冒冒失失和山水集团切割，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其实……高书记那里！” 高启强试探性开口，遮掩住自己想攀上高育良的小心思。 贺明愣了，直接一口烟雾，吐在高启强脸上。 “你吃错药了？” 在高育良家中商量事情，那你还不如让高育良亲自出手算了。 秘书之所以爆雷不牵连领导，那是因为领导可以推脱不知情，秘书背着自己做事。 在高育良家中商量事，这还是背着做事吗？ 第72章 失败者的不满，犹如野狗哀鸣 “我的人在陈清泉附近包房盯了许久，自从下午过后，陈清泉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高启强连忙转移话题，不敢再奢望搭上高育良这条线。 而是将陈清泉的消息，告诉贺明。 两手准备罢了！如果程度没有挡住赵东来。 那高启强的手底下人，便马上会破门而入，强行把陈清泉转移到另外一个房间。 只是陈清泉现在在饭局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 他没有学外语，却一直待在楼上，等侯亮平，陈海离开后，才对贺明，祁同伟表现自己的狂野态度。 “嗯，我知道了，不用管他。” “失败者的不满，犹如路边野狗哀鸣，凄凉幽怨，但无人在意。” 贺明踩灭烟头，瞥了一眼包间饭局，高小琴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祁同伟独自饮酒。 陈清泉这家伙，论察言观色，讨领导欢心的手段。 连贺明都自愧不如。 要不然也不可能，是高育良曾经最喜欢的秘书， 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陈清泉心中门儿清。 先前表现的一切，不过是恶心贺明，给贺明添堵罢了。 高启强不明所以，真心不知道陈清泉这样做，对他有啥好处啊？ 山水庄园楼层套房内，烟雾弥漫，好几个烟灰缸，已经被烟头塞满。 陈清泉独自一人抽着闷烟，双目夹杂着血丝，身形佝偻。 伴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陈清泉头也不抬，也不再掩饰脸色的颓废。 “来了，祁厅长对我有什么交代啊？” “不急，厅长说，他想听听你怎么想的。” 高小琴看着陈清泉，摇了摇头，眼神带着些许惋惜。 她挺不想陈清泉被调任到一个闲职的！山水集团和陈清泉配合的一向很好。 法律条文解释权在陈清泉手中，为山水集团打赢了不少官司。 只可惜，陈清泉非要作死，贺明帮了他还不领情，还要明嘲暗讽！ “呵呵呵……我能有什么想法，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罢了。” 陈清泉冷笑一声，毫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你真以为贺明这么好心，今晚这么热心帮我一把。” “无非就是高老师已经敲定，贺明为汉大帮第三代接班人，贺明帮我，那就是安抚其他汉大帮成员。” 高小琴微微颔首，贺明的做法，并不高明，但很有效果。 这叫千金买马骨！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 陈清泉一个跟我争汉大帮三代目位置的家伙，我都可以放过，帮他一把。 那主动投向我的汉大帮成员，他们会得到怎样的待遇？ 听懂掌声！ “既然如此，陈院长，你为什么不选择向贺处长投诚呢？” 高小琴有些不解，陈清泉和贺明都是一个派系的人。 哪怕有点误会，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误会就能解除了啊。 “有这个必要吗？连高董事长都没抱什么希望吧！” “就算我投诚，我向贺明跪下，难道贺明就会放过我？做梦吧！” 陈清泉冷笑一声，提起一瓶红酒，汩汩汩，一饮而尽。 他和贺明，本就是汉大帮未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 陈清泉代表着，汉大帮继续依附于赵家派系。 维持着九十年代，世纪初，官员寻求政治资源，主动贪污受贿，给上面留下把柄。 而对于这种派系模式，贺明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高育良已经位高权重，在汉东不需要依附其他派系，而且汉大帮的成员都来自于汉东大学，用这种手段控制他们，丢不丢脸？ 反而李达康的甩锅，黑手套大法，末位淘汰制，更适合已经一零年的汉大帮。 所以陈清泉不会求饶，他知道贺明不会放过他，或者说还有很多和赵家牵扯太多的汉大帮成员。 汉大帮想要改头换面，那就必须斩断昔日旧枷锁！ 高小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轻轻摊开手掌。 一颗明晃晃的子弹。 这是祁同伟惯用的危险警告，你不想体面，那我就来帮你体面。 很显然，哪怕陈清泉帮助山水集团，做了那么多脏活累活。 但祁同伟还是选择了，更有希望贺明。 “哈哈哈……” 陈清泉愣神良久，放声大笑起来，面容早已经湿润，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 他是高育良的秘书，是祁同伟的盟友。 来自于学者派官员的骨气，绝对不会允许陈清泉投靠侯亮平，对于自己恩师，倒戈相向。 但输了就是输了，谁让他陈清泉选择了赵家。 陈清泉又打开一瓶酒，对着某处遥遥对望，神色落魄。 “高董事长，替我转告贺处长一声，恭喜他，老师到底选择了他，没有选择我！” 高小琴心中百般杂陈，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惋惜。 幸亏是同一派系，陈清泉不会进去，只会打发到闲散部门，再也没有前途可言。 惋惜，陈清泉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只可惜过早站队赵家，导致被高育良放弃。 饭桌上，贺明也默默举起酒杯，似乎是和陈清泉隔空对饮。 他和陈清泉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对汉大帮未来的发展理念不同，而产生争歧。 祁同伟轻声开口。 “我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转告给陈清泉了。” “陈清泉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以身体疾病，请求退居二线，调到闲散部门了。” 五十岁不到的副厅，主动申请退居二线，这对于官员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以陈清泉的履历， 完全可以过几年，转任到公安厅，成为D委委员，副厅长，随后再是副D委书记，常务副厅长。 最后接祁同伟的班，成为公安厅长，也算是能挑起汉大帮的担子。 只可惜，和赵家牵扯太深了。 无论是高育良，还是祁同伟，都不想汉大帮三代目，也摆脱不了赵家的烙印。 “我也是侥幸罢了。” 贺明这句话说得很是诚恳。 如果不是那位刘厅长。 不！他在帝都，应该说是刘司长，对贺明挺感兴趣的。 贺明也不至于让高育良这么快下定决心。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你能赢，无论是从运道，还是前途，都能比陈清泉走的更远。” 祁同伟摆了摆手，不想再说汉大帮的内部事情，举起了酒杯。 “干杯！” 贺明也同样举起酒杯。 至于陈清泉没有学外语了，为什么祁同伟，高小琴没有告诉贺明，甚至没有半句暗示。 这些事，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是试探也好，忘记了也好，正如祁同伟所说的。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贺明愿意拉陈清泉一把，证明贺明以后不会像侯亮平一样，卖了整个汉大帮，换取自己的晋升之机。 也让祁同伟彻底看清了这位师弟的为人，准备压上身家，跟贺明一起梭哈。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以前贺明聪明是聪明，祁同伟也愿意信任贺明，可心里难免会泛起嘀咕。 自己这位小师弟这么聪明，又有李达康的风格，该不会有朝一日把他这个大师兄，也给卖了吧？ 第73章 门当户对，还是生殖隔离？ 中午跟金正喝了一顿酒，晚上又喝一顿酒，脑子难免有些发昏。 祁同伟一路目送着贺明离开，连高小琴抱住自己，也没察觉。 两人沉浸在温存之中，任谁也没说，为什么陈清泉既然已经输了，非要将他调到闲职部门，这个幼稚话题。 上一次争继承人，难得手软一下的人，早已经飞机失事了。 温都尔汗在下雨，老师别为我哭泣。 他恐怕想了一百次，也没搞懂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当叛徒了。 所以让陈清泉对贺明没有任何威胁，对双方都好！ “祁厅长，你这次可是和你的侯学弟撕破脸皮了，如果不让他离开汉东，你恐怕以后不好过吧？” 祁同伟抱住高小琴，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放心，我有准备的。” “贺明这小子也会给我们争取足够时间。” 他祁同伟倒了，高育良的黑料就遮掩不住了，贺明这个秘书，还能落得个好？ 他们三人，早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高老板，送我到门口就行了。” 贺明打开车门，拒绝高启强想搀扶着自己回小区。 高启强还想客套一两句，却感受到自己胳膊被死死抓住，心中一定。 这是领导有交代了。 “蔡成功怎么样了？” “放心，贺处长，蔡成功我已经安排人送到林城，我在那里有熟人，不会出事的。” 高启强连忙保证。 原本想送蔡成功去港岛，谁能想到蔡成功征信已经被拉黑了，早就被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员。 别说坐飞机了，连高铁二等座都坐不了。 再加上蔡成功反抗剧烈，高启强只能将蔡成功，安排到隔壁林城的熟人那里。 贺明神色缓和了许多，不过眼皮还是跳个不停。 “要不，我们把蔡成功……” 高启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贺明目光闪烁不定，想了好一会儿。 “看吧！能给钱让蔡成功闭嘴，或者掌握蔡成功的软肋，让他闭嘴，都可以。” 软肋当然是蔡成功的老婆和孩子。 “是！” 高启强身体也是一松，重重点头。 绑架最多就是是，非法囚禁他人自由。杀人，这就是故意犯罪，涉黑了，判刑都不一样。 高启强作为黑手套，还是希望自己哪一天被抛弃，刑期少几年。 “贺处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祝你周末愉快！” 高启强挥了挥手，有些羡慕政府公务人员，每周都有双休。 贺明沉默了一会儿，他哪来的周末双休？ 也不准备解释什么，贺明回到家，趁着晕乎乎的酒劲，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七点左右，房门咚咚咚敲响。 “谁啊？” 贺明迷迷糊糊迎来，从床上爬起，带着些许起床气地将房门打开。 仅仅一眼，贺明脸色上的不满，瞬间化作灿烂笑容，连忙邀请来人进入房中， “吴阿姨，您来也不给我说一声。” “您看看，我这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呢，真不好意思。” 吴惠仪看了一眼房间布局，神色满意了许多。 贺明的房间，也不能说乱，但零零散散的器具，都是单独摆放，显然是单身人设。 “哎，小贺，我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工作太忙，让你在我家里吃点儿。” “老是在外面吃，先不说干不干净，营养也跟不上啊。” 吴惠仪很是热情地邀请贺明来自己家中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别有所图，贺明都不信。 “好啊，吴阿姨，我洗漱一番，马上到您家中吃早饭。” “上次吃您那饺子，我可回味无穷，到现在还馋这一口呢。” 贺明反应也很迅速，立马答应了下来。 高育良说得对，以贺明这个年纪还没结婚，担任秘书期间，可能没什么。 要是下放到区县，当县长，当书记！光没结婚这一点，足够就能卡住贺明好几次晋升。 你不结婚，那你就没软肋，没把柄，做事很容易犯错误。 对于这种没弱点的人，组织怎么敢提拔重用？ 看吴惠仪的意思，她也不反对贺明和陆亦可在一起。 “汩汩……” 水龙头声音响起，贺明前往洗漱台，洗漱去了。 吴惠仪坐在沙发上，越看贺明，越是满意。 年纪轻轻，没什么太大的不良嗜好，身体也好。 最重要的是，贺明是在体制内，而且是高育良秘书，前途有保障。 陈海也还行，只可惜四十八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孩子。 至于赵东来，这个人也不错，擅长甜言蜜语，但他是二婚！ 综合来看，还是贺明比较适合他们家陆亦可，勉勉强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至于体制外，可以放宽到事业单位，再放宽就不行了。 从原著中，看陆亦可和高小琴对话时的眼神，只差明晃晃写着鄙夷二字了。 对于陆亦可这种好几代的干部家庭。 说句不好听的，已经和普通人有生殖隔离了！ 如今已经不是祁同伟下跪娶梁璐，侯亮平和钟小艾谈恋爱的激情飞扬年代。 凡事充满无限可能！ 随着经济增速逐步放缓，阶级渐渐固化。 吴惠仪这种优先掌握信息权的家庭，更倾向于给自己家庭，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 “吴阿姨，我洗漱好了。” “真不是我夸您手艺，您的手艺几乎能和五星级大厨媲美了。” “是吗？待会儿，那你可得多吃一点啊。” 吴惠仪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两人说说笑笑来到楼下。 陆亦可望着满桌子菜，不屑地撇了撇嘴，既没有特别反感，也没有笑脸。 典型的政治联姻罢了！ 她陆亦可冒冒失失跟着侯亮平，去抓省委常委李达康的妻子欧阳菁。 短时间看，以陆亦可的家庭背景没什么事，就怕以后升迁调动被人卡住。 原则上来说，两院，检察院，法院有独立的升迁体系，不受政府制约。 可落在实处，谁又说的准？尤其是在地方，大家关系交错盘根，称兄道弟的。 说不定李达康的秘书帮，在省检察院也有人，伺机坑陆亦可一手。 当然了，贺明娶了陆亦可，也不亏。 贺明想要进步，终究要下放到区县做事，要有基层经验。 陆亦可家庭长期积累的人脉，在那时候就能发挥出来了，能给贺明省不少事。 再者，现在陆亦可担任的职务，也完全可以在侯亮平身边，帮助贺明刺探情报。 她的侦查处处长职务，也很重要。 “亦可，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给小贺拿双碗筷。” 吴惠仪佯怒，又对贺明笑着开口。 “我再去炒两个菜，小贺你和亦可边吃边聊。” 贺明接过陆亦可递来的碗筷，两人手指微微触碰，心头都是一颤。 还好，没有产生生理性排斥，这以后日子过的下去。 “贺处长，这真是一笔好交易，不是吗？” 贺明浑然不在意陆亦可话中的软中带刺，淡淡一笑。 “陆处长，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出来卖的。” “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价值罢了！” 话虽如此，贺明心中还是百感交集，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无奈。 终于…… 冷冰冰的爱情，还是化作了温暖的政治资源！ 第74章 高育良要进入帝都了？ “听说老肖没几天，就会卸任京州检察院检察长，升任省检察长了？” “是代检察长！” 贺明在代字上，语气加重了几分。 肖钢玉可不是侯亮平，省里文件，帝都准阅之前，便迫不及待跑到岗位上，指挥众人。 违反规则的事，肖钢玉可不敢干。 陆亦可点点头，目光落在手中的白粥上。 按照正常道理，应该是常务的林副检察长转正，谁让牵扯到了林华华。 林副检察长真敢接任，第一天黑料放在省委，在常规会上提出来，第二天田国富让纪委把人带走。 贺明也慢悠悠喝粥吃菜。 这种氛围，还是挺理想的！ 陆亦可最大的一个优点，那就是不作，不会问贺明爱不爱她这个幼稚问题。 “那林华华呢？” 陆亦可提了一嘴林华华，这半个闺蜜。 自从上次审讯欧阳菁失败后，林华华整天失魂落魄，一点工作状态都没有。 “你觉得呢？” 贺明反问了一句，算是彻底印证了陆亦可的猜想。 以林华华的背景，她当然不至于像周正一样，不过也挺难熬的。 只要李达康还在省委常委的位置上，各种升迁调动，都和林华华无关。 以林华华二十八岁正科级的年纪，人生算是毁了一半。 “来，吃菜，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吴惠仪这时候端上两盘菜，满脸笑容地看着贺明和陆亦可二人。 “阿姨，我和亦可相见恨晚！” 贺明笑了笑，透露出这一个好消息。 陆亦可默然，也没有反驳，毕竟环绕周边男性，没有人比贺明更适合她了。 “那就好，小贺，改天你让你父母来一趟京州，大家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如何？” 吴惠仪笑容更浓郁了，准备进一步试探贺明的家庭关系。 只要贺明家庭，不是像祁同伟那种各种穷亲戚接济的特困家庭，哪怕是普通家庭，吴惠仪也认了。 “好的，吴阿姨！” 贺明答应的很爽快，家庭背景接触，这是结婚的必要环节。 “行了，时间不早了，妈，我们去上班了。” 陆亦可拉了拉贺明衣袖，有些反感吴惠仪把进度拉得太快了，她对贺明还没有完全了解呢。 尽管她陆亦可现在摊上了一些麻烦，可距离下一次规定升迁时间，还有一年呢。 贺明对着吴惠仪歉意一笑，跟着陆亦可出了门。 “你该买辆车了。”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时，陆亦可突然冒出来一句。 贺明不买车，难不成让她买车？ “好！” 贺明掂量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银行卡存款。 七年，大部分都是吃食堂，偶尔吃山水庄园，极少数自己下馆子，住房是体制内分配的，除去正常花销。 起码有三四十万吧。 具体金额，贺明也没怎么算，三张银行卡。 谁知道哪天万恶的体制，又给你冒出一笔补助，津贴，奖金啥的。 贺明随手打了一辆车，前往省委大楼。 买了车又如何？省委大楼有武警站岗，没有通行证，还不是开不进去，到最后依然是给陆亦可用。 这件事得要跟高老师说一声。 贺明那边父母的意见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得到高育良认可。 “小贺，来了啊，你先等一下，我处理一点事。” 高育良埋头批阅着文件，随意开口。 良久之后，高育良才停下手中钢笔，揉了揉太阳穴，终究还是老了啊。 “什么事？” “老师，我想和陆亦可接触接触，您觉得如何？” 高育良动作一滞，装作不经意问道。 “是你吴老师的侄女吗？” “是！” 贺明瞥了一眼高育良神情，嗯！不出所料，没什么反感。 “陆亦可吗？她挺好的，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高育良不置可否，看着贺明，有些欣慰，也有些悲哀。 一旦贺明选择了，那无异于是组建了政治家庭。 李达康，高育良，祁同伟，他们三人家庭关系好吗？可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咬牙切齿也得把日子过下去。 “小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真心喜欢陆亦可，还是因为陆亦可家里是士族？” 高育良神情认真了几分。 结婚可是关乎人生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贺明的父母在吕州，那高育良他这个老师就得要来把关。 “士族？老师，您这个比喻深刻啊！” 贺明喃喃一声，心中也有些感动，在弟子和侄女两者之间，高育良毫不犹豫选择了弟子。 有这样的老师，真的是一辈子的幸运。 “你啊……” 高育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出来贺明单纯想要利用陆亦可的家庭人脉关系。 他这个小弟子，真有点像老对手李达康，总能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既然贺明决定了，陆亦可又是高育良侄女，亲上加亲，何乐而不为呢？ “对亦可好一点，如果成了，好好处理以后的家庭关系。” 高育良这句话当然不是心疼侄女，而是告诫贺明，陆亦可不是等闲之辈。 别像祁同伟一样，娶都娶了，做都做了！最后又想拿回自己尊严了。 踏上这条路，那就要有心理准备。 “老师，我不一样，我是主动的。” 贺明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回应了高育良告诫，只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妙之感。 今天老师状态有些不对劲啊！ 周末了，高育良竟然这么早就到办公室，还批阅着文件。 不仅如此，高育良面对陆亦可一家，亲自再三告诫，不太符合他的人设啊，一般这些话是吴老师来说的。 “几天之后，我要去帝都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的。” 高育良说到这里，有些无可奈何。 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赵家反应如此激烈。 赵立春推动高育良成为省委常委，费了不少力。 高育良说切割就切割，可能吗？赵家无法决定高育良是否能更进一步，但毁了高育良轻而易举。 所以不管是安抚赵家，还是投靠刘家。 高育良都得要去帝都，当面说一说。 贺明神色一紧，在这个时候高育良去帝都，那就代表着祁同伟，贺明，乃至整个汉大帮无人庇护了。 如果沙瑞金快刀斩乱麻，直接对祁同伟，或者赵瑞龙动手，掌握了高育良违纪证据，高育良的后路就断了。 那汉大帮就危险了！ 高育良看出了贺明神色紧张，笑了笑。 “其实也不用紧张，我和汉东银行行长吴桂全谈了一下，金融系也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沙瑞金把田国富推出去当挡箭牌，是不是有些没诚意呢？认错，也得要当面认错吧！” 第75章 是时候挑选合适的替罪羊了 并不是什么都不管了，而是以贺明，祁同伟的层次，说不上话了，只能让高育良亲自出手。 贺明依然有些忧心忡忡，不敢相信金融系这么轻易下扬。 “老师，金融系真的会出手吗？” “你过几天看看吧，财政部退居二线的老前辈，亲自邀请沙瑞金来帝都，商讨汉东十三市财政事宜。” 高育良明白贺明的顾虑，毕竟汉大帮和金融系，一向没什么交集。 还不如老对手李达康配合默契。 万一被坑了，那高育良哭都哭不出来！ 别相信金融系与众不同，有职业操守，会计们就没要过脸！ “金融系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派系，小贺啊！以后你哪怕吃点亏，也不要得罪金融系。” 高育良笑了笑，稍微讲了一下七神佛派系各自特有的风格。 如果你得罪了教育系，也就是学院系，学院系领导只会淡然一笑，轻声吟唱。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清北，五院四系，各大直属高校都是学院系的基本盘，为天龙人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助力和属下。 人家完全不在乎损失几个人，几十个人。 得罪能源系，能源系会瞬间炸毛，认为有人抢它口粮，马上警惕起来。 可只是针对某个人的话，那能源系无所谓，最多给点教训，只要肉烂在锅里就行。 但得罪了金融系，金融系是真的干你啊！以大欺小，越级战斗（副国级欺负正部级），这是常态。 毕竟金融系没到帝都之前，含权量一般，含钱量挺高的，自己人不抱成一团，很容易成为当地官员的钱袋子。 而且金融系也很精明，怕沙瑞金后面的人出手，他们并不会直接动手，而是不停使用小手段。 不马上打死沙瑞金，但能让沙瑞金恶心地吐血，不得不负荆请罪，主动认错，找一大堆替罪羔羊。 跟会计比算账，沙瑞金算的清楚吗？ 这种程度的警告，帝都也是默许的，敲打地方罢了！上面人永远不会小看地方派系的花活。 那真的是法无禁止即自由，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至于其他几个派系，高育良没说，他也没怎么接触过。 说一下学院系，也只是羡慕清北官员成为家养派系，而汉大帮别说家养，散养都算不上，是野生的学者派团体。 “不对啊，老师，银行出了问题，为什么是财政部出手？” 贺明频频点头，突然冒出了一个疑惑。 高育良笑了笑，说一句话饶有深意的话。 “你觉得七神佛和二十四诸天的差距，仅仅是级别问题吗？” 没办法彻底掌握一个行业，怎么称得上是七神佛！ “好了，先聊到这里吧，帮我约一下达康书记，我有些事要和他商量一下。” 高育良敲了敲桌子，目光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 如今在汉东，高育良四处寻找盟友，发现还是一直和自己作对的李达康，双方配合更默契一点。 那个省委陈长烁，总归欠了一些火候。 “是！” 贺明毫不犹豫转身，向秘书办走去，打电话给金正，预约李达康的空闲时间。 “当初丁义珍的错误决断，必须要有个了解了。” 高育良叹了一口气，他需要向帝都方面表态，而李达康或许也后知后觉醒悟了。 贺明回到秘书办，拨打了金正的电话。 “喂，金处长，我是贺明！请问一下，今天达康书记有时间吗？育良书记想和达康书记讨论一下工作。” “麻烦贺处长稍等一下，我查看一下李书记的工作安排。” 金正将电话调成免提，望了望正在处理公务的李达康。 李达康放下手中钢笔，沉思了一会儿，比了一个手势。 “有的，贺处长，你看下午六点如何？” “育良书记没问题，麻烦了，金处长。” 贺明和金正，一板一眼，跟个陌生人似的，安排两位省委的工作时间会议。 金正放下电话，神色茫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高育良突然就找李达康了。 李达康双手抱拳，撑起下巴，对高育良主动找自己，也是挺好奇的。 “育良书记，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对了，金正，刚才电话里，那个小贺称呼我为李书记，还是达康书记？” 金正想了想，轻声开口。 “是达康书记！” “嗯，那我明白了，当初的事情，总归该有个了结。” 李达康有些怜悯地看了金正一眼，很快，眼神重新恢复了淡漠之色。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人背锅负责的。 高育良能主动找李达康，还抱着善意，那当然是两人默契做过的丑事。 这一年来，除了欧阳菁那件事，也就只有丁义珍了。 李达康目光幽幽，心中有些后悔当初的官僚作风。 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光明峰项目，保下丁义珍的。 保下丁义珍也行，起码得要推出够分量的替罪羊。 然而……这些汉东的本土派官员都没做，连真凶都迟迟没找到。 这就让帝都方面很不满了。 他们只是想要个态度，而汉东没有态度，那就别怪帝都拿棍子打汉东屁股了。 李达康重新埋头批阅文件，不过心中还是思量着，该推出什么替罪羊。 首先这个人要够分量，其次这个人还不能牵扯到他李达康。 金正整理着下面送上来的文件，后背莫名其妙抖了抖，只感觉脖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莫非，贺明打来的电话，有什么深意不成？ 可李书记，达康书记，一种职务式称呼，一种亲切式称呼。 鬼才能看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贺明也不知道为什么高育良想要找李达康，也就是听高育良善意的语气，重复一次罢了。 下午六点，两位常委在省委大院附近的绿化带碰面。 仅仅一眼，李达康便察觉到了高育良的面容不同。 少了沙瑞金来到汉东的忧愁，多了人逢喜事的喜悦。 原本慢步走的李达康，直接一路小跑，跃过旁边的石墩子，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伸出双手。 “育良书记，您看起来气色不错啊！有什么工作安排，我马上办！” 站在高育良后面的贺明，连忙低下头颅，努力遮掩住脸上的笑容。 所以……怪不得人家李达康能从一届秘书干到省委常委，京州市委书记呢！ 这察言观色的秘书本能，谁比得上啊？ 贺明知道高育良升迁有望，那都是高育良主动暗示。 而李达康不用，直接相面就行了。 “诶，达康书记，别着急，哪怕有工作，我们也要慢慢谈，慢工出细活嘛！” 高育良也颇为满意李达康，这位曾经老对手的态度，悠悠开口。 李达康连连点头，哪怕心中有些酸楚，脸上笑容也只增不减，热情依旧。 “是是是，育良书记，您说得对，您这话深刻啊！” 高育良眉眼之间，少了忧愁，多了喜悦，除了升官，还能是什么。 沙李配的传言结束了，他李达康身上有处分。 这天大好处，说不一定就落在高育良身上了，前提是高育良在帝都，找到了资源。 第76章 不跟我去帝都了？ “达康书记，听说昨天你安排市局的赵东来，去扫荡山水庄园，还无功而返了？” 高育良的话很亲切，可话里话外，分不清是敲打，还是示好。 李达康心中一凛，搞不清楚高育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育良给贺明使了个眼神。 贺明了然，主动拉着金正，站在五米之外地方，让领导们自己谈事。 “育良书记，您这是……” 李达康声音有些迟疑，将主动权交给了高育良。 别说现在高育良已经疏通了人脉，有机会上任省长。 哪怕高育良还是副书记，李达康只要不是脸面受损严重，也不会故意招惹高育良。 双方权力根本不是在一个维度上。 在官扬，不管哪个地方，一把手拥有绝对权力，二把手拥有相对权力，而三把手可以左右权力。 高育良面对沙瑞金，很多时候之所以被动挨打，那是因为基本上只能动用政法委书记的权力。 作为专职副书记，专职二字的权力来源，就在于沙瑞金！ “达康书记，你这认识就不够好，既然有证据搜查违法乱纪的人员，那就应该有一个抓一个，绝不姑息嘛。” 高育良笑着开口，声音很轻。 落在李达康，贺明，金正三人心中，无疑掀起惊涛骇浪。 高育良疯了？他这么有把握成为省长，对自己的势力，主动斩一刀！ 至于贺明，金正为什么能听到，这不是小意思吗？秘书的专业素养。 贺明还见过更离谱的，领导进包间，司机老王在楼下吃饭，突然老王停下动作，说领导要下来了，没想到高育良真下来了。 人家这才叫专业！ 李达康张了张嘴，这真是欧亨利式结局，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高育良是很守政治规矩的一个人，如果真的上位省长，那对于政法口的许多核心成员，必须放弃一部分。 这一部分空缺，留给下一任政法委书记，安插自己人。 不过李达康也不会想到，高育良竟然准备对自己学生下手，即使不是他亲自动手。 在官扬上，老师对学生下手，传出去，终究还是不太好听。 高育良真的就这么有把握，成为省长？ “明白了，育良书记，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保持自己的D性原则，对违法分子，绝不姑息！” 李达康眉眼直跳，对高育良的态度，更加热情了。 一路上嘘寒问暖，态度谦卑，直到将高育良送到省委三号别墅，才肯罢休。 “育良书记，慢走啊！” 李达康脸上堆满笑容，对着高育良招了招手，除了热情，还是热情。 高育良的表现倒是挺矜持的，只是招了招手，淡定点头。 贺明连忙几个大跨步，跟上了高育良步伐，心中的疑惑，逐渐加深。 他原本以为高育良见李达康，大概是商量让丁义珍逃跑的幕后黑手，谁来当替死鬼。 可结果是，高育良示意李达康对汉大帮下手。 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老师……” 贺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 没想到高育良抬了抬手，随手抓起一旁水壶，给花花草草浇水。 “你先别说话，等祁同伟过来吧，你和祁同伟关系好的几乎可以穿一条裤子。” “这种事情，你不提前通知祁同伟，我倒是奇怪。” 高育良神色淡然，悠闲自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贺明讪讪一笑，昨夜赵东来想要抓陈清泉，怎么能不联想，这是不是李达康的意思？ 高育良找李达康，如果是妥协的话，那肯定需要祁同伟来分担火力了。 “老师！” 没一会儿，祁同伟驾驶着霸道，匆匆赶到省委大院三号别墅。 “你看，我猜的没错吧。” 高育良放下手中水壶，轻笑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老师，我不明白，您找达康书记做什么？他昨天才暗示赵东来去我的山水庄园啊！” 祁同伟倒是雷厉风行，火急火燎下了车门，便迫不及待开口。 这倒不是祁同伟没有一点政治智慧，完全是因为高育良和贺明聊天，总喜欢打哑谜。 他祁同伟要是不率先开口，那真的只有等事情过后，想知道只有等，贺明翻译高育良的潜台词。 “哼，我不仅要找李达康，我还要李达康对我汉大帮下狠手呢！”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脸色冷了许多，完全一副面对榆木脑袋学生的冷淡。 祁同伟呆滞了许久，只差质问高育良是不是疯了！ “老师，您这是想让帝都看到汉东内部不团结的一面，力量严重失衡？” 到底是贺明脑子更灵光，寥寥几句，便猜到了高育良的投名状，乃至帝都的想法。 虽说官扬搭班子，大家伙需要团结一致。 可你真的团结一致了，那上面就不会高兴了，帝都还怎么勾动地方局势啊！ 如今李达康明面上偏向于沙瑞金，趁着高育良去帝都，对汉大帮动手。 任谁都会觉得是沙瑞金暗中示意，这个沙同志吃相太难看了，从而对高育良同情一二。 通过汉东省省长的投票，也会减少许多阻力。 “孺子可教，我这样做，李达康也不吃亏，他也能接我的班了。” 高育良微微颔首，欣慰贺明的敏锐度。 “李达康对我动手，而我已经投向刘家，帝都自然有刘家的政敌看好李达康，支持他和我打擂台。” 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面两方人打生打死，说不定所属势力还在称兄道弟呢。 祁同伟眉毛抖了抖，渐渐理解了高育良思路，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老师，你就这么相信达康书记？” 高育良离开汉东，让李达康下手，这可分不清轻重的。 说不定把汉大帮公检法所有要职人员，哪怕他祁同伟，连根拔起，也是很有可能。 “……去帮你吴老师摘菜吧。” 高育良也被祁同伟干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选李达康对汉大帮动手，不就是因为李达康知进退，知道高育良要上任省长后，心里有数吗？ 顺势还能看出来，众多省委常委中，有多少人对高育良有不满态度，投石问路。 “哦！” 祁同伟保留自己的意见，闷闷不乐走向别墅之中，帮吴惠芬摘菜去了。 高育良目光缓缓望着贺明，等待贺明下一步的分析。 “老师，您恐怕还有一层意思。哪怕沙书记和您一起去帝都，可沙家帮还有田国富和吴春林，再加上一个钱秘书长。” “他们要对我和师兄动手，我们两人真的顶不住！您是想让达康书记以调查的名义，保护我们一段时间？” 贺明一字一句将高育良的心思复原。 高育良脸上这才渐渐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是祁同伟一个人，你身为我的大秘，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去帝都吗？” 能源系的刘司长，可是对贺明赞赏交加。 如果这时候贺明不去帝都，趁机结识刘司长，攀上刘家大船，那就太可惜了。 贺明有些意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不，老师，您让小林跟您去吧。我得保护好师兄，稳住老师您最后的退路！” 高育良看了贺明好一会儿，疑惑，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欣慰。 “那你就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吧！”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贺明轻轻一笑，主动给高育良揉肩膀，按摩。 如果是你，面对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大人物收你为弟子，处处对你照顾，凡事提携你一手，教导你为人处事，关心你婚姻家庭。 哪怕你做错事，有了烂摊子，这位大人物也会主动给你遮风挡雨，为你谋划更好的前途。 在大人物有困难的时候，你是会放弃大人物，还是为大人物赴死？ 反正贺明是决定留在汉东，帮助高育良看好祁同伟，免得祁同伟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从而毁了高育良！ 第77章 送命题，以文会友？中和位育 “你进屋吧，刘家那位刘鸿司长在等你。” 高育良说到这里，语气带着些颓废。 他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小弟子，然而在了解贺明的性格上，还不如那位帝都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贺明嘴巴张得大大的，很快眼神又浮现出一丝了然。 是了，到底是正部级的大吏，举国也不过三百个，哪怕加上退休领导，也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个。 到了这个层次，才堪堪称得上是一个派系的中流砥柱，不会被随意放弃。 对于这种层次的干部，刘家想要提拔支持，也得要小心谨慎，亲自派人试探交流。 这才合理！ 至于见贺明，当然是刘家那位公子无聊时，和高育良随口一句的玩笑话。 “老师……” 贺明犹犹豫豫，始终迈不开腿。 开玩笑，贺明不敢直接接触高等天龙人，完全是摸不清楚这群人怎么想。 一句话，天龙人对你有好感，从此你平步青云。 一句话，让天龙人厌恶了，那活该你掉进万丈深渊。 否则为什么会有一句诗歌。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在实力不能自保时，别想着捞偏门，老老实实苟住发育，才是王道。 高育良摇了摇头，他也摸不清楚刘家那位公子到底什么脾气，所以还是不说，免得影响贺明判断。 “你去吧，雏鹰终究是要独自翱翔的。” 贺明咽了一口唾沫，稳定心神，向着屋内走去。 刚一进门，贺明乐了，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在此刻轻松了不少。 祁同伟舔着一张笑脸，忙前忙后，忙的满头大汗，却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刘司长，您喝水。” “刘司长，您累不累啊，要不看会儿电视？” 祁同伟也暗自抱怨高育良，让他进屋，却不说屋里有谁。 看到这位公子时，常年在政法口工作的生物本能，几乎就让祁同伟窒息了。 贺明望着这道人影，也顿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虽然网友总是调侃，如今的百家姓，哪家没出过大人物？真正的贫民，早已经死在历朝历代的战争之中。 可那是针对前朝的血统，对于本朝……网友可是只字不提啊！ “你好，贺明处长，我对你可是神游已久，今日可算见面了。” 刘鸿缓缓放下手中毛笔，对贺淡然一笑。 有一种人，哪怕容貌平凡，穿着平凡，但他只要站在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以他为核心。 这是常年以来身居高位，自幼家境优渥，说一不二，并且得到过良好教育，完美继承祖先血脉，才能拥有的气质。 “刘……” 贺明话还没有说出口。 刘鸿摇了摇头，将墨迹未干的书法，展现在贺明面前。 “不急，我喜欢以文会友，你能猜出下联，咱们再聊也不迟。” 祁同伟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怪不得他疯狂抛眉眼，而刘家这位公子无动于衷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嗜好。 赵立春喜欢打网球，所以省委大楼外有网球扬。沙瑞金喜欢打篮球，所以网球扬马上改成篮球扬了。 而这位刘鸿天龙人，嗜好更是特别，喜欢传统文化。 以祁同伟从小到大的家境，通过应试教育，考上汉东大学，然后是研究生，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传统文化里的截答题，杀了祁同伟，祁同伟也做不出来啊！ 谁特么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研究这玩意儿啊？ “中和位育？” 贺明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汗流浃背。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偏偏就看不懂了。 亏贺明以前还调侃，祁同伟因为幼时的家境环境，对官扬了解不深刻。 在面对血统纯正的高等天龙人时，贺明所在中产家庭能给予的教育，也低了许多档次！ 刘鸿见贺明沉默了良久，眼神露出一丝遗憾和失望，给予了一点提示。 似乎是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感兴趣的人，结果这个人的表现，令人一言难尽，大失所望。 “这句话出自于《中庸》。” “恪守己身！” 贺明听到《中庸》，脑海里灵光一现，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后，整个人后背冷汗淋漓。 感谢高育良，吴惠芬一直以来明史教导。 也庆幸这位刘家公子出的是，来自于明朝八股文的截答题。 否则贺明真的要凉凉了。 这种凉凉不是生理性的，而是政治生命上的。 刘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说说看。” “中和位育，出自于中庸第一篇，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和是目的，待人接物，立言行事，都要做到不偏不倚，协调适度。” “位育是方法，为了中和，所以才要安所遂生，顺应天道。” 贺明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后，有些汗颜，能答上这些话，完全是靠运气。 刘家公子这个截答题，不仅是八股文，也涉及到马哲。 中和位育是世界观，而恪守己身是方法论！ 从这四个字，看得出来，刘鸿文学素养很高，对传统文化，哲学，乃至于西方文学，方方面面都有所涉及。 怪不得能看上汉大帮这个学者派团体呢！完全属于是见猎心喜，其中有他感兴趣的人。 刘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好！” “育良书记去帝都后，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刘司长。” 贺明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心中长舒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 怎么感觉高等天龙人和低等天龙人，伪天龙人，是完全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对比赵瑞龙的猪脑子，为人嚣张跋扈，鼠目寸光。 贺明很难想象，上层的天龙人里，竟然有政治手腕不亚于高育良的年轻人。 刘鸿伸出手，主动和贺明握了握手，神色很是认真。 “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如果不是舟车劳顿，明日又要赶回帝都，我真想和你一醉方休。” “只是很可惜，我不得不去休息了，下次再聊吧。” 贺明讪讪笑了起来，连忙称是。 “刘司长身体要紧，早点休息。” 这位刘家公子最好赶紧去休息，再说几句话，出几道题。 贺明真怕自己半吊子传统文化功夫，就要露馅了。 谁家好人仅仅四个字，就能概括传统文化，马哲，以及对汉大帮的告诫啊？ 刘鸿点了点头，前往客房休息了，正如他所说的，他喜欢以文会友。 贺明，通过了考验！ 当初第一代提灯人一句，多读读书。 刘家四代人，至今都不敢忘！ “这幅墨宝有什么特别的吗？小贺，你这么宝贵它。” 祁同伟见贺明小心翼翼吹干刘家公子笔墨，摸了摸鼻子。 只觉得知识以奇怪的形式，进入脑子里，随后又很快离开。 “价值千金，如果用的好，堪称免死金牌，你说呢？” 贺明美滋滋地将这幅书画卷起来，准备挂在家中墙壁，专门装裱起来。 祁同伟撇了撇嘴，一副笔墨而已，看贺明吹得神乎其神的。 第78章 这才叫真正的汉东不粘锅 高育良推开房门，看到贺明小心翼翼收拾起刘家公子的墨宝，笑道。 “聊完了，中和位育，恪守己身！” 贺明恭恭敬敬地高育良行了一礼。 “多谢老师的教诲之恩。” 高育良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静静品味着贺明的四个字，微微颔首，对这个回答，挺满意的。 “看来你明白了刘司长的暗示，既然这样，你和祁同伟留在汉东，我就放松了许多。” 祁同伟人都快麻了，他真的听不懂啊！ 以前贺明没成为高育良秘书前，高育良考虑到祁同伟的文化水平，说话还稍微直白一点。 现在贺明越发和高育良心有灵犀。 高育良也放飞自我，经常弯弯绕绕说话，反正贺明能理解，可以为汉大帮成员答疑解惑。 “你……哎，不想说你了，同伟，有时候话不说明白，很多时候就有斡旋余地。” 高育良对祁同伟的表现，无可奈何。 普通市县不过是低级难度，汉东是高级难度，帝都更是地狱难度。 那位刘司长能提点到这个程度，是因为高育良，贺明对他脾气，愿意透露点消息。 贺明收好了字迹，对高育良的话很是认同。 哪怕很多集团出台文件，也是模棱两可，故意放出本意信息，等待网友反馈。 如果网友无动于衷，文件就开始实施，要是网友反应过于激烈，那集团就会美其名曰“网友误读文件”，进行妥协。 当然这里说的是集团公司，体制内怎么能这样呢？这样做了，那不得丢几个替死鬼啊！ “同伟，过几天我就去帝都了，有什么事，不要冲动，多听听你师弟的建议。” 高育良抓起一个话梅，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他也不确定沙瑞金背后的军政系，会不会卖刘家一个面子，或者说刘家的支持力度有多大。 刘家太难琢磨了，谁都不知道这群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沙书记也会跟您一去帝都吗？” 祁同伟试探性开口，省一，省三都去帝都，省二又不管事。 那接下来的汉东大权，基本上落在常务副省，李达康，田国富，吴春林四人手中。 这其中，田国富肯定放飞自我，小动作不断。 沙瑞金能来汉东担任一把手。 少不了田国富提前来汉东后，当据委书记，各种道听途说，危言耸听。 高育良点点头，十分肯定沙瑞金会去帝都。 这是财政事宜会议，关系到汉东一年税收收入能自留多少，上交给帝都多少。 人家金融系都不用在会议上提出，将汉东几个市改成什么级别的财政。 只需要下发文件，明示汉东省作为沿海地区发达省份，应该承担起应有的历史使命。 俗称先富带动后富，帮助内陆不发达省份。 因此金融系名正言顺，他们稍微改一下汉东向帝都，上交的财政增量比例。 那沙瑞金都会气得跳脚，这代表着他这个一把手，在外面说话没用，没办法保护好汉东利益。 各大常委也会心生不满，其中李达康更是能和沙瑞金拼命，还管 京州虽说是二级财政城市，可每年也要向省里上交一部分税收。 要是上缴帝都税收的比例增加，京州可以说彻底没钱了。 光明峰项目，前期二百八十亿，钱已经砸进去了，后续还要砸钱，否则这项目就会成为烂尾工程。 还有京州地铁，李达康稍微延长了一下地铁线，又有十几个亿没了。 所以可以说，京州是很富裕，随便几个亿，十几个亿都能砸下去。 也可以说京州很穷，每笔钱项目已经公示出来了，哪怕停一个项目对汉东省，对帝都无法交代，对京州市常委，下面人也没法交代。 稍微处理不好，那京州就会欠债，发达省份的省会城市欠债，意味着什么？ 哪怕事出有因，帝都也要派人查一下。 李达康这个靠政绩吃饭的官员，禁得住查吗？稍微不注意就进去了。 上一个西南省份的县长，也觉得自己可以解释，然后就没了。 这还是京州，其他十三个市的情况也大差不差的，也就吕州稍微好一点，因为吕州是真的有钱，用不完的那种。 因此沙瑞金也不敢不去帝都。 他不去，那就代表这件事无所谓，遵从组织安排。 迎来的就是十三个市，各大省委常委，直接跟他沙瑞金爆了！ 高育良想到这里，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 这就是空降派的劣势，没几年时间，根本消除不了本土派对沙瑞金的间隙。 省委一号大院中，沙瑞金也是一阵头大，恨不得把侯亮平给当扬弄死。 你惹李达康就惹李达康吧！ 只要不涉及李达康根本利益，李达康看在沙瑞金的面子上，也不会说什么。 但你侯亮平惹金融系干什么？完全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九十年代地方政府轮流欺负银行，现在风水轮流转，要经济高质量发展，金融系才是大爷。 如果可以，沙瑞金真想把侯亮平丢出来，平息金融系的怒火。 问题是侯亮平级别太低了，人家金融系认准了背后主使就是他沙瑞金。 解释都解释不了！只会越描越黑，留下不敢承担责任的坏印象。 田国富在一旁悠闲悠闲地喝着茶，满脸欣赏地看着沙瑞金脸上的皱纹。 呸！还想让他去帝都挨骂，背黑锅。 真以为他这个据委书记是吃干饭的？ 这其中，也免不了田国富和金融系的老领导，通了一番电话，据说沙瑞金很忙，听说沙瑞金觉得这是一个小事，误会。 那位经历过九十年代，金融系低谷期的老领导听了，火气引得噌噌上涨，直接把茶杯摔了。 “国富同志，你怎么看？” 沙瑞金沉默了好一会儿，将帝都下发的文件，递给田国富。 “这个嘛……我是纪委书记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我就稍微说三点吧。” “上面的政策，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我们一定要坚决拥护，坚决支持。” “不过我们汉东有自己的地域特色，凡事不能生搬硬套，还是要学会因地制宜。” “当然了，这些只是我个人浅薄的一些意见，正如我所说的，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田国富这些话说的好啊！说得跟没说一样，坚决不给沙瑞金提鬼点子，免得爆雷之后，牵连到自己。 与此同时，完美契合下级对上级的态度，回答积极迅速，热情礼貌，结果却一问三不知。 沙瑞金笑了，这是被气笑的。 如果不是他和田国富，同为外来派，想要迅速掌握权力，必须抱团取暖。 否则以沙瑞金的军旅性格，直接就要警告田国富别耍滑头了。 汉东还真是英杰遍地，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跟没说一样！ 有个甩锅大师李达康。 还有个不粘锅大师田国富！ 第79章 清除异己，各怀鬼胎 “我听说高育良这次也要去帝都，见见赵立春这个老领导，顺便拜拜新山头。” 别看田国富和沙瑞金两人心怀鬼胎，尤其是出了事后，田国富第一个甩开关系。 但田国富更希望沙瑞金占据上风，甚至收拾几个常委。 他们两人是天然的盟友！ 当然了，如果双方两败俱伤，他田国富能更进一步，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沙瑞金脸皮抖了抖，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田国富。 “是吗？国富同志，这种事可不能再道听途说了啊！” 沙瑞金相信田国富的消息，但更需要田国富亲自表态，别再保持不粘锅的态度了。 要不是他沙瑞金，田国富不知道会被排挤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田国富还特么出工不出力，只知道呐喊助威。 举个简单例子，丁义珍出现问题后，高育良在省委大楼，举行的简单会议，检察院，李达康都在，祁同伟也跑过来了，偏偏就是没有田国富。 要知道纪委监委最大的权力，那就是能随时调查官员，并在各大部门，国企派遣纪检组。 丁义珍出问题了，无论是交给帝都，还是本省进行双规再双开，都绕不过田国富。 结果落在汉东，田国富堂堂省四，跟个橡皮擦工具人似的，开会都不叫他。 “我知道，我知道，消息应该是准确无误的。” 田国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开口，难得没再据说，听说了。 沙瑞金这才满意点点头。 “既然如此，国富同志，我和育良书记去帝都后，汉东的事情，多麻烦你照看照看了。” 金融系的财政事宜会议，多半是雷声大雨滴小。 哪怕沙瑞金不去帝都，金融系也最多对京州，还有几个市下手，不可能对整个汉东市县下手。 否则汉东省财政亏空过于严重，这责任就要落在金融系头上了。 不过即使这样，沙瑞金依然不得不去，这关系到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问题，下面是否对沙瑞金有信心。 无论金融，还是政治，信心永远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田国富轻轻点燃一支烟，沉思了一会儿，咬牙点头。 “沙书记，我尽力吧！” 沙瑞金吩咐的，哪里是照看汉东，分明是趁着高育良不在，打击一下汉大帮势力。 最好能把祁同伟给拉下来马来！ 这种层次的斗争，田国富想不粘锅，那就有点麻烦了。 他并不擅长斗争，倒是擅长煽风点火，上眼药。 沙瑞金见到田国富妥协，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到底还是个明事理的人。 高育良能不能成为省长另说，但沙瑞金要让高育良知道，他可不是良善之辈！ 沙瑞金眼中露出一丝狠厉，他不想做成的事情，谁也别想做。 高育良！你恐怕想不到，你无形中早已经得罪了学院系吧！ 谁让你组织了汉大帮，而且汉大帮在汉东政法系统，比其他学校毕业的学生，吃香太多了。 如果不理解学院系也是学者派官员，为什么要对汉大帮动手。 简单来说，就是家养狗和野生狼的区别，忠诚度问题。 学院系培养的家养狗，随便丢几个骨头，便能让家犬相互争夺，家犬可不敢对身为主人的世家弟子出手。 而没有经过认证驯化的汉大帮，那就是野狼啊！等汉大帮这个狼崽子长大，饿了，那是真的会伤害世家子弟，要争权的！ 沙瑞金想到这里，轻轻哼了起来，心情更加愉快了。 “呵呵……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上面两大派系对高育良背后的靠山。 优势在我沙瑞金！ 刚吃完晚餐的高育良，给自己泡了杯浓茶，示意贺明到书房等他。 而祁同伟负责和吴老师收拾碗筷，也落得一个清闲。 反正他听不懂高育良和贺明的谜语，听安排就是了。 “小贺啊，你有没有感觉这一年我教你很多东西，你的其他师兄弟吃醋了，对你可是羡慕嫉妒恨啊。” 高育良从书架中抽了一本书，轻轻放在手中摩挲。 贺明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高育良突然敲打他。 “陈清泉的事，我听说了，他喜欢学外语，挺好！学无止境嘛，你有时间把这本书给他。” 贺明低头一看，是关于罗马帝国内部权力斗争的书籍，心中顿时了然。 原著里，高育良曾经说过，如果他是省委书记，那他将毫不犹豫拿祁同伟脑袋祭旗。 这当然是一句气话，祁同伟帮高育良做了不知道多少脏活累活，还是高育良的连襟姐夫。 高育良能这么做吗？ 但也侧面表示了，高育良对汉大帮的内部问题很不满。 许多事情，高育良装作不知道，这不代表真的不知道！ “老师，如果一本书不够怎么办？” 贺明翻开其中一页，是关于罗马帝国元老叛乱时代，是如何自裁谢罪，保留家族财产势力的。 “那我再把检察系统送给他们，要是他们还不满足，老肖这个滑头，应该够分量了吧！” 公检法，公检法，除了公安，其他的势力，都可以放弃！ 高育良说到这里，笑容冷了许多。 要是那些常委人心不足蛇吞象，等他回来后，第一个就是和沙瑞金联手，收拾这群人。 总不至于两个巨头斗得如火如荼，中间派吃得盆满钵满吧？ 贺明哑口无言，额头汗水渐渐滋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高育良的行为。 圣雄甘地，非暴力不合作？ 又或者是以敌示弱，让帝都见到空降派势大，势力已经无法再保持平衡了？ “怎么，怕了？当初不知道哪个小子说的，要把汉东引爆，拖各大常委下水。” “我也是在你这个思路上安排计划！” 高育良望着冷汗淋淋的贺明，神色多了一些玩味！ 到底是年轻人啊，不明白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贺明，祁同伟觉得让陈清泉调任到闲职岗位，那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只需要贺明哪一天势弱，陈清泉又能回到实权岗位，带着自己的汉大帮法院势力，卷土重来。 高育良不想看到有那么一天，兄弟阖墙，手足相残，同门师兄弟厮杀。 所以……还是只能苦一苦陈清泉，让他主动将自己的势力交出来，任由李达康清理。 “老师，我明白了。” 贺明突然展颜一笑，抱着书，缓缓离开书房。 客厅中祁同伟望着贺明怀中的书籍，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冲进书房中。 高育良悠悠拿出一个茶杯，似乎对祁同伟突然到来，并不意外。 “老师，您让贺明继续对陈清泉动手，您是不是……” 祁同伟最后的残忍二字，有些说不出口，无论是对陈清泉，还是贺明，他们可是师兄弟啊。 高育良瞪了祁同伟一眼，示意自己这位大弟子先喝茶。 “你觉得自己和稀泥的手段很高明吗？你不了解你的小师弟。” “你要不要猜一下，对陈清泉下手，究竟是我的意思，还是贺明内心的意思。” “他只是顾忌你，顾忌我，无法彻底施展手段罢了。” 他高育良这么做，只不过是给了贺明师出有名的借口，而且还是李达康，沙瑞金等人动手，不怕脏了贺明在汉大帮的名声。 对贺明而言，这是多么完美的时机！ 祁同伟不说话，身体犹如木雕，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声音缓缓响起，敬佩，颓废，痛苦。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老师，如果不是您，如果我没有成为梁群峰老书记的女婿，如果我没有攀上赵家。” “恐怕我没有被发配到司法所，穷尽一生也顶多是个正处级。” 直到现在，祁同伟终于认识到自己和政治生物的差距，对曾经的往事，释然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80章 祁同伟终于不想进部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如果强行夺取，反而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连厅长的位置都保不住。 “老师，我不想进部了。” 不仅不想进部，祁同伟也准备脚踏实地，公安厅长的位置干一辈子了。 是啊！ 他祁同伟从农村出身，能干到正厅级大圆满，未完全体公安厅长，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高育良苍老的容颜上，也难得浮现出欣慰笑容。 自己这位大弟子，以前也不是昏招频出的人，终究是困于执念，才会带来了许多麻烦。 “你能这样想，我高兴！你还年轻，只要你继续成长，谁又能确定你将来的成就？” “等我去帝都后，你跟你小师弟多学学，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粗糙青涩，但最合适你学习。” 祁同伟点点头，随后却又摇摇头，脸色浮现出一丝傲然。 “老师，小贺脾气与您相仿，你欣赏他，对他有滤镜，这是正常的。” “不过小贺有一点，他绝对不如我！我能让他人心甘情愿为我赴死，而小贺不行。” 高育良哑然失笑，却没有反驳祁同伟的话。 侯亮平不提，他没怎么享受汉大帮资源。 陈海性格使然，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喜欢享受特权，而又不履行义务。 但仅仅这两人，并不能否定祁同伟在汉大帮处于绝对核心的地位。 如果说高育良是汉大帮的定海神针，他不倒，汉大帮不灭。 那祁同伟就是编织汉大帮关系脉络的蜘蛛，用感情和利益，将汉大帮成员牢牢绑在这条船上。 贺明比起高育良和祁同伟，总感觉缺少了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 此刻在程度车中，贺明倚靠着车窗。 程度在贺明旁边开车，神色肃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贺明感受到车中沉默气氛，没有说话，不过思绪渐渐延伸。 尽管贺明帮程度调到，含权量更高的警务督察总队，但程度对贺明的忠诚，远远不比上原著里对祁同伟的忠诚。 想来也是！原著里程度得罪了李达康，尽管有赵瑞龙在背后。 但祁同伟依然拿程度当兄弟，将程度调到更有发展空间的办公室副主任，并且程度只需要听命祁同伟一人。 还让程度这个连同学会都进不去的人，亲自安排汉大帮同学会聚餐。 祁同伟亲自给程度倒茶，给高育良搬靠山石，还介绍程度身份。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小事，润物细无声，无形收服了程度的忠心。 贺明做不到这个地步，要是程度得罪了大人物，贺明顶天让他有口饭，不可能安排实权岗位。 “贺处长，您到小区了。” 程度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身上压力都松了不少。 贺明提起公文包，还有高育良给的书，点了点头。 “麻烦程队长了。” 高育良送给陈清泉的书，暂时不着急交给陈清泉，等李达康动手，再给也不迟。 “不麻烦，不麻烦。” 程度连忙摇头，目送着贺明走向小区，才缓缓开车离去。 贺明遥遥看见楼下灯光处，两道人影站在下面，一位是陆亦可，一位是林华华。 陆亦可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带着些许尴尬，她和贺明还确定关系，就麻烦贺明。 这种行为属实有点过分了，但没办法，谁让林华华是她闺蜜呢！ 林华华比起陆亦可，有女人味多了，穿着休闲装，尤其是牛仔裤包裹的两条圆润大长腿。 引得贺明多看了两眼，没有杂念，完全是出于对优秀女性的欣赏。 美色？红粉骷髅罢了。 如今的林华华，在仕途上提供不了贺明半点帮助。 贺明还年轻，汉大帮危机也没解除，疯了才会对林华华下手，留下把柄，做自毁长城的行为。 “贺处长……” 林华华咬了咬红唇，率先开口，心中充斥着恐慌。 “林科长，您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省委秘书办和林科长负责的工作，有交接啊？” 贺明明知故问，让林华华主动开口求情，将主动权交在贺明手中。 同时，贺明也没准备邀请林华华，陆亦可进入自己家中。 这两人站在路灯下太久，这个小区大多又是退休的公检法干部居民，那群人唯恐天下不乱。 深更半夜，单身男子贺处长邀请两位单身女子进入家中，这些闲话要是传开了。 贺明有口难言，很容易被扣上工作作风不正的大帽子。 拿出证据证明清白也没用，广大吃瓜群众可不关心事情真相，到时候贺明名声还是臭的。 “我想问问，抓错欧阳菁这件事很严重吗，政法委有什么批示？” 林华华小心翼翼开口，观察着贺明神色。 只可惜贺明站在路灯边缘处，昏黄色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贺明沉吟了一会儿，瞥了一眼陆亦可，决定透露一些事情。 “很严重，在证据未查明之前，贸然抓捕一位省委常委夫人，一位副行长，这是反贪局工作的严重失误。” 林华华急了，想要开口辩解，却被陆亦可拉了一把。 别管欧阳菁贪没贪，贪了多少，反正人家吐出的东西，你反贪局不敢查，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之后还没等反贪局继续审问欧阳菁，银行诸位领导合力，把欧阳菁从反贪局捞了出来，由银行内部处理。 至于处理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满足欧阳菁一直以来想要退居二线的请求，工资待遇，后续补助，照发不误。 哪怕欧阳菁跑到了美利坚，也能享受退休干部待遇。 事实上，反贪局没抓错人，可以把欧阳菁送进去。 但在法定程序上，反贪局证据不充分，欧阳菁无罪释放。 所以……作为抓错人的侯亮平四人组，总要有人出来担责的，背黑锅，记处分，记大过。 这个人是谁呢？ 侯亮平兼任了副检察长，有功无过。陆亦可家中提前疏通了人脉关系，最多就是失察的口头批评。而周正，人家已经在走援疆流程了。 贺明望着林华华，神色带着些许怜悯，这真的是无妄之灾。 也亏林华华运气好，像沙瑞金已经被金融系，恶心地快要吐血了。 林华华只是被李达康关注，向检察院施压。 “贺处长，这不公平吧？我们也只是命令的执行者，不是下令者，论担责，不应该是我们担责啊！” 陆亦可也愤愤不平开口。 贺明给自己点燃一支烟，长呼出一口烟雾。 “省委和政法委，找侯局长谈过，人家承认态度良好，下不为例。” “而且……侯局长是帝都反贪总局下来的人。” 林华华听到认错态度良好，下不为例，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我们也可以谈啊，我们也可以找人……” 贺明有些奇怪地望着林华华。 她其实可以赶紧跑的，主动报名援疆计划，这样还可以和周正再续前缘。 仔细想了想，贺明心中了然了。 到底是江浙沪独生女，林华华家中宁愿仕途断绝，也不愿意让林华华在西北受苦受累。 第81章 服从性测试罢了 “林科长，你误会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贺明声音不急不缓，却犹如一柄利刃，刺痛了林华华的内心。 “贺处长，谢谢，谢谢你告诉我程序处理流程。” 林华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身形摇摇欲坠，强撑着打起精神。 “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位的，现在向贺处长，汇报反贪局最近调查方向。” “侯局长已经找到了蔡成功藏身线索，正在进一步扩大搜索范围。” 贺明哑然地望着林华华，神色也有些惋惜。 林华华比陆亦可稍微聪明一点，知道自己对贺明有价值的地方在哪里。 不惜违背工作保密流程，也要向贺明背后的高育良表示忠心，换取汉大帮的庇护。 对比起来，陆亦可的行为，就有些失了水分，不太像是高干子女。 难道陆亦可不知道吗？四个人里，侯亮平，周正已经脱身而出，不用承担责任了。 陆亦可和林华华哪怕家里有背景，可面对李达康的秘书帮，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贺明是陆亦可，肯定会让林华华背锅。 死道友不死贫道！ “好的，我知道了。” 贺明依旧没有表示具体态度。 “华华……” 陆亦可望着林华华步履蹒跚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后对上了贺明漆黑的双眸，心中顿时一慌。 “陆处长，你也早点休息！” 贺明没再说什么客套话，向着自己家中走去，心中却不断摇头。 体制内，对谁用不好？对秘书搞上服从性测试了。 用一连串的轻微试探，换取妥协，慢慢打破男人的底线，完成驯化。 但秘书这么容易被驯化，也没办法成为秘书了，起码贺明没这么蠢。 陆亦可今天把林华华找来，还是晚上，还在路灯上站了许久。 不管她是真傻。 还是想要试探贺明对她有多少包容度，以后相处的日子，能有多少妥协。 已经不重要了，不可能结婚了。 当然，贺明不可能跟陆亦可一家翻脸，人家势力也不小，维持现状便好。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贺明打开房门，从酒柜打开一瓶红酒，坐在阳台木椅上，心中也是惆怅万分。 他终究还是太着急了，想到几年后自己下放区县，对结婚就有迫切感。 也无形中被高育良影响，想要找类似于吴老师一样的政治女性。 却忘记了，人与人本就不同。 陆亦可也不是吴惠芬。 很快，贺明摇了摇头，将脑海里杂念抛开。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沉浸于温柔之乡，更何况贺明和陆亦可，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 贺明轻轻翻开高育良给陈清泉书，首页则是高育良的亲笔注释。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贺明轻笑一声，静静翻阅着这本关于罗马帝国镇压叛乱的书记。 古诗词，文言文一直都是很有意思，寥寥几个字，在不同时间，不同地方，不同场景，都有不同的意思。 所以无论是刘家的那位公子，还是高育良，都喜欢用古文暗示。 就是需要贺明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看到这句话，理解特定的意思，然后按照领导要求做事。 贺明抿了口红酒，看了大半个小时，便回房睡觉。 ……陆亦可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中。 “怎么了，亦可，今天你和小贺相处的怎么样？” 吴惠仪见到陆亦可一人回家，再看看陆亦可脸色？ 原本吴惠仪晴空万里的神色，顿时乌云密布，气不打一处来。 “又吹了？不可能吧！人家小贺彬彬有礼，自身条件，家庭条件都是出类拔萃的。” “你该不会又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把人家小贺得罪了吧！” 知女莫若母，对于自己女儿，吴惠仪还不知道吗？ “妈，你不懂。” 陆亦可不想和吴惠仪解释，也不想解释。 如果结婚，她和贺明本来就是搭班子过日子，各做各的，谁又不是谁的附庸。 当然得要为自己考虑，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将林华华引荐给贺明，陆亦可只不过是想看看，贺明会不会为了她，放弃一些底线原则。 只不过结果大失所望！ 贺明只想利用她的家庭关系，人脉网络，而不想付出什么，这和凤凰男有什么区别？ 吴惠仪捂住额头叹气。 “亦可，我真不想说你了，你还以为你是小姑娘呢？你已经三十五岁了。” “男人越看越吃香，而女人花样年华就这么几年！” 吴惠仪一阵絮絮叨叨，引得陆亦可心烦意乱，直接用抱枕捂住头。 “行啦，妈，侯局长死盯着贺处长他们不放，你口中的小贺自身难保，能不能挺过这段时期，还要另说呢。” 吴惠仪不说话了，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 能说什么呢？造化弄人罢了，他们两人没有在一个合适的时期相遇。 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永远是难以抉择的选择点。 如果贺明挺过这段时期，他就会迎来事业的高峰期，也不会再看上陆亦可。 可如果贺明没挺过去，陆亦可贸然和贺明结婚，那陆亦可也会遭受牵连。 清晨六点半，贺明准时醒来，查看三个手机消息。 其中一条消息，让贺明滑动的手掌，微微一顿。 是吴老师，吴惠芬的！ 先前吴惠芬给高育良，贺明端水果，选定了贺明帮自己做一件事，而高育良也没有拒绝。 “小贺，不知道你最近工作忙不忙，我这里有些学生，他们都是好孩子，很崇拜你高老师和祁同伟。” “他们工作太忙了，没办法来汉东大学，所以师娘只能麻烦小贺你了。” “毕竟，你也是他们的师兄嘛！” 在汉大帮落幕，侯亮平开车送吴惠芬去学校时，有一句话还真没评价错。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一个祁同伟，一个吴惠芬，都在为高育良的汉大帮添砖加瓦，薪火传承。 祁同伟是让师弟师妹不再承受不公平待遇。 而吴惠芬单纯地享受身为身为副书记夫人，在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待遇。 “好的，吴老师，您给我一个具体时间吧，到时候我一定赶到。” 贺明指尖滑动，回复地很快。 看这架势，高育良已经和吴惠芬达成交易，重新复婚。 第82章 我们当中有人背叛了老师 “嗯？陈海想要召开同学会，不是，他疯了吗？” 贺明继续翻阅着消息，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真不明白陈海这家伙在想什么？ 汉大帮，沙家帮双方都默认允许陈海可以不站队。 而陈海却处处帮侯亮平做事。 咋了！侯亮平救过你命啊？ 要知道哪怕是普通同学会，能提议举行召开的，往往也是有一定人脉，关系，威望的家伙。 更不用说体制内，汉大帮这种学者派小团体呢！ 一般来说，谁能召开同学会，谁就是其中的掌舵者。 陈海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争夺祁同伟汉大帮二代目继承人的身份。 因此，贺明真的很是不理解。 更何况要是愿意去同学会的人数，寥寥无几，来的人太少了。 那陈海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贺明躺在沙发上，仔细阅读着这条信息，眉头紧锁。 或许……这不只是侯亮平，陈海的意思，背后还另有其人。 高育良要去帝都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各大常委耳中。 许多常委也准备蠢蠢欲动，瓜分高育良留下来的公检法势力了。 可，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陈岩石养老院，纪委书记田国富亲自登门拜访，手中还提着一堆不值钱的水果。 “陈检察长，别来无恙啊，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田国富笑容可掬，完全没有一点上级领导的架势。 陈岩石见到田国富如此尊重自己，一时也忍不住暗自窃喜。 看来他这个汉东第二检察院，名头已经打响了嘛！ 再加上季昌明办理内退手续了，那他陈岩石就是无名有实的真检察长。 陈海端着大碗稀粥，见到田国富，顿时愣住了。 “陈海，陈院长，还记得我昨天我昨晚跟你通的电话吗？” 田国富见到陈海果然在陈岩石这里，笑容更浓郁了许多。 “陈海同志，对于组织的安排，你不要太过于抵触嘛，我们都是在为人民服务，为人民除害！” 陈岩石听到田国富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飘飘然，热血沸腾，差点回到十几岁扛炸药包的年纪。 瞧见陈海无动于衷，陈岩石狠狠拍了陈海一巴掌。 “嘿，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当了京州法院院长，你就要懒政怠政，不作为了？” “爸……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陈海欲言又止，无奈走向养老院门口。 “田书记，我和汉大帮不熟，你让我帮忙召开同学聚会，这恐怕没什么效果吧！” 开玩笑！他陈海疯了才会挑战祁同伟在汉大帮的权威，白嫖不好吗？ 真要是召开同学会了，那就是搞分裂，在汉大帮的基础上，创建一个新汉大帮。 田国富也不生气陈海的态度，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海。 “这么说来，陈海同志，你承认在我们汉东，有干部小团伙了，并且这个干部小团伙和你关系匪浅？” 这句话没有威胁，可从纪委书记口中说出，那句句都是威胁。 陈岩石顿时不乐意了，别人怕田国富，他可不怕田国富。 “田书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汉大帮这个干部小团伙，是祁同伟搞出来的，你不去找祁同伟，找陈海干什么？” “真觉得我们家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好欺负啊？” 话虽如此，陈岩石还是把锅甩在了祁同伟头上。 他们可不会帮祁同伟背黑锅！ “爸，你别说了，别说了。” 陈海急的都快要哭了，您老不太了解两大派系的斗争，您就别说行吗？ 陈岩石开口，只会给别人留下把柄，越描越黑。 果不其然，田国富眼睛一亮，顺着陈岩石的话头，接着往下说。 “陈检察长说的是，所以我这不是来确认一下消息的吗？检察长放心，组织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这次来，也不过是想让陈海同志帮我们纪委做做工作，提供一些信息，看汉大帮这个干部小团体，究竟有什么人！” “陈海同志，没问题吧？” 田国富目光落在陈海身上。 一旁陈岩石也微微颔首，放心了许多，觉得田国富这些话没毛病。 配合调查罢了，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海眼睛一闭，重重点头。 面对省委排名第四的田国富，他还能拒绝什么？除非陈海不想升了。 要知道干部晋升审核，一般分为三个部门审核，其他公检法相关岗位，则是四个部门审核。 以陈海这个京州市法院院长举例，需要京州市委提名，组织部考核工作能力，纪委考核工作作风，家庭情况，私生活情况，政法委则对专业能力进行评判。 田国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陈海肩膀。 “陈海同志，不要有负担嘛，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我们只是想看看所谓的汉大帮成员，以及能不能通过你，调查这些干部违法乱纪的情况。” 哼，沙瑞金想让他田国富亲自出手。 亲自出手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亲自出手。 借力打力，日后方便甩锅倒是可以。 田国富才不想正面对上在汉东根深蒂固的高育良，私底下做做小动作得了。 万一高育良真的成为省长。 他田国富还可以推脱解释，看看老前辈陈岩石，有什么问题吗？至于陈海，偶遇罢了，完全不熟。 陈海对视上田国富催促的神色，无奈掏出了手机。 “各位师兄弟们好，介于最近汉东官场动荡，我想毛遂自荐，主动召开同学会一次。” “各位师兄弟能来就来，不来我也表示深刻惋惜。” “不过我得提醒师兄弟们一句，汉东官场很复杂，为了老师的清誉，不要盲目站队，更不要听信他人言论当炮灰。” 这些话如果化作其他人来说，肯定会引起反效果，让汉大帮众人不满，开始抱团。 不过陈海就没有这个顾虑，因为他是汉东三杰，高育良的亲传弟子，身居高位。 哪怕常年游离在汉大帮之外，也不能忽略陈海的影响力。 “田书记，您看，这样可以吗？” “陈海同志，你做的很好，组织是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田国富见自己的小动作完成，也悠悠起身离开。 “怎么了，这么不高兴的。” 陈岩石悠闲喝着稀粥，吃着咸菜，见到陈海魂不守舍的模样，很是疑惑。 陈海长叹一声。 “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往常根本不关心我们工作情况，退休待遇的人。” “现在突然上门，嘘寒问暖，张口闭口同志叫着，你猜他们想干什么啊？” 陈岩石喝粥的动作僵住了，抬头一看，田国富的公车，早已经扬长而去。 陈海心中发苦，自己这老爸太容易被忽悠了，不知不觉把儿子坑了。 这次，真的可是把祁同伟得罪死了。 此时的祁同伟，跟贺明完成了碰头，神色阴沉如水。 他不在意陈海要开同学会，倒是在意后面的消息。 什么叫为了老师的清誉，不要盲目站队，给别人当炮灰啊？ 陈海想影射什么，暗示什么，颠覆什么！ 感情跟随高育良最久的祁同伟，是叛徒。作为贴身秘书的贺明，也是叛徒。 一直游离在汉大帮之外的陈海，想要毁了汉大帮的侯亮平。 这两人成忠臣了？ 第83章 陈海，你在不甘心什么？ 祁同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面对陈海这个想分裂汉大帮的叛徒，那祁同伟真的是想用大卡车，百吨王，直接压在陈海身上，狠狠碾去。 “小贺，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呢？咱们两个组成失败者联盟是吧，你无法进部，我无法结婚。” 贺明坐在副驾驶上，慵懒开口。 祁同伟的进部申请，被沙瑞金死死压住，现在还有陈海想要搞分裂，内部还有赵瑞龙这个猪队友搅风搅雨。 而贺明如果在下放前没有结婚，那最多止步于副厅级。 两人各有各的难处，也说不准谁更难一点。 祁同伟有些失神，贺明这小子是铁打的吗？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 随后一甩车头，向着京州市法院疾驰而去。 “你先去和陈海谈谈吧，如果谈不拢，哪怕被老师怪罪，我也要把陈海给拿下来。” 贺明和祁同伟都知道，汉大帮被各大势力肢解，是高育良默许的。 否则你高育良在汉东这么多年，成为省长后，接任刘省派系，要是还不肯放弃公检法。 那帝都干脆让高育良做汉东一把手得了。 但汉大帮可以被肢解，绝对不允许从内部。 上一个准备搞分裂的，已经跑到海峡对岸的岛屿玩海岛奇兵了。 “对了，师兄，杜伯仲这个人你查到没有？” 贺明突然开口，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在这个关键时期。 杜伯仲突然甩出几张照片，高小凤给高育良喂糖水，甚至甩出床戏视频。 万一这样，哪怕高育良六年前离婚的事情被轻轻揭过，也会被扣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 贺明也不确定刘家对高育良的支持力度，究竟有多大，赵家对于高育良下船，反应会有多激烈。 祁同伟听到杜伯仲三个字，神色变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曾经和高小凤的床戏，也被杜伯仲私下偷拍了。 “没呢！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死活找不到他。” “小贺，你知道的，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我们省厅也没办法和港岛警方，联合办案。” 贺明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些头疼。 杜伯仲这小子是真的能藏啊！ 高启强在港岛的关系，祁同伟安排亲信的私下搜查。 还有随着反腐倡廉后，杜伯仲公司纷纷倒闭，各大高利贷公司死追着杜伯仲不放。 这几乎是三方追捕，然而杜伯仲依然不见踪影。 祁同伟熄火停车拉手刹，一气呵成。 “好了，到了。” 陈海到底是汉东三杰，能谈拢最好，贸然开战，太容易把众多汉大帮成员违规违纪的证据，交给暗处中的各大常委了。 “好！” 贺明下车，亮出工作证，让法院相关人员不要贸然打扰，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进！” 陈海的声音响起，见到贺明后，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便是苦涩。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 “小贺，坐吧。” “师兄，我就不坐了，我想你至少有三句话，要对祁厅长说。” （1，这是你本意吗，还是你真的单纯想要夺权？） （2，你背后是侯亮平，还是另有其人？） （3，这件事陈岩石，沙瑞金知不知道，或者说他们是不是默许了？） 陈海哑然，没想到一向喜欢打哑谜的贺明，这一次这么直接。 但他也不想想，哪个派系能允许叛徒混的风生水起？就算死，也要把叛徒带走！ 放任不管，那以后汉大帮成员有模学样怎么办？ 各个觉得翅膀硬了，背刺汉大帮一刀，随后潇洒单飞，或者投靠其他派系？ 陈海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小贺，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是想要帮助我组织同学会的，我很欢迎。” 贺明摇了摇头，不是这句。 “我也是高老师的学生，组织同学会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都想让师弟师妹发展的更好。” 也不是这一句。 陈海见到贺明不断摇头，有些薄怒了。 “我们汉东是平原地区，没有山头，也没有干部小团伙，我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向祁同伟汇报吗？” “也不是这一句，师兄，保重吧！” 贺明不再摇头，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既然陈海没什么诚意，还不愿意说实话，那只能对陈海动手了。 贺明心中倒是有个合适人选，他可以拉下陈海。 “砰……” 陈海猛然一拍桌子，喘着粗气，几乎是咆哮开口。 “你们逼我做事，他们也要逼我做事，我到底该听谁的？” “这是不是想我死啊！” 贺明终于停下了脚步，目光与陈海对视上了。 只可惜陈海心中有鬼，连忙将目光移开，气势猛然一泄。 “师兄，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在汉东，没人能逼你做任何事情，哪怕高老师，沙书记也不行。” “因为你有个老革命父亲，说句忤逆的话，你的一滴血比侯亮平和祁同伟师兄，全身血液还红！” “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是在不甘心，也是在想证明什呢。” “我最后称呼你为一声师兄，师兄，你好自为之吧！你想背叛汉大帮，谁也不会同意。” 贺明的眼睛很明亮，似乎看透了陈海内心。 言尽于此，大家几乎已经明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贺明向着楼下走去，接下来贺明得要放宽姿态，物尽其用，让这个人将陈海带走！ “呼呼……” 陈海大口喘着粗气，眼眶血丝逐渐延伸，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海死死掐住手掌。 哪怕手掌渗透出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陈海也没感觉。 贺明的最后几句话，几乎是打破了陈海所有伪装，将陈海血淋淋地暴露在众人眼中。 作为汉东三杰，陈海无异于是骄傲的，比起侯亮平的色厉内荏，祁同伟骨子里的不屈傲气。 陈海骄傲于自己的家庭出身。 他有一个十几岁扛炸药包的老革命父亲，哪怕陈岩石没什么才能，也可以依靠老战友，成为厅级干部。 也有一个出身资产阶级的母亲，偷拿十根金条成为天使投资人。 还有一个姐姐，她嫁到了陈岩石老战友的帝都权贵之家，生活幸福美满。 然后无论大学生涯，又或者是在官场。 陈海一直活在祁同伟和侯亮平的阴影之下，汉东三杰，陈海最没存在感。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陈海的名气，大过于他的实力。 陈海不如侯亮平，更不如祁同伟。 可，凭什么呢？侯亮平和祁同伟不过是赘婿，靠女人起家，他们两人有什么能力！ 而他陈海才是一步步，脚踏实地爬上这个厅级岗位的，为什么他就是个小透明！ 所以，在田国富私下给陈海打电话，亲自到陈岩石家中时。 陈海内心除了惶恐不安，还有着自己也不承认的窃喜！ 只要祁同伟倒下进去了，覆灭汉大帮功劳没落在侯亮平身上。 那他陈海就能脱颖而出，让众人看看，谁才是汉东三杰之首。 而这一切，根本不需要陈海做什么，最多就是公事公办，发个群消息罢了！ 第84章 开战吧，汉东内战！ 贺明在法院待了好一会儿，才悠悠下楼，重新坐上了祁同伟的车。 “聊了这么久，谈妥了吗？” 祁同伟看了一下时间，快一个小时了。 他上班迟不迟另说，反正贺明是上班迟到了。 “没得谈，等老师离开汉东，便开战吧！” 贺明淡淡开口，陈海不说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显然还想搪塞过去。 既然如此，留着陈海也是祸患，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陈海捅他们一刀？ 祁同伟默然了许久，缓缓点头。 整个汉东一连好几天，火药味消失的无影无踪，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各大常委，以及麾下的各大派系，各行其事，连一点摩擦都没有。 只是……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点的，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许多不明所以的人，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几乎喘不过气来。 省委三号大院，贺明帮着高育良，将行李装进汽车后备箱之中。 高育良眉眼多了些忧愁，尽管他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但留在汉东的几个学生，怎么也放心不下。 尤其是前几天出了陈海要召开同学会的事情。 “小贺啊，你们都是师兄弟，各个都身兼要职……” 高育良欲言又止。 贺明保持着一贯礼貌笑容。 “老师，我明白的，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您放心好了！” 高育良听到贺明的保证，放心了许多，他有不得不去帝都的理由。 根据公务员条例，每隔两年都要汇报家庭情况，是否存在欺骗组织。 赵立春在任的时候，知道这是高育良的投名状，所以睁只眼闭只眼。 可沙瑞金不会，如果他知道高育良六年前就离婚了，肯定会抓着这个消息不放，对高育良穷追猛打。 六年前就离婚了，为什么不上报！难不成你不相信组织？ 所以高育良得要找赵立春背书，尽可能抹除自己曾经的污点。 “好，接下来汉东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同伟了，实在不行，你去找李达康。” 高育良提到李达康，脸皮抖了抖。 如果没有必要，他真不想对李达康服软，请李达康庇护两位弟子。 贺明爽快答应了下来，他可没什么文人风骨。 “是，老师，如果情况危急，我会的。” 高育良能对李达康低头，那是因为他俩是老对手，明争暗斗快二十年了，对彼此能力都是认可的。 但对沙瑞金，田国富，高育良可低不了头。 一个只知道整人，不知道怎么搞经济。一个整天道听途说，不干正事。 他们也配高育良低头？ 高育良仔细想了想，该叮嘱的，早已经叮嘱过了，于是坐上公车，向着机场赶去。 与此同时，沙瑞金的专车，也开往机场。 贺明望着远去的汉A00003，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拨打了祁同伟的电话。 “师兄，老师即将离开汉东，可以对陈海下手了。” “还有，得要麻烦你给肖钢玉检察长打个电话，让他帮忙看住侯亮平。” 省厅厅长办公室内，祁同伟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贺明。 祁同伟目光落在身旁书架。 一双老式破旧，早已开胶，却干干净净地球鞋，摆放在书架上。 这是白月光陈阳送给他的礼物，也是他祁同伟人生中的第一双球鞋。 书架中间，一张磨损严重的饭卡，装在玻璃盒中。 这是陈海的饭卡，上大学时，祁同伟交完学费，很多时候都是三天饿八顿。 还是陈海时常接济祁同伟，打饭时，用自己的饭卡，多打一份，让祁同伟可以专心于学习。 陈家两兄妹的恩情，他祁同伟一辈子也还不清。 而现在……他祁同伟却要对陈海下手了。 “嗯，好，小贺，你也准备一下吧。” 祁同伟不想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目光凝视着一张饭卡，一双球鞋，许久！ “呵，权力还真能改变一个人，将人的本性变得面目全非。” 祁同伟唇角勾起，自嘲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说陈海压抑太久，还是说自己如今已经心如铁石。 祁同伟原本觉得要对陈海下手，他会犹豫，会痛苦，会陷入纠结两难。 但这些都没有，有的，只有平静，以及对往事的感慨。 “我真是个畜生！冷血无情的畜生。” 祁同伟不再犹豫，拨打起了肖钢玉的电话。 “喂，老肖啊，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对，是侯亮平，我这位师弟锐气太重，不喜欢走流程，也喜欢越级汇报。” “是啊，这太容易栽跟头了，上一任季昌明检察长就是这么退休的。” “我的意思是，官场潜规则，组织内该有的规矩，我这位师弟应该要了解一下，消消锐气。” “好，就这样了，等过几天请你吃饭。” 祁同伟说完挂断了电话，目光却停留在电话页面良久。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常委会，也应该召开了吧！ 高育良离开汉东，这群常委不争分夺秒，分一杯羹，反而不符合这群人的性格。 常委会，沙瑞金，高育良前往帝都，刘省长称病来不了，由省四田国富主持会议。 田国富笑得合不拢嘴，他终于感受到大权在握，成为一把手的滋味了。 “咳咳咳……诸位常委，沙书记和高书记前往帝都开会，由我暂代主持常委会。” “各位有什么提案，大家拿在会议上讨论一下，商量一下意见嘛。”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偏偏没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枪打出头鸟啊！ 要是这次高育良成功成为省长，接手刘省留下来的派系，那首先对汉大帮开刀的常委，就会倒霉。 要是高育良晋升失败，那他政治生命只剩下这一两年，说不定就会掀桌子，追着几个省委打。 田国富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挂不住。 如果由他主持的常委会，成为无声会议，那恐怕是全国纪委书记的笑柄。 “田书记，各位常委，我有个提案，不知道你们觉得合不合适？” 还是李达康率先打破僵硬气氛，示意秘书将文件发给各位常委。 “沙书记，育良书记虽然走了，但我们还是要坚决贯彻上面的反腐倡廉政策。” 一众省委纷纷点头，没毛病，政治正确。 但众人目光频频望向李达康，莫非李达康彻底投降沙瑞金了？所以这么迫不及待对汉大帮开刀。 “最近我们有些同志啊，以我的京州市举例，公然形成小团伙。” “京州市市局的局长亲自前去抓人，却无功而返，为什么啊！因为人家有背景，根本不怕自己违法乱纪的事情暴露出来啊！” 说到这里，李达康装作特别气愤的样子，将手中钢笔摔在桌子上。 田国富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不是达康书记，你这么猛的吗？ 高育良刚走，还不知道上没上飞机，你就对汉大帮贴脸开大啊！ 真不怕高育良找你秋后算账？ 与此同时，田国富以及众多常委，脑海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汉东要乱起来了！” 高育良走了，他的秘书贺明，还有大弟子祁同伟，省代检察长肖钢玉可都留在汉东。 要瓜分汉大帮，恐怕有很大难度。 毕竟这群省委不像金融系。 他们好歹也要遵守政治规矩，不会以大欺小，亲自下场。 万一高育良王者归来，他们也有理由解释。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第85章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但田国富反应也很快，笑眯眯点头。 “达康书记说的是，我发现我们汉东省，的确有这样的干部小团伙，各位常委怎么看？” 能怎么看？当然是趁着高育良不在，赶紧瓜分汉大帮政法口的要职。 一时间常委会喧嚣热闹起来，讨论的面红耳赤，商量怎么瓜分汉东十三市政法口重要岗位。 田国富笑容满脸，完全一副运筹帷幄之色，忍不住轻哼出声。 这就是一把手的权力吗？能确定自己下不下扬，随时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这还是在田国富没有一票否决权的情况下。 当然了，今天这个常委会来的太过于仓促了，连议题都没有。 通常是由书记专题会议，确定好议题，才交到常委会讨论。 但汉东这种情况太特殊了，沙瑞金去帝都，刘省长这个第一副书记称病，高育良也不在。 所以才让田国富，李达康，吴春林，常务副省王政，第二梯队常委接过权力。 金正坐在曾经贺明的位置上，奋笔疾书，写着工作会议，见到各大常委商定好议题，进行讨论。 迅速给贺明发了一个消息。 “常委会确定议题，打击汉大帮干部小团伙。” 省委三号大院外，贺明依靠着围墙，手机震动响起，金正通风报信了。 犹如曾经祁同伟上副省级被否决，贺明给祁同伟通风报信一样。 即使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可真的要面对了，贺明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这可是汉东常委们意见达成一致，共同下手。 哪怕他们没有亲自出手，但也足够贺明，祁同伟喝一壶了。 尤其是公检法部门，一向是双重领导，以地方政府为主。 像政法委这种协调部门，权力多大，完全看政法委书记的个人能力。 首当其冲的，便是祁同伟所在的公安厅，权力太大了。 可以说，在和平时期，这是唯一能常规动用的武装力量，哪个常委不想掺一手。 贺明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查看汉东同学聊天群。 陈海要召开同学会的消息，还是孤零零悬挂在页面。 只有陆亦可回复了一条消息。 “陈院长，那多久召开同学会？” 没错！陆亦可，林华华，周正也毕业于汉东大学政法系，但并没有进入汉大帮核心成员圈子之中。 在这条消息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人发送消息。 陈海也装聋作哑，似乎没看到陆亦可的回复。 “哼，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跟当初的徐老三一样，终归是十年一梦！” 贺明本以为这几天时间，陈海知道汉大帮要对他下手了。 怎么样，也要想想鱼死网破。 结果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北上一搏未可知，三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果然，历史是个轮回，这才几十年的功夫，陈海和徐老三的性格在此重合了。 “你不动手，那我就要动手了。” 贺明眼眸渐渐冰冷起来，挑起内斗火苗，便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还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你给占了！ 原著里，丁义珍出逃后，蔡成功给陈海通风报信，陈海得到消息。 按照正常流程，陈海是不是该找季昌明反映情况，哪怕越级汇报，那也得找高育良吧，让高育良亲自处理。 结果陈海听侯亮平的话，直接越两级，跑去帝都汇报。 你以为你是侯亮平啊，可以无视汉东的组织流程？直接跑去帝都，这打得都不是高育良的脸，而是整个汉东省委的脸面。 这都不是派系问题，立扬问题了。 你陈海一个厅级干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没点数吗？ 哪怕祁同伟不安排大卡车，以后陈海的前途，也基本上完蛋了。 “喂，陈院长，我麻烦你的事情，你做完了吗？” “等等……你到我家来一趟，我们当面说。” 陈清泉有些急促的声音，飞快在电话里讲述，电话里还有一位中年妇女撒泼打滚的怒骂。 “啧啧啧……陈清泉，你这日子过得，真是一言难尽。” 贺明啧啧两声，离开省委大院，打了个车，跑去陈清泉的公职人员分配住房。 “咚咚咚……” 贺明刚刚敲响房门。 陈清泉气急败坏的怒吼响起。 “行啦！我在外面学外语怎么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你保养得当，风华正茂，我至于在外面偷吃吗？” “再说了，我只是偷吃，我没有出轨，我也没有养小三！” 陈清泉说完，打开了房门，示意贺明进来。 贺明还没来得及迈出一脚，劲风呼啸而过，擀面杖精准无误地落在陈清泉背上。 身材发福，有些雀斑的中年妇女，骑在陈清泉背上，左右开弓甩耳光，指甲挠得陈清泉脸都花了。 “你有什么脸说我，要不是我和吴老师是好朋友，就你这个货色，能成人家育良书记的秘书吗？” “你现在对我爱搭不理了，当初你追我，可是追了三年！” 贺明望着相互撕扯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辣眼睛，将脸扭在一旁，不想看。 “行了，行了，人家省委贺处长来了，你给我留点面子。” 良久之后，陈清泉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 “哼，贺明当初还不是我的学生。” 中年妇女冷哼一声，话虽如此，还是乖乖跑去卧室。 “赵老师慢走。” 贺明这才笑眯眯开口，顺势将陈清泉给扶了起来。 陈清泉脸色颇为郁闷，拿出一包烟，递给贺明一根，随后自顾自点上。 他说的有问题吗？ 两人都四五十岁这个岁数了，早没当初热恋激情了，那还不如各玩各的。 他陈清泉去山水庄园学外语，每天身心愉悦地回来。 赵老师也可以出去找小的，打牌搓麻将，或者安排娘家人，通过特殊方法进入法院。 年轻的时候，追求时尚，换了许多男朋友。现在老了，反而要他陈清泉对婚姻忠诚了。 “你的来意我知道，不过我为什么帮你？柿子挑软的捏，是吧！” 陈清泉一口烟雾吐出，态度不怎么好。 贺明也不生气，从公文包中，拿出高育良送给陈清泉的外国史书。 “你帮我，就是在帮自己！” “难不成你真想这辈子在清水衙门过一辈子啊？” 陈清泉不说话了，只是闷声闷气地抽着香烟。 贺明的来意，他一清二楚。 常委们要对汉大帮动手，需要陈清泉把自己手中的势力，供出来，安抚几位容易心满意足的常委。 随后就是，趁着他陈清泉还坐在副院长位置上，率先背刺陈海，举报一手，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可是…… 陈清泉抬起头来，审视着贺明。 他能得到什么？ 第86章 什么叫惊喜，这才叫惊喜！ 贺明并不想空头开支票，说什么只要陈清泉答应了。 还能成为法院副院长，甚至是京州市法院院长之类的。 陈清泉又不是傻子，没必要将他当作傻子来糊弄。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老师选择的是你，而不是我。” 陈清泉抽完一支烟，紧接着继续点了一支，见到贺明拿着烟没有动作，才将打火机递了上去。 贺明呼出一口烟雾， 他可以打感情牌，用高育良对陈清泉的提携之恩，也可以说祁同伟将陈清泉妹妹安排到公安厅以后的待遇。 甚至也可以威胁，陈清泉在山水庄园贪污受贿，嫖娼学外语的的把柄。 但贺明什么也没有说，因为陈清泉是汉大帮核心成员，绑定在汉大帮这条船上。 只要不是蠢人，都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陈海私生活不端正，离婚人士和单身女性暧昧不清？” 陈清泉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他可知道贺明和吴大法官一家，在一个小区里。 以贺明千方百计钻营，往上爬的性格。 不和吴惠仪，陆亦可有牵扯，反而不是贺明了。 贺明捏住烟头的手，停顿了半空中，很快恢复正常。 “可以，但不够！” “哈哈哈……贺明，怪不得我输给你呢，你真是个冷血动物，一点软肋都没有。” 陈清泉突然发声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称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当法官这一行，只要想让别人进去，别人一定会进去。” 对于如何判案，拿捏别人罪证。 陈清泉早已经是老油条了。 “我相信陈院长。” 贺明也笑了起来，毫不怀疑陈清泉的能力。 如果陈海调任院长，没有主动安排工作，展示相关专业能力。 那可以举报陈海是假大空的官僚主义作风，懒政怠政不作为，没有D性不敢承担责任。 到要是陈海履行相关工作，那他的一字一句，言行举止，就会被放大特殊处理，上纲上线。 毕竟法官拥有一项特殊权力，法官自由裁量权！ 说简单点，那就是法律的条文解释，在法院相关人员手中，怎么说，怎么安排，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许多相似案件，刑期不同，有人获罪十几年，有人没罪，就是这么来的。 “好了，我这家里乱糟糟的，也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陈清泉笑完过后，对贺明下了逐客令。 贺明也不为意，能说服陈清泉就行。 至于态度……人家都要和陈海自爆了，还要苛求什么呢？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来电人显示，李威海，刘省长的专职秘书。 “喂，贺处长啊，您可真是个大忙人，上次我说聊聊工作，大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你来找我啊。” 李威海爽朗地笑声响起，喧宾夺主，批评贺明不来找自己。 贺明瞥了一眼陈清泉，主动起身，离开陈清泉家中。 “是，李处长，这是我的问题，我检讨，我向您检讨。” “检讨就不用了，到省政府综合处，跟我聊聊工作就是了。” 李威海也只是引出一个话头，匆匆聊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只留下贺明站在楼梯下，有些琢磨不透刘省长的想法。 他和李威海可没什么交集，除了刘省长想要见见贺明，还能是什么原因。 但，贺明有什么资格让刘省长见一面呢？ 别看高育良一离开，汉大帮面临着肢解。。 但刘省也不好过，到底任期即将满了，想要平稳落地，不得不过渡一部分权力。 毕竟像陈岩石这种退了，但不肯放手的人，仅此一人。 与此同时，李威海也敲响了省长办公室，望着悠闲自得的刘省长，眼中充满了不解。 “刘省长，您……” “来了，坐吧，想好下放到哪个市，早点跟我说一声。” 大概是即将退休了，向来严肃的刘省，现在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在官扬，尤其是他这个位置，能够平稳落地，可真是不容易。 “省长，您让贺明过来，莫非您想保他？” 李威海有些弄不懂刘省长的想法了。 如果刘省长真不想各大常委对汉大帮动手，只需要亲自坐在常委会上，一言不发，便没人敢做出头鸟。 可现在常委会决议已经通过了，刘省长再想贸然出手。 这恐怕就有点不合时宜了吧？ “你弄错了一件事，保贺明和保汉大帮是两回事。” 刘省长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一张字条。 “这是刘家刘鸿那小子的截搭句，你看看，你能做出来吗？” “中和位育？” 李威海仅仅看了眼，便果断放弃。 像这种东西，除非是有人专研，否则别说研究生，博士生也做不出来，专业不对口啊！ “贺明那小子做出来了，所以成功获得一道免死令牌。” 刘省长说到这里，脸色也有些惊讶，惊叹于贺明的急智。 在短短几分钟内，对上下联，也难怪刘家那位刘司长，看重贺明， “中和位育，恪守己身！” 恪守己身，这是一条线，一道保命符。 只要贺明不犯重大错误，不被人抓住重大把柄。 看在刘司长的面子，刘省也得保住贺明。 李威海看到下联，瞬间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有些难以置信。 “这……贺明运气还真是好。” 怎么能不算运气好呢？刘家第四代人丁稀少，稍微有点出息的，只有三个人。 李威海现在开始有些嫉妒贺明的运道了。 刘省长不置可否，运气好，或许吧，但没实力，也抓不住机遇。 第87章 开诚公布，摊开心扉 省长办公室房门敲响，李威海开门。 贺明露出人畜无害的腼腆笑容。 “李处长，我在综合处没找到您，所以只好敲响这间办公室了。” 此话一出，刘省长，李威海都笑了。 这当然是一句屁话。 如果贺明没有猜到李威海的真实用意，敢敲响这间办公室吗？ “小贺，来了啊，坐吧。” 刘省挥了挥手，示意贺明坐下说话。 “今天常委会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你可不要有抵触情绪啊！” “可能会波及你身边的人，不过小贺啊！请你相信组织，组织做任何一件事，都是有法可依，经得起历史检验的。” 刘省这开扬话，说得太直白了。 只差告诉贺明，众多常委瓜分公检法重要岗位，他不会出手帮助汉大帮。 “是是是，刘省长说的是，我一定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贺明搞不清楚刘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也只能唯唯诺诺，低眉顺目。 如今可没有高育良为贺明解析，这些常委的思路。 稍微走错一步，很可能陷入无底深渊。 刘省长对贺明的态度很满意。 “听说育良书记去帝都了，你作为他的专职秘书，怎么不跟着一块去。” “刘司长好像跟你也是朋友，不想去帝都见见面，联络一下感情？” 刘省长说的话，可以说委婉，也可说不太委婉。 最起码，以他的政治智慧，能将话讲得云里雾里，让贺明自己去猜。 贺明思绪飞速转动，想了一个托词。 “白处长也跟着沙书记去帝都了，省委秘书办总得要有人来主持大局。” 刘省微微颔首，似乎认可贺明说词。 “嗯，敢于承担责任，这个很好！” “不过年轻人嘛，也得要松弛有度，不能满头心思铺在工作上，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样吧，我做主，给你放一个长假，省委秘书办的事务，让小李看着。” “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父母，考虑一下婚姻大事。” “小贺，你家在吕州是吧，挺好！吕州可是个风水宝地。” 恪守己身，这是刘鸿给贺明划得一条线。 只要贺明遵守，那可以对外宣称是他刘鸿的人，获得刘家庇护。 而请假回到吕州，这是刘省长给贺明划得一条线。 贺明可以在吕州遥控指挥，安排汉大帮的反击，但如果在高育良没回来之前，便迈入京州。 那贺明将会失去刘省长的庇护。 哪怕贺明求助于刘鸿也没用，毕竟刘省长是正部级的封疆大吏，给刘鸿面子，也只是看重刘鸿的未来。 “怎么样，小贺？” 刘省长笑吟吟开口，眼眸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 以他的身份，能和贺明说这么多话，完全看在高育良和刘鸿的面子。 事已至此，贺明还能说什么，只能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掩盖住嘴角的苦涩。 “多谢刘省长，我待会就向省委请个假。” 只能说免死金牌不是这么好用的。 刘省长也不是任人揉捏之辈。 早知道结果是这样，那贺明还不如跟着高育良去帝都呢。 “嗯，小李，去送送小贺吧。” 刘省长自认为已经给了刘鸿面子，刘家面子，也失去了谈话兴趣，挥了挥手。 李威海打开门，对着贺明笑了笑，送了贺明一程。 没人怀疑，刘省长随意给贺明批假的真实性。 毕竟刘省长不仅是省长，还是第一副书记，连同李威海也在省委有兼职。 贺明站在省政府楼下，缓缓闭上眼睛，感受到一股无力感。 终究是级别太低了，仅仅只是个副处级。 高育良一离开汉东，连同贺明的权力，也急剧缩水。 “嘟嘟嘟……” 喇叭声响起，侯亮平驾驶着检察院公车，示意贺明上来。 是了，刘家公子提前好几天就回到帝都，当然要在圈子里透露一下，贺明是自己指定的下属，让旁人不要误伤。 钟小艾这种低等天龙人，当然会提前得到消息，给侯亮平传递情报。 “聊的如何，刘省应该会让你回吕州安分守己吧？” 侯亮平单手打着方向盘，向高速路行驶而去，语气里充斥着嘲讽。 五十步别笑一百步。 他侯亮平偶尔还能撞撞钟，让自己爽一下。 贺明呢！只能给高等天龙人当狗，为王先驱，给刘家公子探路。 这么算下来还是他侯亮平赢了。 贺明没说话，自己刚下楼，侯亮平的车便过来了。 大概率刘省和侯亮平已经谈好了。 “小师弟啊！送你一句话，人要往前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既然自己乘坐这艘船快要毁灭了，何处搭上自己性命，而不乘坐下一艘船？” 侯亮平难得一次苦口婆心劝告，大家都是当狗，给别人当刀。 何苦自己人为难自己人？ 贺明沉默了半晌，目光清明，没有掺和任何杂质，望着侯亮平。 两个人生历程不同，命运相似的人，难得敞开心扉。 “师兄，你后悔娶了钟小艾吗？” “师弟，你这是将我的军啊……” 侯亮平嗤笑一声，却又无言以对，处处看人脸色。 哪怕自己想要调下来，大展拳脚，然后局长根本不在乎侯亮平的看法，而是亲自登门拜访，寻求钟小艾的意见。 还有每次逢年过节，侯亮平无法返回汉东，陪着笑脸迎接着钟家一众人等。 一桩桩，一幕幕往事，在侯亮平心中回忆。 怎么能不后悔呢？如果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娶了高老师的女儿。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侯亮平后悔，来得及吗？ “师弟，请注意你的态度，难道你对师兄，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那好！侯师兄，我现在回复你，在汉东人人都能对老师落井下石，对祁厅长穷追猛打，但我不行！” 贺明深吸一口气，将埋藏在心中的话，直抒胸臆。 “老师对我如同亲子，不管我做错什么事，他都会帮我遮掩，随后在教导我官扬规则。” “师兄虽然没有老师睿智，但他待人赤诚，对我的任何态度，包容宽和，答应我的事情，尽力做到。” “换做其他人，可能吗？” 贺明随口提了一嘴，将程度调到警务督察总队。 祁同伟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还因为没让程度担任总队长进行解释，表示歉意。 试问，哪个派系能做到？ 第88章 工作时间，要打报告！ 贺明是既得利益者，但凡有点良心，也做不出吃饱饭砸锅的事情。 可以不做名臣，但是绝对不能做小人！ “我说不过你，所以我不想跟你诡辩什么，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侯亮平轻声开口，他今天亲自来送贺明去吕州，不已经表现了自己的诚意吗？ 做人自私一点，又如何？ 当官嘛，不求财色，就求权。 他侯亮平没必要和贺明打得你死我活，尤其是贺明背后站着若有若无的庞大身影。 “侯师兄，如果你是我，你会背叛老师和师兄吗？” “会！” 侯亮平毫不犹豫开口，搞的贺明直接语塞，满肚子说词，胎死腹中。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师弟啊，乖乖在吕州待着吧。” 侯亮平美滋滋地想着，对于汉东权力，钟家可是下了血本，只差走过草地的老爷子，亲自出手了。 这关系到钟小艾父亲，能否获取晋升二十四诸天的政绩。 副国和副国，亦有差距！ 贺明没说话，刘省长前脚给自己批假，后脚侯亮平亲自开车，送他去吕州。 这没有内幕交易，打死贺明也不相信。 “喂，陈海，你的同学会筹备着怎么样了？到时候给我说一声，我一定亲自到，到时候咱俩喝二锅头啊。” “还有那个陈清泉，不是滥用法官自由裁量权嘛，你身为院长，不得敲打敲打。” 侯亮平当着贺明的面，拨打了陈海电话。 这是秀肌肉，也是暗示陈海也即将要出手了。 贺明淡笑一声，不以为意。 陈海有点像田国富，偷偷摸摸给侯亮平等人提供情报，打辅助可以。 要是让陈海亲自出手，这就有点太为难他了。 果不其然，办公室内，陈海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飘忽不定。 “猴子，要不咱们再等等，反正常委会已经决定汉大帮出手，我们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没必要给别人冲锋陷阵，到时候反而惹得一身骚。” 陈海真不理解了，同为高育良学生，真的不掩饰一下吗？ 侯亮平在这里又蹦又跳，吸引火力，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等常委会瓜分完汉大帮的重要岗位后，将祁同伟，贺明拉下水。 哪怕高育良回来了，见到这一幕，还不是只能仰天长叹，无可奈何，不得不将侯亮平，陈海当作自己的接班人。 当然了，侯亮平迟早是要回帝都的，真正的受益人，还是陈海。 “我……陈海，你这性格，吃屎都吃不到热乎的。” 侯亮平气得想要骂人。 你都得罪汉大帮，你都想搞分裂了，所以你陈海还在幻想什么？ 现在不把汉大帮一棍子打死，等祁同伟，贺明喘过气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陈海。 陈海这种行为，跟投降输一半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是九七的港岛啊，大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陈海并没有因为侯亮平的怒斥而生气，只是不断搪塞。 “再看看吧，猴子，我们就别做出头鸟了。” 说完陈海直接挂了电话。 侯亮平手掌死死捏住电话，脸色阴沉地可怕。 岳父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如果在高育良离开汉东这段时期。 侯亮平没有突破祁同伟和山水庄园防线，找到赵瑞龙违法犯罪的证据。 那他侯亮平也不用回帝都了，一辈子待在汉东吧！ “难啊！” 贺明幽幽开口，引得侯亮平点点头，颇为感同身受。 上面可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他们只会安排任务，能完成就有利用价值，不能完成就淘汰。 侯亮平越级汇报，不走流程的习惯，有很大概率是因为钟家的任务。 侯亮平轻声开口，这一次火药味少了许多。 “我也难。” “所以，大家都勉为其难了吧。”（双方身不由己，各为其主，所以各施手段吧。） 贺明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神秘笑容。 “所以，师兄，你也别怪我，大家都挺难的。” 如果说刘家公子的截搭句，是对贺明的文学素养，性格检测。 那刘省长将贺明安排到吕州，基本上就是检测贺明的个人能力了。 贺明在吕州，只要不违法乱纪，随便他怎么折腾，庇护汉大帮核心成员。 能保住多少人，能不能拖延到高育良返回汉东，这都是对贺明能力的测试。 要是真觉得刘省长把贺明叫到办公室，单纯提供庇护，那真的可以去守水塘了。 侯亮平愣了愣，没搞清楚贺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是代省检察长肖钢玉打来的。 “侯局长，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肖钢玉的语气十分严厉，丝毫没有一贯以来，大家都是同志的好好先生姿态。 废话！ 肖钢玉听到侯亮平连个招呼都没打，从检察院离开后，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滚下来。 上一个让侯亮平自由行动的季昌明，现在已经回家养老了，连正部级退休待遇都享受不到。 “肖检察长，我在送省委秘书办的贺处长去吕州，怎么了？” 侯亮平随意接起电话，态度也不怎么好。 还是老季当上司舒服啊！肖钢玉这家伙整日在反贪局游荡，把侯亮平当作犯人一样整。 弄得侯亮平浑身不自在。 “你打报告了吗？” “你请假了吗？” “你这是工作时间，擅离职守，你知道吗？” 肖钢玉压抑着胸膛中的惊惧和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口。 毕竟侯亮平背后有钟小艾，他肖钢玉也惹不得啊。 “啊，就这事儿啊，我又没干什么。” “等我回去补办了手续就行了。” 侯亮平不以为意，正准备挂断电话。 肖钢玉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冷声呵斥。 “侯亮平局长，你在帝都也是这样吗？” “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上一次抓捕欧阳菁也是这样。”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侯局长，你马上回来！再有下次，我觉得侯局长可以去D校，学习学习什么叫做组织纪律。” 哼！他肖钢玉的确拿侯亮平没什么办法，哪怕口头批评一下，钟小艾都要给他肖钢玉打电话，说什么群众里面有坏人。 但整人的办法，又不是单单只有处分，批评。 去D校学习，让侯亮平无法履行权力，这也是一个办法嘛。 偏偏钟家还不能说什么，毕竟D校学习，一般是升迁有望的有作为官员特权。 这是奖励啊！ 第89章 吕州美食城不该拆！ 不得不说，肖钢玉这家伙的小手段，真的把侯亮平恶心到了。 “呼……师弟，你还是坐高铁回吕州吧，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侯亮平停车，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以后自己要做什么，肖钢玉几乎都和防贼一样，防着他侯亮平。 检察院内，肖钢玉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他是代省检察长，几乎是半步副部级，省里的任命已经下来，帝都的批准还在走流程。 在这个节骨眼上，肖钢玉宁可不做事，也不愿意犯错。 “开会，开会！先把这一个星期会议安排妥当，不能让侯亮平这颗老鼠屎，毁了我的升迁之路。” 肖钢玉说做就做，埋头写着开会议题。 “《全面贯彻落实，汉东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的会议指示精神》，《进一步落实组织流程，检察院干部作风问题》，《优化检察流程，统筹协调反贪局工作进展》……” 一张白纸上，肖钢玉密密麻麻写了二十多个会议。 平均一天三个会，一个会两个小时，确保将侯亮平锁死在检察院反贪局。 但凡侯亮平不参加会议，肖钢玉马上写推荐信，推荐侯亮平去D校深造。 等侯亮平开车回到反贪局，望着办公桌上一大堆会议安排，胸口一闷，差点吐血。 贺明被锁死在吕州，而他侯亮平被锁死在反贪局。 吕州开发区，贺明从高铁站下来，几乎是马不停蹄拨打了祁同伟电话。 “师兄，我这里出了点事，已经从省委请假，回到吕州，京州的事情，只能麻烦你了。” “嗯，好，没事，只要不是几个常委一起动手，没人能扳倒我。” 祁同伟没问贺明出了什么事。 小师弟一向靠谱，他从京州离开，肯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没必要问。 “对了，既然你已经去吕州了，顺便帮我看住一下赵瑞龙。” “吕州开发区区委书记易学习，想要拆了月牙湖的美食城，赵瑞龙不同意，准备跟易学习谈谈。” 谈，谈什么？ 当然是赵瑞龙打算用糖衣炮弹腐蚀易学习。 要是易学习不同意，那就画大饼，用官位威逼利诱易学习。 “嗯，我知道了，师兄，你给赵瑞龙打个电话吧。” 贺明难得一次没觉得赵瑞龙是猪队友，一天到晚整幺蛾子事。 毕竟月牙湖美食城，赵瑞龙的确占理啊！ 美食城的生活污水，还有食品垃圾才多少，勒令整改，污水管道升级化处理就行了，没必要非要拆迁啊。 （ps：原著里这说的是化工厂，但有点不符合现实逻辑，影视里改为了美食城。） （毕竟在旅游区建化工厂，那还不如在吕州荒地建厂，无论是地皮价格，还是交通运输，原材料处理，荒地都更有性价比。） （除非是赵瑞龙脑子抽了，不想赚钱了，才会在风景区建化工厂，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概过了半小时。 一辆豪车停靠在高铁站外。 赵瑞龙蓝色西装，黑色西裤，十分招摇地对贺明挥了挥手，悠闲吐出一大口雪茄烟雾。 “贺处长，你来的正好，我现在正盼着青天大老爷，为我们这些小百姓做主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赵瑞龙看到贺明，不再掩饰脸上的郁闷。 他招谁惹谁了，敢情谁要对付赵家，就他赵瑞龙是破绽，对吧？ 贺明有些讶然赵瑞龙对自己的态度。 这位伪天龙人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毕竟贺明以前对赵瑞龙态度，很是冷淡一般，把赵瑞龙气得半死。 只差指着贺明鼻子骂，不就是个小副处吗？不知道的人，还因为你是副部呢！ “来，贺处长，上车吧，咱们找吕州开发区区委书记易学习聊一聊。” 赵瑞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自送贺明上车，心中的苦水更多了。 怪不得贺明看不上他这个汉东太上皇的儿子。 原来早已经傍上了参天大树，听说高育良到帝都，也要和赵家商量和平切割事宜。 “不急，先找个地方，吃个饭，选好落脚地点，再去月牙湖美食城一趟，看看情况。” 贺明摇了摇头，他不准备这么快找易学习。 易学习这家伙，脑子一根筋，那是真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直到这几年才稍微圆滑了一点，但不多。 毕竟有谁敢当着田国富的面，说出我来监督李达康，谁来监督沙瑞金？ “还找什么落脚地啊，贺处长我直接给你开个豪华套房就行了。” 赵瑞龙不太理解贺明的思路。 先不说贺明作为吕州本地人，来到吕州为什么不回家。 再说了，有他这么一个土豪，还担心什么吃住问题。 “不行，我是请假来到吕州，这是私事，不是公事。” 贺明从公文包掏出一张银行卡，让司机找个就近银行，贺明去取点现金。 “廉洁嘛，要从你我做起！” 赵瑞龙脸色青红交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赵瑞龙才找到话题，向贺明诉一肚子苦水。 “贺处长，我就好奇了，吕州轻工业发达，重工业也有很多啊。” “他易学习不对重工业下手，对我美食城下手干什么？” “上面颁布的各大好政策，全被下面这群人扭曲，用在整人方面上了。” 赵瑞龙这句话倒是实话。 经济可持续发展，金山银山就是绿水青山。 谁敢说这句话不对？ 但落在实处，省里还好一点，下面的市县乡镇，那真的是花样百出。 有点良心的地方官员，怕麻烦担责任，习惯性一刀切，也不管相应配套产业死活。 没良心的地方官员，那就会攻击政敌，在这件事大做文章，高举环保旗帜，把主管经济的对手弄下去。 最后生成经济报表，经济增速放缓了，怎么和上面解释？ 那就美其名曰，经济高质量发展！ 至于依附在相应产业，配套产业的老百姓，工人们，失业了怎么办？ 这能说失业吗？ 这叫灵活就业，反正千方百计，也要维持低失业率。 贺明在月牙湖逛了一圈，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最后大概估算了一圈，手都有些颤抖。 真把美食城拆了，那对吕州开发区的gdp，起码损失几十个亿，快一千个家庭失业。 别不相信，月牙湖是著名风景区，修建着有别墅区，湖畔花园，美食城也入驻着上百名商家。 每年参观月牙湖的游客，人流量达到了千万次。 这可比大风厂严重多了，大风厂是轻工业，问题是产业落后，生产流水线没有配套升级，迟早被社会淘汰。 而美食城属于服务业，各大商家与顾客接触，哪怕有出于盈利考虑，自然而然也能进行服务升级。 第90章 我这样的人，真的能成就大业吗？ 无法估算美食城一拆，上中下游产业，究竟损失多少。 但仅仅大概估算，就足以触目惊心，令人胆颤。 “易学习，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贺明坐在一旁凉亭处，有些失神。 在基层干了几十年的易学习，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损失有多大。 很难相信，一个说出谁来监督沙瑞金的官员，会做出这种不智的行为。 在一旁的赵瑞龙见到贺明笔记本上的经济损失数据，几乎痛不欲生。 这些可是钱啊！而是还能钱生钱，子子孙孙无穷尽。 关键是，这些可是他赵瑞龙的钱。 “当初老头子就是太心慈柔软了，才让易学习有了这么大的嚣张气焰。” “要是我，直接把易学习丢到偏远山区，自生自灭算了。” 赵瑞龙愤愤不平，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贺明，暗暗埋怨贺明的老师，多管闲事的高育良。 高育良在吕州当市委书记期间，看到易学习的处境，动了恻隐之心，拉了易学习一把，将他调到交通规划局，担任局长。 之后高育良升任常委，赵立春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得罪高育良。 再加上身为改革派悍将的赵立春，风言风语从未停止，其中也有不少逆耳之言。 因此对于易学习，赵立春也就一笑了之，任由易学习在吕州各个部门打转，只是不让易学习继续升职了。 美其名曰，易学习小同志有能力，不过锐气太重，还需要在基本磨砺磨砺。 后来等易学习年过五十，赵立春又改口，说基本工作需要易学习这种干实事的老将。 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职务高低不重要，都是人民公仆。 这些话赵立春说得很漂亮，高度赞扬易学习的工作能力，任谁也反驳不了。 贺明没说话，只是默默点燃一支烟，目光很是深邃，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拨打了一个电话。 易学习，到底是改变了啊！ “朱处长吗？我是贺明，劳烦你赏个脸，来月牙湖的美食城吃个饭，如何？” ……吕州开发区，公务员分配用房。 易学习面容肃穆，眉眼之间难以掩饰的疲惫，还有些许愧疚，坐在书房内，犹如海边礁石。 贺明围绕月牙湖调研一圈，都能初步估算出来的数据。 他易学习这个开发区区委书记，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这是投名状，更是走投无路官员，拼尽一切，压上去的政治赌博。 贺明猜得没错，易学习变了！ 易学习望着一幅泛黄的老照片，那是当初易学习，李达康，王大陆，在金山县搭班子时的照片。 每次见到照片，易学习胸口郁郁之气，根本无法控制，心中极度不平衡。 要知道当初李达康的前途和权力，还不如他易学习！ 可谁让易学习抱着为国为民的激情，主动替李达康顶雷，调任到其他县了。 而现在，李达康贵为省委常委，高不可攀。 他易学习还是正处，原地踏步，级别原封不动，在基层干了一年又一年。 本想着靠着政绩，满心胸腔抱负，重头再来，一步步升职，大展拳脚。 然而却因为易学习自身的直脾气，得罪了一个又一个大人物。 从小寒窗苦读，练了一辈子拳，结果出来后，发现人家都在用权！ 易学习不甘心过，抗争过，然而在权力的任性下，磨平了棱角。 直到五十岁后，年过半百，髀肉复生，老之将至。 易学习才愕然发现，自己这一辈子，竟然身无寸功，足无寸土，碌碌无为，任由岁月蹉跎！ 难道奋斗了一辈子，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扬吗？ 他易学习不服，凭什么！ 于是，易学习醒悟了，任由老婆孙娅和她的娘家人，利用易学习的权力谋私，承包茶山，赚以后的养老钱。 同时，赵立春年纪大了，面临退休和调任，两种情况。 易学习抓住这个时机，不断抨击月牙湖的美食城，不惜彻底得罪赵立春。 就赌新上任的一把手和其他省委，会出于打击赵立春的目的，提拔他易学习！ 渐渐地，易学习眼眶有些湿润，对理想抱负的远去和迷茫。 也愧疚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可能让依靠美食城吃饭的老百姓，从此颠沛流离。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 易学习声音哽咽了起来。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还有机会，实现理想，大展拳脚吗？” 官扬是个大染缸，再洁白无瑕的人进去，最后也会变成五颜六色，形形色色的弄权之辈。 易学习逐渐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这是吕州市委综合处处长，市委书记程长烁专职秘书，朱志鑫的电话！ “朱处长？” 易学习擦了擦眼泪，还没等调整语气。 朱志鑫相当不善的语气，从电话里传来。 “易书记，麻烦你来月牙湖美食城一趟，我和贺处长都在美食城等你！” 不等易学习详细询问什么情况，朱志鑫直接挂断了电话，看样子真的生气了。 美食城的一家烤鱼店铺。 贺明慢条斯理处理着鱼刺，指了指桌上的烤鱼。 “朱处长，您确定不吃一点？味道不错的。” 赵瑞龙在另一张桌子上，也点了点头，味道确实不错，月牙湖的本土鱼。 “抱歉啊，贺处长，易学习这家伙，胆子太大了！他不过是个区委书记，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贸然拆除月牙湖美食城？” 朱志鑫态度看来是相当诚恳，口中不断说着抱歉之类的话。 贺明笑容有些耐人寻味，只是看破不说破。 易学习嚷嚷着要拆美食城好几年了。 吕州市委市政府一点都不知情？城建都不反应一下？ 怎么可能！ 只是如今吕州是省委常委程长烁的地盘。 贺明不太好明说罢了。 免得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朱志鑫怀恨在心，在背后使小动作。 朱志鑫望着贺明，只觉得头都大了，不知道拿贺明怎么办！ 高育良只是去帝都了，不是不回来了。 陈长烁出手，将吕州公检法部门换上自己心腹，因为这是约定俗成的官扬潜规则。 但陈长烁绝不可能亲自对付贺明。 秘书说不定掌握着领导什么黑料。 对高育良的专职秘书下手，这无异于是赤裸裸的宣战。 更何况贺明还有刘省长亲自批的假条，这无异于又是一张护身符。 陈长烁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专职秘书朱志鑫派出去，好好看着贺明。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向他陈长烁汇报。 坐在贺明对面的朱志鑫，也是苦不堪言。 他一个市委的副处长，监督省委的副处长，这可能吗？ 偏偏是领导的要求，朱志鑫推辞都不行！ 第91章 京海爆雷的后遗症，平摊和平账 吕州市委书记陈长烁的态度暧昧不清。 易学习上蹿下跳好几年了，说要拆美食城，陈长烁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这不就是给易学习希望吗？ 没过一会儿，面容黝黑，身材略显魁梧的易学习，迈着龙行虎步，向贺明等人走来。 “你好，我是省委高书记的专职秘书，贺明！” 贺明也不废话，主动伸出手，以权势压人。 整个汉东，只有三个人能代表省委，高育良算一个。 易学看着贺明如此年轻，却已经是副处级，心中冷哼一声。 又是走后门，有后台的家伙。 “我是易学习！” 易学习闷声闷气跟贺明，握了一下手，也不说职级了。 说了也没用！在汉东，哪个部门等级有省委高？ “易书记，我来这想要了解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拆了美食城不可？” “是这样的，月牙湖是著名风景区，也是水源保护地，美食城每天排放生活污水到月牙湖，对生态环境，水源水质造成多大破坏啊！” 易学习心头咯噔一声，顺着贺明话头解释，目光却看见一旁得意洋洋的赵瑞龙。 明白了，这是赵瑞龙搬来的救兵！ 不过无所谓，易学习的理由，也是十分充分。 美食城，以及配套的富豪别墅区，拧巴就拧巴在这里。 原本这个项目，风景区，又是水源保护区。 高育良就不应该批，碍于赵家大船，还是批了。 但批都已经批了，月牙湖附近围绕美食城，旅游，休闲住宿的配套产业拔地而起。 许多人看着月牙湖，已经吃了十几年饭了。 你易学习说拆就拆，合适吗？ “易书记，你想要保护环境，贯彻可持续发展经济理念，我是理解的，并且十分认同的。” “但我们身为官员，是不是应该以人民为中心，从群众中来到群众去，认真落实以人为本的国策，听取月牙湖附近老百姓的意见？” 贺明嘴角噙着笑容，目光和易学习对上，多了些许火药味。 你要保护环境，经济持续发展。 那我高举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旗帜。 不就是政治正确吗？ 汉东官扬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谁还不会喊口号！ 易学习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别说贺明级别还没他高，哪怕级别一样，可这是在吕州，这是在易学习的开发区主扬。 他易学习还能被贺明几句话，消磨了政治赌博的决心？ 眼看着易学习牛脾气要上来了。 朱志鑫连忙打圆扬。 “来，大家都坐下说，真理总是越辩越明的嘛。” 平心而论，如果单单是口舌功夫，在扬众人没人更会比贺明高举政治正确的旗帜。 一个区委，一个市委，一个商人，所接受的环境，以及本职工作还带来的信息量。 怎么可能和从省委出来的贺明比！ 易学习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不好，主动坐了下来，算是服软了。 贺明也没再说什么，朱志鑫才是吕州的东道主。 哪怕是贺明是吕州本地人，但因为常年在京州，省委工作，也只是个外来派。 朱志鑫走到旁边，打了一个电话，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再次过来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贺处长，易书记，省委常委陈书记，相当重视月牙湖美食城是否拆迁问题。” 至于月牙湖旁边的富豪权贵别墅区，无论是陈长烁，还是原著里的沙瑞金，田国富，都只字不提。 那些人关系盘根错杂，哪怕沙瑞金发布拆迁令。 拆的掉吗？ 说不定是第二个花果山别墅区。 沙瑞金等人灰眉土脸不说，一把手的绝对权力，也要遭受打击。 贺明，易学习，赵瑞龙目光同时望着朱志鑫。 “陈书记已经上报省委，纪委书记田国富对此高度重视，则日即将来吕州进行调研考察工作。” 易学习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他赌对了！ 果然，主动对赵立春，赵瑞龙开团，上面自然会匹配相迎队友。 贺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掏出一根烟，任由烟雾在面孔中缭绕。 朱志鑫看到贺明这副神色，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当初在山水庄园吃饭时，遮盖京海市社保维稳的资金丑事，他们还是盟友。 “贺处长，别怪我们，京海市的丑事，虽然被遮盖住了，但资金缺口已经暴露出来了，足足七百亿啊。” “这笔账，京海市一时半会儿还不上，到最后还是得沙书记拍板，让汉东十三市认领，分摊账单。” “我们也是防患于未然嘛！” 朱志鑫言尽于此，点明其中利害关系，已经是想到够意思。 完全是因为朱志鑫还要点脸，不是纯粹的政治生物。 “我知道的，捂被子嘛。” 贺明呼出一口烟雾，勉强地笑了笑。 “呸！说的好听，所以合着就是牺牲我赵家的利益，给你们平账？” 赵瑞龙一直在忍耐，到现在彻底忍不住，爆发了！ 陈长烁，朱志鑫等人，汉东其他十三市委屈吗？平白无故拿自己的市财政资金，给京海市填补漏洞。 委屈个屁，这群人内心不知道有多欢喜。 谁屁股底下没烂账啊！借着拆解市财政资金，这群人正好可以关闭各大烂尾工程，以及遮掩贪腐资金。 几年的功夫，资金流转回来，吕州起码赚十几个亿。 还不用担心京海市还不上，因为京海市可以拿医院，地皮，工程来抵押嘛。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贺明拉了拉赵瑞龙衣角，示意赵瑞龙不要再狺狺狂吠了。 说这么多有用吗？别人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更加变本加厉地来欺负你！ 赵瑞龙眼眶都红了，他委屈啊！长这么大，赵瑞龙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简直是奇耻大辱！ 朱志鑫笑容黯淡了许多，只是对着贺明微微颔首。 “贺处长，我在市委那边还有事，我还得回去工作。” “美食城的烤鱼很美味，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功夫，多来尝尝的。” 说完后，朱志鑫也不理会赵瑞龙，扬长而去。 易学习也悠悠起身，望着闷声闷气抽烟的贺明，仿佛看到了曾经热血沸腾的自己。 “贺处长，你知道清朝的曾国藩吗？” 易学习看了一眼美食城的繁华喧嚣，当真如一幅清明上河图。 “曾国藩啊，年轻时，很爱大清，认为大清不过是病了，只是差一副药剂。” “中年时，曾国藩也很爱大清，理解大清的难处，甚至愿意赴死。” “老了，曾国藩了解到大清的社会框架，认识到了大清的社会各大阶层，曾国藩只能无奈以对。” 当然，易学习这里说得是清朝，说得是曾国藩，而不是自己。 既然大家都这样，还讲什么出于淤泥而不染，不如和光同尘算了。 致始至终，贺明皆一言不发，等到四周无人后，才轻声开口。 “老师，我想你了。” 汉大帮从未不为自己是好人，但也不会为了自己利益，打着为民则利的幌子，为自己谋取私利。 而这群人，这群常委，个个道貌岸然，口中说得是百姓，结果对百姓下手，最黑的就是他们！ 第92章 道貌岸然，美食城要改成湖滨天地！ 最起码，在高育良回汉东前不能拆，否则赵家印记彻底洗不清了。 高育良在汉东，可以说是历史的局限性，批准修建美食城，不过这也不能说做错了。 因为美食城带动了周围产业发展，还顺带着提高了一下周围地皮的房价。 可要是美食城直接被拆迁了，那高育良和赵立春的权力交易，那就盖棺定论，根本解释不清了。 哪怕高育良成为省长后，把柄别人捏着，在沙瑞金面前说话，也没底气。 “大哥，贺处长，你是我哥还不行吗？” “你倒是想个办法啊！陈长烁那家伙，当初他能进去省委常委，还是我家老头子点头，结果他现在阴我一手。” “还有田国富那家伙，谁不知道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巴不得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赵瑞龙烦躁异常，一脚踹翻旁边凳子。 烤鱼店老板脸色一沉，正准备上来说道说道，赵瑞龙随手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顿时让老板喜笑颜开。 “你牵头，带着美食城众多商家，准备安排群众上访集会吧。” 贺明再三犹豫，还是下定了决心。 很扯淡的一点，在本国无论是集会，还是游行，必须要去报备，否则就是违法。 赵瑞龙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贺明。 “这可是要向吕州市局报备的，还需要人担保，谁担保，吕州的汉大帮成员吗？” 吕州公检法汉大帮成员，自顾不暇，纷纷投靠其他派系，傍大腿。 贺明可不敢让他们担保，万一他们进去了，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打上错误，违法乱纪的标签！ “我来！” 烤鱼店外，地上烟头零零散散大概十几个。 贺明抽了半天烟，终究是下定决心，自己站出来。 在吕州，偏向于不拆美食城的官员，没有人比贺明更合适了。 贺明是省委秘书办副处长，又是吕州本地人，家里在吕州有点人脉，可以尽快通过上访集会手续。 赵瑞龙说不出话来了。 贺明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赵瑞龙吗？做梦去吧！ 为的就是给高育良争取时间，这段时间绝对不能给高育良沾染半分污点。 “育良书记倒是有个好秘书！” “将心比心罢了。” 贺明拍了拍身上灰尘，向着自己租的旅馆走去。 或许这也是高育良教贺明的另外一堂课。 侯亮平抓捕欧阳菁，让贺明意识到了各大常委的精明，默契的政治手腕。 而如今，这群人借着给京海市填补亏空，顺带把本市的烂账坏账给平了，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这是常委们的黑！ 在这群老油条面前，赵瑞龙这个嚣张的汉东前太子爷，跟个单纯小白兔似的。 只是，贺明还有一点不明白。 陈长烁为什么现在准备对美食城动手，莫非他背后的帝都大人物，给他传递了什么消息？ 市委大楼，书记办公室外。 朱志鑫瞥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易学习，神色有些奇怪。 “易书记稍等一下，我先去和陈书记汇报。” 易学习频频点头，难以掩饰心中狂喜，忽略了朱志鑫脸上异样的神情。 汉东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陈长烁，静静批阅着文件，容貌随和文雅。 “来了，那位贺处长怕是会因为此事记恨我吧？” “……没有，我解释了一下，贺处长只是情绪有些不高。” 朱志鑫摇了摇头，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不解。 美食城没必要拆啊！哪怕京海市的资金缺口需要其他市平摊，以吕州的财政，掏出百亿资金，也是很轻松的。 拆了美食城，得罪高育良和赵家，这不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树立政敌吗？ “小朱啊，你知道你为什么是我的秘书，而不是沙书记的秘书，刘省长的秘书，又或者是育良书记的秘书吗？” 陈长烁很是亲切地拍了拍朱志鑫的肩膀。 “拆美食城只是手段，真正目的，还是让今年财政报表的数据好看。” 想想看，其他十二市，因为填补京海市的烂摊子，给本市经济平烂账。 经济会陷入停滞，进行高质量发展。 而吕州市仅仅拆了一个美食城，便促进gdp上涨百亿。 对比起来，陈长烁的个人能力，简直太强了！以后更进一步时，背后的大佬，为陈长烁说话也更有底气。 “我不明白！” 朱志鑫木讷开口，没搞懂其中弯弯绕绕。 陈长烁不以为意，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交给朱志鑫。 “月牙湖湖滨天地，项目计划书。” 投资人，港商，项目资金十二亿。 “把这个文件给易学习吧，他想要向上攀附，那我给他一个机会。” 陈长烁语气颇为愉悦。 就冲着这个项目，稍微得罪一下高育良，也是值得的。 同为省委，背后都有大佬，陈长烁基本盘还在吕州，没必要怕高育良。 哪怕将来高育良成为省长，陈长烁低个头，认个错，跟高育良吃个饭。 大家都是同志嘛，都有历史的局限性，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 陈长烁和高育良之间，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湖滨天地？ 湖滨天地。 湖滨天地！ 朱志鑫瞳孔紧缩，拿着文件的手，隐隐约约有些颤抖，几乎是将行就木走出了办公室。 不是说为了环保吗，不是为了保护水源吗？ 那为什么，陈长烁还会想把美食城拆了，修建湖滨天地啊！ 湖滨天地，这个名字说得好听，实则就是比美食城，还要庞大的综合商业区。 里面不仅有美食，还有各种游戏项目，化作用品，旅游纪念品。 “易书记，这是陈书记给你的文件，你看一下。” 易学习被晾了许久，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连忙翻开陈长烁的计划书。 把美食城拆了，各大施工队，投标集团可以赚一笔。 然后修建湖滨天地，重新聚集更多的商家，彻底整合上下游产业链。 就这么左手倒右手，换汤不换药，开发区的gdp，可以多上百个亿。 也就是赵瑞龙，还有在美食城打工的服务员，提供食材的农户，利益受损。 但他们的意见，谁在乎呢？ 易学习身体犹如铁塔一般，沉默了半晌，才转身离去。 “我会遵循陈书记的指示的。” 赵家，赵瑞龙的美食城，严重污染水源，同意修建美食城的高育良，犯下了历史性错误。 港商，陈长烁的湖滨天地，新时代服务产业，是月牙湖的又一风景线，肩负着保护环境的重任。 立扬不同，利益不同，连同着大相径庭的项目，也要分个高低了。 至于易学习该如何做？ 陈长烁没说，但无论是朱志鑫和易学习都明白。 当然要尽可能减少赔款啊，让项目报表做得更漂亮一点。 面对美食城的商家，直接食品安全局，消防局，工商局……五大部门全体出动，顶格处罚，轮流骚扰。 等这些商家受不了后，他们自然会乖乖离开，开发区根本不用赔一分钱。 第93章 鱼死网破，破局之道，就在其中！ 陈长烁，易学习，这些久久不食人间烟火的官员，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些了。 他们用了太久的权。 而落在下面，那些科员，副科为了讨好易学习，方法千方百计，各种花样都有。 易学习死死握住手中的文件，这是自己的投名状，必须把美食城拆了，修建湖滨天地。 至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彻底得罪赵家，高育良，贺明。 已经不在易学习的考虑之中了。 这是汉东官场欠他易学习的，以他易学习的能力，本应该做到正厅级！ 三天时间，城管，消防，工商局……等五大部门，全体出动。 对美食城各大商家，顶格罚款，更是勒令停业整顿，断绝了这些商家多做生意补亏空的朴素想法。 许多做服务员的年轻人，中老年人被迫被辞退，成了灵活就业的无业游民。 “咚咚咚……” 赵瑞龙在一家酒店上，心情烦躁，不断拍着房门。 “嘎吱……” 一声，门开了。 贺明蓬头垢面，双目充斥着血丝，眼眶乌黑，浑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烟味儿。 看到这一幕，哪怕赵瑞龙再怎么心急如焚，也免不了大吃一惊。 “贺处长，你……你该不会三天三夜没睡觉吧？” 贺明扯了扯嘴角，没兴趣在这个不现实的问题上聊天。 “得要麻烦赵老板一下了，利用瑞龙集团的资源，联系新闻媒体，本市本省外省，还有浏览器推送信息，也记得购买一下。” “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能联系境外媒体！” 事已至此，吕州市委书记陈长烁亲自出手。 以陈长烁副部级的身份地位，不管贺明都用什么政治手段，也无济于事。 所以只能跳出政治手段，将事情闹大，用舆论压力，保住美食城一段时间。 赵瑞龙唇角微动，犹豫了一会儿，再三开口确认。 “贺处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先是成为担保人，给美食城各大商家有集会游行，群体上访，提供法律保障。 再是扩大舆论，将美食城拆迁闹大，傻子也知道幕后黑手是贺明。 到时候面对吕州形象被抹黑，政绩化作笑料，盛怒之下的陈长烁。 只有高育良死保贺明，贺明才可能没事！ 可……贺明这么相信高育良会保他吗？ “我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所以我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贺明常年在省委工作，其中门道，比赵瑞龙更加清楚。 但这是破局的唯一办法。 陈长烁想要政绩，易学习想要获得政治资源。 在人脉关系网薄弱的吕州，贺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鱼死网破！ 把事情闹大，将吕州开发区违规违纪的行为，发布在网上。 “好！” 赵瑞龙爽快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件事他不吃亏啊，他是个商人，出了事，随时可以跑。 五个身份证，五个护照。 只要赵瑞龙想跑，天涯任我行！ 之所以询问贺明一遍。 单纯是因为，赵瑞龙不相信官场还有这么傻，这么讲义气的官员。 贺明重新关上了房门，坐回床头，默默点燃一支烟。 “咳咳咳……” 这几天抽烟太多，嗓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老师，我真的很像你啊。” 贺明苦笑一声，他常吐槽高育良的文人风骨，太过于心慈手软。 可事情真的发生了，贺明依然会毅然决然冲上去。 大家斗就斗，完全看各自的人脉，以及手腕高不高明，无可厚非嘛。 但！为什么最先遭殃的是普通百姓呢？ 赞扬普通人吃苦耐劳，就是要让他们吃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苦，自己享一辈子福是吗？ 别人已经够苦了，哪怕不吃甜食，也没必要让他们承受无妄之灾！ 这不是蠢，这是底线问题。 人没了底线，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贺明想起了高育良前不久批注的一句话，带着沙哑声音，轻声吟唱起来。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为之奈何！” 这首诗词意思很简单，出自于汉乐府的一个典故。 老翁披发提壶，想要强行横渡河流，妻子在后面劝阻，老翁不听，最后被河水淹死。 高育良或许已经料到了今天，所以才会写下这句诗词，警示陈清泉的同时，也在鼓励贺明。 他们那个时代的常委，都讲究以经济发展为核心，早已经忘记了人文关怀。 贺明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故事结局。 美食城，附近赵瑞龙带着一群人，与另外一批穿制服的人，陷入对峙之中， 一根蔫了吧唧的黄瓜，被食品安全部门，硬生生开出三十八万的天价罚单。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 赵瑞龙拿着手机，不断拍着吕州开发区官员们的嘴角，肆意妄为，不断叫嚣。 “来啊，你们开罚单啊！” “这么多摄像头对准你们，你们还敢不敢继续勒令停业整顿，随意开罚单了？” 网络舆论很快发酵，上百个直播间在各大平台，各种消息第一时间从新闻，自媒体发出。 网警删地很多，但赶不上新闻递增的速度。 只能说，一几年还没开发违禁词集体屏蔽的智能软件，真好！ 陈长烁，易学习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消息，齐齐失声开口。 “利用舆论压力，他贺明疯了不成？” 朱志鑫战战兢兢守在一旁，佩服贺明的行为，也惋惜贺明的冲动。 贺明这个举动，无异于是不按政治潜规则办事。 坏了规矩，而且还是利用舆论压力，强行阻止陈长烁，易学习拆了美食城。 这后果都不是通报点名批评，记过处分了。 而是提级处罚！ 陈长烁也意想不到，贺明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他可是仔细研究过贺明的，绝对不是祁同伟这种草根出身的愣头青，贺明做事很规矩，也很守规矩。 而且贺明的家就在吕州，软肋也在吕州，他不怕牵连到自己家人吗？ 贺明体制内的父亲，恐怕会因为这件事，提前内退，前往政协颐养天年。 贺明在大学教书的母亲还好一点，最多就是卸任一些职位。 换句说话，任何一个书香世家，都不可能像贺明一样冲动。 “汉大帮，这群人脑子读书读傻了吗？” “真觉得自己是为民请命的圣人啊！等事情过了，舆论平息了，谁又会在乎你们。” “书拿来读读就行了，拿来做事百害而无一利！” 陈长烁死死咬住牙齿，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紧接着气势很快卸了下去。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对贺明算账，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而是学习某个汉东不粘锅，或者另外一位甩锅大师，把责任推卸下去。 第94章 好好看，这才是真正的胜天半子！ 陈长烁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好几次，挥了挥手。 “给易学习打电话，告诉他，必须把这件事压下去。” “否则别说升职，他连这个区委书记位置都坐不稳。” 朱志鑫早已经准备就绪，听到陈长烁的吩咐后，电话瞬间拨打。 易学习早已经开着马自达，向着贺明居住的酒店，疾驰而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美食城的商家闹事，还有蜂拥而至的记者，不断煽风点火的赵瑞龙。 显然，这是一件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易学习不太明白，贺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你可是三十岁的副处啊！还是省三的专职秘书。 有着大好前途，光明的未来，在这件事上冲动，合适吗？ 易学习对着下面人给他的房间号，找到贺明房间时，惊愕发现。 贺明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已经把门打开了。 “贺处长，谈谈如何？我们之间，没必要你死我活，你还有大好前程，跟我较什么劲啊。” “趁着事情没闹大，把消息全部撤了吧。” 易学习开门见山，劝诫着贺明，姿态放的很低。 怕了啊！易学习他真的怕了，不过是想找个政治资源，以后有靠山帮助他升职，结果摊上贺明这档子事儿。 美食城，对于高育良来说，最多就是有和赵家同流合污的嫌疑。 别说是省二，哪怕高育良在省三原地踏步。 沙瑞金也不可能用美食城，把高育良逼迫下台，最多就是在常委会上暗讽几句。 贺明身子藏在阴影之中，听到易学习的话，只是轻蔑一笑。 “原本我也觉得我们可以谈，但你易学习做得太过火了，对美食城的商家和服务员，太过分了。” 易学习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下面人做了什么事。 可是他需要时间啊，得要趁着高育良没回来之前，把美食城拆了，进行盖棺定论。 “贺处长，你是不是觉得你不会有事，顶多就是通报批评，半年就能消了的那种？” 眼见求饶没用，易学习话锋一转，语气夹杂着不言而喻的威胁。 “我看过贺处长在大风厂火中取栗，获得救火英雄的光荣事迹。” “可恕我直言，此一时彼一时了。” “贺处长要是想要走自己的老路，恐怕会从云端跌落，摔的粉身碎骨！” 易学习这句话或许有夸张成分，但绝对没说错。 当初大风车116大火，关键还是钟家在上面维持着一定程度的舆论。 既让沙瑞金有借口正式对汉东动手，又不至于将大风厂116事件变成中外丑闻。 再加上贺明处理手段不错，刘家那位刘鸿公子，碰巧看了直播。 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贺明利用舆论，才会一点事儿没有，反而正式成为副处级。 贺明耸了耸肩，对易学习的威胁，不以为意。 “所以呢，易书记，这场火已经点燃了，你觉得我说灭就灭的吗？” “贺处长，你别忘了！你是吕州人，你的家人也在吕州啊，听说还是公职人员呢。” 如果有可能，易学习真不想拿贺明的父母来威胁。 这么做，和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没有任何区别。 “哦……” 贺明脸色很是平静，他既然都准备做了，害怕自己父母被降职吗？ “易书记，你恐怕不了解陈书记，只要我没有明确倒下，他不会对我父母动手。” “至于你，对我父母动手？恕我直言，你还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 这番针锋相对，露骨到极点的话，还夹着蔑视色彩。 易学习气得面容青红交加，无言以对。 话说到这个份上，根本不会存在和谈的可能。 易学习愤愤不平，一甩衣袖，摔门而去。 “哼！那贺处长，各凭手段吧，我或许不会倒，但你肯定会被纪委调查。” 要怪就怪贺明动手太突然了，事先没有走漏任何消息，而且说爆就爆，干脆利落。 如果说贺明心存侥幸，不想影响自己的仕途，又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只是指使几名商家在网上卖惨，不形成大规模有组织的消息舆论轰炸。 那目光紧盯着美食城的易学习，能见微知著，瞬间将舆论风险，掐死在苗头之中。 可谁让贺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玉石俱焚呢？ “老师，希望我这么做，能够尽量帮助你，尽快脱离赵家吧！” 贺明喃喃自语，躺在床上，等待着纪委派人来通知调查。 三天前，陈长烁态度转变这么大，明确表示要拆迁美食城，无形中透露出的意思，那就是高育良在赵家不顺。 赵立春自然不愿意一位副部级大员，脱离了自己麾下，这和自断一臂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高育良还要赵立春给他做家庭婚姻情况做背书。 简直是脱离了赵家，还要赵立春帮助高育良扛雷！ 可能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所以高育良说得他的帝都之行，并没有他口中说得那么轻松，但凡错了一步，省长之位都会胎死腹中。 贺明猜到这个消息后，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自污！ 给别人能够上纲上线的把柄，尤其是这个把柄，表面上不牵扯高育良。 省二的亲自批假，省三的专职秘书，这是两道护身符，也是两道束缚。 没人敢主动对贺明动手。 可贺明要是遵守恪守己身这道线，能做到事情，很少，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 如果没什么变数，那高育良就会无奈和赵家推诿扯皮好几天，最后灰溜溜返回汉东。 向来精明的刘家，绝对不会将和赵家暧昧不清的高育良，提名为省长候选人。 “哈哈哈……什么是胜天半子，师兄，这特么才是胜天半子啊！” 贺明想到这里，放声大笑起来。 他自己一旦被省纪委调查，田国富可能错过这个大好时机吗？肯定会千方百计，想要从贺明口中得到高育良的黑料。 高育良要是倒了，会不会把赵立春牵连出来呢？ 这一点赵立春不敢赌！所以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能挥泪和高育良划清界限。 高育良就能顺势归纳到刘家麾下，到时候哪怕贺明真出了事，有刘家保着，高育良也不会有事。 赵立春本着结善缘，为自己留退路的想法，真到了提名省长候选人的时候，会不会助高育良一臂之力？ 一环扣一环！ 从目前来看，贺明揣摩人心，揣摩地很准确。 最起码赵瑞龙因为他的贪婪，舍不得美食城那点钱，乖乖上钩了。 美食城外，赵瑞龙望着神色铁青，吃瘪的易学习，心中爽得不得了，掏出震动的手机，随意开口。 “二姐，怎么了？” “瑞龙，你真的很蠢，你知道吗？” 赵立春以及两个姐姐，一向很溺爱赵瑞龙，难得像今天这样，开口就怒斥赵瑞龙。 赵家二姐怒气不减，整个心头都在滴血。 “美食城的消息，是你放得吧？” “不是我，二姐！是贺明，省委秘书办那个贺处长的建议。” 赵瑞龙连忙撇开关系，他是良好是市民，什么都没干啊！ “……你真的蠢的无可救药了，因为你，高育良从此和我家划清界限。” 赵家二姐沉默半晌，对赵瑞龙失望透顶，冷冷诉说着结果，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95章 求活，求活！ 赵瑞龙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他到底做什么了啊？一向宠爱他的二姐，连半句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 帝都赵家，赵家二姐神色恢复平静，敲了敲赵立春书房，低声开口。 “父亲，消息确认了，瑞龙说这一切都是那位贺处长的主意。” 一年三个亿收入，换取一位副部级巅峰大员脱离赵家掌控。 这笔买卖，太亏了！ 赵立春似乎没有半点波澜，声音中气十足。 “好，我知道了。” 书房内，高育良坐在赵立春对面，眼神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 “育良啊，你可真是一位好老师。” 赵立春语调不急不缓，仿佛赵瑞龙和贺明同时牵扯美食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老书记说笑了，应该说，我有一位好学生。” 高育良压下心中思绪，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应该尽可能捞好处才是。 贺明出事，有舆论影响，会是提级处罚，省纪委调查。 别说赵立春了，哪怕高育良都不知道贺明这小子，手中有没有自己黑料。 而他高育良出事，祁同伟能好好的？有关于赵家黑料，还能不能保密？ 这如同多米诺骨牌，拔出萝卜带出泥，终究会牵扯到赵家。 给本就处在下风的赵立春，致命一击。 哪怕赵立春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挤出笑容，让高育良从容切割，切割速度还要快。 不仅如此为了官场体面，赵立春还要释放善意示好。 “育良，你婚姻调查情况，放心吧！我去给你说说。” “几个毛手毛脚的年轻人登记错误，怎么能影响到一位副部级大员呢？” 既然是示好，那就别小家子气了。 赵立春直接亲自出手，帮助高育良抹平以往黑料。 “多谢老书记，时间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老书记休息了。” 高育良缓缓起身，推开书房，昂首挺胸，向着屋外走去。 赵家二姐望着高育良的背影，嘴唇蠕动，还是没说什么。 书房内，两杯热茶，余温未退。 赵立春犹如木雕，静静注视着高育良先前的座位。 高育良这一走，那就跟赵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赵家别墅外，一辆奥迪停靠在旁边，刘鸿满脸微笑，对着高育良握了握手。 “育良书记，恭喜你，老爷子想要见你！” “好！” 高育良重重点头，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赵家别墅。 汉大帮以师生情为纽带，在官场上名为师生，实为父子。 在贺明的舍命一搏下。 经历官场风风雨雨二十年的高育良，终于换取进部的机会。 高育良坐上了车，他还要经过刘家这一关，接受忠诚度审查，重新递交自己的把柄，这样刘家才敢放心用他高育良。 “小贺，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高育良早点回去，贺明的处理结果是批评教育。 拖晚一点，那就是停职留职，警告处分了。 刘鸿亲自开车，即将成为正部级封疆大吏的高育良，有这个资格。 同时，刘鸿也惊叹在汉东初次相遇，看起来儒雅随和的青年，他能有这么大决心！ 谁说小人物没办法影响大人物决策了？ 整体包含着局部，而局部也能影响整体走向。 酒店房间中，贺明倒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洗了个澡，心态平和。 “咚咚咚……你好，我们是吕州市纪委监委的工作人员，配合省委书记进行监察流程工作，麻烦开一下门。” 贺明随意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打开了房门。 两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不苟言笑，却又挑不出任何程序毛病。 “嗯，进来吧，有什么事，等省纪委来了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不少官员听到他们纪委的名号，不说吓得魂飞魄散，但也要打个哆嗦。 贺明这么淡定的行为，倒还真是少见。 “贺处长，我们就不进去了，现在例行监察程序，请跟我们去纪委一趟。” “不急，你们既然是配合省纪委工作，那也只是负责看守工作，让我去纪委一趟，你们还没这个权限。” 贺明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 这个时间段，省纪委的人，应该还在坐高铁赶来的路上。 女工作人员想说什么，却被男工作人员拉了拉，示意不要多事。 贺明说得没错。 他虽然只是个副处级，但在省委工作，那是属于省管干部。 市纪委还没权限，也没有能力，将贺明带走，进行审讯问话。 最多就是配合省纪委，监督贺明行为，以防贺明有过激行为。 贺明不急不缓，打开手机，翻阅着这几天消息。 田国富这老小子面对这意外之喜，怕是要高兴地跳脚，一路上对自己下属不断吩咐着什么。 “老孙啊，你是监察室主任，我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孙长河不断翻阅着贺明资料，听到电话里，田国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声音，头都大了。 贺明这件事，事发突然。 提级处理，应该交给三人班子的直属单位。 偏偏现在的汉东三人班子，一言难尽，那就只能落在省四田国富手中，进行灵活协调工作。 “田书记，时间太短了，我尽力了吧。” 孙长河苦着一张脸，不敢保证，只能寄托希望，贺明心理承受能力一般了。 他们纪委带人调查，通常都是有保底违规违纪证据的。 而且还会进行三个信号暗示。 一，打外围，调查贺明，以及亲属银行卡资金情况，出行轨迹，进行大数据反腐。 二，调查对象，将贺明的关系密切的相应人，也列为调查对象，获取相互勾结的证据。 三，查贺明所在单位，是否有小金库，帐外帐之类的东西。 要不是田国富是孙长河的顶头上司。 孙长河都想骂人了。 三个前置条件，也就第一个还好一点，第二个，孙长河是查高育良，还是祁同伟啊！至于第三个，他孙长河敢查省委吗？ “孙主任，还有一个坏消息，昨夜凌晨两点，赵瑞龙从吕州坐上去魔都的高铁，在魔都机场飞去港岛了。” 坐在孙长河旁边的杨洪胜，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纪委了，此刻愁眉苦脸。 这真是上司动动嘴，下属跑断腿。 “呼……算了，先去看看那位贺处长吧。” 孙长河呼出一口浊气，登上酒店楼层，见到了两名吕州市纪委，帮忙协调办案的工作人员。 贺明耳朵微动，听到外面异响，放下了手机。 省纪委的人来了。 看来田国富真的挺想抓住高育良的把柄，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派省纪委调查。 “贺处长，我是省纪委监察室主任孙长河，现在请你移步到吕州的软包房中，我们对你例行问话。” 孙长河神色变得严肃古板起来，对着贺明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第96章 高育良还有多久重回汉东 软包房，也是常说的留置室，规模比一般酒店房间稍微小一点。 房间内保证没有任何软物，硬物，防止官员因为情绪崩溃，作出过激行为。 贺明看到这一幕，有些讶然。 他还以为田国富会把他安排到审讯室，没想到直接一步到位，进入软包房了。 孙长河拿起钢笔，态度并没有想象中纪委的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亲切。 “贺处长，我们这是例行询问，你可千万不要有抗拒态度啊。” “你要知道，我们纪委带人走，肯定掌握了一定消息，所以我们是在给你承认错误的机会。” “贺处长早点认错，承认自己的问题，接受组织和D的教育，我相信贺处长会没事的。” 旁边的杨洪胜，装作很是随意的样子，拿起贺明的电话，银行卡，以及一些随身物品，目光却紧紧盯着贺明脸色。 想要从贺明变化的脸色上，发现软肋，薄弱点。 “我渴了，有水吗？” 贺明轻轻摊开手，没有正面回答，继续打量着软包房布局，尽快熟悉。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法律完善了不少。 面对有政治资源的官员，纪委也不可能严讯逼供，搞什么执法记录仪没电的事情。 这种手段太低级了，而且官员要是翻供，没有详细工作视频，那就只能按照无罪处理。 软包房色调太素，布局千篇一律，灯光还很明亮，气氛太过于压抑，很容易激发一个人悲观情绪。 尤其是当这个人心中不安，突然从一个环境，转移到陌生环境。 内外精神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崩溃也是常有的事。 孙长河和杨洪胜对视一笑。 杨洪胜起身，主动给贺明泡了一杯咖啡。 “抱歉，贺处长，现在情节特殊，除了一日三餐，其他环节只有咖啡，你要吗？” “要，我挺喜欢喝咖啡的。” 贺明笑了笑，接过咖啡，抿了一口。 咖啡这玩意儿，越喝越渴，越渴越要喝，纪委把人整得精神亢奋，又限制人的行为自由。 反正让你怎么不舒服，怎么来，软暴力这一块，登峰造极。 孙长河和杨洪胜也不说话，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贺明。 熬鹰听说过吗？纪委监察审讯置留环节，跟熬鹰差不多。 不过纪委可以换班休息，贺明只能靠着意志力，硬生生挺过去。 两盏白炽灯，灯光打在贺明脸上，贺明只能坐在凳子，反思自己行为，除了规定的睡眠时间，其他时间打个瞌睡都不行。 目前为止，仅仅是甜点时间，软包房的三个人，都不着急。 等贺明咖啡喝多了，晚上开着亮灯，两人看着贺明睡觉。 一来二去，好几天时间，贺明作息自然会错乱颠倒，精神萎靡不振。 到时候，才是孙长河，杨洪胜的审讯时间。 贺明捧着塑料杯中的咖啡，紧张或许有一点吧！ 不过贺明更担心的是祁同伟，希望自己这个大师兄，不要被逼的失去理智。 省厅内，祁同伟坐在办公室上，神色阴沉如水。 祁同伟料想过很多，田国富可能会对祁同伟出手，李达康也可能会装模作样地对省厅动手。 然而真正动手的人，出乎了祁同伟的意料。 常务副省王政！省委排名第六的大佬。 大概是因为，祁同伟每次汇报工作，经常跑去找高育良，而忽略了块状管理上的省政府吧。 “厅长，办公室主任，副主任已经被带走调查问话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程度惴惴不安地站在祁同伟身旁。 他加入汉大帮才过了多久好日子啊！结果看这架势，汉大帮要没了？ 省厅办公室，这个部门不仅统筹协调全省公安工作安排，而且相当于各大厅长，副厅长的秘书。 这群人被带走调查，祁同伟的命脉就被抓在王政手中。 省厅人心惶惶，免不齐几个副厅长，会趁机把祁同伟卖了，向常务副省王政示好。 祁同伟额头青筋暴起，这种钝刀子的滋味，真心不好受，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栽了。 以祁同伟原本的性格，恨不得重新回到孤鹰岭，当个孤鹰岭战神。 也不愿意这么束手就擒！ 但他不能这么做，贺明因为美食城事件，已经和末流常委陈长烁爆了，被省纪委带走调查。 要是他祁同伟再冲动，那汉大帮明面上的旗帜，就彻底没了。 毕竟肖钢玉看到贺明，祁同伟先后全军覆没。 这个老滑头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向沙瑞金，向钟家投降。 程度见到祁同伟不想说话，心中顿时急了，忍不住催促开口。 “厅长，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忍！” 祁同伟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吐出这一个字。 直到此时，祁同伟才体会到，高育良告诫他和贺明二人，需要忍耐的真正含义。 忍耐就是要想得开，挺得住！ 别说王政只是带走省厅办公室主任，副主任。 哪怕现在王政把祁同伟叫进办公室，劈头盖面一阵怒斥。 祁同伟也不得不咬碎牙齿，挺下来。 “肖钢玉和陈清泉那边是什么情况？” 程度没想到这个时候，祁同伟还有心情想到肖钢玉和陈清泉，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肖检察长几乎一天给我们打三个电话，说侯亮平要外出查案的态度，很坚定，钟小艾也给肖检察长打了电话。” “他有点挺不住了！” 祁同伟摆了摆手，脸色更不好看。 “告诉老肖，挺得住要挺，挺不住也要挺，说得谁容易一样？” “陈清泉呢？” “他手下的提拔的官员，大多数已经调离了，有的已经因为滥用法官自由裁量权，进去了。” 程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迟疑开口。 “陈院长因为两封举报书，一封举报陈海乱搞男女关系，私生活不检点。一封举报陈海滥用职权，和陈海双双停职调查了。” “……” 祁同伟良久无言，看上去最怂的两人，一个比一个刚。 而实际上最刚，最喜欢鱼死网破的祁同伟，不得不选择当缩头乌龟。 真是一个讽刺啊！ “老师，你快点回来啊，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祁同伟只觉得心神憔悴，心中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犹如当初他被调任山区司法所，也像是他身中三枪却回不到心爱的人身边一样。 祁同伟的想法，不仅仅是苦苦支撑的汉大帮全体成员想法。 也是对汉大帮动手，各大常委们的想法。 高育良还有多久回到汉东？ 第97章 停战，沙瑞金回来了？ 这个问题，困扰在汉东每一个人心中。 汉大帮成员等高育良回来，成硬骨头，等待日后提拔重用，咬牙支撑。 常委们为了尽可能瓜分汉大帮重要岗位，开始浑身解数，手段渐渐开始过激。 又是三天后，吕州软包房内。 贺明眼眶中闪烁着浓浓黑眼圈，精神都有些开始恍惚，反应变得迟钝。 说是给你休息睡眠时间，开着刺眼亮光灯，还有两人目光炯炯有神，从正反两面盯着你。 怎么睡得着的？ 孙长河面容也有些疲惫，缓缓开口。 “贺处长，你真的不给自己争取一点坦白从宽的机会吗？” “已经过去三天了，你还是坐在这里，你恐怕成为了弃子，值得吗？” “你早点交代，我们也算你认罪态度良好！” 贺明舔了舔干瘪的嘴角，不再要求喝咖啡，而是咧嘴笑了起来。 “孙主任，看来你率先忍耐不住了啊！” “对于你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没有罪，所以为什么要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洪胜重重拍了拍桌子，只可惜桌子由软布包裹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贺处长，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认罪！” “那我现在问你，美食城商家暴动，网络负面舆论很大，你敢说这背后，你不是幕后黑手？” 孙长河，杨洪胜打定主意，趁着贺明精神萎靡不振，突击审讯。 而且话语要密集，不能给贺明反应时间。 言多必失，贺明总会说错一句话，到时候监视的纪委同事们，就能提供情报，抓住漏洞，穷追猛打！ 贺明定了定神，目光死死望着杨洪胜。 “我申请更换纪委审讯人。” “这位杨洪胜同志的言语，有语言诱导，审讯威逼，个人带有情绪化色彩。” “已经违反了纪委监委相关工作条例，被审讯官员，可以提出申请更换审讯人。” 杨洪胜张大嘴巴，他没想到三天时间，睡眠时间不超过八小时的贺明。 竟然在第一个回合，就抓住了他们两个言语的漏洞。 “这个我得去向上级反映汇报。” 孙长河心中隐隐约约也开始打退堂鼓，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一般来说，寻常官员来到软包房，最初的三天到半个月时间，是最容易认罪的。 撑过这个时间，官员渐渐适应了环境，适应了压力，忍耐力就会提高到三个月。 孙长河哪里找三个月时间啊？保不齐高育良现在就回来了，还是王者归来那种。 更何况，哪怕置留审讯三个月，贺明也不一定会说。 硬骨头官员很少，但也有！ 明面上置留时间最多半年，实际上置留九个月，一年的官员，也有几个，那些人骨头才真的硬。 孙长河深深地望了贺明一眼，起身离开软包房，拨打了田国富的电话。 “喂，田书记！” “事情还是按照最坏的结果推演了，贺明死扛着不说话，还利用杨洪胜的言语漏洞，申请更换审讯人。” “这一来二去，又需要一天时间，我们还有时间吗？” 电话里，田国富静静聆听着孙长河汇报，无奈叹息一声。 “算了，既然如此，算了吧！” 孙长河神色微动。 田国富几天前才急吼吼地要置留贺明，现在又算了。 逗下面人玩呢？ 田国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朝令夕改太让人寒心了，决定透露一点实情。 “育良书记回不回来，我不知道，不过听说沙书记今天就回来了。” 孙长河更迷茫了。 沙瑞金不是想要打压汉大帮吗？ 他首先回来了，这不代表着，沙瑞金还是占据上风，摆脱了金融系缠斗，高育良棋差一筹。 而现在，怎么就要罢手了？ “你别管了，让小贺好好睡一觉吧。” 田国富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不敢细说，只感觉自己这一次，好像被沙瑞金给卖了。 孙长河一头雾水，真的搞不清楚上面常委究竟想做什么。 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 还有，是否更换杨洪胜这个审讯人，也没有准确表示。 之后再继续审讯，审讯环节已经属于违法违纪了。 孙长河揣着一肚子疑惑回到软包房，直接关了审讯视频。 “贺处长，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贺明神色微动，也不太明白纪委们的操作。 高育良回来了吗？ 看这孙长河的样子，不像啊？ 杨洪胜正准备开口，孙长河拿起手机，默默发送一条消息。 “沙书记回来了，田书记让贺处长好好睡一觉。” 正从机场下飞机的沙瑞金，脸色黑得跟煤炭一样，龙行虎步，向着专车走去。 白秘书提携大包小包，一溜小跑跟着沙瑞金的步伐。 直到坐上专车，沙瑞金面对司机，专职秘书，两名利害相关的亲信，才愤恨骂出声。 “匹夫竖子，不与为谋！” 白秘书知道沙瑞金在骂谁，但不敢吱声，装得跟聋哑人似的。 “育良书记的汉大帮怎么样了？” 沙瑞金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这才冷淡开口。 面对汉东事务，白秘书敢说话了，连忙掏出手机，翻阅着工作总结。 “公检法三部门，法院陈海，陈清泉双双停职调查，相应法官大多数已经调离部门，也有停职，开除，追究刑事责任的。” “检察院，许多汉大帮成员纷纷脱离，投向各大常委。” “公安厅，以及相应市局，两位副厅长，五个部门主要负责人被约谈。” “这只是京州市，以及省级的成果，至于汉东其他十二个市，公检法部门焕然一新。” 要不说秘书这一行难做呢！ 汉大帮核心骨干，尤其是最核心的几个人，大多安然无恙，损失的只是一些墙头草。 在白秘书口中，跟打了打胜仗一样。 沙瑞金一直在赢赢赢！ “行了，既然我回来，那就停手吧，给育良书记一个面子，也不能让帝都觉得我汉东人心不齐。” 沙瑞金哪听不出来白秘书的话，没好气开口。 只是这一次，话里话外，沙瑞金都透露着对高育良的忌惮之色。 谁能想到，汉东美食城的一个小插曲。 高育良和赵家迅速达成了良好切割条件，再转身投入刘家怀中，据说刘家那位，对高育良很满意。 白秘书犹豫了一会儿。 “沙书记，那省委秘书办的那个贺处长，该如何处理？” “就这样吧，让育良书记自己来捞人，这个时期的育良书记，我也得到暂避锋芒！” 沙瑞金叹息一声，声音飘忽不定。 高育良如今有了上桌吃饭的资格。 最重要的一点，高育良成了省长，那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汉东谁来兼任？ 这可是两块大肥肉！ 在两个位置没落下来之前，汉东常委别说再对高育良下手，不跪舔高育良，已经算是有骨气的了。 第98章 高沙蜜月期 白秘书不断翻阅着资料，尽可能在回省委大楼的时间里，把汉东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出来。 “小白啊，你先整理一下文件，之后在办公室交给我。” “一个小时后，召开常委会，确定两个议题，允许自己身边同志犯错，还有省长候选人常委会投票。” 沙瑞金揉了揉脑袋，表面上他比高育良先回汉东，实际上两人是商量好的。 沙瑞金想趁着这几天时间，彻底拉拢一位省委常委。 而高育良沉寂了这一个星期，要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回到汉东。 至于贺明问题……君不知，田国富从电话里听出沙瑞金的意思了。 连忙将纪委监察流程，改为保护流程。 至于处不处理，到底怎么处理，那就得看沙瑞金和高育良的意思了。 “悔不当初啊！” 沙瑞金心中相当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绝对直接迅速动手，对着高育良穷追猛打。 但沙瑞金顾忌着自己刚来汉东，便迫不及待开始整人，吃相有点太难看。 所以先让田国富，吴春林两个五人班子的家伙先上。 沙瑞金拉拢一下李达康，给常委们营造本土派内斗的假象。 谁知道田国富，吴春丽也害怕彻底得罪死高育良，高育良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个个出工不出力，最多就是摇旗呐喊，助威一下。 拖到了高育良傍上刘家，成功和赵家切割，完成了逆风翻盘的壮举！ 白秘书迅速打字，迅速通知秘书办整理好议题，并通知各大省委。 沙瑞金一回到省委大楼，常委会顺利召开。 “啪啪啪……” 热烈，不过听上去有气无力的掌声响起。 常委们带着异样的目光，望着沙瑞金。 帝都争斗，他们通过背后大佬，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非战之罪啊！ 那件事真不怪沙瑞金，只能说学院派力量太散，意见太多，说要对付高育良，他们自己就吵起来了。 刘家趁着沙瑞金那边意见没统一，迅速动用人脉，联合组织部，纪委，国委，就把事情给办了。 沙瑞金也没兴趣揣摩这些常委的想法，一日不入正部，那他们就是下属。 永远不敢和他沙瑞金对着干。 田国富，李达康，吴春林目光闪烁，晦暗不明，等待沙瑞金率先开口。 “咳咳咳……我和育良书记离开汉东的这段时间，汉东很是热闹啊。” “帝都的朋友都在调侃我，说汉东不是要环保，不是要禁止烟花爆竹吗？” “怎么在帝都，也能听到汉东噼里啪啦的动作。” 沙瑞金轻轻咳嗽一声，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各位常委。 这群常委心中撇撇嘴，等待沙瑞金后文。 这种约定俗成的事情，讲出来了，该怎么维持他们伟光正的人设！ 倘若高育良进部成功，那汉大帮派系力量便会转为政府方面，为了吃相优雅，政法口的许多位置，肯定是要让出来的。 要是高育良失败了，那他就是左右摇摆，两面三刀的家伙，还能落个好？平稳退休都是个问题！ 他们常委先下手为强，又有何不可！ 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对此啊，我觉得我们省委常委们，还是太苛刻了。”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既然要进步，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误？” “如果犯了错误，动不动就严肃批评，警告处分，甚至调任岗位。” “那还怎么激发下面人的积极性，我们汉东还怎么进步，跟上其他省份发展的脚步？” 这句话基本上就是定一个基调了。 你们常委对汉大帮岗位，成功下手的，沙瑞金，高育良可以装作看不见，算了。 不过还在审查的汉大帮成员，那就放了，只能怪你们能力不行，一个星期还把别人弄不下去。 并且美食城，又或者陈长烁的湖滨天地问题，也一笔揭过，既往不咎。 李达康连忙开口附和，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激动。 “沙书记，您这话深刻啊！” “就好像我京州市的官员，各大区县要发展，老百姓要吃饭，那官员必须要突破自己，提高自己的能力。” “如果做错事了，直接处罚，那岂不是养一大堆懒政怠政，不作为的官员？” “这群人在岗位上无所事事，比贪官污吏更加可恶！” 你以为沙瑞金这个议题，允许身边同志犯错。 最大的受益者是汉大帮？ 不，错了！是他李达康。 要知道李达康因为欧阳菁，身上还背着一个处分呢！ 有了沙瑞金这个议题，他李达康就能消除处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晋升之路重新打开。 高育良和李达康商议，李达康率先对汉大帮出手，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们看，达康同志的认识就很好。” 沙瑞金含笑点头，夸赞李达康上道。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期，李达康作为沙家帮倒高先锋，率先开火。 虽说最后功败垂成，但李达康的忠诚，他沙瑞金看到了。 为了刺激田国富，吴春林。 沙瑞金也要把李达康身上这个处分，名正言顺取消了。 别说高育良不在这里，哪怕在这里，为了自己的学生，高育良也提不出反对意见。 这是阳谋！ 如今高育良晋升在望，沙瑞金也慢慢摆正态度，将高育良视为平级。 从零和博弈，赢家通吃，只允许一个人胜利。 转变为正和博弈，大家斗归斗，不过双方谁也不吃亏。 至于负和博弈，沙瑞金，高育良还没傻到这种地步，他们两败俱伤，让省四，省五，或者外省虎视眈眈的家伙，摘桃子吗？ “所以，为了身先士卒，我提议先取消达康同志身上的处分。” 沙瑞金率先举手，其他省委全票通过。 刘省称病，高育良在帝都，沙瑞金就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拥有绝对权威，没人能和他唱反调。 沙瑞金面不改色，继续开口，只是拳头微微握紧。 “现在进行下一个议题，刘省退休在即，我们常委会要重新推选省长候选人，交给帝都。” “育良书记，王政同志，达康同志三人有能力有资历接任。” 这个议题，所有常委差点翻了个白眼。 哪怕同时提名省长候选人的李达康，常务副省王政神色也有些尴尬。 这不就不涉及到另一个冷知识了，民主集中制。 对于候选人投票，这是常委们的权力，是他们的民主和自由。 不过高育良已经在帝都，接受了组织部，纪委，国委的审查，显然是没什么问题，简在帝心！ 如果这群常委不投票给高育良，就是和帝都不同心。 那不得不来一次集中了！ 沙瑞金也没想着在这方面给高育良上眼药，没用不说。 还容易给帝都留下，他沙瑞金玩不起的坏形象。 毫无疑问，常委会全票通过，高育良正式成为省长唯一候选人，就等着刘省退休，高育良接任了。 第99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高育良成为省长唯一候选人的消息，如同洪流，瞬间席卷整个汉东。 原本还在停职省察的汉大帮成员，重新回到岗位。 省厅内，祁同伟得到这个消息后，用力死死握住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爽！” “对了，程度，有机会重新召开一次同学会吧，让师兄弟们聚聚，吃个饭。” 祁同伟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汉大帮核心成员，稳住军心。 “厅长，其他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贺处长……” 程度提到贺明，尴尬地笑了笑。 祁同伟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不解。 “怎么，小贺还没放出来？老师打个招呼的事啊。” “也不对，哪怕老师不打招呼，田书记也不敢在这件事做文章啊。” 程度没吱声，心中感受也说不清，道不明。 贺明在去吕州的这段时间，他是跟着祁同伟的。 双方待遇，真的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祁同伟亲自给程度倒茶，把程度当兄弟，而在贺明眼中，程度只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下属。 “算了，我给老师打个电话。” 祁同伟掏出手机，拨打了高育良电话。 “同伟啊，有什么事吗？” 两个信息点，叫同伟而不是祁厅长，证明高育良现在单独一人，电话没有被监控。 剩下一个信息点，那就是语气了，听高育良语气，看样子心情还挺好的。 “老师，小贺那里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你已经快接任刘省长的班了，小贺怎么还没放出来。” 祁同伟面对高育良，一向温顺礼遇。 如今能这么质问高育良，显然对贺明的情况，很上心。 高育良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 “嗯，是吗，没什么问题吧。” “小贺接受组织检查，那就要查得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不能带着胎记离开纪委啊。” 这说的什么话！ 如果不是祁同伟确定，这是高育良的声音，差点都能跳起脚来。 贺明要是在纪委招了，说错了什么话，给自己人生履历抹黑，前途被毁了，怎么办？ 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一次贺明的美食城网络舆论。 高育良说不定，现在还和赵家扯皮，而沙瑞金则是提前回来，把祁同伟这个公安厅长拿下了。 这一次汉大帮之所以能赢，起码有三成功劳，是属于贺明的。 “老师，你是不是忘记了，小贺……” 祁同伟越说情绪越激动，他承了贺明的恩情，那就必须得还！ 高育良略显薄怒的声音，打断了祁同伟接下来的话。 “够了！你以为纪委是我开的吗？无论谁进去了，那就老老实实接受组织调查。” “还有，祁同伟！我说了多少次，工作是工作，情感是情感，必须分得清。” 话音一落，祁同伟的电话挂断了。 祁同伟揉了揉眉心，平息起自己的情绪。 总感觉高育良是在暗示什么，可如果高育良真的想帮助贺明，为什么不把贺明给捞起来呢？ 帝都，湖泊，一位老人，一位青年，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垂钓。 高育良放下手机，面对祁同伟，脸上倒没多少生气，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育良书记，祁厅长已经给你的得意门生求情了，你真的不捞一把？” 刘鸿目光正视着湖面，面容挂着淡淡笑容。 “算了！年轻人最忌年少得志，吃点苦头也是好的，免得哪天栽了一个大跟头。” 高育良摇了摇头。 刘鸿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高育良这句话。 “也是……” 这句话说了过后，刘鸿便没有下文了。 显然刘鸿对贺明的举动，隐隐约约暗含着不满。 上一次去汉东时，他出了中和位育的截搭题，贺明回复恪守己身四个字。 贺明的美食城舆论，而且还是组织有预谋，突破了恪守己身的底线。 为了把这些事压下去，刘鸿个人费了不少功夫。 这当然会不满，任何一个领导，都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下属，即使他事出有因。 “哎……对于小贺的行为，我也很不高兴。” 既然刘鸿余怒未消，那高育良就得顺着话头，继续批评贺明了。 他留在帝都，主要目的就是帮助贺明抹除一切后续影响和后遗症。 在高育良眼里，他已经成功进部了。 贺明被省纪委带走调查，这算个事吗？田国富那个老油条，敢继续调查贺明吗？ 但贺明没按照刘鸿，刘省所划的底线做事，这就很坏了！ 高育良哪怕继任省长，还能在汉东干多久？三年，还是五年……这段时间，贺明最多爬到正处，撑死副厅。 哪怕刘鸿不出手，一群讨好刘鸿的狗腿子，也能锁死贺明的晋升之路。 高育良悠悠开口，似乎是在批评贺明太年轻，也似乎是夸赞贺明的能力与忠诚。 “我还记得，小贺刚成为我秘书时，我问他，他喜欢历史中的哪个人物。” “其他人都说海瑞，说岳飞！唯独小贺与众不同，他喜欢胡宗宪，有能力，有忠诚，还能功成身退。” 说到历史，刘鸿稍微来了一点兴趣，调侃道。 “育良书记，看来你这位弟子距离胡宗宪越来越远了呢。” “是的，我现在觉得小贺学习张居正更多一点，工于谋国，拙于谋身，能力有，忠诚也够。” “日后想要平稳落地，怕是难了，所以我才不打招呼，让小贺清醒清醒。” 高育良并没有苦口婆心，低声下气求饶，用来消除刘鸿怒火。 而是引经据典，摆事实，讲道理！ 刘鸿终于将头转过来了，望着高育良两鬓的白发，幽幽叹息。 “育良书记，何必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正部级大佬，派系的中流砥柱，为了一个学生，能如此放低姿态。 刘鸿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将美食城这件事揭过。 “很多时候，师父和父亲，没什么区别。” 高育良淡笑一声，继续手持着鱼竿，身心倒是没有放松多少。 刘鸿手臂轻轻提了提，一条肥硕大鱼飞出水面，不断挣扎。 看到这一幕，刘鸿终于露出会心一笑。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 “育良书记说得对，年轻人如果没有一点朝气，还怎么能承担未来的重任呢！” “这条鱼不错，育良书记拿回去煲汤吧。” 刘鸿将鱼放进高育良的鱼桶里，算是彻底消了怒火。 “至于贺明……” 刘鸿沉吟了一会儿。 “按照育良书记的意思，给点教训吧。” “多谢刘司长，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高育良的身体，直到这一刻，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件事揭过，有两种意思，秋后算账和既往不咎。 刘鸿没说出处置贺明的话之前，或多或少带着秋后算账的想法。 而现在刘鸿说出处置贺明的结果后，那才是真正的既往不咎。 第100章 吕州事毕，贺明回京州 高育良提起水桶，步伐沉稳有力。 如果之后祁同伟，贺明埋怨他，不尽快把贺明捞起来，那就随他们埋怨吧。 师父和亲传弟子哪有隔夜仇的。 但大人物的隔夜仇，才真的是要命！ “阿欠……” 贺明手中拿着一本书《杨朱》，突然打了个喷嚏，轻笑一声。 “我好像被汉大帮遗忘了啊！” 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算算时间，高育良，沙瑞金在帝都斗法已经结束了，而且还是以高育良的胜利而告终。 否则贺明在软包房待遇不可能这么好！ 睡觉的时候能关灯，正常情况下可以喝水，除了不能看手机，贺明也能看书了。 除了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贺明差点都觉得自己在秦城监狱养老了。 纪委监察室主任，孙长河，杨洪胜也不再审讯贺明，而是给贺明找了几本书。 三人没事聊聊天，看看书，打发时间。 毕竟贺明提出杨洪胜审讯违规，要求他退出审讯环节，换一个人。 田国富不换人，孙长河，杨洪胜再怎么审讯，也是违规违纪环节，得到了确切证据，也不能作为法律依据。 反而彻底容易得罪死高育良。 孙长河揉了揉眉心，心里已经问候田国富家人了。 “我说贺处长，你究竟什么时候离开纪委啊？” 他们纪委也是很忙的，好吧！ 尤其两人是厅级干部，要管理下面人和事，还要监察一些明确违法乱纪的官员。 而现在待在这个软包房之中，三人什么也做不了。 “坦白来说，我也不知道，慢慢磨呗，反正我不着急。” 贺明耸了耸肩，随手将《杨朱》这本书合上，内心波澜不惊。 其实这几天时间里，随着贺明待遇转变，却还是待在软包房中。 贺明慢慢琢磨出味道来了。 大概是刘省，或者刘家那位公子，给贺明一个警告。 别看贺明帮助高育良投向刘家，让刘家有了大利益。 但该警告的，还是得要警告。 因为贺明没听刘省长，刘鸿的话，引动美食城舆论，做事太过激了。 说好听点，没给两人面子。 说难听点，那贺明就是不尊重他们，没有和他们一条心。 寻常人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最后两者都得不到。有能力的人，放下面子，只要里子。至于大家族面子和里子，方方面面都要兼顾。 孙长河和杨洪胜对视一眼，头疼万分，只希望田国富早点下令，把贺明送出去。 贺明继续拿起桌上报纸，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这种日子也还行，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保证干净又卫生，味道还不错，作息也慢慢规律起来了。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时间。 高育良从帝都返回汉东，处理完堆积文件，正常上下班了一个星期。 直到田国富按耐不住，主动跑去找高育良。 当然了，田国富觉得不会承认，自己是跑去高育良那里献殷勤，看上了省三专职副书记的位置。 高育良这才轻轻点头，同意让贺明回来。 孙长河放下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着贺明笑呵呵开口。 “贺处长，你的问题，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没什么问题。” “你的手机，私人物品，我们也已经整理好，原封不动。” “希望贺处长不要因为这件事，对组织有抵触情绪啊，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杨洪胜抱着纸箱子，听到孙长河的话，神色变得异常丰富，心里面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一般体制官员，成为美食城集会上访的担保人，甚至还有可能是引动舆论的幕后黑手。 不说开除，降职处理，记一个处分，也是很正常的。 反观贺明呢，屁事没有。 就因为高育良轻飘飘说了几句话。 “对于美食城舆论！我觉得我们政府要积极看待事物嘛，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工作的确有失误之处。” 这句话，直接将矛头转向吕州市委书记陈长烁，还有开发区的易学习身上。 追根溯源，如果不是这两人动作太急，也不会出这档子。 至于贺明，何错之有？他也是无辜受到牵连啊！ 面对这种恶性事件，谁也不想看到。 所以……批评教育一下得了！ 贺明主动起身，跟孙长河握了握手。 “这段时间，麻烦两位了。” 杨洪胜将怀中纸箱子递给贺明。 三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说笑笑离开软包房。 “滴滴滴……” 楼下，祁同伟亲自开着霸道，按了一下喇叭，对着贺明挥了挥手。 “小贺，上车，你的休假时间结束，我们回京州了。” 贺明坐上副驾驶。 祁同伟便开始诉说一肚子苦水，感慨着这段时间汉大帮成员损失惨重。 “小贺，你是不知道啊！汉东十三市，除了京州还好一点，其他地方公检法的师兄弟，几乎全军覆没。” “不是调离岗位，就是进去了，法院，检察院我们已经没什么人了，包括我的省厅，也被掺了不少沙子。” 京州情况之所以好一点，那是因为当初为了支持祁同伟上位副省级。 汉大帮主动调离了公检法成员，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李达康也懒得出手。 祁同伟说到最后，语气加重了许多。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这一刻起，汉大帮成功摆脱了汉东大学政法系的束缚，可以将整个汉东大学的从政师兄弟收入囊中。 贺明神色默然，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小贺，你这是埋怨老师没把你捞出来，让你在纪委受了不少罪？” 祁同伟感受到了贺明的沉默，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没有，天下无不是的老师（老师做事有他的考量）。” “我只是在想，我的职位是不是变了。” 贺明神色严肃地说出这句话。 没一会儿，祁同伟，贺明两人都笑了起来。 “小贺，你说得没错！你从省委秘书办副处长，正式调任为省政府综合处代处长。” 这也是正常流程，刘省长还有一个月就退休，要开始交接工作了。 刘省的专职秘书，调任到吕州市开发区担任区长。 而贺明调到省政府担任综合处代理处长，只需要正常工作两三年，便能正式升任正处级。 贺明笑了一会儿，悠悠开口。 “师兄，我想问问美食城，还有易学习，他们情况如何了？” “……美食城不用拆了，与港商合资，进行产业配套化升级，至于开发区区委书记易学习……” 祁同伟笑容一滞，语气吞吞吐吐。 “易学习那家伙看到舆论闹大了，主动去美食城劝诫那些商家冷静，在直播面前，挨了一顿毒打，还进了医院。” 剩下的话，祁同伟不用说，贺明也明白。 苦肉计嘛！ 易学习挨打视频传出去，肯定会引起网友，吕州市委同情。 所以真正受害者，还是那些执法成员，以及主抓拆迁工作开发区副区长，区长调任其他地方。 第101章 贺明的结婚对象？ 美食城事件，开始到最后，罪魁祸首屁事没有。 负责执行上级命令的科员，副科成员遭了殃。 美食城商家因为事情闹大了，获得了统战价值，也才沉冤昭雪，可以继续在美食城开店，之前的罚款全免。 祁同伟并不想在这个话题过多逗留。 “对了，晚上同学会的庆功宴，你可一定要参加啊！” “你不参加，餐桌上，谁敢动筷子？” 这句话虽说是个玩笑话，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多耽误几天时间，就多几名汉大帮成员调离岗位，或者进去了。 贺明含笑点头，这是他应得了！ 如今，也算是开启了汉大帮mvp结算环节。 高育良，mvp顶级打野，在帝都晋升成功，带领汉大帮上桌吃饭，不再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贺明，金牌暴力开团上单，将事情闹大，抗住大量伤害，一人之力，打乱了对手节奏。 祁同伟，金牌中路，坐镇京州，稳住汉大帮民心，调用资源，延缓汉大帮成员进去的速度。 肖钢玉，银牌辅助，利用一次次会议，D校学习威胁，把侯亮平死死锁在反贪局。 陈清泉，银牌射手，输出拉满，和陈海一换一，极大程度威慑了，想要改换门庭的汉大帮核心成员。 “对了，师兄，陈清泉这个法院副院长，估计做不长久了，老师安排他调任到哪个岗位？” 贺明突然开口，他真没想到陈清泉这一次能这么配合自己，连续举报两次陈海，两人双双停职反省。 对于这种有功之臣，高育良肯定也不会亏待的。 不过公检法系统，公安出路很多，政府岗位，以及政法委系统都能轮换。 法院检察院就难了，毕竟是两院机构，有天然的局限性，想要转成其他岗位，必须要费很多力气。 “哦……他啊，他应该会调任到政法委当个副书记，或者是委员，过渡一下，之后再转任到其他市县。” 这个副书记当然不是专职，不过也算让陈清泉升了。 祁同伟乐呵呵开口。 如今汉大帮形势一片大好，各大常委纷纷向高育良抛媚眼。 希望高育良用他优先建议权，率先提名自己。 高育良卸任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可是能让常委们更进一步。 专职这省三的位置，实权五人组，田国富，吴春林有机会接任。 不过也说不一定，汉东是发达省份，李达康这个京州市市委书记和王政这个常务副省长，也有机会摸摸。 至于政法委书记，其实也还是从上面四个人选，不过田国富，吴春林实权五人组成员就没机会。 制衡，永远是个不变的话题。 上面不希望地方一片祥和，这种容易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也不希望矛盾太剧烈，会引起经济发展滞缓，地区动荡。 高育良能成为省长唯一候选人，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沙瑞金，田国富都是外调的，吴春林是沙瑞金建议的，刘省长又要退了。 汉东的本土话语权似乎太弱了，没办法对外来派形成有效制衡。 五人组，本土派和外来派，三二，二三的比例，才能维护正常生态。 祁同伟，贺明两人谈话间，高速路旁的景物，疾驰而过。 贺明出于时间效率的角度，其实不太希望祁同伟来接自己的。 从吕州到京州，开车需要两三个小时，到山水庄园，怕是三个多小时。 坐高铁到京州，地铁转运，再打个车，一个半小时就行了。 祁同伟的一片好心，浪费了一倍的时间。 “叮叮叮……” 贺明手机电话声音响起。 “小贺啊，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老师，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到京州。” 贺明连忙开口，即使高育良不说，贺明也得要首先拜访高育良，再去山水庄园吃饭。 这不仅仅是师徒恩情纽带，更是高育良帮贺明抹除了负面影响。 “行，到我这里吃个饭吧，老师给你接风洗尘。” 高育良说完，放下电话，望着吴惠芬提着一大袋菜。 吴惠芬摘菜洗菜，听到高育良这简短的话语，没好气开口。 “你不和小贺解释解释？小贺来了，心里怕是也有怨气，多在纪委那里待了半个月。” “你不懂……” 高育良淡笑一声，言语中的三个字，胜过了千言万语。 自己在官场一手带的学生，他高育良还能不了解吗？ 吴惠芬摇了摇头，不准备对这两位师徒作出评价，而是话锋一转，从精致利己主义出发。 “对了，小贺年纪不小了。” “要是再这么拖着不结婚，不利于小贺以后的发展，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吴惠芬主动开口提贺明婚姻问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师徒这层关系很亲，如果再加上一层亲戚关系，那就亲上加亲，彻底绑定了。 只要高育良开口，以贺明理智的性格，也不会开口拒绝。 “怎么！给我的汉大帮添砖加瓦还不够，又要对我的学生下手了？” 高育良在笑，眼神却没有丝毫笑容。 “不好吗？” 吴惠芬反问，她现在已经和高育良复婚了。 师母一词，名正言顺。 而且吴惠芬推荐的人选，在京州也有一定势力，可以帮助贺明的晋升之路，走的更稳当。 “这你就不用想了，小贺已经有人选了，咱们做长辈的，不要搞什么包办婚姻！”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高育良摆了摆手，否决了吴惠芬的建议。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多年，高育良还不清楚吴惠芬在想什么。 不就是因为，陈清泉第一封举报信，举报陈海私生活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牵扯到陆亦可吗？ 单身带娃离异的成功男士，大龄剩女走在一起，本就容易引起许多流言蜚语。 陈清泉哪怕举报信没有实际证据。 陆亦可在体制内，还能找到心仪对象？ “那这人是谁？” 吴惠芬有些不服气，在京州能给贺明提供助力的家庭很少，大多都已经有了婚配。 在吴惠芬眼里，陆亦可的确是贺明第一结婚人选。 这也没说错，不管是贺明，又或者是高育良，之前就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高育良成功进部，贺明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刘省的侄女，你说呢？” 高育良眼里闪过些许狡黠。 陆亦可是他侄女没错，可这又不是亲的，怎么能比得上命运息息相关的师徒！ 吴惠芬不说话了，慢慢切菜，倒油炒菜。 刘省侄女这个身份，的确比不上。 但侄女什么的，本身就不重要，主要是搭上这层关系，顺利接过刘省的势力网，完成平稳交接。 双方互利互惠！ 说不定这个侄女，还是刘省从亲戚中，随机挑选出来的呢。 第102章 丁义珍后续事件，该处理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高育良转身打开了房门。 贺明，祁同伟两人站在门外。 “进来吧，我跟你吴老师正商量你的婚事呢。” 高育良笑着招呼两人进屋，至于婚事，当然说的是贺明。 贺明神色微微一变，还以为高育良在说陆亦可。 “老师，您是说……” “刘省长的侄女，在外省大学教书，条件不错的。” “说来也有缘，她二十八岁了，也是单身，所以我和刘省商量着，你俩能不能看对眼。” 高育良还以为贺明对陆亦可念念不忘，连忙打断。 “姓刘？” 贺明神色微动，内心有些小激动，或许这是帝都刘家的人。 高育良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骂出声。 “你也真敢想啊！你要是我亲儿子，倒还有这个可能，但你是我学生之一，谁会对你下这么大投资？” 贺明喉结鼓动，差一点就想说他想拜高育良为父了。 “与其想这个，你还不如为难我这个老骨头，让我去跟李达康说说情，把他远在美利坚读书的女儿叫过来。” 额……如果是李达康的女儿，那贺明也不亏，小赚。 之所以是小赚，那是因为他可以利用李达康资源，可要是真出了事，李达康会毫不犹豫拿贺明去背锅。 女婿？亲儿子都这待遇！ 祁同伟默默坐在一旁沙发上，抽着闷烟，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成就达成了。 当初他祁同伟怎么没这条件，挑三拣四呢？ 紧接着，祁同伟也笑了起来，目光清澈坦荡。 所以有汉大帮这么一个派系，他祁同伟满身污点，不就是为了帮助自己亲近的人，师兄师弟，遮风挡雨嘛。 调侃归调侃！ 贺明，高育良讨论婚姻大事，眼神认真了许多。 挑选刘省长侄女，这其中可有着许多门门道道。 刘省是刘家旁系，侄女更是旁系中的旁系，而且还不姓刘。 那贺明就不用担心女方娘家势力过大，家庭关系紧张，甚至到祁同伟和梁璐这个地步。 其次，能和刘省长牵线搭桥，那贺明以后就能顺理成章，接手刘省长的派系力量。 并且刘省和高育良之间，当个传话筒。 如果贺明能力强，表现良好，还能不断深挖这层关系，彻底抱上刘家这条大腿。 要不姜还是老的辣呢！ 贺明目光还局限于汉东一亩三分地，高育良早已经给贺明找到了合适人选。 估计，当时贺明兴冲冲跑到高育良面前时。 高育良不反对，但也没将陆亦可当作合适人选，顶多算是保底人选。 “老师，谢谢！” 理清思路脉络后，贺明深吸口气，诚心诚意道谢。 高育良摆了摆手。 “师生之间不说这个，都是应该的。” 正如贺明为了推高育良一把，把自己陷入风口浪尖。 高育良没对贺明说谢谢，只是默默帮贺明处理事情后遗症一样。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用账单结算，但情感不能！ “叫你们来，还有一件事。” 高育良看贺明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继续诉说着沉寂许久的一件大事。 “丁义珍出逃这件事该解决了，这次恐怕不仅要搭上一个丁义珍，还得要搭上一名省委常委。” 原本帝都只是要汉东一个态度。 把丁义珍交出来，连带挖出来几名厅局级干部就行了。 但丁义珍迟迟不交出来，连个消息都没有，汉东常委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帝都这就有点生气了，必须要开始敲打了。 沙瑞金和高育良之所以这么快停战，双方都不再交手试探一下。 也就是因为丁义珍这件事。 双方派系已经给沙瑞金，高育良打好招呼了。 “老师，你的意思是，现在是时候对李达康下手了？” 祁同伟坐直身子，神色有些紧张。 对李达康下手，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李达康的特殊技能，即使身边人全是黑的，但他一人也是纯洁无瑕的白莲花。 “可能吗？” 高育良瞅了祁同伟一眼，见到祁同伟手中烟灰落在沙发上，眼皮跳了跳。 其实还有一件内幕，高育良没说出来，也没必要对祁同伟，贺明两人说，平白无故增加压力。 随着高育良投身刘家怀抱，李达康在汉东率先炮轰高育良，针对高育良的汉大帮。 李达康也随之走进了某些人眼中。 说沙瑞金背后的军政系，这有点笼统，应该说是军政系的激进派，四野的老人们。 四野和刘家的恩怨情仇，那可是说上五十年也说不清，尤其是刘家那位半步提灯人的死，跟四野掌门人分不开关系。 两者犹如天秤一般，谁上去，谁就要下去。 若不是二十四诸天竭尽全力，死死压住，刘家二代目政转军，成为总后勤师时，金刀斩猛虎画面，又要即将上演。 “哎……” 想到这里，高育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历史是个轮回啊！ 孔子诛少正卯，少正卯的徒子徒孙改头换面，舍去卯字，开始金刀斩猛虎。 “老师，那你肯定会对王政下手！” 祁同伟振振有词，声音充满了肯定。 高育良，贺明用惊讶，耐人寻味的目光，望着祁同伟。 两人脑海里冒出好几个问号。 祁同伟政治智慧真的进步了，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又或者是单纯因为，王政前段时间针对祁同伟，抓了两个厅长，祁同伟伺机报复！ “我！” 祁同伟额头青筋暴起，懂不懂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啊。 汉大帮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祁同伟急躁的性子，转为沉着冷静。 很意外吗？ 贺明试探性开口。 “师兄，这是大事，并不是私事，不能掺杂个人感情的，更不能报仇！” “更何况王政是常务副省，排名第六，对他下手，哪怕成功了，也会两败俱伤。” “不不不……这和私事无关，我是认真的。” 祁同伟面容严肃，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王政主抓经济，光明峰项目是省里重点项目，丁义珍或多或少和王政有接触，这是一个突破点。” “还有，王政对我出手这么狠，安排了两个自己人，他在害怕什么，在恐惧什么，老师应该清楚。” “其次，王政在省政府根深蒂固，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师算是断了他的一半晋升之路，如果不是专职副书记钓着，王政恐怕会暗地里投向沙瑞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政背后靠山，并不强，准确来说，保护王政的意愿不大。” 贺明神色越发惊讶，等祁同伟说完，更是鼓起掌来。 说得竟然全对，祁同伟还真不是瞎蒙的！ 第103章 师兄，你是不是整天闲得慌？ 高育良眼中含笑，对祁同伟的蜕变，有些欣慰，难得有心思，考量祁同伟水准。 “你知道王政背后的是谁吗？” “学院系！” 祁同伟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言语开口。 高育良微微颔首，不再说什么。 挑王政当倒霉蛋，不仅是高育良一人想法，也是沙瑞金的意思，同时也是双方背后的意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汉大帮也可以说是学院系的一种，不过学院系和汉大帮，都不会承认。 学院系鄙视汉大帮，哪来的野生动物，根不红苗不正，也配碰瓷他们？ 汉大帮看不起分散的学院系，自己人都能打出狗脑子，如果没有学院系的神佛镇压，恐怕学院系自己就分裂了。 学院系的力量很庞大，比交通系的前身，被连砍三刀的铁路系还强。 各大直属高校，清北，五院四系，C9联盟，以及各类选调生，教育部，都是学院系的基本盘。 不过人多了，人心也涣散了，内耗太严重了。 别说各大直属高校和五院四系的明争暗斗，哪怕五院四系内部，那也是争得你死我活。 如果没有每年同学会，联络一碰就碎的脆弱感情。 学院系的内耗更加严重。 文人相轻，在学院系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反观汉大帮就不一样了，无论是高育良，还是祁同伟都能轻易将汉大帮拧成一股绳。 贺明级别不够，与汉大帮核心成员利益牵扯不深，没办法进行有效控制。 以高育良进部为例，沙瑞金亲自找了学院系的一位大佬，苦口婆心劝诫汉大帮的威胁。 那位学院系大佬满口答应下来，正准备出手阻止高育良进部，又一位大佬跳出来，说跟他们学院系没关系，不要惹得一身骚。 两位大佬意见相悖，于是呼朋引伴，吵吵嚷嚷。 还没等是否确定对高育良下手，刘家已经动用人脉关系，把这件事敲定了。 见微知著，从此可以看出，学院系的内部争斗，是有多么激烈了。 “老师，王政到底是副部级大员，学院系应该会出力保住吧！” 贺明神色有些忧虑，没有像祁同伟和高育良一样乐观。 学院系阻止高育良进部，如果不成功，反而把自己惹得一身骚，自然有人不乐意。 可王政不一样，他是学院系的自己人，莫名其妙损失一名常务副省，哪个派系肯善罢甘休？ “准确的说，是学院系中的清北派，学院系其他派系，不落进下石，已经算是有君子之风了。” 高育良悠悠开口。 学院系像是庞大辉煌，却又摇摇欲坠的别墅。 想要毁了它，那得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如果只是边缘附近，抽几根木头，别墅继续摇摇欲坠，无动于衷。 吴惠芬这时也做了八菜一汤，招呼贺明三人来吃饭。 “来，先吃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三人停止了商讨，起身向着饭桌上走去。 他们讨论的事情，不想透露给吴老师，当然吴老师也不想听，免得被牵连其中。 她要是想知道，可以私下单独询问高育良。 “对了，小贺啊，过几天，你来汉东大学看看学弟学妹们吧，” 这句话一出，饭桌氛围有些停滞。 这段时间贺明很忙，几乎比高育良和祁同伟还要忙一点。 既要进行省委秘书办和省政府综合处的交接工作，又要帮助高育良探路，尽快熟悉省政府工作流程。 还要抽出时间，安排和刘省的侄女相亲。 不仅如此，贺明到了省政府，还得负责打探王政的势力，不止是明面上的，还要探察到王政的暗中势力。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吴惠芬还要贺明去汉东大学一趟，安排吴惠芬的人手进入汉大帮。 高育良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只是闭口扒饭。 祁同伟欲言又止，差点想说自己这个师母，不懂察言观色了。 吴惠芬仿佛没有察觉似的，只是浅笑晏晏开口。 “当然了，如果小贺工作太忙的话，那就算了吧。” 作为精致利己主义者，如今高育良势力更进一筹，肯定得要将自己的好处，尽快确定下来。 吴惠芬在这一次斗争，最大的贡献，便是和高育良复婚，没做什么幺蛾子事情。 否则按照干部任用流程，目前妻子不是原配， 高育良连帝都都去不了，更不用说和赵家切割，更进一步了。 “好的，吴老师，你给我发个消息就行，我马上就来。” 贺明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很快神色自如的答应下来。 原本吴惠芬没必要这么急，只要贺明娶了陆亦可，甚至可以不用去汉东大学。 慢慢细水长流，旱涝保收，获得最大化收益，才符合吴惠芬性情。 谁让高育良一口否决了。 只能说，每一件事，每一个抉择，做了那就有相应代价。 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啊！ 眼看贺明答应下来，吴惠芬笑容更浓郁了，放下手中私筷，拿起桌上红色公筷，给贺明夹菜夹肉。 如今可是汉大帮声势的巅峰期，高育良几乎一人身兼四个常委职务，沙瑞金都不敢正面锋芒。 吴惠芬当然要从自己利益角度考虑了。 否则等高育良卸任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热度下去了。 那吴惠芬能在汉东大学捞的好处，也要少几分。 本来师徒三人闲情逸致的聊天，经过这顿饭局，气氛一下冷淡了不少。 贺明又从高育良家中，拿了几条特供香烟后，跟祁同伟一起上车，离开了省委大院。 “吴老师……哎。” 祁同伟本想吐槽几句，想到她是自己师母，对自己一向不错，终究还是深深叹息一声。 “正常，天下攘攘皆以利往，天下熙熙皆以利来。” “我要是吴老师，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贺明拆开一条特供香烟，在祁同伟车上放了几包烟。 “对了，小贺，如果你和刘省侄女相处不错，准备结婚，你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啊！要我帮你吗？” 房子，车子，彩礼，三金，婚宴，司仪……零零散散一大堆东西。 尤其是对方家境不一般。 仓促准备，只会让人感觉到敷衍，不尊敬别人。 祁同伟这个热心肠大师兄，当然要自告奋勇，主动帮助贺明分担压力。 却没想到，贺明以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望着祁同伟。 “师兄，你是不是闲得慌！你这个厅长整天没事干，对吧？” “瞎说！” 祁同伟顿时不乐意起来，别看他四五十岁了，但他是健身房常客，保持着精力充沛，一身腱子肉。 六点钟起床，在健身房锻炼一小时，随后回到办公室，凭借专业能力，一上午就能处理所有文件。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在高育良家中的祁同伟，是真的进步了，还是政治智慧超常发挥。 王政倒了，副省之位轮流更替，肯定会空一个。 祁同伟真正的机会来了！ 第104章 既要又要李达康 “那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进部做努力，反而对我的婚事这么上心？” 贺明的婚事，官场上有高育良安排，生活上有父母安排。 说句不好听的，祁同伟这不是吃咸萝卜干，瞎操心吗？ 祁同伟听到进部二字，惊愕，意外，面色不断变换，最后无奈叹了口气。 “小贺啊，你就别打趣你师兄了。” “我什么政治水平，我现在已经有自知之明了。” “如果非要上这个副省级，恐怕连这个厅长位置都保不住，就被人拉下马了。” 祁同伟和赵家，尤其是赵瑞龙的关系很深。 替赵家干了这么多年的脏活累活，随便找出一个污点，私生活不正，男女关系暧昧不清，就能断绝祁同伟的上升之路。 唯一值得称道的，那就是祁同伟现在还没离婚，把梁璐放在家里，当菩萨一样供着。 “放心好了，师兄，站在时代风口浪尖上，猪都能起飞。” 贺明调整了一下坐姿，美滋滋点燃一支烟。 这段时间的软包房生活，可把贺明难受坏了。 无论是监察环节，还是保护环节，都不允许干部抽烟。 这整得……还挺会玩儿！ 体制内，百分之九十九的干部都是老烟鬼，一天一包都很正常，烟瘾上来，那种戒断反应，真的让人难受的紧。 “希望如此吧！” 祁同伟脸色倒是没有多大兴奋，神情有些恍惚。 他不停给赵家当狗，做脏活累活，和李达康达成默契协议，甚至跑去陈岩石家中锄地，想要给沙瑞金留个好印象。 即使这样，钱秘书长轻飘飘一句哭坟事件。 祁同伟的上位副省级之路，便断了。 而现在，祁同伟什么都没做，谁也没讨好，反而能上副省级了？ 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巨大的割裂感，让祁同伟觉得有些不真实，以为是在梦中。 山水庄园很快到了，高小琴在饭厅包间中，招呼着汉大帮核心成员。 外面则是一脸谦卑的高启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 “祁厅长，贺处长，里面请……” “小贺，你介绍的这位高老板，能力是真不错，光明峰项目，他已经拿下六个了，保守估计利润上亿。” 这里说得当然是纯利润，抛开建筑成本，给官员们的上下打点，还有企业正常工资。 祁同伟搂着贺明肩膀，语气若有所指。 “我倒是不关心这个，把他调到京州市，他能赚多少是他的能力。” “我比较好奇，大陆集团的王大陆，怎么也到山水庄园了？还和达康书记的秘书金正坐在一起。” 贺明望着大厅中，谈笑风生，举杯共饮的两人。 圈子中，许多人觉得王大陆和欧阳菁的关系，不仅仅是好朋友那么简单。 最起码是你知我深处，我知你长处的那种朋友关系。 不过这还真是误会王大陆了，他和李达康曾经是追过欧阳菁没错。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商人，李达康是省委常委。 王大陆失心疯，才会精虫上脑，对欧阳菁下手。 哪怕李达康能头上一片绿，当个忍者神龟，秘书帮的人，能忍吗？ 怕是第二天，税务局就要入驻王大陆公司，检查有无偷税漏税。 再者说了，以王大陆如今的财力，二十多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的是，没必要对四五十的老仙女动手。 “他啊……大概是终于找对门路了。” 祁同伟望着王大陆，眼角露出一丝讽刺。 无论是欧阳菁，还是王大陆，李达康都多次明确表示，绝对不会滥用职权。 尤其是王大陆，李达康还亲自叫进办公室，警告了一番，插手光明峰项目可以，但一定要正常竞拍。 “祁厅长，贺处长。” 金正见到祁同伟，贺明，眼睛亮了起来，连忙招呼着王大陆，前去拜访两人。 “待客不周，金处长还望不要见怪啊！” 祁同伟满脸春风，招呼着两人进了饭厅包间。 肖钢玉，陈清泉，还有四五名师兄弟喝的脸颊微红，难掩神色的兴奋。 汉大帮赢了，那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了。 尤其是肖钢玉，那可真的是来者不拒，已经憧憬着将这万恶的代省检察长的代字摘掉。 程度把守在包间外，看到祁同伟来了，脸色一喜，正准备上前。 却又见到贺明，脖子莫名其妙一凉，连忙站好身姿。 “程度，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进去坐啊，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讲究。” 祁同伟拍了拍程度肩膀，动作很是亲切。 省厅带走调查了许多人，空了许多位置。 程度虽说坐不上副厅的位置，但倒是可以成为办公室主任，主持省厅的正常工作。 程度有些意动，目光落在贺明身上。 “师兄叫你坐，你就坐吧，今天没这么多讲究，也不论资排辈。” 贺明淡淡开口。 程度这才如临大赦，向着饭厅内走去，对着众人轮流敬酒。 一口饭没吃，喝酒打圈，倒是打了三圈，半斤白酒下肚。 祁同伟咂了咂嘴，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害怕贺明，胜过了自己。 他可是厅长，是现管啊！ “小贺，你这脾气得改改了，有时候得和下面人多教教心，否则谁肯死心塌地卖命啊！” “不敢苟同，用权位当萝卜，用威慑当大棒，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就行。” 贺明翻了个白眼。 对下面人太好，尤其是没什么感情的人，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不断试探自己的底线。 稍微不注意，下面人出事，自己也会受到连累。 “贺处长，有时间吗？我想跟您单独聊一聊。” 金正姿态放得很低，显然有事相求。 贺明，祁同伟对视一眼。 祁同伟耸了耸肩，带着王大陆去包间吃饭喝酒去了。 金正在今天能到山水庄园，显然已经在李达康的默许下，和汉大帮达成了高度利益绑定关系。 “金处长，坐吧，我们很久没聊聊天了。” 贺明对于金正的来意，心知肚明。 这肯定是李达康的暗示！ 高育良卸任专职副书记后，有优先提名权。 尤其李达康将欧阳菁捞出来后，两人关系缓和了不少，欧阳菁也不怎么和李达康吵架，闹离婚，吵吵嚷嚷去美利坚了。 这样，李达康就不是裸官了，加上不记录档案的警告处分也消除了。 那就具有更进一步的资格了。 金正坐在沙发上，不断酝酿着怎么将李达康的暗示说出口。 没脸啊！ 他金正在山水庄园和女大学生聊校园生活，还带着王大陆，通过山水集团渠道，分光明峰项目一杯羹。 现在又要贯彻落实李达康的暗示，争取和汉大帮达成暗中合作。 合着李达康啥事没干，尽捞好处了！ 换做哪个派系，哪个派系都不能同意。 但金正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李达康的暗示，转达出来。 没办法，李达康就喜欢玩末尾淘汰制。 通常设定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官员遵纪守法就不可能完成，那就要被李达康问责。 如果想要完成任务，那官员违纪违法，把柄就落在李达康手上了。 重用，还是背锅，全在李达康的一念之间。 第105章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恭喜贺处长高升啊，下一步贺处长应该准备结婚了吧。” 金正左思右想，还是准备从秘书的共同话题，循循渐进，引出李达康的暗示。 贺明点了点头，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 “不错！” 体制内，绝大部分岗位工作者，三十岁还不结婚，基本上就是自绝于仕途，升无可升。 不过秘书可以延迟到三十五岁，考虑到秘书的特殊性，起的比领导还早，领导睡了，你才能睡。 所以会有一些优待。 “真好！” 金正脸上露出一丝憧憬，他也想在外派前结婚，不过在李达康手下办事。 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别说结婚了，连相亲都没有时间。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一阵。 金正才抛砖引玉，试探性开口。 “贺处长，育良书记高升了，那他这个推荐人选，有没有合适的？” “你想说什么？” 贺明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金正咽了口唾沫，双手合十并拢，掩饰住心中的紧张。 “达康书记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肉还是烂在汉东的锅里比较好，提名人选……” “打住！” 贺明抬了抬手，打断了金正吞吞吐吐的话语，似笑非笑地看着金正。 “金处长，我俩是老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我可以很明确跟你说，育良书记两袖清风，清廉正直，是绝对不会拿组织的事情，做人情，开玩笑的。” “这是原则问题！” “如果没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回市委大楼，回复达康书记。” 金正神色有些难堪，他没想到贺明这么干脆利落地回绝自己，以及李达康。 都不给他说完的时间，一点面子也不给！ 对于这次升职，无论是李达康，还是金正，可以说是诚意满满。 主动将把柄交给汉大帮，也未尝不可。 “呼……育良书记和贺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复达康书记。” 金正起身的动作，有些艰难，浑身弥漫着绝望气息。 “吃了饭再走吧？” “饭就不吃了。” 金正摇了摇头，向着山水庄园外走去。 他回去都不知道，会挨李达康多少怒斥，甚至把他这个专职秘书给换了。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贺明挠了挠头，对金正的操作，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以金正的水平，应该能听出贺明已经同意了，或许说高育良早就同意了。 可整这么一出视死如归的神色，给谁看呢？ 原则性问题，很难理解吗？ 原则上不行，实际上可以！ 贺明也起身，向着包间方向走去，引用了一句老子的话。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这句话放在官场来理解，如果领导宽厚大度，下属就会比较老实忠心。如果领导严苛冷峻，那下属因为压力，变得奸诈起来了。 显然，李达康给金正的压力太大了。 让金正魂不守舍，连贺明的潜台词都没听懂。 有的人面对压力，有急智。有的人面对压力，思绪很快被打乱。 饭桌上，汉大帮成员望着贺明，酒劲上头，说话也没了顾忌，纷纷开口。 “贺处长，你这官威太大了吧！我们都喝好几圈了，你才姗姗来迟，谈完事情。” “我的问题，我先干三杯为敬！” 贺明笑了笑，今天是高兴的日子，紧绷的精神，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三杯下肚，在场众人拍手叫好，竖起大拇指来。 “好！” “贺处长作风硬，酒场如战场！” 山水庄园饭局的热闹，与市委办公室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金正战战兢兢地来到李达康身后，缩了缩身子，似乎想要藏进赵东来身后。 “李书记，没成功，贺明没等我说完，当场否决了。” “嗯？” 李达康正欣赏着灯光璀璨的城市霓虹，听到金正的回答后，语气很是冰冷。 赵东来连忙低下头，与金正分开身位。 李达康转过身来，眼神有些薄怒。 他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不可能不成功！除非金正这小子坏事了。 李达康正准备开口训斥，打发金正明天去水库报告，眼睛余光却发现只回来了金正一个人。 “王大陆怎么没跟你来，他回去了吗？” “这倒没有，王董事长还在山水庄园喝酒。” 金正连忙开口，心中不断祈求着满天神佛保佑。 事情搞砸了就搞砸了！但前途不能搞砸了。 哪怕是分配到落后区县当一二把手，也不要调离到虚职部门啊！ 李达康脸皮抽了抽。 “所以……你跟我说失败了？” “把那位贺处长的话，给我全部复述一遍，记住！要一字不漏。” 这一点倒是不为难金正，他这个秘书连这点记忆力都没有，也成为不了省委常委的专职秘书。 李达康听完后，紧皱的眉头，猛然松开。 “育良书记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而且还是早就同意了，否则那个小贺也不可能一点犹豫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赵东来听到金正复述的话，也慢慢琢磨出味道来。 主要还是原则二字，这都不是暗示了，是明示。 “达康书记，你这么相信育良书记会帮您，您可都还没交投名状呢！” 赵东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李达康先是让王大陆去山水集团，分汉大帮的一杯羹。 再是让金正请求贺明，在专职副书记提名上，高育良优先考虑李达康。 这种做法，很明显既要又要，得寸进尺的那种。 为什么李达康这么肯定，高育良早就答应了？ “呵呵……” 李达康冷笑两声，完全一副看白痴一样，望着赵东来和金正二人。 他能力很强，但手底下人，做本职事情还好，帮李达康做事，这就有点难为他们了。 所以李达康才不得不微操，确保事情一直在自己掌控之中。 “把柄，把柄我不是连带着金正，一起送去山水庄园了吗？” 李达康本来不想解释，不过想了想，如果自己更进一步。 手底下的黑白手套，连他的意思都不了解。 别说背锅了，贯彻落实李达康想法都是个问题。 赵东来冥思苦想一会儿，连忙赔着张笑脸。 “达康书记说的是，是我们太笨了，现在才想到王大陆就是您交过去的把柄。” 王大陆确实和李达康没什么关系。 可王大陆和欧阳菁关系匪浅，流言蜚语上了台面，那真的会害死人的。 这个把柄不大不小，不会影响李达康政治生命，可如果用的好，足够断绝李达康晋升之路。 毕竟王大陆出事，对商人，那就可不用讲什么体面问题，“屈打成招”，顺藤摸瓜，也是可以的嘛。 李达康摇了摇头，心中微微叹息。 他的真实意图，两名下属还是没有了解啊，看问题看得太肤浅了。 第106章 贺明教真东西了 至始至终，李达康都不希望高育良优先推选自己担任专职副书记。 别说现在是沙瑞金主政，哪怕赵立春主政的时候。 高育良，李达康两人也不敢这么玩儿啊。 这不明摆着说，两位本土派常委联合了，而且还想在三人班子中，占据两个席位。 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沙瑞金动用一票否决权，影响到自己权威，那也在所不惜。 自己的副手，是敌人的盟友，哪个一把手能看着这种场面发生？ 因此，李达康不过是通过这件事，给高育良传递一个消息，一个暗示。 李达康继续转过身去，欣赏着京州夜晚美景，不断盘算着获胜希望。 他，田国富，王政，吴春林。 吴春林就算了，才提拔为组织部部长没多久，不可能现在成为副书记。 一个陪跑人物罢了。 田国富……呵呵，这个圆滑自如的老家伙，沙瑞金敢用吗？ 所以李达康真正的对手，只有常务副省王政。 比起王政，李达康有个致命缺点，他处分刚消，即使没上档案，按照正常情况，这次晋升也没他的位置。 因此李达康才想让高育良，优先提名王政，引起沙瑞金忌惮，从而打掉最后一个竞争对手。 从容上位！ 这就是他李达康的政治智慧，从不当摇摆派，而是一明一暗，双方下注。 沙瑞金觉得自己消了李达康处分，还帮助李达康晋升，再敲打一二后，差不多就能让李达康投向自己。 汉大帮觉得，李达康把王大陆推出来了，如果上纲上线，就能牵扯到欧阳菁。 如今的欧阳菁已经退休，可没有金融系这个保护伞了。 只要李达康还想晋升，那就不可能和汉大帮撕破脸皮。 轻描淡写之间，李达康两边都讨好了，双方都觉得李达康是自己人。 “小金啊，以后跟小贺多学学吧！” “我记得你俩同时成为我和育良书记的专职秘书，怎么现在差距就这么大呢？” 李达康说完，摇了摇头，叹息自己账下无人才可用。 “是！李书记。” 金正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小事，小事！ 只是让他向贺明学习而已，比起外派守水库，跟预料之中的情况比，简直不要好太多。 李达康称赞的贺明，如今喝的双腿发软，头重脚轻，艰难向着山水庄园外走去。 “贺处长，现在这么晚了，您不如留在山水庄园休息一夜？” 高小琴望着贺明这副模样，眼皮跳了跳。 正准备让人，搀扶着贺明一把。 高启强抢先一步，对着高小琴歉意一笑，继续搀扶着贺明，向外面走去。 “呵！高老板，我们贺处长的心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留下过大把柄。” 陈清泉搂着两名金发碧眼，长发大波浪的洋妞，调侃道。 他很不认可贺明行为。 当官这么累，偶尔放纵放纵，怎么了，有问题吗？ “送我回小区。” 贺明微乎其微的声音，传递到高启强耳中。 高启强愣了愣，面不改色地搀扶着贺明，离开山水庄园。 “贺处长，您喝水！” 高启强透过后视镜，瞧见贺明迷离的眼神，连忙将水递过去。 贺明接过了水，并没有第一时间喝，反而点燃一支烟，让脑子清醒一点。 “把后视镜抬上去。” 高启强后背立马僵硬起来，感情这位贺处长没喝醉啊！这么清醒。 “是，贺处长，我错了，我不应该偷看你。” “不，你的问题不是这个，人的脸本来就是让人看的。” 贺明呼出一口烟雾，大概酒精的确有些上头，难得教导一下高启强如何接触京州，乃至省里的高官。 “你若是想看，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但你不能偷偷摸摸，从后视镜里看。” “这样看人，既不准确，也会让别人心里觉得不舒服。” 高启强心中一凝，明白贺明是在提点自己，很多时候不要耍小聪明。 试探那就明面上试探，注意一下言词就行。 正如上次高启强带人，绑住山水庄园财务处长刘庆祝一样。 他故意让赵瑞龙发现，引起贺明和赵瑞龙对峙，试探贺明的应对能力。 结果就被贺明敲打了一番。 你以为领导是傻子吗？尤其是在省里摸爬滚打的领导。 哪怕当时没察觉出来，过几天，或者灵光乍现，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之后迎接高启强的，那就是末日！ “是，贺处长，我知道了。” 直到此刻，高启强才恍然大悟，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融入山水集团内部。 贺明选中的黑白手套，高启强，程度。 祁同伟对程度很好，而对他高启强态度很冷淡。 高启强原本以为是自己身份上不得台面，黑手套这东西，随时能轮换。 却没想到，是自己在京海，无往不利的小聪明，害了自己。 “还是要多读读书，只专研《孙子兵法》终究不够，不能触类旁通，根本不能理解真正的《孙子兵法。》” 贺明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继续提点高启强。 言尽于此，能提升多少，那就看高启强造化了。 “贺处长，我送您上楼。” 汽车开到小区外面，高启强搀扶着贺明，态度诚恳了许多。 贺明一共帮了他两次，一次是让强盛集团，免于督导组清扫京海市时，受到牵连。 一次是今天，贺明教导他如何正确对待京州市和省里官员。 “嗯！” 贺明轻轻点头，没有反抗，将钥匙递给高启强，不再有任何动作。 原因无他，陆亦可家中还亮着灯光。 贺明并不想在脑子不太清醒的时候，面对陆亦可和吴大法官。 他可以对高启强说重话，但是陆亦可不行。 主要陆亦可父亲是部队高官，说不定哪天军转政，就成为贺明外派后的顶头上司了。 这种概率问题，贺明不想赌，也没必要赌。 阳台处，吴大法官肘了肘陆亦可肩膀，小声开口。 “亦可，贺处长喝醉了，你确定不去扶一把？” 吴惠仪终究还是舍不得贺明这个金龟婿，尤其是这个金龟婿摆脱了困境，前途一片光明。 “得了吧，妈，多丢人啊，人家贺处长有人搀扶，我一个单身女性去扶，不怕惹得那些流言蜚语啊。” 陆亦可翻了一个白眼，死活不愿意去。 她从小到大，从政至今，除了欧阳菁事件，就没遇到过什么困境，相当要脸。 吴惠仪顿时火冒三丈。 “你还知道流言蜚语啊！你也知道你单身啊，那你之前为什么跑去陈海家里，两个人还给小皮球做饭？” “难不成你真想嫁给陈海，嫁给你口中的爱情？” 陆亦可不说话了，只是倔犟地抿了抿嘴，望着楼下搀扶着贺明的高启强。 这个老人穿着太朴素了，不像那些行贿的大老板啊？ 第107章 人才引进？ 贺明六点半准时醒来，揉了揉有些恍惚的脑袋，洗漱，刷牙，煮速冻饺子，一气呵成。 吃完饭后，贺明脑子清醒了许多，向着省政府省委大楼赶去，准备办交接手续。 省委秘书办到省政府综合处代处长。 这意味着贺明这一个月时间里，更换成了刘省长的专职秘书。 虽然这只是过渡环节，不过贺明还是得要烧烧刘省长的冷灶。 “小林啊，这段时间，育良书记行程安排，会议工作，就交给你了。” 贺明在省委秘书办待了一会儿，将手中的工作，有条不紊分配给秘书办的其他人。 “是，贺处长！” 小林神色潮红，迎着秘书办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接过了贺明手中的文件。 秘书也分为好几种，行政秘书，政策研究秘书，法律秘书，私人秘书。 不过只有行政秘书才能称之为专职秘书，在省部级领导身旁，成为副处，乃至兼任某个职务，成为正处。 贺明点名小林，虽说不可能让他从副科成为副处，不过有一个月经验积累，成为正科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有朝一日，能幸运被省部级领导看上，那就是副处，以后外派，成为厅局级干部，还是大有可为的。 贺明也没在意秘书办中众人的目光，将手中事安排完后，向着省政府大楼走去，属于综合处的工作流程。 省政府，不愧是省政府，综合处人多了不少。 而且提交的文件，不是关于民生，就是经济发展，地方维稳等重要事情。 贺明拿起一份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京海市人才引进政策？” 人才引进分为很多种，科研人才，商业人才，还有不怎么为人所知的干部人才。 很显然，这份文件就是有关于引进干部人才。 贺明拿起这份文件，向着省长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进！” 刘省长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 贺明来到办公室，将人才引进计划文件，递交给刘省长。 “刘省，这是有关于京海市的人才引进政策，需要您进行审批。” 审批？不是批阅？ 刘省长嘴角噙着淡淡笑容，接过文件，匆匆扫视了两眼，边放在一旁。 “这个不着急，我还有大半个月就退休了，等育良书记接任省长，再来批阅吧。” “是！” 贺明目光闪烁，显然听懂了刘省长的暗示。 他已经不管事了，省政府大部分事宜，由常务副省王政处理，显然京海市人才引进政策，是王政的手笔。 也是王政对高育良的一次试探。 人才引进不重要，引进的什么人很重要。 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与的，不仅得要本科是C9联盟的高学历，基本上还得要出国留学，在著名大学读研读博。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精髓就在于背景审查环节，考生大部分都是根正苗红之家，背景深厚。 高育良批了，别人只会感谢王政。 不批，那就得罪一大批官宦之家。 至于幻想着出国留学后，直接成为副处，乃至副厅，想想得了。 什么年代了，经济高歌猛进的时期还可以，高质量发展时期，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一般人还是选择考公，成为吏员，更符合实际一点。 当然也不一定，汉东乃至全国政治生态还是很好的，大人物吃肉，也会给一般人留点汤。 说不定哪个幸运儿，真能通过人才引进的面试环节。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缺少了基层历练经验，以后晋升都没普通人的份儿。 “省长这个位置不好做，综合处处长这个位置，也不好做，你你感受到了吗？” 刘省长见贺明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将文件推了回去，眉眼之间，还有些嘲讽。 这种低级手段，高等天龙人根本不屑于使用，缺少基层理念的硬伤，注定无法成为省部级，更不用说接班二十四诸天了。 基本上就是低等天龙人，省部级，厅局级，为了维持自家地位，保持世袭的无奈之举。 “是，刘省长。” 贺明弯了弯腰，轻轻点头。 “不过京海问题确实也挺严重的，早点落实，也能保证经济继续发展。” 刘省长若有所指。 京海市，先是赵立冬挪用资金的爆雷，引起省督导组的大清扫，带走了一大批厅局级干部。 随后就是各大省委抢夺汉大帮公检法的重要岗位，引起了不少动荡。 导致京海市的公职人员，足足少了一成，大部分还是领导干部。 短时间没事，时间一长，关于市里的重大决策，无法及时落实，那就会影响经济发展了。 如今高育良升职了，经济发展滞缓，他必须负起责任。 沙瑞金是第一责任人，高育良就是主要责任人。 贺明不断点头称是，心中倒是放松了不少。 看来刘省长并没有因为，贺明在吕州闹事出格，心存芥蒂，反而不断散发着善意。 也对，刘家都没说什么，刘省怎么可能当马前卒。 如今之计，平稳退休才是最重要的！ “小贺啊，不知道育良书记跟你说了没有，过几天让你和我侄女见一面。” 刘省长提点了贺明一会儿，图穷匕见，开始步入正题。 他又不是烂好人，肯定有所图谋。 “老师跟我说了，我很荣幸见到刘省的侄女。” 贺明点点头，脸色恰当露出一丝憧憬。 说老师，而不是育良书记，侧面暗示贺明和高育良的关系匪浅。 “放心好了，你会满意的。” “如果你不是育良书记的小弟子，我也不舍得把自己的宝贝侄女介绍给你。” 刘省长淡然一笑，顺着贺明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这小子，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贺明的意思是什么？他是高育良的嫡传弟子。 哪怕刘省长的侄女，肥胖丑都认了。 但绝对不能仗着刘省长的关系，对贺明胡搅蛮缠，甚至做更多过分的事情。 刘省长也理解贺明的顾虑。 祁同伟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啊！ 摊上第二个梁璐，别说贺明了，汉大帮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贺明太小看刘省长了。 刘省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做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马上就要退了，在省政府最多保留五分之一的势力。 如果因为乱推荐婚缘，导致亲人变仇人。 日后贺明给高育良乱吹风，把刘省长最后的势力也清扫了。 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刘家可不会管下面的烂事，肉烂在锅里，只要还是自己人就行。 贺明听了刘省的话，心中倒也多了一些期待。 正部级大人物肯定不会随意开玩笑，说不定，刘省的侄女，真的很好！ 第108章 没皮没脸田国富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有事你去找王省长商量吧。” 刘省悠悠起身，下了逐客令。 贺明被提前安排到省政府综合处，是帮高育良熟悉权力，分析省政府各大派系。 可不真是做刘省的专职秘书。 更何况，面对高育良的弟子，刘省也不敢交心，哪怕以后算半个亲戚，归根结底也不是自己人。 之前的烂摊子，专职秘书李威海已经收拾完毕，不需要让贺明帮刘省做事。 贺明望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这就下班了？ 也对！现在谁能管刘省啊！ 在汉东这个一亩三分地，沙瑞金面对刘省，一句重话也不敢说。 贺明回到综合处，熟悉省二专职秘书的权力。 其实大部分工作职能，时间行程安排，会议事务处理这些权力，都大差不差的。 而联络市县各级政府，代表省长传递特定意见，收集相关部门，落实反馈给省长，这一项权力还挺重要的。 光凭这一点权力。 当初贺明要是省二秘书，陈长烁根本就不敢忽视贺明的意见，贸然拆迁美食城。 不过贺明最看重的，还是最后面一项权力。 文件处理与信息过滤！ 简单来说，各部门，各市县先行汇报的信息，得要贺明先过目一遍，小事可以自己拿定主意，大事才会上报省长。 要是谁招惹到贺明，贺明直接可以用格式不合规，内容缺漏，附件信息不全面，材料内容不明确等诸多理由，打回去。 这几乎就是小半个省长了。 “这真的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贺明由衷感慨一声，享受着权力滋味。 用不用权力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权力，又是另一回事！ 在省政府最近几天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熟悉流程，认识关键岗位负责人，联络方式加上，大家有个基本了解。 贺明按时上班打卡，基本上见谁都是笑脸，下班后跑到高育良家中汇报工作。 “嗯……工作熟悉了就好。” “也别满心思放在工作上，找个时间，见见刘省的侄女，你也老大不小了。” 高育良修剪着花园花花草草，漫不经心开口。 虽然高育良，沙瑞金有了一个共识，将丁义珍出逃的幕后黑手罪名，安插在王政身上，交给帝都赔罪。 不过也不必这么着急，急冲冲地就对王政下手。 身为省六的常务副省王政，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尤其是王政主管财政和发展改革，狗急跳墙，引起汉东经济动荡。 那高育良和沙瑞金的仕途，基本上就到头了。 贺明听着高育良的教诲，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老师放心，我们已经在手机上聊了一会儿。” “准备过几天，在汉东大学的时候，见见面。” 高育良修剪花草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吴老师到底是你师母。” “我知道，我只是防患于然。” 贺明连忙作出保证。 以贺明爱惜羽毛堪比小号李达康的程度，对于吴惠芬想要安插在汉大帮的人手，怎么可能照单全收。 但吴惠芬是贺明师娘，贺明又不可能当面驳斥吴惠芬的面子。 所以还是把刘省的侄女带上，提前设置一道防火墙。 有外人在场，吴惠芬说话就不会太露骨，贺明也可以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至于会不会得罪吴老师，那也比自己身上多了一道把柄好啊？ “哈哈哈……育良书记修剪花花草草呢。” 院外，朗声大笑传来。 田国富额头上满头大汗，带着自己的专职秘书，搬来一颗靠山石，向着省委三号大院走来。 “哎……” 高育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已经是他回汉东，田国富第五次登门拜访了。 这种没皮没脸，道听途说的据委书记。 高育良一时间真拿田国富没办法。 他要脸，可田国富不要啊！ 贺明也是瞠目结舌，对田国富的光速滑跪，说不出来。 好歹是巅峰副部级，只差一步大圆满副部，你就这么认怂了？都不交手一下的吗？ 田国富带着专职秘书，搬靠山石送到高育良家中，只差大声嚷嚷，自己要投靠高育良了。 “来，小贺，帮把手，我和育良书记说几句话。” 田国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让贺明接替自己，搬靠山石。 至于贺明转瞬即逝的诧异表情，还有高育良神色的无奈。 田国富直接习惯性忽视了。 当官嘛，低三下四不丢人，要脸就去大学教书，当什么官啊！ 自从沙瑞金回到汉东，向高育良示好，对汉大帮轻拿轻放。 田国富就知道，自己被沙瑞金坑了！ 沙瑞金肯定提前好几天，便知道高育良接替了刘省的位置，但为什么返回汉东的前一天，才通知他田国富？ 要知道，田国富通知纪委，提级处罚贺明，将贺明带到软包房监察，这就在沙瑞金回来的三天前啊！ 那个时间段，无论是田国富后台，还是沙瑞金都在安抚田国富。 说什么高育良肯定无法继任省长，赵家的一关就过不了，还有帝都很少允许地方本土派成为省长。 面对这个天赐良机，田国富能不对贺明下手吗？ 万一得到了高育良黑料，向上捅一捅，高育良倒了。 那这个专职副书记，就是他田国富的了。 所以就在这个信息差时间内，沙瑞金故意不通知田国富，甚至联合背后势力，给田国富后台传递错误消息。 不就是想看着田国富亲自下场，跟高育良厮杀起来。 沙瑞金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沙瑞金算错了一点，那就是高估了田国富的职业操守。 田国富宁可直接投了，脸都不要了，也不愿意和高育良打擂台。 “是，田书记。” 贺明听到田国富的话，搭了把手。 让田国富有擦汗，单独面对高育良的时间。 省四的示好，无论是哪个派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高育良强忍着心中的不耻，挤出一丝淡笑，轻声开口。 “田书记最近来我这里次数，可是有点频繁，沙书记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有点不太开心吧？” “哪里，哪里！我这是来向育良书记汇报工作的。” 田国富擦了擦脸上汗水，将脸上笑容换成了义正言辞的神圣。 “祁厅长的问题，我们纪委查清楚，没有任何问题！” “主要还是某些人，竟然在常委会上，说出一些负不责任的话，误导了我们纪委的判断。” “这还得多亏了育良书记，坚守底线，否则我们纪委就真的误会祁厅长，他可是一等功二级英模啊！” 高育良听到祁同伟的名字，终于难得用正眼，望着田国富，心中感慨万分。 祁同伟毁誉参半吧！ 他做得那些烂事，洗不了，也没必要洗。 可他的功绩，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避重就轻，轻描淡写的抹杀。 第109章 所以祁同伟，肖钢玉二选一？ 田国富注意到高育良目光，心中大受鼓舞，连忙继续开口。 “我们纪委对祁厅长的监察流程已经通过了，无论是个人作风，工作能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并且已经将晋升流程，递交给组织部了，组织部一通过，省委常委会上，便可以继续讨论祁厅长晋升副省级流程。” 高育良犹豫了一会儿，想到祁同伟先前在家中的优秀表现，还是点了点头。 “国富同志费心了。” 贺明此刻也带着田国富的专职秘书，将靠山石搬到高育良客厅里后，走了出来。 “育良书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田国富心满意足地对着自己秘书招了招手。 他不奢求自己能上高育良的优先提名名单，只求高育良不在常委会上，投反对票就行。 他田国富可是省四，论资排辈，这位置该落到他身上了。 “国富同志慢走。” 高育良也没做过多挽留，只是挥了挥手。 即使田国富如今倾向于他，而且还助力祁同伟上位副省级。 可对于这种两面三刀，圆滑自如的纪委书记。 高育良真心生不出任何好感。 “老师，这田书记跟你说什么啊？” 贺明注意到高育良，眉眼之间带着欣喜，也带着一些忧愁，忍不住开口。 “他推荐你师兄上位副省级。” 田国富不在，面对自己的小弟子。 高育良连基本称呼都改了，都不称田书记，而是直接用他来代替。 “小贺啊，你觉得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裹着毒药的糖果，暗藏祸心！” 贺明干脆利落，冷笑一声。 祁同伟上位副省级，在高育良成为省长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省长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副省级亲信？ 用得着田国富在这里献殷勤，说什么纪委通过了之类的话吗？ 如果田国富真的想对高育良示好，只需要在常委会投祁同伟一票，高育良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现在这三天两头往高育良跑，许多人都觉得田国富倒向高育良了。 帝都恐怕也会有所耳闻，觉得汉东势力不再平衡，高育良势力过大，会有一些动作，进行岗位调整。 “是啊！田国富这个人，我不喜欢。” “为人表面圆滑，实则心思太重，根本看不出他偏向于哪方。” 高育良悠悠开口，语气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嘲讽。 贺明犹豫了一会儿。 “老师，所以，师兄上副省级吗？”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如果祁同伟升任副省级，那祁同伟和肖钢玉，必须调走一个。 如果高育良压下了祁同伟的晋升之路，这怕是会引起师徒间隙，汉大帮内部不和。 田国富投向高育良，看上去高育良势力急剧膨胀，比沙瑞金这个一把手还强了。 这种情况，省级，帝都都不希望看到。 市里，市委书记不兼任人大主任，可能会出现二把手压过一把手的情况。 省里，可完全不一样了，沙瑞金兼任着人大主任，这是两个正部级职位，而省长则是一正一副。 所以无论是沙瑞金，还是帝都，都觉得不会允许高育良的势力范围，盖过一把手。 如果祁同伟成为副部级，那祁同伟和肖钢玉，必须有一个调离汉东。 贺明看清楚田国富来意后，心中也是暗恨不已。 田国富用自己表面上投向高育良，挤压着汉大帮的势力范围。 偏偏田国富低声下气，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高育良这个大教授，也不可能毫不客气地将田国富扫地出门。 “……只能委屈一下老肖了。” 高育良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接班人，祁同伟。 祁同伟污点很多，但能将汉大帮拧成一股绳，给汉东大学的学弟学妹遮风挡雨。 等高育良调离汉东，又或者是升任帝都，再不济是退休之后。 祁同伟就是常务副省，或者是常委副省，继续为汉大帮续二十年命。 到时候就是贺明接班，维持汉大帮的势力范围。 对比起来，省检察长肖钢玉，能起到的作用，就低很多了。 贺明良久无言。 “……肖检察长一离开，大闹天宫的猴子就放出来了，到时候怕是会无法无天。” 最重要的是，公检法三家，汉大帮只剩下祁同伟的半个省厅了。 势力几乎缩水了五分之四。 如今汉大帮如火如荼的显赫声势，寄托在高育良一人身上。 高育良一倒，汉大帮基本上也就名存实亡了。 “无妨，不破不立！” “如今的汉大帮可以说干干净净，有污点的成员，那些常委已经替我们清理出去了。” “祁同伟上副省，你是省综合处处长，猴子还怎么对你们动手？” 高育良轻轻捻起一朵花，嗅了嗅，品味着其中芬芳。 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吧！ 贺明见到高育良如此平静，心中对田国富的怒火，也平息了许多。 但！这不代表着善罢甘休。 就你田国富会恶心人吗？谁还没点人脉关系！ “老师，我就不在您这里吃饭了，我去外面办点事儿。” 贺明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塞进嘴里，转身离去。 “注意一点影响，你也别露出马脚。” 高育良淡淡开口，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着花花草草。 贺明拿起电话，在陈长烁秘书朱志鑫，和李达康秘书金正，两个人来回选择。 最后还是选择拨打了金正电话，大家都是老熟人有默契。 至于陈长烁……美食城的拆迁，得让他自己来找高育良。 不能利益交换在田国富身上，从而让陈长烁轻松过了高育良这一关。 “金处长，你有时间吗？” “有的，不知道贺处长找我什么事儿？” 金正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贺明也不想在电话里多说，万一金正录音怎么办？ “见面聊吧，老地方！” 金正望着奋笔疾书的李达康，有些犹豫。 李达康挥了挥手，同意了金正外出。 “好的，贺处长。” “先不着急见小贺，帮我处理一下文件，晚点去山水庄园。” 李达康将厚厚一堆文件，推了过去，目光继续落在京州的各大项目，区里，市里，省里。 “李书记，您知道什么事？” 金正神色微动，抱起文件。 李达康只是指着办公室门，示意金正出去，一句话也不多说。 废话！仅仅几句话，他李达康能知道，当真是神明了。 但李达康肯定，贺明亲自找金正，准没好事！ 金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抱着文件离开。 只有下属为领导分忧，哪有领导为下属分忧的！ 第110章 汉大帮的反击 贺明想了一会儿，还是给祁同伟，肖钢玉打了个电话。 提前说一下消息，大家伙通通气。 免得到时候事情太突然了，汉大帮内部关系搞僵了。 “不是，贺处长，你没开玩笑吧？我才刚成为副部没多久，就要调任他省了。” 肖钢玉原本是美滋滋地来到山水庄园，听到贺明透露内部消息。 犹如晴天霹雳砸在脑袋上，肖钢玉瞬间绷不住了。 贺明点点头，神色不变。 “大概率是这样的，田国富明面上投向老师，帝都不可能不表示。” 肖钢玉气得浑身颤抖，喉咙不断蠕动。 他招谁惹谁了？ 好不容易成副部，结果就去外省了。 本以为按住喜欢乱蹦乱跳的侯亮平，安抚住护犊子的钟小艾。 他肖钢玉就可以不像季昌明一样，莫名其妙提前退休。 结果的确不像季昌明！但肖钢玉太局限于检察院内，外面突然飞出一口锅，瞬间砸在他头上。 祁同伟在一旁抽着闷烟，想说什么，还是闭上嘴巴。 让他上副省级，不仅仅是因为祁同伟，更关系到汉大帮的权力轮换。 祁同伟可以讲义气，说不要这个副省级了，那汉大帮的师弟师妹怎么办？ 肖钢玉的影响力局限于检察院内，根本无法扛起汉大帮重任。 “玛德！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按照人大委员会流程，凡事重大决策事项，必须扩大常委会。” “明天我就去跟田国富爆了！” 肖钢玉对田国富的怒火，那如同长江之水，滚滚而来，根本无法平息。 这老小子要是真加入汉大帮，肖钢玉也没话说。 可就是做表面功夫，便挤掉了汉大帮势力范围的副省。 真以为他们汉大帮好欺负啊！ “我就是这个意思，汉大帮挨了打之后，不可能不反击！” 贺明微微颔首，对明天的常委扩大会议，心中蛮期待的。 只可惜如今贺明是省综合处处长，刘省不参加会议，贺明也没法去。 金正捂住额头，满脸无奈。 “贺处长，你倒是挺会给我出难题的。” 贺明叫金正过来，目的很简单，把这些话传到李达康耳中，李达康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又不是李达康当出头鸟，只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还能打击一下竞争对手。 何乐而不为呢！ “我会说的。” 金正心中有些羡慕，努力向沙瑞金靠拢的赵东来了，赵东来一天到晚怎么没这么多事啊！ “算了，不谈这些了，喝酒吧。” 祁同伟烦躁地摆了摆手，举起手中酒杯。 肖钢玉一边举起酒杯，一边小声嘀咕，愤愤不平。 “检察院肯定是风水不好，这检察长就不是个好位置！” 贺明等其余三人都笑而不语！如果不是要讲唯物主义，还真挺赞同肖钢玉的话。 季昌明濒临退休，结果因为侯亮平，被迫提前退休。 肖钢玉才成为检察长没多久，结果却要外调他省。 四人喝了几杯酒后，各怀心事，纷纷离开了山水庄园。 祁同伟犹豫了一会儿，本想留宿山水庄园。 但明天是他上任副省级的关键时期，咬了咬牙，还是步伐沉重，犹如灌注了千斤钢铁，向着梁璐家中走去。 次日，常委扩大会议如期举行。 刘省注视着窗外，回头对着贺明笑了起来，颇有老顽童的即视感。 “小贺，这次常委会，恐怕会很热闹吧！” 重大人事任命，祁同伟上副省，高育良两个职务确定唯一候选人。 无论哪个，都能在汉东官场掀起轩然大波。 “是的，刘省！” 贺明神色期待，步伐却没有丝毫移动。 刘省不去，贺明也去不了。 “那就走吧！去看看热闹，今天的常委扩大会议，一定会很精彩。” 刘省转身向着省委大楼走去，步伐稳健，步履生风。 贺明连忙抬腿跟上，羡慕刘省的潇洒，能平稳退休的正部级封疆大吏就是有个性啊！ 其实如果不是赵立春去帝都了，那刘省的政治生命还能延长几年。 只可惜正部级上面的位置，只有六十六个，一个省份出一个，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可能出两个。 常委扩大会议，沙瑞金见刘省来了，心中有些惊讶，表面上，还是没说什么，咳嗽了一声。 “既然人都到齐了，开始今天的议题吧。” “首先是祁同伟同志上任副省级的任命问题，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平心而论，沙瑞金并不想祁同伟上副省级。 光厅长权力已经很大了，上任副省级，成为中管干部。 那沙瑞金就没办法拿捏祁同伟了。 只可惜在坐常委，眼巴巴地望着高育良的两个位置，不可能附和沙瑞金的提议。 沙瑞金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动用自己的一票否决权。 根据小道消息，动用过一票否决权的一把手，无论次数，干不了多久，都会调任他地。 因为帝都会觉得是你能力不行，给你这么大权力，还控制不住局势，那还不如换人算了。 反正在官场，想往上爬的人，多的是！ 因此沙瑞金不会在祁同伟任命上，再做手脚。 努力把高育良的两个职位，安排给自己人，这才是沙瑞金今天的主要工作。 组织部长吴春林，嘴唇蠕动几下，终究没开口，默默举起手臂，跟着投了祁同伟一票。 在诡异，沉默的氛围中，祁同伟上任副省级的决议，通过了。 没有生出半点波折。 顺利地简直不可思议！ “现在进行第二个议题，关于育良书记卸任专职副书记后，四位候选人的提名人选。” 田国富，吴春林，李达康，王政神色微动，这件事可就关系到他们了。 沙瑞金目光投向高育良。 “育良书记有什么提议吗？” 高育良在这个副书记位置上坐了很久，话语权很重，一般一把手不唱反调。 那高育良提名谁，经过帝都考察批准，谁就是继任者。 只可惜，沙瑞金一定会唱反调的。 高育良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排名靠前的四位常委。 李达康四人不自觉移开脑袋，这跟阎王点卯一样啊！ 高育良提名谁，沙瑞金肯定会唱反调，然后这个提名人选作废。 “沙书记，出于工作能力，个人作风考虑，我投国富同志一票。” 沙瑞金，田国富两人对视一笑，按捺不住眼神中的狂喜。 哈哈哈……终于，大教授高育良，终于……上当了！ 田国富在高育良那里跑前跑后，以田国富的性格，怎么不可能和沙瑞金通个气，得到沙瑞金的默许。 否则高育良没讨好，反而彻底得罪沙瑞金。 同时得罪一把手，二把手！ 那田国富这个据委书记，还想不想当了。 沙瑞金按住心中喜悦，努力保持神色平静，用不急不缓的语气，悠悠开口。 “嗯，我觉得育良书记这个提议很好，在座各位，有谁有不同意见吗？” 按照正常流程，一二把手保持默契，其他人再不心甘情愿，也会保持缄默。 只可惜今天是扩大会议，肖钢玉坐在末席。 “沙书记，育良书记，我有不同意见！” 肖钢玉率先打破沉默，毅然决然开口。 我特么都要离开汉东了！再忍就成缩头乌龟了，那还忍个毛啊？ 离开了汉东！沙瑞金手伸得再长，还能管住他肖钢玉不成。 没错！肖钢玉决定和沙瑞金，田国富爆了。 第111章 火力全开肖钢玉 沙瑞金眼眸流露出一丝冷意，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肖检察长，你有什么高见呢？” 言语带着些许不满，几乎一锤定音的结果，然而被肖钢玉从中作梗。 沙瑞金心情能好了才怪！连一声同志也不愿意称呼肖钢玉。 “沙书记，在我表达看法前，请允许我插句题外话。” 肖钢玉嘿嘿一笑，望着众多常委，也不管沙瑞金同不同意，自顾自说了起来。 “咱们有些同志，副部级领导，评价之前赵立春老书记的作风，那是叫一个评头论足啊。” “说什么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不跑不送，停职留用，仗着自己是外省过来的，对汉东官场大肆诋毁！” “结果轮到自己升官发财时，好家伙，带着自己的专职秘书，大汗淋漓，搬着靠山石往领导家里送。” “如果要我给这位领导投优秀搬运工人一票，我愿意！但要是让这位领导升职，恕不从命！” “有这样的领导干部，严于他人，宽待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说汉东官场风气不好。” “我想问诸位同志们，汉东官场风气还怎么好？上行下效，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还管对其他人指指点点！” 肖钢玉的声音，清晰无误响彻在整个常委会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呵呵呵……” 刘省长听到肖钢玉的话，顿时呵呵笑了起来，反正他要退休了，这群人能把他怎么样？ 这次常委会果然精彩绝伦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见到有人开头，诸多常委也不再掩饰，纷纷笑了起来，连一贯严肃的戎装常委，脸上浮现出笑意。 贺明惊愕地望着肖钢玉。 不是！老肖，你不一向学习季昌明，喜欢当好好先生吗？ 我是想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但没想到你直接炮轰田国富啊！ 田国富脸色顿时黑得跟煤炭一样。 省委大院内，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可能不知道。 肖钢玉一句话都没提田国富，但句句话都提了田国富。 “沙书记，肖钢玉同志说得在理啊！” “如果是评选优秀搬运工人，我也投这位领导同志一票。” 李达康也此时此刻，给田国富补了一刀，神色殷切，向沙瑞金献殷勤。 表面上看，田国富投靠了高育良。 那他李达康这个沙瑞金新马仔，对田国富落井下石，向沙瑞金表忠心。 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沙瑞金神色有些僵硬，扯动了一下嘴角，干笑两声。 一时间，不知道李达康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哪怕是有意的，沙瑞金也不至于因为李达康误伤友军，而问责啊！ 毕竟沙瑞金和田国富的通气，李达康是一点不知情。 于是……沙瑞金目光投向了吴春林，吴春林连忙低下头。 他和田国富也是竞争关系，没落进下石就不错了，还帮田国富一把，田国富多大的脸啊。 沙书记气得牙痒痒，又将目光转向同样是因为扩大会议，入末席的政协钱秘书长。 他沙瑞金不才，在汉东这几个月，对经济发展的确没什么贡献，但可是拉拢了不少常委，委员。 钱秘书长连忙咳嗽两声，一脸严肃地望着肖钢玉。 “肖检察长，你得要为说的话负责任啊！” “你要知道，如果你只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听说有人说，影响到了领导干部的升迁，这可是一次重大政治事故。” 很明显，钱秘书长虽说是投靠了沙瑞金，但对田国富不太感冒，又暗戳戳地讽刺了田国富。 毕竟能将纪委书记，干成据委书记。 在汉东官场历史上，也仅此一份儿了。 钱秘书长不威胁肖钢玉还好。 一说，肖钢玉顿时怒发冲冠，我都要去外省了，你这个半退休副部级，也配插话？ 平时笑脸给你们，给多了是吧！ 肖钢玉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钱秘书长说，我可以对我说的话，非常负责任，但不知道你能不能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我怎么了？” 钱秘书长愣了一下，没想到肖钢玉毫不犹豫，怒怼自己。 肖钢玉这家伙吃枪药了？常委会上帮腔搭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谁开口，肖钢玉就像疯狗一样，直接扑上去撕咬啊？ 肖钢玉轻蔑地看了钱秘书长一眼。 “我记得上次常委扩大会议，钱秘书长拿祁厅长哭坟说事儿，对吧？” “那我请问你，你有没有情绪因素，或者说是某个人给你许诺了什么利益？” 这句话一出，沙瑞金熄灭了想要说话的心理，他此时说话，不就是不打自招吗？ 钱秘书长脸上笑容一僵，冷哼一声。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你怎么不说祁同伟同志，是活着的一等功二级英模！诸位常委，委员，这其中的含金量，不用我多说吧？” 肖钢玉目光炯炯有神，质问着钱秘书长。 “再说了，祁厅长落泪，难道不能是触景生情吗？” “祁厅长想到自己事业有成，而和自己同批的缉毒警，已经与世长辞，警号封存，所以才借景抒情！” “难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吗？” “钱秘书长，你根本不是当事人，而妄自揣测，你究竟是年轻干部晋升，心存嫉妒，还是看不上牺牲的烈士？” 最后一句话，说得太严重了。 帝都倡导干部年轻化，钱秘书长承认嫉妒祁同伟，那就是没有和帝都同一步伐。 如果是最后一个，那钱秘书长平稳退休都是问题，七神佛中的政法系知道了，估计会一巴掌把钱秘书长给拍死。 钱秘书长气得面红耳赤，大声嚷嚷。 “你血口喷人！” “钱秘书长，你这句话就不负责任了，你说我血口喷人，你得拿出证据来啊。” 肖钢玉心情倒是很愉快，还有闲心修剪指甲，慢悠悠补上一刀。 似乎是叹息，也似乎是是敬佩。 “赵立春老书记还是太有容人之量了，想要强行拆美食城的易学习就不提了。” “连某些习惯性将情绪代入工作的领导干部，不喜欢实事求是的家伙，也能让他成为副部级。” 小样！ 一入副部级，那大部分就是中管干部。 沙瑞金的确可以打压肖钢玉，田国富理论上也可以进行评级监督。 问题是，肖钢玉在常委会骂完人，直接主动向帝都检察院提交申请外省工作请求。 也不用沙瑞金，帝都亲自出手，他肖钢玉自己就溜了。 钱秘书长气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心中惊惧万分。 这种重大人事任命的常委扩大会议，可不像寻常的日常会议，帝都也会着重审查。 也就是说，钱秘书长和肖钢玉的话，秘书的工作报告，连同录音，都会精准无误上交帝都。 万一政法系真有觉得钱秘书长瞧不起英雄烈士的倾向，派人考察一番。 那钱秘书长就真的完了！ “咳咳咳……肖钢玉同志，钱同志，这是常委会扩大会议，控制一下情绪，注意一下影响。” 沙瑞金咳嗽两声，敲了敲桌子。 他看到肖钢玉这气势，心中也有点发怵。 沙瑞金当然不怕肖钢玉会影响自己仕途。 可万一沙瑞金被肖钢玉怒怼了，脸面和权威都会受到极大打击。 官场上，即将退休的老干部，还有准备外省的干部，那真的谁也不敢惹啊！ 第112章 最大赢家李达康 肖钢玉目光立马和沙瑞金对视上。 随后，两人同时转过脑袋。 沙瑞金不想和肖钢玉，这个即将调任外省的副部级检察长，一般见识。 而肖钢玉也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他可以明嘲暗讽田国富，也可以怒喷半退休才勉强成为副部级的钱秘书长。 但直接在常委扩大会上，怒怼沙瑞金，那就有点过分了。 帝都便会觉得肖钢玉无组织，无纪律，不懂尊卑，不听从安排。 这时候，高育良也才悠悠开口。 “老肖啊！不要激动嘛，大家都是同志，有异议是很正常的，要克制一下情绪。” “真理总是越辩越明的，我看今天这个会议就很好啊，刚正不阿的肖检察长，就帮助我们省委们筛选出有争议的领导干部。” “我觉得日后的常委扩大会，不仅要开，还要多开，多听听其他部门同志的意见嘛，求同存异，我们汉东才能更好的发展！” 高育良轻飘飘一句，不含任何烟火气的话，将火药味十足的常委扩大会，冷静了许多。 并且给肖钢玉戴上了刚正不阿的帽子。 肖钢玉也借坡下驴，语气缓和了许多。 “育良书记说的是。” “我只是对现在汉东官场风气越发败坏，很不满意！” “有些领导口口声声否定赵立春老书记，将赵立春老书记贬低地一文不值，结果屁股还没坐上老书记的位置呢！做事比赵立春老书记还不堪。” 沙瑞金听肖钢玉的前半段话，眉头紧皱，还以为肖钢玉是在内涵自己。 听到肖钢玉后半句话后，沙瑞金眉头瞬间展开。 哦……是在说田国富啊！那没事了，沙瑞金还以为肖钢玉在说…… “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继续讨论专职副书记候选人问题。” “不过各位同志，我得提醒一点。今天讨论的是人事任命，不是个人作风建设问题，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沙瑞金放下手中钢笔，虎躯一震，目光扫视着各大常委，委员。 要是再出现类似于肖钢玉一样的刺头，今天这个常委扩大会议，还开不开了？ 田国富胖乎乎，肉嘟嘟的圆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呵呵呵……我觉得肖钢玉同志的意见很好，我们某些领导干部自身的确存在着不足。” “不过请相信组织，事情不是一尘不变的，随着自我建设，自我监督，汉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大家也不要因为某些事，心灰意冷嘛！我们D员从不怕苦，从不怕困难。” 田国富说完这些话。 别说正准备拍桌子，差点指名道姓骂田国富的肖钢玉了。 哪怕李达康，吴春林，王政三人也同时以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田国富。 脸都不要了？ 被人含沙射影骂了这么久，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有……你田国富真以为，哪怕自己成为唯一候选人，就能成为专职副书记了吧？ 上面考察又不仅仅是纪委，组织部，还有一连串的组织部门，涉及国委，涉及D政局啊。 出了这档子，你田国富能稳住纪委书记的位置就不错了，还想进步，做梦呢！ 要是田国富后台真的有这么硬，那这个汉东一把手，就不是沙瑞金坐了。 高育良一时间，也被田国富恬不知耻的操作，给整沉默了。 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还是沙瑞金打了个圆场。 “哈哈……国富同志，肖检察长的意见很重要，省委有更重大任务交给你。” “一定要彻查这位送靠山石的领导干部！” 田国富笑容不变，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肖钢玉身上，双目喷火，几乎能把肖钢玉碎尸万段。 他刚才要不是表现如常，甚至透露还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 那常委会，对田国富位置蠢蠢欲动的常委们，就要对田国富群起而攻之，拉他下马了。 鲁迅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国人很擅长中庸，有人想要开窗，那就会有人反对，但要是想把墙壁砸了，那所有人都会允许开窗。 沙瑞金安抚完田国富，目光落在王政，李达康，吴春林三人。 主要还是王政和李达康。 吴春林才提拔为组织部长没有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升任。 投王政，那就是在省政府给高育良培养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不过沙瑞金和高育良的原意，是拿王政背丁义珍幕后黑手的锅。 当然了，与时俱变，拿李达康背锅，也不是不行。 投李达康…… 说实话，这段时间李达康对沙瑞金献殷勤，可圈可点。 可沙瑞金心中莫名其妙，总有一些不舒服感。 高育良趁着沙瑞金犹豫时，笑眯眯地望着王政。 “王省长，这段时间，省政府很忙吧，大事小事都由你负责。” “我还记得你上交了一份京海市人才引进计划，嗯！这真是个好主意。” “想来王省长近来也是分身乏力，无暇顾及其他吧？” 王政闷哼一声，阴沉着张脸，点了点头。 高育良的确没有沙瑞金一锤定音的权力，但要是否定某个人，还是可以的。 只要王政要脸就不可能像田国富一样。 “罢了，罢了……反正肉烂在锅里，随他去吧！” 沙瑞金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幽幽叹息，目光落在李达康身上。 “嗯！国富同志和王政同志都有要事，分身乏术，春林同志才晋升组织部长不久。” “依我看来，达康同志是最好的人选。” 沙瑞金举起了手掌，目光瞥了高育良一眼。 这个位置，谁上都可以，但高育良的人，不能上。 哪怕李达康不是真心依附于他沙瑞金，好歹也是高育良这么多年的老对手。 早就势同水火，不可能投靠高育良。 常委扩大会议很快通过了这项人事任命，全场纷纷鼓起热烈掌声。 “啪啪啪……” 贺明也放下了手中钢笔，鼓起掌来。 这场常委扩大会，绝对是贺明这一年里，见过最精彩的一次。 没有多少勾心斗角。 肖钢玉开了一个好头，主打一个战斗爽！ 王政注视着刘省后座的贺明，双目几乎都快要喷火了。 高育良还没接任省长之位，他是怎么知道京海市人才引进计划的？ 除了贺明这小子通风报信，还能有谁！ 贺明注意到了王政目光，不以为意，反而对着王政笑了笑。 他是综合处处长，只对省长，省委，最高秘书处三方负责。 你常务副省的确厉害，可能把他贺明怎么样？ 等贺明下派，主政一方的时候。 王政怕是已经进去了。 掌声慢慢沉寂了下来。 李达康望着高育良的位置，看了看周围羡慕嫉妒恨的常委们，心中感慨万分。 他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李达康和高育良在吕州搭班子，政见不合，随后各自主政一方后。 两人同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两个是水火不容。 不管是性格，又或者是上面领导喜闻乐见，高育良和李达康都得斗起来。 和则两弊，分则两利！ 或许就是对二人，最好的写照。 第113章 老了，又或者是妥协了？ “现在开始第三个议题，政法委书记候选人，提名人选。” 沙瑞金敲了敲桌子，面不改色道。 专职副书记这个职位，沙瑞金没赢，但也没输。 听到政法委书记候选人，排名靠后的常委，纷纷来了精神。 省三的位置轮不到他们，游离在省七省八的位置，他们倒是很有机会。 当然戎装常委，刘省长还是懒洋洋地，这件事跟他们关系不大。 成为政法委书记，最基本上要在公检法任职，专业性太强，没这方面经历的常委，基本上可以忽略了。 沙瑞金开口也不行，他是有绝对权力，但不是有打破原则性权力。 众多常委，委员不断商讨。 这个位置，还是决定由原先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何黎明接任，半个陈长烁的人，半个高育良的人。 重大人事任命到这一程度，基本上就结束了。 就等哪天高育良接刘省的班，其他人按部就绪，轮流接班。 肖钢玉这家伙，会议一结束，撒丫子开溜，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回检察院写调职申请去了。 贺明失笑摇头，将早已经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祁同伟。 从此之后，祁同伟这个公安厅长，基本上就是完全体了。 汉东省省委委员，省政法委副书记，省政府D组成员，副省长；省公安厅长，D委书记，督察长；省武警总队第一副政委。 可以真正意义上，直接调动统筹全省警员，而不是和各市政府，警局先行协商。 要是换做前几年，十几年前，祁同伟得挂上常务副省才是完全体。 只可惜现在不行了，法治和组织制度日益完善。 帝都为了避免权力的不可控，设置了一道道防火墙，严格规范各大岗位的权力，杜绝兼职权力过大。 梁璐家，也是祁同伟分配用房的家中。 祁同伟坐在阳台上，面容不悲不喜，眼神平淡如水。 桌上手机震动一声，屏幕显示四个大字。 “副省成功！” 梁璐余光瞥见了手机中的消息，明明心中也是欢喜的，可话语到嘴边，却成了阴阳怪气。 “呦，我们的祁大厅长，终于上位副省级了，算是心满意足。” “也不用在我这个糟糠之妻面前遮遮掩掩，心中怕是迫不及待，想要和我离婚了吧！” 以前吵吵嚷嚷，伤人的话说习惯了。 梁璐说完这些话后，心中便有些后悔。 副省级的祁同伟，别说梁群峰过世了，哪怕没去世，也不是随便能够拿捏的。 可梁璐从小到大就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女儿，妹妹，绝对不会认错服软。 哪怕做错了，也会换成考验爱情，来当作托词。 梁璐身躯绷直，准备和祁同伟大吵一架，随后祁同伟摔门而去，自己在家中默默抹泪。 料想之中的狂风暴雨，争吵怒斥并没有袭来。 祁同伟只是看了眼消息，淡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梁老师啊，你还是这个脾气。” 梁璐怔怔地望着祁同伟，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有些纳闷儿。 祁同伟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这么多年都忍了过来，也不差未来几十年。” 祁同伟目光望着阳台上的一株杂草，这棵草很像他。 茂盛顽强的生长，用健康而又野蛮的姿态，将其他名贵花草都给比了下去。 这是当初结婚时，祁同伟和梁璐吵了许久，才把这杂草放在阳台之中。 梁璐口口声声说会把杂草扔了，最终还是留在家中，日复一年照料。 哪怕祁同伟最近六年，基本上住在高小琴的山水庄园，梁璐也没有放弃这株杂草，正如对祁同伟的感情。 “你不高兴吗？按照你的性情，怕是会对我得意洋洋炫耀，说自己又赢了老天爷一次。” “然后跑去山水庄园，开同学会，宴请自己的师兄师弟。” 梁璐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试探。 平静的祁同伟，简直比暴怒的祁同伟，更让人胆颤心惊。 梁璐觉得自己的比喻不是很恰当，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会咬人的狗不叫！ 祁同伟也难得心平气和跟梁璐聊了一会儿。 他这一生中的女人，高小琴和梁璐，都不可能背叛他！ “如果是几个月前，我或许会像你说得一样，到处宣扬这个喜事，昂着头意气风发。” “那时候，我会觉得是自己的努力，加上攀炎附势，给人当牛做马，干脏活累活，副省级是我应得的！” 梁璐并没有打断，静静地听着祁同伟吐露心声。 “可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过程跌宕起伏，挑战接踵而至，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能力的不足。” “并不是业务能力，也不是人情世故，而是对于政治局势的把握和反应。” “老师有他的大局观，小贺有面临困难时的急智与韧性，而我……我不给他们添麻烦，已经很不错了。” 祁同伟说到这里，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更何况，我这个副省级，来的并不光彩！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要这个副省级。” “汉东大学政法系，二十多年的师弟师妹，起码有一半栽进去了。” “陈清泉成为没什么实权的政法委副书记，老肖甚至因为我，调离他省。” “开同学会，举办庆功宴，我有什么脸面举办这个庆功宴啊！” “这一次斗争，我什么都没做。” 说到这里，祁同伟声音带着颓废，以他心高气傲的性情。 这种方式换来的副省级，拿师弟师妹，其他朋友换来的前途。 高兴会有一点，更多的，却是难受。 祁同伟轻轻抿了口茶水，将心中的百感交集，混合苦涩茶水，一起吞咽了下去。 “或许我已经老了，也或许我已经向命运妥协了。” 梁璐良久不语，她不知道以各种身份和祁同伟说话了。 妻子吗？祁同伟从未当她是妻子。 老师吗？当初梁璐用权力逼迫祁同伟时，已经当不得为人师表，四个字了。 祁同伟将这段时间的心里话说完，面容也缓和许多，微红的眼眶下，泪珠时隐时现。 恍惚之间，祁同伟像是看到了一位少年。 他发配到司法所，不愿意向权力屈服，加入缉毒警队伍之中，身中三枪不下火线。 最终，这位少年用自己的努力，换取了进入帝都的机会，望着祁同伟，微微一笑，消失不见。 “呼……” 祁同伟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目光重新化为了冰冷，先前的柔情，全部消失不见。 曾经的他，沉迷于过去之中，无法自拔。 而现在，祁同伟清醒了！ 有人说这是妥协，有人说这是成长。 梁璐望着祁同伟背影，连忙开口。 “你去哪儿？” “省厅，上班，复仇！” 第114章 你拿明朝的剑，斩清朝的官？ 省政府，省长办公室内。 刘省捧起杯热茶，看了场大戏，心情相当愉悦。 没想到在退休前，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值了啊！ “小贺，今天下午两点，我侄女下机场，你也提前下班吧，去接一下她。” “年轻人嘛，总会有共同话题的。” “是，刘省。” 贺明神色不变，心中盘算着工作时间。 处理文件的速度有点赶，不过也来得及，顺带着给吴老师发个消息，今天下午去汉东大学，看望她。 刘省也不再说话，静静看起了桌上报纸。 贺明弯腰行礼，不发出一丝声音，离开了办公室，与常务副省王政擦肩而过。 “贺处长。” “王省长。” 两人打了句招呼后，各行其事。 你王政是常务副省，我贺明是二号省长，两人拿对方基本上都没什么办法。 “刘省……” 王政推开办公室房门，声音带着些许怒气。 “京海市人才引进计划，这是我们省政府的事情，主要是填补厅局级，乡镇级副职人手。” “这个贺明未免，有些将您不太放在眼里，您还没退呢！贺明便迫不及待给他恩师通风报信。” 今天这个常委会扩大会议，王政心里那叫一个气。 这绝对是他成为常务副省后，有史以来的最耻辱的一天。 要是王政不主动退出，那高育良就会评头论足。 说什么王政此子还年轻，不稳重，仍需磨砺，在常委会上折了王政的面子。 在王政看来，不就是因为他动了祁同伟的两个副厅下属。 高育良和贺明心存不满，趁机在常委会对王政打击报复嘛！ 但这是什么事儿啊？ 众多常委在高育良离开汉东的时间段，都在对汉大帮下手，王政也是趁火打劫。 凭什么就对他下手？ 要敲打，也是敲打陈长烁，宣传部这些末流常委啊！ “在这儿给我上眼药呢？” 刘省翻阅报纸的速度不变，只是淡笑一声。 王政立马低下头，气势猛然一滞。 “不敢！” “不敢，那就是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了。” 刘省对王政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同样是学者派官员，高育良比王政接地气多了。 “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小贺是我的侄女婿，你明白吧？” “明白，刘省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王政愣在当场，望着依旧云淡风轻的刘省，后背生出一丝冷意，连忙离开办公室。 刘省放下手中报纸，悠悠开口。 “天作孽，尤可怨。自作孽，不可活啊！” 刘省在官场沉浮三十多年，哪里不知道高育良和沙瑞金的小心思，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说罢了。 这个王政，先前想继任他的省长之位，之后想退而求其次，继任副书记的位置。 到现在还没看清局势！ 丁义珍出逃这么久，省厅并没有出境记录显示。 那只能说明帮助丁义珍躲藏的幕后黑手，是排名靠前的省委，还和丁义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光明峰是省里重点商业项目，跟丁义珍有牵扯的，常委里也就李达康和王政二人。 李达康就不说用了，跟个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甩锅摘桃子功夫，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现在把李达康的下属抓了，帝都对这个这个幕后黑手级别不会满意，也容易引起李达康针对。 更何况，现在李达康估计已经和帝都的四野老人们，联系上了。 刘省眼眸精光一闪而过，重新恢复了平静。 所以深思熟虑过后，还是王政这个常务副省，更容易拿捏一点。 “算算时间，帝都巡视组，也该来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平级巡视，又或者是提级巡视。” 刘省又笑了笑。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巡视组来的时候，我已经退休了，反倒是高育良和贺明要头疼了。” 省综合处中，贺明一目三行，检查呈交上来的文件，格式问题，材料问题，附件要求。 确认无误后，让综合处的联络员分发到各大分管副省长手中。 时间紧迫啊！下午两点就要去机场接刘省侄女，贺明也只好偷偷懒了。 当然，那些分管副省长也懒得看这些繁琐小事，肯定会让他们的秘书处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综合处，或者是秘书一处，自行处理。 看上去贺明可以让其他秘书处理，省时省力省流程。 可这是程序问题，否则出了事，谁负责啊？ 贺明连午饭也不准备吃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哈哈哈……贺处长，我找你，可是找你好的苦啊！” “没想到我从港岛回来一趟，贺处长已经高升了。” 赵瑞龙穿着骚包的玫瑰红西装，踩着爱马仕皮鞋，推开了贺明的办公室门。 贺明顿时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打量着满脸笑容的赵瑞龙。 “赵老板，有何贵干啊！” “如果你是想要大项目，去找分管经济的王省长，如果你是想要地皮，去找分管城建的周省长。” “我这综合处只是协助领导们处理文件，对具体项目插不上手啊。” 赵瑞龙嘴角抽了抽，望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贺明。 他就不喜欢贺明这个样子，跟李达康一个德行。 好歹在吕州美食城事件，赵瑞龙和贺明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要不是他赵瑞龙跑得快，万一被纪委监委要求配合监察，吐出美食城舆论的幕后主使。 那贺明起码得挨上一个处分，两年之内，都没办法成为省综合处处长。 一步慢，步步慢，贺明以后升迁也会受到影响。 然而两人一见面，贺明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是这样的，汉东油气集团的刘新建，他在省属国企这个位置上也待了六七年了，是不是该考虑挪一下位置了。” 赵瑞龙强压着心中不快，维持着脸上僵硬笑容。 贺明稍微转动了一下钢笔，想起了刘新建履历。 刘新建，赵立春曾经的大秘书，跟了赵立春六七年，破格提升到省委办公厅副主任，三十六岁副厅级干部。 随后调到汉东油气集团，干了六七年，成为四十二岁的正厅级干部。 这履历简直完美！ 国企是有行政级别的，刘新建转任到省政府任职，谁也挑不出毛病，再干个两三年，又是一个有资格上副省级的赵家派系官员。 贺明笑容有些玩味。 “怎么，赵大公子不想赚钱了，舍得放弃汉东油气集团这么大一颗摇钱树？” “钱嘛，什么时候都可以赚。” 赵瑞龙想到摇钱树离自己而去，心如刀割，但还是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贺处长，这是我家老爷子的意思。” “向我颁发圣旨……赵老板，这不太合适吧！这不就是拿明朝的剑，斩清朝的官吗？” 贺明眼皮抬了抬，并没有因为听到赵立春的名字，而有所动容。 他又不是赵家派系的人，今天破例听赵立春的话，明天就会听别人的话。 这让刘家怎么想？ 赵瑞龙顿了顿，直勾勾地望着贺明，他是真没想到贺明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第115章 师兄，你要学会拒绝！ “贺处长，当初在吕州，我们也是同甘共苦的，你真的不念一点旧情吗？” 赵瑞龙语气森然，他手里可是有贺明把柄的。 贺明是美食城舆论的幕后黑手。 尤其是田国富被汉大帮的肖钢玉怒喷，满肚子火，正愁无法宣泄。 贺明出了这一档子事，田国富正好重启监察程序，对汉大帮还以颜色。 赵瑞龙相信，就这么一个秘密，他能吃贺明一辈子。 预料之中，贺明神色的愤怒，惊慌失措，歇斯底里，这些情况通通都没有发生。 而是贺明呵呵笑了起来，犹如看白痴一样，望着赵瑞龙。 “赵大公子，你可以试试，你也可以给你父亲，给你两个姐姐打电话。” “看看他们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美食城不仅是高育良的丑料，也是赵家的把柄。 现在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赵瑞龙要是还想捅出这件事，哪怕赵立春，赵家两个姐姐再怎么宠爱赵瑞龙，赵瑞龙也会迎来怒斥，藤条沾盐的毒打！ “你！” 赵瑞龙气得站起身来，指着贺明说不出话来。 刘新建重新转入行政体系，很难吗？这明明是规则之内的事情。 然而贺明宁愿得罪赵家，也不愿意做。 这简直不把他赵瑞龙，不把赵家放在眼里！ 要知道几个月前，哪怕贺明的后台高育良，接到赵立春的电话，也是谨小慎微，一口一个老领导称呼的。 “好了，赵大公子，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文件要处理。” 贺明对于赵瑞龙的怒火，无动于衷。 只有废物才会控制不住脾气，无能狂怒。 如果赵瑞龙真的动用人脉关系，打压贺明，贺明反倒是会高看赵瑞龙一眼。 “呼……” 赵瑞龙站在原地良久，努力克制住胸膛中的怒火，柔声开口。 “既然这件事贺处长不同意，那就算了吧！不过林城的伊河新村火车站开发项目，我的瑞龙集团，有没有资格掺和一手？” 掺和？ 当然是赵瑞龙低价买地皮，等消息传出去后，再高价把地皮卖了，空手套白狼。 听到伊河新村火车站项目。 贺明神色微微一动，目光幽幽打量着赵瑞龙。 “赵大公子，你确定？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内幕吧！” 林城的伊河新村就是个坑，属于常务副省王政，为了填补汉东省的地方债务，专门设置的大数据杀熟项目。 专门坑林城暴发户和不知道内幕的商人钱财。 这不得不提九十年代时的分税制，地方税收暴跌，但为了本地发展，为了自己的政绩。 各地不约而同打上了金融系的主意，地方以自己名义担保，号召商人投资，再找银行借贷。 金融系一看，这么多人投资，稳赚不赔好吧，再不济也是损失商人利益，所以跟个善财童子一样，借了不少钱。 随后地方搞到钱，拍拍屁股溜走，宣告项目破产，只留下傻眼的商人和金融系。 那段时间，真的是金融系的黑暗期，完全被地方搞怕了。 毕竟某地一把手二把手，天天堵门，问你借钱，平级的金融系官员，敢不借钱吗？ 面对层层债务堆积，金融系痛定思痛，抱团抗议，帝都才宣布这些失败的项目，为地方债务。 至于商人，哎……管不了那么多，全当做投资失败，自认倒霉吧！ 伊河新村火车站项目，正是王政为了减轻汉东省的地方债务，推出来的杀猪盘。 赵瑞龙见到贺明没有第一时间驳回，心头一喜，连忙开口。 “贺处长，这项目我当然知道了，我又没那么傻，捞一笔我就走。” “……我的回答，还是不同意。” 贺明真的被赵瑞龙整沉默了。 赵瑞龙当着贺明面，说捞一把就走，这项目还怎么批？ 你哪怕说，你想为林城老百姓做些实事，将经济利益与社会利益挂钩。 伊河新村火车站项目，赵瑞龙都能掺和进去。 赵瑞龙笑容僵硬了下来。 不批？不批，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逗他玩呢！ 贺明继续批阅着文件，看了看时间，动作加快了不少，也不再理会旁边的赵瑞龙。 半个小时后，贺明看了一眼时间，一点钟了。 时间差不多，吃个饭，借祁同伟的霸道，开往机场，接刘省侄女，时间刚刚够。 赵瑞龙眼见贺明不再理会自己，愤愤离去。 贺明不批，他就找祁同伟。 你们都是汉大帮成员，贺明能拒绝他赵瑞龙，还能拒绝祁同伟不成？ 贺明提起自己的公文包，向着楼下走去。 省政府大楼门口，祁同伟开着一辆霸道，等候多时。 “你小子终于下来了，话说这是我的专车，还是你的专车啊？你用的次数，比我都多。” 祁同伟给贺明关上车门，语气带着些抱怨。 贺明坐在副驾驶上，纠正了祁同伟的用词。 “师兄，这是你的公车，正部级才能配备专车。” 祁同伟油门一踩，向着汉东国际机场疾驰而去。 “别这么严谨，我帮你买了辆车，放心！不贵，帕萨特，二十多万，没有超出你的预算，你之后把钱转给我就行。” 这些钱对于祁同伟来说，是小钱。 别说帮贺明买了，白送都行，可惜贺明肯定不会接受。 贺明望了望后视镜，发现一辆崭新的帕萨特，跟在祁同伟的霸道后方。 “好，过几天，我就把钱转给师兄。” 其实，贺明觉得帕萨特还是有些超标，十几万的帝豪就行。 不过这是祁同伟的一番好意，贺明也不好拒绝。 再说了，接刘省侄女离开机场，打车去汉东大学，或者坐地铁去汉东大学。 终究有些掉价！ 祁同伟似乎是不经意开口。 “听说赵瑞龙那头蠢猪，找你了？” “估计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赵瑞龙手中，赵瑞龙才会来找你办事吧！” “如果你不方便做，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处理这些事。” 祁同伟真心不希望贺明跟赵家，牵扯上什么关系，或者是被赵家拿捏住，步入他祁同伟的后尘。 反正祁同伟身上一堆黑料，自己也不怕再多几件。 “放心好了，赵瑞龙这家伙虚张声势罢了，我没同意。” 贺明看了看手机上，刘省侄女约定的地方，漫不经心开口。 祁同伟愣了愣，转头看向贺明。 “怎么做到的？赵瑞龙虽说是个臭算盘篓子，但他通常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很简单，学会拒绝就是了。” “商人逐利，骨子里就带着算盘，他们自己会衡量得失。” 贺明放下手机，点了点祁同伟的性格缺陷。 “师兄，你什么都好，但别人找你帮忙，你从来就不拒绝，哪怕有违规操作，你也要做。” 这种性格，在心理学上讲，是讨好型人格。 也是许多从乡镇出来的寒门学子通病，得势之后，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太想着表现自己。 不知不觉就犯了大错！ 第116章 相亲？相亲 祁同伟笑容呆滞在脸上，闷声闷气开口。 “有些事情，不是想拒绝就等拒绝的。” “所以这就得要学习老师和李达康，推诿扯皮，交给下属去做！” 贺明摸了摸怀中香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着没抽。 这算的上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五十年的第一次相亲，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尤其这位还是刘省的侄女，不知道她本身又有什么背景。 只希望这位相亲对象，别像这梁璐一样。 祁同伟伸出手，本能地想要接住，贺明递来的香烟，却发现空无一物，也哈哈笑了起来。 “你小子！” “你相亲，我和程度就不当电灯泡了啊，祝你所遇良人，我们俩就先溜了。” 祁同伟一踩刹车，将贺明送到汉东机场外面。 程度一溜烟小跑过来，毕恭毕敬地将帕萨特车钥匙，递给贺明。 “麻烦了。” 贺明微微颔首，原本准备借祁同伟车一用。 但没想到祁同伟这么周到，提前就帮贺明买了一辆车。 大师兄真好！ “程度，上车！” 祁同伟坐在主驾驶上，对着程度挥了挥手，又对着贺明挤眉弄眼。 程度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厅长，怎么敢劳烦您开车呢，我开，我开！” “俗气，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 祁同伟瞪了程度一眼，让程度坐在副驾驶，驾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贺明一人依靠在帕萨特旁，等待刘省侄女。 贺明等了好一会儿，不断翻看着手机信息，犹犹豫豫，还是掏出一根烟塞进口中。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待会儿味道散去，那就等于没抽！ 还没等贺明点燃。 一道靓丽轻柔的女声响起。 “贺明？贺处长！” “我是，你是？” 贺明回头一看。 一位身着黑色风衣，长发柔顺散落在两肩的女子，言笑晏晏地望着自己，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我叫叶语欣！” 贺明没工夫欣赏叶语欣的颜值和气质，脑袋轰隆一声炸开。 “叶……自挂东南枝的叶？” “碰巧同姓罢了。” 叶语欣摆了摆纤细玉手，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逗留多久。 “贺处长，您有什么安排吗？” 贺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帮助叶语欣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开车向着汉东大学行驶而去。 “先去我母校汉东大学参观一下，之后拜访我老师高育良，等晚上送你回刘省长家。” “你看，如何？” 贺明试探性开口，想看看叶语欣是不是那种控制欲比较强的人。 叶语欣轻轻抚起耳垂秀发，笑容依旧大方得体。 “我没意见。” “客随主便，贺处长安排便是了。” 贺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刚接触，感觉起来还不错，没有陆亦可不知进退的试探，也没有梁璐咄咄逼人的控制。 怪不得刘省说贺明会满意的。 政治联姻，要爱情干什么，双方不讨厌，不给对方乱添麻烦就行了。 “汉东大学，我也略有耳闻，当初如果不是父母要我去西北铁路大学，我恐怕也会到汉东来上大学。” 叶语欣主动搭话，语气轻柔，不动声色地引出自己的家庭。 婚姻是相对的，女方也会展露自己背景，免得结婚后，没有话语权。 贺明听到两个关键词，对叶语欣的家境也是颇为惊讶。 考这种大学，一般是在铁路扎根很深的家庭。 “铁路大学啊，真好，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大学，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和你换大学。”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 汉东大学之所以牛，那是因为高育良带出来的汉大帮，一手将校友会排名提了上去。 而西北铁路大学，那是一直都很厉害，巅峰时期，出来就是金饭碗的那种。 因为那是交通系的前身，铁路系的基本盘。 叶语欣说起自己的母校，有些骄傲，也有些惆怅。 “那都过去了。” 哪怕叶语欣靠着家庭也能自己找到优渥的工作，但依然怀念铁路系存在的日子。 铁路系被连砍三刀，成为交通系时，那是当之无愧的七神佛第一大派系。 势力贯彻东西，横跨南北，帝都也有不少人。 这么说有些空洞。 举个例子，铁路系巅峰时期，员工有两百多万，有着自己的医院，电视台，电影俱乐部，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警局一应俱全，独立的供电系统。 还没有三大运营商的时候，铁路就有了自己的宽带，还有属于自己的铁道兵。 毫不客气地说，从出生到死，铁路系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工作待遇也相当优厚，不需要和外界接触。 贺明也想起来了一件大学时期的趣事。 “我在大学时候，医生同时看我和另一个人的病，抓的药也大差不差。” “结果我没办法用医保，那个人是铁路系统的，可以用医保报销。” 叶语欣笑着点头，扬起白皙的下巴，有些骄傲。 “是这样的！” 只可惜谁让铁路系掌门人押宝押错了，没押对提灯人。 自己身死不说，铁路系被拆成三部分，大部分利益，也被其他势力接手。 铁路系直接管辖调令权，变成了交通系的统筹协调权。 贺明和叶语欣两人聊了一会儿，到了汉东大学。 吴惠芬踩着足力健，跟另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老师，满脸笑容，显然等候着贺明良久。 贺明笑容一僵，泛着些许冷意，帮助叶语欣打开车门后，才对吴惠芬两人打招呼。 “吴老师，小林老师。” 叶语欣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察觉到贺明心情一下有些糟糕，立马止住了话头，静静站在贺明身后。 “贺处长！” 小林老师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依然热情如火，想要跟贺明握手。 贺明忽略了他，向着吴惠芬伸了伸手。 “小贺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你身后是你女朋友吧！” “真好，天作之合，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吴惠芬笑容也有些尴尬，主动开口，夸赞起贺明身后的叶雨欣。 叶雨欣也回报一个甜甜笑容，没有否认和贺明关系。 “吴老师好！” 没必要否认，反正这属于政治联姻。 两人见面，觉得能相处下来，双方父母同意，那就可以敲定婚礼日期了。 贺明故意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吴老师，带我去见学弟学妹们吧！待会儿你下班，我顺道接你回老师家中。” 小林老师站在一旁，感受到了贺明的冷淡态度，搓了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让贺明对他有些芥蒂，不满地态度，丝毫不掩饰。 吴惠芬笑着点头，主动带路。 “好，先去历史系，再去政法系。” 第117章 吴惠芬和小林老师的关系 汉东大学经历过了几次扩建，走了小半个小时，方才走到历史系教学楼下。 听到教室中，一声声年轻激昂的讨论，挥斥方遒的热血。 贺明这时脸上才缓缓浮现出一些笑容，有些怀念。 大学，这真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摆烂学生，每天逃课缺勤，打游戏，打台球，晚上在酒吧疯玩。 上进学生，认真了解学校的各大有利政策，积极活跃的丰富扩展自己，为自己人生命运搏一个未来。 基本上中等学生是痛苦的，努力学习比不上尖子生，想学习摆烂学生，却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最后出了社会，大学履历空白一片，领着微薄薪水，感慨着上学无用。 吴惠芬瞧见贺明的神色，也很高兴，也是暗自得意。 她可不是祁同伟，什么人的请求都同意，连村里野犬也要安排当警犬。 她是老师，大部分老师只会对好学生，抱有最大的善意。 就像高育良一样，他教过的学生很多，而随时能见到高育良的，只有贺明四人。 贺明推开教室门，神色中的怀恋，瞬间僵在当场。 黑板上，写着大大两行大字。 “以古喻今，畅谈前五十年。” “论题：魏延是忠臣，还是反贼？需结合近代人物。” 教室内，十几个学生讨论得热火朝天，起了争执，更是争辩得面红耳赤。 连贺明等人到来，也浑然不知。 “呵呵……年轻就是好，热血沸腾的，真的是什么都敢聊。” 贺明干笑两声，双腿犹如生了根般，一动不动，绝不往教室门口迈去。 这涉及到第一代提灯人，还有金刀和猛虎的话题，最好还是闭口不言，尤其是体制内的人。 虽说，人有两条腿，左右迈步才能正常行走。 可落到实处，往左，失败了，最多是罢官免职，只要不闹得太过分，终究还是能安度晚年的。 往右，万一出了问题，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这就是为什么，贺明听到叶语欣姓叶，吓了一大跳的原因。 东南的大树，枝繁叶茂，已经砍不倒了，帝都也只能时不时拿出剪刀，给叶家修修剪剪枝叶，确保健康生长态势，不让大树胡乱侵占其他土地。 不过幸好，这位相亲对象是西北的，姓叶不过是偶然罢了。 “小贺，不进去给你师弟师妹指点迷津？我记得你历史造诣挺高的啊！” 吴惠芬望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年轻，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纯粹。 “吴老师？” 这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学生们，才注意到门口上的四人。 其中领头的高大憨厚青年，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 “贺处长，你好，我是历史系学生会主席，吴鹏。” “吴鹏啊，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将古代史人物和近代史人物联系到一起，借古喻今？” 贺明也伸出手握了握，他比较喜欢这种老实人，比较容易控制。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随意讨论一下。” “灵感还是来源于各大朝代，汉朝分东西，魏晋分南北，而如今我们在分什么？” 吴鹏挠了挠头，憨厚一笑。 笑容中，没有官场中勾心斗角的试探，单纯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说难听点，这群历史系大学生就是单纯的傻白甜。 贺明眉头挑了挑，并没有过多谈论，匆匆聊了几句话，跟着吴惠芬等人离开了历史系大楼。 许久不说话的叶语欣，在此时也笑着开口。 “吴老师，看来以后学生聚会讨论问题，你得派几个女学生监督啊。” “西方的啤酒馆暴动，就是一群大男人聊天搞出来的。” 吴惠芬神色也有些尴尬。 她原本想着用这个议题，吸引一下同样热爱历史的贺明，让贺明加入其中，跟她的学生有共同话题。 谁知道贺明完全不感冒！ “是，这群学生毕竟是年轻人，有些热血是正常的。” 吴惠芬跟叶语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给小林老师争取时间。 小林老师惴惴不安地来到贺明身旁，低声开口。 “贺处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没误会，我也相信你胆子没这么大，否则你不可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 贺明瞥了一眼小林老师，警告意味十足。 小林老师和吴惠芬的关系，大概就是王大陆和欧阳菁的关系。 两人关系亲密，但肯定没到，双方知根知底的地步。 小林老师也是想以吴惠芬，为跳板，让自己在政坛上海阔天空。 毕竟年轻成熟的女老师，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不香吗？ 小林老师又不是饿极了，对四五十岁，身着足力健的吴惠芬饥不择食。 “是是是，贺处长教训地是。” 小林老师讪讪一笑，眼看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也不敢再喊冤了，只是心中暗恨不已。 吴惠芬就应该直接和高育良摊牌说的。 把贺明找来，想要曲线救国，结果适得其反。 贺明步伐不变，也不再理会小林老师。 幸好吴惠芬找的是他，如果找高育良，以高育良的愧疚，出于弥补吴惠芬的心思。 肯定会直接将小林老师，调入体制内。 正如当初梁群峰点将高育良一样。 贺明四人一路走到政法系的教学楼外，两道身影伫立在其中。 吴惠芬惊讶开口，没想到陈海今天也跑过了过来。 “咦，陈海，亦可，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陈海见到贺明后，脸色带着些许尴尬，勉强和吴惠芬打了个招呼，说清楚事情来意。 “吴老师，我和亦可是来学校，给您送结婚请柬的。” “送请柬？到家里送就行了啊，跑到学校找我，也不嫌麻烦啊！” 吴惠芬真的有些疑惑了。 她是真不知道陈海和汉大帮闹的一些不愉快事情。 毕竟吴惠芬一向是对高育良的事情，不听不问，免得日后出事，牵连到自己。 可如果高育良找她倾诉，也得要两人私下聊，不能有录音，第三人在场。 一时间，六人气氛有些尴尬，大家信息源有些不太对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林老师连忙拉了拉吴惠芬，示意两人离开，不要打扰这两个高育良的学生。 他想要亡羊补牢，挽救一下自己在贺明心中的形象。 殊不知，当小林老师的手，触碰到吴惠芬胳膊时，吴惠芬身体没有抗拒。 也就是常说的异性生理性抗拒！ 贺明眼眸已经露出一丝寒意，注视着吴惠芬，小林老师的背影良久。 不知死活！ 你小林老师这辈子都别想步入体制，倘若吴惠芬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贺明给小林老师设死局了，送小林老师进去了。 高育良或许知道这件事，也或许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贺明作为高育良的学生，肯定得有所动作，杀鸡儆猴。 免得一群人纷纷效仿，讨好吴惠芬，最终导致吴惠芬意乱情迷，控制不住自己。 第118章 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陈海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 “小贺啊，我们也好久没聊聊了，我有件喜事告诉你。” “陈院长，我们工作并无交际，哪怕你结婚当天，我恐怕也是工作繁忙，来不了啊！” 贺明神色不变，向着教学楼方向，挪动了一下脚步，给陈海单独谈话的机会。 在高育良离开汉东前夕，各大常委对汉大帮蠢蠢欲动，而陈海却要分裂汉大帮。 这种行为绝对不可能原谅。 要不是陈海背后有陈岩石，他现在已经进去了，怎么可能还能待在京州中级法院院长的位置上。 陆亦可抬起脚步，正准备跟上陈海步伐，一道倩影挡在陆亦可面前。 “你好，我叫叶语欣，贺处长的女朋友，也是刘省侄女。” “……你好。” 陆亦可神色不断变换，伸出了手掌。 这就是她的生存法则，自她以下，皆为蝼蚁，有生殖隔离。自她以上，人人平等，走向大同。 贺明朝叶语欣方向望了一眼。 叶语欣笑容明媚，对着贺明挥了挥手，示意贺明放心谈事。 “我擦，这还犹豫什么呢，结婚，必须结婚！” 贺明心中狂呼，喜悦冲散了来到汉东大学的一系列不愉快事情。 陈海犹豫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一包烟，分给贺明。 “陈清泉对我做的那件事，小贺，你应该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贺明呼出一口烟雾，神色平淡，仔细看还有几分戏谑。 如果说即将调离外省的肖钢玉，是刚到极致，谁说他，肖钢玉就骂谁。 那陈清泉真的是，为了拉陈海下水，各种下三滥招数都用出来了。 先不说法官自由裁量权滥用问题。 光私人作风，陈清泉向纪委举报还不够，还在法院内大肆宣扬，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什么都没发生，传出去谁信啊？ 要是真发生什么，陈海也认了，可问题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这件事还传到陈岩石两口子耳中。 陈岩石想着陆亦可家境不错，绝对不允许陈海破坏自己一身清名。 于是陈岩石强行逼迫陈海对陆亦可负责。 陈海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他要是喜欢陆亦可，早就娶了，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啊。 整得陈海在法院，工作基本上无法展开，女下属看陈海犹如洪水猛兽，男下属以异样眼光，望着陈海。 贺明没说，静静等候着陈海下文。 当初贺明去陈清泉家中时，对陈清泉计划，也是知道的，保持默许态度。 做任何选择，都有利有弊。 贺明也正好趁着这档子事，与陆亦可一家切割关系。 “所以……小贺，检察院内部，你能不能帮忙走动一下关系，尽量给陆亦可减轻一下处罚。” 这个处罚，是当初侯亮平抓捕欧阳菁的后续。 欧阳菁交给金融系内部处置，提前退休后，相当于没罪，李达康又升了。 那就是抓错人了，总得要有人付出代价。 反贪局四人中，周正援疆，溜之大吉。 侯亮平有后台，谁也不会轻易对他出手。 原本林华华是牺牲品，谁知道肖钢玉要调走了，那接替肖钢玉，只剩下检察院的常务林副检察长了。 林副检察长是林华华亲叔叔，怎么舍得破坏侄女前程。 推过去，推过来，原本背景不低的陆亦可，成为了牺牲品。 “陈院长，别说我已经是省综合处处长，无权干涉检察院内部选择。” “哪怕我还是政法委办公室代主任，省委秘书办副处长，我也不会随意干涉检察院内部事务，他们有自己的工作体系。”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 真心觉得陈海是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你陈海人菜瘾大也就算了，问题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还想重新洗牌，此事揭过，再来一局。 那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陆亦可家中也是病急乱投医，觉得陈海家能帮助陆亦可脱离难关。 陈海自己也自身难保！ 也就是最近汉大帮的众人都很忙，没工夫管左右摇摆不定的陈海。 但凡有一个人腾出手针对陈海，那陈海一辈子都升不了，最后待遇，估计也和陈岩石一样。 退休前正厅级，退休后正厅级，卡住副部级退休待遇。 这两父子，真是一脉相传啊！ “小贺，我可是你师兄啊，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就要去找高老师了。” 陈海有些生气。 这些天，他心中的郁郁之气，一直堆积到家中。 人人都说他背叛了汉大帮，问题是陈海背叛什么了？他就发了几条消息，其余什么也没做啊。 不仅如此，陈海还对抹黑自己的陈清泉示好，故意没有卡陈清泉去政法委工作。 然而遇到贺明以后，贺明态度冷淡异常，张口闭口就是陈院长，师兄只字不提。 “陈院长，请注意影响，别张口闭口就是老师，如今你位高权重，以后还是以职务相称呼为好。”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送吴老师回家去了。” 贺明掐灭手中香烟，向着吴惠芬方向走去，不给陈海再开口的机会。 陆亦可望着贺明走来，抿了抿嘴唇，一句话不说。 叶语欣自然而然地挽住贺明胳膊。 “要走了吗？” “是的，我们去拜访高老师，也送吴老师回家。” 贺明望着叶语欣，脸上多了些笑容。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言语谈吐得体，气质不俗。 最重要的是，叶语欣知道维护她和贺明的根本利益，明白怎么样做，对她最有利。 比起陆亦可的服从性测试，简直不要好太多。 “吴老师，走吧，我送您回家，老师估计这时候也下班了。” 远处和吴惠芬窃窃私语的小林老师，身体一僵，对着贺明讪讪笑了起来，主动退后一步。 贺明驾驶着帕萨特，载着叶语欣，吴惠芬两人扬长而去。 如果单身一人，肯定是坐地铁，打车方便。 以后有了家庭，汽车的用处，就显现出来了。 陆亦可走到陈海面前，见到陈海阴晴不定的面庞，顿时明白了。 “贺明他没同意，你们不是师兄弟吗？这点忙，他都不肯帮？” “这不是同不同意的事情，小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跟李达康一样，别人要想让他做什么事，比登天还难！” 陈海也不愿意把自己外强中干的背景，透露给陆亦可，烦躁的摆了摆手。 陆亦可沉默了片刻，恢复了以往的倔犟。 “那我也去援疆躲避风头！” 陈海扶额苦笑，对陆亦可的决策，怀着悲观态度。 总得要有人承担责任。 陆亦可一个月前援疆说不定还能躲避风头，现在去……怕是想去都去不了。 检察院不会同意，侯亮平也不会同意。 她走了，谁来担责任呢？ 是钟家女婿侯亮平，还是代检察长林中天的宝贝侄女林华华。 第119章 高育良要和钟家合作？ “小贺啊，你看我的那些学生们，怎么样啊？” 吴惠芬坐在车中，笑着开口，抛砖引玉。 贺明眼眸深邃，像是深不可测的潭水，平静开口。 “很好，我的学弟学妹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未来不可限量。” “要是他们想步入体制内呢？” 吴惠芬嘴角的笑容，浓郁了许多。 贺明沉吟了一会儿。 看这架势，不给吴惠芬帮忙，吴惠芬怕是会很不满意，甚至要找高育良亲自处理。 高育良怎么会处理这些小事，到最后，还是得要贺明去做。 祁同伟做的话，调用的资源太多，反而容易露出把柄。 “先劳务派遣吧……在基层历练历练，劳务派遣每年都有几个转正名额，至于面试，他们会通过的。” 没错！ 别说公司，体制内也有劳务派遣，这群人承担大部分工作任务。 在必要的时候，帮助领导扛雷，对外宣称，部门毫不知情，正严肃处理此事相关的编外人员，并进行调查或开除处理。 吴惠芬笑着点点头，对贺明的回答很满意。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违规操作，不过是走捷径，省去繁琐的笔试。 考公中，笔试这环节，没人敢动手脚，哪怕沙瑞金，也不敢，这是帝都的红线。 谁动谁死，没有一点情面的那种。 反而面试就容易多了，组织部会任命七八名考官。 体制内消息渠道灵通的人，可以带着自家晚辈，取取经，混个脸熟。 像贺明如今的职位，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知道所有面试考官的消息，带着学弟学妹进行模拟面试。 只要不送礼，那就不违法。 这是人情世故，官场的潜规则之一。 也是像陆亦可，林华华他们这种家庭，为什么每一代肯定都能在体制内的主要原因。 官吏之家，根深蒂固，人脉深厚。 吴惠芬还想说什么，顺带着把小林老师引出来。 叶雨欣这时乖巧搭话，不再给吴惠芬试探贺明底线的机会。 贺明身体放松了许多，专心致志开着车，来到省委三号大院。 “来……吴老师。” 贺明先是给吴惠芬开了车门后，再给叶语欣开车门。 高育良捧着一本《中庸》，在庭院内琢磨，听到车声后，放下手中《中庸》，笑呵呵开口。 “回来了！” “这位想必是雨欣吧，模样俊俏，亭亭玉立，挺好，以后小贺有福了。” “育良书记好。” 叶语欣见到高育良，尽管笑容依然大大方方，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局促。 高育良可是即将迈入正部级的大员，还是发达省份的封疆大吏。 哪怕在帝都各大派系中，也算得上中流砥柱，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高育良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檀木盒，里面一副晶莹剔透，全身碧绿的玉镯，平躺在其中。 “雨欣，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不要推辞，祝你们百年好合。” 吴惠芬神色怔了怔，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很是自然地拿起玉镯，戴在叶语欣手腕上，语气嘘唏不已。 “这当初是我和老高给女儿芳芳准备的嫁妆，在这之后，芳芳就去美利坚了，单身至今。” “没想到今天老高舍得下血本，把这玉镯拿出来……” 其实吴惠芬还想说，当初高育良的三个得意门生，祁同伟，侯亮平，陈海结婚时，高育良都没将这个玉镯拿出来。 如今高育良拿出这个玉镯，看来真的很重视贺明，可以说将贺明当儿子看待了。 “这太贵重了……我……” 叶语欣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似乎想要将手腕上的玉镯拿下来。 这是正常礼节，长辈拿出礼物，晚辈推辞，三辞三让，流程完了，叶语欣才好接受高育良的礼物。 过了好一会儿，叶语欣才将玉镯戴在手腕中，跟吴惠芬一起去厨房做饭。 贺明注视着叶语欣的背影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 “很满意？” 高育良含笑望着自己这位小弟子，忍不住调侃道。 “确实满意，从相处到现在，她没有一点不得体的地方。” 贺明坦然开口。 哪怕是装的，贺明也认了，毕竟叶语欣可以装这一次，那以后也可以继续伪装自己。 再不济也是吴惠芬一样的军师人物，恩爱夫妻的样子，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好好对雨欣，别学我和你师兄。” 高育良神色有些惆怅，似乎想到了在吕州任职期间。 他选择骑小凤，祁同伟选择搞小琴，阴差阳错下，成为了连襟。 “是！老师，我保证。” 贺明也是神色郑重。 叶雨欣可不是一个人，抛开她个人的家庭背景，她是代表着刘省和汉大帮联姻。 高育良和贺明对叶语欣的态度，终究会反馈到刘省那里。 刘省再决定交出多少隐藏力量，与汉大帮合作。 这也算是刘省的无奈之举。 他退了，注定保不住自己的派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刘省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弱。 与其这样，还不如尽早将势力交给高育良，双方共赢！ 高育良这才点点头，他相信自己这位小弟子的承诺。 “对了，待会儿，侯亮平也要过来吃饭，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词，他到底是你的师兄。” 这么一说，贺明立马懂了。 高育良要准备和侯亮平背后的钟家接触，双方进行合作了。 说来可不可笑！ 前些日子对汉大帮喊打喊杀，对祁同伟穷追不舍的侯亮平。 现在为止也没断了师徒情，还能来高育良家中做客吃饭。 反而一直摇摆不定，没有对汉大帮造成实质性伤害的陈海。 他已经被两大派系，排挤出去，里外不是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 侯亮平提着一大袋螃蟹，急匆匆地赶到省委三号大院，口中还嚷嚷着。 “吴老师，吴老师，这螃蟹是刚买的，新鲜的，今天你可一定要给我全部做了。” 这也是侯亮平的人生名言，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师兄来了。” 贺明站起身，对着侯亮平打了个招呼。 侯亮平见到贺明，似乎是恍然大悟一样，拍了拍脑袋，从怀中掏出红包。 “小贺，你看我这记性，弟妹也在里面吧。” “拿着，这是师兄给你的红包，就当做提前给你们的结婚份子钱了。” 贺明接过红包，捏了捏厚度，还行，差不多一千块钱。 侯亮平语气难得扭扭捏捏起来。 “小贺啊……你也别怪师兄抠门啊，我每个月工资卡，奖金卡，津贴卡都交在你嫂子手中。” “我孩子也在帝都上学，用钱的地方很多……师兄可是把两个月零花钱，交在你手中了。” 贺明将红包收进怀里，似乎是感同身受。 “师兄，我理解你的。” 在正常时候，侯亮平和钟小艾关系很融洽，给孩子树立榜样，堪称汉东大学出来的模范多夫妻。 可在关键时候，钟小艾让侯亮平撞一下钟，侯亮平绝对不敢撞两下。 第120章 余波结束，最大输家陆亦可 侯亮平望着此刻春风得意的贺明，有些失神，也有些羡慕。 “小贺，我真羡慕你啊！” “谁让当初我没你这么好的条件。” 直到此刻，侯亮平才算彻底理解。 总有一群中老年人张口闭口，便是我们那时候有多苦，有多累，你们现在的生活，简直是在天堂。 高育良的弟子婚姻中。 祁同伟是最惨的，祁同伟根本不爱梁璐，梁璐还生不了孩子，双方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纽带。 侯亮平和钟小艾有点感情基础，也有孩子作为寄托，只要不在钟家，在自己的小家，侯亮平还有点话语权。 最幸福地，莫过于贺明，他结婚对象非富即贵，可以接替刘省留下来的力量，青云直上。 贺明背后也有即将成为省长的高育良，作为靠山，两人能够相互尊重，相互理解。 贺明掏出怀中香烟，自顾自点燃，语气却飘忽不定。 “师兄，你只看到了表面，但你没看到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厮杀是有多么激烈。” 侯亮平这群汉东三杰，好歹经历过高育良上课讲学，有师徒之情。 像程度，陈清泉，贺明这些后一代汉大帮成员，那是绞尽脑汁地想要成为高育良秘书。 这样，才能和高育良以师生相称呼。 不仅如此，还得表现自己的能力，行为能力性格方面要和高育良相当契合。 这样高育良才会把你当作学生，教你真东西。 所以贺明对侯亮平的羡慕，并不感冒。 时代不同，条件不同，社会环境不同，要一一扯清楚，怕是得要十天半个月。 高育良坐在木椅上，温和地望着自己的两位弟子，其实两个都是好学生，各为其主罢了。 闲聊几句话后，侯亮平搬来一张凳子，欲扬先抑。 在谈合作之前，先诉诉苦，好让高育良惦记师生之情，让点利益。 “老师，小贺……检察院的那个肖钢玉，可把我害惨了。” “一天开不完的会议，我要是想直接带人行动，肖钢玉就要把我送到D校学习，害得我半个多月，一件案子也没破。” “我岳父那人，老师可能也了解一点，要是我再不抓点什么大人物，我恐怕一辈子也回不了帝都了。” 这些卖惨的话，侯亮平说到最后，也真情流露出来了，眼眶泛红。 惨啊！ 在自己家还好，钟小艾大多时候拿侯亮平当老公，很少把侯亮平当儿子训斥。 但在钟家，无论是那个没断气的老爷子，还是岳父，真的是把侯亮平，当作孙子使唤。 这一次钟小艾父亲下了死命令。 要是侯亮平抓不到大人物当政绩，这辈子就待在汉东，别回来。 贺明揉了揉眉心，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想说。 当时肖钢玉要是对侯亮平放水，侯亮平恐怕都把祁同伟的脏事查出来，捅汉大帮一刀了。 不过嘛……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慢慢谈呗。 高育良也有了跟钟家合作的资格，就像沙瑞金跟钟家合作一样。 “亮平啊，所以你想说什么？” 高育良笑容不变，抿了一口浓茶。 侯亮平顿时来了精神。 “我要的不多，把丁义珍这个正厅级干部给我就行了。” 当初侯亮平查能源系的赵德汉，捅了马蜂窝，账本不敢看，还被下放汉东避风头。 唯一的线索，只有丁义珍了。 只要侯亮平抓到丁义珍，那就可以回帝都结案了，都不需要再牵扯什么人。 “师兄，丁义珍的行踪，祁师兄还在查，有消息的话，肯定会通知你们的。” 贺明语气敷衍，并不想这么快把丁义珍交出来。 还好祁同伟不在，否则光丁义珍给山水庄园更改土地性质的证据，就能让祁同伟跳脚。 侯亮平正想说什么，怀中手机传来了铃声。 “叮叮叮……” “老师，我去接个电话。” 侯亮平走到远处，语气不太高兴。 “陆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趁着这空隙，贺明赶紧试探高育良的想法。 “老师，丁义珍和师兄有牵扯，你觉得把丁义珍给了钟家，钟家会善罢甘休吗？” 钟家一直想把赵家打下去，把汉东化作自己的基本势力范围，证明钟家有成为二十四诸天的实力。 一个丁义珍就能让侯亮平离开。 这怕是不可能！更大的可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把祁同伟也牵连进去。 高育良笑容不变，轻轻抿了口茶。 “所以才要谈嘛，谈不拢，再说吧。” 高育良这么说，是因为他心里是很有底气的，他成功进部，几乎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是影视，还是现实，很少有正职人物是负面影响倒台。 这不仅仅是形象问题，更重要的是，正职通常是安排工作会议，副职才是主要落实工作的，做事之后那就会有把柄，会有弊端。 正是因为如此，沙瑞金才会选择和高育良进行妥协，对汉大帮轻拿轻放，进行高沙蜜月期。 贺明微微颔首，望着侯亮平的方向，总有些担忧。 道理虽然如此，可钟家真的这么容易放弃，任何一丝打垮赵家的希望吗？ 如今的汉大帮，只剩下祁同伟和赵家不清不楚，根本无法脱身的那种。 “什么！陆亦可，你要援疆？” “这绝对不可能！” 侯亮平听到陆亦可的来意，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度，当即否决了陆亦可的申请。 意识到自己话有些重了。 侯亮平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安抚陆亦可的情绪。 “亦可啊，别一时冲动嘛，多想一想，你父母也不年轻了，现在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 “再说了，我记得你和陈海不是要订婚结婚了吗？” “你去援疆，一走就是好几年，到时候陈海又要顾家里，又要顾着你，还要工作，着不得累死陈海啊！” 侯亮平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不是替陆亦可着想，而是在为他侯亮平自己着想。 陆亦可坐在陈海车上，还想尽最大努力。 “侯局长，去援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也想实实在在做点事情，到西部去，到基层去，到帝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 “如果不能援疆，那援藏我也能接受的。” 最后一句话，陆亦可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说完之后，整个人瘫倒在副驾上。 援藏，光高原海拔，长时间待着，万一工作强度过大，会死人的。 陈海一言不发，默默开车，充当背景板。 侯亮平语气坚决，刚中带柔。 “陆处长，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你调离岗位的。” “我需要你，反贪局需要你，检察院也需要你！你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侦查处处长，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侯亮平也不等陆亦可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并不是侯亮平的心里话。 陆亦可走了，那侯亮平怎么办？ 京官不如现管，林中天代检察长肯定不会允许自己侄女被处分的。 陆亦可真走了，哪怕林检察长得罪钟家，也会把处分安在侯亮平什么。 天高皇帝远，罪名都安了，钟家又能如何呢？钟家在汉东的影响力，还不如赵家呢！ 侯亮平继续拨打了一个电话，语气严肃。 “林检察长，是这样的……陆亦可同志想去援疆，我想问问您的想法。” “当然了，我个人是不同意的，反贪局不能缺少这位经验丰富的侦查处处长。” 第121章 “幸福美满一家人” 电话中，林检察长沉默了许多，方才缓缓开口，肯定了侯亮平的行为。 “侯局长，你做得很对，我也不想检察院失去一位优秀的侦查处处长。” 趁着侯亮平打电话的间隙。 高育良注视着前方花园，轻声开口。 “小贺，你和语欣这孩子订婚后，就把我和同伟的私生子，接回大陆吧。” “先转成福利院孤儿，你再进行领养程序，手续办全之后，让语欣把孩子带在身边，好好抚养。” “啊！老师，您为什么会说这件事，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贺明有些糊涂了，不明白高育良为什么主动提起，把他和祁同伟两个港岛的私生子接回来。 哪怕手续再完善，贺明身边多了两个几岁大的孩子。 旁人认真一查，肯定能查出来的，到时候做做文章，就可以够高育良喝一壶了。 “这是给刘家的投名状。” 高育良语气平淡，仿佛说得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投靠刘家，说投靠就投靠吗？ 哪怕你是副部级巅峰，也得要进行忠诚度测试，刘家把高育良扶上正部级，动用了资源和人脉，可以说天文数字。 没有朝夕相处的利益连结，那就必须得把自己的致命把柄交出去。 否则刘家凭什么花大力气帮你进部啊！ 是个人就要刘家资源帮忙，刘家的资源，有那么好拿吗？ 贺明愕然，目光望着厨房方向，后背滋生出一股子凉意。 刘家好手段，只用了旁系中的旁系女子，就能将汉大帮吃得死死的。 高育良和祁同伟都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私生子。 让叶语欣抚养，等孩子长大了，他们认高育良等人为父，还是认刘家为父。 这还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贺明和叶语欣也会有孩子。 刘家靠着这一手，能起码拿捏住汉大帮三十年，跟吃绝户差不多。 不对，不对，叶语欣的身份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 贺明语气有些干涩，声音沙哑。 “老师，你能给我透露个实底吗？叶语欣究竟是刘省的侄女，又或者是刘家的侄女？” 高育良缓缓起身，拍了拍贺明肩膀，神色倒是很洒脱。 “很重要吗？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是对你的保护。” “更何况这样做，我和祁同伟也不亏啊！起码自己的孩子能洗白，以后能继承我们的政治资源了。” 是啊！ 起码刘家还会给颗甜枣，让这两小子继承汉大帮的政治资源。 要是他们有出息，说不定以后汉大帮的掌门人，就是他们的了。 “小贺，你还是不懂，你只看到了刘家黑暗的一面。” “但你没想过，如果不是刘家庇护，我结婚离婚的事情暴露出来后，私生子在港岛，保得住吗？” 两位部级大员的孩子在港岛，而且还是唯一的孩子。 这笔诱惑，足以让其他黑白势力，铤而走险。 贺明回想起叶语欣之前面对高育良的紧张感。 原本以为叶语欣很少见正部级封疆大吏，紧张是很正常的。 但贺明因为对叶语欣今天的行为有滤镜，本能把人往好处想，再加上信息不够，导致根源处思维逻辑就错误了。 叶语欣哪怕家境级别没到省部级，刘家肯定也会派人，进行专门辅导谈话。 避免叶语欣失态，露出破绽，刺激高育良情绪。 所以这哪里是紧张啊！ 分明是害怕，叶语欣怕高育良控制不住情绪，一巴掌拍死她。 而高育良的态度很平和，甚至把当初女儿芳芳准备的嫁妆，交给叶语欣。 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让叶语欣不要耍小动作，高育良对她很重视，会一直看着她！ 无形之中，高育良和刘家已经完成了交手，并彻底完成了附庸关系。 “老师，我究竟应该忌惮刘家，还是应该害怕刘家啊！” 贺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容带着一些苦涩。 他能在汉东省游刃有余，通过美食城，肖钢玉一连坑了两位省委常委。 但他面对真正二十四诸天家族的手段时，完全没有防备。 他们才是真正的政治家，润物细无声，把你卖了，你还得替他们数钱呢！ “小贺啊，你以后的路，还长长着呢？” “你或许没发现自己的问题，但我发现了，你的目光太过于局限，局限于一市一省。” 说到底，还是因为贺明是穿越的，仅看到名义之中的争斗，而忽视了更深层次的交手。 这时侯亮平也打完了电话，向着高育良，贺明两人走来。 “老师，小贺，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想怎么帮你这猴子抓住丁义珍。” 高育良难得开了个玩笑，向着房间内走去。 贺明则是默默点燃一支烟，平复着体内动荡不已的心绪，想想待会儿，怎么面对叶语欣。 侯亮平撇了撇嘴，这敷衍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当然了，这是汉大帮内部的机密事情，侯亮平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有知情权。 等到高育良，侯亮平两人到了房间后。 贺明将烟头扔在地上，心情平复了许多。 有时候装傻是个好选择。 要是叶语欣本身就是个聪明人，她会向贺明坦白一切，并利用女性的优势，装得楚楚可怜，来平息贺明怒气。 如果叶语欣没说，那就证明她从内心深处，也不赞同这场婚姻，不过是为家族服务罢了。 想清楚这些事。 贺明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大步向着屋内餐桌上走去。 叶语欣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吴惠芬关系密切了许多，短短半小时的功夫，两人已经以母女相称了。 “来了，快坐吧，尝尝我亲手给你做得大盘鸡烩面。” 大盘鸡烩面，西北特色美食。 叶语欣也用这道食物，向贺明重申，她和东南没有关系。 “那我可有福了。” 贺明呵呵笑了起来，装作受宠若惊地样子，大口大口吃起了大盘鸡烩面。 平心而论，叶语欣的手艺不错。 只可惜现在贺明心情复杂，味同嚼蜡。 吴惠芬等人看到贺明狼吞虎咽的吃相，也纷纷笑了起来。 高育良摇了摇头，亲自给贺明盛了一碗汤，带着责怪的语气。 “看看你这吃相，语欣还没过门呢！要是语欣过门了，你以后怕不得胖三圈啊。” “我这是在尊重食物，也是在尊重雨欣。” 贺明口齿含糊不清地抗议着。 叶语欣目光时不时望着贺明，抿了抿红唇，她是个聪明女人，肯定会坦白一切。 她也是真心觉得贺明条件不错。 两人结婚之后，叶语欣肯定会优先顾及他们的小家，其次才是刘家，最后才是高育良和刘省。 叶语欣也相信贺明会理解自己的，她也不过是刘家的一个棋子罢了，除了服从命令，又能做什么呢？ 侯亮平吃着自己带来的大螃蟹，目光望着高育良和吴惠芬，贺明和叶语欣，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这真是温暖幸福的一家人。 没有利益算计，你侬我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比他和钟小艾，好多了。 第122章 这个结婚时间要死人的啊！ 用餐完毕后。 叶语欣主动起身收拾碗筷，留给高育良三人喝茶聊天消食时间。 吴惠芬亲切地拍了拍贺明肩膀。 “小贺啊，雨欣是个好女孩，你要是辜负了她，我可饶不了你。” 吴惠芬和叶语欣能相处如此愉快，甚至以母女相称，少不了双方的默契。 既然高育良看不上陆亦可嫁给贺明，吴惠芬没办法用侄女与贺明拉近关系。 那吴惠芬就顺水推舟，认叶语欣为干女儿。 趁着叶语欣人生地不熟，吴惠芬早点和叶语欣打好关系。 哪怕以后高育良退了，她吴惠芬也能利用利用汉大帮的人脉和权势，甚至借用叶语欣的关系安插人手。 叶语欣自然也是欣然同意，给不给吴惠芬办事，另说。 现在正好借用吴惠芬的人脉，帮助她熟悉汉东，尽早接触贺明身边的人脉网。 侯亮平看了眼时间，连忙起身。 “老师，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侯亮平还要回检察院安排的房子里，给钟小艾报备行程，证明自己没有外面乱搞。 高育良也笑着点头，目光又望向贺明。 “语欣收拾碗筷就行了，洗碗这些交给你吴老师来做吧。” “亮平说得对，你也早点把语欣送回刘省家中，免得让刘省，雨欣父母担心。” 西北那边的思维，信仰藏传佛和伊斯兰教的少数民族偏多，风气相对来说比较保守，不如东南沿海开放。 别说贺明现在和叶语欣现在还没订婚，哪怕订婚了，在结婚之前，也是要分床睡的。 不过万事万物也不一定，西北地区容易走极端，保守的特别保守，开放的也相当开放。 否则也不会有民间段子。 此生必走318，洁白的哈达，滚烫的卓玛，来时带了五万花，三天用了四万八。 “好的，老师。” 贺明也顺势起身，走向厨房，对着叶语欣柔声开口。 “语欣，我先把你送回刘省那里吧。” “吴老师，麻烦你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先送语欣回去。” 吴惠芬目光望向高育良，高育良捧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跟个没事人一样。 一瞬间，吴惠芬明白了，笑着接过叶语欣手中的碗筷。 “语欣，小贺说的是，时间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贺明和叶语欣肩并肩走出了省委三号大院。 “坐车，还是走路消消食？（隐瞒不报，还是坦诚相见？）” “走路吧，反正距离二号大院也没多远，就是得麻烦贺处长，帮我提行李了。” 叶语欣原本有些紧绷的娇躯，顿时放松了许多。 既然贺明愿意问，那就说明两人还有的谈，以后不至于防贼一样，防着对方。 贺明笑了笑，从后备箱主动提起了叶语欣的行李。 “职责所在。” 话说开了，两人小心翼翼的紧张试探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叶语欣跟在贺明身后，轻声开口。 “如果没有任何问题，我在西北办完手续后，基本上就在汉东定居了。” “之后在汉东，我去京州的某个大学工作，或者当个家庭主妇，就看你的意思。” 作为同样有政治背景的女子，能将姿态放得这么低，真的不容易啊！ 贺明沉吟了一会儿。 “先转到汉东工作吧，熟悉熟悉环境，如今还不忙，也不着急顾着家里。” 借鉴整天在家中没事干的梁璐。 人闲起来就容易胡思乱想，纠结鸡毛蒜皮的小事，考虑情情爱爱这些东西。 尤其叶语欣还是一人来到汉东，举目无亲，除了刘省这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叔叔，只能依靠贺明，那就更容易胡思乱想。 叶语欣听着贺明的话，心中大定，小声开口。 “育良书记应该给你说吧了，让我们两人抚养他和祁厅长的私生子。” 叶语欣把在港岛的孩子，接到汉东抚养，还是刘家刘省指定人选。 这在古代基本上就是质子行为。 刘家也考虑到高育良的心理承受能力，并没有将两个孩子接到帝都。 反正只要在大陆，高育良的孩子在哪里，对刘家来说，一个样。 “我知道的，所以……以后就辛苦你了。” 贺明听到叶语欣实话实说，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放了下来。 其实两人装傻充愣，作出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也可以蒙混过关。 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秘密始终是一根刺，在贺明，叶语欣两人之中生根发芽。 事情说开后，贺明，叶语欣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省委二号大院。 “咚咚咚……” 叶语欣主动敲响房门。 刘省平淡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进，门没锁。” “叔叔。” 叶语欣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情绪，挤出了一个笑容。 刘省缓缓放下手中报纸，温和地打量着叶语欣，贺明两人。 “嗯，回来了？看来你们二人相处地不错。” “语欣，你也累了吧，去楼上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和小贺谈一些事情。” 刘省语气很温和，言语却不容叶语欣反驳。 “是，叔叔。” 叶语欣给贺明使了一个眼色，接过行李，向着楼上走去。 “坐吧，现在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这么拘束，想喝什么，自己随便拿。” 刘省喝了口浓茶，给贺明做了一个手势。 “谈的如何，还相处地下去吗？” “很好，刘省，语欣是我梦寐以求的女子。” 贺明受到叶语欣提示，全神贯注应付刘省的话题，不敢半点分神。 “嗯，那就好，语欣孤身一人来到汉东，我这个做长辈的，那不得不替语欣考虑一下了。” “刘省，您说，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全部做到。” 贺明还是没搞清楚刘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论是彩礼，三金，婚礼……这些东西，根本不用刘省着重提起。 贺明，以及贺明父母，还有背后的汉大帮，肯定会安排地井井有条，挑不出什么毛病。 “其实也没什么，我找人看了一下半年后的良辰吉日，九月十三号刚刚好。” “而且这个时候，刘司长也有时间参加你们的婚礼，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此刻，刘省的笑容，耐人寻味，值得深思。 贺明只觉得头大。 刘家的侄女，还真是不好娶啊！ 哪怕结个婚，金刀也要在猛虎的坟头上踩一脚，还要刘司长参加贺明的婚礼。 九月十三号算什么良辰吉日啊，那是温都尔汗哭泣的日子。 贺明敢肯定，消息一旦传出去，自己以后就是四野老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日后除了依附于刘家，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也算是贺明倒向刘家的投名状。 “这的确是个好日子，不过刘省，日子是不是有些急了，也可以推迟两个月，再结婚嘛。” 贺明还想作最后的努力，看看刘家是开玩笑，还是下定决心了。 刘省似笑非笑地望着贺明。 “小贺啊，刘司长不经常出帝都的，除了九月十三日，其他时候，他都没时间。” 第123章 文人风骨最后的余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贺明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省推出一封书信。 “这是刘司长给你和雨欣的订婚礼物，待会儿你和育良书记一起看看吧。” 书信有些褶皱，看上去已经准备了许久，这也是刘省的逐客令。 “是，刘省，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贺明恭恭敬敬接过书信，等离开了省委二号大院时，拆开书信仔细看了看。 很简单的四个字，两个词。 “西政……西财。” 西南政法大学，西南财经大学，学院系的分支，别说五院四系之中，放眼整个学院系，也是相当抱团的两支学者派群体。 关键是，这两大学者派群体，不仅在西南有相当势力，在东南省份也有很多人脉。 贺明摩挲着书信，陷入沉思之中。 汉大帮之前的公检法岗位，专业性很强，并不是其他行政岗位随便调几个人，就能塞进去的。 刘司长的提示很明显，汉大帮失去的位置，基本上被西政，西财掌握在手里。 “现在的我，只能看出来这些信息，其他的信息，还是得要老师来解析。” 贺明摇了摇头，按照刘省所说，重新回到了高育良家中。 级别不够，信息来源摆在这里。 哪怕天之骄子，也没办法从中拆分出更多消息。 省委二号大院，叶语欣重新换了一身淡白长裙，坐在刘省对面，美眸盯着刘省面容，柔弱却不示弱。 “我说语欣啊，你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们的婚期，选定在那个位置。” “但是没办法，刘司长很欣赏贺明，你也知道他的性情，温文尔雅只是他的外表，掌握一切才是他的本能。” 刘省承受不住叶语欣的目凝视，满脸无奈，难得主动开口解释。 像上次贺明引导美食城舆论暴动，脱离了刘司长掌控。 哪怕是为了高育良和刘家好。 刘司长也很不满意，觉得贺明忤逆了自己，折了自己面子。 “刘鸿……” 叶语欣听到刘司长的名字，气势也是一滞。 刘鸿作为日后刘家最有可能，接手刘家四代目位置的继承人。 她和刘省的确惹不起，只能乖乖听从命令。 刘省悠悠开口，安抚了一下叶语欣情绪。 “放心好了，刘司长有古时君子遗风，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挑不出任何毛病。” “再说了，贺明以后撑死接育良书记的班，能不能进入天宫还是未知数呢。” “刘司长也是帮助贺明下定决心，免得他日后首鼠两端。” 再说了，刘司长已经给予了贺明，汉大帮补偿，当作是订婚礼物。 不过刘省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这个侄女向来都很聪明，不说，她也能猜到。 叶语欣咬住红唇，轻轻点头。 “叔叔，我明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睡了。” 刘省笑着点头，继续拿起报纸，读了起来。 刘司长的礼物已经送到了，能体悟多少，完全看高育良和贺明的个人能力。 三号大院书房内，高育良注视着书信上的四个字良久，缓缓摘掉眼镜。 “嗯！就按照刘司长的意思，举办婚礼吧，这么早要你纳投名状，看来刘司长想将你当作嫡系培养啊。” “我宁愿刘司长对我不太重视，对老师您重视就行了。” 贺明摊开双手，很想不负责地将所有压力，甩在高育良身上。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随着叶语欣要抚养高育良，祁同伟的两个私生子，并且跟贺明结婚后。 不管承不承认，刘家的目光，缓缓从高育良身上移开，放在贺明身上。 贺明的级别不重要，但在汉大帮的关系很重要。 汉大帮三代目，承上启下，之后还会接手刘省的政治资源。 未来注定了，以后会在汉东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靠着我的影响力，慢慢升到副部级，之后在帝都众多家族中左右摇摆，哪有这么好的事。” 高育良笑骂一声，拿出打火机，将书信焚烧殆尽。 “汉东公检法岗位被很多西政学者接手，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当时我还在疑惑，为什么是西政，而不是汉东政法大学。” “现在看起来，沙瑞金已经和西政的背后大佬联手，等平息了帝都怒火后，再对我下手。” 如果是汉东政法大学接手汉东的公检法岗位，那汉大帮可以无动于衷，没几年就能全部抢回来。 可如果是西政的话，那就难了。 西政对自己人控制力或许没有汉大帮这么强，但是影响力覆盖全国，历史悠远，根深蒂固。 高育良的汉大帮，很多方面也是借鉴西南政法大学。 “学院系啊……” 贺明有些牙疼，但凡涉及到帝都七神佛的派系，光是级别就能引得贺明头大。 高育良摇了摇头，有些敬佩开口。 “你说错了，西政是西政，学院系是学院系，因为历史因素，西政可以说是学院系最叛逆的派系，听调不听宣，我行我素。” 尽管西政学者派官员抢走了汉大帮成员许多岗位。 可高育良神色没有丝毫不悦，提起西政，甚至有些面对偶像时的激动。 贺明有些头大，但内心深处，也对西政生不出什么恶感。 所有学者派官员群体中。 西政犹如一座大山，让其他学者派官员望而止步，心生敬佩。 那是文人风骨最后的余晖，学者派官员的圣地！ 从学校来看，西政并不是985，也不是211，连双一流都不是，连和汉东大学碰瓷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是西政全体师生共同的选择。 他们也有成为985顶尖大学的机会，代价就是和渝都大学合并。 当时学院系大佬为了两所学校合并，煞费苦心，甚至以教育经费逼迫。 然而西政有自己的风骨，有他们的骄傲，中政法大学都是从他们西政分离出去，凭什么让他们合并到其他学校！ 如果成为顶级大学的代价，就是失去学校的名字，那西政人宁愿不成为985。 于是78级神话，轰轰烈烈的护校运动开始了。 西政成功保住了学校，代价就是五十年内，与双一流无缘，从此西政出来的官员，开始极度抱团，本能的抱团，异常团结。 要知道汉大帮之所以团结，那是因为有高育良这个老师牵头主导。 而西政不同，只需要学校的荣誉，学校的骄傲，便能自发凝聚在一起。 “呼……老师，沙书记真是给我们选了一个好对手啊。” 贺明呼出一口浊气，面容有些苦涩。 如果汉东不是汉大帮的基本盘，无论是高育良，还是贺明都不想对西政出手。 高育良也是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刘司长已经帮我们给西政挑好了对手，西财！” 第124章 田国富你去监督李达康 “西财吗……这对于西政来说，倒是个不错的对手，反正他们两家斗了几十年，也不差这一次。” 贺明眉头缓缓舒展开，经过高育良的提点，终于明白刘司长为什么会写下西政西财四个字。 西政西财相生相克，打生打死，几十年时间，把对方学子送进去了不少。 汉大帮的公检法岗位被这两个派系瓜分，自然就能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与西财合作，遏制住西政的发展。 贺明想出清楚了，不过还是有些惋惜。 “只可惜了，公检法的位置，除了公安，从此之后，检察院和法院，我们基本上插不了手了。” 如果是汉东本土院校，利用汉东大学和汉大帮的影响力，三年，五年，十年…… 公检法岗位终究会落在汉大帮手中。 然而西政和西财不同，他们能从院校本土，源源不断输送人才，接替检察院和法院的汉东岗位。 这就是有影响力的院校优势，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迈向胜利的过程。 高育良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做人不要太贪心，得到了省政府的势力，公检法的政法委势力，总归要放弃的。” “否则吃相太难看，帝都觉得汉东势力不平衡，他们就会派人来平衡。” 不得不说，沙瑞金暗中的动作太高明了，精准无误打中汉大帮痛点。 你汉大帮不是喜欢兑子吗？你汉大帮不就是仗着汉东大学源源不断，给你提供人才储备吗？ 那沙瑞金就从外省找人合作，抹平汉大帮的优势。 “这就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高育良，沙瑞金几乎是同一时间，同一语调开口。 沙瑞金放下手中香烟，饶有趣味地望着神色憔悴的田国富，心中暗爽不已。 你小子仗着背后有人，喜欢两头下注，自己旱涝保收是吧！ 觉得高育良这位大教授，出于文人风格，不可能把靠山石事情给说出来。 田国富自己却没想到，因为表现的太过于殷勤，给汉东，给帝都表现出汉大帮势力迅速膨胀，需要敲打。 结果便是，肖钢玉在常委会扩大会议上，明嘲暗讽，阴阳怪气，把田国富的名声都毁了。 最后汉大帮主动与田国富划清界限，肖钢玉也拍拍屁股，潇洒走人，前往东北的检察院，当检察长去了。 “沙书记，您这招高啊！润物细无声，哪怕育良书记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汉东公检法中，法院，检察院势力，注定丢失。” 田国富强行挤出一丝谄媚笑容，柔声细语，恭维着沙瑞金。 此时，保姆正好做了四个菜，放在沙瑞金和田国富面前的桌子上。 “来，边吃边聊。” “多吃点肉，国富书记，你看看你最近，太劳累了，都瘦了。” 沙瑞金故意将肉菜推向田国富旁边，盯着田国富肥乎乎，胖嘟嘟的圆脸笑道。 田国富怔了怔，思绪疯狂转动。 他向高育良献殷勤失败，甚至被肖钢玉明嘲暗讽。 以沙瑞金的军旅生涯性格，估计以为田国富不堪受辱，从此坚定不移打击汉大帮。 因此，沙瑞金把肉菜放在田国富面前，头一次真真实实的拉拢，以后准备把田国富当作亲密合作伙伴，半个心腹看待。 田国富想明白后，笑呵呵开口，主动夹起一块肉。 “好！” 沙瑞金到底是军旅出身，性情还是太耿直了，只认黑白，自己人和敌人。 但高估了他田国富的节操。 别说肖钢玉阴阳怪气，明嘲暗讽了。 哪怕在常委扩大会议上，他田国富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人当众泼凉水。 田国富也可以笑嘻嘻应对，对着来人表示。 “再来一盆凉水。” “他田国富不怕冷，不怕冻。” 在所有人都认为田国富被汉大帮折了面子，只能坚定不移选择沙家帮时。 田国富明面上投向沙瑞金，继续交好高育良，玩一手灯下黑！ 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还得在高沙蜜月期，提前做准备，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名声…… 田国富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名声值几个厅局级干部，又或者能让他进部？ 随着调离外省，又或者升任帝都，汉东的这些丑事，终将过去。 沙瑞金捧着饭盒，笑眯眯地看着田国富大快朵颐，眼中笑意，却渐渐消失。 这家伙……依附于他这个一把手，会死吗？ 到现在为止，两人吃饭十分钟了。 田国富依然没有说出沙瑞金引进西政西财，两支外来学者派官员的弊端，这家伙还是有小心思。 沙瑞金宁可用外人，也不用汉东本省人。 这让汉东本土派怎么想，这让常委们怎么想。 别管常委会是不是有一大半都不是汉东本省人，他们在汉东工作五六年，无论是利益，还是生活习性，已经和汉东契合。 说这群长时间在汉东工作的常委，是本土派，一点都不为过。 沙瑞金这举动，彻底落实了外来派形象，还是冥顽不固，不愿意和光同尘的外来派一把手。 “怎么了，沙书记，你怎么不吃啊？” 田国富美滋滋地将自己的计划整理完毕，抬头一看，沙瑞金只是机械性地扒饭。 沙瑞金放下手中碗筷，幽幽开口。 “国富书记，你觉得你能监督李达康吗？” “额……这就得要看沙书记的意思了。” 田国富顿时觉得手中的饭不香了，甚至有些烫手。 他是副部，又是纪委书记，理论上来说，可以监督李达康，属于同级监督。 可李达康已经通过了副书记唯一提名人选，进入了帝都考核阶段。 田国富要想监督李达康，那就得要经过沙瑞金的正式文件批准，其次再上报帝都，手续审批。 等流程下来后，田国富才能合理合法监督李达康。 沙瑞金一看，顿时明白田国富要推诿了，心中暗骂一声。 活该你被肖钢玉阴阳怪气，也没什么人帮你。 让田国富做点事，真的比登天还难！ 如果可以，沙瑞金第一个就想拿下田国富祭旗。 “国富书记，我是这样想的，权力不受监督，这是很危险的。” “达康书记已经是京州市市委书记，等成为专职副书记后，除了我，除了育良书记，还有谁能监督达康书记？” 沙瑞金皮笑肉不笑道。 田国富顿时明白了沙瑞金的想法。 沙瑞金并不是真的想要监督李达康，而是在李达康身边，埋下一枚棋子，制衡住李达康日益增长的权势。 “我明白了，吕州的易学习如何？” 田国富思绪飞速转动，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提名人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赵立春打压易学习，让易学习至今还是正处级，没有兼任副市长，连吕州市委都不是。 这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 至于级别，以及程序问题，原则上不行，不过实际上可以操作嘛！ 第125章 易学习当刀 沙瑞金得到田国富的回答后，想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好，国富书记，这些事情，你自己来安排吧。” 提拔易学习，这是最好的选择。 沙瑞金又不是真要监督李达康，只是想更好地控制李达康罢了。 让田国富启动监察程序，怎么给帝都那边解释！ 你们汉东自己选出来的专职副书记，几乎是全票通过，结果还没等帝都正式任命李达康为专职副书记。 你沙瑞金，田国富就要监督李达康了，搞什么鬼？ 逗帝都玩呢！是红豆吃多了，还是想喝紫菜蛋花汤了，还是去建设大西北了。 所以……易学习挺好，再加上以前和李达康搭过班子，李达康也不至于太过反感，抗拒。 ……贺明开着帕萨特回到家中，匆匆看了一眼消息，叶语欣明天回西北，申请从西北调到汉东的大学。 贺明回复了一个，“好！”，倒头便睡，醒来上班，重复着省综合处处长，日复一日的文件处理工作， 等到高育良正式接任省长，第一副书记职务，与此同时免去专职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职务。 省长办公室内，贺明默不作声，收拾着刘省私人物品，一一用集装箱，归纳箱，整齐排列。 刘省轻轻抚摸着自己坐了五年的位置，眼中尽是怀恋和不舍。 哪怕刘省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一刻，又怎么甘心自己的权势，影响力，随着时间流逝，大幅度缩水。 “小贺啊，你说，这官当多大，才算是大啊！” 贺明没有说话，他知道刘省并不是想要自己开口说话，刘省只需要找一个人倾诉罢了。 办公室外，两名综合处科员恭恭敬敬站在外面，看到贺明挥手之后，才敢小心翼翼，接过贺明手中的文件箱，归纳箱。 “呵呵……是时候该走了，再不走，真的会惹人嫌弃。” 刘省望着这间办公室，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越来越少，失笑摇头。 “刘省，高省长想和您见一面，您不准备见见吗？” 贺明轻声开口。 刘省摆了摆手，神色洒脱无比。 “不见了，该交接的文件，已经交接完了，还有事情的话，你日后替我传话就行。” 虽说高育良和沙瑞金现在摩擦很小了，属于正和博弈，双方共赢的蜜月期。 但刘省看得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 这并不代表着汉东重新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反而是为期两年的和平。 沙瑞金性情霸道，说一不二，他不想做成的事，别人也做不成。 高育良外柔内刚，傲骨铮铮，他要做得事情，哪怕遇到再多困难，也要咬牙做下去。 两人的冲突，只会愈演愈烈，绝不会化敌为友。 没一会儿，刘省跟着综合处的两名科员离开了，准备将省委二号大院腾出给高育良，他去住退休干部别墅。 贺明一丝不苟，认真打扫着办公室桌子。 “小贺，你先别忙活了，把这些事交给小林做就行了，你跟我去省委大楼，开常委会议。” 高育良敲了敲办公室门，望着这明显宽敞了许多的私人办公室，神色也是春风得意。 “是，老师。” 贺明面对高育良，也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虽然算刘省的侄女婿，刘省对贺明也不错，但两人磨合了将近一个月，骨子里的生疏感怎么也改不了。 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的风格。 刘省言语简短，雷厉风行，能一句说完的话，绝不说第二句，哪怕贺明没理解清楚，也不会重复。 高育良对秘书，以教导和打哑谜为主，待在高育良身边，更能锻炼个人能力。 因此，贺明还是更喜欢在高育良身边一点。 关系更近，也更放松，能说一些心里话。 高育良也不坐自己的专车，就这么带着贺明，走向省委大楼。 “高省长，恭喜恭喜。” 李达康见到高育良，眼睛一亮，连忙伸出双手。 高育良看到李达康，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达康书记，你也恭喜啊！” “以后省政府的工作，还需要京州市委多多支持。” 李达康连连点头，他接任高育良的专职副书记，成为三人组的一员，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愉悦。 “好说，好说……” “好说什么啊，开会！” 沙瑞金步伐矫健，带着白秘书，田国富，以及田国富专职秘书走来。 等诸多常委落座入席后，沙瑞金才缓缓开口，说了一些冠冕堂皇，但没什么用的话。 “咳咳咳……最近几个月，汉东人事调动调整过快，包括许多常委位置也开始变动起来。” “我希望诸位不要心浮气躁，还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踏踏实实履行自己的职务。” 这些话没什么攻击力，在坐省委常委也无动于衷。 要打起精神听的，还是后面沙瑞金和新晋省长高育良的交锋。 果不其然，高育良放下手中钢笔，不带有一丝烟火气，轻声开口。 “沙书记，既然最近常委班子变动比较大，干脆顺势也解封汉东125名干部的人事任免。” “要知道这几年有许多濒临退休的老同志啊，再不解封，他们以后的退休待遇，恐怕就没办法提半级了。” 当初沙瑞金初任一把手，带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势，冻结了汉东干部人事任免。 现在沙瑞金新手保护期已经过去，高育良这个二把手的新手保护期来了。 “高省长，不急，不急，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议。” 沙瑞金听到高育良的提议，笑容不变，眼眸瞬间深邃了许多。 汉东厅局级干部人事任免，那就是个坑，正如王政的京海市人才引进计划一样。 沙瑞金通过了，这些干部不会念沙瑞金的好，反而会对赵立春，高育良感恩戴德。 如果不通过，那些干部以及背后的常委，反而对沙瑞金怨念加深。 你整人就整人，波及到他们这群无辜群体干什么！ 不是不给这些干部晋升，是缓晋升，慢慢晋升，高质量协调晋升，在他沙瑞金的安排下，平稳晋升，成为他沙家帮的一员。 因此，沙瑞金必须要立威，打服这群常委，再给颗甜枣。 让这群常委看看，如今的汉东是谁说了算。 只可惜高育良顺利晋升，让沙瑞金的立威计划付之东流。 只好挑选王政这个倒霉蛋，恰好高育良也需要立威，帝都也需要丁义珍事件的交代。 省一省二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好，沙书记，既然如此，我没有异议了。” 高育良也没想着在根基未稳的情况下，就和沙瑞金硬刚上。 沙瑞金见高育良没当刺头，呼出一口气。 “今天，我们只讨论一个人的人事任免，那就是吕州的易学习同志。” “易学习，想必在场常委都不陌生，许多人都和他搭过班子，对易学习的工作能力，应该是很认可的。” “没搭过班子的常委，也应该在美食城事件，对易学习有印象，易学习临危不乱，面对群起激愤的商家。” “哪怕挨了一顿打，易学习也并没有用暴力手段，反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安抚了那群商家。” 正在做会议记录的贺明，钢笔用力了许多，差点把纸张戳破。 这就是一把手的魅力，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谁是导致美食城暴动的元凶，沙瑞金是只字不提。 第126章 千古诡辩，长江黄河论！ 高育良听见沙瑞金如此推崇易学习，眉头罕见地拧了拧，脸色头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不悦。 十几年前，是他高育良将易学习从县长，调到吕州交通部门，让易学习规划城市交通。 给了易学习大展拳脚，展露名气的机会。 否则易学习现在不知道还在哪个偏远县，当个县长，县委书记，一辈子默默无闻。 这不说是知遇之恩，但高育良也算易学习的老上司吧？ 然而易学习要给高育良抹黑，跟陈长烁一起，想要强拆了美食城。 用实际行动，说高育良批准建美食城是错误的。 现在沙瑞金的意思，分明是要提升易学习级别，还要他高育良同意。 “高省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沙瑞金显然也知道美食城这档子事儿。 如果不能征得高育良同意，那易学习就别想升上来，更不用说监督李达康了。 高育良悠悠开口。 “沙书记，我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易学习是个好同志，有能力，敢做敢干。” “但！” 凡事就怕一个但字，诸多常委屏息凝声，等待高育良下文。 沙瑞金也捏了捏钢笔，思索怎么达成利益交换。 “易学习同志还是太冲动了啊！美食城开的好好的，怎么就非拆不可？” “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怎么让美食城商家心服口服啊，依我看来，这本来就是横生波澜……” 高育良想了想，还是还是没把多此一举，不值得夸赞，这句话说出来。 说出来后，就是赤裸裸和沙瑞金对着干了，双方很容易再发生冲突。 高育良只是打压易学习，没必要把沙瑞金扯上来。 沙瑞金听着高育良的话，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了起来。 说出来就行，能说出来，那就有的谈！ “高省长，易学习这种莽撞行为，确实应该批评，不过……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易学习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嘛。” “如今新时代新气象，自媒体蓬勃发展，下面许多同志还是抱着老式处事思路。” “我们省委将易学习同志提拔上来，也是树立典范，让汉东省全体干部正确处理和群众之间的新关系。” “所以，高省长，你看……这该如何安排易学习的工作岗位……” 这就是把易学习岗位的优先权，先让给高育良了。 沙瑞金自信，面对易学习这把锋利的刀子，高育良心中哪怕有疙瘩，也不可能不用。 果不其然，高育良沉吟了起来。 他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当然不会因为情绪，放弃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沙书记，这样吧，提拔易学习为常务副市长，主抓吕州经济建设工作。” “易学习……完了。” 贺明放下手中钢笔，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从某种程度上说，易学习成功了，用美食城吸引住省委常委们的注意。 易学习梦寐以求的升迁，甚至连升两级，也指日可待。 可并不是重用，无论高育良，还是沙瑞金根本就没把易学习当做自己人。 两人只是让易学习干脏活累活，等易学习身上污点满满后，刀子不再锋利，也就可以丢弃了。 沙瑞金笑了起来，他知道高育良想做什么了。 正好，让易学习监督李达康，也要慢慢来，一下调到京州，太容易引起李达康警惕。 “高省长，既然如此，那这样吧，吕州市市长不是快退了吗？” “干脆让易学习升到常务副市长，顺带让他代市长，主持吕州市全面经济建设。” “我没意见！” 高育良也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和沙瑞金，在整人方面，还是挺有默契的。 不过沙瑞金是想监视李达康。 而高育良是想敲打敲打陈长烁。 美食城事件距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作为幕后主使，陈长烁一次电话也没给高育良打过，更不用说亲自见面，低头认错了。 “沙书记，高省长，我有一点意见，我能提出来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常委会上，沙瑞金，高育良两人相互当捧眼。 陈长烁感受到诸多常委玩味的眼神，浑身发麻，但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我觉得吧，没必要一定将下面工作经验丰富的同志提上来吧？” “易学习当区委书记，还是当代市长，不都是为群众服务吗？” “更何况易学习前才被通报批评不久，现在提上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时宜吧。” 陈长烁越说底气越弱，声音越小。 沙瑞金，高育良两人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陈长烁。 省一省二的死亡注视，还是两人一起，陈长烁不过是末流省委，真的顶不住啊！ 陈长烁疯狂给新任政法委书记何黎明使眼色，希望他能帮自己分担压力。 只可惜何黎明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高育良看了陈长烁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陈书记，长江和黄河，你想选择哪一条灌溉稻田？” “长江黄河同为母亲河，两条河水流经数省，灌溉亿万亩良田，当然是两条都用，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废弃其中一条。” 陈长烁额头上渐渐浮现出冷汗，心中暗道糟糕。 他虽然避开了高育良的选择陷阱，可必杀陷阱，怎么也躲不过去。 长江黄河论，历史上嘉靖皇帝偷换概念的诡辩法。 那可太有名了，哪怕陈长烁这种略知历史的常委，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高育良点点头，感慨万分。 “是啊！怎么能因为水清而偏用，水浊而废用，陈书记显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干部也是一样的啊！哪个干部敢保证自己没有私心？但能控制住私心，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事，那就是好干部。” “哪怕是陈书记你……你也不能保证，自己从政至今，一点污点都没有，对吧？” “是！” 陈长烁无奈点头，但凡是沙瑞金开口，他都能掰扯一两句。 可高育良这个大教授开口，谁都知道他是在随口胡扯，但偏偏感觉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想要辩论都辩论不赢。 高育良呵呵笑了起来，注视着陈长烁，眼中充满了宽容。 “所以陈长烁，易学习只是犯了一些小错，并不是贪污受贿，滥用私权等原则性错误。” “总要给下面人一些机会，是吧？” “是！高省长，我没意见了。” 陈长烁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早知道两个月前，就向高育良认错。 他期待什么啊？ 还以为高育良和沙瑞金会相互厮杀，自己能左右摇摆，渔翁得利。 高育良为了笼络他陈长烁，也不得放下曾经的小插曲，亲自给陈长烁许诺好处。 谁能想到，前不久火药味还很重的两人，突然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战友了！ 第127章 二十年耗尽英雄气 高育良微微颔首，眼见敲打效果已经足够了，也不再穷追猛打。 成为汉东省委常委的人，都有过人之处，心中自有傲气。 把陈长烁逼急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倒向沙瑞金阵营。 “对了，贺处长。” 沙瑞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望向高育良后方。 贺明立马站直身体，朗声开口。 “在，沙书记！” “我记得你和易学习同志的关系不错，你也是吕州本地人。” “这样吧，一个星期后，我和高省长去吕州视察，具体行程交给你来安排吧，小白负责协调调度。” 沙瑞金打量了贺明许久，突然笑了笑。 既然高育良给他面子，没有直接驳回易学习任命，那沙瑞金也投桃报李，让贺明在吕州扬眉吐气一次。 省政府省委的小道消息，靠着小白，沙瑞金也知道一二。 前段时间，汉大帮岌岌可危，贺明连家都不敢回。 生怕家中长辈端起从政几十年的架子，对贺明指手画脚，干扰贺明正常思路。 因此沙瑞金将这种露脸机会，交给了贺明这位吕州本地人。 自从高育良逆风翻盘，成为省长后。 沙瑞金便不再敢有任何小视，尽一切可能平等，尊重，与高育良斗争。 无论是高育良，还是贺明或许都没察觉到，因为两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高育良对自己这位小弟子贺明，太过于纵容。 无论是京海市爆雷，还是美食城舆论拆迁。 高育良从未指责贺明过于莽撞，一句重话都没有。 要知道，一旦这些事情闹的太大，稍微不注意，就会无法控制，帝都亲自投来目光的那种。 但沙瑞金察觉出来了。 俗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因为长子的诞生，能帮助皇帝平息宵小之辈的小心思。 百姓爱幺儿，因为随着年纪稍大的孩子出门远去，膝下承欢，陪伴在父母身边的，对于幺儿，宠爱也会增加许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贺明对高育良的影响，比高育良教书时期的三位杰出弟子影响力还大。 贺明虽然不是高育良的亲生孩子，但对于官场来说，比亲生孩子还更加可信。 “是，沙书记！” 贺明搞不清楚沙瑞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沙瑞金称呼贺明为贺处长啊！而不是小贺，贺秘书。 当初沙瑞金和白秘书刚来汉东时，高育良对两人态度，对沙瑞金，那张口闭口就是同志，对小白，更是以白秘书称呼。 这种称呼也没错，可在官场之中，却给人一种小视的感觉。 高育良也是愣了愣，神色很快恢复正常。 沙瑞金目光不再看向贺明，正部级领导，对下属一句称呼就足够了。 多说几句话，反而会让人深思，猜测到沙瑞金的真实意图。 沙瑞金继续提了几句汉东省经济规划问题，干部贪腐问题后，心满意足收场。 “今天的常委会，还是很成功的嘛。” “尽管有同志提出不同意见，求同存异，相互理解，也能弥补我们常委会的工作不足之处。” 沙瑞金瞥了陈长烁一眼，又笑呵呵地望向高育良。 “高省长，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的常委会就到此为止了。” “沙书记，我没问题了。” 高育良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点了点头。 “那这次常委会结束吧。” 沙瑞金忍不住又瞥了高育良，有些惋惜，也有些庆幸。 高育良到底是老了啊，做人做事风格渐渐趋近保守，稳妥，斗争想法并不是太重。 而是准备在省长位置上布局，为学生们铺路搭桥，让他们走的更顺。 沙瑞金很遗憾，没有遇见四五十岁，权谋，处事风格都是巅峰期的高育良。 也很庆幸，庆幸高育良如今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了。 尽管高育良身体机能，犹如四五十岁的壮年男子，可心理上的衰老，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这位地头蛇，到底是英雄迟暮，斗争性不强。 很多时候，高育良都是被动挨打，防守反击。 即使这样，沙瑞金也压不住高育良，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 常委会结束，诸多常委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高育良也悠悠起身，将手中茶杯递给贺明。 “小贺，在今天的常委会上，你是不是觉得老师太过于软弱了。” “明明新上任省长，可以新官上任三把火，否决沙书记的建议，但是我没有，反而顺水推舟，让易学习成为代市长了。” 其实，或多或少有一点吧。 用一把刀而已，汉大帮一群学子跃跃欲试，犹如程度一样，想进步，想疯了。 贺明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老师，您这是老成持重之言，直接反驳一把手，影响终究不太好，借力打力才是正道。” “你啊……” 高育良笑了起来。 他就喜欢贺明这样子，老成持重也算软弱的近义词，但听上去就顺耳了许多。 而是贺明还帮高育良把理由和行为理由想好了，顾忌影响，借力打力。 不像高育良其他三个学生。 如果是祁同伟，肯定会双手双脚赞成高育良的做法，要是有自己想法，那祁同伟偷偷摸摸就做了。 侯亮平肯定会说，高育良确实是软弱了，一点不像是曾经指点江山的大教授。 至于陈海……他会唯唯诺诺，然后说，对，可以，他没意见。 “沙书记对你的态度，你有什么想法吗？” 高育良带着贺明，从省委大楼下来，向着省政府迈去。 贺明沉思了一会儿，坚定开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沙瑞金的级别，至于在常委会上，亲自给贺明安排工作吗？ 让白秘书传个话就行。 可沙瑞金偏偏却做了，还是对贺明有利的一面。 安排省一省二的吕州行程，这可以算是积累政绩的一种，还能让贺明荣归故里。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贺明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贺明多大脸啊！虽说省综合处处长的位置，相当于小号省长，二号省长。 可副处的级别，摆在这里。 跟沙瑞金的正部，可以说天差地远。 贺明以后能不能成为正部，都还是未知数。 沙瑞金根本没必要把心思，放在贺明身上。 “看，你这就妄自菲薄了，不是？” “小贺，你不是一般副处级干部，你是省综合处代处长，是我的专职秘书，也是刘省的侄女婿，等二三十年后，汉大帮就是你的了。” “别的副处，不可能让沙书记另眼相看，但你可以。” 高育良乐呵呵开口，人老了。 最大的盼望，并不是自己能步步高升。 而是弟子们有出息，日后能接高育良的班，继承高育良的施政理念。 贺明想想也是，只是心中的担忧，依然隐隐约约，有些放不下。 说不定沙瑞金是故意这样的，等行程安排出现纰漏，趁机给自己记上一个处分，让高育良不得不保住贺明，正和博弈落入下风。 没办法！ 在贺明的印象里，沙瑞金来汉东后，除了整人，好像啥事也没干。 第128章 易学习，你升不了是有原因的！ 贺明回到省综合处，思索一会儿，拿起办公桌上的黑色座机。 级别不够，岗位也不是极需信息保密的，只能用黑色座机了。 “喂！是吕州区委书记易学习同志吗？我是省综合处处长，贺明！” 吕州开发区，易学习刚接听起电话，听到是贺明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 “是，我是易学习，不知贺处长有什么吩咐？” 不是易学习大惊小怪，而是贺明现在这个位置太重要了，省里的寻常文件，可以直接处理。 汉东十三市市委市政府上交的重要文件，贺明可能不敢乱搞，只会规规矩矩上交给高育良。 但一般区县呈交到市里，再向省里进行报备的话。 贺明可以用手续不全，把这些文件打回去。 也可以说经过省综合处调查，区县政策不符合省里发展战略大方针，直接拒绝批复。 如果易学习在招商引资过程中，给投资商各种优惠政策说得天花乱坠时，因为贺明捣乱，拒绝批复，损失一大笔投资。 那易学习这一辈子能在区委书记这个岗位退休，已经是吕州市委们宽宏大量了。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当初易学习为了强拆美食城，可是跟贺明闹的很不愉快。 贺明笑了笑，听出来易学习是站起来说话的。 人躺着，坐着，站着的声音，其实是可以听出来。 躺着，声音总带着慵懒。坐着，音调比较平和。只有站着，声音才会带着鼻音和颤音。 “易书记，别紧张，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恭喜你，易学习同志，你即将成为吕州常务副市长，代市长。” 其实这些消息，应该是组织部，或者吕州市委通知的。 但贺明要负责安排省一省二到吕州的考察行程，提前说，也可以。 毕竟吕州开发区的月牙湖美食城，肯定是重点视察地点，这里就得要易学习来配合了。 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工作是工作。 贺明还是分得清楚的，绝不把私人恩怨放进工作之中。 “……贺处长，您没开玩笑吧？” 易学习沉默了半晌，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场升迁梦，他求了十几年。 原本以为美食城这场政治赌博，他易学习血本无归，能保住区委书记，已经是幸事了。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易学习升官了！还是市长常务副市长，代市长。 要是操作的好，连升两级不是问题。 别以为这两级很简单，如果没有贵人后面支持。 他易学习要从区委书记兼任副市长，先升到副厅级，再成为常务副市长，随后是吕州市委副书记，最后才是市长。 耗费十多年，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这样还能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易学习升不上来，是有原因的。 都这么明确恭喜易学习了，又把后续升职职位说出来，用的还是黑色座机。 结果易学习的第一句不是推辞说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胜任，也不是感谢组织，感谢省委。 就这么给贺明来了一句，贺明是不是在开玩笑！ “易书记，注意你的说话用词，现在是工作时间， 并不是休闲娱乐时间。” “下周六，三月十四号，请易学习同志抽出一天时间，陪沙书记，高省长视察吕州。” “有什么工作，会议，还请易书记提前安排妥当，并做好接待工作。” 贺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懒得跟易学习解释什么。 这又不是私人电话，黑色电话是需要录音，进档案库，供给帝都不定时抽查的。 易学习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连忙开口。 “是，贺处长，我一定安排妥当。” “好，沙书记，高省长来吕州视察的前三天，我会去吕州，检查有无纰漏之处。” 贺明说完后，迅速挂断电话。 他是真怕电话里，易学习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本来越级提拔的电话，就很容易被抽查，偏偏易学习的政治水平。 ……一言难尽，三分之一的祁同伟还差不多。 祁同伟起码能从电话里中，通过相互称呼职务，判断出应该如何回复。 “这真的是，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猪都能起飞！” 贺明随意吐槽一句，继续埋头工作，处理文件，心中却没什么惊艳羡慕之感。 易学习这种越级提拔，只适合年纪较大，没有上升门路的大龄干部，可以说透支晋升潜力了，后遗症还很多。 如果年轻人直接提拔两级，先不要惊喜。 恭喜你，领导有黑锅要甩在你身上了。 贺明有高育良庇护着，稳扎稳打，正厅是保底，至于副部，那就得看贺明治理地方的具体能力了。 易学习听到电话中的忙音，胸腔中的激动，几乎能倾泻而出。 如果这不是在办公室，易学习真想脱光衣服，站在桌子上大吼大叫。 耶，老子终于升官了！ “对对对，沙书记和高省长要来视察，这是我露脸的好机会，一定要认真对待。” 易学习过了许久，平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才想起来贺明的吩咐，握紧了拳头，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 看来美食城拆迁，并不是无用功。 他已经被其他省委常委注意到了，有想要启用易学习的想法。 看这视察人选，应该就是沙瑞金和高育良。 易学习感慨万分，声音哽咽起来。 “高省长真是个厚道人，大人不计小人过！” “从今天起，我易学习就是高省长手中最锋利的剑了。” 幸好贺明挂电话，挂的及时。 否则听到易学习的话，恐怕魂都要吓飞了。 你易学习不懂历史，但能不能上网查一下，上一个最锋利的剑，是什么下场？ 贺明整理批复完文件后，抱着一堆重大文件，向着高育良的办公室走去。 “老师！” “嗯，文件放在这里就行了，我待会儿再看。” 高育良将手中的书籍合上，随意指了指茶杯。 “小贺，你说易学习的政治生命还有多少年？” 贺明重新给高育良泡了一杯热茶，沉思了一会儿，语气相当肯定。 “两年顶天了，搞不好易学习一年都干不了就要进去了。” 提拔易学习，本来就是让他得罪人，干脏活累活的。 要是易学习够聪明，说不定还能坐稳位置。 不过贺明觉得易学习的政治智慧，确实不高，区委书记已经是易学习的极限了。 高育良吹了吹热茶，声音也有些感慨。 “哎！易学习一心向上爬，李达康拉都拉不住，可惜了……李达康暗中保护了易学习十几年。” “身边人不听话，这确实没什么办法！” “老师，您是说师兄，还是侯局长？” 贺明察觉到高育良话里有话，语气里也夹杂着不满。 第129章 放狗，也得看主人 高育良摆了摆手，并不想让贺明继续这个话题。 说了，事情解决不了，还让高育良自己烦心。 “小贺，你让金正转告达康书记，事已至此，放宽心态吧。” 京州市市委办公室，工作狂魔李达康，难得没有批复文件，而是躺在沙发，左腿放在右腿上。 “易学习……他怎么升了呢！他怎么突然就升了呢？” 李达康相当纳闷儿，为什么沙瑞金在常委会上，专门点名易学习，还大肆夸赞。 金正给李达康捶背捏肩膀，不明所以问道。 “达康书记，您暗中不是庇护了易学习好几次吗？” “哪怕这次易学习搞砸了美食城拆迁，您也让我和陈书记的秘书朱志鑫吃了顿饭，批评教育就行了。” “现在易学习升了，这不是大好事吗？” 易学习这几年天天嚷嚷着要拆美食城，赵立春不出手，是因为他心胸宽广。 这不代表着赵家，赵瑞龙心胸宽广。 易学习能坐稳这个区委书记位置，还得多亏了李达康让自己的历代秘书，多照看照看。 李达康听到金正的话，无语凝噎，只能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不懂……” 要是易学习只是兼任副市长，那李达康还不至于如此紧张。 可现在易学习爬的太快，这其中没有鬼，谁相信啊？ 沙瑞金又不是易学习亲爹，无缘无故提拔易学习，还让易学习做代市长，凭什么啊！ “易学习……他曾经是个好人，踏踏实实做事，满腔热血，忧国忧民。” “哪怕是我，我也不想让他升上来，甚至都没有把他拉入秘书帮！” “就是想着，易学习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挺好，起码能得到善终。” 李达康很少对下属说这么多话了，哪怕欧阳菁出事。 他也不过是嘱咐金正一些注意事项，并没有吐露心声。 金正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顺着李达康的话，给李达康当嘴替比较好。 “达康书记，那为什么在常委会上，您不开口，阻止沙书记和高省长呢？” 李达康目光瞥过来，注视着金正良久，看得金正浑身不自在。 “如果是贺明，他一句话也不会说，他也什么都不会问。” 笑话！ 省一省二达成共识，李达康这个根基未稳，表面依附于沙瑞金的专职副书记。 他怎么可能为了易学习，引得沙瑞金反感！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易学习去吧！” “时也，命也，非人力可为也！” 李达康闭上眼睛，专心致志享受金正按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命里有时终须，强行想要得到，怕是会适得其反。 这两句话，金正听懂了。 看来李达康已经放弃了易学习，不用他这个专职秘书，跟其他常委秘书吃饭，向易学习求情了。 “叮叮叮……” 金正怀中的电话声响起，正准备接通。 李达康伸出两根手指，止住了金正的行为。 “让我猜猜，怕是贺明这小子，替高省长传话了吧。” “老师，我俩打个赌如何？” 贺明笑容满脸，望着电话里金正号码，迟迟没有接听。 高育良眉头一挑，挺惊讶一向稳住的贺明，有兴趣跟他打赌。 “哦……你想赌什么？” “我赌这次接通电话的，是达康书记，而不是金正！” 贺明对李达康还是比较了解的。 如果李达康如今还只是京州市委书记，这次电话肯定还是金正接听。 而如今，李达康已经是专职副书记，三人组班子的一员了。 沙瑞金今天抛出来的议题，别说高育良了，连李达康也猝不及防。 按照正常情况，议题，是三人组共同商讨，事情比较大，把田国富和吴春林加上，变成五人组。 而今天，沙瑞金自己把议题抛出来，根本没和三人组的人商量。 这分明是想把三人班子，变成他沙瑞金的一言堂。 李达康这么看重权力的一个人，岂能善罢甘休！ 所以李达康才要接通这个电话，暗中向高育良，表达自己不满的态度。 高育良也笑了起来，摆了摆手。 “不赌！” 贺明手中电话迅速接通，电话里寂寥无声。 不过贺明故意装作没察觉一般，朗声开口。 “喂，金处长吗？我帮老师问一下，今天常委会上，达康书记好像兴致不高啊，一句话都没说。” 这句话，必须要把高育良带上。 否则贺明问了，那就是不懂上下尊卑，不知礼数，反而把李达康得罪了。 一个省综合处处长，你权力再大，级别摆在这里，处级罢了。 有什么资格关心副部级大圆满的领导心情？ 要是贺明不把高育良的名号带上，说小点，是不懂尊卑，说大点，那就是藐视领导权威。 搞不好汉大帮和秘书帮，开战都有可能！ “我是省委李达康，高省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知道的！” 最后四个字中，“道”这个字，停顿了几秒钟，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李达康接过金正的手机，翻了个身，坐在沙发上，沉声开口。 既然是贺明把高育良搬出来，李达康也不至于躺着说话，站起来说话太谄媚了，坐着就行。 贺明故作惊讶，诚惶诚恐，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是是是，达康书记，您的意思，我一定转达给高省长。” 李达康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到金正怀里。 “学到了吗？你要是没学到，以后多去找贺明学习学习。” 金正一头雾水，无数疑惑浮现在脑海里。 学什么啊，贺明说了一句话，李达康说了一句话，然后通话就结束了。 这能学个鬼啊！ 还有，为什么李达康就这么认定，贺明能听懂他的潜台词？ 贺明也挂了电话，对着高育良点点头。 “老师，达康书记同意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易学习不是秘书帮的，但他和李达康关系密切。 高育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拿易学习当刀。 那未免有点太不重尊重李达康了，尤其李达康现在还是专职副书记。 高育良和沙瑞金之间，李达康帮谁，谁就赢！ 因此，高育良对李达康对抉择，一清二楚，也依然要贺明给金正打电话，只会李达康一声。 高育良摆了摆手。 “正常！” 李达康这么爱惜政治羽毛的一个人。 易学习无人问津时，李达康偷偷帮助易学习一把，神不知鬼不觉，除了老对手高育良，无人察觉。 现在易学习已经进入省委常委眼中了，李达康再帮助易学习，很容易露出把柄。 “你听懂了李达康的潜台词吗？” “道！” 贺明沉思了一会儿，李达康曾经留学东瀛，学了不少东瀛文化。 而东瀛文化又是儒释道文化的分支，糅杂体。 对于道字的解释，与大陆没有太大区别。 高育良静静地注视着贺明，等待贺明的解释，眼神里满是欣赏。 这是高育良最契合，最满意的一个学生！也是他亲手雕琢打磨的美玉。 只等着以后下放地方，大放光彩！ 第130章 祁同伟终于干了一次人事！ 贺明整理了一下思绪，侃侃而谈。 “道！我们的思维里，是顺其自然，无为而治，顺大势而行。” “这种文化传到东瀛后，东瀛改的更加激进，强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常委会确定了易学习的升迁，老师你又让我给达康书记打电话，以达康书记的性格，肯定会尽早脱身。” “至于易学习，看他造化吧！” 易学习夹杂在高育良和沙瑞金之间，级别不够，注定成为牺牲品。 贺明阐述完，李达康的潜台词后，抬头一看。 高育良含笑点头。 “嗯，说的没错，你去检查吕州接待工作时，叶语欣差不多也从西北回汉东了。” “到时候，把她带上，回家一趟，免得有人说什么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明夸暗讽。” 贺明引起美食城舆论，闹的沸沸扬扬，贺明家中怎么可能一点事情都不知道。 “是，老师。” 贺明目光闪了闪，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贺明并不在意自己在那些亲人中的风评，只要父母不惹事就行了。 亲人多了，鱼龙混杂，各种牛鬼蛇神都有。 少不了有打着贺明旗号，趁机捞钱的，或者吐槽贺明的。 哪怕清官，也难断家务事！ 高育良估计知道了什么，才会让贺明回家一趟，处理完家中琐事。 贺明回到省综合处，继续批阅着文件。 刚上任副省级不久的祁同伟，递交的一封文件，却让贺明精神大振。 “《关于汉东全省，严厉打击违法犯罪和黑社会活动，保障民生和长治久安的行动申请》。” 祁同伟呈交的这份文件，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当正确。 难得干了一次人事，主动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几年可以说，华夏上下五千年中，最安全的时期。 帝都对于民生安稳，那是不留余力的支持，这才有了省公安厅兼任副省长的高配。 几十年前，还没禁枪时，两个村械斗，还玩三三制战术，呼朋唤友，带着同盟村子干架，别说猎枪，土炮都拉出来了。 禁枪后，只能说少出了许多人命，打家劫舍，偷摸抢劫，屡见不鲜。 在激情飞扬的年代背景，下海创过业的人，大概会了解一点，走几十里路，就有人要收保护费，坐火车运气不好，别说钱包了，鞋子都要被偷走。 尤其是偏远山村，位置偏僻，赚不到钱，于是就把目光投向过路旅人身上，有组织有预谋的打家劫舍。 要不然怎么会进行严打，小偷小摸都有可能吃枪子。 完全是很多人闹得太过分了。 如果有人怀念追忆，说以前的人，民风淳朴，那属实不敢恭维。 并不是过去太美好，单纯的回忆加了分，时间会忘记许多不好的事情。 贺明端详了祁同伟的行动申请良久，随后毫不犹豫拒绝了呈交文件。 祁同伟太急躁了，计划是好计划，只可惜不合时宜。 这可是直接指挥汉东全省警力，进行火速清扫，要让某些保护伞都来不及通风报信。 祁同伟进部，下面那些市局局长们呢？ 他们大多数还没进行高配，需要接受双重领导，需要上报当地市委，行动根本快不了。 等祁同伟彻底将自己影响力扩展到汉东全省，把手底下的市局局长高配后，再行动也不迟啊。 贺明将祁同伟文件打回去后，继续埋头处理文件，等到下班点，才起身向着省政府楼下。 “贺处长。” “贺处长！” 来往官员纷纷给贺明打招呼，贺明也一一回应。 贺明下楼，还没来得及找自己的帕萨特。 身为省综合处处长，终于有资格办理通行证了。 远处霸道传来响亮的喇叭。 “嘀嘀嘀……” 祁同伟呼出一口闷烟，对贺明努了努嘴，示意贺明跟上。 “我这个师兄，就是太过于急躁了。” 贺明捂住额头，叹息一声。 他才将祁同伟的行动申请，打回去多久啊，下午祁同伟就来堵贺明了。 祁同伟驾驶着霸道，向着山水庄园疾驰而去。 山水庄园，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自从贺明成为省综合处处长后，可以更提前一点，山水庄园同学会后。 贺明就再也没去过山水庄园了。 这倒不是切割避嫌，完全就是太忙了，相亲，照顾刘省情绪，工作交接，给高育良通风报信。 祁同伟接过高小琴手中的高希霸雪茄，口腔感受着雪茄浓郁香气，掩盖住心中愤怒。 “小贺，我制定得这份扫黑除恶行动申请，有问题吗？你都不让老师看，你直接就给我打回去了。” 高小琴还想给贺明递一根雪茄。 贺明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特供香烟，缓缓点燃。 “有问题吗，师兄？哪怕我帮你传到老师手中，老师也会打回去的，不合时宜，师兄，你准备得并不充分。” “那有什么准备好了，准备得差不多，那就直接行动了。” 祁同伟对贺明的推诿态度，十分恼火。 “一旦这个消息走漏，其他市县的常委通风报信，那些黑势力头子，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小贺，你该不会是因为手底下有个高启强，这才阻止我吧？” 高启强原本笑呵呵地泡了两杯好茶，给贺明，祁同伟品鉴。 一听到祁同伟提了自己的名字，脚步一顿，立马缩回大厅之中。 贺明不说话了，目光打量着祁同伟。 自己这个师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啊？太过于失态了。 按照常理来说，打回一份文件，祁同伟问清楚就行了。 没必要发这么大火。 祁同伟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重，主动放低姿态，向贺明道歉。 “抱歉啊，小贺，我的问题，我太着急了，说错话了。” 贺明摆了摆手，并不在意祁同伟先前的态度，目光紧紧注视着祁同伟。 “师兄，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老师。” “我……小贺，你想多了，我只是刚上任副省级，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做出一番政绩来的。” 祁同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左顾言他，不说实话。 “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直接打回了我的行动申请。” “哦……” 贺明抖了抖烟灰，等待着祁同伟后文。 祁同伟上任副省级，自己就能向高育良汇报，为什么还要走综合处流程，不就是因为祁同伟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吗？ 祁同伟烦躁地捂了捂脸，思索着该怎么说服贺明。 高启强这时候，才端上两杯热茶。 “小贺，根据小道消息，丁义珍已经从烟台市的山区，出来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祁同伟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紧张。 丁义珍先前和山水庄园，关系匪浅，土地性质改了不少，让高小琴空手套白狼，赚了好几个亿，有了第一桶金。 最重要的是，祁同伟也参与在其中。 贺明明白了。 祁同伟是想先在汉东轰轰烈烈地做一场大事，表现自己很用，很重要。 丁义珍把祁同伟供出来后，说不定帝都会对祁同伟轻拿轻放。 第131章 师兄，你是想毁了老师吗？ 因此，祁同伟是想趁着丁义珍没有带到帝都检察院反贪局前，想尽一切办法，进行自救。 即使这行动，可能会有很多漏网之鱼。 贺明点点头，这或许不是祁同伟真实的想法，但的确是个好借口。 “我知道了，丁义珍出事，的确容易牵连到师兄你。” 祁同伟放松了许多，还以为自己说服了贺明，就等着说服高育良了。 谁知道贺明话锋一转。 “师兄，我的回答，还是不行！” 拒绝地相当干脆，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祁同伟和高小琴，脸上还没露出笑容，神色顿时僵硬住了。 贺明指着站在身后的高启强，向祁同伟解释。 “师兄，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是不是要向各个市县，派遣省督导组入驻，监督那些市局的行为。” “计划再怎么完美，市局还是得要向他们的常委们反映，等常委们开会同意，这才能正式动手。” “我也不说别人，我就说高启强吧！他在京海市的时候，对上修建养老院，笼络退休老干部，其中不乏省里退休的大员。” “对下，高启强建幼儿园，帮助基层的工作人员抚养孩子。” “对在任领导干部，更是权色交易，竭尽全力，让那群官员贪污腐蚀。” “想要一网打尽，这其中的难度，师兄，你是专业的，你不可能不懂吧！” 高启强被贺明点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脸上还不得不挤出笑容。 “小贺，你的意思，我明白，他们不就是仗着背后有保护伞吗？在本地根深蒂固，把事情闹大，我反而不好收场。” 这套操作，祁同伟，贺明针对京海市爆雷时，也用过。 后遗症肯定是有一点的。 但那些白手起家，刀尖上舔血的黑势力集团，肯定不会在意。 命都快没了，谁管有没有后遗症！ 祁同伟也不是傻子，只要放出口风。 只针对黑恶势力，不针对背后的保护伞。 市县里的常委，除了深度绑定的，没人敢和副省长祁同伟对着干。 贺明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师兄，论业务能力，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能力，不过这里还涉及到经济问题。” “帝都重视维稳这么多年了，还能存留下来的黑势力集团，早已经和本地经济绑定。” “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鱼死网破，而是走资！” 鱼死网破，那群见不得光的黑势力集团，也配跟祁同伟鱼死网破？最重要的是走资问题。 听到走资，这个词语。 祁同伟和高小琴不说话，神色讪讪，有些尴尬。 他们也是属于走资的一员，用两亿港币资金，成立了抚养基金。 让祁同伟和高育良的私生子，平平安安，荣华富贵的度过一生。 贺明指的走资，并不是政治意义上的向右，而是经济意义上的。 也就是许多网友开玩笑称呼，有钱人纷纷跑路，润去国外，这就叫走资。 在省综合处担任处长的这段时间。 贺明重点研究了许多经济文件，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仅仅汉东一省，十年之间，有钱人有权人转移资产，高达三千亿美元。 如果放眼全国，考虑欠发达省份，那流失的资产，也保底不低于五万亿美元。 五万亿美元，为什么概念，换算成本国的钱，差不多是三十六万亿。 几乎是全国两年的财政收入了！ 如果平分给每个国民，每个人都能到手好几万。 官员认真分配，钱生钱，很有可能造就两三亿中产阶级，但是这些钱……没了！ 当然，资产流失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用了十多年时间。 除了钻研经济问题的真专家教授，很少有人察觉到这些问题。 贺明最担心的，便是消息一传出去。 汉东十三市，大量资产转移，黑势力集团为了掩人耳目，破坏民生经济。 真这样干了，汉东省的经济别说陷入滞缓，不倒退就谢天谢地了。 高育良才坐稳不久的省长之位，基本上就到头，沙瑞金此生仕途也估计没了。 贺明语气不是很重，但眼神透露出了所有情绪。 祁同伟，高育良才进部没多久，你是要毁了老师吗？ “小贺，你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我们可以冻结他们的资产，限制他们出境。” 祁同伟真没想到自己只是维稳，还能牵扯到经济问题，民生问题，语气弱了不少。 “呵呵呵……” 贺明继续点燃一根香烟，笑而不语。 那些黑势力集团，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聪明人已经找到靠山，洗白了。 至于笨蛋……不能说笨蛋，蠢人不可能还活到现在。 应该说是丧心病狂的一群人，大肆捞钱，不就是为了捞够钱，溜去境外，享受人生吗？ 难不成别人拼死拼活，干各种脏活累活，巧取豪夺拿下来的钱，最后良心大发，分给老百姓？ 祁同伟手中的雪茄，已经燃烧过半。 “那按照你的意思……” “先把那些黑势力名单列出来，找到可以插手调查的证据，随后上报省委，递交公安部，申请上面援助。” 贺明相当谨慎。 绝不给汉东十三市的黑势力集团有反应，将事情闹大，两败俱伤的可能。 笑话！当初汉大帮就是靠着京海市事情闹大，获得了主动权，在一步步转劣为优的。 怎么可能会栽在自己的老本行之中。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做。” 祁同伟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贺明的确是稳重计划，无奈点头。 “那丁义珍……” “那就要看师兄，你呈交文件的速度和质量了。” 贺明喝了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师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最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小贺，你慢走！” 祁同伟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目送着贺明离开。 “厅长~~~，您怎么不对贺处长实话实说，反而被贺处长给说服了。” 高小琴举起手中粉嫩小拳头，轻轻捶了捶祁同伟肩膀。 看起来，就不像是耍小性子，而是给祁同伟按摩。 “哼！他贺明算什么东西，我家老爷子还在汉东时，我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现在我们还能被贺明拿捏了？” 赵瑞龙全程也黑着一张脸，怒吼开口，还顺势踢了扶梯一角。 原本以为，只要他赵瑞龙不参与，贺明看在祁同伟的份上，会同意这份行动申请。 到时候，祁同伟获得政绩，得到保命符，赵瑞龙顺手接过汉东的灰色产业，两全其美。 然而，贺明用一句轻飘飘的，走资，死活不答应。 “算了，丁义珍的事情，想其他办法吧。” 祁同伟掐灭手中雪茄，并不想说贺明坏话。 尤其是贺明的潜台词很明显，真处理不好，高育良的政治生命，也要跟着祁同伟陪葬。 他祁同伟输了就输了，烂命一条。 能成为副省长，已经是赚了，还指望奢求什么呢！ 可万一波及到老师高育良，那祁同伟自裁谢罪，也无济于事。 第132章 赵瑞龙的贪心 “贺处长，我送您！” 高启强急匆匆拿着车钥匙，想要追上贺明。 这一次山水庄园的气氛太压抑了，高启强也没想到，祁同伟有朝一日会对贺明说重话，即使这是无心的。 贺明笑了笑，晃了晃手中车钥匙，神色似乎是追忆着什么。 “不用，我买车了。” “贺处长，我……其实赵家的赵公子在楼上，偷听您和祁厅长的谈话。” 高启强咬了咬牙，眼睛一闭心一横，还是将山水庄园内幕给说了出来。 祁同伟，赵瑞龙拿他高启强当狗，逼着他干脏活累活。 哪怕高启强改正了玩小聪明的坏习惯，也无济于事。 大概是因为，他高启强只是个卖鱼贩出身，不是汉东大学毕业，祁同伟也懒得正眼瞧他吧！ 既然如此，那高启强还不如全心全意投向贺明，给贺明当刀，起码贺明还把他当个人看。 贺明握住车把手的动作，停顿了。 “嗯……我知道的。” 猜也能猜出来，贺明已经说了，祁同伟准备没完全时，很容易让黑势力集团反扑逃窜，造成的经济损失。 祁同伟却还要继续开口，张口不提其中的经济问题。 显然是有人兜底，收拢汉东的灰色产业。 能一口气吃下整个汉东灰色产业的人，除了赵瑞龙，还能是谁？ 赵瑞龙或许没有百亿，千亿的流动资金，可他能借钱，或者仗着赵立春，进行一元购啊！ 随后拿着这些产业，换取帝都其他家族的支持。 好让赵立春在钟家的穷追猛打下，有喘息之机。 高启强真的有些懵了！ 他根本不理解贺明的脑子是怎么做的，这都能猜到？ “那贺处长，您？” “老高，你在京州赚了多少钱？” 贺明头一次以老高来称呼高启强。 这让高启强有些受宠若惊，心中也暗暗发苦，估计贺明又要吩咐他做事了。 “净利润两个亿，如果不考虑公司运作情况，可以拿出五点五亿现金。” 京海市在汉东，本来就不算特别有钱的城市。 尤其是高启强上下打点，哪怕来了京州，对京海市的官员，也没有抛弃，反而还是尽心尽力照顾。 “不够！把你的强盛集团卖了，或者抵押吧，争取两个月内，掌握五十亿现金。” 贺明沉吟了一会儿，对高启强手中的现金，还是不太满意。 太少了！ 也不明白高启强什么脑回路，都成为了贺明黑手套了，还是按照老式方法，花大价钱腐化官员。 “是！” 高启强难得没问什么，重重点头。 “半年时间内，管好你手下的人。” “不是不让你们搞黑社会，但是黑社会也要遵纪守法，不能违法乱纪！” 贺明说完，打开车门，开着帕萨特扬长而去。 只留下高启强一人呆呆地注视着远方。 什么意思？ 黑社会要是遵纪守法，那还是黑社会吗？跟被收编了，有什么区别。 贺明看了看时间，将车开向省委二号大院。 在高育良家中蹭一顿饭的同时，也顺便完善一下祁同伟的行动申请。 祁同伟的计划，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太着急了，有很多缺口之处，容易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 完善完善，不仅可以给祁同伟带来政绩，也可以给高育良，乃至沙瑞金都带上政绩。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然而赵瑞龙吃相太难看，想要一口气吞下汉东的所有灰色产业，也不怕撑死。 省委二号大院……其实高育良也没搬家，只是把三号大院名字换成了二号大院。 省委大院本身就没有具体名字，只是为了区分，加上几号，几号容易辨别。 刘省已经将房子腾出来的，如果李达康卸任京州市委书记，大概就会住在刘省以前的房子之中。 贺明将车开到省委二号大院门口。 碰巧吴惠芬也提着一袋子菜。 “小贺，来啦！” “吴老师，我来帮您。” 贺明接过吴惠芬手中的菜，落后半个脚步，主动送吴惠芬进院。 高育良躺在木椅上，眼睛也没睁开，指着桌上的几条特供香烟。 “拿去吧！小贺，你小子烟瘾越来越大了，年轻人还是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尤其是你要和语欣结婚了，你不知道抽烟抽多了，影响性功能吗？” “老师，这只是次要因素，只要小时候别长得太胖，没有影响到发育，那就行了。” 男生女生小时候太胖，不利于生长某些方面的生长发育，这是属于医学界的冷知识。 男人要是小时候太胖了，长大后，那就不太美妙了，无论是面对同性，还是异性，都容易自卑。 贺明接过香烟，随手拆开一包，美滋滋地给自己点燃一根。 戒烟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戒烟的！ 吴惠芬啐了一口，明明四五十岁，却装作羞涩模样，快步走向屋内，做饭去了。 她知道这是高育良和贺明聊内幕事情的时候了。 作为聪明人，哪怕没有这档子事，吴惠芬也会找个做饭借口离开。 “说说吧，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高育良等到吴惠芬走后，这才睁开眼睛。 贺明通常不会当着高育良面抽烟，这样会激起高育良烟瘾。 而今天贺明就这么做了，很显然，事情太大，贺明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师兄大刀阔斧，急于求成，想要在全省高强度维稳，进行治安管理，可能会影响很大一部分经济和民生。” “赵家的赵瑞龙，估计也在幕后出主意。” 贺明抖了抖烟灰，语气有些冷淡。 赵瑞龙就特么是一头蠢猪！祁同伟已经进部了，还和赵瑞龙保持良好关系，想死吗？ 高育良神色并没有动容多少。 “别埋怨你师兄，你师兄扛住了很多压力，我脱离赵家后，同伟再也没有脱离赵家的可能了。” 赵立春的两大将，高育良和李达康，如今两大将纷纷改换门庭，还是赵立春惹不起的那种。 而新晋的副省厅长祁同伟，变成了赵家掌握汉东局势的重要棋子。 倘若祁同伟再脱离赵家，赵家便彻底掌握不住汉东局势，会让赵家盟友们看不到任何一丝赢的希望，纷纷离去。 所以哪怕赵立春跟其他势力翻脸了，也绝不会允许祁同伟再改换门庭。 再者，祁同伟黑料太多了，想改换门庭，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要。 “老师，我并不是埋怨师兄。” “我只是担心……师兄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扛着，再加上煽风点火的赵瑞龙，万一冲动了，搞不好大好局势，毁于一旦。” 贺明强调了一下事情的变量。 这的确是一件小事，可谁能保证赵瑞龙，或者赵家，不逼着祁同伟脑袋发热。 高育良神色，终于正色了许多。 “小贺，所以你想做什么？” “开会，上报帝都，把汉东的灰色产业相关人员，抓一批，枪毙一批，控制住一些人。” 正如贺明和高启强说得一样，黑社会也不能违法乱纪！ 再狂，也得乖乖上交税收，保证居民就业，还得管好手底下混混。 第133章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高育良没再说话，认真思索着贺明提议的可行性。 贺明没答应祁同伟的提议，不仅是因为祁同伟的计划漏洞太多。 更重要的，还有利益分配问题。 赵瑞龙想独吞，而贺明想收归国有，纳入省里资产。 汉东十一位常委，十三个市，戎装常委不插手地方政务。 也就是说，瓜分十三市的灰色产业，前三名常委可以分两个市，其他常委，一人一个市。 只要汉东全体常委共同出手，再加上帝都帮助。 那些地头蛇黑势力集团，别说鱼死网破，捣乱也是一种奢侈，更不用说转移资产到国外了。 分分钟冻结资金，限制住行踪，瓮中捉鳖。 在整顿灰色产业的同时，哪怕会损失很多资金，可短时间内，汉东的经济增速，不说增长百分之一，百分之零点五，也是相当恐怖的。 在汉东省委的从政履历中，增添浓妆重抹的一行字。 从赵瑞龙一人独赢，变成了汉东常委大家共赢。 良久之后，高育良语气有些低沉，有些不耻这种行为。 “小贺，你也是汉东大学政法系出身，你应该明白，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任何卑劣的行为，哪怕以再高尚的借口，也无法改变卑劣的本质。 别看贺明提出的建议，很好。 即帮助祁同伟进行维稳，积累政绩，又分割了一部分利益，给其他常委。 但实际落实在地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高育良都能预想到，下面市县官员看自己的黑手套被抓了，利益受损，又胳膊拧不过大腿，无法对抗省委。 那些官员会做什么呢？当然是打着维稳，清扫黑色，灰色产业的名号，大肆捞钱，或者积攒政绩。 犹如太子奶事件，明明是很不错的明星企业，却被地方盯上，董事长锒铛入狱，企业被一元购。 “小贺，你想过没有，今天我们可以借口整顿黑灰色产业。” “明天，其他市县，或者其他省份，有模学样对良心企业下手，怎么办？” “这开了一个坏头啊！” 高育良目光放得很长远，眉眼之间难以褪去忧愁。 政治还能这么玩？怎么能这么玩呢！ 贺明抽烟的动作，僵住了。 “老师，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不做，也会有别人提出来，到时候功劳就是别人的了。” 这并不是贺明危言耸听，祁同伟是按照正常流程，提交文件。 综合处里，好几个分管副省长的秘书，以及一群联络员，早就看到了这个消息。 如今不过是他们层次比较低，只能通过层层传播，传到其他常委耳中，具有一定滞后性。 汉东聪明人，又不是只有汉大帮一家。 总会有人想到这个办法，并在常委会上提出来的。 “我知道的，所以我并没有反对，我只是有些感慨。” 高育良摆了摆手。 二十年前，他和李达康在吕州搭班子时，赵立春大手一挥，调任李达康，让高育良打碎了对从政的滤镜。 而如今，贺明借鉴祁同伟维稳行动思路，提出可控制的灰色龙头产业。 也让高育良心中有些难受，他是政法出身的教授，对法律条文的重视，看得比谁都重。 真要是针对黑灰色产业，高育良也不会说什么。 就怕政策贯彻落实下去后，下面人竭泽而渔，花样百出，对安心发展的产业下手。 时间一长，汉东名声就坏了。 谁还敢在汉东进行投资！ 偏偏这还是阳谋，高育良不提出这个议题，其他常委也会提。 面对汉东全体常委的要求，高育良也没办法以一人之力阻止。 “这个祁同伟！” 高育良突然恼怒开口。 “以前越过省政府，直接向我汇报政法委工作的事情还少吗？” “这一次他自作聪明，突然开始走流程了。” 贺明默不作声，以他的性格。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还不如因势利导，努力把事情向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发展。 等所有事情落下帷幕，再去追责，那也不迟。 “吃饭了！” 吴惠芬打开门，朗声开口。 高育良双手按着木椅起身，也不再想这令人烦心的事。 “吃饭吧，这段时间，小贺，你好好看着祁同伟。” “免得他又搞什么幺蛾子事情，把丁义珍交给帝都，让王政背锅，才是大事。” “一天天的，尽给我找事！” “是，老师。” 贺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祁同伟有什么事，如果不是捂不住了，都喜欢自己扛着。 哪怕贺明，高育良，也不知道祁同伟背地里干了多少事，给赵家留下了多少把柄。 如今高育良才成为省长，祁同伟也才上副省级，有多少自己人？ 嫡系都没有重新打造完成，怎么能确定，行动计划，政策落实按照自己想的方面发展！ 山水庄园内的祁同伟，望着赵瑞龙眉飞色舞，脸色都绿了。 “你特么疯了？” “丁义珍是前副市长，你要对他出手。” 高小琴也坐立不安，有想带着祁同伟逃跑的冲动，连山水集团都不想要了。 沙瑞金，高育良才达成共识不久，将丁义珍交给帝都。 现在赵瑞龙就想要制造人为车祸，出动百吨王撞死丁义珍。 这不是找死吗？ 不仅会引得省里震怒，帝都也会生气，觉得汉东给脸不要脸。 帝都只需要汉东一个态度，把丁义珍交出来，挖出幕后黑手就行了。 祁同伟真按照赵瑞龙的建议，这么做了。 帝都恐怕会直接派遣督导组，巡视组入驻汉东，还不是平级巡视，属于提级巡视的那种。 “不然有什么办法？我的大厅长，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真以为帝都只要一个丁义珍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性质早变了。” “没重量级大鱼交给帝都，帝都会满意吗？” 赵瑞龙轻轻摇晃着手中红酒杯。 他们和丁义珍的利益联系太深，哪怕刘新建的汉东油气集团，也和丁义珍有牵扯。 丁义珍这家伙，注定是牺牲品，能扛住纪委的审查吗？ 到时候，还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祁同伟遭殃！ “不行，绝对不行，换另一个办法。” 祁同伟直接否决，他又不是几个月前的愣头青。 赵瑞龙见祁同伟否决了，眼中带着些许阴翳，随后又笑了起来。 “那把丁义珍妻儿控制住，消息传递到丁义珍耳朵里，让他不要胡乱牵扯。” “这个，你能做到吧？” 这个建议倒还算是个人。 祁同伟犹豫了一会儿，重重点头。 第134章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赵瑞龙见到祁同伟听从了自己建议，心情终于舒畅了一回。 难得，不容易啊！ 还是祁同伟好使，跟头驴一样，只要用把柄拿捏住祁同伟的驴脾气，那祁同伟绝对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还有汉东省治安维稳问题，祁省长，你也多上点心。” “汉东老百姓苦黑恶势力久矣，只差你祁省长振臂一呼，万民跟随了。” 赵瑞龙还是对汉东庞大的黑灰色产业念念不忘。 尤其是酒吧，商务ktv，赌博的电玩城，那才叫无本万利。 并且赵瑞龙还可以利用酒吧，商k的那些美女，重新打造属于赵家的汉东人脉网络。 如果有绝色美女来这些地方玩，赵瑞龙使点手段，将美女送到帝都那些公子床上。 赵家和那些家族公子有了联系，有了把柄。 从此赵家就不用被动挨打，说不定还能把钟家压倒，挤进二十四诸天行列。 赵瑞龙想到这里，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似乎想到了一向桀骜不驯的贺明，李达康见到赵家重新起势，跪下唱征服的场景。 祁同伟望着赵瑞龙脸上的猥琐笑容，就一阵恶心。 这家伙显然已经自我幻想，进入颅内高潮。 这种人，也配成为百亿集团的董事长？ 真是苍天没眼！ 等赵瑞龙到楼上房间休息后。 高小琴主动起身，伸出纤纤玉指，帮助祁同伟按摩太阳穴。 “同伟，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把自己在赵家的把柄，告诉贺处长的。” “贺处长聪明过人，说不一定真能帮助你，脱离赵家的掌握呢。” 祁同伟摇了摇头，反手握住高小琴柔软的小手。 “来不及了，我要是真脱离赵家了，赵家就失去了对汉东的掌控，便会迅速落败。” “赵家是不会同意的！更何况……” 祁同伟自嘲地笑了起来，说不出是悲哀，还是不甘。 “我身上的黑料太多了，小贺真要帮我一一摘除，怕是他自己也要栽进去。” “小贺深得刘家那位公子的看重，注定会接手汉大帮，还是不要牵连他为好。” 高小琴哑然无语，不明白曾经意气风发的祁同伟，如今为什么这么消极！ 感觉祁同伟上位副省级，还不如不上呢！ “打电话给程度，让他安排人，按照赵瑞龙的吩咐，做事吧！” 高小琴点了点头，拿起了电话。 “喂，程主任！” 程度望着手机里的来电显示，有些迟疑，征询着另一旁的贺明意见。 “你接就是了，师兄让你做事，你就做吧！” 贺明喝了一口白开水，查看着易学习的接待规格文件。 “是，贺处长。” 程度松了一口气，立马接听了高小琴电话，不断点头称是。 “贺处长，祁省长让我选几个汉大帮成员，看住丁义珍的家属，并把消息传到丁义珍耳中。” 看来祁同伟另辟蹊径，想要让丁义珍一口咬死，承认所有事情都是他丁义珍做的。 贺明放下手机，抽出一支烟，并把剩下大半包烟丢给程度。 “难得啊，看来我的师兄，还是有进步的。” “我原本以为师兄会安排意外，当丁义珍从烟台市押送到京州时，用百吨王直接撞死丁义珍呢。” 程度坐立不安，不明白贺明和祁同伟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觉贺明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祁同伟的做法！ 平心而论，程度感觉祁同伟的手段，已经够高明了，掌握住了丁义珍妻儿老小，丁义珍除了认罪，还能怎么样？ “程度，你或多或少对丁义珍的罪行了解一点，侵吞国有资产，贪污受贿超过一千万，滥用职权罪……” “这些罪一旦丁义珍全部扛下来，那丁义珍会被判刑多少年？” 贺明将口中香烟点燃，嘴巴，鼻子同时猛吸，吐出一大团烟雾，眼神有些涣散。 抽烟抽的太猛，这一大口回龙，差点给贺明整懵逼了。 “死刑，也可能是死缓，再不济也是个无期徒刑。” 程度觉得贺明这是在明知故问，作为汉东政法系的学生，怎么可能连这些罪行都不清楚。 丁义珍是背锅侠，还只是正厅级干部，并没有所谓的免死金牌。 贺明眼神重新聚拢，声音冰冷。 “丁义珍不能死，身上的罪行也不太大，最起码得让他看到自己能出来的希望。” “贺处长，您和丁义珍有旧？” 程度听见贺明的吩咐，愣了愣，心中一股暖流涌动。 看来贺明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漠无情，而是像祁同伟一样，对自己人很好，是个重感情的人。 程度这个问题说完，抬头一看。 贺明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程度。 你快长点脑子吧，程度！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人就会崩溃，师兄的麻烦，也就来了。” “尤其是帝都纪委的手段层出不穷，威逼利诱，只要有人想做文章，迟早能敲开丁义珍的嘴巴。” “这时候必须得给丁义珍一点希望，让他知道自己咬死不说，还有出来的可能，真全部吐露出来，他丁义珍必死无疑！” 更何况贺明对祁同伟是否能控制丁义珍家属，并不抱有希望，保持着悲观态度。 钟家真想从丁义珍身上下文章，能不考虑到丁义珍的家属问题？ 到时候钟家接走丁义珍家属。 丁义珍想到祁同伟等人的威胁，不可能没有怨言。 等纪委大发善心，允许家属探望家属时。 丁义珍看到自己妻儿老小，安然无恙，没了顾忌，怕是会一股脑，全吐出去。 更何况钟家接走丁义珍家属，合情合理，符合流程，汉东常委也无法阻止。 贺明是进过纪委软包房半个月的人，还和省纪委的监察室主任孙长河加了联系好友。 对纪委程序，也略知一二。 第一监察室通常是针对官员本人，第二监察室是针对官员家属，第三监察室则是和官员有利益往来的商人。 程度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他没想到祁同伟和赵瑞龙的手段，在贺明眼中，不值一提。 “贺处长，那怎么办！” 程度额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似乎想到了计划破灭，祁同伟倒台的那一刻。 “关押丁义珍的警员，有什么文章可做的？” 贺明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提了提，关押丁义珍的警员。 程度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 “贺处长，这恐怕很难啊！这是检察院那边的法警。” “那两个法警年轻有为，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不贪钱，不好色。” 香烟燃烧殆尽，丢进烟灰缸中。 “他只要是个人，那就有问题，不嫖不赌，那就是贪权，或者可以腐蚀他们家人了。” 程度瞬间茅塞顿开。 要不高育良离开汉东大学这么久，贺明还能一口一个称呼高育良为老师。 这脑子的确不一样啊！ “贺处长，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知道什么啊？我是让你传话的，把这些话传给达康书记的专职秘书，金正。” 贺明单手捂面，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一个个的，无论是祁同伟，赵瑞龙，还是程度，他们脑子在想什么啊？ 李达康才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按照常理来说，李达康才是最着急的。 第135章 愿赌服输，成王败寇 丁义珍没出事前，处处以李达康化身自居。 田国富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化身都栽进去了，本体还想进步呢！ 祁同伟这群人，怎么说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 程度说不出话来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贺明的意思，没想到贺明却是别的意思。 “贺处长，金正时常来山水庄园跟女大学生开房，他好解决。” “可达康书记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他的甩锅手段炉火纯青，到时候，怕是还得要我们出手。” 程度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李达康并不一定会按照贺明的思路走。 “达康书记，他会的……” 贺明眼神微微眯了起来。 尽管这可能会得罪李达康，可现在为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通过高育良，再跟李达康缓和关系，也来得及。 贺明让高启强大肆积攒现金，甚至是卖了强盛集团。 一方面是为高启强以后接手，两个市的灰色产业做准备。 另一方面，便是给光明峰项目的投资商，造成一种错误的假象。 看吧！ 有省里背景的强盛集团高老板，都这么迫不及待抛开光明峰项目，甚至还要卖了强盛集团脱身。 没几天，丁义珍被抓捕的消息，随之传来。 两条消息一前一后，相互呼应，无异于是重磅炸弹，最后引起光明峰项目的商人，有其他想法了。 商人嘛……能做到资产几千万的，屁股就没几个干净的。 尤其是和丁义珍接触的商人。 消息一旦传出去，别说孙连城了，哪怕李达康再三保证，也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越解释越容易引起他人误解，造成恐慌。 “是，贺处长，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做事。” 程度听到贺明的话，心中安定了许多。 贺明瞥了程度一眼，看了看时间，晚上八九点钟了。 “行，记得快一点，还有这几天关于师兄的事情，必须事无巨细告诉我。” “是，贺处长。” 程度见到自己能走，身体顿时放松了许多。 “砰！” 关门声音响起，程度离开了。 贺明继续掏出手机，一字一句看着易学习发给他的接待规格文件。 不得不说，易学习做官的情商不怎么样。 但能力还是值得一提的，全篇文件下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贺明只是给易学习稍微修改一下，沙瑞金和高育良的生活习性。 比如接待所里，高育良的房间中，枕头不要太软，把椅子换成木椅，配一套茶具等。 “好的，贺处长，您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 易学习回复地很快，大概现在还在吕州开发区的区委办公室里。 贺明将手机扔在一旁，将杯中凉白开，一饮而尽。 “能见到达康书记亲自出手甩锅，哪怕我的计划失败了，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就是可惜了金正，我和他关系还挺不错的。” 京州市委办公室内……金正额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李书记，丁义珍在烟台市，被反贪局的侯亮平，派侦查处处长陆亦可，以及法警，直接逮捕了。” 送走丁义珍，可是金正安排的。 现在丁义珍被捕，保不齐会把金正供出来，到时候金正就完了。 “嗯？” 李达康停下手中工作，抬头注视着面前，身体隐隐约约有些颤抖的金正。 眼神带着些许惋惜，不过更多的，却是冷漠。 他李达康连老婆都能放弃，一个秘书算什么！ “小金啊，你跟我多久了？” “一年三个月十一天。” 金正面如死灰，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悔不当初啊！当初金正就应该跟贺明比拼耐力，谁和丁义珍牵扯更深，谁坐不住。 而不是急匆匆打电话，派人转移丁义珍。 李达康点点头，神色有些追忆。 “嗯，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在市综合处也干了五六年，小金，你有没有兴趣外放啊？” 专职秘书出事，跟领导关系不大，但还是有影响的。 很容易给帝都留下，李达康管不住下面人，能力有问题的坏印象。 不过如果是前任秘书，那就没什么事了。 “我听李书记安排。” 金正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改变李达康决定，神色渐渐镇定起来。 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愿赌服输罢了！ 谁让他金正是李达康的秘书，不是高育良的秘书呢？ 比如贺明。 他的政治手腕，一开始还不如金正呢，还不是高育良宽容，给了贺明足够的成长时间。 比如大风厂116事件，那时候贺明还没学会拒绝祁同伟的请求，差点被常成虎坑死。 京海市被省督导组查出爆雷问题，影响太大了，还是高育良亲自出手，给贺明抹平后遗症。 美食城舆论，贺明帮助高育良和赵家切割，这才慢慢成长起来。 让李达康，刘省，乃至于沙瑞金都对贺明投来目光，有了些许重视。 “好！” “小金，委屈你了。” 李达康神色也有些惋惜，金正绝对是他用得最顺手的秘书。 如果可以，李达康真想给金正成长的时间。 说不定，有朝一日，金正能坐上丁义珍的位置，成为李达康的左右手。 “小金，综合处的年轻人，你觉得谁更合适接任综合处处长？” 金正推举的新任专职秘书，李达康一定会同意接受的。 既然要让金正心甘情愿背黑锅，那就得给金正留下遗言，起码没什么后顾之忧。 金正的家中，李达康的新任专职秘书会帮忙照看，不可能让金正的家人受委屈。 “李书记，综合处的杨鑫宇聪明过人，业务能力专业，他能代替我，成为您的专职秘书。” 金正显然也知道李达康的想法，将自己一手培养的秘书帮嫡系，给推了上去。 “好，这两天尽早交接工作，你也尽早外放吧。” 李达康想也不想，直接同意了。 金正深吸一口气，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移动着脚步。 “是！李书记，那我就先去交接工作了。” 交接工作是小事。 准确的来说，金正准备帮李达康扛雷，在交接期间，想办法让丁义珍别把李达康牵扯进来。 “好，小金，你去吧。” 李达康挥了挥手，也没兴趣处理文件了，只是幽幽注视着自己偌大的办公室，感慨出声。 “是非成败转成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站在权力的巅峰，注定便是孤家寡人。” 李达康并不是冷血动物，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爱欧阳菁，对欧阳菁也有感情。 他对有能力的下属，也比较放纵，可以容许他们有时候蹬鼻子上脸。 如果不牵连到李达康，李达康允许他们一辈子打着自己旗号做事。 可要牵扯到李达康了，那不好意思，只能成为一枚弃子。 第136章 金正落幕 金正离开李达康办公室，掏出电话，呆愣了良久，这才下定决心，拨打了贺明电话。 省政府综合处，贺明拿着一份拨款文件，毫不犹豫驳回过去。 “有关烟台市的公共设施基础建设，重新审核，要求烟台市市委市政府，再算一下建设金额。” “一棵树，还是树苗，需要八千块钱，还不是珍惜树种，小王，你觉得这合理吗？” 烟台市是汉东最穷的一个市，又摊上负担京海市的债务问题。 找个理由向省政府要钱，这的确是烟台市能做出来的行为。 “是，贺处长。” 小王连忙将文件收拾起来，要求烟台市重新审核公共设施的资金申请文件。 贺明将手中这件事处理完后，顺手接听了金正打来的电话。 “呦，金处长，稀奇啊，我记得我们上次通电话，已经是两个月前了，我俩带周正吃饭的那一次。” 其实贺明和金正，私底下的关系不错的。 高育良和李达康是针锋相对的二十多年老对手，贺明和金正几乎是同一时间成为两人的秘书。 两人的关系也就像高育良和李达康，业务能力上相互竞争，私底下关系还是好朋友。 “贺处长，我已经不是京州市委综合处处长了，或许过几天，你可以称呼我为局长，或者主任。” 金正声音有些干涩，更多的是不甘。 他羡慕贺明此刻的大权在握，意气风发。 可谁让一步错，步步错，当初金正主动给丁义珍通风报信，还派人把丁义珍带进山中，躲避搜查呢， 贺明失神了一会儿。 “真快啊……金正，恭……” 恭喜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都知道，金正的这次外放，是替李达康扛雷，怕是任命通知下来不久，就要进纪委，或者检察院了。 “贺处长，今天一起吃个饭吧，还是上次你带我去的饭店如何？” 金正犹豫了一会儿，轻声开口。 他有很多疑惑，还没来得及询问贺明。 当初山水庄园内，李达康让金正，王大陆进去，为什么就能肯定高育良会暗中帮他。 还有上次贺明和李达康的短暂通话，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明犹豫了一会儿，推脱了金正的饭局。 “抱歉，金正，我最近很忙，下午要接未婚妻回来，明天要去吕州视察沙书记和高省长的接待规格和行程。” “所以我没时间外出吃饭，当然了，你在那个饭店也行，我让一个老朋友陪你。” 人情冷暖，世态凉薄，趋利避害，这是本能。 贺明知道金正要去帮李达康扛雷，可能还会牵扯到和金正关系好的官员。 还傻乎乎地跑去和金正吃饭，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好，贺处长，那就不打扰你了。” 金正眼神有些黯淡，内心倒谈不上有多失望。 面对几乎没有合作价值的人，如果是金正，金正也不会选择和那个人吃饭。 “嘟嘟嘟……” 市委楼下，程度兴高采烈，按着喇叭，对着金正挥手。 还是跟着汉大帮混有前途啊！想当初，他程度还是个小小的光明区分区局长。 别说见到李达康，看到金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现在程度是省厅办公室主任，含权量直线上升，有进部版祁同伟做靠山。 哪怕赵东来，也不敢再对他程度大声说话了。 “金处长上车，贺处长工作繁忙，无法赴约，让我一定将您照顾好。” 金正点点头，也不在乎程度连车都不下的态度，坐上了副驾驶，注视着自己工作了许久的京州市委大楼。 可惜了！ 日后官场的大好风光，波澜诡谲的斗争，从此和金正无缘了。 程度一边开车，一边还在解释贺明不能到场的理由。 “实在是抱歉，金处长，贺处长还要安排沙书记，高省长的行程，明天得要亲自去吕州一趟。” “刘省侄女今天也要到京州，你知道的，虽然刘省退了，但他人还留在汉东啊。” “省综合处还有一堆文件需要处理，贺处长也是分身乏术，实在抽不出空来。” 程度一路絮絮叨叨，安抚着金正心情。 金正没说话，只是静静聆听着程度解释。 这是给他的台阶，榨干金正最后一丝价值，趁着丁义珍还没移交到帝都。 “饭就不吃了，直接去山水庄园吧，多找几个女大学生，这一次我要骚的。” 金正冷不丁开口。 反正都要进去了，还不如最后爽一把。 至于纪委会不会查出来，判刑十年，或者十三年，其实也没多大差距。 程度愣了一下，方向盘转动，向着山水庄园扬长而去。 “金处长……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 “说吧！” 金正也懒得再装作专职秘书的严肃派头，神色慵懒。 “你为什么对女大学生，一直念念不忘啊？” 程度真心搞不清楚，以金正的身份，想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偏偏金正就对女大学生执迷不悟。 金正轻轻摸索着手机，目光似乎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程度，你在上学时，应该也有懵懂暧昧的情感吧？” “我在京州大学读书时，也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宛如百灵鸟，只要待在她身边，便会很放松，很开心。” “但是有一次出学校时，我眼睁睁看着，她静静站在学校外门，一身白裙出淤泥而不染。” “四十多岁的油腻中年男子，在他的豪车上，放了一瓶红牛，她拿起红牛，坐上了中年男子的车。” “第二天，她宛如一个没事人似的，依然在我身边……” 以前的大学，包括现在的大学，这种服务性行业，女大学生兼职地很多。 程度脸色憋成青紫色，竭尽全力掩盖住想笑的冲动。 只能说金正遇人不淑啊！女生害怕遇到渣男，男人也怕遇到妓。 “呵呵……” 金正瞥了程度一眼，下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炸在程度头顶。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也有个条件！让反贪局侦查处的陆处长，付出代价。” “我是达康书记的专职秘书，也和你们汉大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进去了，你们不出手报复，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程度咽了一口唾沫，准备拖延时间。 “这个嘛……金处长，我也做不了主啊。” “我也没让你做主，我只是让你给贺明传个话罢了。”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无所顾忌，保不齐在纪委会说什么胡话。” 金正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第137章 高育良，祁同伟的私生子！ 程度将金正送进山水庄园后，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贺明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祁同伟，赵瑞龙都在山水庄园。 但出了事情，程度还是觉得找贺明更容易解决。 “喂，贺处长，金处长答应出手了，不过他要求我们教训一下陆亦可。” 陆亦可可不是寻常人，虽说是一位快要绝经的大龄剩女，但她在京州根深蒂固，小姨父还是高育良，跟汉大帮关系密切。 最重要的一点，程度也搞不清楚金正怎么想的。 金正进去就进去，干嘛要指名道姓，拉着陆亦可陪葬。 “陆亦可？有点意思啊……” 贺明笑了笑，随意将手机放在一旁，头也不抬，批阅着文件。 “金正总算聪明了一次了。” “既然如此，那你帮我约一下反贪局的副局长吕梁吧。” 程度越听越糊涂，丁义珍事件和陆亦可有什么关系啊？ 金正非要拉陆亦可下水，而贺明还夸金正聪明了一次。 “贺处长……” 疑问还没说出口，贺明已经将电话挂断。 因为贺明不想解释稍微查一下就能清楚的事情， 抓捕丁义珍的是来自于检察院的法警，一般来说有关于具体行动，是由反贪局进行。 以侯亮平的性格，至于亲自出手，抓捕丁义珍可有可无的小鱼吗？ 丁义珍背后的大鱼，这才是侯亮平的工作重点。 所以这种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侦查处处长的陆亦可身上，至于行动处，那是副局长吕梁的人。 侯亮平抢了陈海的位置，还卡住了吕梁的晋升通道，季昌明又退了，没办法缓和两者的关系。 因此，抓捕丁义珍，只能是陆亦可亲自带队。 正好，陆亦可身上有处分，抓捕丁义珍的功绩，能帮助陆亦可提前消处分。 “程度这家伙，要是不动脑，这辈子撑死副厅级。” 贺明伸了伸懒腰，准备提前下班，跟叶语欣碰面。 程度望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脸上茫然之色更多了。 在贺明手底下做事，有一种安心感，感觉哪怕天塌下来，贺明也有办法解决。 但就是永远也琢磨不透贺明想法。 “程度啊，小贺怎么说得？” 祁同伟叼着雪茄，很明显听见了程度和贺明的通话。 “贺处长要我安排一顿饭局，他要和反贪局副局长吕梁见面。” “好啊，这是好事，正好老肖离开了检察院，我们在检察院没了人手，把吕梁拉拢过来，我们也不用因为侯亮平担惊受怕了。” 祁同伟点点头，他大概知道了贺明想要做什么，举双手双脚赞成。 如今祁同伟上位副省级，属于中管干部，侯亮平没办法再调查祁同伟了。 可不代表侯亮平没办法调查山水庄园和赵瑞龙。 在检察院扶持起一个人，跟侯亮平打擂台，这是最好的选择。 程度苦笑一声，当着祁同伟面，发起了牢骚。 “祁省长，你不觉得贺处长越来越像李达康了吗？跟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 “打住，别说了，都是自家兄弟，别说小贺坏话，小贺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也身不由己，做了刘省的侄女婿，他必须要向刘省靠拢，接手刘省的残余势力。” “如果他还和我们保持良好关系，将来刘省派系和我们汉大帮起冲突了，那你让小贺该怎么办，里外不是人？” 祁同伟摆了摆手，打断了程度的吐槽。 随着时间流逝，刘省派系和汉大帮会渐渐起冲突的。 如今的汉大帮，不再局限于汉东大学政法系，而是包括整个汉东大学。 检察院和法院的势力，丢失地差不多，仅仅一个公安，根本无法满足汉大帮成员的晋升。 所以汉大帮目光注定要投向政府方面，毕竟高育良已经接任省长了。 可位置就这么多，汉大帮的人进去了，刘省手底下的人，怎么办？ 现在没起冲突，是因为汉大帮调整的岗位，大多是科级，处级干部都很少。 刘省派系的人，也基本上以忍让的态度，睁只眼闭只眼。 程度真没想到这一层，立马住嘴不说话了。 这就是政治联姻的无奈啊！要顾忌娘家，还要顾忌本家。 祁同伟拍了拍程度肩膀，语重心长开口。 “相信小贺，他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哪怕刘省的侄女婿，不太好做。” 贺明开着帕萨特，向着一间西餐厅行驶而去。 叶语欣是第二次来京州了，这次来了，大概西北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悠扬轻柔的钢琴声，在黑白键跳跃出无数音符。 西餐厅不少约会男女，情意正浓，轻声开口交谈，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二十多岁，估计是大学生情侣。 叶语欣已经点好了菜品，见到贺明来了，挥了挥手。 “你这个岗位，出入平价西餐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大概是第二次见面，叶语欣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换成了一身淡青长裙，衬托出白皙的肌肤。 “没事，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让你约另外一个地点见面。” 贺明顺势坐在位置上，目光一凝，瞧见了叶语欣面前的两份文件。 简体字，繁体字，一式两份，手续完善。 如今还保留大规模使用繁体字的，也就只有澳岛，港岛，湾湾三个地方。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高华，祁明山，已经转移到京州福利院，过渡待上一段时间，已经给院长打好招呼了，他们不会被其他人领养的，” “等我们两个领结婚证后，再办理一下领养手续，高华，祁明山就是我们的养子了。” “从法律意义上，他们亲生孩子没什么差别。” 叶语欣注意到了贺明眼神，大大方方将文件交给贺明，单手托着腮帮子，静静注视着贺明。 “真快啊，我还以为要十天半个月，他们才回来京州，结果用了不到五天。” 贺明感慨一声。 刘家对高育良的重视，不言而喻了，至于祁同伟，只是个添头。 祁同伟身上黑料太多，刘家也不想收为己用，偶尔让祁同伟干干脏活累活，还差不多。 用别人的人，干刘家自己的事，出了事情，赵家背锅！ 贺明将文件看得很认真，确认没什么手续上的遗漏之后，才缓缓点头。 “嗯，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可以，我俩先领结婚证，等九月份再举行婚礼吧！” 这是高育良，祁同伟的私生子，多一天耽误就多一天纰漏。 贺明并不想夜长梦多，出了问题。 叶语欣对着贺明调皮地眨了眨眼。 “不着急，不差这一个小时，我才发现京州福利院的院长，是我一个亲戚的同学。” “厉害……” 贺明一时语塞。 不用说了，所谓亲戚的同学，肯定是刘家哪个孩子的同学了。 第138章 原来大家都是亲戚啊 贺明越和刘家接触，便越感受到刘家势力的恐怖之处。 正常情况下，刘家的势力范围，不应该在北方吗？ 怎么汉东这个南方沿海城市，刘家连福利院的人都有！ “原本的帝都十八家，周家无子嗣，林家逃亡失败，只剩下十六家。” “他们当然要相互联姻，互为亲戚，守望相助了。” 叶语欣看出了贺明的疑惑和忌惮，轻动红唇，吃了一小块牛排，轻声开口。 下面人打生打死不重要，到了帝都，大家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 大家说不定在一个大院生活，每逢过年，还要拜访走亲戚呢！ 除非是根基利益受到致命损害，否则谁也不会和谁红脸。 几个人找个茶楼，钓个鱼，谈笑之间，便把事情给办成了。 “十六家，二十四诸天的位置怕是会空缺许多啊！” 贺明目光闪烁起来，真心赞叹当前制度的优越性，吃相永远不会难看。 只要能力足够强，总会给你留位置的。 不像是美利坚的驴象两党派，连边角料都不敢放过，普通人想要往上爬，太难了，终其一生大概就是当血包的料。 叶语欣也笑着点头，欣赏贺明的野心，也认同贺明这句话的道理。 总归是要人做实事的。 “不过除了与国同休十六家，还有五十四家族，钟家算是老牌五十四家了。” “赵家只有一个赵立春，赵瑞龙不成器，况且赵立春如今势弱，能待在帝都已经是万分侥幸了。”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了，只差明说赵家被钟家按在地上摩擦。 贺明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头的悸动，告诫自己不要好高骛远。 以贺明目前的级别，根本不可能跻身进入帝都，高育良都勉勉强强。 “没关系，慢慢来吧。” 叶语欣将口中牛肉咽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 她对贺明的感观很不错的，出身寒微，反而是贺明的一个优点。 没错！在叶语欣眼中，父亲在吕州体制内，母亲是大学教授的贺明，是出身寒微的寒门。 至于祁同伟……那出身真的太低了，想要爬上去，根本干净不了。 “我们吃完饭后，先把证领了，到时候接一下我表妹刘珊。” 叶语欣吃了几口牛排，一块面包，半杯果汁后，不再吃饭。 看得贺明眼皮又跳了跳。 这食量，看样子不像是西北人，反而像是东南的。 “好，我没意见。” 贺明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完牛排，剩下的面包后，主动站起身来，接过叶语欣手上的包包。 “对了，你表妹刘珊，他的小姨夫是侯亮平吗？” “嗯，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大家都是亲戚。” 叶语欣笑了笑，主动挽起了贺明胳膊，依偎在贺明身边。 “先去领证吧，刘珊等一会儿，才会下飞机。” 说完，叶语欣拍了拍贺明手中的包，身份证，户口簿，已经装在里面了。 婚姻法还没改之前，结婚还是要户口簿，或者复印件。等婚姻法改了之后，结婚率有一段时间上升，离婚率直接暴涨。 贺明将叶语欣送到副驾驶，掏出电话。 “喂，京州民政局王局长吗？我是省综合处贺明，麻烦问一下，民政局现在关门了吗？” 民政局一般四五点钟就下班了，如今贺明快七点才打电话给王局长。 意思很明显，要求王局长赶紧派两人，给贺明办理结婚手续。 “……贺处长，还没呢！是您结婚，还是您朋友结婚，预约一下时间吧。” 电话中，王局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难得省综合处处长给他打电话，那这个人情肯定要卖的。 “是的，王局长，我们半个小时后到民政局。” 贺明随便聊了两句话后，挂断了电话。 并不是非要今天结婚，而是错过了今天，大概又要等十天半个月。 明天贺明就要带着叶语欣，先是去吕州实地查看一下易学习的行程安排，住宿招待情况。 后续三天，就是吕州，京州往返跑，等沙瑞金和高育良视察吕州结束后。 贺明才能回到京州，处理堆积的文件，把丁义珍事情解决后，才能腾出时间，去民政局。 “走吧，没问题了，你表妹刘珊大概是多久到京州，如果是八点之前，那我先安排一个人去接她。” 贺明坐上帕萨特，开着车，向民政局行驶而去。 “不用派人，侯局长也会亲自去接她，我们也就是熟悉一下亲戚关系，免得太过于生分了。” 叶语欣语气很平淡，她也对这位表妹不熟。 也就是这位表妹要到汉东发展了，叶语欣以后也会在汉东久。 这才想起来，原来两人沾亲带故，隔了不知道几层的亲人。 贺明了解了叶语欣的意思，笑了笑，感慨出声。 “刘家人丁真旺盛。” “不是洛阳刘，是博城刘。” 叶语欣强调了一下关系，十六家中，有两个刘家，她属于洛阳刘。 而刘珊是深耕军方的博城刘的远房亲戚。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帝都不愧是帝都，水太深了。 以往贺明只了解一点七神佛派系，二十四诸天。 哪里清楚这么多弯弯绕绕，十六家，五十四家族，洛阳刘和博城刘的。 家境摆在这里，这是属于知识盲区，眼界的局限性。 “京州民政局，到了。” 贺明和叶语欣取出身份证，匆匆拍了几张结婚照，鲜红的结婚证，不出十分钟，摆放在两人面前。 “贺处长……” 王局长大肚便便地走过来，满脸堆着笑容，伸出手掌。 “您和您爱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啊！” “王局长过誉了，这么快拿到结婚证，还得多谢王局长了。” “我这里还有点事，改天，改天我和我妻子，肯定会邀请王局长去吃饭。” 贺明握了握王局长的手。 “是是是，那就不打扰贺处长了。” 王局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说不定有朝一日会转到其他岗位，贺明也说不定会外放到京州。 留个人情，以后终归是好的。 等贺明带着叶语欣走后。 王局长望着贺明背影，感慨出声。 “传言也不属实啊！谁说汉大帮出了个小号达康书记，冷漠无情，谁找他，他都不办事。” “这位贺处长，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王局长说完，也不理会一头雾水的结婚办理人员。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39章 流水不争先 “我们去机场附近的饭店吧，侯局长已经带着刘珊去吃饭了。” 叶语欣给贺明发了一个定位。 “机场……侯局长可难得大出血一次啊，那里的饭菜多贵。” 贺明笑了笑，他还以为侯亮平会把刘珊接到家中，买好食材给刘珊做饭呢。 “偶尔一两次，也可以理解，飞机上的饭菜，如果不是头等舱，那确实索然无味。” 叶语欣倒是觉得没什么。 工资多少无所谓，但是以贺明，侯亮平的级别，放在以前到外面吃饭，可以向单位报销的。 只可惜帝都开始整顿官员作风问题了，大吃大喝的现象，不说杜绝，但有上进心的官员，也不想因为这档子事，给自己仕途抹黑。 “到了。” 贺明将车停在外面，带着叶语欣走进机场附近的饭店。 刘珊看起来二十多岁冒头的样子，没怎么化妆，有种青涩的自然感，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很舒服！ 侯亮平笑着拍了拍贺明肩膀。 “小贺，真有缘分啊，没想到咱俩阴差阳错，成为亲戚了。” 这哪里算阴差阳错，帝都家族相互联姻，谁家不沾亲带故啊。 只要不是嫡系，该打生打死的，还是会打生打死，下手更狠！ “侯师兄，难得你愿意放下手中工作，看来家里那位给你施加压力了吧？” 贺明松开叶语欣柔软的手掌，任由叶语欣和刘珊拉近关系。 侯亮平听到贺明的话，脸上笑容一僵。 他是真不想接刘珊，陆亦可在烟台市已经抓到丁义珍了，只差将丁义珍押送到反贪局，由侯亮平审讯了。 如今可以说是关键时期！ “小贺，出去说吧，我知道你烟瘾大。” “饭店抽烟可不好，尤其是两位美女在旁边。” 侯亮平主动挪动脚步，向着饭店外走去。 “小姨父，你不吃了吗？” 刘珊看着侯亮平和贺明，走向饭店外，有些疑惑。 侯亮平才坐下扒拉了几口饭，怎么又要去工作了。 叶语欣摸了摸刘珊脑袋，温柔地笑了笑。 “你先吃吧，待会儿你小姨夫吃完饭，他会回来的。” 刚刚接触没几分钟，叶语欣感觉刘珊很单纯，看来家里将刘珊保护的很好，并没有拿刘珊联姻的想法。 刘珊点了点头，初次见面，她和叶语欣相处地很舒服，叶语欣很温柔，言谈举止，挑不出任何毛病。 贺明跟着侯亮平离开饭店后，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点燃，呼出一口长长烟雾。 “还是师兄理解我，我这辈子酒能戒掉，烟怕是戒不掉了。” “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以后有了家庭，那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知不觉，侯亮平对贺明态度亲近了许多。 大概他俩都是大家族的女婿，而且还沾亲带故，同命相怜吧！ “小贺，陆处长不久之后就会把丁义珍带回京州，到时候我会审讯丁义珍一次，钟小艾也会审讯丁义珍。” “你应该知道，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侯亮平审讯丁义珍，无足轻重。 因为侯亮平无权调查中管干部的祁同伟，但钟小艾就不一样了，她是帝都纪委的监察室副主任。 只要帝都巡视组下来，钟小艾就能带走除沙瑞金和高育良外的任何一个常委。 贺明吐出一口烟雾，青烟寥寥，遮盖住神色的波动。 风停了，雨停了，猴子觉得自己又行了。 侯亮平耸了耸肩，等待着贺明答案。 丁义珍落网，顺藤摸瓜，总能查出山水庄园，利用祁同伟为踏板，将赵瑞龙背后的赵家，拉下水。 “小贺，你现在和叶语欣差不多结婚了吧，哪怕没结婚，应该也开始讨论结婚时间。” “你得要明白一件事，师兄弟终究只是师兄弟，只有亲人才能全心全意信赖。” 侯亮平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贺明。 如今高育良攀附上刘家，贺明娶了刘省侄女，大家沾亲带故，可以说是一家人。 至于祁同伟……他算哪门子亲戚啊。 祁同伟早就应该进去了，侥幸成为副省级，只不过是拖延祁同伟败亡的时间。 副部级的祁同伟，抓了之后，功劳更大！ 这份功劳，侯亮平一个人吃不完，他愿意和贺明分享一部分。 贺明沉默不语，没有任何表态，那就是拒绝了侯亮平的提议。 侯亮平也不生气，反而是笑呵呵地继续开口。 “呵呵……师弟啊，我承认我在汉东这段时间，步步受到牵制，拿着尚方宝剑，没做出什么大事。” “但是你忘了一句话，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我们有着天然的容错率，可以做错无数次，但祁同伟只要失败了一次，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祁同伟和汉大帮，注定会变成历史的尘埃，扫进垃圾桶之中。” 侯亮平说的话，并不是太好听，但也是事实。 没有依靠的平民，想要一步步，往上爬。 那就得要做更多的事，事情还得要做得漂亮，得到领导的欣赏，愿意提拔一下。 良久以后，贺明开口了，依然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侯亮平。 贺明生在汉东，养在汉东，出仕在汉东，思维模式很自然偏向于汉东，而不是帝都。 “师兄，在你口中摇摇欲坠的祁同伟和汉大帮，已经挺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并且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你有你的想法，汉东不过是你的踏板，你的终点在帝都。” “而我，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都会在汉东发展。” 别看侯亮平说得天花乱坠，又是亲人，又是历史尘埃的。 祁同伟倒了，先不说如今的贺明，级别够不够接手汉大帮。 再者，祁同伟是高育良一手推举到副部级的，高育良也会受到影响，怕是得提前结束政治生涯，提前内退。 所以贺明永远也不会相信侯亮平的鬼话。 他又不是陈海，这个毫无主见，出事后自怨自艾的中年男。 大家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维模式，耳根子软，活该当牺牲品。 侯亮平神色一下变得十分精彩，面容青红交加，不断转变。 “师弟，你这是第三次拒绝我好意了，你应该明白事不过三。” 第一次接侯亮平时，侯亮平居高临下，对贺明示好。 第二次，侯亮平送贺明去吕州时，话题还没结束，因为肖钢玉的电话，中道崩殂。 如今是第三次了，侯亮平好声好气跟贺明商量，没想到贺明拒绝地如此干脆。 “师兄，我的回答，一直很干脆。” “你说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我也可以回复你一句话，草木不争春，争得是生生不息。” “你们想要找到突破口，对祁师兄下手，别到最后，自己也栽进去了。” 这也算是贺明对侯亮平的最后一句忠告。 为什么总想对祁同伟下手，柿子挑软的捏，也不考虑一下祁同伟是什么人。 真把祁同伟惹毛了，祁同伟进去了，侯亮平，乃至于钟家都得元气大伤。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40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祁同伟？呵……” 侯亮平呵呵一笑，眼神里透露出浓郁讽刺，他的确担心过，要是自己将祁同伟逼的太急。 祁同伟会不会跟沙瑞金，钟家爆了，拖着他们下水。 可仔细想想，祁同伟还有骨子里的这份傲气吗？难说啊！恐怕傲骨早就被打断了。 自从祁同伟公然下跪给梁璐求婚，再是恬不知耻给赵家哭坟。 还有沙瑞金到汉东后，祁同伟向沙瑞金，李达康献殷勤，左右摇摆的小心思。 汉大帮危机时，连谨小慎微的贺明，软弱怕事的陈清泉，都为了给高育良拖延足够时间，差点把自己送进去了。 而祁同伟做什么了？他什么也没做，依然是在省厅，按部就班上班打卡。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堆积下来。 侯亮平早就觉得祁同伟，这个老学长已经变了，变得面目全非了，躺在以前的功劳簿，混吃等死。 曾经的英雄学长，现已经沦为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贺明听出了侯亮平的讽刺，摇了摇头，也再没说什么。 他总感觉，无论是侯亮平，还是钟家太过于着急了。 赵立春在汉东根深蒂固，盘踞几十年了。 除非是提灯人，七神佛出手，哪怕二十四诸天对赵立春下手，也得要花几年功夫，才能用极小代价，将赵立春拿下。 钟家还不是二十四诸天呢，做事这么急干什么？ 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更何况赵立春并不是兔子。 “小姨父，你还吃不吃饭了？我都已经吃完了。” 刘珊站在饭店门口，对着侯亮平招了招手。 侯亮平看了贺明一眼，没好气开口。 “算了，不吃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将你送进招待所就行了。” 侯亮平刚想进入饭店结账，叶语欣也走了出来，浅笑晏晏开口。 “侯局长，不用了，我已经结过了。” “多少钱，我转给你！” 侯亮平连忙从怀中掏出钱来，职业病犯了。 总觉得群众里面有坏人，老有人想要腐化他侯亮平。 叶语欣连忙摆手拒绝。 “不用，真的不用，珊珊是我表妹，我请她吃一顿饭，有问题吗？” 听到这个合理解释，侯亮平这才作罢，咂了咂嘴，表示认同。 “侯师兄，那你先送刘珊去招待所吧，我带着语欣回去了。” 侯亮平深深望了贺明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告诫。 “好，小贺！你我选择的道路不同，这一点我们可以接受。” “但是，作为亲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对付家里人！” 刘珊不明所以，觉得小姨父话说得太重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感觉，才一会儿功夫有点不欢而散了。 “珊珊，侯局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叶语欣柔和的笑容，没有多少变化，挽住了贺明肩膀，转身向着帕萨特走去。 直到此时，贺明嗤笑出声，骂出声。 “煞笔玩意儿！” “我记得侯局长刚来汉东时，也是挺明事理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昏招频出，拿所谓的亲人约束我？”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侯亮平听的，还是说给叶语欣听的。 许多信息差，贺明不清楚，根本无法了解事情内幕。 而叶语欣在贺明身边，不仅是联姻，她本身也可以给贺明提供信息源。 毕竟贺明真心有点搞不懂了，侯亮平好歹也是汉大三杰之一，不至于如此失智吧！ 他侯亮平是赘婿，十几年都在帝都，基本盘在帝都，依赖钟家。 而叶语欣是下嫁，会陪着贺明从汉大帮的接班人，慢慢执掌汉大帮，作为一种联络枢纽。 两者看似是异曲同工，实则天差地别，本质的不同。 叶语欣听出了贺明的言外之意，轻声开口。 “也不能怪侯局长的，钟家老爷子病情又恶化了，怕是撑不过下个冬天。” “如果在这之前，不能拿下汉东，那这一代钟家掌门人就对赵立春无可奈何了，这辈子无法成为二十四诸天。” 她虽然常年待在西北，可到底是刘家的侄女，一些不太隐秘的消息，还是知道些的。 贺明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一点侯亮平的焦虑。 “原来如此！” 反正对于侯亮平来说，说几句话的功夫，再做出一些情绪，成本很低。 能把贺明忽悠住最好。 不能把贺明忽悠住，反正对侯亮平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对了，语欣，其实不用太着急找工作的。” “京州你还没逛过呢，无论是扬子江大桥，还是中山陵，音乐台，梧桐大道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京州是六朝古都，很有历史底蕴的一个城市。 以后贺明和叶语欣举办婚礼了，叶语欣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好好在京州玩一玩了。 “梧桐大道？” 叶语欣来了些兴趣。 “据说是蒋光头和美龄小姐结婚时，专门挪用军费，栽了一大堆梧桐树？” 无论是什么年纪的女性，总对美好的爱情故事，抱有幻想，会不会将幻想代入现实，那就得看个人能力了。 贺明听到这个野史，哑然失笑起来。 “小道消息不可信，京州的法兰西梧桐树，占比不到百分之二呢，这些还是纪念中山先生栽种的。” “如今大部分梧桐树，还是立国后，第一任市长刘帅带人种的……” 贺明说到最后，声音渐渐消失。 叶语欣似乎毫无察觉一般，乖巧地聆听着贺明解释，脸色兴趣盎然。 明白了！ 怪不得刘珊不在帝都发展，而是来到汉东京州发展。 虽说博城刘家族已经大部分转军，但也不妨碍旁系从政。 帝都的竞争太激烈，博城刘提供的人脉有限，而京州则是刘帅待过的地方。 刘珊在京州的发展，比帝都好多了。 贺明单手开车，右手牵住叶语欣的小手，感慨出声。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贺明列举了这么多景点，为什么叶语欣只是说了一个梧桐大道。 难道身为刘家旁系的叶语欣，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 她只不过是想借着贺明的口，让贺明自己梳理出思路，得到答案。 吴惠芬和高育良的婚姻，的确值得崇拜，日子过得稀碎，还能装作恩爱夫妻。 但吴惠芬对高育良说话，私底下就是太直了，无论是讨论明史，还是提意见，都不在意高育良的自尊心。 这才让高育良向赵家的投名状中，拿钱和女人，选择了女人高小凤。 而叶语欣就有所不同了，她太聪明了，明白每个文人心中的傲气。 所以从不说重话，总是旁敲侧击地暗示贺明，不会和贺明产生任何冲突。 叶语欣也轻轻握住贺明的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惠。 第141章 怪不得高育良会选择高小凤呢！ “今晚好好休息吧，你刚下飞机就陪我东奔西走的，也累了，明天还要去吕州呢。” 贺明将车开向自己家中。 虽说他与叶语欣只见了两次面，不过结婚证都领了，带回家中也合情合理。 不过更进一步，坦诚相见。 那也不至于这么快，等贺明手上的事，忙完了再来，也不着急。 叶语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贺明房间，正准备说些什么。 电话声音从包里响起。 “叮叮叮……” 叶语欣望着电话里，显示地来电人，神色有些古怪，带着些头疼。 “喂，吴老师，您好，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明神色微微变动。 吴惠芬给叶语欣打电话，他们只见了一次面吧？ 哪怕吴惠芬想要叶语欣帮她做事，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喂，语欣啊，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我打这个电话，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听说你回京州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吴惠芬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啰嗦，柔和中夹杂着历史学教授，学术上特有的严肃感。 叶语欣给了贺明一个眼神，声音亲昵了许多，却毫不犹豫拒绝了吴惠芬。 “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实在是抽不开身，恐怕只能等以后了。” 深更半夜，吴惠芬打电话，准没好事。 不是对心心念念的小林老师，就是其他事情。 “哦……这样啊，那我在电话里直说了吧，语欣，你现在方便吗？” 吴惠芬这就是在问，贺明在不在叶语欣身边了。 毕竟，她是贺明师娘，不给贺明打电话，反而给叶语欣打电话，估计是顾忌贺明，不好让贺明知晓。 “好的，吴老师，您说吧，我现在就一个人，贺明没在我身边。” 贺明翻了翻白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看吴惠芬想弄什么幺蛾子。 “听说，高华，祁明山回来了？” “语欣，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打电话问问。” 这真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要是吴惠芬没别的意思，那就不会打这个电话了，而是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 “主要啊，我是担心梁璐和祁同伟，他俩夫妻关系本就不好。” “要是梁璐知道祁同伟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有个私生子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带回京州。” “他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怕是又要闹僵，天天吵架了。” 叶语欣哪里听不出吴惠芬的言外之意，这分明是很不满啊！ 她不是在说祁同伟，而是在说她和高育良之间的关系。 “吴老师，那您的意思是……” 叶语欣不知道梁璐是谁，对吴惠芬也一知半解，没太弄清楚吴惠芬的性情，只能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语欣，你真是误会我了。” “我只是想说，高华和祁明山回来就回来吧，但是千万别让梁璐知道，否则真的会出事的。” “梁璐的两个哥哥都在帝都，梁家不敢轻易得罪啊。” 吴惠芬呵呵笑了起来，警告意味十足。 她可以对贺明，叶语欣收养高育良，祁同伟的私生子，装作不知情。 但！ 别想让私生子进门，这是吴惠芬的底线。 私生子不仅仅是孩子问题，更是关系到高育良百年之后的遗泽问题。 不认私生子，高芳芳在美利坚事业不顺，还能回到汉东，有个保底。 要是认了私生子，经过贺明的运作，高育良能和私生子时常见面。 那以后，吴惠芬和高芳芳是什么尴尬地位？ “好，吴老师，我会注意的。” 叶语欣神色有些僵，不太能理解吴惠芬的想法。 这明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为什么吴惠芬反应会这么激烈呢？ “语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吴惠芬对叶语欣的态度很满意，笑着挂断了电话。 其实吴惠芬生气的根源，主要是在高育良身上，高育良把私生子接到京州，都不通知吴惠芬一声。 如今他们已经重婚了啊！ 瞒着她做什么，以为她吴惠芬是不知轻重的梁璐吗？ 叶语欣放下手中电话，目光明亮，静静地注视着贺明。 “怎么做？” 她叶语欣刚来汉东，对汉大帮一众人物的关系性格，都不太清楚。 当然要征求专业人士意见，而不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什么都不用管，睡觉吧，过不了几天，吴惠芬会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 贺明起身，从房间中，找了没用过的毛巾，洗漱用品，递给叶语欣手上。 吴惠芬的性格，贺明可太清楚了。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现在觉得高华这个私生子，影响到了她和高芳芳的生活，有所不满，敲打一番。 等高华慢慢长大成人后。 吴惠芬态度肯定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高华亲切地不得了，把高华当作亲儿子来看待。 毕竟以后，注定是年轻人的时代。 她吴惠芬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依赖高华呢。 “那梁璐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她，或许以后我找个机会，和她谈一谈？” 叶语欣真的有些苦恼，俏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在人生地不熟的汉东，她只能谨小慎微，一点脾气都不敢暴露。 否则日后刘省残余派系和汉大帮起冲突，刘家肯定要怪罪到她身上的。 贺明揽住叶语欣入怀中，享受着怀中软玉， “以后慢慢熟悉吧，但是不要对师兄和梁璐的婚姻评价。” “我们作为外人，永远不要插手夫妻之间的家务事。” 祁同伟和梁璐之间，感情或多或少是有一点的，但大多时候都是以吵架居多。 但高育良和贺明管过吗？浑然当作不知情的样子。 事情闹的太过分，也只是委婉提醒一下，让祁同伟收敛一点。 毕竟祁同伟又不是傻子，他是位高权重的高配厅长，梁璐是梁家的大小姐，双方都不是一般人。 双方谁不想缓和关系，问题是话赶话，赶到那里，不自然就会说出许多伤人的言语，更进一步加深两人的裂缝。 外人要是缓和关系成功了，那还行，有几率会得到两人的赞赏。 要是关系没缓和成功，那祁同伟，梁璐双方都会把责任归咎于这个外人身上，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埋怨的。 “嗯！” “谢谢。” 叶语欣也轻轻抱了抱贺明，明媚的双眸，有些依赖，也有些崇拜。 “那我先去洗漱了，明天我来做早饭。” “好！” 贺明点了点头，重新回到沙发上，检查一遍，明天视察吕州行程安排，有没有疏漏之处。 只是……贺明心中的暗爽，怎么也掩饰不住，嘴角微微翘起。 怪不得老师高育良会选择穿华伦天奴的高小凤呢！ 哪个男人不喜欢，兴趣相投，知进退，懂礼节，大大方方拿得出手的女子。 尤其是这位女子，眼神偶尔流露出的崇拜目光。 贺明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跟刚成为省综合处代处长时，大权在握的爽点。 有的一拼！ 第142章 富贵不归乡，犹如锦衣夜行 清晨，贺明洗了个澡出了浴室，望着客厅里的两碗面条，西红柿鸡蛋面。 叶语欣端着碗筷，对贺明笑了笑。 “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我在西北每天的早饭，都是以面食为主。” “我没什么忌口，不挑的。” 贺明坐在座位上，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我们先去省综合处，带上几个人，然后去高铁站。” 安排省一省二的行程，接待，这当然不可能是贺明一个人就能处理成功。 回到吕州，总得要带上几个人手，方便安排工作。 “好。” 叶语欣点点头，也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吃着面条。 刚吃完饭没多久，贺明本来起身收拾碗筷，却被叶语欣抢先。 贺明看着叶语欣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心中一股暖流涌动的同时，也有些诚惶诚恐。 叶语欣太过于完美了，像这种颜值，气质，智慧，性格的女子，嫁到帝都，也是很正常的事。 偏偏下嫁到汉东，嫁给贺明。 贺明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手腕刚放到门把手，扭动开门时。 一声兴高采烈地大吼传来。 “小师弟！” “我去！” 贺明心脏骤然一停，瞧见是祁同伟带着程度后，神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不是，师兄，程主任，你俩来我家干什么？” “当然是送你去吕州高铁站了，这次可是你露面的大好时机，必须得要高调一点。” 祁同伟搂着贺明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富贵不回乡，犹如锦衣夜行！ 祁同伟和贺明又不是商人，不用担心遭人惦记，只要在流程之内，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财富会让人惦记，而权力只会让人敬畏，尤其是高高在上的权力。 祁同伟就是要大大咧咧地给贺明站台，告诉吕州的官员，乃至于吕州市委书记陈长烁。 贺明在汉大帮的位置很重要。 如今高育良，祁同伟两人双双进部了，正部和副部。 所以……当初贺明在吕州受到的委屈，吕州官员那就乖乖把委屈拿回去。 “吕州局长钱方明是我的人，小贺，你要是缺人手，给钱局长打个招呼就是了。” 祁同伟附耳小声开口。 汉东十三市，尽管汉大帮受到了清洗，不过作为省厅的基本盘。 吕州，林城，烟台市，三个局长的位置，依然还是死死把握在祁同伟手中。 吕州是高育良从政过的地方，烟台市是祁同伟的老家，林城祁同伟曾经任职过。 这三个城市，汉大帮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绝对不可能放弃。 贺明笑着点头，接受了祁同伟的好意。 吕州局长钱方明是祁同伟的人，这一点贺明早就知道了。 否则亲戚犯女强干的罪，祁同伟怎么可能轻飘飘一句，提上二十万，说要和解，也只是在电话里打了声招呼。 如果不是死忠，祁同伟敢这么干吗？ 叶语欣也在这个时候，将碗筷清洗干净，提着小行李箱出来了。 “小叶啊，上车吧！省综合处那里，我已经让人去处理领路，你们坐我的车就是了。” 祁同伟笑着跟叶语欣打了个招呼，揽住贺明肩膀，就向着楼下走。 看得出来，祁同伟对叶语欣还是有些抗拒的。 不仅是想到了曾经的梁璐，更因为祁同伟得到消息，自己的私生子祁明山，已经被接回京州福利院了。 “叶小姐，我帮您拿！” 一直腆着张脸的程度，此刻发挥了作用，连忙接过贺明和叶语欣手中的行李箱，任劳任怨地跟在最后。 “小贺，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些大家族子女都不是善茬，还是得留个心眼。” “师兄，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还有……师兄，她不一样。”（叶语欣是个聪明人。） 贺明对祁同伟如此忌惮叶语欣的态度，哭笑不得。 自己这位师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祁同伟撇了撇嘴，没说什么，等程度将行李放进车中后，带着贺明，叶语欣向着吕州疾驰而去。 副部级省厅厅长亲自开车，送省综合处处长去吕州。 这的确有些夸张，小题大做，但也挑不出毛病。 省一省二的行程安排嘛，肯定要协调警力，负责安防，这也是祁同伟的职权范围。 亲自去吕州一趟怎么了？顺路把省综合处处长带上而已。 最多就是被人诟病，说什么祁同伟任人唯亲，公器私用。 “师兄，其实我做行政面包车就行了，没必要你亲自送我。” 其实贺明想说，祁同伟的公车霸道，短时间坐着还行，一坐两三个小时，那就很难受了。 不像是行政面包车，丰田考斯特，外表低调，可内饰简单大气，自由空间多，坐上去还挺舒服的。 祁同伟嘿嘿一笑。 “小贺，你觉得陈长烁和易学习，会不会在高速路站点接我们呢？” 贺明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整理着汉东十三市对口帮扶西北陕省的相关资金，技术人，人才援助名单。 有时候这些档案很有意思，见微知著，能侧面看出帝都十六家，谁是谁的盟友。 毕竟一旦有了共同利益，哪怕不是盟友，也绝对不会是敌人。 贺明也暗暗松下了一口气，掐灭了心中不切实际的猜测。 叶语欣真的来自于西北，而不是东南。 吕州高速路站点，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雨势不大，不过正值春季，气候潮湿，总给人黏腻腻的感觉。 陈长烁，易学习两人被市委市政府，双方人马簇拥，泾渭分明。 朱志鑫打着雨伞，看了看时间。 “陈书记，祁省长，贺处长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到。” “嗯！” 陈长烁淡淡嗯了一声，态度并不怎么好。 这段时间，他可被易学习这小子给恶心坏了。 易学习仗着后面有沙瑞金，高育良支持，还和李达康搭过班子。 不过是副厅，代行正厅市长职权，处处和陈长烁对着干。 推翻了不少吕州发展规划，这些经济文件，那可都是陈长烁的心血所做。 “陈书记，您累了吧！要不去车上休息一会儿，我来替您接待祁省长和贺处长。” 易学习笑眯眯地走到陈长烁面前，拐弯抹角讽刺陈长烁老了，不中用了。 呵呵！当初陈长烁拿他易学习当刀，出事了，还想要易学习背锅。 现在易学习起势，当然不会放过恶心陈长烁的机会。 这也是给高育良的投名状。 谁让当初要拆迁美食城，陈长烁是幕后黑手，还死扛着不向高育良认错。 “易市长，你还是再看看接待工作有无缺漏之处吧，如果出了岔子，那吕州也会脸上无光。” 陈长烁瞥了易学习一眼，心中暗骂一声，傻子！ 就这水平，还想升呢！ 他陈长烁再不济，也是汉东省委常委之一，有投票权，在常委会上可以发言，当作嘴替。 你易学习有什么？等完成了任务，还不是会被丢进垃圾桶。 真不知道现在易学习又蹦又跳，不给自己留活路，是为了什么！ 第143章 美食城盖棺定论 “陈书记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易学习信心满满点头，自从他升任常务副市长，代市长后。 贺明和他的关系，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当初的势同水火，变成每天信息上亲切交加的问候。 还说什么，要是有机会，贺明会引荐易学习给高育良，继续认识接触。 这就让易学习有点受宠若惊，进一步加深了向汉大帮靠拢的想法。 在汉东，汉大帮的口碑，犹如西南地区的西政，令人爱恨交加。 哪怕是敌人也对汉大帮没有纯粹的恶意。 因为哪怕汉大帮斗争胜利了，按照他们的政治方式，也不会把人送进去，最多就是将他们丢进闲散部门，留一条活路。 恨，单纯就是因为他们无法跻身汉大帮的一员，汉大帮自成体系，源源不断吸纳汉东大学政法系学生，如今扩展到整个汉东大学。 学历不是汉东大学的官员，根本进入不去汉大帮的圈子。 陈长烁不置可否，目光望着行驶而来的霸道，以及后面跟着的行政面包车，丰田考斯特。 “来了！” 吕州接待官员，神色通通严肃起来。 原本贺明这个处级干部打头阵，根本不需要陈长烁亲自接待。 谁让陈长烁得到消息，祁同伟亲自送贺明到吕州，给贺明站台。 面对副省级官员，省人大的委员。 那只能由省委常委的陈长烁亲自接待了。 “呵呵呵……看来陈长烁还没年迈昏聩，并没有迫不及待投靠沙瑞金啊。” 祁同伟手指弹起，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他对陈长烁抗拒还迎的态度，不满很久了。 出了美食城这档子事，陈长烁一句道歉解释都没有，而是装作不知情，按部就班工作。 贺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拉住叶语欣的玉手，声音很平静。 “很正常，陈长烁毕竟是右派官员，小心谨慎，老练稳重，事情没挑明之前，他当然会装傻充愣。” 后方的丰田考斯特，也停下了车，五六名综合处，秘书一处的副科，正科官员，提前下车，先行和吕州官员进行交涉。 祁同伟和贺明，这才下了车。 “哎呀，没想到祁省长亲自莅临视察工作，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陈长烁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三步并上两步，向祁同伟伸出手掌。 易学习望着贺明，也连忙伸出双手。 “贺处长，我们行程安排已经准备就绪，随时等待贺处长视察。” 说罢，易学习从怀中掏出一根烟，亲自给贺明点上。 “易市长，不着急，这些事情下午在检查，现在还是去月牙湖的美食城，湖滨天地比较好。” 贺明似笑非笑，声音不大，却传递到陈长烁耳中。 陈长烁神色一僵，不过没说什么。 贺明此次来吕州，有祁同伟站台，背后还得到了沙瑞金，高育良的支持，有着尚方宝剑。 再加上身为省综合处处长，有权利对下面市县项目，进行检查巡视。 流程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贺处长，您这是……” 易学习心头一跳，差点以为贺明怀恨在心。 “视察罢了，检验一下湖滨天地修建进展，这个项目可是得到了高省长的高度赞美。” “当然了，吕州是我的家乡，我也希望吕州不仅是经济强市，更是旅游强市。” 贺明笑了笑，并没有揪着曾经的事不放。 事情都过去了，官场没有对错，要是抓着不放，很容易给人肚量狭小的感觉。 陈长烁也听出了贺明的示好，心头安稳了许多，看来高育良目前还不想秋后算账啊！ “好，那听贺处长的，我们先去月牙湖。” 陈长烁拍板做决定，想看看贺明有什么想法。 贺明拍了拍叶语欣手背，有些歉意。 “抱歉了，还得麻烦你自己一人去我父母家。” “没事的，我已经有你父母联系方式了，待会儿他们会来接我。” 叶语欣理解贺明的顾虑，笑了笑。 无论是贺明，还是祁同伟，乃至陈长烁，易学习的岗位，都很重要，会涉及到保密流程。 因为他们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传到商人耳中，就会有许多商人蜂拥而上，投机倒把。 贺明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决定以工作为主，坐上了吕州市的行政面包车。 “其实吕州美食城项目，我一直不太建议搞的，污染太大了。” “月牙湖还是一级水源保护区，每年游客接待人数上千万，产生的垃圾，以月牙湖的水源自净能力，根本不够。” 易学习在车上，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 车上众人，贺明，陈长烁笑笑不说话。 祁同伟翻了翻白眼，觉得易学习不适合搞经济，反而应该去纪委，组织部的部门，易学习真心不适合成为代市长。 易学习也注意到了祁同伟的眼神，心中嗤笑一声。 连祁同伟这个政治白痴都能进部，他易学习如何不能？ 美食城如同一根刺，扎在易学习和汉大帮之间。 易学习想融入汉大帮，被汉大帮接纳，当然要把事情挑明，乖乖认错，接受批评，被打屁股。 果不其然，贺明立马笑眯眯地接过话头。 “易市长，您这就有些偏颇，不能因噎废食啊。” “咱们不能局限于汉东一省十三市，更要放眼其他省份嘛，以西南地区举例。” “无论是川西九寨沟，318旅游线路，还是滇西南的大理丽江，他们都是以旅游城市为主。” “甚至为此专门修建旅游城区，打造特色旅游业，难道他们的发展路线是错误的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环境依然保护得很好啊。” 说美食城排污问题，游客个人素质，乱扔垃圾，因此就要拆建，废除。 这种做法本身就很抽象！ 无论是修建基础设施，大力整改，或者多提供一些环保岗位，都能解决。 白白放弃自己的特色而不顾，浪费每年十几亿，几十亿的旅游综合服务业收入。 这种人思维太过于僵化了。 这也是贺明对沙瑞金一直有颇词，认为沙瑞金没有经济头脑的主要原因。 易学习立马点点头，干脆利落道歉。 “是，贺处长说的是，是我太过于狭隘了，有历史的局限性。” 陈长烁望着易学习，脸皮抽了抽。 这家伙真是没脸没皮，汉大帮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真以为你这个不是汉东大学毕业的，汉大帮能接受你这个外来者啊！ “易市长也不用道歉的，历史是个轮回，曾经你是对的，现在发展旅游业是对的，或许有一天，保护环境又是对的了。” “不过这些需要时间来证明，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无愧于心就行。” 贺明言语中，并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 说这么多话，不过是为美食城事件盖棺定论罢了，彻底遮掩住美食城的污点。 免得又有人没事找事，说什么污染，百姓怨声载道之类的话。 百姓只会关心他们收入提升没有，至于环境保护，那是专业人士该关心的问题，别拿百姓当挡箭牌。 第144章 究竟是谁干的？ 陈长烁在车上，听着贺明说什么时间证明的话，嘴角扯了扯。 真不愧是大教授的高徒，歪理一套又一套的。 环境问题，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帮助高育良抹除了后遗症。 以后有人拿吕州月牙湖说事，高育良就可以推脱，说什么用时间来证明对错。 除非这个人能证明他的话，是真理，经得起时间和事实的考验。 可谁能有这个自信？ 只有提灯人的话，才是真理，七神佛都不敢说自己的话是真理。 陈长烁瞪了自己专职秘书朱志鑫一眼，让这小子好好学一点理论。 以后朱志鑫的下放了，不懂理论怎么行？ 朱志鑫低眉顺目，一句话都不说，他常年在吕州，贺明在省里，两者竞争难度都不在一个档次。 陈长烁真的是太贪心了，新手村就想培养出一个天才啊？ 两辆丰田考斯特，很快赶到开发区的月牙湖美食城。 也不知道开车司机是有心，还是无意，将车开到月牙湖污染最严重的地方，西岸。 到处都是水瓶子，外卖盒，还有什么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东西，美食城的潲水，污水，也基本上排放在这里。 西岸，这是还没有开发的旅游区，基本上提供附近居民的生活用水。 陈长烁，易学习强行拆迁美食城的理由，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就在这里。 陈长烁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 这个司机是什么背景，等贺明等人离开后，必须要严加审查。 这不是坑他陈长烁吗？ 美食城事件已经结束了，竟然还有人想要在这里做文章。 贺明，祁同伟脸色也相当不好看，他们自认为已经给足了陈长烁面子。 哪怕高育良在常委会上，也没有打压陈长烁的想法。 谁能想到陈长烁给脸不要脸，还要玩这个小动作！ “呼……陈书记，易市长，这这就是吕州给沙书记，高省长的见面礼吗？” “真不错，并没有弄虚作假，反而将吕州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 “等我回京州之后，一定会向高省长如实汇报，号召汉东十三市学习吕州的务实风格。” 贺明一个省综合处处长，自然没有资格对一位常委阴阳怪气的嘲讽。 不过如今的处境不一样。 贺明是代表高育良，沙瑞金来吕州打头阵，视察工作的。 然而，吕州的接待工作，出现了这么大纰漏，第一站就赤裸裸地暴露出问题。 在场二十多位官员中，可是有五六名省综合处的人，消息肯定会传到高育良和沙瑞金耳中。 贺明想捂被子，给陈长烁留面子都不行，只能将问题挑明。 “呵呵……贺处长说的是，等三天后，贺处长再来，月牙湖西岸环境肯定有所不同。” “三天，只需要三天，贺处长便能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月牙湖。” 陈长烁勉强笑了笑，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目光望着吕州的随行官员，尤其是易学习身上。 双目喷火，几乎快要杀人。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陈长烁并不想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得罪贺明。 万一贺明故意卡住吕州的一些省里项目，资金，还有政策扶持，那陈长烁那得难受死。 他难不成在高育良，沙瑞金，吕州三个地方来回跑？ 易学习也是一脸懵逼，心里问候了司机祖宗十八代。 这上眼药真不是他做的啊！ 易学习好不容易和汉大帮缓和关系，有机会融入汉大帮，脑子抽筋，才会做小动作。 一行人原本热热闹闹的交谈氛围，陷入了诡异的冷寂之中。 “好，那我真有些期待吕州速度了。” 贺明皮笑肉不笑开口，也不再说话。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说好听点是务实，实事求是，不追求形式主义。 说不好听，上纲上线，那就是工作态度不端正，吕州问题很大，遮都遮不住。 传到网上，估计又会有许多网友调侃讽刺，说什么阳光下都能看到一只蟑螂，那只能说明阴影里蟑螂已经泛滥成灾了。 这就是贺明，祁同伟，乃至于整个综合处成员，最生气的一点。 这是官场的悖论。 虽说要真实，不要搞形式主义。 可你连最基本上的面子工程都不做，那究竟是不尊重上级领导，还是工作能力出了问题。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好不容易从西岸走到南岸，环境干净了许多。 所有人压抑的心情，这才放松了许多。 “贺处长，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先去招待所吃午饭吧！放心，是自助餐，绝对不会超标。” 陈长烁强行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不了，陈书记，我下午还有个会，我就先回京州了。” 祁同伟摇了摇头，声音冷淡异常，他要去向高育良告状了。 看来他们汉大帮被动挨打挨久了，外面人都觉得汉大帮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陈书记，我也不了，我准备回家一趟。” “毕竟吕州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说我贺明是什么当代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贺明也摇了摇头，真心不太理解吕州官员们的想法。 真以为这个工作安排失误了，他贺明就会被踢下去吗？ 那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吧！ 高育良只需要说什么，他特意安排，想看看吕州真实的一面，或者贺明还年轻，做事有纰漏也是可以容忍的。 这些话一说，贺明连个口头警告都不会有，最多就是面子上不好看。 “好，那我就不打扰祁省长，贺处长了。” 陈长烁竭尽全力压抑着胸腔中的愤怒，目送着贺明，祁同伟，省综合处处长等人相继离去。 “易市长，你做得有些太过分了吧？” 易学习坚决不背这个锅，连忙否认。 “陈书记，你误会了，我就是负责沙书记，高省长接待工作的，我怎么可能搞这些事呢？” 他易学习屁股都还没坐稳，现在作妖，岂不是有毛病。 陈长烁也觉得有道理，目光如刀，扫视着剩下十几位官员。 这些人纷纷低下头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呵呵呵……真好，看来我们吕州官员风气还是挺好的嘛，刚正不阿，个个堪比当代海瑞啊，真不错！” “三天时间，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没办法处理好西岸的垃圾污染，你们通通给我引咎辞职。” 陈长烁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咆哮开口，似乎想要以此掩盖住心中的恐惧。 接待工作出了问题，他陈长烁有事吗？这又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题，只不过是小纰漏罢了。 但是陈长烁生气的根源在于。 这件事根本不是他安排的！ 也就是说，他没有将吕州营造成铁桶一块。 关键是，还让贺明，祁同伟这些外人看到了。 消息一旦传出去，诸多常委的试探，怕是会接踵而来，想要瓜分吕州的岗位。 第145章 谁都没有选择 原本陈长烁因为得罪了高育良，惴惴不安，还想着找个好日子，体面地给高育良道歉认错。 然而出了这一档子事。 陈长烁头都大了。 没一会儿，陈长烁，易学习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角落处，闷声闷气抽烟的中年司机。 这人姓蒋，姓汪还不知情，但肯定不姓吕，吕州的吕！ 中年司机面对众人的审视，相当淡定，点烟灰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节奏感。 没错，是他故意的！ 这些人能怎么样呢？他又没犯什么大错，在行政编，事业编里，陈长烁想开除司机都难。 哪怕用手段，把司机送进去，过几年，司机出来，那就可以安心享福了。 陈长烁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下套了，牙齿咯咯作响。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祁同伟和贺明不是傻子。 否则高育良在常委会开炮，对陈长烁的吕州下属动刀，诸多常委纷纷附和。 陈长烁真的顶不住啊！ “小贺，你有没有觉得，陈书记是被人做局了？” 祁同伟走到自己霸道车附近后，突然小声开口。 他的车有反监听设备，不怕有人录音录像。 贺明脚步一顿，多看了祁同伟两眼，神色轻描淡写。 “师兄，不重要的。” 司机有没有问题，陈长烁会不会深究，那是陈长烁的事。 而贺明，祁同伟只需要将这件事汇报给高育良，高育良敲打陈长烁，对吕州下手就可以了。 “这种被人当刀使的感觉，可不好受，要是我查出来了，绝对不会放过他。” 祁同伟依旧余怒未消，愤愤不平道。 这是汉大帮和陈长烁的事情，外人插手干什么？ 只敢背后玩小动作，肯定不是排名前五的常委，最多是末流常委，说不定只是副部级的委员呢。 “师兄，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回去告诉老师就行。” 贺明语气加重了几分。 他就怕祁同伟冲动，私底下调查。 没查出来什么，倒还好。 万一查出来了什么，那汉大帮和幕后的人，以后该怎么相处，合作？ 祁同伟看着贺明如此认真的神色，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小贺，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听你的，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说完，祁同伟驾驶着霸道，扬长而去。 贺明一言不发，默默坐在一旁阴凉处，等待来接他的汽车。 “嘟嘟嘟……” 黑色帕萨特停留在贺明面前，车窗摇下来后，露出一副沧桑，不苟言笑的中老年面孔。 “上车！” 贺明一句话没说，乖乖坐上副驾驶。 在吕州，能这么对贺明说话，连职务都不称呼的。 只有吕州中心城区，姑苏区区长，贺建同志了。 贺明的亲爹！ 贺建是一个古板沉闷的人。两父子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贺明翻看着手机，时不时回复着省综合处干部信息。 “你结婚了？” 贺建沉声开口，听不出喜怒哀乐。 “嗯！” “你没察觉到有问题吗？” “见两次面，便迫不及待结婚，我和你妈询问她父母情况，想要亲家一起吃个饭。” “语欣也只是推脱，说她父母工作繁忙，有些特殊，不能离开本省。” 贺建目光如炬，望着自己这一生最得意的大儿子，眼眶中包含着失望，恨铁不成钢。 这不明显有鬼吗？ 那贺明为什么还要同意！ 贺建握住方向盘的手指，隐隐约约有些泛白。 “十多年前高省长点将，我从常务副区长成为区长，我们有了一丝香火情。”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没让你回吕州工作，而是想借着老下属的情谊，动用关系让你成为高省长秘书，让你有机会更进一步。” “可你要是再这么迟钝，迟早有一天会进去的。” 贺明听的有些不耐烦，单手捂住耳朵。 老人总是喜欢这样，拿着自己几十年来摸爬滚打的经验，对着晚辈指指点点，说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却忽视了，时代不同，社会环境不同，双方接触的层次不同。 如果生搬硬套，后辈百分百十死无生。 “她是铁路系的人。” 贺明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贺建的嘴。 如今哪有什么铁路系，只有交通系。 而贺明说叶语欣是铁路系的人，是在说叶语欣家庭因素中，铁路系成分过重，没办法蜕变成交通系。 贺建心中哇凉哇凉的。 自己这个儿子，哪里是想当凤凰男，而是娶了一个随时爆雷的炸弹啊！ 铁路系的人，是能随便乱碰的吗？被连砍三刀，别说是铁路系掌门人了，许多中坚力量能平稳退休。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是铁路系自己都有不可愈合的矛盾分歧。 掌门人说，辛苦三代铁路人，创造高铁神话。 结果因为安全事故问题，723温特大动车追尾事故，刘跨越被抓住把柄，站错队伍，锒铛入狱。 继任者盛万岁立马就认怂了，推翻了跨越的规划，全面降速降标，将投资的钱，用来提升铁路人薪资和福利。 两种对立思维模式的巨变，铁路系自己就被一分为二了，提灯人也只是顺水推舟，多砍了一刀。 “我和你妈能拒绝这个儿媳妇吗？” 贺建咽了一口唾沫，真不敢要叶语欣这个儿媳妇。 贺明有些好笑地看了自己老爸一眼。 “你说呢？” “哪怕老师都没选择，我身为老师的秘书，该怎么挑三拣四啊！”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人会出手保住语欣他们一家的。” 贺明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自己老爸吃颗定心丸。 “谁啊？” 贺建随口一问。 “别问，问多了，对你和我妈没好处。” 贺明也挺不理解老辈父母想法，问东问西的，仿佛子女在他们面前，不能有隐私似的。 很多事情，贺明不说，那就是不想让父母知道。 刘家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免得父母整天担惊受怕的，贺明还没出事，贺建自己就把自己给吓出事了。 姑苏区，永庭小区，贺明，贺建回到家中。 三室一厅，站着十多位亲戚，关系好的邻居，纷纷笑着开口，笑容带着些谄媚。 “小贺回来啦？” “贺处长。” 叶语欣也站起身来，帮贺明将脱下外套，提着公文包。 “嗯，叔叔阿姨们好。” 贺明态度很平和，算不上亲切，也算不上冷淡，一一打了个招呼。 这些人如此亲切，看重的，只不过是贺明手中的权力。 贺建拿出香烟，给众人散烟，古板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来，我们到阳台抽烟去，小贺刚忙完工作，需要休息休息。” 一群人口中嘘寒问暖的话，还没吐出来，便被贺建打断了，有些遗憾，但也不敢反驳姑苏区区长的贺建。 第146章 祁同伟，你闭嘴吧！ 贺明倚靠在在厨房旁，静静望着叶语欣和自己母亲谢婉，一起切菜做菜。 两人有说有笑地交谈着，气氛相处融洽。 看得出来，谢婉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的。 两者都是大学女老师，身上都带着特殊的知识分子气质。 “妈，让我跟语欣单独谈一谈吧！” 贺明看了好一会儿，才静静开口。 谢婉愣了愣，望着许久没见，变得有些陌生的儿子。 “好！” 叶语欣擦了擦手，看着贺明眉眼间的疲惫，递上来一杯冰水。 “喝口水吧，你刚忙完工作，想必也累了。” “嗯……今天接待工作，出现了一些纰漏。” 贺明嗯了一声，接过冰水，抿了一口，目光紧紧盯着叶语欣的俏脸。 叶语欣不明所以，不知道贺明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家属不插手体制内亲属的工作，这是铁律啊！ “有位司机，带我们去了月牙湖，当然月牙湖这是视察工作之一。” “但他带我们的是西岸，那里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 贺明轻声开口，一字一句陈述着今天工作的突兀之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叶语欣大概理解了贺明的话，眼眶中浮现出晶莹泪花。 她是下嫁，不是娘家没人了！ 贺明可以对她发脾气，可以到处乱搞，或者进行冷暴力。 这些叶语欣都能装作不闻不问，默默忍受。 但是贺明绝对不能冤枉她，将她没做过的事情，安插在她身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被人冤枉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贺明微微叹了一口气，抓住叶语欣的芊芊玉手，柔声开口。 “我知道这不是你安排的，你初来乍到，不可能做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但我需要你给刘省打个电话，将这些事完完整整地告诉刘省。” 有些事情，必须依靠中间人，这样双方都能留一些余地。 贺明直接给刘省打电话，哪怕言语说得再委婉。 也会给人感觉一种不尊敬，刘省退了，继任者嚣张跋扈的错觉。 叶语欣心中的委屈少了几分，但还是怔怔地望着贺明。 “证据呢？” “没有证据，但一定就是刘省属下干的。” 贺明声音铿锵有力，不带着一丝犹豫。 无论是动机，还是最大受益者，都非刘省派系莫属，只有他们会这么做。 陈长烁在吕州根深蒂固，经营十年。 而汉大帮经过常委打压，几个月功夫，根本无法恢复到全盛时期。 汉东大学的学生从政，也是要花时间选拔，测试忠诚度，进行重用的，一套流程下来基本上要六年。 以高育良的文人性格，又不可能亲自下场，再说了还有一个沙瑞金虎视眈眈呢！ 双方真要开战，基本上就是祁同伟带着被打残的汉大帮和陈长烁的长时间拉锯战，双方相互兑子。 这种斗争烈度，无论是陈长烁，还是汉大帮，都接受不了。 这时候，贺明和叶语欣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他们两人可以借用刘省派系的能量，联合针对陈长烁。 而刘省派系经此一事，便可以改头换面，全面投靠高育良，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派系的完整，刘省的影响力。 哪怕东窗事发也没关系！ 刘省派系只是急功心切，又不是和高育良对着干。 而陈长烁一个末流省委，看到高育良和刘省两人，也只能咬碎牙齿，把委屈装进肚子里。 叶语欣深深望了贺明一眼，起身走向贺明房间。 “好，我和叔叔说一声。” “嗯，待会儿老师估计也会亲自给刘省打电话。” 贺明又抿了一口冰水，头也不回地开口。 省委二号大院内，高育良几乎和贺明同一时间得出答案，解释完后，低头望着闷闷不乐的大弟子祁同伟。 “同伟，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贺明不让你插手了？” “这实际上就是我们汉大帮自己的家务事！” “你真要调查，没查出什么还好，查出来了，不就是告诉其他省委，我们还没完全接手刘省的派系力量吗？” 高育良和贺明的选择一样。 不要调查，不要敲打，将这件事冷处理。 为了避免刘省派系，做下一步幺蛾子，只会打一个电话。 “妈的，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退了就乖乖享福，老是找存在感做什么！” 祁同伟只觉得心里憋屈异常，忍不住骂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是真的骂刘省，还是想到了陈岩石。 他还是厅长的时候，朋友和敌人界限很明确。 上了副省之后，朋友和敌人，两者之间的区别，似乎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这句话一说完，祁同伟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高育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也是一位老人啊，要是没进部，明年就退了。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 “好了，闭嘴吧！少给我惹点事儿。” 高育良不想听祁同伟的解释，越描越黑，直接抬手打断。 “你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你就去问小贺，小贺现在的手腕不差，你不要因为他年龄小，级别低而有所轻视。” 祁同伟苦着一张脸，心中腹议不断。 他要是从贺明口中得到了完整的答案，祁同伟至于又来找高育良一趟，询问调不调查吗？ 随着贺明逐渐成长，手段越发天马行空，言语也越发简洁，不露破绽。 祁同伟，程度等人，听到贺明的话，很多时候，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还是不懂，为什么我和小贺都不让你调查。” 高育良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累。 祁同伟立马端正坐姿，连忙点头，犹如回到了学生时代。 高育良突然有些想念贺明，要是贺明在这里，他可以完美阐释出自己的意思。 而不是现在高育良亲自教，跟对牛弹琴一样，说不定教好几遍也教不会。 “你调查了，陈长烁会不会知道，其他常委会不会知道？” “真调查出结果，那你要不要对刘省派系敲打？但刘省才退不久，他的派系依然很强大。” “敲打重了，会引得刘省不满，觉得我们汉大帮太过分，这么快迫不及待清理他的下属。” “要是敲打轻了，那刘省派系觉得无所谓，继续背后做小动作，你再继续敲打，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心怀不满。” “觉得我们是不想接纳他们，万一这些派系中坚力量另投他人呢。” “更重要的是，如今除了我，你确定你有能力敲打刘省派系？万一搞不好，让其他常委见到汉大帮中坚力量的脆弱。” “沙瑞金再背后煽风点火，汉大帮又会迎来一次围攻，专门针对厅局级干部的围攻。” “你，汉大帮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丁义珍已经到京州了，你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第147章 这不是狼入羊群 高育良有沙瑞金，田国富盯着，不可能屁大点事就出手。 祁同伟出手，成功了还好，没成功，所有人都觉得祁同伟是软柿子。 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让满身污点的祁同伟，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那老师，为什么我们不顺水推舟，正式接纳刘省派系？” 祁同伟突然抬起头来，察觉到贺明，高育良言语中的漏洞。 他们二人说得，都是对刘省派系出手后，后果会怎么样！ 那为什么不将错就错，把事情推到陈长烁个人身上，接着打压陈长烁的目的，顺势接纳刘省派系，扩充汉大帮力量。 高育良听到祁同伟如此天才的话，当即愣在当场，笑了，这是被气笑的。 “如今负责城建，教科环卫的副省周昌，与你相比，谁更有可能成为常务副省。” “周昌！” 祁同伟老老实实开口。 “五年后，我退休下来了，抛开空降的可能性，谁更有可能接替我的位置。” “还是周昌。” 祁同伟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如今完完整整的刘省派系，被打残的汉大帮，谁更强大？” “刘省派系……” 祁同伟额头冒出一些冷汗来了。 高育良毫不客气地怒斥开口。 “汉大帮之所以叫汉大帮，那是有自主独立性，以汉东大学为基本盘，源源不断地吸收人才。” “我们的价值就在这里，可以用汉大帮和上面讨价还价。” “如今汉大帮实力还没恢复，你便将刘省派系吸纳进来，等我走了之后，谁是谁的附庸，你就不怕汉大帮变了颜色吗？” “这还只是次要的！等刘省派系派系成为自己人之后，他们也可以吸纳汉东大学的学生。” “到时候，你有什么用，小贺还能仗着自己是刘省侄女婿，分一杯羹。” “那你呢，你怎么办？” 高育良说完，面容似乎苍老了许多，坐在木椅上，心累无比。 按照祁同伟的做法，汉大帮短时间，势力的确可以迅速膨胀，连沙瑞金都要避其锋芒。 可汉大帮就不是高育良，祁同伟，贺明的汉大帮了。 而是刘家的一个玩具，与七神佛之一的学院派又有什么区别！ 零零散散，一点凝聚力都没有。 幸好他高育良还在，还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倒下去。 也幸好汉大帮后继有人，贺明也能察觉出其中的风险。 否则真把汉大帮交给祁同伟，祁同伟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傻乎乎地帮人输钱。 盛怒过后，高育良后背窜起一股子凉意。 自然界有一种鸟，名叫杜鹃，生而不养，总是喜欢将鸟蛋放在其它鸟的鸟巢中。 幼年的杜鹃鸟出生后，因为体型大，需要更多食物，所以通常会将其他幼鸟，从树上推下去摔死。 等鸟妈妈回来后，见到自己子嗣少了，只能将更多的关心，更多的食物，食物，喂养杜鹃鸟。 等到有一天，杜鹃鸟翅膀硬了，展翅高飞，继续重复着将自己鸟蛋，放在其他鸟类的鸟巢里。 如果不是祁同伟开口，高育良都不知道祁同伟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待会儿，我会给刘省打个电话，你好好听着。” “不过现在刘省估计在接叶语欣的电话。” 高育良想到自己的小弟子贺明，心中宽慰了不少。 祁同伟一句话也不敢说了，默默点头听着。 贺明双手搭在叶语欣双肩上，动作很轻柔，轻轻按摩。 叶语欣收拾好自己情绪，拨打起刘省电话。 “喂，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养老别墅内，刘省与一名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副省周昌，对坐喝茶聊天。 随着手机铃声响起，刘省看见来电人，呵呵笑了起来。 “看来你的小把戏，没什么用啊！” “祁同伟这孩子，的确没什么脑子，高育良和小贺可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你看，小贺让语欣给我打电话了，待会儿估计高育良还要给我打个电话。” 周昌笑了笑，耸耸肩，无所谓表示。 “老领导，事在人为嘛。”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既然他们有顾虑，我们再多等几年也无所谓。” 刘省点点头，笑呵呵地听着叶语欣问候。 “语欣啊，你是我侄女，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叶语欣咬了咬红唇，看了贺明一眼。 “叔叔，今天贺明在吕州检查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您知道吗？” “我已经退了，退就应该有退的样子，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刘省瞥了周昌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就好，陈书记，祁省长，易市长，贺明等人都很生气。” “祁省长是想严查的，不过被贺明给劝住了。” 叶语欣看了贺明一眼，语气加重了许多，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刘省一口打断了。 刘省懒得拐弯抹角，也没有因为叶语欣的暗示，而有所情绪波动。 “语欣啊，这个电话是小贺让你打的吧？” 叶语欣目光忍不住落在贺明身上，贺明手中的动作也停下了。 要是说贺明没让叶语欣打电话，那刘省长就可以继续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如果叶语欣承认是贺明，让她打得这个电话。 那和贺明亲自给刘省打电话，没有多少区别了。 贺明有些头疼。 这些退休的老干部，怎么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阴晴不定，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直接说出来干什么，搞不好双方都下不来台。 没等贺明点头或者摇头。 刘省的声音，慢悠悠从手机上传来。 “当然了，语欣，你能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证明你和小贺相处地不错，贺明心里也还是有你的。” 贺明其实可以不让叶语欣打这个电话，直接让高育良打就是了，效果也差不多。 不过这样一来，显得叶语欣在汉大帮这里很没有存在感，不受重视。 贺明之所以让叶语欣，打这个电话，是在告诫刘省。 汉东省政府权力交接，是叶语欣当中间人，在刘家的关注下，平稳传递。 刘省和他的派系，不要搞什么小动作，更不要玩改换门庭那一套。 “语欣啊，放心好了，我这里，我会约束的。你那里，你放心好了。” 刘省说完，挂断了这个电话。 叶语欣放下手中电话，美眸中的目光很是明亮，望着贺明，眼神带着一些笑意。 “谢谢！” 贺明沉默不语，自顾自地点燃一支烟。 没什么好谢的，叶语欣有作用了。 贺明才能通过叶语欣，获得更大的利益。 大家互利互惠，双赢罢了。 第148章 屋檐滴水代接代 “该吃饭了，吃完饭，我还得找陈书记，易市长一趟。” 贺明抖了抖烟灰，起身离开。 也不知道贺建跟那些亲戚，邻居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功夫，这群人就离开了。 贺建扒了口饭菜，冷不丁开口询问。 “你还有多久下派？” “一年多吧，总得给其他学弟学妹留点位置。” 贺明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还是觉得三十二，三岁的正处下放比较合适，给自己积累基层历练经验。 如果吃满高育良的省长任期，以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的副厅级下放。 那这个基层历练经验，就有些名不副实，容易以后在省里晋升被卡脖子。 基层这个词语，也得看对谁而言。 对于区县来说，乡镇就是基层。对于省市而言，区县就是基层。 贺明在整理以往帝都批复的文件档案时，瞧见京海市市长，也算基层。 这种评判标准……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你有没有兴趣在吕州发展？” 贺建眉眼之间带着些许忧虑，随着孩子接触的层次越来越高。 作为父母，不可避免地有些担忧，他们更希望自己孩子平平安安就行。 “再说吧，时间还早。” 贺明打了个马虎眼，不想在饭桌上跟自己父亲吵起来。 贺建和谢婉，担忧贺明未来前途，想要贺明放缓进步步伐，平平安安就好。 这种想法挺好，但就是太理所当然了。 并不是说贺明不想进步，那就不进步了，有无数人会拿着刀，逼迫贺明前进。 刘家下嫁侄女，难道只是为了得到影响一个市的厅级干部吗？ 那之后汉大帮怎么办，刘省派系怎么办！把这些势力，拱手让人吗？ 贺明真这么干，不用刘家出手，高育良，刘省，祁同伟都得拍死贺明。 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血，你拍拍屁股就想不干了？ “我吃饱了，下午我还有视察工作。” 贺明草草吃了几口，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中午两个多小时，给陈长烁思考，应对的时间，差不多了。 贺建叹了一口气，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儿子想法。 吕州市委大楼，陈长烁揉了揉眉心，眼中有挥之不去的忧愁。 “那个司机查清楚了吗？” 两个小时时间，足够纪委将司机带走调查，询问出大概情况。 朱志鑫摇了摇头，闷声开口。 “查不出什么，通话记录，还有这段时间的人员接触都很正常，这个司机嘴巴也很硬，就说他理解错了行程路线。” “唯一有漏洞的，便是这个司机最近和别人投资加密虚拟货币。” ……虚拟货币，这玩意儿。 陈长烁头疼起来了，如今加密虚拟货币，是属于灰色产业，算踩红线，但并不违法。 相关禁令，得要一七年出台。 作为体制内人员，当然也会与时俱进。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肯用心钻研，方法总比困难多。 直接收钱，收什么购物卡的官员，早已经落伍了，活该被时代淘汰！ 朱志鑫也相当头疼，这么短时间没，根本撬不开司机的嘴。 “陈书记，待会儿贺处长要来拜访您，您看看……” “那就好，那就好。” 陈长烁心情平复了一点，只要肯谈，那就能利益交换，平息汉大帮怒火。 他就怕祁同伟一冲动，直接带着汉大帮跟他开战。 不过还好，汉大帮的贺明是个明事理的人。 “待会你带贺处长进来，算了，我亲自去吧。” 陈长烁亲自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 “陈书记，您亲自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朱志鑫有些迟疑，哪怕贺明是省二的专职秘书，但陈长烁也是常委啊，至于这么低三下四，还亲自去接吗？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姿态放低一点，也是应该的。” 陈长烁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 李达康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京州四百八十万老百姓要就业，要发展，李达康是第一责任人。 谁会管这个司机是谁的人？ 在吕州地界上，行程安排出了纰漏，那就是陈长烁的责任。 “贺处长，请进，请进！” 陈长烁在市委大楼外，见到贺明，动作亲昵，拉着贺明胳膊就向着办公室走去。 贺明笑了笑，打趣开口。 “陈书记，下午的住宿安排，应该不会出现纰漏了吧。” 朱志鑫频频抬头，看着贺明，眼神中带着些羡慕。 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像贺明一样，隐隐约约和常委有平起平坐之势。 “哈哈……贺处长放心吧，我已经严肃批评相应官员了。” “至于这个小插曲，等高省长来了之后，我亲自向高省长解释。” 陈长烁神色笑容不变，只是怎么看都有着酸涩。 他终究还是比不上李达康，在高育良，沙瑞金之间反复横跳，最终更进一步。 而是乖乖低头，向高育良道歉认错。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问题提前暴露出来了，我们也好解决嘛。” 贺明接过了朱志鑫递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悠悠开口。 “陈书记，我能说一句关起门来的话吗？” 陈长烁微微颔首，看来汉大帮已经有了最终决断。 “贺处长，你说。” 朱志鑫听到关起门来的话，便知道下面这些话，不适合自己听，主动离开办公室，把门关上。 “老师也曾经是吕州市市委书记，也在这个时候升任常委。” 这就是在谈感情了，说汉大帮和陈长烁的渊源。 自从高育良开始，吕州市委书记成为常委，这才成了潜规则。 某些方面上，陈长烁还承了高育良的情。 否则末流常委，不一定是陈长烁，而是分管城建，教科环卫的副省周昌成为常委。 这也是其许多省份的特色，没有和省会城市分庭抗礼的经济强市，那末流常委就是常委副省长。 陈长烁似乎也有些触景生情，擦了擦有些红润的眼睛。 “高省长是厚道人啊！我还记得我成为常委，是高省长和达康书记，赵立春老书记共同支持的。” 不动声色之间，陈长烁弱化了高育良在吕州的作用，强调了赵立春，李达康两人。 贺明笑了笑，不以为意。 “我还记得老师新上任吕州时，上一任吕州市委书记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区县划分不明确，道路交通设施不平衡。” “达康书记那时候是市长，他很生气，想要调查前任是不是有腐败迹象。” 这倒是一个隐秘，陈长烁来了些兴趣。 “那最后如何了？” “老师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说服了达康书记。” “屋檐接水代接代，新官不算旧官账，将来他们也会卸任吕州至于，如果下任官员觉得不满意，有模学样怎么办？” 陈长烁陷入沉默之中，听出来了贺明的言外之意。 很是隐晦的警告！ 你陈长烁能确定下任吕州市委书记不是汉大帮的人吗？ 为官三思，思危，思变，思退，总得要给自己留几分退路。 第149章 汉大帮来了位老年人 陈长烁呵呵笑了起来，他在吕州经营快十年了，根深蒂固。 哪个继任者敢调查他？除非是这个继任者不想干了。 紧接着，陈长烁又沉默了。 到底是流水不争先啊！ 汉大帮犹如盘踞在汉东的一头巨蟒。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保证呢？ 就好比面前的这个贺明，他走的并不是公检法路子，而是公职人员线路。 贺明可能会在吕州干十多年，以末流常委的身份，进入常委会。 也可能陷入经济落后的城市，再转到京州，坐到李达康的位置，起步省九，论资排辈后，甚至可以到达省五。 到时候更进一步到省三位置，就有可能接任高育良，或者沙瑞金的班了。 “哎，罢了，罢了，究竟是没有稳定的基本盘，还是未来还是要看这些年轻人的。” 陈长烁心中感慨一声，渐渐放下心中的执念。 他与沙瑞金一样，终究还是对学院派，尤其是汉大帮这种不受管束，野蛮生长的学院派，有所偏见。 汉大帮太恐怖了，不过是十几年，二十年的时间，势力遍布汉东政法口关键部门。 哪怕被打压了一段时间，随着高育良坐上省二的位置。 汉大帮势力也在迅速恢复，不再执着于政法口，而是汉东的方方面面。 要是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将来有一天，他陈长烁身为吕州一把手，在吕州说话，岂不是还没汉大帮好使？ 真以为他陈长烁是傻子啊，得罪了高育良，死活不低头，就硬扛着。 还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一低头，下面人立马调转枪头，纷纷投靠汉大帮，吕州成为筛子，变成供养汉大帮的基本盘。 而现在，贺明点醒了陈长烁。 陈长烁再不心甘情愿，有用吗？ 他可以死扛着，在吕州压制汉大帮发展。 但汉东，除了京州和吕州，其他十一个城市可没有常委撑着了。 “贺处长，下午的住宿安排，您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去找高省长，汇报吕州工作情况。” 一时间，陈长烁容颜，多了几道沟壑，语气诚恳了许多。 贺明连忙站起身，主动伸出手。 “谢谢陈书记理解，老师一直很欣赏您，说汉东只有两个君子，您算一个！” “那另一个是谁？” 陈长烁决定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后，心头也落了一块大石头，笑着开口询问。 “那当然是老师了。” 贺明说完，和陈长烁对视一眼，两人呵呵笑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祁同伟一直对陈长烁的态度很不满，高育良却压着祁同伟，不让他贸然对陈长烁开战的主要原因。 汉大帮需要接纳陈长烁来制衡刘省派系。 哪怕没有司机这档子事，也会有住宿问题，挑起陈长烁和刘省派系的摩擦。 贺明太年轻，没办法完完全全驾驭刘省派系。 这时候就得引入一股新力量来制衡刘省派系。 这个人必须要和刘省派系没有什么交集，反而有冲突。 有话语权，说得上话，还是属于那种基本上晋升无望，需要掂量自己身后事的家伙。 高育良找了许久，目光锁定到了陈长烁身上。 否则陈长烁何德何能，可以让高育良忍气吞声，还不是因为他有用。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陈书记了。” 贺明见目的达成，对着陈长烁弯了弯腰，向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高育良让易学习待在吕州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没有易学习的处处紧逼，跟陈长烁对着干，陈长烁说不一定会这么快低头。 朱志鑫在门外，与贺明对视了一眼，双方点点头，擦肩而过。 “陈书记，您和贺处长，没事吧？” 朱志鑫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陈长烁。 “怎么可能有事呢？以后多和贺处长接触接触，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 陈长烁瞥了自己的专职秘书一眼，有些好笑，也有些难受。 朱志鑫的业务能力水平，以及工作能力，那没得说，但在某些方面，太过于迟钝了。 高育良从帝都回来，没怎么对陈长烁动手，拉拢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朱志鑫愣住了。 这就成朋友了？当初陈长烁要拆美食城，差点把汉大帮给坑死了啊。 “汉大帮真有容人之量！” 朱志鑫由衷地感慨出声，想到了著名的成功学大师。 背叛我的人，我都能容忍接纳，那忠心我的人呢？ 听懂掌声！ 陈长烁没说什么，他没被打下去，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罢了。 可惜了！ 这么早就站队高育良，万一有朝一日是沙瑞金赢了，陈长烁能平稳退休，已经是上上大吉。 “希望汉大帮能赢吧！” 陈长烁心中暗暗开口，目光望向贺明离去的方向。 贺明这小子，现在应该是去找易学习了。 陈长烁投诚，那易学习在吕州，也就没什么用了，反而会牵制吕州经济发展。 易学习该轮到给沙瑞金当刀了。 “来来来……贺处长，尝尝这茶叶怎么样，这可是从我媳妇的茶山，采得好茶。” 易学习笑呵呵地给贺明泡了一杯茶，随后故作抱歉，拍了拍脑门。 “今天真是抱歉，贺处长，自从我卸任吕州开发区的工作后，月牙湖就不是我在管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易学习在管，那是谁在管？ 贺明笑了笑，有点反感易学习的粗糙手腕。 易学习的手段并不高明，不是体制内的人，都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这个代市长位置还没坐稳呢，就想把陈长烁搞下去。 真以为沙瑞金，高育良是想要重用他易学习啊？ “易市长，这件事，我和陈书记沟通过了，不是什么大事，工作失误罢了。” 易学习脸上笑容僵住了，心中充满了失望。 这就是汉大帮吗？太软弱了吧！堂堂省二，却不敢对末流常委出手。 一时间，易学习心情有些沉重，更多的是不甘心。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进步下去，结果却止步一个吕州代市长。 哎，我这一生，飘零半生，未逢明主，本以为汉大帮是值得托付的派系，没想到和赵立春一样，仍旧是一丘之貂啊！ 易学习想的什么，贺明不知道。 毕竟谁能想到，看起来浓眉大眼，刚正不阿的易学习，心中的感情戏，还挺复杂的。 “贺处长，既然如此，你到我这里是想视察什么？” 易学习态度突然冷淡了许多。 第150章 合作愉快 前后两种态度，前倨后恭，说得就是易学习。 贺明从怀中掏出一支香烟，自顾自点上。 对易学习的态度，有点生气，只是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 “易市长，你在吕州呆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吕州的大部分区县，我都做过。” 易学习说到这里，还有自豪。 这就是他刚成为代市长，就能和陈长烁对着干的主要原因。 陈长烁想做什么事，易学习在常委会上反对不了。 但易学习不想做什么事，这件事就落实不下去。 贺明微微颔首，递给易学习一支烟。 “看样子，易市长和陈书记政见不合啊？” “也不算政见不合吧，只是有些事情上，有些分歧。” 易学习也不至于傻到将吕州内部矛盾，赤裸裸告诉贺明。 他虽然可不是吕州人，但在吕州工作十几年，也可以称得上是地方派。 反观贺明，虽说是吕州本地人，但没有任何吕州任职经历，只能算外来派。 “既然如此，易市长有没有兴趣去京州发展？” 贺明弹了弹手中烟灰，准备将易学习丢出吕州。 随着陈长烁低头，易学习在吕州作用也并不是太大了，市一和市二有分歧。 通常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将其中一个调任到其他地方，算是潜规则吧。 当初高育良和李达康在吕州有矛盾，赵立春就是这么做的。 “京州？” 易学习眼中迸发出精光。 吕州的确不错，但能去京州，谁愿意去吕州啊！ 很快，易学习冷静了下来，这恐怕是高育良和沙瑞金早已经商量好的。 吕州只是过渡，京州才是易学习的归宿。 “那我应该做什么？” “不着急，易市长，等沙书记和高省长来了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要检查住宿。” 贺明将手中烟头，扔进易学习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内。 易学习真是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还装满把烟灰缸放些水。 这样其中的有害物质，进入烟水之中，患上癌症的几率更大。 易学习犹豫了一会儿，主动对贺明伸出双手。 “好，那我就等贺处长的消息了。” “等确认去京州之后，我会提名贺建区长调任到开发区担任区委书记，并高配副市长。” 事成之后，易学习去京州海阔天空，贺建来到开发区，看住月牙湖，也成为了汉大帮的一根钉子。 贺明神色有些欣慰，难得易学习这么开窍啊！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易学习和贺明相视一笑，并肩而行下楼，重新坐上了丰田考斯特。 下午的行程安排，住宿情况，倒没有出现什么差池，很是顺利。 毕竟要是一而再再而三，行程出岔子，傻子也知道从中作梗。 “叮叮叮……” 电话铃声响起，贺明看了看手机消息，高育良的电话，故意找了个偏僻地方，接听。 “小贺，接待工作怎么样了？” 贺明看了看电话，高育良的私人电话，当即温声开口。 “放心，老师，一切顺利，保证您视察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意外。” “……顺利就好，小贺啊，你和语欣会京州吧，最好今天回京州。” “至于吕州那里，我就不去了，我要接待巡视组，沙书记考察吕州。” 高育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贺明很明显吃了一惊。 距离巡视组来汉东，起码应该还有两个月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 “你今晚回来吧！” 高育良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钟小艾这孩子也会跟着来汉东，就是不知道她是休假，还是工作。” “是，老师，我应该晚上八点到京州。” 贺明查看着手机内，吕州开往京州的高铁票，最近的高铁，是六点钟的。 “嗯！” 高育良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贺明放下电话，脸色阴晴不定。 巡视组提前到汉东，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先例，倒不至于让高育良如此小题大做。 重要的是钟小艾有没有休假。 如果是休假状态，那没什么威胁，代表着巡视组对钟小艾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没有插手汉东内部事务的想法。 可要是工作状态，那恐怕是钟家出手了，消耗了钟家为数不多的人情。 巡视组会偏向于钟小艾。 偏偏这时候，丁义珍已经到京州了，若是钟小艾，侯亮平两夫妇一唱一和，把丁义珍事情闹大。 那祁同伟就危险了。 “贺处长，出了什么事吗？” 远处的易学习注意到贺明不太好看的神色，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没事，就是综合处有几个文件没有批复，我得尽快回京州了。” 贺明迅速调整面部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易市长，接下来的视察工作，你安排下属和综合处的人，对接就是了。” 易学习哦了一声，眼神写满了不信任。 他自认为他向汉大帮积极靠拢，这贺明这态度，分明是不把他易学习当做自己人啊。 玛德，矫情！ 贺明此刻心急如焚，但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住易学习。 厅级，对于汉大帮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哪怕不收拢易学习，也不能因为处理不当，将易学习推向沙瑞金的沙家帮。 “易市长，借一步说话。” 贺明对着易学习使了个眼神。 易学习神色这才好看了几分，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易市长，你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调到京州了。” “老师因为一切事情，没办法来吕州亲自看您。” “希望易市长不要见怪啊！” 贺明将易学习带到隐秘角落，说话也神神秘秘。 每一句话都说了一点意思，但又不明确指出来，全靠易学习自己脑补。 毕竟贺明真把巡视组事情说出来，鬼知道易学习会不会背刺汉大帮一手。 易学习正准备详细询问，看了看贺明严肃的面容，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就这样挺好！ 他易学习也得交出一份投名状给汉大帮，汉大帮才能完全信任易学习。 “行，那贺处长，我就不留您了。” “真是遗憾，老师本来还想亲自见易市长一趟的。” 贺明嘘唏不已，跟易学习说了几句话后，这才慢悠悠走向综合处干部之中，安排接下来这几天的工作。 “看样子，应该出事了，但并不是什么大事，否则贺处长也没有闲心继续安排工作。” 易学习见到贺明这副样子，心中才安稳了许多。 他可不想自己刚刚投靠汉大帮，汉大帮就倒了。 第151章 战火重启 大概聊了半个多小时，笑容满脸的贺明，离开了易学习等人后，神色这才冷厉了下来。 如今刚刚稳住吕州的陈长烁和易学习，不能因为钟小艾要来，便自己乱了阵脚。 贺明看了看时间，默默抽了一支烟。 尽管高育良说要带着叶语欣一起回京州。 但贺明并不怎么想。 高育良毕竟不是神，没想到因为司机这个小插曲，陈长烁终于低头了。 而且恐怕高育良也理解不了易学习的脑回路，明明是沙瑞金提拔得易学习，却因为高育良没在常委会阻止易学习进步。 易学习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汉大帮。 倘若贺明就这么急匆匆地带着叶语欣一起离开，这让陈长烁和易学习怎么想啊！ “喂，语欣！” 贺明打了个车，向着吕州高铁站赶去。 叶语欣电话很快接通。 “贺明，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叶语欣很快从贺明语气中，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只是吕州问题，那贺明不可能给叶语欣打电话。 除非是刘省派系依旧我行我素，又或者是汉东方面出了问题。 “这几天麻烦你了，多留在吕州住一段时间吧，适当的多露露脸。” “待会儿我会要一下陈书记妻子，易市长妻子的电话，我将电话发给你，你尽量多去串串门。” 贺明声音柔和了几分，有些抱歉。 叶语欣跟了贺明，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基本上都是颠沛流离。 电话里，嘈杂的声音，安静了许多，看来叶语欣回到了贺明的房间之中。 此时，叶语欣这才轻声开口。 “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语欣大概或多或少对贺明也有了些了解。 像上次吴惠芬给叶语欣打电话一样，贺明果断阻止了叶语欣想要拜访吴惠芬，梁璐的行为。 而这一次，贺明知道叶语欣对吕州不熟悉，依然还是选择让叶语欣侧面拜访陈长烁，易学习的夫人。 只能说……贺明在吕州没有多少力量可用。 这才出此下策！ “还不确定，但是做两手准备，总归是汉东。” 贺明心情很沉重。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丁义珍这个节骨眼上。 丁义珍是必须交给上面的，以及丁义珍背后的幕后黑手。 上面也没兴趣亲自做文章，针对祁同伟。 但是钟家不会啊，钟小艾，侯亮平盯祁同伟，已经盯了小半年了。 “……好，吕州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吧。” “再不济，我也会提前给你打电话，让你有准备的时间。” 叶语欣沉吟了一会儿，重重点头。 她和贺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结婚证都领了。 如果贺明出事了，那叶语欣估计也没好下场！ “不说了，我上高铁了。” 贺明迅速挂断电话，开始刷身份证进入高铁站，进行安检。 一路上，贺明都在思索，他对丁义珍的安排，有没有疏漏之处。 金正应该已经动手，给丁义珍传递消息了，给了丁义珍一点希望。 只要丁义珍不是傻子，他就知道他只交代自己的问题，还有出来的一天。 要是丁义珍把祁同伟，赵瑞龙，李达康这些人牵扯进来，哪怕出来了，也活不久。 “哎……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师兄，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了。” “让别人做事，得不到确切消息，心里总是有些慌乱。” 贺明悠悠叹息，他的做法的确像李达康一样不粘锅。 可真出了事，心里下意识反应还是害怕的。 如今祁同伟不能倒，贺明还没下放成长起来，高育良的只有四年多的任期。 祁同伟一倒，汉大帮就断代了，找不到能汇聚汉大帮所有同学的领头羊。 高育良也是这么想的，在客厅中来回徘徊踱步。 祁同伟额头青筋暴起，压抑住胸膛中的怒火。 他祁同伟自认为已经够忍让了，为什么总有人盯着他不放？ “老师，实在不行，那就开战吧！” “趁着我们还在位置上，趁着消息还没传到汉东，拉着刘省派系派系和陈长烁的吕州派系，向钟家开战！” 祁同伟真心不想坐以待毙。 当初丁义珍事件，他就想给丁义珍通风报应，让丁义珍跑去境外。 贺明阻止了，说会有办法将矛头转移出去的。 结果呢……看起来，除了祁同伟进部，其他并没有什么用。 “行了！你给我安分一点，让我省省心吧。” “等小贺来了再商量。” 高育良训斥了祁同伟一句，焦虑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就是不知道小贺成长了多少，尽信书不如无书！他要是真把叶语欣带来了，我反而会对他很失望。” “我会认为小贺这段时间的成长，依旧只是表象，并没有独当一面的判断力。” 祁同伟听到高育良的喃喃自语，整个人都快要晕厥了。 自己这位老师，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考验贺明呢？ “咚咚咚……” 房门敲响，祁同伟看了看时间，八点多，应该是贺明回来了。 祁同伟主动起身，打开房门。 贺明神色很疲惫，任谁一天两头跑，还要到处视察，也不可能精神抖擞啊！ 高育良也抬起头来，看向贺明方向。 不是看贺明，而是看贺明有没有带人回来。 “语欣呢？” “我让她继续待在吕州，露露面，陪陈书记，易学习的夫人喝喝茶，聊聊天，安稳一下吕州。” 听到贺明的话后。 高育良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一定是对的。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变化。 如果贺明总是把高育良的话，当作圣经，那总有一天会带着汉大帮，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消息确定了，钟小艾来汉东是工作状态。” “小贺，你准备怎么办？” 高育良收回目光，重新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浓茶。 祁同伟目光也死死盯着贺明。 但凡从贺明口中说出什么妥协退让，保存有生力量的话。 那祁同伟宁愿和赵瑞龙同流合污，做一些蠢事，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又不是高育良，贺明出事。 他们两个当然可以冷静，稳坐钓鱼台，站着说话不腰疼。 贺明脑袋有些疼，但思维前所未有的清醒，冷冷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开战！” 这话一出，高育良手中浓茶撒了一地。 “咳咳咳……” 正准备发脾气，说高育良，贺明是妇人之仁的祁同伟，也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说不出话来了。 高育良皱了皱眉头，很是意外一向冷静的小弟子，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贺明不像祁同伟，他能这么肯定开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说说看！” 第152章 陆亦可是个好孩子 贺明没急着开口，而是跑到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灌起来。 抽烟抽的太多，就是容易口干舌燥。 祁同伟急的抓耳挠腮，你贺明把话说完，再喝水也来得及啊！ “老师，师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开战。” “上一次，因为老师有进部的希望，所以汉大帮被打掉了一大片人，我们也能忍耐下去。” “可这一次再无动于衷，钟小艾，侯亮平完全可以把我们剃成光杆司令，再缓缓图之。” “再退……人心就散了，别说汉大帮内部，哪怕常委们也会觉得汉大帮软弱可欺，纷纷落井下石。” 的确，文人是带着软弱性的，天然就想着妥协退让。 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钟家一而再再而三下狠手。 再不反击，汉大帮目前面临的大好局势，瞬间便会烟消云散。 高育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悠悠开口。 “所以你想对谁下手，侯亮平，还是钟小艾？” 无论是侯亮平，还是钟小艾，除了不喜欢按程序办事之外，身上干净的很。 要对他们下手，没有万全的理由，根本无法彻底打死。 “不，是陆亦可！” 贺明冷冷吐出一个人名。 侯亮平空降汉东反贪局，之所以没有被排斥，是因为陆亦可支持他的工作。 只要把陆亦可拿下，杀鸡儆猴，警告林华华叔叔，那位新任林检察长，再加上一直和侯亮平唱反调的吕梁。 足够让侯亮平变成光杆司令，处处受限制。 这也算是完成和金正的约定吧！ 李达康说不定也会落井下石。 毕竟按照正常程序，丁义珍是京州官员，无论是双规，还是移交给上面，那应该是京州处理吧。 结果京州还没来得及有动作，陆亦可马不停蹄带着反贪局的人，法警，就把丁义珍给抓了。 她的这次冒失举动，间接让李达康损失了自己的专职秘书。 金正在秘书帮的地位，几乎是小号的祁同伟，李达康通过金正这个中间人，对秘书帮官员发号施令。 结果因为陆亦可，金正不得不冒险传话给丁义珍，李达康为了规避风险，又不得不和金正切割。 这口气，李达康能忍吗？ 祁同伟没理解贺明的想法，有些迷惑。 “小贺啊，你说开战，就是先拿陆亦可开刀啊，她可是老师的侄女。” 贺明趁着低头点烟的功夫，翻了翻白眼。 他倒是想直接把侯亮平拿下啊！问题是有什么理由呢？ 还有，直接拿下侯亮平，高育良会不会同意，对钟家女婿出手，这就是赤裸裸的宣战了。 高育良思索了好一会儿，重重点头。 “好，就陆亦可！” “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小贺，放手去做吧，我给你顶着。” 贺明什么想法，很简单。 即是投石问路，也是趁着钟小艾来汉东，没有表达自己真实想法之前，尽可能把其他常委拉到汉大帮的战船上。 实力大损，还没有整合完力量的汉大帮，钟家可能不会放在眼里。 但再加上已经是省三李达康的秘书帮呢？秘书帮实力可是保持着完好无损。 哪怕作为省一的沙瑞金，也不可能因为和钟家的盟友关系，同时硬刚省二和省三。 只是…… 这样一来，李达康和高育良长此以往保持的若即若离关系，就得要暴露到汉东视野，上面的视野之中。 沙瑞金也会对李达康有所警惕，没办法背刺沙瑞金一手了。 “是，老师。” 贺明拉着祁同伟，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离开省委二号大院。 有些私底下见不得光的手段，高育良还是不知道为好，只知道贺明在做什么就行。 “小贺，你就这么走了？” “你要对陆亦可下手，光老师同意还不行，起码得征求一下吴老师意见吧，陆亦可可是她亲侄女。” 祁同伟指着吴老师的卧室，有些无奈。 “无缘无故对陆亦可下手，老师这几天恐怕日子不好过，饭都得要自己做。” 贺明乐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祁同伟多少还有点幽默细胞。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吴老师。 “陆亦可，呵呵……她可不无辜！” 贺明提醒过陆亦可，少和侯亮平接触。 谁让陆亦可不听的？仗着自己家在京州的关系。 又想学习陈海，利用亲戚关系稳住高育良，装作忠臣，服从侯亮平。 做两手准备！ 现在要对她下手，也是活该，自己作的！ “老师那边，老师自己会处理，师兄，你现在把陈清泉，赵瑞龙叫到山水庄园。” “陈清泉啊，他不用管，自从我和老师双双进部，这家伙就放飞自我，每天在山水庄园待着。” 祁同伟大手一挥。 “至于赵瑞龙，我给他打个电话就是了。” 祁同伟手机联系人中，备注位“赵猪”的赵瑞龙，很快接通了电话。 贺明静静等候着祁同伟拨打电话，目光望着别墅内。 其实，老师心中也有些后悔吧！以为自己成为省二，侯亮平就不敢有所小动作。 却没想到，高育良主动给侯亮平，钟家一个台阶下。 对方不仅不领情，反而蹬鼻子上脸！ 高育良心情很烦躁，更多的是难受。 他不愿意多说，并全权将事情交给贺明。 不仅是给贺明铺垫在汉大帮的威望，更多的是脸面上不好看。 “功败垂成，功败垂成啊！” 高育良从抽屉抽出一包帝豪，给自己点上一支。 帝豪虽说是低档香烟，但劲不大，口感很润，对偶尔抽烟的人很友好。 特供香烟就不一样了，劲比较大，第一次抽时，口感泛苦。 吴惠芬穿着睡衣，冷漠地注视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男人。 “小贺是你的学生，他不好方面指责你，但我可以。” “当初你就不应该轻易答应侯亮平，这么痛快和秘书帮联系，把丁义珍交出去。” “现在祁同伟要出事了，你又想着拿我亲侄女来杀鸡儆猴！” 吴惠芬很生气，难得破例一次，偷听高育良和贺明的谈话。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汉大帮要和钟家开战就开战，偏偏第一个祭旗的是陆亦可。 “行了，吴老师，能别说了吗？” “陆亦可是个好孩子，我不会亏待她的，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加倍补偿。” 高育良吐出一口烟雾，并不想大晚上跟吴惠芬吵架。 吴惠芬什么都好，就是牵扯到她的利益，便会沉不住气，立马跳起来。 “好，我不说了。” 吴惠芬说是这么说，脚步没有丝毫挪动，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望着高育良。 “……” 这种冷暴力，还不如大吵一架呢！ 高育良正在想事，也懒得跟吴惠芬争三瓜两枣的，抬了抬手。 “省综合处有几个对口名额，小贺亲自掌握的，到时候你让小林老师直接找小贺就行了。” 这句话一出，吴惠芬脸上才露出满意笑容，柔声开口。 “我去给你熬安神汤。” 第153章 自己人总比外人好 贺明目光注视着了一会儿别墅，很快就收回目光。 高育良之前的心态，也能理解，刚成为省二，携大胜之势回来，心态有些飘，是正常。 没必要过多苛责。 更何况高育良是贺明的官场老师，贺明能指责吗？ “喂，赵瑞龙，你现在在哪里啊？” “港岛？好端端地，你跑去港岛干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什么叫不说了，你要坐去往港岛的飞机了。” “艹！” 祁同伟怒声开口，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赵瑞龙这头猪，没事的时候，贪得无厌，既要又要，什么都想要，以汉东太子爷自居。 出事了之后，跑的比谁都快！ “不奇怪，老师是下午给我打电话的，赵家晚上得到消息，已经证明赵家势力衰退的可怕。” 贺明微微颔首，对赵瑞龙的行为，并不意外。 当初美食城事件，赵瑞龙也是这么逃跑的。 祁同伟脸色阴沉，咬牙切齿，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赵瑞龙是头猪，那真的是有道理的。 真以为跑到港岛，他祁同伟就没办法了吗？ 这个厅长位置又不是吃干饭的！ 贺明按住了祁同伟的手，摇了摇头，神色自若。 “随他去吧。” “我原本也是准备让赵瑞龙赶紧逃跑的。” “只要钟家捉不到赵瑞龙，那就没办法牵扯到赵立春，然后师兄你就安全了。” 赵瑞龙跑了，捉住祁同伟有什么用，祁同伟的所有脏活累活，都和赵立春没有直接联系。 这也算是削弱钟家的第一波攻势吧！ 无论是钟家，还是沙瑞金，见到赵瑞龙跑了，都会绞尽脑汁示弱，麻痹汉大帮和赵家，让赵瑞龙回来。 借着他们这种思维。 这也是贺明帮助祁同伟，找到的唯一生机。 “行，那先去山水庄园吧，对了，小贺，你要见陈清泉干什么？” “算算时间，陈清泉差不多能从政法委的挂名副书记，转到其他岗位了吧。” 贺明坐在祁同伟的霸道，调整了一下副驾驶，让自己更容易躺着，休息一会儿。 “差不多，反正就是个过渡岗位。” 祁同伟随口说道。 “嗯，到时候陈清泉就是正厅级了，刚好可以接替易学习职务，成为吕州市长。” 贺明原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过用脑过度，身体明明很累，但就是头脑亢奋，怎么也睡不着。 祁同伟神色微变，忍不住转头，望了贺明好几眼。 “小贺，你确定？” 陈清泉和贺明一直以来，都是有着竞争关系。 还是高育良不想再和赵家有所牵扯，才放弃了陈清泉，全力培养贺明成为汉大帮为第三代接班人。 祁同伟本以为，贺明和高育良，会想着等陈清泉的过渡岗位一过，随便打发个闲职。 没想到贺明主动开口，想让陈清泉成为吕州市长。 “嗯……到底都是师兄弟，我和他的竞争，是内部竞争，再怎么样都会给对方留一线生机。” “未胜先虑败！” “师兄，如果你真的进去了，陈清泉还能在吕州，为汉大帮保留一些火种，等日后东山再起。” 贺明漆黑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吕州那边，叶语欣呆一段时间，利用刘省侄女的身份，看住陈长烁和易学习，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就是怕陈长烁反而利用这层关系，直接和刘省派系接触。 犹如当初高育良和李达康的默契一样，慢慢分割汉大帮的基本盘。 寻常时期，贺明父亲贺建，倒是可以当个眼睛，探查陈长烁的信息。 可哪怕是副市长，对陈长烁也没什么反制力，市长还差不多。 祁同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贺明，很认真地开口。 “小贺，其实不用这样的，只要沙瑞金没将易学习调任到京州，在吕州易学习依然可以帮助我们看住陈长烁。” “你让扶陈清泉，陈清泉一定会和你争的！” 尽管贺明知道祁同伟是为自己好。 陈清泉到吕州就能重新打造属于自己的汉大帮派系分支，积累自己的力量。 到时候，陈清泉难免会有小心思，想接手高育良，祁同伟留下来的政治遗产，更进一步。 但贺明还是一口否决了祁同伟的建议。 “易学习根本不可信！他亲近我们，不过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势力大，团结。” “要是让他知道了钟家要对师兄你出手，汉大帮濒临断代，易学习不倒戈相向，已经是万幸了。” 不得不承认！ 在关键时候，贺明宁愿相信和自己有过矛盾的陈清泉，也不愿意相信汉大帮之外的人。 汉大帮的人，依附于汉大帮，肯定不希望这棵大树倒塌了。 外人不一样，他们会觉得汉大帮倒了就倒了，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祁同伟听着贺明的解释，频频点头，有些欣慰。 果然，哪怕小贺成为了刘省侄女婿，在内心深处，也认为自己是汉大帮的一员。 不对！ 祁同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很是狐疑地望着贺明。 “小贺，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太对劲啊。” “你的这些安排，倒不像是和钟家开战，而是觉得我真要进去了，提前给我安排后事啊！” 先对赵瑞龙的逃跑，不理不睬，再是安排陈清泉去吕州。 对钟家开战的计划，那是只字未提。 “不然呢？师兄，我已经准备让你赴死了，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造化了。” 祁同伟身上污点太多了，根本洗不过来。 单单说安排大字不识的亲戚，成为辅警，停车场看大门吧。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看大门的辅警，确实也没必要认识字。 可有说得上话的人开口了，上纲上线，说祁同伟犯了滥用职权罪。 先把祁同伟控制起来，再调查，总能查出什么的。 “不是，小贺，你哪怕想让我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祁同伟很难受，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小师弟了。 说话总是留三分。 贺明笑了笑，没说什么，下车进入山水庄园之中。 大厅内，陈清泉和金正两人喝的面红耳赤，勾肩搭背，都以兄弟相称了。 高小琴望着贺明，眼神明显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 “贺处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高老板，高启强在哪里？” 贺明四处张望了，发现没到看高启强的身影。 按照以往，高启强已经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高小琴神色有些为难。 “嗯，是这样的……” 贺明没工夫听这些繁琐这些小事，抬手打断了高小琴的话。 “让高启强回来一趟。”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上次祁同伟让贺明到山水庄园，商量打击全省范围内黑恶势力。 高启强泄密，告诉贺明，赵瑞龙在偷听的消息，被调离了山水庄园。 祁同伟眼神满怀希冀。 “小贺，现在能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对钟家下手，怎么反击吗？” 第154章 真是一笔好交易 贺明抬了抬手，示意祁同伟不要这么着急。 心急又吃不了热豆腐。 “师兄，你先带陈清泉去包间，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吧。” “我想和金区长单独说一会儿话。” 短短几天时间，金正就被李达康从专职秘书，踢到建邺区，当个副区长了。 祁同伟拉着陈清泉，用眼神示意高小琴，带着服务人员离开大厅。 金正持着红酒杯，醉眼迷离，见到贺明，忍不住笑出声。 “贺处长，我觉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专门和我谈话吧？” 不是李达康专职秘书的金正，已经失去了对秘书帮发号施令的资格。 仅仅一个建邺区副区长，当然不可能和贺明平起平坐。 “金区长，不要妄自菲薄嘛，你没出事之前，依然还是秘书帮核心成员。” 贺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这玩意儿，口感一般，后劲大。 哪怕醒酒，也只是去除葡萄的酸涩感，唯一的好处，便是不辣嗓子。 金正朦胧的眼神，清明了些许，一脸警惕地望着贺明。 这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秘书帮身上了。 沙瑞金没空降之前，秘书帮和汉大帮能分庭抗礼，关键在于秘书帮涉及方方面面。 李达康知道自己的本科大学，影响力一般，在汉东没办法像汉东大学一样吃香。 所以另辟蹊径，李达康在地方担任一把手，二把手的情况下，除了自己的直属官员，便主抓综合处，秘书办这些部门。 这些科级年轻人想得到提拔，那就得向李达康的专职秘书投诚，这样才会分配到领导身边，成为专职秘书，或者联络员。 至于这些领导，看在李达康的面子，也可以说是投名状，于是心甘情愿接受自己身边有他人眼线。 几十年过去了，这些领导，专职秘书盘根错节。 渐渐形成了能和汉大帮分庭抗礼的秘书帮。 秘书帮看似散乱，影响力却涉及方方面面，消息渠道更加灵通，而且比汉大帮更加隐秘。 贺明看出来了金正的警惕，笑了笑。 “金区长，不要这么紧张嘛。”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师兄和高老板，在港岛有两亿港币的信托基金。” “不过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的孩子回京州了，我记得金区长还有个上大学的弟弟，正准备考研究生呢。” 金正这家伙，以前觉得自己有大好前途，兢兢业业，不贪不占。 结果突然出事，让自己弟弟大好前途毁于一旦，没办法考公接班了，只能从商业上发展。 两亿港币的信托基金，足够保证金正一家老小，这辈子衣食无忧，活的有滋有味。 “呵呵……贺明，我从前怎么没感觉，你这么卑鄙啊！” 金正怒极反笑，手指骨泛白，死死捏住酒杯。 贺明的意思，很简单，软硬兼施。 要是金正不听话，金正一家老小在汉东就发展不下去。 至于金正推举的新任李达康专职秘书，杨鑫宇，他会不会拼着得罪祁同伟和贺明，乃至于整个汉大帮的风险，死保金正一家。 尚未可知！ 这种手段确实卑劣了一点，而且很俗套，但不得不承认，很好用。 几千年的历史，大家都是这么玩的。 贺明默不作声，静静等候金正发完脾气。 发脾气就对了，证明抓住了金正的软肋。 金正从怀中掏出一包香烟，猛吸几口，平息着胸腔中的怒火，脑子清醒了不少，冷笑起来。 “呵呵……看来钟小艾以工作状态来到汉东，确实打得你们措手不及啊。” “你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说吧，你准备要我做什么？” 金正嘲笑贺明病急乱投医，没什么办法了，但也不得不低头服软。 他大学毕业一出来工作，对家里关心很少，如今还有可能连累家庭。 如果对家庭一点补偿都没有，那实在是枉为人子！ 贺明摇了摇头，目光清明，比了两根手指。 “一，我想知道达康书记新任专职秘书杨鑫宇的软肋是什么。” “二，请金区长主动投案自首吧！不要和任何人打招呼，明天就去反贪局。” 金正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 “就这？” 反正金正肯定会出事，主动投靠自首，反而更容易出来。 至于杨鑫宇，他迟早会接触汉大帮的，金正告诉杨鑫宇的软肋给贺明，只不过是加快双方接触的进程。 但偏偏这么容易的两件事，就能得到两亿港币。 赚钱有这么容易吗？ 金正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贺明在给他挖坑，或者说是给秘书帮挖坑。 但金正政治智慧本来就不如贺明，再加上喝了酒，脑袋晕晕沉沉的。 更加看不清贺明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有这两件事，金区长，这不为难你吧？” 贺明主动端起酒杯，笑容如同春风一样和煦。 只是心中的苦涩，只有贺明自己清楚， 让金正主动投案自首，这可把李达康以及秘书帮得罪惨了。 之后还能不能合作，还得看拿出的利益，能不能让秘书帮满意。 金正将信将疑，举起酒杯，主动和贺明碰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同意这笔交易。” “我回去就写自我检举材料，明天一早向反贪局投案自首。” 想不通，那金正也懒得想。 想通了又如何！难道金正就可以拒绝贺明的建议吗？ 贺明微微颔首，余光瞥见高启强急匆匆赶来。 “天色很晚了，高老板，你让你的人，送金区长回去吧。” 这句话，金正听出来贺明是什么意思了。 贺明怕金正中途退缩，专门让人把金正看住呢！ “随意！” 金正大步向着山水庄园外走去。 高启强连忙对着自己大背头手下吩咐。 “唐小虎，你赶紧开车，送金区长回去。” “高老板，师兄他们聊天，聊的也差不多了，你去包间把他们叫出来吧！” 高启强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他知道这是贺明在给自己称赞。 贺明让高启强进入山水庄园，就是想获得山水庄园内部的一些消息。 免得赵瑞龙这头猪，又奇思妙想什么馊主意，把祁同伟给坑死了。 贺明又不可能随时来山水庄园，有个眼线是必要的。 赵瑞龙，祁同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高启强赶出山水庄园。 这让贺明很不满。 只不过钟小艾来汉东，钟家要出手了，大敌当前，贺明不想因为小插曲，跟祁同伟闹矛盾。 “怎么了，贺处长，想好办法了吗，是不是又想拉着汉大帮跟钟家鱼死网破，逼钟家罢手谈和？” 陈清泉走出包间，调侃出声，神色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容光焕发！ 本以为这辈子就是空闲岗位的命！ 没想到他陈清泉还有机会掌握实权，那叫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第155章 还想一招鲜，吃遍天呢 陈清泉此时可以说自信心膨胀。 他也复盘过贺明的操作，面对强大的敌人，不就是龇牙咧嘴，带着汉大帮鱼死网破，逼迫别人退让嘛。 这么简单的操作，他陈清泉也会啊！ 贺明捂住额头，根本不想打击陈清泉此刻的迷之自信。 祁同伟也笑容满脸，将自己手机递给贺明。 “小贺，老师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直接下令吧。” “这手机里名单，是我们汉大帮的所有人，哪怕流尽汉大帮最后一滴血，也要狠狠把钟家伸出来的手给砍了。” 贺明张了张嘴，望着已经被陈清泉带偏的祁同伟，头一次毫不客气称呼两人名讳。 “祁同伟，陈清泉，你们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除了横冲直撞，就没有一点弯道超车的概念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鱼死网破，钟小艾身上有巡视组的大势，鱼死网破，不要命了？” 做人做事，方法因时而变，因势而变。 想一招鲜，吃遍天，迟早得要栽在这上面。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老是这么做，只会让上面厌烦，多用点力气，把汉大帮给扫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祁同伟，陈清泉也被贺明蛤毫不留情的训斥，给整的昏头转向。 在他们印象里，贺明一直在学习老师，外表温文尔雅，宽松随和，内在像李达康，冷酷无情。 这么不顾及形象，还是头一次呢！ 祁同伟真的懵了。 “小贺，刚才在老师家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振振有词，铿锵有力，说是要开战吗？” “而且老师也认同了你的话，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 贺明胸口一闷，几乎要被气吐血了。 “那我是不是只说了先拿陆亦可开刀，杀鸡儆猴，除此之外，什么话都没说。” 祁同伟点点头，这就是他最难受的一点。 贺明说要开战，却又不说具体方法，杀鸡儆猴之外，就没后文了。 陈清泉猛灌一口红酒，趁着酒劲，不耐烦开口。 “贺处长，你就直接说吧，有什么要求，我们汉大帮成员怂一下，就不配成为老师的学生。” “陈清泉，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麻烦你先把嘴巴闭上。” 贺明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明白，自己和老师高育良之间，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同为高育良的学生，为什么祁同伟就不行呢！ “师兄，你就不能想想，如果是赤裸裸地开战，那老师为什么会全权交给我负责？” “按照正常情况，冲锋陷阵，拉着别人同归于尽，这种手段，师兄你更擅长才对。” “说句不好听的，这种手段，随便一个汉大帮成员都能做，陈清泉也行。” “那为什么老师会说，他扛住压力，让我做呢？”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祁同伟，贺明都对钟家出手了，万一这场仗打输了，两人都进去了。 哪怕高育良置身事外，也可以宣布汉大帮解散了。 汉大帮先是被清扫了一波，再加上高育良只剩下四年多的任期，基本上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了。 再说了以高育良如此宝贝贺明的性情，哪怕他亲自上场，也不可能让贺明上啊。 反而是让贺明忍耐，为汉大帮保留火种啊！ 祁同伟焕然醒悟，原来高育良和贺明另有想法啊！ 但不能直接明说吗？不明说，他祁同伟怎么知道贺明想干什么。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师兄，你手机上的名单发我一份，这一次我们汉大帮应该能吃的盆满钵满，全员上一两个台阶了。” 贺明将手机还给祁同伟，使劲用手搓了搓脸。 想了半天，贺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揉碎了，详细告诉祁同伟等人。 免得祁同伟，陈清泉等人，哪天脑子抽筋，喊着胜天半子啊，去当自爆卡车了。 很多时候，高育良和贺明不解释清楚，是真觉得祁同伟肯定能理解的。 多动动脑子就行的事啊。 “我用祁同伟和高董事长在港岛的两亿信托基金，让金正明天早上主动去投案自首了。” 高小琴在一旁，脸色立马变化了起来，张开樱桃小嘴，正准备说什么。 这是钱啊，这是她和祁同伟的钱！ 贺明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挪用了。 至于因为私自把高启强赶出山水庄园，那档子事，这么报复吗？ 再说了，那是赵瑞龙的提议，他是山水庄园大股东，高小琴只能听啊。 祁同伟挥了挥手，让高小琴不要插嘴，等候贺明的下文解释。 “我知道达康书记对金正早有安排的，金正注定是一个牺牲的棋子。” “但金正主动投案自首，意思不同。” “一般来说，官员主动投案自首，不可能是良心发现，而是事情太大，快遮不住爆雷，才会想着认罪态度良好，从轻处理。” “他的主动投案自首，打乱了达康书记安排，达康书记其实准备用市纪委，是检察院把金正拿下，京州自己处理的。” “而反贪局不一样，钟小艾来了，侯亮平也有了底气，有办法事无巨细地调查金正。” “师兄，你觉得到时候，秘书帮会不会紧张？” 李达康喜欢甩锅，喜欢置身事外，那毫无疑问，他的每任专职秘书，权力都会很大，能波及到整个秘书帮。 因为他的专职秘书，就是干脏活累活的。 “不对吧，金正不是傻子，这既然会威胁到秘书帮，乃至于整个李达康，那他不可能因为两亿港币就把秘书帮给卖了吧！” 陈清泉突然出声打断，发现了问题，怀疑地望着贺明。 “他没得选择！” 贺明瞥了陈清泉一早，金正家人拿钱，他们还可以离开汉东，找个地方美滋滋度过余生。 要是不拿钱，没钱，跑都跑不了，乖乖在汉东等死。 所以……金正或许并不是不知情，而是选择了自我逃避。 李达康太过于刻薄无情，出事之后，只会甩锅。 下面人也要为自己，为自己家人着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小贺，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反贪局一定会调查金正，侯亮平又不是傻子，他对汉大帮出手，没必要惹上秘书帮啊？” 祁同伟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贺明太过于肯定侯亮平会做什么事了。 “师兄，你找老师汇报事情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惹老师生气，头疼万分啊？” 贺明重新点燃一支烟，眼神有些生无可恋。 祁同伟老脸一红，端起了师兄架子。 显然贺明戳到祁同伟痛处了。 “有事说事，别扯老师。” “金正来山水庄园多少回了，侯亮平一直盯着山水庄园，不可能不知道吧？” “秘书帮和汉大帮的合作，自从丁义珍出事后，可是由金正负责的。” “侯亮平不可能放弃这一条线。”